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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采玥     飘渺倾城txt下载     飘渺倾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章:蟠桃花开

    第300章:蟠桃花开

    顾倾城的马车行驶至西郊的一片林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驾车的老黄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飞雁警惕的掀开帘幔。

    “……好像是太乙真人和大祭司。”

    老黄看着面前不怀好意的太乙真人和大祭司,警惕道。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也是大魏的风云人物。

    皇宫驾车的老黄自是认识。

    只是不知何故他们会拦截安平郡主的车驾。

    而且看上去咄咄逼人。

    顾倾城的眼睛越过老黄,便看到挡在马车前面两个人。

    他们一个手执拂尘身穿道袍,是道人装束,另外一个是身穿五彩衣大祭司装束。

    正正是方才在人群中瞧见的那两个人。

    此刻那道人和大祭司脸上正一副不怀好意,眸眼深邃的盯着自己。

    顾倾城倏然想到拓跋就快要被情花蛊折磨致死,还不忘交代自己的话:

    倾城,若遇到太乙真人和大祭司,一定要远远躲开他们!

    拓跋如此提防他们伤害自己,也许早就知道他们对自己不怀好意。

    顾倾城被他们深邃怪异的眸光看得胸腔里咯噔一阵收紧。

    顾倾城思忖间,已飞快的自车窗向空中发射信号弹。

    那是拓跋给她遇到危险时发射的求救信号弹。

    “不用理会他们,咱们快走!”

    顾倾城细声对老黄道,想让老黄径自驾车远离他们。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见顾倾城发射求救信号弹,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想再耽搁。

    太乙真人已经喝道:“安平郡主,还是乖乖出来吧!”

    而大祭司闷声不响,却一股迅猛妖风打来。

    将老黄甩飞到路旁的树林,撞在大树上,登时脑浆迸裂死去。

    飞鸿飞雁见安平郡主罕见的向高阳王发射信号弹。

    而那太乙真人不怀好意。

    大祭司更加一见面便出手杀了老黄!

    姐妹俩早已怒不可遏,锃的拔剑飞出去。

    飞雁的剑直刺向大祭司,嘴里怒斥:“好恶毒的拦路蛇,吃姑奶奶一剑!”

    飞鸿一边向太乙真人挥剑,也怒声娇斥:“好不要脸的臭道士,竟敢对郡主无礼?!”

    两人在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手上只游走了一招半式。

    “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你们以为能保护得了郡主么?”

    大祭司嘴里发出嘎嘎嘎像秃鹫的笑。

    听起来耳膜都震动。

    大袖一挥,竟又将飞雁甩飞到树林。

    那边的太乙真人根本不把飞鸿放在眼里,一言不发,一掌罡气,也将飞鸿打向树上。

    两人登时晕死过去。

    顾倾城在飞鸿飞雁拔剑飞出去时,她也随即跟着出去。

    未料飞鸿飞雁不到一招就被大祭司和太乙真人打晕。

    她们撞在树上,生死未卜。

    顾倾城顿时怒火中烧。

    双手一挥,两把银针分别向太乙真人和大祭司飞射过去。

    嘴里怒叱:“你们到底与倾城有何仇恨,居然一见面便出手伤人?!”

    太乙真人拂尘挥动,大祭司大袖翻飞。

    两人竟悉数将顾倾城的银针挥落。

    顾倾城的银针从未失手,如今竟然一出手便被他们挥落。

    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她知道自己遇到有生以来的劲敌了!

    她不禁打起万二分精神!

    “贫道就是太乙真人,这位是大祭司。”太乙真人眸眼聚敛:“贫道与大祭司,不过想跟安平郡主借样东西罢了。”

    “哼……两位借东西的方式如此不客气!到底意欲何为?!”

    顾倾城凛然道。

    大祭司阴测测道:“本祭司就是想借安平郡主的血尝尝。”

    顾倾城胸腔一紧,难道他们知道自己的血异于常人?

    师傅一早就跟自己说过,千万别让人知道她的血能解百毒,免得被人捉去炼丹。

    而道人最喜欢炼丹药!

    “借本郡主的血尝尝?”顾倾城睥睨着他们,“两位是鼎鼎有名的老前辈,没想到,居然联手欺负一个小女子?”

    她面前两位老不要脸的,可不怕丢了身份。

    一点不因为倾城的话而羞愧。

    顾倾城手指缝又夹着银针,对方来势汹汹,也只能跟他们拼了。

    一边射出银针,趁他们阻挡间,旋即飞身而退。

    上官姑姑自幼教道:打不过就逃,保命要紧!

    她一个女子,也不想逞什么英雄。

    “哪里逃?”大祭司喝道。

    大祭司话音落毕,与太乙真人身形像鬼魅般快速,一下子就悄无声息的来到顾倾城身前。

    紧紧将顾倾城围住。

    顾倾城自认武功不高。

    轻功却连拓跋都要甘拜下风。

    可这两人竟犹如鬼魅,几乎是如影随形,眼看想躲是来不及了。

    她记得梦中那个彼岸花姐姐说过耀神珠能驱魔,赶紧将藏在贴胸处的耀神珠拽出来。

    耀神珠脱离衣裳包裹,嗅到魔气,陡然绽放出湛蓝的烈烈光芒。

    把天空照射得光芒万丈。

    蓝芒像光速一般扫射向大祭司的眸眼。

    大祭司只觉得一阵剜割的刺痛,竟不敢睁开眼睛。

    急急的退避,远离顾倾城。

    “耀神珠?”大祭司惊骇道。

    一边手搭凉棚挡住眼睛,一边咬牙切齿。

    耀神珠却好像只能压制大祭司,对太乙真人不起作用。

    而耀眼神珠却还追着大祭司扫射。

    大祭司的眼眸开始泌血,一手挡着眼睛,一边神情痛苦的躲闪。

    太乙真人见耀神珠逼退大祭司,他双掌齐出。

    一股罡气兜头罩住顾倾城,令她逃跑不得。

    他的罡气也减弱了耀神珠湛蓝的光芒。

    大祭司显得没那么害怕了,又往顾倾城靠拢。

    太乙真人手中拂尘骤然飙长,如银丝般飞向顾倾城,像利刃般飞快就割破顾倾城的手臂。

    顾倾城的手臂登时裂开一道血口子,鲜血喷洒,天空闪过一抹五彩祥霞。

    她手臂上的血滴落在泥土上。

    地上瞬间长出一棵芽苗,芽苗迅速长成一株蟠桃花。

    大祭司远远闻到那鲜甜馨香的血液,整个人变了形。

    嘴巴竟变成一杆超长的吸管,迫不及待的运功吸着顾倾城手臂的血。

    这一大口血吸下去,他登时精神抖擞,如饮甘露!

    方才被耀神珠光芒扫射得萎靡不振也消失殆尽。

    连泌血的眼睛也瞬间好转。

    他又惊又喜的和太乙真人递了个眼色,并兴奋的点点头。

    他们心领神会,顾倾城便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嘎嘎嘎……踏破铁鞋无觅处,”大祭司嘎嘎嘎的大笑,“顾倾城,你果然就是九天圣姑!”

    笑声令顾倾城毛骨悚然。

    看起来,他们一直追查九天圣姑!

    顾倾城被太乙真人罡气控制,已经受伤。

    见两人法力高强,生死攸关,情急之下竟想起九重天圣姑使用的痴情花戒指,飞旋出来的蟠桃花能幻化成任何武器。

    她心念电闪,飞快的在脑里过了一遍痴情咒。

    刹那间痴情花戒指随着她的心意,倏然源源不绝的飞旋出蟠桃花来。

    漫天蟠桃花像无坚不摧锐利的飞轮,随着顾倾城的意念,攻破太乙真人罡气的笼罩。

    再从四面八方袭击太乙真人和大祭司。

    大祭司本来恨不得马上吸干顾倾城的血。

    无奈蟠桃花漫天飞旋而来,耀神珠的光芒又向大祭司扫射,他们不得不运功阻挡。

    顾倾城终于脱离了太乙真人的罡气。

    源源不绝的蟠桃花将大祭司围得水泄不通。

    她胸前的耀神珠又释放出更加强劲的湛蓝耀眼光芒。

    竟将大祭司逼出原形,生千丝万缕的血管与万千蟠桃花招架。

    顾倾城便看见眼前的大祭司,整个人竟像朵巨形的血色蟹爪菊。

    之所以说它像蟹爪菊,是因为他就是长着数不胜数几乎透明的血管,犹如密密麻麻的菊花瓣。

    乍一看,竟像朵巨型的血色蟹爪菊。

    那些红彤彤的血管又像八爪鱼的触须一样,灵敏伸缩攻击着蟠桃花。

    “大祭司竟然是妖魔?”

    顾倾城骇然的看着前面红彤彤的怪物。

    难怪耀神珠会向他射出耀眼光芒。

    可是,蟠桃花攻击敌人的威力要与主人的功力成正比。

    功力越强劲,威力越猛烈。

    她的功力毕竟有限。

    蟠桃花的威力也就不能发挥到极致。

    她早已卯足了内力,此刻开始大口的喘气,额头泌出细密的汗珠。

    而太乙真人隔空一掌打得她倒退几步,气血翻涌,几乎栽倒。

    大祭司密密麻麻的血管和太乙真人千丝万缕的拂尘,将顾倾城的蟠桃花扫落。

    大祭司脱困,随即恢复人形,手执恶灵刀,却碍于耀神珠的光芒不敢靠得太近顾倾城。

    却与太乙真人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对他传音:她就是圣姑,绝不能错过!

    这时空中已传来咕咕咕的厉啸……

    拓跋的金雕已率先飞来,翅膀一紧,在空中便俯冲而下,专门啄大祭司和太乙真人的眼睛。

    太乙真人一边阻击蟠桃花,一边用拂尘挥驱赶金雕。

    再运足内力,手上罡气又罩向顾倾城。

    太乙真人手上拂尘倏然延长飞伸,像流瀑一样向顾倾城席卷而来。

    眼看她就要被他们捋走。

    这时马蹄声又如疾风骤雨的紧接而来,拓跋已带侍卫飞马赶来。

    拓跋裹挟着飓风,远远看见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攻击顾倾城,他的心已经揪成一团。

    银牙早已咬得咯咯作响。

    他还在马背上,脚蹬马镫,已经腾身飞起。

    人还在半空,赤霄剑已经像一道炼虹斩向大祭司。

    另一手返璞归真的纯阳罡气也击向太乙真人。

    凛冽气势宛如横空出世,睥睨万物的神。

    震慑着太乙真人和大祭司。

    大祭司挥恶灵刀来挡。

    太乙真人眼见拓跋一股纯阳罡气袭来,也回击了一掌。

    太乙真人一边接掌,一边惊骇道:

    “原来高阳王,竟然是贫道太虚师兄的高足!”

    “那臭老道竟有你这么卑鄙无耻的师弟?”

    拓跋一边出掌一边睥睨着太乙真人。

    太虚真人当年传授拓跋武功,却不让其称他为师傅。

    这些年也不来寻他。

    故而拓跋称太虚真人为臭老道。

    拓跋的赤霄剑霞彩狂扫,大祭司的恶灵刀鬼哭狼嚎,太乙真人的佛尘挥舞得空中丝丝做响。

    拓跋以一敌二。

    三人你来我往,一时展开厮杀。

    太乙真人被拓跋牵绊,罡气已经撤离顾倾城身上。

    顾倾城脱困后,伺机而动。

    太乙真人见拓跋对他蔑视,还出言无状。

    不禁怒道:“即便你是高阳王,却是贫道的师侄,你敢对师叔出言不逊?”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本王何时承认,那老道是师傅了!”

    拓跋带着些痞气的冷冽对太乙真人喝道。

    又不忙损多一句。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欺负一个女儿家,还算是男人么?!”

    拓跋的武功得太虚真人真传,返璞归真也修炼到第九层,几乎与太虚真人不相伯仲。

    而大祭司虽然是三万年前修炼至今的魔界血神,法力修为非同小可。

    但耀神珠却不死不休的追着他扫射,刺眼强光剜割得他眼睛又泌出血泪,法力便大打折扣。

    侥是如此,拓跋以一敌二也显得相形见绌。

    倾城的蟠桃花立时花随意动,攻击太乙真人和大祭司。

    这样,拓跋与他们两个也就打成平手。

    其他随后赶来的侍卫本想向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围攻,却无从下手。

    虽攻不进去,却在外围将他们团团围住,弓箭上弦,随时随地射杀。

    “高阳王殿下,顾倾城是妖,本祭司和太乙真人要抓她去炼化,免得她为祸人间!”大祭司向拓跋喝道。

    “他不是大祭司,方才已原形毕露,他才是真正的妖魔!”

    顾倾城一边摧动蟠桃花,怒声道。

    拓跋更把功力提到巅峰,一把霄剑舞得霞光熠熠,招招夺命。

    不把这两人杀了,倾城就没有一日安稳。

    “原来大祭司是妖魔,太乙真人也被妖魔迷惑,那本王杀了你们,便是为民除害!”

    拓跋怒喝声中,一股开天辟地的凛冽罡气陡然打向大祭司。

    大祭司眼睛正被耀神珠剜割得血泪模糊,眼看就要瞎了。

    再被拓跋罡气一击,震飞出去,“噗”的吐了口鲜血。

    众侍卫一见大祭司震飞,立刻向他万箭齐发。

    那些箭矢射穿他的身体,他却只是滴血罢了,根本死不去。

    就像射进去的不是**,而是一堵血墙。

    侍卫见状,也不禁心惊!

    此人真是妖魔啊!

    而血神稍为恢复,还向侍卫打出一股妖风,将侍卫狂扫下马来。

    他再挥舞着恶灵刀,阻击如影随形的蟠桃花。

    拓跋那边,与太乙真人一对一的激战。

    当然,顾倾城的蟠桃花也在无孔不入的攻击太乙真人。

    这样,太乙真人既要招架拓跋,又要提防蟠桃花,就落下了下风。

    太乙真人此刻也来不及计较拓跋是否对他这个师叔不尊了。

    “高阳王殿下快住手,否则别怪贫道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与妖魔为伍,简直丢了太虚老道的脸!”

    拓跋一边鄙夷的怒骂,功力一点都不减弱。

    不杀了他们或者将他们打怕,他怎肯善罢甘休。

    战英已对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大声喝道:

    “大祭司,太乙真人,你们是倚仗陛下对你们的信任,不但想杀了安平郡主,还想杀高阳王大将军,意图谋逆么?!”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知道有拓跋缠着,他们根本讨不了什么好。

    更别想抓走顾倾城了。

    而且大祭司也受伤不轻,身上的箭孔一直流血。

    又有蟠桃花袭击,正左支右绌。

    太乙真人瞥一眼大祭司,以眼神与大祭司交汇: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好,高阳王既然一意孤行,那贫道就卖殿下个面子!”太乙真人道。

    虚晃一招,随后飞过去拉起大祭司,赶紧遁去。

    不管如何,他们的目的是达到了。

    终于找到几千年来寻找的圣姑。

第三百零一章:圣骨仙胎

    第301章:圣骨仙胎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遁逃,拓跋赶紧扑过来,担心的扶着顾倾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查看她是否受伤。

    见她手臂上果然又受伤,眉头一拧,银牙一咬。

    来不及问话,立刻给她包扎。

    顾倾城看着心疼得五官几乎拧在一起的拓跋,胸腔顿时暖融融。

    软软的宽慰:“放心哦,破了道口子罢了,很快就能好。”

    拓跋见顾倾城被太乙真人所伤,他的心揪起来。

    他一直担心的,终于还是来了。

    他们必定是确认了倾城的身份。

    倾城更加岌岌可危了。

    拓跋一把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再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什么人瞧见。

    当然,他的侍卫,早就在附近筑起人墙,挡住有可能窥探的眼睛。

    “你知不知道,刚才担心死我了!我一见你发射信号弹,恨不得就把老金的翅膀扯到身上飞过来!”

    顾倾城轻轻舒展他的眉宇,让他安心。

    但她自己也仍然心有余悸。

    “还好,你和老金总算把他们打跑了。”

    赶走了太乙真人他们,拓跋又为她包扎了伤口。

    顾倾城得以喘息,也来不及与拓跋多说,赶紧去救飞鸿飞雁和老黄。

    老黄早就气绝身亡,是没法救了。

    飞鸿飞雁却只是昏死过去。

    她赶紧再为两人施了针,她们醒了过来。

    飞鸿飞雁她们醒来,却看见顾倾城手臂上的新伤。

    两人万般惭愧,自己保护郡主不力,没一招,就被那大祭司打飞。

    飞雁已经惭愧得哭了:“郡主,都是奴婢学艺不精,这点武功,竟然连大祭司一招半式都接不住。”

    “郡主,我们没用,你责罚我们吧。”飞鸿也惭愧的抹眼泪。

    “你们放心,这点小伤,我不会有事。”

    顾倾城安慰她们。

    “那大祭司是妖魔,不是人,你们当然挡不了他一招半式。”

    顾倾城再告诉她们大祭司的身份。

    “大……大祭司竟然是妖魔?”飞雁罕见的胆小起来。

    倒是飞鸿镇定些:“邪不胜正,即便是妖魔,也会被殿下和郡主消灭!”

    顾倾城看着她们姐妹微笑。

    拓跋见飞鸿飞雁活过来了,侍卫自将老黄的尸体处理。

    拓跋对顾倾城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宫。”

    扶她上马车,凌云亲自赶车往皇宫回去,飞鸿飞雁随后,侍卫在旁护驾。

    顾倾城略为迟疑。

    “拓跋,我想去一心堂……”

    果然,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

    “你这两日连番受伤,还不回宫好好休养,你是想要了我的命么?!”

    拓跋狠戾霸道的骂。

    顾倾城见他骂得狠,眼底却是满满的心痛。

    暗叹一声,嘴角微微翘起幸福的微笑。

    罢了,还是听他的,先回宫吧。

    拓跋拥着她,轻轻一吻,以嘉许她听话。

    抚摸着她手中的戒指,想起方才飞旋出的蟠桃花,又惊又喜。

    “原来这戒指,真的和圣姑手上的一样,能飞出蟠桃花做武器!”

    “是啊,我也是在情急之下,想起圣姑戒指飞出来的蟠桃花,终于知道如何启动这个法宝。”

    顾倾城看着戒指,同样万般震惊。

    老祖宗还真是蟠桃姥姥,否则,她不会有这个法宝。

    “幸好有老祖宗赐给我这痴情戒,否则,我就被那妖魔吸干血了!”

    拓跋仍然是忧心忡忡。

    “看来他们千方百计寻找圣姑,不但要吸你的血,还要捉你去炼丹!”

    “所以师傅一直要我小心谨慎,千万别让人知道我的血能解百毒,否则就会被人抓去炼丹。”

    顾倾城想起那大祭司的眸眼,还是打寒颤。

    他们居然想抓自己去炼丹?!

    见拓跋太紧张,又故作轻松的笑了。

    “拓跋,莫非我真的是那个圣姑,否则我为什么没有心也能活,而且我的血还能解百毒?”

    “看看你,还笑得出来,人家都要捉你去炼丹了!”

    拓跋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眼里满是心疼和怜爱。

    见拓跋一脸担心,她又粲然一笑。

    “别担心啦,我身上有耀神珠,还有痴情花戒指,大祭司抓不走我的。”

    拓跋眉心一凛,又紧张的问:

    “对了,你方才说大祭司是妖魔?”

    “对,他方才现出真身,竟然像菊花一样有着密密麻麻的血管,那红彤彤的血管,可是人了!”

    顾倾城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

    拓跋唤出玉蝉子,问大祭司究竟是何方神圣。

    透着荧光的玉蝉子,将宽敞的车厢也映照得一片梦幻。

    “……全身红彤彤,密密麻麻的血管?”

    玉蝉子沉吟半晌。

    恍然道:“莫不是三万多年前的血神,刹无痕?”

    “血神,刹无痕?”顾倾城不禁骇然,“还是三万年多前的?”

    玉蝉子又扑闪着透明的翅膀,温润好听的嗓音,像清泉般流泻:

    “大约三万三千多年前蚩尤统领魔界,后被神尊白无瑕所灭。

    刹无痕便是蚩尤死前滴落的一滴精血,蚩尤的精血逐渐成魔。

    后来彼岸花掌管魔界,刹无痕也终于修炼成为血神。”

    “蚩尤的一滴精血,也能修炼成魔?”顾倾城不无震惊,“怪不得他全身就像血管一样。”

    拓跋却不以为然。

    “嗤……三万多年前的血神?应该叫血魔才恰当!”拓跋语带不屑,“本王怎么看他的魔法修为,也不过如此?”

    玉蝉子居然带着些许谄媚,笑嘻嘻的对拓跋道:

    “是……其实血神是他自封,确实应该叫他血魔才对。

    血魔终究没心没肺,没有灵魂,不过一滴精血罢了。

    纵然几万年过去,魔法修为,却比不过天赋异禀的主人您。”

    玉蝉子虽然恭维拓跋,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欢容。

    反而更加暗暗的担心起来。

    他们知道倾城的身份,只怕不达目的不罢休。

    果然,玉蝉子接下来的话又令拓跋的担心飙升。

    “但你们可别小看血魔,魔会聚气重生,虽然丧失了以前的魔法,但修炼了三万多年的血魔,若与他的主人蚩尤重生之身结合,他们的魔法,便会飙升。”

    “你言下之意,是蚩尤有可能三万多年后,又重生了?”拓跋眉宇一凛。

    “不是有可能,是已经重生了。”玉蝉子不疾不徐道。

    顾倾城见拓跋看着自己的眸光满是忧色。

    对他粲然一笑:“他们合体也不怕,妖魔怕我这耀神珠,再说,我还有蟠桃花呢。”

    拓跋只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拥在怀里。

    生怕一不小心,她就被人掳走去炼丹。

    玉蝉子又娓娓道来:

    “耀神珠是彼岸花亿万年的日月元神,确实是妖魔的克星。

    也正因为如此,彼岸花才能接管蚩尤成为魔界魔尊。

    盛极之时不仅将妖魔两界纳入麾下,冥界,人界对其也闻风丧胆,可谓俯首称臣。

    就连上古十大神器都搜罗其手,拥有了毁灭一切的洪荒之力。

    誓要杀上九重天,做九重天主人六界至尊。

    可谓打个喷嚏,六界都震动,就连仙界和天界,都忌他几分。”

    “哇……彼岸花姐姐,那么厉害的么?”

    顾倾城对彼岸花最感兴趣了。

    又喜滋滋的追问:“那她后来有杀上九重天么?”

    拓跋本来就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见她一副盈盈笑靥的问玉蝉子。

    那弯弯的眼睛,笑得像极了月牙儿。

    他的醋缸,又打破了。

    眉宇一挑,眸光聚敛,用力捏捏她的下巴。

    斜睨着她,一番咬牙切齿。

    “你就确定那彼岸花是姐姐,不是说她亦男亦女么?!”

    顾倾城知道他吃醋,也不恼,还捧着他的脸,很是可爱的主动亲了口。

    不温不火的嘻嘻笑道:“乖了……听故事呢,别闹噢。”

    拓跋见她那小可人儿的样子,心又软化了。

    玉蝉子见他们打情骂俏,嘻嘻嘻的笑着用翅膀掩住眼避开了一会。

    待他们安静了,悠悠叹了口气,接着道:

    “那彼岸花确实是亦男亦女,他们一个是彼一个是岸。

    因为相恋触犯天条,被天帝惩罚雌雄合体,终生不能相见,贬下魔界。”

    霎时间,顾倾城没有方才的笑靥,脸上漫上浓浓的哀伤。

    “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虽同心一株,却相见无期。”

    顾倾城心酸的低语,引得整个车厢都弥漫出浓浓的忧伤。

    玉蝉子又接着道:

    “本来彼岸花与天帝有着血海深仇,誓要杀上九重天的。

    可是后来,他遇到了九重天的圣姑……”

    玉蝉子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着顾倾城。

    “额……你……你这般看着我,难道真的与我有关?”

    顾倾城看着拓跋眼眸的火焰在高升,有些呐呐的问玉蝉子。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彼岸花将自己的眼睛挖给了圣姑,魔法自然大打折扣。

    更加不敌捍卫六界的神尊,令他筹谋了千万年的计划,生生落了空……”

    玉蝉子语气里有感动,也有带些许扼腕。

    顾倾城拿出耀神珠,看着神珠,胸腔一热,眼前顿时一片朦胧,万分感慨。

    “原来那些虚幻飘渺的梦,真的是脑海里的记忆。

    真的有彼岸花,而她也真的挖了眼睛给小蝶。

    她怎么会对小蝶那么的好?”

    拓跋嗤之以鼻:

    “还说彼与岸爱得刻骨铭心!一见圣姑,彼与岸都将对方抛之脑后,不过是见异思迁的妖魔罢了!”

    玉蝉子也疑惑不解:

    “其实,彼岸相恋何止千万年。还真不知为何,一见圣姑,他们就都迷恋起圣姑来了。”

    拓跋脸色一沉。

    千年老醋凝聚的眼刀射向顾倾城,贴着头皮飞来。

    几乎令她小命不保!

    醋焰燃烧的眸眼,斜睨着顾倾城。

    牙缝里发出低低的:“哼哼哼……”

    看他那能酸掉大牙的表情,顾倾城就知道他说她勾引了彼岸花。

    伸手去搓了一把他的脸,把那千年老醋搓散。

    并郑重警告:“不……准……胡思……乱想……哦!”

    半晌,才又幽幽道:

    “那彼岸花姐姐就是刘宋太子,他当时给我这耀神珠,没想到,真的能帮我驱魔。

    若是没有这耀神珠,我方才早被大祭司吸干身上的血了。”

    见倾城一番感慨,眼泪泫然欲滴。

    其实,那彼岸花能那般对小蝶,拓跋也不禁为之动容。

    拓跋终于不吃醋了,说了些正常话。

    “彼岸花能将自己亿万年的眼睛挖给小蝶,可见她对小蝶,也真是疼爱到了极致。”

    顾倾城软软的看着拓跋,语气里带着央求:

    “刘子业于我有恩,若他日后……”

    拓跋早知她心意,这次竟然没有吃那刘宋太子的醋。

    爽快拦住她的话。

    “看在他对我的娘子真心爱护,以后刘子业落在我手上,我尽量手下留情!”

    顾倾城不再嗦,只是嘴角已经甜蜜的翘了起来。

    拓跋把她拥入怀中。

    心里,却不无担忧。

    他们始终发现了倾城的真实身份,只怕时刻想抓她去炼丹。

    为了安全起见,他更加要多派人日夜保护在她身边。

    顾倾城在刑场对老百姓说的那番话,自然很快就传回到皇帝拓跋焘耳里。

    拓跋焘听罢穆铖禀报,不禁把胸膛挺得更直了。

    直觉得自己就是倾城口中那个英明神武,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早上乙浑那供词带来的那些醋意,也消失殆尽。

    心里对顾倾城的喜爱,简直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她了。

    而拓跋并未敢将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来偷袭顾倾城的事禀报皇爷爷。

    皇爷爷笃信他们,万一皇爷爷彻查倾城的真实身份。

    倾城将万劫不复!

    而且倾城的血肉炼丹,凡人吃了能长生不老,神仙吃了会法力大增。

    不管是神是人,没有人能对如此巨大的诱惑不心动!

    帝王更加奢望寿与天齐!

    所以只要太乙真人和大祭司他们不上报,拓跋就只能以静制动。

    太乙真人和大祭司逃离拓跋回到全真教。

    里面有不速之客等着他们。

    正是刘宋镇北大将军殷孝祖。

    血神见到殷孝祖,喜气洋洋道:“魔尊,寻了几千年,终于找到圣姑了!”

    “……真的?”殷孝祖也喜出望外。

    稍顿,又不踏实道:

    “千年前,那桃花夫人因着眉间的桃花胎记,你还以为是圣姑,结果闹腾了好一番,却是一场空欢喜!”

    “魔尊不知道,方才我已吸食过她的圣血,如甘泉仙露,果然一下子神清气爽,魔功立刻提升。”

    大祭司还在恬着舌头,回味无穷。

    “圣骨仙胎,滴血生花的圣姑,果然连神仙都垂涎欲滴!”

    “真的,这次绝对不会搞错了?”殷孝祖也欣喜若狂的问。

    “绝对错不了!”血神笃定道,“顾倾城就是圣姑渡劫的化身!”

    太乙真人的小眼睛也露出贪婪之光:

    “自古神仙都要吃九重天的蟠桃增强仙力,更何况圣姑乃千万年蟠桃花孕育,吃了她圣骨仙胎炼化的神丹,便可寿与天齐!”

    三人皆大欢喜!

    “圣骨仙胎,再经乾坤鼎炼化,便是不死不灭的神丹!”殷孝祖已经垂涎欲滴,“本尊真是等不及了!”

    太乙真人又忍不住得意洋洋:“当初太虚师兄以返璞归真把圣姑藏起来,没想到,还是让我们找出来了!”

    血神高兴了一阵,又狠狠跺脚。

    “若非她身上有耀神珠和痴情花戒指,还有拓跋从中作梗,本血神今日就能把她抓回来!”

    “又是拓跋?!”殷孝祖咬牙切齿道,“难道他,生生世世,真是本尊的克星?!”

    太乙真人随即安慰他们:“你们稍安勿躁,拓跋也不能时刻守在顾倾城身边。”

    “对……”殷孝祖眸光聚敛,踱步思忖着。

    稍后,大祭司征求太乙真人,是否将顾倾城的身份禀报皇帝。

    太乙真人考虑半天,还是慎重道:

    “如今咱们已知道顾倾城就是圣姑,只需捉她炼丹服食即可。

    是否禀报陛下,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对,咱们的目的,只是将圣姑炼丹提升魔法修为。”大祭司颔首道。

    太乙真人又慎重道:

    “陛下对顾倾城如此爱护,没有圣姑真凭实据的身份前,若贸然禀报陛下,只会惹来陛下对咱们的不信任。”

    “可是,顾倾城有拓跋紧紧相护,仅凭你们之力,想抓住顾倾城炼丹,谈何容易!”

    殷孝祖看着大祭司和太乙真人,着实没什么把握。

    太乙真人捋着山羊须,沉吟道:

    “如今,也只能见步走步。陛下正迷恋顾倾城,要他对顾倾城狠下心来,恐要费一番周折!”

    殷孝祖灵光一闪。

    他几乎忘了他此行匆匆而来的目的了。

    如今还真的非用此计不可。

    附在血神耳畔,吩咐血神晚上去刘宋太子刘子业那里偷一样东西。

    晚上,恰逢月黑风高,雷鸣电闪,血神真的将殷孝祖要的东西偷来。

    殷孝祖遂拿了东西漏夜离开大魏。

第三百零二章:同恶相济

    第302章:同恶相济

    柳如霜在刑场亲眼目睹他表兄乙浑三族惨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又说了那一番不放过她的话。

    还说顾卿也是被她害得身受重伤,在宫中医治。

    她看见乙浑被五马分尸,当时就被吓晕过去。

    醒来后,更加如热锅上的蚂蚁,吓得腿都发软。

    夷三族,就差一点,她这个表妹,也会殃及池鱼啊!

    她如今已经没有了靠山,也顾不得自己不良于行。

    也不急着回府,赶紧命人抬着去皇宫找闾左昭仪。

    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治那小贱人。

    闾左昭仪这阵子简直就魂不守舍。

    有时看似消停的女鬼,等她想睡的时候又来了。

    而她裹着被子,只露出双眼睛,吓得瑟瑟颤抖,紧张的等那些女鬼来的时候,那些可恶的女鬼,却又不来打搅她了。

    如是这般,搞得她心力交瘁,就快撑不下去了。

    这样的节骨眼上,柳如霜找上门来,不是撞枪口。

    找死么?!

    开始闾左昭仪根本没有精神传见。

    无奈她就跪在宫门,哭道若不相见,就长跪不起。

    闾左昭仪听了梅子禀报的话,气得拍桌子。

    “她这是要挟本宫么?”

    闾左昭仪再三权衡,不得不打起精神接见。

    宫人引柳如霜进来,闾左昭仪轻轻挥挥手。

    宫人自然识趣退下。

    并不忘关上殿门。

    一见憔悴不堪的柳如霜,闾左昭仪就怒气不打一处出。

    相比柳如霜自己的狼狈,柳如霜倒更奇怪,闾左昭仪怎么看起来,好像鬼一般惨白吓人了?

    难道昭仪娘娘是被乙浑五马分尸,吓得不成人形了?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柳如霜赶紧拍马屁,“是凤体哪里不适了?”

    闾左昭仪并不领情。

    一拍几案,柳眉倒竖,对跪在面前的柳如霜怒斥: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恶妇,陷害顾倾城弄得人尽皆知,世人唾弃,陛下责罚。

    你若能把那小贱人弄死,倒也算你本事。

    本宫倒要好好感激你!

    可你偏生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你倒还有脸来求见本宫?

    你以为自己是谁,本宫是你想见就见的么?

    本宫不见,你还长跪不起来威胁本宫!

    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要想着和乙浑一样的下场了么?!”

    闾左昭仪恨不得把对顾倾城发不了的怨怼,和这些时日被恶鬼缠身的抑郁,全都发在柳如霜身上。

    被闾左昭仪这一见面就兜头一顿臭骂。

    柳如霜心里是又气又怕又冤枉。

    心里五味杂陈。

    “娘娘请息雷霆之怒,臣妇这,这实在走投无路,才来找娘娘出个主意啊。”

    柳如霜潸然落泪,磕头如捣葱。

    “你找本宫出主意?本宫能给你出什么主意?”

    闾左昭仪仍然疾言厉色,脸白眼眶黑。

    煞是吓人!

    她自己要是有什么好主意,早把顾倾城挫骨扬灰了。

    还等着她如今这般的如日中天么?!

    “娘娘请暂时息怒,听臣妇细细道来啊。”

    柳如霜忍辱负重道。

    也不在乎娘娘没有赐座,就这般跪着。

    闾左昭仪冷哼了一声,双手撑在桌子上顶着脑袋,半阖眼睛,懒得瞧柳如霜。

    这般颓废,早没有了当初闾左昭仪雍容高贵的风姿。

    “娘娘应该知道,顾倾城和臣妇的关系闹得有多僵。

    那简直就是个诡计多端,毒如蛇蝎的女人。

    抱着要为她亲娘和外公他们报仇雪恨之心回来。

    堂堂车骑将军,臣妇的表兄,便是命丧她手。

    就连东平王和皇后也是被她扳倒。

    下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臣妇。

    接下来,接下来怕是连娘娘您都不会放过呀。”

    柳如霜所说,她闾青萝又怎会不知?!

    那顾倾城的手段,她第一次见面就领教了!

    柳如霜又哀哀道:“眼下看来,她不整死臣妇,是不会善罢甘休,娘娘要救救臣妇啊!”

    柳如霜本想放声大哭。

    却又怕触了闾左昭仪的霉头,只得掩脸啜泣。

    闾左昭仪想到自己被顾倾城要挟,受的那些窝囊气,就直戳心窝。

    那小贱人不仅不会放过她。

    而且她还勾走了余儿和陛下的魂魄!

    这前思后想,思忖了半晌。

    心里不由得就有了与柳如霜同仇敌忾之感。

    慢慢睁开眼眸,端正身子,心情和脸色也缓和了些。

    “顾倾城那小贱人,确是个不可低估的对手,刁钻阴毒,做事狠绝,干净利落!”

    闾左昭仪直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没想到,短短时日,不仅车骑将军乙浑,就连东平王和皇后,全都栽在她手上!”

    柳如霜见闾左昭仪与自己终于站在同一阵线了。

    心里也淡定了些。

    “娘娘这段时日,怕是也吃过那顾倾城苦头吧?

    如今她不但有老祖宗庇护,还攀附上陛下。

    陛下对她言听计从,怕是会威胁到娘娘您的地位啊。”

    柳如霜只道闾左昭仪对顾倾城的嫉恨,只是由皇帝对顾倾城的恩宠而起。

    殊不知顾倾城第一次与闾左昭仪见面,至今已较量过招好几个回合了。

    闾左昭仪比任何人都恨不得将顾倾城杀之而后快。

    只是苦于有把柄在顾倾城手上。

    而且她还是老祖宗和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在这个巍巍皇宫里,她虽有左昭仪之尊。

    却拿她一个无名无分的郡主无可奈何。

    可她手上的信,就如悬在她头上的利剑。

    不知哪一刻,就会命丧顾倾城之手。

    所以闾左昭仪既是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

    也是时时刻刻的谋划着如何除掉顾倾城,又不至于那些信流传出去。

    “你也真是笨得可以,谁让你跟她硬碰硬。

    当初回来,你母慈女爱,趁她不备,一碗毒药,不就结果了她。

    这样,岂会还有如今的烦恼?”

    闾左昭仪睥睨着柳如霜。

    闾左昭仪只知道责怪人家柳如霜。

    她自己若有本事一碗毒药就结果了那个顾倾城。

    何至于自己如此的颓丧?

    被恶鬼缠身?

    而柳如霜却暗骂:

    娘娘那是坐着说话不腰疼,老娘这断了老腰还跪着呢!

    若不是娘娘把那个煞星召回来,老娘何至于被逼到悬崖峭壁!

    但这些怨怼之话,她也只能是心里骂骂便罢了。

    “娘娘您可是没亲自领教过那贱人的厉害啊!”

    柳如霜简直是谈虎色变。

    “什么阴损的毒招臣妇都使尽了,不但被她识破,还被她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臣妇和几个女儿,都深受其害啊!”

    闾左昭仪心道我这领教的还少吗?

    谁又知道她的憋屈!!!

    不禁又同情起柳如霜来。

    她自己何尝不是被那小贱人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一碗女儿红,几乎就要了她的老命!

    柳如霜又意味深长道:

    “如今是乙浑被灭族,下一个怕是臣妇了。

    她还扬言,诛灭臣妇后,接下来……就是要……害死她亲娘的主谋,不得好死啊。”

    柳如霜说完此话,偷眼去瞧闾左昭仪。

    闾左昭仪眉心一跳,神色一凛。

    果然府身向前,双手猛地按在面前的几案上跳起来。

    眼神狠厉,像个厉鬼般冷哼。

    “什么害死她亲娘的主谋,柳如霜,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否则顾倾城没弄死你之前,本宫就容不得你!”

    柳如霜看那闾左昭仪时。

    我的个老天啊!

    这娘娘怎么好像失心疯。

    样子那般的恐怖呢?!

    但她能问娘娘您是失心疯了么?

    她微微垂首,容色戚戚,语调哀哀:

    “娘娘放心,臣妇岂敢胡言乱语。

    但臣妇毕竟是和闾左昭仪同一条船上的人,娘娘可要救臣妇啊。”

    闾左昭仪压低声音,却是声色俱厉道:

    “柳如霜,本宫当年只是给你们表兄妹指了一条明路。

    你与顾仲年使用美男苦肉计终于抱得美人归,再将王碧君和她一家毒害。

    你夫妇与乙浑图谋了王家钱财,然后瓜分。本宫可是从没动过一根手指头。

    你即便在顾倾城面前胡言乱语,本宫也不怕你!”

    “……可是娘娘。”

    柳如霜忽然定定的看着状如疯癫的闾左昭仪。

    胆子可肥了。

    简直豁出去了。

    “毒害王碧君的药,是娘娘您悄悄给臣妇的。

    王孝廉富甲四海,我夫妇和表兄,也只是拿取了九牛一毛。

    王孝廉真正的钱财,却是落到娘娘……您娘家的手上了呀。”

    “你!你竟敢威胁本宫?”

    闾左昭仪看着她咬牙切齿。

    面容扭曲,此刻更加像厉鬼了。

    “臣妇已经破罐破摔,表兄三族皆灭,臣妇一个将死之人,娘娘若是不救,臣妇还有什么可怕的么?”

    柳如霜那架势,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看来,你是活够了!”闾左昭仪冷森森道。

    她这阵子,可是受够了别人的要挟!

    顾倾城令自己阴沟翻船。

    柳如霜也想给自己来一招釜底抽薪?

    “请娘娘想法搭救臣妇。”柳如霜只拼命的磕头。

    “好了!”闾左昭仪不耐烦的低声喊了一声。

    看着柳如霜,沉吟了半晌。

    她知道如今也不能把柳如霜逼得狗急跳墙。

    遂也低声叹道:

    “其实,王孝廉当初的钱财,也并非都落到我闾氏手上。”

    柳如霜半信半疑的看着闾左昭仪。

    “……那是一个很可怕的鬼。”

    “……鬼?”柳如霜错愕的看着闾左昭仪。

    心道娘娘可不就是那个鬼!

    闾左昭仪想到当初那个鬼面人,不无惊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还真说得一点不错!”

    “……娘娘的意思,是有鬼威逼娘娘?”

    柳如霜盯着闾左昭仪,试探着问。

    “不能说……不可以乱说……否则会被鬼挖心挖肝的。”

    闾左昭仪颤抖的摇着手,连声音都颤抖。

    紧紧地抱着自己。

    想起当初那个当着她的面,瞬间就挖了她身边宫女心肝的鬼面人。

    闾左昭仪吓得语无伦次。

    稍顿,闾左昭仪又颓然道:

    “柳如霜,顾倾城那小贱人确实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哪怕你不来求本宫,本宫也会想方设法扳倒她。

    只是如今,本宫都一筹莫展。”

    “娘娘对那小贱人,也无计可施么?”柳如霜失望道。

    闾左昭仪想到那顾倾城,就恨得粉拳击打在桌子上。

    “哪怕她再沉稳老练,也是没经多少风雨的小丫头。

    本宫就不相信,找不到她的软肋!”

    “平城曾传得沸沸扬扬,说一心堂的神医是小狐仙。”柳如霜狐疑道,“难道那小贱人,真是传说中的小狐仙?”

    “什么小狐仙,就是顾倾城编出来唬人的!”闾左昭仪喝道。

    稍顿,她看着柳如霜,眸色一闪。

    “对了,你不是挺能耐的么,居然把顾倾城与她奶奶的关系挑拨得水火不容。”

    柳如霜等待着救世良方般看着闾左昭仪。

    “娘娘的意思……”

    “你家老太太,不是与顾倾城水火不容么?”

    闾左昭仪拳头紧握,再从牙缝里拼出几个字:

    “置之死地而后生!”

    柳如霜咬咬嘴唇,似懂非懂,而后,决然的点点头。

    闾左昭仪再声色俱厉的低喝道:

    “柳如霜,你日后若有半句牵连本宫的说话。

    顾倾城可以对付你,本宫更可以诛灭你九族!”

    即便是虚张声势,她只能先声夺人的警告柳如霜。

    “如今赫连如花已倒,东平王也不足为惧。

    即便凤印掌管在冯姑那贱人手上,但她无儿无女。

    本宫毕竟是南安王之母,地位何等尊崇。

    你若想你那几个女儿,日后有风光的日子,就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要玷污了本宫的清誉!”

    柳如霜又磕头发誓:

    “娘娘放一万个心,臣妇即便受尽酷刑,任何时候,也不敢说娘娘和闾家半句坏话。否则不得好死!”

    “好,你记住今日誓言。初瑶她们的婚事,本宫自会帮你留心。”

    略为沉吟,闾左昭仪又接着给她定心丸。

    “等有了恰当的时机,本宫便会接初瑶,或者她的妹妹进南安王府,让她们做南安王的侧妃。”

    柳如霜大喜:“娘娘,这是真的?”

    前日乐瑶还跟她禀报去了南安王府,南安王还亲自陪她赏花呢。

    即便初瑶没希望成为南安王妃,也可以把希望寄托到小女儿身上啊。

    闾左昭仪嘴角微抽:“南安王的正妃,需要陛下旨意,但本宫却随时可以为自己的皇儿,添几个侧妃。”

    柳如霜终于云开雾散。

    闾左昭仪看着她,才想起来,向前伸伸手。

    “瞧瞧你,本宫忘了叫你起来,你竟就跪那么久。也不心疼自己腿脚受伤了。”

    闾左昭仪的语气变得温婉客气多了。

    柳如霜艰难的爬起来。

    沉吟一瞬,又忧戚道:

    “娘娘,表兄乙浑,临刑前被人割了舌头斩了双手。

    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心狠手辣,生怕他泄露了什么机密。

    只怕,只怕当日之事,不知我表兄,生前是否跟别人透露。

    万一那人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这陛下要是对娘娘存了疑心,对娘娘可就大大不妙。

    现如今赫连皇后已没机会翻身,娘娘与皇后宝座就只一步之遥。

    臣妇可是一心,都是为娘娘前程着想啊。”

    闾左昭仪明知道柳如霜是在要挟自己。

    希望自己看在与她同一条船的分上,救她一命。

    只是她说话隐晦,没有顾倾城当初那般明目张胆而已。

    但如今皇帝却把皇后凤印宝册交给冯左昭仪保管。

    又有顾倾城从中作梗。

    对于皇后宝座,她根本就没有胜算。

    当然,死人是不会胡言乱语的。

    她现在就可以置柳如霜于死地。

    可柳如霜如此歹毒有心计之人,明知道掌握了她的秘密。

    又孤身入宫,万一柳如霜也为自己留下什么身后话。

    自己岂不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顾倾城也掌握着自己的秘密。

    她手中的秘密,相比柳如霜知道的那点秘密,更加非同小可。

    别说自己没有办法将顾倾城置之死地。

    即便有,也要顾忌她手中的秘密不是?

    顾倾城虽说铲除了乙浑,却也顺带的铲除了拓跋翰。

    倒也为余儿铲除一个劲敌。

    若顾倾城按兵不动,她又何必此时与她撕破脸,给自己找祸?

    闾左昭仪冷哼。

    “当初她母亲王碧君之死,牵涉她的亲生父亲,即便她要报仇,难道,她还胆敢弑父不成?”

    “娘娘啊,顾倾城是什么人物,臣妇是最清楚了。

    别说是我们,就是她亲生父亲,她也六亲不认啊!”

    柳如霜此刻说起顾倾城都心有余悸。

    闾左昭仪也眸眼聚敛,咬牙道:

    “你别长她人之志了,顾倾城想凭着一张漂亮脸蛋,便呼风唤雨,一路凯旋高歌,那是她做梦!”

    柳若霜当然也恨不得顾倾城马上栽个大跟斗。

    可是,能如愿以偿么?

    闾左昭仪又谆谆教导:

    “顾倾城即便再刁钻,你在她面前放低姿态,多说些软话。趁她不备,再来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看她还如何翻天!”

    当然,闾左昭仪自己也知道,顾倾城并非说些软话,就能打发之人。

    若是好对付,她就不会受制于人了。

    柳如霜见闾左昭仪也治不了顾倾城,把危险推给她。

    看来,只能是自己豁出去了。

    只得垂头丧气的离开皇宫。

    暗骂闾青萝,若非她当初要接那小贱人回来,何至于令自己如此的倒霉!

    看那闾青萝像厉鬼缠身般,难道她们都气数已尽了吗?!

    “顾倾城,你等着,老娘是不会束手待毙!”

    柳如霜在回顾府的路上,咬牙切齿,露出阴鸷的凶光。

第三百零三章:嘘寒问暖

    第303章:嘘寒问暖

    顾倾城回到皇宫,冯左昭仪见她又受伤,衣袖都破了一道大裂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天啊,怎么好好的出门,就这一会儿,回来又伤成这样?”

    冯左昭仪担心得团团转。

    从飞鸿飞雁口中知道是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所为,只急得愁眉苦脸。

    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怎么会抓倾城?

    这孩子怎么总是步步惊心的?

    顾倾城安慰姑姑一番。

    她想去看望老祖宗,这几日忙得没去看老祖宗。

    最主要是怕老祖宗看见自己一身的伤。

    会让她担心。

    她让飞鸿飞雁把她脖子上包扎着伤口的布帛解了下来。

    那伤口还是有一条粗粗的肉色疤痕。

    她在伤口上扑了层厚厚的脂粉。

    这样,再用头发一遮挡。

    伤口就不怎么显眼了。

    再好好包扎新伤口,又换了身衣裳遮挡住,特意披了件云丝披风。

    这样老祖宗一会看见,就看不出来她身上有伤了。

    正准备出门,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却相约而来。

    安陵缇娜方才在颐和与李双儿正打算来皇宫看望顾倾城,遇到顾乐瑶来了。

    三个女人密谈了一会儿,顾乐瑶便匆匆离去。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则进宫看望倾城。

    乙浑行刑,她们俩并未去看。

    安陵缇娜一袭金粉曳地长裙,微微浅笑,眉眼间,皆是明媚优雅。

    尤其是丰腴婀娜的身姿,能撩拨得男人神魂颠倒。

    不愧是大魏曾经的第一美人。

    而李双儿还是一袭她最喜欢的红石榴裙,娇小玲珑,英气逼人。

    与安陵缇娜联袂而至,倒像是一对并蒂花。

    “大姐,三妹,你们怎么来了?”顾倾城迎她们进殿。

    “二妹妹,听说你昨日受伤了,快让大姐瞧瞧,都伤得怎样了?”

    安陵缇娜一脸的忧戚和心疼。

    “呵呵呵……没事,没事啦,就是些小伤罢了。”

    顾倾城乐呵呵呵的笑道。

    “二姐看起来伤得不轻啊,才两日不见,倒好像憔悴了。”

    李双儿抚摸着顾倾城的脸,噘嘴心疼道。

    刚刚才与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开了一战,几乎被那妖魔吸干血。

    自是有些憔悴劳累。

    顾倾城左右手各握着她们的手,微笑宽慰。

    “我只是一点皮外伤,况且我懂医术,及时止血包扎。已无大碍,两位姐妹不要紧张。”

    “也对,二妹吉人天相,上天自会保佑妹妹的。”

    安陵缇娜见顾倾城果然没什么大碍,看起来终于放下吊起的一颗心。

    李双儿却跺脚埋怨:

    “高阳王也真是的,去西山抓人如此危险的事情,居然拉着二姐同去,万一二姐有个好歹,叫我们怎么活下去!”

    “两位姐妹放心,人生意外难免,即便安坐家中,也不知何时就有危险。”

    顾倾城再宽慰她们。

    这时候,冯左昭仪自内殿走出来。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立刻给冯左昭仪行大礼。

    “见过皇后娘娘……”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异口同声道。

    冯左昭仪有些诧异,赶紧让她们起来。

    “……你们俩千万别这样叫,本宫只是代管凤印罢了。

    这些话若传了出去,陛下还不知如何责怪本宫呢。”

    安陵缇娜与李双儿面面相觑。

    “娘娘谦让了,陛下既有心让娘娘掌管凤印,接下来便是立娘娘为皇后了。”安陵缇娜微微笑道。

    “你们切勿胡乱猜测,天威难料,让别人听了去,会大作文章的。”

    冯左昭仪又赶紧制止。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互相看看,才又点点头。

    “我方才去看乙浑行刑,”顾倾城对她们感慨的叹道:“五马分尸,诛灭三族,也真是惨绝人寰。”

    冯左昭仪眉宇轻颦的看着顾倾城,也叹口气。

    “罢了,他不但色胆包天,又犯谋逆大罪,终究是他罪有应得。”

    稍顿,冯左昭仪又问:

    “那柳氏,看见她表兄死得那么惨,兔死狐悲,也知道收敛了吧?”

    “她确实是害怕了,还求我原谅她。”顾倾城叹口道,“但愿她能够悬崖勒马,以乙浑为戒。”

    心细如尘的安陵缇娜看似淡然,却把她们的对话放在心上。

    李双儿像没心没肺的嘻嘻笑道:

    “二姐真好福气,娘娘对二姐关怀备至,有如己出。乍一看,还以为是二姐的娘亲呢。”

    “是啊,姑姑对倾城,比亲娘还好。”

    顾倾城顺势搂着面前的冯左昭仪,撒着娇。

    姑姑知道自己瞒着她自己与拓跋的事,却没有一丝的不满。

    可见姑姑对自己的疼爱,纵容到了何等程度。

    冯左昭仪宠溺的摸摸倾城的头。

    “傻孩子,你的亲娘若在,会比姑姑疼你百倍呢。”

    是啊,若能像此刻一样,靠在娘亲怀里,也是如此的温暖幸福吧。

    冯左昭仪又百般怜爱道:“上天能把你送到姑姑身边,让姑姑疼爱,那已经是姑姑的福气喽。”

    两人之间,比亲姑侄还亲。

    情同母女。

    看得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好生羡慕。

    安陵缇娜试探着问:

    “娘娘,私底下,缇娜与双儿,可否和倾城妹妹那般,也称娘娘您为姑姑?”

    “是啊……”李双儿也拉着冯左昭仪的手,亲昵道:“我们既是三姐妹,我们私下里也称娘娘为姑姑可好?”

    “好好好……”冯左昭仪开心的笑起来,“你们与倾城姐妹同心,私底下,就一起称本宫为姑姑吧。”

    “姑姑……”

    安陵缇娜与李双儿甜甜的叫道。

    “姑姑,我要去看看老祖宗了,这两日都没去看过老祖宗呢。”

    顾倾城对姑姑道。

    稍顿又道:“明日还要送大哥回府里休养,毕竟在宫中,诸多的不便。”

    “也好。”冯左昭仪轻轻点头。

    又道:“姑姑方才也去太医院看了卿儿,昨日我看他身上的伤还很严重,没想到今儿居然好了很多。毕竟在皇宫诸多不便,回府也好。”

    安陵缇娜看着她们,心里犯嘀咕:

    顾卿虽然是顾倾城的大哥,冯左昭仪与顾倾城感情深厚,去看望倾城的大哥也无可厚非。

    但看起来,冯左昭仪对顾卿也像对待自己的侄子啊!

    “二妹妹,咱们既然结拜了姐妹,那日你奶奶没去观礼,我们这些小辈,也应该跟你一起回去拜见奶奶。”

    安陵缇娜此番说话,就是大姐姐大方得体的表现。

    顾倾城看着她们,有些错愕:“你们俩想跟我回府见奶奶?”

    安陵缇娜点头道:

    “其他长辈我们都见过了,就差你奶奶没见。

    奶奶既然在府上,我们理应去拜见。

    明日你回府,我和双儿就一起去吧。”

    冯左昭仪也赞赏的轻轻点头:

    “缇娜毕竟是大姐,想的周全。有她们俩陪你回去,姑姑也放心。”

    “那好吧。”顾倾城点头道。

    “对了,那日老祖宗赐我们姐妹金簪,我们还未去磕谢呢。”安陵缇娜又道,“倾城妹妹要去看老祖宗,我们就一起去吧。”

    顾倾城点点头,几个人正要去万寿宫见老祖宗。

    这时,宫人又来报,南安王来看望安平郡主,已经在殿门候着。

    李双儿不经意的看了安陵缇娜一眼。

    言下之意仿佛在说那是大姐的旧情人,大姐会不会尴尬。

    安陵缇娜倒是落落大方的微笑,面不改色,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冯左昭仪知道顾倾城已经心属拓跋,怕倾城见到南安王会尴尬。

    便拿眼睛看着顾倾城,在征求她的意见,到底让不让南安王进。

    “南安王既然来到门口了,就请他进来吧。”

    顾倾城落落大方的微笑着对宫人吩咐。

    拓跋余进来礼数周全的向冯左昭仪行礼。

    安陵缇娜与李双儿也见过南安王。

    拓跋余依然是一袭蓝纹锦袍,细细密密的小辫一丝不苟。

    面容冷峻,倜傥雍容。

    匆匆见礼,即便安陵缇娜风韵撩人,他却不看安陵缇娜一眼。

    一双眼睛挪不看倾城的视线。

    毫不掩饰脸上焦灼担忧的神情。

    见顾倾城脖子上竟然康复得那么快,而且精神尚好,又惊又喜。

    他那颗紧吊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倾城,没想到你昨日还血迹斑斑,今日竟连伤口,都快瞧不见了。”

    拓跋余一向冷峻,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此刻终于欣喜的露出难得的笑。

    南安王殿下对安陵缇娜透明,安陵缇娜心下虽然隐隐作痛,也只能保持高雅微笑。

    她和李双儿心下又嘀咕:

    原来顾倾城昨日真的受了重伤,为何今日却看不出端倪来?

    冯左昭仪却微微浅笑道:

    “南安王可是被倾城骗了,她要去见老祖宗,怕老祖宗看见她身上的伤。

    拿秘方遮住伤口,再涂抹了脂粉,乍一看,便像是没事人一样。”

    拓跋余等人恍然。

    拓跋余还是关怀备至:“虽说倾城懂医术,但历来能医而不自医,倾城还是要仔细点好。”

    “倾城知道了,谢谢殿下的关心。”顾倾城客气道。

    安陵缇娜在旁边道:“殿下放心,我二妹有娘娘照顾,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冯左昭仪委婉的对拓跋余道:

    “倾城几姐妹正要去见老祖宗呢,南安王公务繁忙,就不耽搁南安王太多时间了。”

    他们只寒暄了几句。

    拓跋余见没有机会和顾倾城单独谈话,也就依依不舍的告辞。

    径自去钟粹宫看望他的母妃。

    顾倾城出门,看看外面的天。

    黑得像倒扣的锅底。

    说好的秋高气爽呢?

    许是上天见杀人太多的缘故?

    阴测测的乌云滚滚,压抑得人几乎透不过气。

    下午,已经开始刮起冷飕飕的风。

    顾倾城看着这样的天,心道晚上怕是要狂风暴雨了。

    她不喜欢雨天,尤其是这样阴云密布,令人透不过气来。

    她不由得想到拓跋余,他会不会又发作?

    这样的天气,原本是给他治疗的最佳时机。

    可惜她这两日太忙了,事前没准备,只能再等下次机会了。

    她们匆匆往万寿宫走去。

    “大姐三妹,等一下看完老祖宗,向老祖宗问个安,你们就赶紧回去吧。

    这样的天气,怕是要下雨,而且恐怕会是雷暴。”

    顾倾城对安陵缇娜和李双儿道。

    “那我们得快点走呢。”李双儿摸摸身上亮丽的红纱裙,“我这衣裙淋湿的话会皱巴在一起,让人瞧见可就难看了。”

    “三妹人漂亮就行,衣裙偶尔不好看,也是不打紧的。”安陵缇娜笑道。

    “在二姐面前,还有谁敢称漂亮。”

    李双儿笑嘻嘻的恭维顾倾城。

    顾倾城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心里也一下子敞亮了。

    忽然她想起什么来,又担心李双儿口没遮拦。

    便交代道:

    “大姐,三妹,老祖宗身体不好,不能受任何刺激。

    你们若听到有关国史之类的风言风语,千万不能在老祖宗面前提及。”

    李双儿微微错愕:

    “国史不是正在雕撰么?听说是崔大司徒在监管,耗资极大,难道,还会有什么刺激老祖宗的内容?”

    安陵缇娜也紧张的问:“怎么了二妹,老祖宗不是在你妙手回春的调理下,已然好转了么?”

    “……人毕竟是上了年纪,即便倾城是神仙,也不能跟天年斗。”

    顾倾城脸上有些无奈。

    想到老祖宗曾经昏厥,心底仿佛就蒙上一层阴霾。

    说话间,她们已到了万寿宫。

    老祖宗刚刚在庭前喂荷花缸里面的小金鱼。

    容嬷嬷见起风了,拿了件紫红色斗篷给老祖宗披着。

    老祖宗鹤发童颜,再披着这高贵的斗篷,更加的尊贵。

    远远就看见老祖宗,安陵缇娜轻声道:

    “二妹还担心老祖宗身体呢,你看她老人家,不是好好的在喂金鱼么?”

    “是啊,老祖宗看上去,还是有精神的。”

    顾倾城欣喜的道,快步向老祖宗走去。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尾随在顾倾城身后。

    老祖宗一见顾倾城,便放下手里的鱼料,向顾倾城张开手,容色忧戚道:

    “哎呦小倾城,慢点走……这两日都说你忙,原来是受伤了。

    看过来让老祖宗瞧瞧,到底伤得怎样了?”

    老祖宗说完喘着气,明显的中气不继。

    本来倾城想着瞒着老祖宗,没想到老祖宗却早就知道了。

    “老祖宗,你别听她们夸大其词,小倾城不过一点小伤而已。”

    顾倾城扶着老祖宗,轻轻把脖子给她看。

    她颈脖上的伤早已被她用厚厚的脂粉涂抹着。

    还是被老祖宗看到了异样。

    轻轻用长长的指甲盖挑开一点厚厚的脂粉,那里可是长长的一条疤痕呢。

    看得老祖宗心疼得老泪顿时就溢出来。

    “瞧瞧……这不是伤到脖子了么?看这情形,肯定是让人拿刀剑架在脖子上喽!”

    顺了口气,抹了把老泪。

    老祖宗剜心剜肺般心疼。

    “小倾城要是出什么意外,老祖宗可怎么活下去噢……”

    顾倾城胸腔里一阵抽搐的酸痛,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一股热浪迅速直冲眼帘。

    她强行打住。

    热泪在眼眶打转。

    转了转脖子,故作轻松道:

    “老祖宗,你看看,小倾城真的是一点小意外,不碍事的。

    老祖宗不是不知道,小倾城自己就是医者呢。”

    “这受伤可大可小,刀抹断脖子,即便医术再好,神仙也回天乏术。

    瞧瞧这脸色苍白的,人也憔悴了。肯定是失血过多了吧?”

    老祖宗越看越心疼,一边赶紧又张罗着容嬷嬷。

    “阿容,赶紧的,让人把那些千年人参首乌鹿茸,能补血的都找出来。

    让那飞鸿飞雁先送回毓秀宫,把补品炖好,等小倾城回去就可以喝上了。

    赶紧给小倾城补一补,你看看她,这原本好好的蜜桃儿,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番张罗,可把老祖宗累着了。

    “是,老祖宗。”容嬷嬷也关心的看了看顾倾城。

    再转回去传老祖宗的懿旨。

    顾倾城见老祖宗不顾自己,却忙里忙外的给自己张罗,千万般的疼爱。

    眼泪终究是没控制住,骨碌碌的滑了下来。

    赶紧擦拭。

    “老祖宗,您金鱼也喂了,外面风大,小倾城还是扶您进殿说话吧。”

    老祖宗昏厥后的身体,是不适宜吹风的。

    老祖宗顺从的随顾倾城进殿。

    身后的安陵缇娜和李双儿互相看了一眼。

    暗暗嘀咕,顾倾城耍了什么妖术,令老祖宗对她如此青睐!

    难道就因为她救回老祖宗,便令老祖宗对她视如心肝宝贝?

    她们尾随着进入内殿,这时候安陵缇娜与李双儿才有机会上前拜见老祖宗。

    “缇娜见过老祖宗。”

    “双儿见过老祖宗。”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向老祖宗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

    “都别见外……”

    老祖宗伸手示意大家坐下,笑眯眯的看着安陵缇娜和李双儿。

    “听说你们三个丫头,结拜成金兰姐妹了?”

    “是的,老祖宗。”顾倾城道:“两位姐妹不嫌弃倾城,所以我们就义结金兰了。”

    “哀家的小倾城,谁敢嫌弃!”

    老祖宗一边拉着顾倾城的手,慈祥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溺爱。

    老祖宗的手,怎么触手厥冷啊。

    顾倾城胸腔里咯噔一下!

    “是啊,二妹妹说客气话了。”安陵缇娜笑道,“缇娜能有倾城和双儿这两位妹妹,是缇娜的福气。”

    转颐,又大方得体的对老祖宗道:

    “缇娜以后,会像倾城妹妹一样,常常来看望老祖宗。”

    “好……”老祖宗颔首道:“你们都是一顶一的好孩子,是大魏的三朵金花。”

    顾倾城看着外面阴云密布的天色,赶紧对安陵缇娜和李双儿道:

    “大姐三妹,你们也拜见老祖宗了。瞧这天恐怕会下大雨,你们要出宫回府,还有好些路程,还是先回去吧。”

    “看样子真会下雨,你们来看老祖宗,有心了。还是先回去吧,下次再来看老祖宗啊。”

    老祖宗也看着安陵缇和李双儿笑呵呵道。

    “那缇娜就告辞了,下次再来看老祖宗。”安陵缇娜道。

    “老祖宗好好保重身体,我们就先走了。”李双儿也辞别。

    顾倾城送安陵缇娜与李双儿离开万寿宫。

    “二妹妹,你明日打算几时回顾府呢。”安陵缇娜问。

    顾倾城略为沉吟。

    “……怎么着,也得下午吧,晚上赶回去吃晚饭就行了。”

    “好,那明日下午,我和双儿妹妹在颐园等你,你正好经过,再接上我们。”

    安陵缇娜和李双儿与顾倾城挥手,两人离去。

第三百零四章:阴盛格阳

    第304章:阴盛格阳

    顾倾城送安陵缇娜和李双儿出庭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想想老祖宗方才手上的厥冷,又赶紧回到万寿宫殿内。

    “来来来,我的心肝宝贝蜜桃儿,快来老祖宗这里坐。”

    老祖宗拍拍身旁宽敞的座位,示意顾倾城紧挨着她一起坐。

    倾城看见老祖宗乐呵呵的,她也就心花怒放。

    顾倾城看着温厚慈祥的老祖宗,却想到了自己的奶奶。

    老祖宗鹤发童颜,养尊处优,一看就是那种雍容慈祥很有福气的贵夫人。

    而奶奶是精瘦强悍,看上去,就是那种刻薄和难伺候之人。

    顾倾城不由得暗叹:

    奶奶若能有老祖宗对自己那般一点点的温慈,那该多好啊。

    顾倾城微微抬腕,看着手中的痴情花戒指,眸眼蕴泪,感激的看着老祖宗。

    “蟠桃姥姥,谢谢您赐给小倾城这戒指,若没有这法宝,小倾城几乎小命不保呢。”

    老祖宗眸眼饧涩,似是半梦半醒。

    “孩子,这是物归原主,你以后万事小心。”

    “好。”顾倾城有些哽咽。

    胸腔像堵着一团棉花,闷闷的,有很多话只能心照不宣。

    像个孩子般靠在老祖宗怀里。

    那个仿佛给了她千万年温暖的怀抱。

    老祖宗看着顾倾城刻意掩饰的伤痕,越看越心疼。

    “哪个不长眼的小王八羔子,敢这样对哀家的蜜桃儿。让哀家知道,把他屁股都打烂!”

    老祖宗绷起脸,像个护犊子的老奶奶。

    “呵呵呵,老祖宗,那个人已被拓跋射死了,老祖宗没机会打他屁股喽。”

    顾倾城抱着老祖宗嘻嘻嘻的笑。

    老祖宗再万般宠溺的抚摸着顾倾城的脸,柔声问:

    “孩子,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当时肯定吓坏了吧?”

    老祖宗的手,依然是那么的厥冷。

    “小倾城不怕,小倾城有老祖宗庇佑呢。”

    顾倾城眯起眼睛笑,弯弯的眼睛像月牙儿。

    素颜清纯,眸眼澄澈,像不染世俗尘埃的小仙子。

    这时容嬷嬷已打发飞鸿飞雁送补品回毓秀宫。

    并交代她们赶紧炖好补汤,等郡主回去就可以喝了。

    而后再出来回老祖宗:

    “老祖宗放心,奴婢已打发那俩丫头把补品带回毓秀宫,安平郡主晚上回去,就可以喝到补汤了。”

    “好。”老祖宗满意的点点头。

    顾倾城笑道:“老祖宗就把小倾城养成个大胖妞吧,看还有谁会喜欢倾城。”

    “哀家这蜜桃儿已经够瘦了,再瘦,老祖宗就心疼得吃不下饭喽。”老祖宗慈爱的笑道。

    这时容嬷嬷给老祖宗斟了热茶,让老祖宗暖手。

    方才天色不好,顾倾城没仔细看老祖宗。

    如今抬眸细看老祖宗时,却见老祖宗面赤、披着斗篷、喝着滚烫的热茶。

    再加上老祖宗的手厥冷。

    这些症状

    顾倾城的胸腔仿佛被压上大石头,直往下沉。

    “这才几日不见,小倾城仿佛一下子又长高了呢。”

    老祖宗抚摸着顾倾城的脸,慈祥道。

    热茶暖了手,老祖宗的手,还是触体厥冷。

    她赶紧捉着老祖宗的手搓揉暖和着。

    “容嬷嬷,李御医有没有每日来给老祖宗把平安脉?”

    顾倾城问身旁的容嬷嬷。

    “有有有,李御医可不敢怠慢咱们老祖宗呢。”容嬷嬷回答道。

    “老祖宗这几日可吃好睡好?”

    顾倾城眉头轻蹙,看了看红光满面的老祖宗,又担心的问。

    容嬷嬷看看老祖宗,似乎有些什么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见老祖宗并不阻止,容嬷嬷接着道:

    “老祖宗前两日确实听了些闲言碎语,是关于新撰写的国史,写了些不尽不实之事,生了场闷气。

    所幸,老祖宗这几日吃好喝好,脸色也好。”

    “不尽不实之事?”

    顾倾城想到国史上有关老祖宗的那些事。

    “哦,”容嬷嬷又浅笑道:“也就是后宫的妃嫔在嚼舌根。”

    老祖宗方才还乐呵呵的脸上,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说崔浩撰写的国史,尽写大魏鲜卑族的陋习。

    这不是在诋毁咱鲜卑的祖先么?哀家看崔浩呀,也是老糊涂了!”

    听容嬷嬷和老祖宗如此说,老祖宗也只是听了些鲜卑族的闲话便生了闷气。

    若老祖宗看了那篇写她的文章,岂不

    她几乎不敢想下去。

    还好,还好。

    所幸,老祖宗没看到关于她的那些谣言。

    “老祖宗心胸豁达,以后对那些不尽不事的谣言,不要听也不要理会,要一笑置之。知道么?”

    顾倾城软声对老祖宗道,像哄孩子。

    “好好好,都听小倾城的。”老祖宗才又乐呵呵的点头。

    顾倾城又微笑道:“老祖宗,让小倾城帮您再号号脉?”

    老祖宗像听话的孩子般伸出手来。

    老祖宗的脉息虽洪大,却按之无力。

    果然是阴不敛阳,虚阳外泄,才出现红光满面的健康假象。

    她又拿起老祖宗的手,看了她的指甲,见指甲青白。

    “老祖宗,让倾城看看您的舌苔。”

    顾倾城又让老祖宗张嘴看了她的舌苔。

    “安平郡主,老祖宗无碍吧?”

    容嬷嬷见顾倾城眼神闪过一抹隐忧,不免担心起来。

    “……哦,没事。”顾倾城微笑宽慰。

    而后又仔细的问:

    “老祖宗近日是否身热,却反欲添衣。

    口渴,却反欲热饮,或饮水不多。

    下利清谷,小便清长?”

    容嬷嬷回味着安平郡主那些问话,沉吟半晌,遂点点头。

    “安平郡主说得都对,老祖宗确实如此。”

    见顾倾城问得如此详细,容嬷嬷似乎预感到什么不妥。

    又迟疑道:“可老祖宗能吃能喝,神态清明,脸色比之前还红润了啊。”

    顾倾城的胸腔继续往下沉。

    “哦,没事的。人上了年纪,身上有些小毛病,也属正常。”

    顾倾城即便担忧,脸上也不动声色。

    “小倾城稍后,再给老祖宗配些平安药。”

    “就是嘛,就你紧张。”老祖宗撇了容嬷嬷一眼,笑道,“哀家能活到这把年纪,已是心满意足,又怎能没些小病小灾呢。”

    “看看,咱们老祖宗心多宽。”顾倾城笑道,“长寿的秘诀之一,就是要放宽心,老祖宗就是有这个好心态,才能健康长寿。”

    “是啊,咱们都要学习老祖宗的好心态。”容嬷嬷含笑道。

    “御医今日可有让老祖宗吃什么药?”

    顾倾城又问。

    容嬷嬷道:

    “李御医饷午给老祖宗把过平安脉,这药就在万寿宫煎。

    最近老祖宗越来越不喜凉食,哪怕稍凉一点也要加热。

    如果在御医局煎药,送来到万寿宫都凉了。

    所以李御医便命人在万寿宫煎药。

    午膳后老祖宗便小憩一会儿,如今起来,宫人才开始煎药。

    已然煎了大半个时辰,怕也是好了。”

    她们说话间,便见宫女把药端进来。

    容嬷嬷温言对老祖宗道:

    “老祖宗,这汤药煎好了,趁热喝了吧。”

    顾倾城端起滚烫的汤药,闻了一下,微笑道:

    “老祖宗,这碗汤药暂时先别喝,我要在汤药里再添加几味药材。

    等一会倾城去御医局,配了药,重新煎好了,再伺候老祖宗喝药。”

    “安平郡主,李御医这药,不对么?”容嬷嬷立刻警惕问:“莫非,他给老祖宗开错药了?”

    “容嬷嬷,没有的事。李御医毕竟是多年的老御医。

    老祖宗长年累月也是他伺候着,身体都好好的呢,不会开错药。

    只是倾城觉得少了几味而已,不用担心。”

    顾倾城说得委婉。

    李御医确实照顾了老祖宗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能因为一点点失误,就质疑他的医术。

    自己一句话,随时会令他丢命。

    容嬷嬷将信将疑,还是命人把药倒了。

    她知道安平郡主说话含蓄。

    肯定是李御医这药有什么不对。

    否则她不会不让老祖宗喝这药的。

    顾倾城也不再耽误,便让老祖宗休息,她赶紧去找李御医重开药方。

    出了万寿宫,顾倾城的泪水,早已忍不住涌出来。

    暗怪自己疏忽大意!

    若自己这两日不疏忽,每日来给老祖宗瞧病,老祖宗就不会被耽搁这几日了。

    万一老祖宗再受些什么刺激。

    这可怎么办?

    她的蟠桃姥姥,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顾倾城火急火燎的来到御医局。

    李御医见到顾倾城,格外的高兴。

    在他眼里,顾倾城虽然年纪幼小,却是医术精湛。

    其他御医见到顾倾城,也毕恭毕敬,分外的尊重。

    只有太医院院判宋远道,嘴里虽恭敬的叫着安平郡主,嘴角却总挂着一抹不屑。

    “安平郡主,今天吹什么风,您会来到御医局?”李御医喜道。

    “那日我大哥受伤,诸位御医出手相救,倾城来感谢诸位御医啦。”

    顾倾城向众御医抱拳谢礼。

    “安平郡主,真是客气了,这是我们应尽之责……”

    众人也是恭恭敬敬的回礼。

    顾倾城又对李御医道:

    “既然来了御医局,李御医若是得空,咱们就说说话?”

    “如此,郡主请进去坐坐。”李御医客气道。

    他心知顾倾城亲自来找他,应该不是因为感谢他们那么简单,肯定是有关老祖宗的病。

    于是请她进自己的诊室,顺手把门关上。

    外面的宋远道即便好奇他们谈些什么,也不好趴在门缝听墙根。

    李御医再客气的给顾倾城斟了茶。

    顾倾城微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再放下。

    即便自己再焦急,别人斟茶,如一口都不喝,别人会以为你瞧不起他。

    酌了口茶,顾倾城单刀直入。

    “李御医,您这两日给老祖宗把平安脉,可有什么发现?”

    “老祖宗体热、面赤、脉大,常口渴,应是热症。”李御医缓缓道:“老朽已经给老祖宗开方煎药了。”

    “李御医,方才倾城也给老祖宗把脉了,我们一起来辨证一下?”

    顾倾城谨慎道。

    李御医心里咯噔一下。

    安平郡主如此说,那就说明她对自己的诊断有质疑了。

    “好。”

    李御医欣然点头。

    他心知顾倾城此举并不是随便的辨证。

    肯定是她把脉与自己有异,才会提出与自己辨证。

    “李御医可有留意,如今只是初秋,老祖宗体热却反欲添衣。

    口渴却反欲热饮。

    脉虽洪大却按之无力。

    面虽红却浮如妆,游移不定。

    同时四肢厥冷,下利清谷,小便清长,舌淡苔白。”

    李御医听顾倾城缓缓道来,不禁骇然。

    “……老祖宗,还有这些症状?”

    顾倾城默默点头。

    再忧心茕茕道:“倾城以为,不是热症,却是真寒症状。”

    “不是热症而是真寒?”

    李御医大惊,细细回想,难道自己遗漏了什么?

    顾倾城点头道:

    “老祖宗此乃阴盛格阳初起之势。阴气太盛,阳气不得相营也。

    不相营者,不相入也。既不相入,则格阳于外。

    故曰阴盛格阳也。

    老祖宗脸色浅赤浮移,其外症面赤发热而烦,颇类阳热。

    其内则不渴,下利清谷,小便清长,爪甲青白。

    四肢厥冷,脉浮微欲绝,一派阴寒虚症。”

    李御医愧疚的摇头。

    “李某真是惭愧,没有安平郡主观察入微,洞若观火。

    所谓望闻问切,我只道老祖宗体热,却没留意她时常披衣。

    知其口渴,却没留意她只喝热饮。

    虽把其脉,却没留意她四肢厥冷,更没注意她指甲青白。

    其他细微之处,就更没一一细问。”

    顾倾城忙安慰他。

    “李御医不必自责,男女有别,你不好直勾勾盯着老祖宗观望,是以不知其脸虽赤却浮移。

    御医一般给后宫娘娘号脉,因为男女大防,皆是盖着帕子,毕竟隔了一层。

    李御医既不能触摸老祖宗的肌肤,是以不知其四肢厥冷。

    不知其手足厥冷,便不会进一步要求看老祖宗的指甲。

    心中认定她是热症,也就不会问其他诸如小便之类的症状。

    倾城是得了女子之便,倾城一见老祖宗便见其脸色赤红。

    老祖宗又握着倾城的手,倾城一下子就感觉老祖宗四肢厥冷。

    继而观其指甲,其他症状,便一一对号入座。

    老祖宗前些时日气厥昏厥,险些丢命。

    倾城虽给老祖宗回阳,老祖宗暂时得救。

    但老祖宗那时身体极度虚弱,阴邪趁虚而入。

    又生了场闷气,便有此阴盛格阳之前兆。”

    “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御医倏然惊呼,吓得脸色青白。

    又看着顾倾城颤抖道:

    “李某这两日给老祖宗开的,是治疗热症之药。

    老祖宗此刻早已服下今日的汤药,无疑把老祖宗推下寒冰雪窟,李某万死莫赎啊!”

    顾倾城脸色柔和,往前伸伸手,以示李御医莫要惊慌。

    “李御医稍安勿躁,老祖宗之前是吃了几服药,虽然……背道而驰,却也……影响不会太大。

    今日的药,倾城已命人倒了,老祖宗没喝到那汤药。”

    顾倾城的话,说得委婉,尽量别让李御医心里有太大负担。

    李御医擦擦额头的冷汗,依然忐忑不安。

    “安平郡主不但又救了老祖宗,而且救了李某。看来,李某无颜再待在御医局了啊。”

    “李御医千万别如此自责,这不能完全怪您断错症状。

    倾城方才说了,这是所谓的男女有别,引起的误诊。

    况且老祖宗她们并不知李御医开的药有何不妥,倾城只说要添加几味药材而已。”

    顾倾城安抚着李御医。

    “不管如何,还是安平郡主心细如发,才能找到真正病症。

    否则若是按照热症治疗,背道而驰,相去万里,岂不是反而加速老祖宗病情。

    安平郡主不但又救了老祖宗,而且救了李某,是李某的救命恩人呐。”

    李御医向顾倾城深深一揖。

    “李御医不必如此客气。”顾倾城赶紧扶住他。

    “真是名师出高徒,李某对安平郡主的医德医术,佩服之至!”李御医又捋须颔首道。

    “李御医过誉了。”

    顾倾城被李御医夸赞得都不好意思了。

    李御医遂又问:“郡主,这号脉需要大量的医案实践,你年纪那么小,是如何做到的?”

    顾倾城呵呵的笑笑。

    “其实,倾城牙牙学语,学的便是医术。

    别的孩子玩布偶,师傅却给倾城捏了个小面人。

    在面人身上绘上奇经八脉,点上穴位,让倾城辨认。”

    李御医再钦佩的颔首:“慕容医圣果然是匠心独运,才能培养出郡主如此的女神医。”

    “李御医言过其实了,女神医称谓,万不敢当。也请李御医不要在人前谬赞倾城。”

    顾倾城又谦虚道。

    “可是安平郡主妙手回春,连番救老祖宗,却是世人有目共睹的啊”李御医诚恳道。

    顾倾城却容色戚戚,默默的摇摇头。

    眼眸潋滟,揪心道:

    “可是倾城纵然想力挽狂澜,但老祖宗这阴盛格阳之症,虽是初起,终究属弥留之症,老祖宗怕是……”

    “安平郡主,您是说,老祖宗……”李御医又惊悚问。

    他们都不敢说出那些凶多吉少,回天乏术,无药可救之类的话。

    “李御医,人生而有涯,总会有尽。

    老祖宗一旦到了真阴真阳,大虚欲脱之危象,便是神仙难救了。”

    顾倾城还是如实道。

    “……郡主,我们是否要把老祖宗的病情,如实禀告老祖宗和陛下?”李御医慎重的问。

    顾倾城略为思忖,轻轻摇头。

    “老祖宗已是一把年纪,往大不敬处说,哪怕是驾鹤西去,也是喜丧。

    提前告诉老祖宗或者陛下,只会令大家徒增心理负担。

    老祖宗若受任何刺激,都会导致病情急剧下降。

    为今宜尽量下药调理,再让她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才会延缓老祖宗的寿命。”

    李御医微微点头。

    又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所幸这病刚起,听天命,更要尽人事。”顾倾城又道,“我们悉心为老祖宗调养,希望老祖宗能好起来。”

    顾倾城想到这些日子老祖宗对自己的百般疼爱,泪水一下子就滑落下来。

    “郡主,所谓医者父母心,但我们终究不是大罗神仙,也只能是尽全力而为。”李御医道。

    顾倾城点头擦泪。

    “李御医,老祖宗既有阴盛格阳症状,属真阳欲脱之危象。

    需破阴回阳,热因热用,宜用热性药物治其真寒。

    真寒一去,阴阳格拒消除,假热症状也随之消失。”

    两人商量,用通脉四逆汤冷服之,从其阴而复其阳。

    而后赶紧回万寿宫,顾倾城亲自煎药,制成千层药膳,用炭炉温着,准备给老祖宗送去。

    “安平郡主,还是你比李某细心啊。”

    李御医顾倾城感慨道。

    “李御医别客气,倾城毕竟是女儿家。

    倾城未必能每日在宫里,老祖宗就托付李御医照应。”顾倾城道。

    “郡主即便不交代,李某也会尽心竭力,有安平郡主这位神医,老祖宗肯定能迈过这个坎。”李御医拱手道。

    “但愿如此,这也是倾城所盼。”

    顾倾城再疾步回到老祖宗寝殿。

    服侍老祖宗吃过千层药膳,老祖宗有心肝宝贝蜜桃儿的体贴照顾。

    很快,又沉沉睡着了。

第三百零五章:雨中迷情

    第305章:雨中迷情

    外面天色已经黑压压,风起云涌,看来马上就要一场雷电风暴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也得赶紧回毓秀宫了。

    临走前交代容嬷嬷,日后不要带老祖宗到风大之处。

    更切记不要让老祖宗听那些有关国史的闲言碎语。

    更不能让老祖宗看到那些国史的书籍。

    千万不能让老祖宗受刺激。

    容嬷嬷见安平郡主郑重其事的嘱咐。

    她也仔细的记下了,倾城才离开。

    出万寿宫的时候,天色已阴沉得快拧出水,黑云压在头顶,大风刮得得庭院的树木都仿佛要断了。

    容嬷嬷追了出来,手里拿着把油纸伞。

    将油纸伞递给顾倾城,紧张道:

    “安平郡主,这眼看就要下雨了。您要么留下,先别走,或者干脆就住在万寿宫。

    要么您带把雨伞,免得淋湿了伤口。”

    “谢谢容嬷嬷,倾城还是带把雨伞吧。这雨兴许没来得这么快!”

    顾倾城接过容嬷嬷手里的油纸伞。

    “郡主可要记住了,要是中途下雨了,可要记住避雨啊!”

    容嬷嬷在后面再紧张的喊着,才折返回宫。

    刚出万寿宫不远,天上乌云,猛炸起了两道惊雷。

    仿佛要将天空撕裂,夹杂着闪电,令人震耳欲聋。

    天幕一下子就罩下来。

    顾倾城看着这黑压压的云,方才只顾着调理老祖宗的身体。

    如此的雷雨,也是给拓跋余治疗的好时机。

    可惜一切尚未准备好。

    看这马上要来的雷雨,拓跋余可怎么办?

    她快步疾奔,雷鸣电闪夹着飓风,竟将她的油纸伞瞬间吹翻,吹折。

    看着破烂的油纸伞,顾倾城只得丢弃。

    而顷刻间,拨霖大雨瓢泼落下,打在殿宇上的琉璃瓦上,似玉珠落石盘,叮叮咚咚的嘈嘈切切。

    路上宫人奔走,回宫避雨。

    她也疾步奔跑着。

    雨势急骤,倾盆泼下。

    她也急着避雨,跑到宫殿已然来不及了。

    眼前就有座假山,她记得这假山,就是当时拓跋翰想拉他进去轻薄的假山。

    那里面有个洞,应该可以进去躲躲雨。

    她疾步向假山洞口奔过去。

    天色昏暗,顾倾城一头就钻进洞里。

    一个闪电,却猛见地上匍匐着一个颤抖的身影。

    那人双手掩耳,几乎是全身痉挛的打颤。

    又一下开天辟地的电光闪过。

    那人似乎更加的害怕,简直是魂飞魄散。

    只有拓跋余才会如何害怕响雷。

    莫非是他?

    借着电光,顾倾城看到那人的装束,确实像是拓跋余。

    她弯腰伸手扶起那人,果然是南安王拓跋余。

    只见他脸色苍白,脸上湿濡,整张脸几乎是扭曲在一起。

    顾倾城知道拓跋余害怕打雷,她曾经给他针灸,又吃过药,只道他已有所好转。

    没想到他居然更加的严重了!

    不但没有好转,还更加严重,这可是她诊病那么久以来少见的呀?

    到底是哪里出错?

    拓跋余惊慌中见到面前的顾倾城,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

    一把抱紧顾倾城,全身像筛糠似的打颤。

    用仅存的一点意识,颤抖道:“倾城,我害怕……快抱紧我……”

    此刻的拓跋余肝胆俱裂,与平日冷峻傲然,雍容倜傥的南安王判若两人。

    顾倾城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拓跋余,很是尴尬,脸色通红。

    但她知道拓跋余这是一种心理恐惧症。

    作为医者,这一刻,她怎忍将他推开,或者弃他而去。

    她想起自己要挟闾左昭仪的那些信件。

    想起拓跋余说的那个在月黑风高,电闪雷鸣中死去的女人。

    想起关雎宫凝香苑床底下那具骷髅。

    没想到那时幼小的拓跋余看见的那一幕,竟留下如此严重的后遗症?

    想想,拓跋余何尝不是个可怜的孩子。

    看到他如今这恐惧的样子,顾倾城不由得涌起一股心疼和怜惜。

    真正有医德的医者,在任何时候,眼里只有病人而没有身份地位。

    师傅的教导,她从不敢忘。

    她拥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脊。

    “别怕,我在这呢,别害怕哦……”

    像安慰一个频临绝望的病人,又像母亲哄着怀里的婴儿,语气温柔到了极致。

    拓跋余在电闪雷鸣中瑟瑟发抖,紧紧抱着她。

    一直往顾倾城怀里钻,恨不得钻进她的身体里。

    汲取她的温暖。

    躲避恐怖的雷鸣。

    假山洞并不宽敞,也仅容两个人宽松。

    他们就这样紧紧贴着,拥抱着,脸几乎也贴在了一起。

    他抱得这般紧,着实令她难堪。

    可是,她又怎能狠心将他推开。

    只能当他不是男人,不是拓跋余,只是个生重病的孩子!

    天黑沉着脸,又一道闪电划破黢黑的天幕,照得假山附近的树木虬枝似鬼魅般,拼命摇曳着枯瘦飘摇的胳膊。

    拓跋余抽搐痉挛得更甚了。

    此刻天空好像穿了个大窟窿,雨势越来越大,夹着寒风,飘打进来。

    顾倾城将两人位置挪了一下。

    她背向外面挡住飘洒进来的风雨,让拓跋余站着里面。

    拓跋余拼命往顾倾城怀里钻,恨不得地上有个洞,他也就钻进去。

    身子还是不停的打颤痉挛。

    顾倾城心里更加内疚,他病得越来越重。

    她必须要尽快给他根治。

    便一直在他耳畔柔声低喃:

    “别怕哦……我在这呢……别怕哦……很快就会过去了……”

    颤抖中,拓跋余的嘴,碰触到顾倾城的唇。

    那两瓣散发着醉人馨香的粉嫩桃花瓣,就像灵丹妙药。

    拓跋余猛的就吸允下去,像个饥渴的孩子,亟不可待吸允住生命的源泉。

    仿佛唯有这样,他才能安下心来。

    轰!!!

    她脑袋像被雷劈了一下。

    一下子吓懵了!

    瞪着大大的眼睛。

    “呜呜……不可以……你不能这样!”

    顾倾城喉咙里发出惊叫,却被他的嘴巴封着,只发出含糊其辞的声音。

    下意识就猛然推开他。

    可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抱着她,把她紧紧桎梏,地方又狭小,她竟然挣扎不了。

    而他,忘情的汲取她的甘甜……

    她脸颊窘得通红。

    想退,又没有退路,即便拼命拍打他的背,他却像毫无知觉一样。

    就好像,吻住她,是他此刻唯一的灵丹妙药,救命稻草。

    而他原本抽搐得厉害的身子,也在他的热吻中,逐渐平静过来。

    方才的他,仿佛只是下意识的,本能的求索。

    他自己迷迷糊糊,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她将自己的嘴抽离,两片樱唇都几乎被他嘬肿了。

    直气得胸脯起伏。

    而拓跋余的头,竟然又枕在那像摇篮般起伏摇曳的软绵里,像吸饱了甘甜**的宝宝一样,呼呼酣睡。

    这厮也太过份了吧?!

    得个病,还有如此占人便宜的!

    顾倾城龇牙咧嘴,握着拳头,心中仿佛生出两只不同的手。

    一只手,张牙舞爪的想一拳将他打倒,狠狠踹上一脚,丢下他就走。

    而另一只医者的手,却劝谕她,面前的是病人,应该帮这个病人度过这恐怖的难关。

    思忖间。

    拓跋余依偎在顾倾城温暖的怀里,竟如婴儿般呼吸均匀,慢慢的安静下来,进入了梦乡。

    只是,再有一个闪电时,他就颤抖一下,痉挛一下,又再下意识紧紧箍着顾倾城。

    顾倾城远远的挪开自己的脸。

    生怕,他再度发疯。

    也轻轻的把他的头,移开那片软绵地带。

    可她一放手,拓跋余的头,又耷拉下来,而且还是枕在她胸前的柔软上。

    她气得呲牙裂齿,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病懵了。

    她虽抱着医者救他之心,却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再垂眸看那拓跋余,却见他好像并无意识,更无杂念。

    但这事,若被拓跋知道,非跟拓跋余拼命不可!

    她只能把自己的手臂,压在胸前,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

    雨继续噼噼啪啪的下着,偶尔夹着雷电。

    雷雨中,顾倾城就这样,如托着个烫手山芋般,让那人靠在他怀里安睡。

    约莫过去一个多时辰,顾倾城的腿都快站麻了。

    手臂,也被他枕到发酸。

    而幸好,轰隆隆的雷声稍减了。

    顾倾城探头去看,电闪雷鸣是停歇了,黑夜却还是飘着滂沱大雨。

    她轻轻的移开自己的身子,让拓跋余紧靠着洞壁而睡。

    幸好,没有将他惊醒。

    临走,看看黑夜的风雨,再回看一下仿佛瑟瑟颤抖的拓跋余。

    还是解下自己的云丝披风,盖在他的身上。

    赶紧逃也似地跑出洞口,仓皇失措的冲进雨幕,冒着绵绵夜雨,一溜烟的跑回毓秀宫。

    一口气跑回毓秀宫,见到飞鸿飞雁,也觉得自己像做了贼一样,不敢看她们。

    飞雁一看见湿漉漉跑回来,像个落汤鸡的郡主。

    赶紧拿大巾帛给她包裹擦水。

    “郡主,您怎么淋湿了呢?我们还以为您会留在万寿宫里躲雨过夜呢。”

    飞鸿也心疼道:“您应该等雨停了,或者明日再回来啊。”

    “等雨停,恐怕要天亮了。我若留在万寿宫,还会搅得老祖宗一夜没安生,所以……还是跑回来了。”

    顾倾城赶紧擦擦头上的雨水。

    就连飞鸿飞雁,她也不敢说起方才的际遇。

    飞鸿捧上一盏红糖姜茶:“郡主快喝些姜茶,否则你会受凉的。”

    手捧姜茶,温度刚刚可以入口。

    飞鸿飞雁真是体贴,就怕倾城冒雨回来,事先煮好了姜茶。

    顾倾城缓缓喝下去,香甜一直从口腔延伸到喉间。

    她情不自禁道:“有你们真好。”

    回途的雨势虽然不算很大,沿途也有回廊,却也淋湿了她满头秀发。

    加上刚才飘进洞的雨水,还是泼湿了她的衣裙,冷得她直打颤。

    喝过姜茶,飞鸿飞雁已经备好热水,让她泡澡。

    “郡主,傍晚的时候,陛下派人送来很多补品,又询问您的病如何,烧有没有退。

    后来知道您退了烧,还去了老祖宗那里,才放心。”

    飞鸿一边伺候她洗浴,一边禀报。

    飞雁又道:

    “郡主,您沐浴完了,就出来喝汤吃饭。

    容嬷嬷吩咐我们炖的汤,早给您炖好了呢。”

    “好,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让我自己安静泡泡澡。”

    顾倾城打发她们出去。

    她一边泡着玫瑰花热水浴,一边拼命洗着嘴巴。

    但愿拓跋余根本不记得是她出现过。

    噢,不对,自己还好心给他披了云丝披风呢。

    他应该认得那是她的披风。

    看他那样子,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发疯的吻过自己。

    否则,就难堪了。

    洗完澡,再喝了补品。

    看着外面不停歇的雨丝。

    她招飞鸿飞雁过来,看看夜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们。

    飞鸿飞雁心领神会。

    飞雁笑嘻嘻道:“郡主,咱们又去钟粹宫?”

    顾倾城嘴角轻轻翘起来。

    若非闾青萝当年害死拓跋余的奶娘,拓跋余就不会得这样的怪病。

    今晚就不会糊里糊涂的吻了自己。

    归根结底,闾青萝还是罪魁祸首。

    今晚雷鸣电闪,每逢这样的雨夜,闾青萝就会想起二十年前的恐怖一幕。

    她害怕的裹着被褥,只悄悄露出半个脑袋,紧紧地盯着窗外。

    她早命宫人将寝殿的灯都燃点起来,室内灯火通明。

    她在胆颤心惊中煎熬着,害怕那几个厉鬼不知何时会出现。

    这种恐惧,这种胆颤心惊的等待,最是煎熬人。

    总算,电闪雷鸣,那几个鬼也没出来。

    她心力交瘁,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响起凄怨的哭声。

    那哭声,一声比一声哀怨。

    她悠悠睁开双眼。

    竟然发觉,自己被长长的白绫,吊了起来。

    幸好,她的脚下,还有凳子给她站着。

    青烟哀怨冷漠绵长的声音,在她耳畔缓缓响起:

    “青萝姐姐,今晚只有青烟来陪姐姐了。

    因为乙浑今日五马分尸,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还被油烹煎炸。

    碧君姐姐和很多冤魂,都在看热闹呢。让妹妹跟您说声抱歉,她改日再来看望姐姐。”

    闾青萝早已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慌乱的拉扯着脖子上的白绫。

    “青烟妹妹……姐姐也不用……不用你陪了。你快回去看那……乙浑那厮吧。”

    “嘻嘻嘻……”一阵阴测测的笑声飘过。

    “姐姐想去看看乙浑那厮的下场么?”

    青烟飘飘渺渺的声音传来。

    “姐姐不看……不要看……”闾青萝吓得拼命摇头。

    这时,她脖子上的白绫往上提升,她的脖子,她脚下的凳子被一股阴风吹倒了。

    她的脖子开始勒紧了。

    她喘气都开始急促了。

    “青萝姐姐,你知道被吊死,是什么滋味么?”

    青烟在空中飘飘荡荡。

    闾青萝挣扎着,双腿拼命摆动,扯着喉咙的白绫。

    “青烟……你饶了姐姐……饶了姐姐吧……”

    青烟却置若罔闻。

    哀怨的声音,继续缓缓流泻:

    “首先,最难受的是你的喉咙,像火烧一样干渴。

    紧接着你的眼睛会流泪,你的嘴里会又干又酸。

    而后好像有人,在你胸膛里点燃一把火。

    嘭!

    火越烧越猛,充满你的五脏六腑和咽喉,直达眼球和脑袋。

    最后那团火又变成冰,就像冰冷的铁锥刺入你的手指、脚趾、还有双臂。

    你会看到很多闪闪的星星,然后眼前,一片黑暗。

    你最后能感觉到的就是寒冷……寒冰地狱的寒冷。

    又黑……又冷……

    就像如今的青烟一样,好冷啊……”

    那绵长凄怨的声音如泣如诉,直叫人魂飞天外。

    当闾左昭仪几乎把青烟的话尝了个遍,眼看满天星斗,就要堕入无底黑暗。

    她的眼睛暴突,舌头长伸。

    啪!

    青烟一挥手,才放她倒在地上。

    她拼命的干咳着,终于返回了一口气。

    最后昏死。

    等她翌日醒过来,宫人问她为何倒在地上睡时,她才全身打颤的钻进被窝,紧紧蒙住头脸。

    “看来娘娘这病得不轻呢,奴婢得去请御医了。”梅子担心道。

    “别别别!别去!”闾左昭仪在被褥里把梅子叫住。

    又疾言厉色的喝道:

    “本宫没有病,任何人不得传出什么话,否则本宫要了她的命!”

    “诺,娘娘……”

    所有宫人面面相觑,却又噤若寒蝉。

    这娘娘明明是厉鬼上身了,怎么就不请御医或者请道士驱鬼啊!

    顾倾城和飞鸿飞雁累了大半夜,回到毓秀宫。

    几个人想起闾左昭仪被青烟吓得那个怂样,都忍不住掩嘴嘻嘻嘻的笑。

    再倒下床时,便酣然入睡。

第三百零六章:王府诊病

    第306章:王府诊病

    下半夜雨势渐减,淅淅沥沥,直到天亮,才完全停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醒来后,飞鸿去拉开帘幔。

    大雨将浑浊的天地冲刷,远处的屋脊和树梢,都露出崭新的颜色。

    屋檐上黄色的琉璃瓦,显得更加的黄灿灿了。

    尘埃全部被洗去,天地间焕然一新。

    昨晚喝完姜茶,再泡了个热水澡,又大快人心的整治了闾青萝一顿。

    再回来美美的睡了一觉,顾倾城早上起来,特别的神清气爽。

    看看身上的伤,也完全好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刚吃过早膳,本想去瞧瞧大哥和拓跋灵。

    飞鸿来报,南安王拓跋余的近身侍卫马云来访。

    顾倾城心道,南安王的近身侍卫来访,难道是南安王要感谢自己?

    这个拓跋余,他还是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的头又大起来。

    他要是继续纠缠可怎么办?

    又不得不请马云进来。

    容色忧戚的马云进来,向顾倾城见过礼后,看着飞鸿飞雁欲言又止。

    顾倾城知其可能有难言之隐,便让飞鸿飞雁暂时退下去。

    飞鸿飞雁一退下,马云就跪在顾倾城面前。

    “安平郡主,请您快去救救我们殿下吧。”马云恳请道。

    “……你们殿下,他又怎么了?”

    顾倾城想起昨天拓跋余肝胆俱裂的样子,他后来不是已经安静下来,酣然入睡了么。

    如今外面也没有雷暴呀。

    “昨日傍晚雷暴,南安王就失踪了,我们找了一个晚上,今晨才在皇宫假山附近找到殿下。

    殿下全身湿透,发着高烧。

    卑职请了御医来诊治,却都被殿下赶走了。

    殿下嘴里只叨念着安平郡主您的名字。

    还一直……一直抱着……”

    马云说至此,略为迟疑的看看顾倾城,再怯怯道:“抱着郡主的披风。”

    顾倾城立刻羞赧的微微别转脸。

    轻咳了几声。

    讪讪道:“那个……我昨晚经过,见殿下在那里昏睡,下着风雨,便给他解下披风盖着,免得他着凉。你可别误会噢。”

    “是是……”马云似笑非笑的微微点头。

    而后又忧戚道:“看来,也只有请安平郡主您去,殿下才肯诊治了。”

    “……他居然一夜未归?”

    顾倾城想到自己走时,放他在洞壁边上睡。

    那洞壁里面,雨水应该打不着。

    难道他迷迷糊糊滚到了外面,就这样睡了一夜,淋了一夜的雨?

    顾倾城以为拓跋余醒后便会自行离去,没想到他竟这样睡了一夜。

    身子本来就湿了,即便加了件披风,也挡不住风雨。

    再闷着一身的湿,吹了一夜的凉风,不发烧才怪呢。

    如果当时自己通知他的侍卫把他带走,他就不至于病倒了。

    顾倾城竟开始责怪起自己的疏忽大意了。

    在她心里,她只当拓跋余是一个病人,医者没照理好病人,是医者的失职。

    “原来,郡主昨晚真的和殿下在一起?”马云脸上带着欢喜。

    “……我哪里和他在一起了,我方才说了,只是路过,你可别误会!”

    顾倾城紧张的解释。

    看着马云不相信的眼神,她忙忙又解释:

    “昨日傍晚下大雨的时候,我,我确实碰巧和南安王在一起躲雨。

    后来雨小了,我就回来了。

    我要是知道他会在那一直睡着,肯定会通知你们去接他了。”

    马云最终,噙笑不语。

    顾倾城站起身来,道:“好了,南安王既然病了,我就跟你去瞧瞧你家殿下吧。”

    “谢谢郡主!”

    马云见顾倾城肯去救治南安王,喜不自胜的站起来,就要在前面引路。

    “你去外面稍等,我加件衣裳。”顾倾城对他道。

    一夜的雨后,天气陡然转凉。

    又招呼飞鸿飞雁进来打点药箱,随她一起去南安王府。

    她一早穿了件素白锦衣,因着下雨天气陡然转冷。

    她出门前又加了件云丝面料,白狐毛滚领,襟摆处绣缀几缕骨里红梅花斗篷。

    顾倾城随马云出皇宫,坐上她们自己的马车,直奔南安王府。

    顾倾城此前去过新近修缮的顿丘王府,顿丘王府比顾府豪华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顿丘王府与南安王府虽同属王府,顿丘王府的规格和奢华自是比不上皇帝儿子的王府。

    马云领着顾倾城等人到了王府大殿,马云让飞鸿飞雁把身上的药箱交给他。

    看着顾倾城等人迟疑的神色,马云又解释。

    “郡主,南安王毕竟是皇子,殿下的体疾,除了医者,无关紧要的人,是不能在旁观听的。”

    顾倾城心道:此人真是精明干练。

    但见他说得在理,也就作罢,让飞鸿飞雁在外等候即可。

    跟着马云去拓跋余寝殿的路上,顾倾城想起拓跋余昨晚的强吻。

    那时他自己都神志不清,应该也记不住。

    她再摸摸自己袖口上的银针,他要是敢对自己再有什么不轨行为。

    这次,她的银针可是不会客气的哦!

    若再不行,她还有蟠桃花呢!

    此前她虽然来过南安王府,却未进过拓跋余的寝殿。

    拓跋余的寝殿宽大奢华,分外殿和内殿。

    外殿两边安放着两排黄花梨木座椅,椅上有红色锦垫。

    专为平日召见特殊客人所设。

    墙壁挂着弓弩宝剑和一些图腾装饰物。

    居中一幅到顶的雕花屏风,屏风上挂着一巨幅画像,是拓跋余威风凛凛骑在马上的雄姿。

    画像下是一张宽大的太师座椅,椅上也铺陈着红色锦垫。

    整个寝殿,是高贵的古典。

    屏风两侧是进入内殿的通道,通道上悬挂着金色珠帘。

    再往里走,才是南安王爷的寝殿。

    王府仆人见安平郡主到来,早伺候着茶水,跟在马云后面。

    躺在床榻的拓跋余面红耳赤,连嘴里呼出的热气也是烘热的。

    “殿下,安平郡主来看您了。”马云弯腰站在床边,温言对拓跋余道。

    拓跋余睁开朦朦胧胧的眼,便见床榻前如神女降落凡尘的,果然是顾倾城。

    顾倾城一袭雪狐斗篷,乌黑垂顺的长发,黑白分明地躺在斗篷后面。

    娇俏素净的脸上,不染世俗半分尘埃,更因那领口的白狐毛,彰显出绝世的尊贵。

    那双澄澈清纯如圣泉的眸眼。

    只消一个眼神,便能令人深深沉沦。

    世人皆以为,性感妩媚的女子,才是最吸引眼男人目光的尤物。

    殊不知,这种清丽脱俗,这般干净纯粹,不染世俗尘埃的女子,才最是引人沉沦……

    拓跋余朦胧的眼睛,陡然间就亮了。

    人也仿佛打了鸡血般,原本萎靡不振的他,一下子精神起来。

    眼睛,再也挪不开眼前的倩影。

    “倾城,果,果然是你来了!”

    拓跋余强自起身,马云便拿起个高高的软枕,放在拓跋余背后让他靠着。

    顾倾城乍一看见拓跋余,想起昨晚他的强吻,有一丝的尴尬。

    脸上羞红,竟愈发的娇艳欲滴,令人怦然心动。

    但见拓跋余好像根本没一回事,想来他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

    她暗暗松口气。

    这就好,这就好!

    “安平郡主请喝茶。”

    马云端过仆人手上的茶盏,放在顾倾城身旁的几案上。

    又恭谨道:“卑职就不打扰安平郡主给殿下瞧病了。”

    马云放下茶水,和仆人退出寝殿,再顺手关起寝殿大门。

    顾倾城看着脸色像火烧,嘴里冒着热气的拓跋余。

    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果然触手像烙铁一样滚烫。

    她端起茶水,却递给拓跋余。

    软声道:“殿下正在高烧,要多喝些茶水。”

    拓跋余见顾倾城还是关心他的。

    他心头一阵欢喜,接过茶水,骨碌碌喝了下去。

    顾倾城再接过空杯盏放好。

    让拓跋余伸手出来,为他把了脉,确实是感染风寒引起发高烧。

    顾倾城每一次对他的肌肤接触,都令拓跋余心驰神往。

    即便浅浅的抚摸额头,或者是号脉时的粉指轻触。

    他就这样痴痴的看着顾倾城。

    她为拓跋余把完脉,看看脸色红彤彤的拓跋余。

    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愧疚。

    让他微微低头,用三棱针在他的大椎穴扎了一针,挤压一下,放了一点血。

    又让他伸开手掌,在他的十宣穴,曲池穴,外关穴,合谷穴,各扎一针。

    这样针扎下去,便能快速退烧。

    “对不起,我以为您昨晚会自行回去,就没通知您的侍卫去接您。

    要早知您会一直昏睡下去,我定会通知您的侍卫,殿下就不至于感染风寒发高烧了。”

    “本王就知道,倾城是关心本王的。”

    拓跋余心醉神迷的看顾倾城,眼神愈发的温柔迷离。

    “殿下别多想,倾城身为医者,对每个病人都非常关心,也只是略尽医者职责。”

    顾倾城语气淡然,强调自己是出于医者之责。

    “不,倾城对本王是有情的,否则倾城昨晚,大可以弃本王而去,任本王在痛苦的地狱里挣扎。”

    拓跋余回味着昨晚的一幕,嘴角浮起陶醉的笑容。

    天啊!看他这样子,难不成,他记得昨晚的强吻?

    他那时不时没有意识么?!

    难道她好心救人,还救出旖旎梦幻来了?

    “殿下许是做梦吧,昨晚咱们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过陪着你躲了一阵雷雨罢了。”

    顾倾城赶紧垂眸,不敢去看他,脸色却掩饰不住的发烫。

    如此娇俏,更加的魅惑众生。

    拓跋余拿过身边的云丝披风,爱不释手的看着。

    “难道倾城忘了盖在本王身上这披风?”

    顾倾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殿下想多了。”她简直哭笑不得。

    “那是倾城怕殿下受凉,给你批上的。换了任何人,倾城也会给他披上。”

    她又强调自己医者的好心。

    拓跋余眼神迷离的看着顾倾城,还是一脸的沉醉。

    “当时本王就像在地狱深渊挣扎,幸好有你温暖的怀抱,还有你温柔的吻。本王才能过鬼门关。”

    轰!!!

    要死了!

    那个被吓得三魂没了七魄的拓跋余,居然记得自己的恶行?!

    顾倾城脸色得更加厉害!

    登时通脸绯红。

    这家伙当时不是迷迷糊糊的么,怎么连感觉都记得那么清楚?

    她眸光一聚,语气肃然:“难道你当时根本就是清醒,又或者说,是故意的?”

    “……故意?”拓跋余一脸迷惘。

    随即喜道:“难道,真的不是本王做梦,本王真的吻了你,真的在你怀里睡着了?”

    顾倾城见状,又泄气。

    看来他并不太确定。

    讪讪干笑;“我就说殿下是做梦了,原来还把梦当真了。”

    这拓跋余若不是真的迷糊,就是太会演戏了。

    她将他身上的银针拔出,插回针包。

    拓跋余也起身。

    “殿下也说自己在痛苦的地狱挣扎,倾城作为医者,既然遇见,不管那是谁,都不会弃他而去。殿下千万别误会就好。”

    顾倾城再委婉的解释。

    她说完便拿纸笔为他开药方。

    “方才扎针,很快能退烧。再服些药,殿下这病,就不碍事了。”

    药方写好,倾城就要走了。

    拓跋余看着顾倾城,昨晚的一幕幕,顾倾城温柔抱着他,安慰他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亲吻了她,而她是那么温柔的令他平静入睡。

    从没一个人,可以像顾倾城一样令他摆脱恐惧,心静如水。

    此刻的拓跋余,就像一个离不开娘的孩子一样。

    对顾倾城不但是爱慕,而是救命稻草般的依恋执迷了。

    拓跋余猛地扑过来紧抱着顾倾城,语音颤抖:

    “倾城,本王不需要什么药方,你就是本王的灵丹妙药。

    你不能离开本王,没有你,本王再遇打雷闪电怎么办?

    谁会像倾城一样抚慰本王。”

    “殿下!”

    顾倾城大吃一惊!

    轻轻拉开拓跋余紧搂着的手,把他按回床榻上,耐着性子安慰。

    “殿下,你这恐雷之症,倾城已经想好治疗方案了。

    这些都是你小时候心理上的恐惧,那个阴影变成了魔鬼。在你心里逐渐膨胀,以致你会越来越害怕。

    只要把心里的魔鬼拿走,你的病就会不药而愈。

    本来昨晚雷雨,就是最佳的治疗时机。可惜倾城没准备好。

    下一次,等雷雨的时候,我会帮你,一起把心里那个令你恐惧的魔鬼赶走。

    你就恢复如常,不会再害怕了。”

    “不,倾城,这个恶疾已经折磨本王二十多年了。

    除了这几次本王跟你在一起,心里能安定下来。

    本王无一次不是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拓跋余像个无助的孩子,纠缠着顾倾城。

    顾倾城看着无助的拓跋余,也情不自禁的心软。

    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就目睹那样恐怖的事。

    而且一直被那恐怖画面折磨着,委实是苦不堪言。

    “殿下,你放心,倾城一定会与你一起,帮你清除这心里的魔障。

    只要你不再把那件事放在心上,你会好起来的。”

    顾倾城再耐心安慰。

    这种心理上的病症,只能治心。

    “倾城也舍不得本王受此折磨,可见倾城心里,是有本王的。只是倾城不肯承认而已。”

    拓跋余大手一声,就将面前的她桎梏在怀里。

    又情深义浓道:

    “本王第一次见倾城,便知道此生离不开倾城。

    当初答应和你退婚,只是为了要尊重你,只想着以自己的真心打动你。

    只要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成了本王真正的女人,即便是父皇,又有谁能把你从本王身边抢走!”

    轰!!!

    顾倾城浑身又剧烈一震。

    拓跋余那句夫妻之实的话,像个闷雷在耳边炸起。

    顾倾城一边挣扎,一边难以置信道:

    “你,你说什么?”

    她怀疑自己幻听。

    她甚至怀疑拓跋余又开始像昨晚一样精神恍惚了,才胡言乱语。

    拓跋余气喘吁吁,看着娇艳欲滴的顾倾城,想起昨晚的吻,竟意犹未尽。

    “倾城,本王是认真的。只要你成了本王的女人,就再没任何人,即便是天王老子,也休想将你夺走了!”

    顾倾城被他紧紧箍住,根本挣扎不开。

    此刻,才知道他的力气,并不亚于拓跋。

    她眉头紧蹙,冷冷道:“南安王,你敢羞辱我?”

    她想到被乙浑蹂躏的云锦和芷若。

    想到被贺兰敏都毁了清白的拓跋灵。

    她的拳头紧握着。

    “这不叫羞辱,本王爱倾城之心,可昭日月,我只是希望我们能真正在一起!”

    拓跋余迷离的眼神没有半分迟疑,一转身,就将紧箍着顾倾城,压在床上。

    铁了心要将倾城占为己有……

第三百零七章:同室操戈

    第307章:同室操戈

    被他压在身下的顾倾城,惊愕的看着拓跋余,急怒中她想一拳打过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可是面前如饥似渴的拓跋余。

    令她又想起那个目睹奶娘惨死,以至于遗落病根的可怜孩子。

    她压下怒火,冷静道:

    “殿下,你起开!你里里外外的病,皆需要慢慢调理,倾城会好生帮你医治的。

    殿下刚才的胡言乱语,倾城就当没听见!”

    顾倾城用力去推身上的拓跋余。

    可是,那简直是一座大山,她如何撼动!

    “倾城,本王不会放手的,不能与你在一起,本王活着,有何意义!”

    拓跋余已经越来越亢奋。

    不但没让顾倾城推开,反而热情高涨,身上那股烈焰,要将顾倾城燃烧。

    顾倾城感觉他身体的变化,更加羞愤。

    “拓跋余,你再这般胡搅蛮缠,别怪倾城对你不客气!”

    顾倾城攥紧了拳头。

    这厮不但吻上了瘾,还得寸进尺!

    “你本来就是本王的娃娃亲,我们的婚约虽然解除,但我说过,要以真心得到你!”

    拓跋余眼神里的**和身体的激情,丝毫没有减退。

    “霸王硬上弓!这就是你的真心么?!”顾倾城怒吼。

    继续不停的挣扎。

    银针落在她的指缝间。

    正想着是先射瞎他的眼睛,还是射他的麻穴。

    可是,银光闪动,拓跋余便知道她想干什么。

    快速的,她双腕,被拓跋余一只大手桎梏,扣压在她脑后。

    双腿紧紧夹住她纤瘦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

    而他另一只手,已将她手上的银针丢落地上。

    “即便倾城觉得本王卑劣,你成了我的王妃,相信倾城会谅解我的。”

    他的语气,没有转圜。

    拓跋余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倾轧下来,压得她无法抗衡。

    他的嘴,凑上她温柔的桃花瓣。

    顾倾城拼命摇晃着头,拓跋余一时吻不到她。

    “拓跋余,我不会成为你的王妃,你若敢霸王硬上弓,我会杀了你!”

    顾倾城决然断喝。

    痛心和屈辱的泪滑下眼角。

    拓跋余看着顾倾城决然抗拒的表情,她的泪,非但未令他放弃。

    反而铁了心的要得到她的身体。

    他眼神陡然变得阴鸷而笃定:

    “倾城不仅是本王的王妃,而且是本王的皇后!

    这天下,迟早是本王的!

    你,顾倾城,也只能,是我拓跋余的女人!”

    人有时会在喜欢的人面前显摆,炫耀,而不经意泄露些秘密。

    顾倾城深吸一口冷气,拓跋余的外表一直都很阴冷,莫测高深。

    而此刻他兽性大发,暴露了他的狂野霸心。

    被他桎梏双手,又被他泰山压顶,只能想办法拖延。

    “天下?南安王说这话不怕烫嘴?你当初在朔州,可是连那些小蟊贼都阻挡不了,更遑论夺取天下?”

    顾倾城表情一副睥睨。

    原来,倾城不曾对他青睐,是第一次见面,就见他狼狈受伤。

    是嫌他武功太差太弱了么?

    “就那些小蟊贼?哈哈哈……”拓跋余脸上是气吞山河之势,“倾城真是太小看本王了!”

    南安王当时的人马,确实是尽诛了那些刺客。

    顾倾城来不及细想拓跋余话中之意。

    因为拓跋余已经没有让她多想的余地了。

    “原来倾城是喜欢英雄,很快,本王便会让倾城见识,真正的英雄,你便会死心塌地爱上本王的!”

    说话间,拓跋余的另一只手,已经飞快地扯开她的斗篷,再伸向顾倾城的衣裙,滑向深处……

    而他热烈的吻,已经毫不犹豫的覆盖她的唇。

    “呜呜……拓跋余,你住手……再不住手,我可要杀了你……”

    顾倾城拼命的扭头,所有的叫吼,被拓跋余的吻,堵在喉咙间。

    便在顾倾城想飞旋出蟠桃花,杀了拓跋余……

    就听到外面一声巨响。

    寝殿门似乎被人大力一脚踹开!

    一道裹挟着飓风的身影,火速飞进寝殿。

    寝殿门外本来有个侍卫想要拦住,却被来人一拳击倒,当场昏死过去。

    顾倾城双手桎梏在脑后,被压在拓跋余身下索吻,并准备拉扯她衣裙那一幕落入来人眼中。

    顾倾城眼角余光瞥见来人,自己被拓跋余这般压在身上,被他瞧见。

    完了!完了!

    那坛千年老醋,还不把拓跋余的骨头给拆了,把南安王府给掀了?!

    而那坛老醋,说不定以为自己与拓跋余,真的有什么苟且呢!

    如此一来,她顾倾城可是比窦娥还冤,滔滔黄河水都洗不清了!

    滚滚天雷啊,快将自己劈死得了!

    她真恨方才为什么不快速飞旋出蟠桃花,即便没杀死拓跋余,也能遮住自己羞红的脸啊!

    所有的思忖,只是电光一闪。

    “混蛋!!!”

    果然,一声席卷着惊涛骇浪的怒吼,随着飞射而来的身影炸起。

    伴随着怒吼,来人在空中便一脚飞旋腿,将压在顾倾城身上的拓跋余踢飞。

    拓跋余冷不防被踢,一个趔趄,狠狠跌在地上。

    下一瞬,顾倾城身子陡然一轻,跌入那个坚实的怀抱。

    那怀抱温暖安稳,顾倾城忍不住就紧紧抱着来人。

    席卷着飓风而来的拓跋,狠狠踢开拓跋余。

    再将顾倾城拽进怀里。

    一瞬的紧拥后,她随即松开紧抱着他腰际的手。

    他眉头依然紧锁,一记千年老醋打造的凌厉眼刀,夹着心疼,狠狠射落衣衫不整的顾倾城身上。

    只酸得顾倾城全身起鸡皮疙瘩。

    猛见顾倾城双腕被桎梏得红红一圈,头发因挣扎而变得凌乱。

    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小脸,被怒火燃烧。

    眼角,还有令人心疼的泪痕。

    他发射的醋刀才冰消瓦解。

    深邃的眼底迅速漫上一抹心疼的温柔。

    顾倾城的胸腔,也才平伏下来。

    拓跋余冷不丁被突然而来的不速之客踢翻,暴怒不已。

    拓跋这个混蛋居然敢踢他!

    又因拓跋破坏了他的好事,更加的恼羞成怒。

    霍地弹跳起来:“拓跋!你竟敢打我?!”

    拓跋一把将顾倾城揽入怀中。

    “拓跋余,你敢动我的女人,我就敢打死你!”

    拓跋脸色铁青,眼底怒焰燃烧。

    毫不遮掩的在他面前紧紧搂着他的倾城。

    毫不客气的直呼他八皇叔拓跋余的名字。

    他不但身体力行告诉拓跋余,眼前曾经是他娃娃亲的顾倾城是他的女人,还敢说打死他的八皇叔拓跋余。

    拓跋方才裹挟的巨怒,已转化成凛冽的寒冰。

    冷得能将这里冻成冰窟。

    之前还在高烧有些迷糊而且**高涨的拓跋余,一开始没搞清状况。

    见顾倾城小鸟依人的乖乖偎在拓跋怀里。

    心甘情愿让他做她的保护神。

    拓跋余倏然就懂了。

    一瓢冷水兜头泼下!

    拓跋余只感觉从头顶一下子就凉到了脚板心!

    难怪,倾城一心要退亲!

    难怪,无论如何,他怎样的真心,怎么的付出,也打动不了她!

    原来,她宁死都在挣扎,不让自己碰她!

    她是为了那个极地狼守身如玉!

    原来,他们真的早就有奸情!

    他也彻底清醒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震惊,妒忌,羞辱和愤怒。

    让他呼吸急促。

    痛苦得几乎扭曲的脸上,眸眼蒙上一层阴翳和肃杀。

    “原来你们……早有苟且?!”

    气氛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

    “不错!倾城回都城的第一天,噢……不,十年前,千万年前,她就已经是我的!”

    拓跋的话霸气得无以复加。

    还带着挑衅般看着拓跋余,眼底全是不屑和轻蔑。

    还有方才看见那一幕的余怒。

    倾城回城的第一天,十几年前,千万年前?

    拓跋余不知拓跋说的是真是假。

    他只知道,他深爱的倾城,是和那个极地狼在一起了。

    “奸夫**!”

    拓跋余脸颊发烫,眼睛血红,裹挟着滔天巨怒。

    方才还想着把顾倾城占为己有。

    如今只剩下蚀骨的羞辱和难堪。

    这些羞辱、难堪、愤怒,和伤心欲绝,全部化成了洪荒之力。

    “呀!……”

    他像只暴怒的豹子,狂吼一声,快速冲拓跋疾射过来。

    蕴藏着洪荒之力的一拳,朝他挥下。

    拓跋余来势又急又狠,拓跋一把将顾倾城推到一旁。

    “到外面去!”

    嘴里喝道,并抡起拳头接招……

    顾倾城转身就跑到寝殿门,见外面的侍卫在虎视眈眈,想进来帮忙。

    她顺手就把殿门反锁上。

    她干净利落,没有试图狡辩,也没有妄想解释。

    事已至此,只能让拓跋余知道她与拓跋的关系。

    她非常清楚,他们之间,迟早要痛痛快快的打一架,才能收场。

    她也不走,回身观战。

    她听到拳头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一声闷响。

    拓跋余的身子晃了一下,重重的挨了拓跋一拳。

    紧接着,拓跋的身子也倒飞,他被拓跋余大力的踢了一脚。

    拓跋的拳头再落下时,拓跋余单手接住他的拳头。

    原本俊逸的脸,倏然变得若冰冷鬼魅。

    狠狠一拳,回击过去。

    拓跋美得颠倒众生的脸,五颜六色,花开灿烂……

    拓跋又狠狠一拳回击过去,拓跋余的眼眶爆裂了,眼珠子好像快掉出来……

    拓跋余的腿,随即扫向拓跋……

    “倾城打在娘胎就是本王的,拓跋,你以为能抢得去么?!”

    拓跋余的声音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手上几乎捏碎拓跋的腕骨。

    拓跋一缩,脱离了他的掌控,嘴里的话霸道狠戾如刀:

    “我早与倾城成亲,我们已然是夫妻,你还想痴心妄想么?!”

    “你找死!”

    拓跋余陡然听到拓跋这般说,更加气红了眼,招招要置拓跋于死地。

    他一边打,却陡然转变语气:

    “倾城昨晚,与你八皇叔在御花园一夜缠绵。

    本王软玉在怀,至今还温香盈齿,可是儿你羡慕不来的!”

    “拓跋余!……”

    两声爆喝,同时出口。

    一声是出自拓跋狂怒之口。

    一声自然是出自气炸了肺的顾倾城。

    她又羞又愤,又怕拓跋误会,他们将打得更加难解难分。

    不,没有一个彻底倒下,今天不会罢休。

    “拓跋余,我好心相救,你做春秋大梦,竟然还敢毁我清誉?!”

    见顾倾城气得浑身发抖,满脸通红的指着他怒骂。

    拓跋余也真的就住了口。

    也觉得自己拿倾城好心相救来刺激拓跋,有些对不住倾城。

    拓跋的千年陈醋点燃的妒忌之火,熊熊燃烧。

    他席卷着狂怒一拳打向拓跋余。

    便听得拓跋余的肋骨,“蹦蹦蹦”的断了三根。

    随着拓跋裹挟着巨怒的出拳,他嘴里又怒吼一声。

    “他到底是做春秋大梦,还是真有其事!”

    那声怒吼,却分明是问顾倾城。

    “……笨蛋,他当然是气你的!”

    顾倾城骂了拓跋一句。

    她虽然骂了拓跋,却不那么的理直气壮。

    虽然不是她之愿,毕竟拓跋余是强吻了她。

    若让他知道,拓跋余真的吻了她,今日拓跋余非死不可。

    所以,为了他们俩的平安,她只能死咬住拓跋余是做春秋大梦。

    拓跋余被他狠狠断了几根肋骨,出了一额的冷汗。

    狂吼一声,也一拳砸向拓跋。

    拓跋的肋骨,也清脆的断了。

    顾倾城细数声音,应该有两根。

    真的是两败俱伤!

    她的胸腔,一阵阵抽搐!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拓跋知道拓跋余强吻了自己。

    否则,结局,也就跟当年的桃花夫人差不多了。

    她并不希望他们为了她打得你死我活!

    肌肉捶打声,皮肉撕裂声,骨头碎裂声。

    声声入耳,如悲壮的鼓乐。

    两头雄狮猛虎,作生死搏斗,仿佛在争地盘,仿佛在争伴侣……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打架。

    而且是不死不休!

    因为他们不是平辈,而是叔侄。

    若是平辈,小时候打打闹闹还属正常。

    但叔侄的辈分,就很少打架。

    当然,若不是因为他们特殊的身份,此刻他们不是拳脚斗殴,而是刀剑出鞘。

    更加死翘翘!

    他们从内殿,打到外殿。

    踢翻了椅子,砸碎了瓶瓶罐罐的装饰品。

    看着他们拳来脚往的拼命,血迹飞溅,顾倾城眼泪簌簌滚落。

    软软的蹲下身子。

    为什么,她会导致他们同室操戈!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想起桃花夫人的故事,几个男人,几个国家为了她,起狼烟烽火。

    她抱住脑袋,心中倏然就乱成一团糟。

    就像飓风翻滚的海面,波涛骇浪,一阵阵的汹涌而来。

    祸起萧墙!

    同室操戈!

    红颜祸水!

    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高阳王冲进南安王府,与南安王拼个你死我活。

    此事定会传到皇帝那里。

    皇帝的子孙为了一个女人同室操戈,互相弑杀。

    她此刻还与皇帝有着天意赌约。

    皇帝,还一心想纳她进宫!

    她这个红颜祸水,将会如何处置?

    而拓跋这个夺走皇帝心中所爱的世嫡皇长孙。

    皇帝眼里,是否还能容得下!

    那个拓跋被五马分尸的幻象又出现在面前。

    不,不可以!

    自己为什么就成为拓跋的负累了呢。

    而自己本来一切顺顺利利的报仇,眼看就能将柳如霜他们绳之于法了。

    皇帝这一暴怒,不仅连累拓跋。

    自己还有机会,为母亲和外公他们报仇么?

    她紧张的看着他们的战况,他们打一架出出气就好了,切勿闹出人命。

    拓跋余打伤拓跋,她固然心疼,但拓跋打残拓跋余,她也不忍心。

    她一直以为拓跋骁勇,没想到拓跋余与他竟是势均力敌,不相伯仲。

    如此好的身手,没想到那次在路上遇刺,他这个众人保护的皇子殿下,竟是伤得最严重的。

    莫非,人总有马失前蹄之时?

    拓跋余此刻,是因为暴怒,而激发的洪荒之力?

    顾倾城倏然又想到拓跋余刚才气吞天下的霸气,和对小蟊贼的不屑。

    他的武功,分明就比那些侍卫高出好几倍,怎么就伤得,比所有人都严重?

    难道拓跋余那次遇刺,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听说拓跋翰抵死不承认是他找杀手刺杀拓跋余。

    她脑海霍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推测,不会是拓跋余自己雇人谋刺自己。

    而嫁祸拓跋翰吧?

    如果是这样,他就真的太可怕了!

    也许别人不知,她却是知道拓跋余真正身世的。

    她一直隐隐的怜惜他,觉得他是个可怜的弱者。

    在大多数人眼里,拓跋余只是闾左昭仪之子。

    身份远不如身为太子之子的世嫡皇长孙拓跋。

    更何况拓跋军功赫赫,还加授一品飞鹰大将军。

    而拓跋余一直不与拓跋争锋,更在表面上屈居东平王拓跋翰之下。

    顾倾城猛然间闪过一个念头,拓跋余也许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那么软弱。

    他应该在韬光养晦,实则深藏不露。

    所有人都低估了拓跋余,她发现自己也轻敌了。

    但话说回来,身为皇家子孙,哪个不想出人头地,掌握生杀大权。

    即便拓跋余深藏不露,也是身为皇族子孙,身不由己。

    他为了对自己的承诺,不惜答应与自己解除婚约,让自己自由,他要以真心感动自己。

    他确实有恐雷之症,他在她怀里才能安静,应该不是故意轻薄自己。

    他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却是不能泯灭的。

    就像九重天那个云螭三皇子,痴痴的爱着圣姑十万年。

    世间上,有几个十万年?

    十年都是个漫长的岁月,更何况是十万年的痴痴等待?

    拓跋余与拓跋两个人都满头满脸满身的伤。

    拓跋余终于被拓跋打晕倒地。

    拓跋被拓跋余打得一条胳膊脱臼。

    终于,打斗声总算是停歇。

    在她方才的观战中,许是他们互相间的肋骨,都折了几根。

    顾倾城即便走到拓跋身前,柔声道:“别动。”

    她先摸了下他手臂脱臼的地方,然后稍为用力一推,骨头咔嚓一声,她为拓跋接上胳膊。

    就像十几年前那个幼小的她,也是如此手法娴熟的帮他接脱臼的手臂。

    拓跋浑身都疼,却温柔的看着她,看着十几年前那个小女孩。

    她紧接着再摸摸他的肋骨,果然是断了两根。

    她心头一阵抽搐的疼。

    “你先忍忍。”她心疼道。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接好手臂,温柔的摸摸她的头。

    “走吧。”他轻轻道。

    “先看看他怎样了。”

    顾倾城看着伤痕累累,眼眶都被打裂的拓跋余。

    想起拓跋余方才所说的话,他就气血翻涌。

    “你还舍不得他了?!”拓跋狠戾的看着她。

    一开口大声说话,肋骨断裂处痛得他狠狠的倒吸一口冷气。

    “我是一名医者,不能见死不救。”顾倾城道,“况且,他方才发疯,是烧糊涂了。”

    顾倾城只能这样解释,免得拓跋与拓跋余更加闹得水火不容。

    她又软声道:“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八皇叔。他若死了,对谁都没好处。”

    “敢对你心生恶念,即便是皇叔,他也死有余辜!”

    拓跋啐了口嘴里的血水。

    见他依然鄙夷的看着拓跋余,她又道:

    “高阳王与南安王因为倾城而拼个你死我活,若导致南安王有所不测,顾倾城祸起萧墙。

    莫说倾城难堵天下悠悠众口,就算皇帝那里,我也会落个红颜祸水的罪名。

    而你拓跋,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拓跋自知拿倾城没办法。

    她这个仁心慈悲的医者,不会丢下昏死的人就走。

    即便那人刚刚还对她意图不轨。

    他不再吱声,只把紧拽着她的手松开。

    顾倾城赶紧给拓跋余检查。

    还好,只是昏死过去!

    好家伙,肋骨真的被拓跋打断三根,已有明显的错位。

    她赶紧自药箱拿出宽大布帛,加上竹板条,先给他固定胸廊,包扎稳固。

    他眼眶处爆裂严重,血水一直泌出,会影响视力,还得要给他缝针。

    她先扎破自己的手指,挤出血滴落在他的裂口上,先止住他的血,别让伤口扩大。

    而后施针救醒拓跋余。

    拓跋余两眼浑浊无神,一副万念俱灰的看着前方。

    一脸血污,煞是人。

    顾倾城知道他心里接受不了自己与拓跋的关系。

    此刻,她身边的拓跋也肋骨断裂,她也得先给拓跋疗伤呢。

    她从药箱拿出些止痛药物和药酒,放在他身边。

    “你身上肋骨断了三根,我先给你固定了。你不要乱动,先好好休养。脸上和身上的瘀伤,让人帮你先擦些药酒。”

    顾倾城再拿过方才开的药方,和方才那些药酒放在一起。

    “这些治疗伤寒发烧的药,殿下还是要按时喝下,否则会感染伤口……”

    “滚!……”

    顾倾城的话,还未说完,拓跋余一声狂吼。

    嘴里喷出一大口淤血。

    更随手抓过那药方,撕成粉碎。

    他此刻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不需要她的怜悯!

    见他大口吐血,顾倾城心里也很难过,而他眼眶上因为动怒,血又开始泌出来。

    拓跋冷冷的睥睨拓跋余,二话不说,走过来拉着顾倾城就走出寝殿。

    匆匆而去,顾倾城也忘记要拎药箱。

    身后的拓跋余,几乎是绝望的看着顾倾城与拓跋双双离去。

    眼泪滚落。

    心如刀绞。

    她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对他关怀备至?!

    却把心,给了拓跋?!

    他猛然又抓起那瓶药酒,再想摔它个粉碎。

    手指关节捏到泛白。

    最终,却又舍不得的紧紧抱在胸前。

    痛心疾首的哭道:

    “倾城,你怎么就不明白,本王对你的真心!

    千年万载,只有本王,才是对你最好的那个!”

    他们走后,拓跋余严令南安王府所有人等,不得泄露今天发生的一个字。

第三百零八章:医庐密语

    第308章:医庐密语

    飞鸿飞雁之前被马云安排在离寝殿偏远的偏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知道寝殿这边闹哄哄的时候,顾倾城已经重新关上寝殿的大门。

    她们只得在外面焦急的踱步。

    及见鼻青脸肿的拓跋与眉宇轻颦,头发有些凌乱的顾倾城出来。

    她们吃惊之余,又心疼起高阳王殿下的伤。

    飞雁震惊道:“殿下,竟被南安王打伤了?”

    飞鸿惨然的摇头:“南安王竟然出手那么狠?”

    飞鸿飞雁一边紧紧追随,一边愤愤不平。

    顾倾城瞥了一眼拓跋,带着苦涩的笑。

    “他把南安王打得更璀璨。”

    她们出了南安王府,飞鸿飞雁与其他侍卫同乘一车。

    而顾倾城则与拓跋同乘。

    顾倾城吩咐战英他们赶紧回一心堂。

    一上马车,拓跋便眯缝着眼顾倾城,眸光里裹挟着审犯的凌厉。

    有八个字,在他脑海盘桓,一直挥之不去:

    软玉在怀!温香盈齿!

    顾倾城知道这陈年老醋心里的小九九,也来不及理会。

    赶紧拿过他的手给他号脉,看看五脏六腑是否被打碎。

    拓跋余力度狠戾阴柔,自小对自己严厉,平日里并未与拓跋争锋。

    武功其实并不逊拓跋。

    况且裹挟着暴怒,衍生出的洪荒之力,打上去岂止是皮开肉绽。

    拓跋在他手里也讨不了便宜。

    方才,拓跋也是裹挟着狂怒,甚至一条胳膊脱臼,才一拳将拓跋余打晕。

    拓跋余并非吃素的。

    拓跋与拓跋余,他们从小到大,叔侄间第一次动拳头。

    拓跋余这个八皇叔只比他这个世嫡皇长孙大三岁。

    他们平日里都要恭谨谦让,互相间哪怕有罅隙,也会在人前装得豁达大度。

    只是自从拓跋父王出事后,他对拓跋余与拓跋翰这两位皇叔,就心存芥蒂。

    “……好。”顾倾城轻轻松口气,“心肝脾肺肾,总算没碎。”

    拓跋与拓跋余打架,虽是拳脚斗殴,但两人皆是裹挟巨怒,拳头的力度,足能将对方的心肝脾肾打碎。

    顾倾城的担心,并不多余。

    还好,只是肋骨折了两根。

    拓跋一直半眯着眸光,盯着顾倾城,终于开口了。

    他下巴微扬,千年陈醋倾泻而出:

    “软玉在怀,温香盈齿。难道,他抱了你,吻了你?”

    顾倾城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后,才嗔了句:

    “拓跋余得的是臆想症,故意气你的话。难道,你也被他打傻了?”

    顾倾城虽然不那么理直气壮,但自己真的只是救人。

    拓跋余吻她,亦非她之愿。

    她必须把拓跋的醋味消弭,否则拓跋余非死不可。

    这样继续闹下去的话,一连串的祸事,将接踵而来。

    拓跋看着顾倾城干净清澈的眸眼,终于放心的笑了。

    “我就知道,他是想气我!”

    叱咤风云的飞鹰大将军,竟像个孩子般。

    顾倾城真是哭笑不得。

    只浅笑摇头。

    “你先忍忍,回到一心堂,我马上给你疗伤。”

    顾倾城心疼的抚摸着他的断骨。

    “放心,再重的伤,我都死不了。”拓跋伸过头来,轻轻吻吻她的额头。

    断骨的痛,令他眉宇紧蹙。

    “拓跋余知道了我们的事,想必,用不了多久,陛下那里也会知道了。”

    顾倾城轻叹,脸上带着忧戚。

    “你不应该闯进来的,

    即便你不来拯救,我也不会让拓跋余得逞,我的蟠桃花,正准备出手呢!”

    当时,她已经打算摧动蟠桃花。

    现在他闯进南安王府,叔侄大打出手。

    他们的恋情提前曝光,陛下可是说过,若在他们天意赌约期间,发现她与拓跋有什么私情。

    他们俩都将万劫不复!

    皇帝金口,并不仅仅是威胁。

    即便他不立时杀了拓跋,也会对拓跋猜忌。

    而她,之前对陛下说与拓跋并无私情,那就是谎言。

    她再没有底气澄清。

    “你们两个还打得两败俱伤,陛下就更震怒,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顾倾城一副忧心茕茕。

    拓跋一把勾过她的脖子,吻住她。

    封住她略显嗦的嘴。

    他嘴里被打得撕裂,顾倾城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吻得她安静了,拓跋再松开她。

    “胆敢轻薄你,就是找死!”

    拓跋一脸冷冽狠戾。

    “方才只是拳脚教训,已经便宜他了!

    若非看在他没得逞,今天出的就是剑,他非死不可!”

    顾倾城轻轻摇头,不无忧虑。

    “拓跋余敢对我起色心,虽然……罪不可赦……

    但我们,也设身处地为他换位想想。

    他身为南安王,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却被我主动退亲,他一个男人,应该……是脸面无存吧。

    而且你方才还告诉他,我十几年前,就是你的,我们……还成了亲。

    那时我与他仍有娃娃亲婚约,这对他来说,我们就是他心中的奸夫**。

    他一而再被侮辱,而且都是拜我所赐。

    只怕他心中,难咽下这口恶气。

    此事泄露出去,让陛下知道的话,我就成欺君了!”

    “你放心,他不会乱说的。”拓跋懒洋洋,却带着笃定。

    脸上还带着些许无赖的痞气。

    “你怎么就那么自信?”

    顾倾城心乱如麻。

    “自己的娃娃亲,被自己的亲侄儿抢了去,他有脸去哭诉么?!”

    拓跋一脸的睥睨,外加无赖。

    顾倾城哭笑不得的摇头:“你还真是耍无赖的好侄儿!”

    拓跋看着顾倾城,稍顿,收敛起无赖的痞气。

    “他虽然卑劣,但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拓跋一本正经道。

    “当然,这个伤害,不包括对你起歪念。

    也许他觉得对你起歪念,并非是伤害你。

    所以,他不会让今天的事,传播出去。”

    这就是拓跋将心比心,他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不可能伤害她的。

    “人心中都住着个魔鬼和天使。”顾倾城道,“有些人,得不到,宁愿毁灭。

    “得不到,宁愿毁灭?”拓跋眉间一皱。

    痴情的拓跋余,会毁了他深爱的人么?

    “人心难测,等一下给你包扎好,我还是去找拓跋余谈一下。”顾倾城道,“况且他的眼睛开裂得厉害,不缝针的话,说不定会瞎了。”

    “不准去!”

    拓跋低吼一句。

    看着顾倾城凝重的表情,他的千年老醋又翻涌。

    “将将几乎**于人,转眼又送上门去!你是担心他会泄露咱们的事,还是担心他的伤?!”

    “拓跋,你就对自己,对我这般没信心?”

    顾倾城嘟起嘴。

    拓跋余眼眶的伤口,不治疗的话,不仅眼睛可能会瞎掉,还会留下疤痕,会很难看。

    她不能让拓跋毁了他的容。

    “我不是对咱们没信心,是对色迷心窍的拓跋余没信心!”

    拓跋一动怒,断骨处又痛得他龇牙咧嘴。

    幸好这时候,他们回到一心堂。

    战英很懂事的带着侍卫在外面守护。

    铁爷爷和上官姑姑等人见堂堂高阳王飞鹰大将军伤得鼻青眼肿,走路也好像要扶着腰。

    都暗暗吃惊。

    自然不敢上前打搅。

    只私底下悄悄的问飞鸿飞雁,高阳王是怎么一回事。

    竟然还有人将大魏战神的脸打得这么璀璨。

    那场搏斗,肯定是精彩绝伦!

    可惜他们错过了。

    顾倾城扶他回到房间,飞鸿飞雁和医女已经飞快的送来药品。

    顾倾城赶紧让他吃了止痛药,找来布帛和竹板条,给他接驳好肋骨,固定胸廊,给他包扎妥帖。

    这一轮包扎和吃药,拓跋的肋骨倒是暂时无妨了。

    她又想割破自己的手,在他脸上的伤涂抹。

    这样,他的伤确实很快恢复。

    可是涂抹得血淋淋的,不包扎也不能见人。

    而拓跋也不肯包裹着脸出去。

    左看右看,只得作罢。

    这么绝美的一张脸,却被打得五颜六色,真叫人一个狠狠的心疼呢。

    顾倾城还是打算给他擦药酒吧。

    她的药箱落在南安王府,但一心堂有更多现成的药。

    她拿出药酒,很心疼的为拓跋擦青肿瘀伤。

    顾倾城轻抚他的脸,又心疼起来。

    “别人一看这鼻青脸肿的,光知道你挨打,却不知对方被你打得更灿烂。

    你这个飞鹰大将军,竟被人打成这样,还有什么威信,该如何统帅三军。”

    拓跋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的掌心微凉。

    一向粉嫩的指端,几乎失去了往日粉润的颜色。

    玉手柔软无骨,任由拓跋颀长带着薄茧的大手包裹。

    她澄澈清纯的眸眼,盛满了心疼与不安。

    “别担心,军人挂彩,是荣誉,没人敢笑话你男人!”

    拓跋轻吻她的手,宽慰她。

    顾倾城忧心忡忡:

    “你呀,就是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

    陛下若知道他的孙子和儿子为了我而打个你死我活,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抛开他对你没有嫉恨,你以为作为长辈的皇帝,会容得下我这个红颜祸水么?”

    “如今不打也已经打了,干脆就直接禀明皇爷爷,我们已经成亲,好让皇爷爷也对你死心!”

    拓跋早就想豁出去了。

    顾倾城却极力阻止。

    “……不可以,我说过给陛下三个月时间,让他知难而退。

    陛下若真的输了,顺应天命,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对我放手。

    否则,让他知道我还是拓跋余的娃娃亲便与你成亲,他觉得我欺骗了他,肯定会为难我们的。

    陛下可是警告我,若这段时间,知道我与你有私情,咱俩都将万劫不复!

    你父王还沉冤莫白,陛下动辄就诛灭五族九族的,我不能让你陷入任何危机!”

    拓跋只气得咬牙切齿。

    顾倾城又耐心道:

    “不过是三个月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英明睿智的高阳王飞鹰大将军,难道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么?”

    拓跋见顾倾城极力阻止,担心拓跋余泄露出去,便安慰她。

    “放心吧,拓跋余企图轻薄你,他敢说出去,他自己不嫌丢人么?

    而且就算没有他今日侮辱你的事,我也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顾倾城心平气和道:

    “拓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任何人喜欢一个心仪的对象,都没有错,只是拓跋余今天的行为卑劣了些。

    他终究没有得逞,略为惩戒也就罢了,你还要闹得全城皆知?”

    顾倾城不知好笑还是好气。

    “就因为他与我曾经是娃娃亲,你就一直对他心存芥蒂?想要揍人家一顿?”

    “非也!”拓跋道:“因为父王的死,拓跋余,不无嫌疑!”

    顾倾城记得他好像说过心中某些疑惑。

    “……就因为,当初那个楼大司空,是拓跋余举荐上去。

    而楼大司空,又是诬陷你父王之人,你才一直以为,拓跋余与你父王的死有关?”

    拓跋蹙眉点头,脸色凝重:“我会找到证据的!”

    “权力的斗争,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顾倾城微微喟叹。

    更因此,顾倾城每每想到拓跋被五马分尸的幻象,便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家有贤妻,夫无横祸。

    她绝不能将他推进险地!

    拓跋长叹一声。

    “就像那次九姑姑磷粉嫁祸你,如今也证实幕后唆使之人,便是皇后。

    若我把那些证据提交给皇爷爷,皇后就不仅是禁足,最起码都会打进冷宫。”

    拓跋一边说,有些愧疚的看看倾城。

    迟疑了一瞬:“只是九姑姑如今……”

    “罢了,过去的我早已不想追究了。”顾倾城拦着他的话,“只要灵儿能坚强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她知道拓跋没将当初陷害自己的皇后绳之以法,心里对自己愧疚。

    可是拓跋灵如今这样,她更不能让灵儿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拓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他的娘子,总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所幸皇后禁足,东平王也贬为庶人,他们应该也消停了。”顾倾城欣然道。

    拓跋沉吟道:

    “那日我把三皇叔抓回来,御林军便去严刑审讯他的侍卫。

    本来皇爷爷是判三皇叔禁足东平王府,没想到审讯那些侍卫的御林军又回禀。

    有几个侍卫,禁不住严刑拷打,招出当日八皇叔在路上遇刺,是三皇叔密谋买凶行刺。

    就连你那日离开皇宫,九幽地府的那些刺客,都是三皇叔指派巴图买凶杀人。

    虽然三皇叔行刺未遂,但公然买凶行刺皇子,兄弟相残。

    再加意图谋逆,皇爷爷岂能容他。

    即便不处死,也会贬谪。

    所以后来,才又将他贬为庶人。”

    “那次拓跋余遇刺,真是拓跋翰所为?”

    顾倾城陷入沉思。

    “恰巧是拓跋翰矿山事败后,才查出来?”

    “怎么了?”拓跋捧起她的脸,亲了口。

    顾倾城眉宇轻颦,觉得有哪里不妥。

    缓缓踱步。

    “拓跋余那次遇刺,后来是我为他们医治的。

    当时我还想,这个贵公子,就是养尊处优。

    武功才那么差,那么多护卫保护,却居然是他伤得最重。”

    “听说那次,若非你及时给他医治,他说不定就丢命了呢。”

    拓跋眼神微睐,看着他的女人。

    顾倾城却又陷入深思:

    “我见过那些刺客,虽然也是训练有素,相比你和拓跋余的武功,可算是草包蟊贼,不堪一击。

    拓跋翰既然有心谋刺南安王,为何找那么低劣的刺客。

    既不能将拓跋余一举灭之,又暴露自己行径,他是真笨,还是拓跋余真的侥幸?”

    “此话何解?”

    拓跋双眉一动,眸光一聚。

    倾城一向睿智,她若有疑虑,并非事出无因。

    “我之前以为拓跋余武功太差,才会受那么重的伤。

    反而他的侍卫,只是皮肉的轻伤。

    今天看他和你决斗,竟是与你不相伯仲。

    而且有几次我危急中,他的身手快得不可思议。

    我的耳力和嗅觉,就像我的血液一样,得天独厚。

    可有几次拓跋余即便是来到我身后,我也丝毫感觉不到。

    试问他那样的武功,那天怎会马失前蹄,阴沟翻船,竟受了那么重的伤?”

    “你言下之意,那日是八皇叔故意受伤,用苦肉计,博取皇爷爷同情。

    等时机成熟,再一举击溃三皇叔?”

    拓跋眸光越来越冷冽。

    “……恐怕,不止是苦肉计,以拓跋余的武功,根本不将那些小蟊贼放在眼里。

    说不定那些窝囊废,就是他将计就计买过来,让拓跋翰背一个黑锅。”

    顾倾城眼眸覆盖了层寒霜,若拓跋余真的如此深藏不露,那他真是拓跋的劲敌。

    “我虽然知道拓跋余深藏不露,却也没想到他如此狡诈!”拓跋冷哼,“那父王的死,他更加难逃干系!”

    顾倾城又拿出老鬼当初给拓跋的那个绢帛。

    “拓跋余若真的深不可测,那他那个孤儿院,就可疑了。”

    顾倾城指着那首诗中的后面两句话。

    “孤儿有泪无处诉?”拓跋喃喃。

    顾倾城沉重的点点头:

    “那孤儿院占地挺广,而且那屋宇,好像与周边的别院连绵一大片。

    我当时问过孤儿院的管事老魏,我记得他跟我说过,那远处看似相连的屋宇,其实是义庄。”

    “义庄,与这个孤儿院有关联?”

    拓跋颇为不解。

    顾倾城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她指着最后那句道:

    “是这一句,客死异乡魂不归。”

    拓跋看着她,她继续说下去。

    “那老魏说义庄有死人,而且大多是客死异乡,魂魄无所依归之人。

    那客死异乡魂不归,所指的,岂不就是义庄?”

    拓跋命战英拿来都城的堪舆图,他把那首诗的每一句地址勾勒出来。

    各大商行有分店,地址就不仅是朱雀大街。

    前面五句诗的地址一连接,竟然将皇宫紧紧包围。

    而那义庄就像个布袋口,紧挨着城墙外面的乱葬岗。

    他摩挲着下巴,若有人自乱葬岗一直通往义庄,挖地道穿过城墙,不必经过城门,就可以攻入都城,与其他这几处地方里应外合。

    那皇宫岂非岌岌可危?!

    他和倾城相互看了一眼,不禁都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拓跋气得咬牙切齿。

    “若这些诗都猜对了,他们自乱葬岗一路直通义庄,挖地道潜入,便可将皇宫团团围住!”

    拓跋双手叉腰,气得转了一圈。

    “难怪!之前各处城门守得严严实实,都城里面还是潜进来大批杀手。”

    拓跋指着那个义庄道。

    “这义庄就紧挨着西城墙,与那孤儿院遥相呼应。

    若从乱葬岗再潜入义庄,不用经过守城关卡,便神不知鬼不觉将兵马布置在皇城,还将皇宫团团围住。”

    空气,仿佛像凝结了般沉静。

    稍顿,拓跋又摇摇头。

    “但是,之前派人去排查那几个大商号,还有他们的分店,却根本没有杀手的痕迹啊?”

    “……九幽地府?”顾倾城轻轻敲敲那绢帛。

    再沉吟道:“顾名思义九幽地府,不应该是在地下么?”

    拓跋看看方才联系起来的都城堪舆图,不禁咋舌。

    “在地下建筑九幽地府,在每一个地址建行宫联络点,可以藏匿多少人,可以窝藏多少兵器?那得多浩大的工程?”

    顾倾城点点头:“所以那老鬼,有可能就是参与建筑那九幽地府的能工巧匠。”

    “好!他们喜欢做地下老鼠,本将军就火烤地鼠!”

    拓跋一拳砸在桌子上。

    顾倾城微微摇头,慎重道:

    “依我看,暂时,还不能操之过急。

    如今还不知幕后之人是谁。

    这绢帛也一定隐藏了什么更隐秘更可怕的东西,否则老鬼不会如此慎重。

    而且可能九幽地府机关重重,若不知如何进入,只会有进无回,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那,如何才能让这绢帛上的东西现出来?”

    拓跋拿着那绢帛上上下下的反转看,又在阳光底下看。

    顾倾城道:“别急,我一直在调配显字的方子,应该不用多久,就能调配出来。”

    稍顿,她又道:

    “这阵子我也太忙了,本想去会会那个薛五娘,却一直还未腾得出手。”

    “不行,如今明知道薛五娘和风十三娘一样有嫌疑,我怎能还让你去冒险!”

    拓跋坚决摇头。

    “你去的话,薛五娘会有所顾忌,说不定就打草惊蛇。

    薛五娘当初送了我衣裙,我还未去感谢人家呢。

    若是我去的话,倒不会引起她的警惕。”

    顾倾城话虽然说得有理,拓跋却依然不放心。

    顾倾城又道:“好了,我先去给拓跋余处理伤口,随便再与他谈谈,让他把今日你们械斗之事放下。”

    “不行,拓跋余那里我会亲自去。他要是再发疯,欺负你,谁来救你?!”

    拓跋断然阻止。

    “你去的话,只会更加激化矛盾。

    我这次找拓跋余,是谋定而后动。

    再说,他被你打得那么璀璨,谅他不会再乱来。”

    顾倾城再举起手上的戒指。

    “他若敢乱来,我首先便让他尝尝,蟠桃花下死的滋味!”

    拓跋脸色冷厉,斜眼着她。

    眼里飞出陈年醋刀。

    “你不会,色诱他吧?”

    “嗤!”顾倾城嗤之以鼻。

    遂又媚眼如丝的看着拓跋。

    “这世间上,除了拓跋那个魔鬼,还有哪个男人,值得姑奶奶色诱的么?”

    惹得拓跋哈哈哈的大笑。

    拉扯着肋骨的断伤,笑得呲牙裂齿。

    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这话为夫爱听!”

    也不顾自己脸上肿痛,就吻下来。

    最后,拓跋仍然不放心。

    “你真要去找拓跋余,让凌云他们跟着你去,这样我才放心!”

    “拓跋,带那么多人去,寻仇打架么?相信我,人多只会坏事。”

    顾倾城摇头。

    拓跋看着顾倾城淡定的样子。

    他当然知道他的娘子肯定不会去色诱拓跋余。

    当然,更不会愚蠢到去跪求拓跋余,让他息事宁人。

    “倾城,你还是说说,你打算怎样劝拓跋余?”

    拓跋半眯起眼睛,仍然不放心的看着他倾城。

    仿佛他的娘子让拓跋余多看一眼,都割他的肉。

    “拓跋。”

    顾倾城温柔的搓着拓跋的脸。

    而后立刻捏着他脸颊。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自信了?!”

    他的脸,可是将将受了重伤噢!

    “哎呦呦……谋杀亲夫啊……”

    拓跋龇牙咧嘴的叫。

    顾倾城见他真的疼,才忙忙放开手。

    看着他脸上的旖旎,胸腔不免抽搐般的疼,轻轻的亲亲他瘀伤的脸。

    拓跋这才转悲为喜。

    临走,顾倾城道:

    “听乐瑶说奶奶病了,自从那次她罚过我后,我还没回去看过她。

    我去找完拓跋余后,下午便带大哥回府养伤,顺便瞧瞧奶奶的病。

    希望这次,能缓和与奶奶的关系。”

    “好,顾家那个老太太,要是再难为你,你赶紧回姑姑那里!”

    拓跋说起她奶奶,就没有好脸色。

    顾倾城轻轻点点头。

    思忖了一瞬。

    又嫣然一笑:“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拓跋见顾倾城笑得有些古怪。

    心下想着他的倾城,又搞什么好戏喽?

    “是你最拿手的事。”

    顾倾城附在拓跋耳畔说了一番话。

    拓跋邪魅的笑了。

    “这倒真是本大将军最拿手的事。”

第三百零九章:去而复返

    第309章:去而复返

    顾倾城带着飞鸿飞雁,去而复返,又到了南安王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早上南安王府的侍卫仆人,陡然见到高阳王拓跋怒气冲冲而来,直闯进南安王的寝殿。

    一番噼噼啪啪的打斗后,受伤的高阳王携安平郡主而去。

    阖府震撼。

    一个个大惊失色,又心照不宣。

    明眼人都知道高阳王与南安王为了安平郡主决斗了。

    却并不知道寝殿里面的南安王拓跋余是否受了伤。

    但料想高阳王是大魏的战神,南安王肯定伤得比高阳王还惨烈。

    而后便接到总管马云的命令,对今日王府发生的任何事,三缄其口。

    所有人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私语。

    见安平郡主去而复返,府里仆人皆知道安平郡主是南安王心尖上的人,皆不敢怠慢的恭迎。

    拓跋余一直待在寝殿,两眼失神,仿佛天塌地陷。

    这次知道顾倾城与拓跋在一起的消息,比上次倾城要与他退亲更震撼。

    更羞辱!

    更多的,是失望!

    仿佛心碎了一地,却再也捡不起来,粘不起来的绝望!

    而侍卫下人,早把寝殿的座椅摆设重新摆弄好。

    地上的碎物也清理干净,一切便如没发生过激烈的械斗一般。

    拓跋余仍然失神的坐在居中宽大的太师椅上。

    脑海里一直想着顾倾城小鸟依人般躲进拓跋的怀里。

    想着拓跋那些不知是故意气他的,或者是真实的话。

    倾城回城的第一天,她就是他的?

    十几年前?

    千万年前?

    他们成亲了?

    不可能!!!

    那极地狼是想气死他吧?!

    他才不上他的当!

    他若真心爱倾城,怎么会悄悄成亲,而不昭告天下?

    而且他还在孝制之中呢。

    马云进来,看着南安王,略为迟疑。

    便自拓跋余手上拿出顾倾城临走留下的那瓶药酒,要给他上药。

    拓跋余才知道,自己一直紧紧握着倾城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他几乎有些依依不舍的松开手。

    她自此,就要真正离开自己了么?

    马云知道拓跋余心里苦闷,此刻什么劝慰的话,说了没用,也不敢启齿。

    就像个闷葫芦一样,小心翼翼的给他轻轻揉按。

    没想到安平郡主竟然是为了高阳王才跟南安王退亲。

    虽说高阳王和安平郡主看起来是最登对的一对璧人。

    但这高阳王也真是的,抢了南安王的娃娃亲,还出手打人。

    看看把殿下打的,不仅断了几根肋骨,还有脸上的伤,那可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连他都不知该如何下手给殿下按揉。

    拓跋余的左边眼眶,裂开一道大口子,眼睛都快要被拓跋打爆。

    肿得老高,一直泌着血丝。

    身上更奇痛无比。

    拓跋余摸摸肋骨包扎处,实在是喘气都痛。

    还是默默的吃了顾倾城留下来的止痛药。

    马云看着他脸上的伤口,根本不敢在那些伤口下药。

    “酒!”

    拓跋余喉咙拼出一个字。

    “殿下刚刚断了肋骨,受了那么重的伤,怕是不能饮酒吧?”

    马云微微蹙眉,温言劝阻。

    拓跋余一脸阴霾,只给马云射出一计阴冷的眼刀。

    马云就噤声了。

    赶紧招呼人送来一瓶葡萄酒,葡萄酒没那么烈,对伤口的伤害,没那么大。

    反正殿下只说要酒,又没指定要烈酒。

    他给殿下斟了半杯酒。

    拓跋余显然对半杯酒不满意,冷冷的没有去接。

    马云不得已,又给他满上。

    拓跋余虽对葡萄酒不太满意。

    但还是端起酒盏,酒盏上镶嵌的那些红宝石,被葡萄酒晕染。

    杯沿上有一颗,像极了顾倾城那瓣粉色樱唇,浅浅落在杯盏上。

    拓跋余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上去,一些古怪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奔腾。

    他将杯盏上的宝石印上自己的唇,仿佛与倾城的唇,严丝合缝的接吻。

    他微微阖眼,抿下了一口酒。

    却猛然觉得那葡萄酒,苦涩而肮脏。

    他一向是那么的爱干净!

    他霍然回过神来,被自己吓了一跳。

    紧接着像烫手山芋似的,将手中杯盏狠狠砸碎!

    他阴鸷的眼眸喷出火焰,他要杀了那对奸夫淫妇!

    侍卫赶紧来收拾了碎物,动作非常的娴熟。

    拓跋余在侍卫手中,整壶酒夺过来,便自顾的喝起来。

    喝得急,呛得咳嗽起来。

    一咳嗽,又拉扯着断骨和脸上的伤,仿佛全身都撕裂。

    马云暗暗叹口气,也不敢随便开口撞枪头。

    继续小心翼翼的给拓跋余揉擦肿胀。

    再小心,药酒渗进伤口,便像刀割般疼。

    疼得拓跋余龇牙咧嘴,爆喝一声:

    “毛手毛脚,你不想活了么?!”

    马云知道南安王心情不好,忙惴惴道:

    “属下再小心些……”

    这时,有个侍卫进来禀报:

    “殿下,安平郡主,又来了。”

    马云吓得手里的药酒,差点就打翻。

    拓跋余不动声色的厉睨了马云一眼。

    “他们还敢来?”

    拓跋余牙关紧咬。

    稍顿,又对马云道:“去,请他们进来!”

    “诺。”

    马云放下药酒,应声出去。

    拓跋余被拓跋打得脑袋发涨。

    恍惚间,以为拓跋带走顾倾城,自然也是一起回来。

    在他此刻心里,那对奸夫淫妇是形影不离的。

    拓跋余环视一眼大殿,起身自大殿的墙壁,取下一把小巧弓弩,搭上三支利箭。

    这把短弓弩,叫三联弩,可以连发三箭。

    他把弓弩放在太师椅上,自己稳稳坐上软垫。

    拓跋余心中憋着滔天巨怒。

    这巨怒烧灼着他所有的理智,包括他对顾倾城的一往情深。

    他一只眼睛被打得暴肿,一时之间视力不佳,而另一只眼也簇拥着妒忌的火苗。

    火越烧越旺,能把一根精钢烧得扭曲。

    失去理智的拓跋余攥紧了弓弩,只想趁拓跋进门时,一箭就击毙他。

    即便自己会受到父皇的诛杀!

    即便顾倾城恨透了他!

    即便顾倾城要跟那个狼崽子一起殉情!

    也只等他发泄完这股滔天巨怒再说!

    既然要斗,既然拓跋胆敢抢自己的皇婶!

    他就索性和拓跋来个鱼死网破!

    他已经忍受了父皇给他的屈辱。

    他不会再忍受侄儿再给他任何羞辱。

    早上的打斗,是他正在发烧,拓跋攻其不备。

    如今他有所准备,拓跋决计讨不了任何好处!

    顾倾城身上微微清脆的环佩声,由远而近。

    一下一下传进来,像清脆的冰锥子一样,敲击着拓跋余冰凉的心。

    他胸口激烈的起伏。

    顾倾城进入王府,让飞鸿飞雁在寝殿外等候。

    毕竟南安王的寝殿,不是侍女随便能进的。

    虽然飞鸿飞雁自进王府就寸步不离,但她们也只能在外面待命。

    进入寝殿的玄关,有道屏风。

    顾倾城刚踏进玄关,转过屏风,冰凉黑漆漆的弓弩就对准了她。

    拓跋余看着门口模糊的人影,他的手指,毫不犹豫就扣动弓弩。

    千钧一发之际,顾倾城猛然趴下。

    “咻!咻!咻!”

    几声冷嗖,箭矢在她头顶飞过。

    “噗!噗!噗!”的射进顾倾城身后的雕花金丝楠木屏风。

    之所以所有的犹疑,在看到有人走进来的瞬间化为乌有。

    拓跋余陡然见到那人影,脑海里出现的竟是耀武扬威的拓跋。

    他要拓跋死!

    那几声“噗噗”响。

    拓跋余也不知道是射进屏风,还是射到拓跋的铠甲。

    难道射中他们俩,连倾城都射中了?

    眯缝起眼睛去看,却只见地上匍匐着一个人影。

    顾倾城趴在地上,卷缩成一团。

    那人影逐渐有些清晰。

    拓跋余猛然看清趴在地上的,似乎是顾倾城。

    只有倾城,难道,他射中了倾城?

    陡然,他的心,“嘭”的一声,又碎了一地。

    一把扔掉弓弩,他流着血泪,狂怒的暴喝。

    “怎么是你!那极地狼怎么不敢来?!”

    悲愤的怒吼,却裹挟着无边的心疼。

    随着自己的怒骂声,他已飞扑过去。

    狂怒拉扯着他的断骨,痛得他呲牙裂齿。

    又扯得他眼眶的伤口渗血,流进眼睛。

    血和泪交融,更加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失去理智时曾有过一闪而过的激烈,想杀了那对奸夫淫妇。

    但他哪里真的想杀倾城?

    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弓弩,他以为他要杀的是拓跋。

    此刻,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放在熔炉上烤,以此惩罚自己。

    他没看清自己是否有射中顾倾城,他只以为顾倾城被他射死了。

    他紧紧抱起顾倾城,情绪过于激动,眼眶附近的伤口,开裂得更加厉害。

    更加人。

    眼泪和着血液,一起流下来。

    乍一看,让人以为流的是血泪。

    “倾城,你不要死,我不是要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啊!”

    拓跋余悲痛欲绝,嚎啕大哭。

    对顾倾城的真实情感,毫不掩饰的流露。

    顾倾城心中微动。

    她并非冷血之人,拓跋余那么久以来,对她的感情。

    还有云螭对圣姑十万年的痴痴等候。

    她不会冷血到完全无动于衷。

    不会连一丝悸动都没有。

    只是她的心,给了拓跋。

    所以,她不能回应他的爱。

    半晌……

    “你放开我!”

    顾倾城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

    “……你,你没事?”

    拓跋余低头一看,倾城身上没有箭,完好无损。

    他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倾城,你吓死本王了。本王以为,错手就杀了你。”

    一时之间,她真的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

    终于,顾倾城自他的怀抱挣脱站起来,轻轻抖了抖身上的灰。

    收拾一下自己的衣裳。

    只是习惯性的抖,如此爱干净的南安王,怎么会让他的寝殿,落下一丁半点的尘埃。

    她微微侧头,斜睨着拓跋余。

    “错手?南安王不是蓄意要杀死倾城么?”

    看着顾倾城冷然,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拓跋余的心又变得冷硬。

    他站起来,大步走回太师椅上坐着,一任脸上的血泪奔流。

    充满血泪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可恐。

    方才那般剧烈的抱起倾城,引得他此刻喘气,断骨处都痛。

    略为调息。

    “你敢再来,不怕本王再将你侮辱,或者真的杀了你么?”

    拓跋余裹挟着冰冷。

    一说话,牵扯着脸上的伤,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顾倾城知道他身上断了三根肋骨,脸上的伤,比拓跋还烂漫多姿。

    眼眶那道裂口,仿佛随时会把他的眼珠子漏出来。

    作为一个医者,又引起她的恻隐之心。

    看看殿内。

    还好,她的药箱没被砸烂。

    殿门处,马云只和侍卫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外。

    她暗叹一口气,嘱咐他:“你身上断了三根肋骨,这几天要好好休养,不宜多动,更不要动怒。”

    拓跋余最渴望,却又最恨她给他瞧病时温柔的声音。

    那天籁之音令他欲罢不能。

    可那温柔的声音,却只有在他最惨痛时才出现。

    他默不作声。

    思潮起伏。

    顾倾城把药箱搬过来。

    拿出已制好的麻沸药丸,端些水,让拓跋余先服止痛药。

    “来,你眼眶的伤口得缝针,你先把这止痛药吃了,我给你缝合伤口。”

    她的声音依然温婉。

    拓跋余一动不动,也不看她一眼。

    冷冷的怄气:“本王死不了,用不着郡主可怜!”

    像个孩子般赌气。

    怎么再彪悍的男人,很多时候,会像个孩子。

    一如那大魏的战神,很多时候,也是孩子气。

    顾倾城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瞬。

    遂伸手一捏他的两腮,拓跋余的嘴,不由自主的就张开。

    顾倾城将药丸丢进他的嘴,再利索的给他灌了一大口水。

    便自顾去准备缝合伤口的针线。

    她这般粗暴的对待他,他反而又有重暖暖的喜悦。

    应该说,只要她在他身旁,无论是温柔的安抚,或者是粗暴的对待,他都甘之如饴。

    拓跋余看着面前的倾城,又想起她在路上初次给自己缝补伤口。

    他的心,又软成了一团。

    那是她第一次回城。

    拓跋说她第一天回城,就是他的。

    若自己那日像强盗一样,把她抢到手,又岂会落入拓跋的怀中!

    他后悔到肠子都断了。

    紧紧握着的拳头,关节泛白。

    她拿起针线,回身看着拓跋余。

    她身姿端正,从上到下没有半分惧色。

    眼波似一泓清泉,清湛而幽静。

    她永远是那般从容自若,如降落尘世间的神女,高贵得众生心甘情愿匍匐在她的脚下。

    而且,她还是那么的慈悲恻隐。

    哪怕是面对敌人。

    拓跋余脸上的武装尽散,心里筑起的冰墙一下子坍塌。

    忍不住就涌起一丝温暖。

    从来,只要倾城给他一丝阳光,就能温暖他整个寒冬。

    此刻倾城来看他,给他疗伤,即便是痛,他也幸福的痛着。

    即便这里面带着施舍的怜悯。

    倾城平日里总是对他拒之门外。

    唯有他病中,才能看见她最温柔的一面。

    而他,尽情享受倾城给他治病的温柔。

    所以顾倾城虽给他开了药,他每次却把马云送来的药,悄悄倒了。

    所以他的病,越来越严重。

    他甚至宁愿自己重病,或者永远不会好。

    这样,他便可以继续依赖在顾倾城温软的怀抱。

    所以昨晚,在那个假山洞中,他才故意装得病入膏肓,令倾城对他百般温柔。

    而他乘机吻了她。

    深深的汲取了她的香甜。

    那一夜,是他此生都忘不了的旖旎风光。

    顾倾城明明给他盖上了披风,在顾倾城走后,他不仅拿开披风,还走到洞口,淋了一夜的雨。

    让自己病倒在洞口。

    终于,成功的按照他的设想,马云去请来了倾城。

    可是,那个极地狼却闯了进来!

    也把他所有的美梦都击碎!

    她估摸着麻沸药生效了,便让他躺下来,悄悄刺伤自己的手指。

    让血滴落在他伤口上,小心翼翼的给他缝针。

    这样,他的伤口很快就能好,而且不会有疤痕。

    他静静的看着她,眼前总晃起初见她时的模样。

    他张嘴欲开口说话。

    顾倾城已低叱:“别动,否则你的眼睛就会瞎掉!”

    他把所有要说的话都咽回咽喉。

    顾倾城针法娴熟,很快就给他缝合裂口。

    又细心的给他其他瘀伤上药。

    他喉咙有些发干。

    “倾城,本王以为,你再也不会关心我了。”

    拓跋余的声音很轻,怕大声开口,会惊飞眼前人儿。

    顾倾城帮他擦着药酒,擦拭干净他脸上的血泪。

    这样收拾一下,就没那么人了。

    “殿下别误会,我说过,我不会对病人和伤者丢下不管。”

    她再次委婉的拒绝他。

    换言之,她对他只是对待一个普通的病人而已。

    “难道,你对本王,除了怜悯,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么?”他的声音嘶哑。

    顾倾城轻轻叹口气。

第三百一十章:狠心辜负

    第310章:狠心辜负

    她回避他一往情深的纠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直接引入话题。

    “我来,不仅是给你疗伤,还想跟你,好好谈谈。”

    拓跋余看着安之若素的顾倾城,忽然间就明白了。

    蕴含在他心里的妒忌和不甘,又像疯了般恣意滋长,汹涌而出。

    他的牙关发紧,滔天巨怒在快速膨胀。

    看着她的气定神闲。

    他怒极而笑!

    一笑,眼睛将将缝合的伤口就更加剧痛。

    可是,他已丝毫感受不到肌肤的疼痛,因为心里的痛,已经盖过一切。

    他笑不可抑,声音阴冷得仿佛来自地狱。

    “谈谈?

    想求本王息事宁人?

    在你还是本王的娃娃亲,就与那极地狼苟且。

    你想求本王,别将你们的奸情泄露出去?

    父皇对你安的什么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你怕父皇会对付拓跋?”

    “……确实,有这个意思,但不是求你,而是知会你。”

    顾倾城不惊不咋,坦然承认。

    拓跋余的冷笑戛然而止。

    拓跋余知道顾倾城一直疏远自己,拒绝自己,和自己保持距离,心里没有他这个南安王。

    直到现在,拓跋余才明白,顾倾城不仅不在乎自己。

    她甚至对他如厮绝情。

    她和拓跋的奸情,丝毫没有令她感到羞愧和内疚。

    她不是哭哭啼啼来认错。

    不是求他为他们保守秘密。

    而是知会自己,让自己不要泄露。

    “本王凭什么还要替你们保守秘密!”

    拓跋余开始变得狂躁。

    “凭你有病,你还需要我这个大夫诊治。”

    顾倾城泰然自若的看着拓跋余。

    这个理由真的有些牵强,和强人所难。

    “本王即便立时便死了,也不会成全你这对奸夫**!”

    拓跋余怒不可遏,咆哮道。

    顾倾城冷冷的看着他,微微喟叹。

    拓跋余继续狂吼:

    “在你还顶着本王娃娃亲的头衔,你就背叛本王,与拓跋勾搭在一起。

    为了不让父皇对付拓跋,你竟不顾本王的颜面,不管本王如何伤心,痛心!

    来让本王知道你有多爱他,多在乎他。

    你们肆意羞辱本王,竟还有脸来,叫本王不要将你们的丑事宣扬出去?

    你凭什么就认为,本王会成全你!

    你就仗着本王爱你爱得如痴如醉,就可以将本王的心丢在地上,狠狠的践踏么?!”

    拓跋余一向称拓跋为儿,在知道顾倾城与拓跋在一起后,口口声声都是拓跋了。

    拓跋余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方才她心里的一丝内疚,也消弭殆尽。

    顾倾城定定的瞧着拓跋余,她美丽的眼眸里,浮动一层霜华,似有严霜轻覆,冷冽而孤傲。

    她微微喟叹,欲转身而去……

    拓跋余却生怕永远失去她般,陡然将她喝住。

    不管如何,他不愿意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话未说清楚,你不能走!”

    顾倾城脚步顿住,半晌后回身看着他,不亢不卑道:

    “殿下,你身上有旧疾,有时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就不与你计较。

    难道,你真的希望与我,势成水火,老死不相往来么?”

    势成水火?

    老死不相往来?

    天知道,他是如何的舍不得她!

    而她即便是仗着自己爱她如痴如醉,将他的心狠狠践踏。

    他又何尝舍得伤害她一分一毫?

    只消那澄澈清纯的眼眸轻轻对他一瞥,他便甘愿成为俘虏。

    在她面前,他再也伪装不了凶狠,再冷硬的心也变成绕指柔。

    “……好,你说吧,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拒绝你任何事,包括要了本王的命。”

    在她面前,拓跋余心头的滔天怒火,终究被她轻轻一瞥便扑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情深。

    顾倾城眼眶一热,有一瞬的感动。

    自己真的伤了他的心,也许,自己对他的要求过份了?

    她语气放软,回复了一贯的温柔:

    “我来,确实不希望你和拓跋为了我打斗的事,传到陛下那里。

    其一,你们毕竟是叔侄,若因一个女子斗个你死我活,只能让天下人笑话。

    其二,陛下几日前才因为上谷公主和东平王,这两个儿女之事痛心。

    你和拓跋皆是陛下最疼爱的子孙,若此时再传出你们生死械斗,只会令陛下更加的伤心。”

    顾倾城说完,看着一身颓败的拓跋余。

    想着他的病,想着她手里的信。

    她要给他根治,便会把一些真相展露在拓跋余面前。

    他能否接受这一而再的打击?

    但,她终究是要残忍的让他知道真相的。

    那些信,对她而言,也是双刃剑。

    既是护身符,也是夺命刀。

    尽管她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些信保护自己。

    也尽管她现在有足够的能耐保护自己。

    然而知道的人越多,闾左昭仪知道藏不住了,索性就同归于尽,最终吃亏的,也许是她自己。

    因为闾左昭仪或者会害她在乎的身边人,比如她的姑姑冯左昭仪。

    一个人走头无路的情况下,会狗急跳墙。

    所以,她必须筹谋妥帖,才能让真相曝光。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杀害了你,我在这里,跟你说声抱歉。”顾倾城诚挚道。

    再看了一眼一脸绝望的拓跋余,而后,扬声向外面喊了句:“飞鸿……”

    飞鸿飞雁赶紧进来。

    顾倾城示意她们收拾药箱出去。

    飞鸿飞雁利索的收拾好药箱,先行一步出外面等。

    见顾倾城欲离去,拓跋余所有的怨愤,顿时化作难舍难分。

    拓跋余软软的声音在顾倾城身后响起:

    “倾城,就算你不来,本王也早已下令,王府所有人等,今日之事,务必三缄其口,不得泄露半句。

    本王即便伤害自己,又怎么舍得伤害你半分。”

    看来,还是拓跋说得对,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伤害对方的。

    其实她也知道,拓跋余对自己,由始至终都是那般的一往情深。

    这也是她对拓跋余狠不起心的缘故。

    若那些梦境,都是真实的记忆,自己的前生,真是那个圣姑。

    那拓跋余与自己,应该更早就认识,他还为自己痴心不改的,苦等十万年。

    十万年啊!

    是怎生漫长的岁月。

    不能不令人感动。

    只是圣姑与云螭,终究无缘罢了。

    而她,终究要狠心的辜负,他的一往情深。

    在他一而再受伤的情况下,再让他知道那些真相,岂非太过残忍?

    “倾城,你告诉本王,我们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们本来就有着娃娃亲的缘分,更何况,在路上我们不也相遇了么?怎么就错过了?”

    拓跋余的声音陡然间低沉嘶哑,痛苦难抑,跌坐在太师椅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拓跋余。”

    顾倾城从来都是客气的称他为南安王,他还以为她第一次叫他拓跋余。

    这样的叫唤,多温暖,多亲切!

    其实,在今日的纠缠打斗中,她已经怒吼了几次他的名字。

    只是他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拓跋余浑身一紧,心尖儿一颤。

    继而全身放松,带着希冀的看着顾倾城。

    方才顾倾城给他处理了脸上的伤,他早就能清晰的看着顾倾城。

    她素颜洁净,澄澈的眸眼如两汪圣泉,令人如沐春风。

    让本来狂躁的拓跋余,也情不自禁的平静下来。

    顾倾城的语气平和安静:

    “我这次去而复返,除了让你不要泄露我和拓跋的事,免得激怒陛下。

    除此之外,也想告诉你,我会给你治病,但你一定得承受得起,更大的压力。”

    更大的压力?

    拓跋余的眉头轻蹙。

    也未问出口到底是什么更大的压力。

    “至于你方才说我顶着娃娃亲的头衔就背叛你,殿下,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承诺亲事的人不是我,我那时候还在娘胎里。

    我回平城,是闾左昭仪命我回来退亲。

    也就是说,那时,我们就无任何瓜葛了。

    而且我也答应闾左昭仪,会主动退亲。

    也就是说,不管迟早,我们的亲事,都会瓦解的。

    况且你也曾在闾左昭仪面前大闹,不要娶我这个娃娃亲不是?

    所以,所谓的娃娃亲,根本就从一开始,徒有虚名。

    即便后来我与拓跋相爱,我也不算背叛你。

    而且殿下,不也在与倾城有婚约的情况下,早已娶了侧妃么?

    如此说来,究竟是谁背叛了谁?

    至于陛下的心思,殿下想必也是知道的。

    我不想让殿下泄露出去,便是在努力摆脱陛下对倾城的纠缠,更不想连累太多人。

    你多年前也曾想娶安陵缇娜我的结拜大姐为王妃,你那时,也没考虑过我这个娃娃亲的体面吧?

    不管站在任何立场上,你都没有资格骂我是**。

    而我对你,没有半分愧疚。”

    拓跋余努力站起来,一脸痛苦的看着面前气定神闲的人儿。

    他脑子里来不及想什么更大的压力,想父皇对她的纠缠。

    他知道顾倾城无意于父皇,他只妒忌顾倾城爱的人拓跋。

    “倾城,告诉本王,你是怎样认识儿?

    又是怎样爱上他的?

    你们,真的成亲了?”

    拓跋余一连串的问题,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眼里除了妒忌的火焰,还有乞求。

    他必须要知道顾倾城因何爱上儿的,否则他死不瞑目。

    顾倾城轻轻叹口气,直言不讳。

    “十年前,我曾经救了拓跋。

    可是那次的认识,我根本也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伤患。

    说老实话,我几乎都不记得那件事。”

    稍顿,她又道:

    “我在回平城的路上,救你的前一天晚上,也,算是救了拓跋。

    本来,他对我而言,只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说到拓跋那个魔鬼,顾倾城脸上不禁绽放出一种幸福的光芒,整个人显得流光溢彩。

    美得压倒世间繁华。

    “可是不知不觉中,魔鬼便走进我的心里去了。”

    “救本王的前一天晚上?”拓跋余失神的低喃。

    悲哀的阖上眼睛,半晌后再睁开时,已是万念俱灰。

    “只差那么一晚,他就先一步,走进你的心里了?”

    顾倾城知道有些话,确实伤人,但她不得不说。

    她爱上一个人,便注定要负了其他人。

    “有些缘分,也许冥冥中,千万年前就注定。

    就像你二十多年来,一直梦见那个姑姑,在梦里,你一直为她画像,可惜,你们终究没有缘分。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有缘的人,哪怕多远,哪怕多久,也会相聚。

    无缘的人,哪怕相遇,也只会擦肩而过。

    殿下,我们既然无缘,也请你放手,放过倾城,也放过你自己吧。”

    拓跋余感觉自己的心,又碎了一地。

    他不相信,他们之间真的会永远无缘!

    “他说,你们已经成亲,是真的?”

    他妒忌得心被剜割,几乎是带着火焰,却又小心翼翼的问。

    顾倾城恬静的看着他,真的不知如何跟他说这件事。

    因为这该从风十三娘给拓跋下药说起。

    顾倾城刚要张嘴。

    拓跋余倏然就伸手打住。

    他不敢听倾城给他的答案。

    他怕那是真的,他肯定会疯掉。

    “我知道……肯定是那极地狼气我的,你们怎么可能成亲?

    他不仅还在孝制中,而且他既然敢抢你,就会轰轰烈烈的昭告天下。

    怎么可能默默无闻的偷偷成亲,那极地狼气本王的话,本王居然还当真了!”

    以其说他觉得拓跋胡说八道,还不如说他自己根本不敢去想那个他们成亲的画面。

    “殿下以后请自重,等再有雷雨天,我便为殿下根治你的病。倾城告辞了。”

    顾倾城微微欠了欠身,施然转身而去。

    “不!本王不相信,你我会就此错过!”

    拓跋余忽然如鬼魅般来到顾倾城身边,将她紧紧拥抱在怀里。

    饶是顾倾城早有防备,也闪躲不过去。

    他的身手,比她还快!

    想挣扎,拓跋余的手臂却像铁箍一般,令她动弹不得。

    拓跋余激动道:

    “倾城,你都知道拓跋是魔鬼,你其实还不真正了解那个魔鬼,你未必就是爱上他了。

    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否已经心有所属。

    本王一直会等你,永远都不会放手的!”

    唉,怎么说了那么多,还是放不下,还是绕回去?

    难道感情,真的是拿的起,放不下?

    “殿下,有些缘分,错过,就是错过了。即便他是我的地狱,我也沦陷进去了。我的心已经给了他,不可能再给别人了。”

    顾倾城强迫自己冷下心肠。

    她的话,于拓跋余而言,无疑是数九寒天的冰水,兜头淋下,浇灭了拓跋余的熊熊烈火。

    更像千万支冰冷的利箭,穿插着他的心。

    即便他是她的地狱,她也已经沦陷进去了?

    而她,即便明知道是他的地狱,他不是也义无反顾的就沦陷,心甘情愿的沉沦下去了么?

    拓跋余惨然的笑。

    笑得何其惨痛!

    趁他恍惚间,顾倾城终于挣开拓跋余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她走到玄关处,看着屏风上的几枚短箭。

    她倏然想起一揽芳华那个拿弓弩准备射杀她,却反被她射死的刺客。

    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她很不喜欢别人拿刀箭威胁她的感觉。

    她猛然拔下屏风上的短箭,三支利箭落在她两手指缝间。

    飘然转身,回眸看着一脸绝望的拓跋余。

    她倏然举起手。

    纤瘦嫩白的手掌,指缝间的利箭触目惊心。

    顾倾城唇间漾着一抹冷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殿下小心了!”

    她话音一落,身子凌空飞旋,秀发飞扬,三支利箭脱手飞向拓跋余。

    拓跋说得一点都不错,没有一个人像顾倾城一样,飞起来杀人那么美!

    此刻拓跋余眼中的顾倾城亦然。

    他就这样呆站着,没有一丝要躲闪的意思。

    嘴角却翘起了温馨的微笑。

    失神的看着那个如仙如幻的身影,可以死在她的箭下,也是一种幸福吧。

    三支利箭嗖嗖嗖的,几乎是贴着拓跋余的头皮擦过。

    却直射向他身后的画像。

    拓跋余的画像,两眼和心脏各中一箭。

    顾倾城落地时,看拓跋余依然淡定从容的矗立。

    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眼中竟还洋溢着惊艳。

    顾倾城心中不禁为他的淡定喝彩。

    此人真不可小觑!

    他要不是心灰意冷,或者视死如归,就是笃定顾倾城不敢射他。

    又或者,他宁愿死在她的箭下?

    他身份尊贵,拓跋翰已经不足为惧,现在只剩拓跋与他争锋。

    他雄心勃勃,气吞天下,怎会束手待毙,视死如归?

    若他笃定她不敢射他一个皇子,但她稍有偏差,无论射中哪里,都有可能毙命。

    而另外一种,他即便喜欢她,男人三妻四妾,天下美女如云,他是云端上的贵胄,怎可能心甘情愿就死在她顾倾城之手?

    除非他对自己痴心得可以丢了性命!

    难道他,真是那千万年前,九重天上对圣姑痴心一片的三皇子云螭?

    不管哪一种,他都是拓跋的劲敌!

    顾倾城刚才若乘他发呆把他射杀,倒是可以为拓跋清除一个劲敌。

    可是那样的话,她就不是顾倾城了。

    她飘然踏出寝殿,离开拓跋余的视线。

    守在门口的马云,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疾步跑到拓跋余跟前,看着他身后画像的中箭点。

    露出一脸的惊骇!

    “殿下,您怎能不躲!万一郡主失手,射中您可怎么办?”

    马云摇了摇仿佛中了魔障的拓跋余。

    “本王就是不想躲,能死在她的箭下,本王也就不痛苦了。”拓跋余怅然若失道。

    稍顿,又笃定道:“而且,本王笃定,她狠不下心杀本王。”

    待他随着马云的目光,抬头去看画像时,他的眼光也闪出一抹惊骇。

    嘴角更露出赞赏的笑容。

    “倾城确是礼尚往来,也并非想取本王性命。

    本王射她三箭,她就回敬本王三箭。

    没想到她的眼力那么好,三箭皆命中要害。”

    “殿下,安平郡主的飞箭,虽不至于登峰造极,但也是箭无虚发。

    若她有心伤害殿下,可是防不胜防啊!”

    马云仍然心有余悸。

    “你没看到本王好好的么?!”拓跋余语气冷冽。

    马云便不敢再吱声。

    顾倾城确实不忍伤害他的身体,却毫不留情的伤害他的心。

    拓跋余又不禁黯然。

    看着画像上中箭的位置,顾倾城真的非比寻常,怎么会是一个乡下丫头,就能有此等通天的本领。

    拓跋余彻底冷静下来。

    他这个人一旦冷静,就变得极其冷漠精明。

    “马云,倾城身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她简直就是一个谜,一个隐藏着宝藏,令人不断探索之谜!”

    拓跋余半眯起眼睛,沉吟道。

    “安平郡主确实不简单。”马云也深有同感的颔首。

    “立刻,派最精锐的密探,不惜一切财力物力,严密调查安平郡主。

    她身边所有人,包括顾府所有出人的人,任何有可疑之人,还有她一直称之为姑姑的冯左昭仪。

    连拓跋及其身边所有人等,都要紧密彻查,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本王要知己知彼,才能找到他们的软肋,才能重新得到倾城!”

    “诺!殿下!”马云恭谨领命。

第三百一十一章:噬心追魂

    第311章:噬心追魂

    离开南安王府回到皇宫,顾倾城回了趟毓秀宫,想换身衣裳,再去瞧瞧拓跋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下午她要回府,想看看灵儿如今心情,可有好些。

    她回府,才能安心。

    姑姑却告诉她今日发生在皇宫之事。

    原来东平王与皇后娘娘一起倒台的晚间,赫连皇后的三妹妹赫连充容,却伤心过度。

    听说那晚喝醉了酒,神志失常,竟然在皇宫失踪。

    宫人寻了一晚都找不到踪影。

    原来,是她喝醉酒,一不小心,掉下御膳房附近的一口井,香消玉殒。

    隔日,尸体浮出水面,宫人去打水时才瞧见。

    个个惊得鬼哭狼嚎。

    陛下连嫔妃之礼都没有,即命人草草将她下葬。

    而十四皇子拓跋虎儿,在他母妃死后,陛下就下旨,翌日,将他送去他的封地,远离都城。

    顾倾城回到皇宫,听姑姑说了赫连充容和拓跋虎儿的事,胸腔里头竟像被棉花堵住一样。

    闷得难受。

    难道,赫连充容的死,并非意外那么简单?

    是自己一时耍小聪明,为了整治那拓跋翰,倒害了赫连充容和拓跋虎儿?

    陛下还真是六亲不认!

    若有朝一日,知道她和拓跋骗了他,他又会如何对付她和拓跋?

    皇后娘娘被软禁被缴了凤印的事,拓跋焘严令碧霞宫任何人不得告诉上谷公主,否则杖毙。

    所有宫人便三缄其口,拓跋灵也只道她母后病倒了。

    才不来瞧她。

    去了碧霞宫,却见拓跋灵虽不寻死觅活了。

    却整日就埋在被褥里,蓬头垢面,几乎不吃不喝。

    这几日除了顾倾城,竟连她父皇也不肯见。

    长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让她振作起来。

    陛下虽然严令任何人不得泄露皇后被软禁之事。

    顾倾城却认为反而要让拓跋灵知道她母后出事,如今只有她才是她母后的依靠。

    这样,兴许能激励她保护母亲之心,令她振作起来。

    于是毫不迟疑的告诉她皇后娘娘被软禁,东平王被贬为庶民,赫连充容落井,虎儿送到自己的封地之事。

    拓跋灵一听皇后被禁足翊坤宫,凤印宝册移交冯左昭仪。

    只差一点,就是废后!

    难怪母后这几日都不来看望自己。

    这样的消息,不亚于当初自己被侮辱的五雷轰顶。

    良久,拓跋灵也回不过神来,就像她当初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侮辱她堂堂大魏公主。

    这简直就又是另一个晴天霹雳!

    她连滚带爬的掉下床,哆嗦的哭道:

    “怎么会这样,父皇怎能这样对母后。”

    顾倾城又鼓励道:

    “如今皇后娘娘还未被废,说句大不敬的,只怕再往后,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你现在是你母后的唯一支柱,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你的母后才能撑过去。”

    “……倾城,谢谢你。”

    拓跋灵爬起来,宫人给她稍为收拾。

    她也顾不得跟顾倾城再聊,便火急火燎的跑去翊坤宫看看究竟。

    皇后禁足不能出来,外人不准探望。

    可拓跋灵毕竟是公主,皇后的女儿,倒是可以进去。

    拓跋灵看着几日不见,便像自己一样憔悴的母后。

    想到自己被凌辱,母后被幽禁,便哭着扑向皇后娘娘。

    “母后……”

    母女俩自是抱头痛哭。

    “灵儿,你记住了,你被人凌辱和母后被幽禁,你三皇兄被贬为庶人,你姨母莫名其妙暴毙,全是顾倾城那妖女害的!”

    “……母后,这,这关倾城什么事,母后为何总是针对倾城?”

    拓跋灵恼怒的推开她母后。

    若非倾城几次三番的相救,自己早寻了短见。

    若非倾城苦口婆心的相劝,自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若非倾城不顾一切相告,自己此刻还不知母后被幽禁,差点被废。

    赫连皇后咬牙切齿道:

    “顾卿本来是你的近身侍卫,对你有保护之责。

    若他时时刻刻保护在你身边,那贺兰敏都哪里有机会下手!

    还有母后被幽禁,你三皇兄被废,姨母惨死,虎儿放逐,全都是顾倾城阴谋诡计所害。

    她简直就是咱们的克星!

    灵儿啊,你一定要睁大眼睛,替你自己和母后报仇!”

    赫连皇后一连串愤怼顾倾城,一边哀哀的哭泣。

    “母后,你怎么把所有的帐都算在倾城头上。”

    拓跋灵跺脚,极力为倾城辩护。

    “她不是母后你所说的那种人!她是灵儿的好朋友,比她那些结拜姐妹还好的好闺蜜!”

    “灵儿,”赫连皇后声色俱厉的看着拓跋灵:“你若再对顾倾城姐妹情深,母后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拓跋灵见她母后如此执着,她也不敢逼死自己的母后。

    倏然,她又想起太乙真人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莫非,顾倾城真的是自己的克星?

    拓跋灵又吓得猛然摇头。

    她怎么跟着母后一起怀疑倾城来了,她们可是好朋友啊。

    她脸色煞白的喃喃:“不会的,不会的,倾城不会是我的克星。”

    “灵儿啊,你怎么到现在,还那么天真!”

    赫连皇后哭得声泪俱下。

    见拓跋灵还是视顾倾城为知己,赫连皇后继续捶胸顿足的哭道:

    “你好好想想啊,你本是天之骄女,顾倾城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原来视你为掌上明珠的父皇,把他所有的爱,所有的恩宠,都给了顾倾城!

    恨不得给她摘星星采月亮,连皇帝御辇都给她坐了!

    老祖宗本来也挺疼爱你,可顾倾城一出现,就成了老祖宗的心肝宝贝!

    你堂堂一个公主,谁能想到,居然会被人凌辱!

    试问顾倾城不是你的克星,你天之骄女的命运,怎么会如此逆转。

    你的母后,你的姨母,你的皇兄,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皇后一番苦口婆心的哭诉,拓跋灵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

    确实,她们的不幸,都是倾城出现之后。

    难道这是巧合。

    又或者真像太乙真人所言。

    倾城是她的克星?

    可是,她们是那么要好,无话不谈的朋友。

    而且倾城也几次相救自己啊!

    “可是,倾城怎么会……是我的克星呢?”

    拓跋灵还是拼命的摇着头。

    “好,你要是还相信那个妖女,母后便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皇后便要去撞柱子。

    拓跋灵只得把她母后拉着,也不敢再帮倾城辩解了。

    在她母后面前,默默点头,神情凝重。

    没有了往日的天真烂漫,仿佛一下子长大了。

    离开翊坤宫,拓跋灵随即向父皇请求赐她一百名银甲侍卫,随时随地为自己效命。

    她不能再让自己落入险地了。

    拓跋焘见宝贝公主能振作起来,自是有求必应。

    立刻赐她百名侍卫,让她操练。

    拓跋灵带着侍卫到郊外训练。

    她的性格仿佛来了个天翻地覆的改变,变得沉默冷静。

    却对她的侍卫极度严苛。

    她发明了一支响箭,她的箭所射之处,无论是人或畜,所有侍卫的箭必须跟着射过去,否则便立刻杀无赦。

    有个侍卫在射击中出箭慢了,没跟着他们的步伐射箭。

    拓跋灵勃然大怒,一转头响箭向他射出,所有的侍卫,立刻向那人身上射出响箭。

    侍卫们的箭,把那侍卫射得像个刺猬。

    看着那个被射成刺猬的侍卫,拓跋灵自己也惊呆了。

    颤抖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响箭。

    眼泪,无声滚落。

    若自己早就这么狠,当初贺兰敏都,怎敢对自己起一丝歪念!

    自己如今的狠,都是拜贺兰敏都所赐。

    只可惜,他被父皇鞭尸了,否则,她会在他身上也射出这些箭!

    便在此时,大祭司来到拓跋灵身边。

    看看被射成刺猬的那个侍卫。

    拓跋灵本以为大祭司会赞赏她的响箭,没想到大祭司却撇嘴摇头。

    “你瞧不起本公主的响箭?或者,你觉得本公主太残忍?”

    拓跋灵将响箭瞄准大祭司。

    其他侍卫的箭一触即发。

    大祭司根本不怕拓跋灵的响箭,轻轻推开拓跋灵的箭,遗憾道:

    “公主这箭,看似威力无穷,却只能射近距离。”

    “废话!”拓跋灵冷冷的蹦出两个字。

    手上的响箭,依然指着大祭司。

    大祭司嘎嘎嘎的笑着,而后,在她耳畔道:

    “本祭司有一把上古神弓神箭,号称噬心。公主要不要瞧瞧噬心的神威?”

    “……噬心?”

    拓跋灵听那名字,就觉得有些邪恶,不屑的撇撇嘴。

    “噬心噬血追魂,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命中目标,将其心脏勾回来!”

    大祭司颇为神秘的道。

    “……哦?”

    拓跋灵看了他半晌,终于放下箭,众侍卫也放下箭。

    拓跋灵挥挥手,让侍卫远远退下。

    斜睨着大祭司。

    “大祭司既有如此神弓妙箭,为何自己不用,却要告诉本公主?”

    “上古神箭,非龙凤血脉,不能开启。”

    大祭司显得莫测高深。

    他一张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赫然多了一张状如半透明仿佛血液在血管涌动的神奇弓弩。

    再一张另一只手,手上凭空多了一支像是森冷白骨打磨出来的利箭,箭头打造得像螺勾。

    那神弓红的殷红,能看见血液在弓里翻涌。

    神箭白的白森森,透着震慑心神的炫光。

    拓跋灵微微后退,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这就是十万年前魔尊蚩尤,用上古神的骨血,铸造的噬心。”

    大祭司莫测高深的道。

    “……十万年前,魔尊蚩尤,用上古神打造的噬心?”

    拓跋灵看着那人的弓箭,暗暗咽了口口水。

    又带着鄙夷,嫌弃道:“果然像是邪恶之物!”

    大祭司接着道:

    “只要这噬心嗅过公主的猎物,不管那猎物身在十万八千里。

    噬心噬血追魂,也能穿越千山万水,将公主的猎物勾回您的面前。”

    拓跋灵听得蠢蠢欲动:“真有那么厉害?”

    “当然!”大祭司将弓箭递给拓跋灵。

    “……这么厉害的圣物,大祭司怎么会给本公主?”

    拓跋灵虽然好奇,却迟疑着不伸手。

    “这虽然是魔界圣物,却被仙界神尊封印,非是龙凤血脉,不能开启。

    非是有灵气之人,不能驾驭此圣物。”

    大祭司扼腕叹息。

    “所以本祭司即便得了上古圣物,也无用武之地。”

    拓跋灵咬咬牙:“好,本公主试试。”

    拓跋灵接过弓箭,别看那弓弩并不大也不算重,她却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拉不开。

    拓跋灵一脸恼怒,对大祭司低叱:“你竟敢戏弄本公主?!”

    大祭司拉过拓跋灵的手,锋利的指甲在她手上一划,竟然划破她一道血口子。

    正当拓跋灵又想发公主的刁蛮脾气时,大祭司将她带血的手握着弓弦一抹,将血抹上弦上。

    又将那白骨箭沾上拓跋灵的血。

    “公主再试试?”

    大祭司带着诡异的表情道。

    这次,拓跋灵果然轻而易举就拉开弓弦了。

    “这上古圣物饮了公主的血,公主便是它的主人了。”

    大祭司诡异的声音响起。

    拓跋灵不置可否的看着那所谓的噬心。

    不知是否真的如大祭司所说那么玄乎。

    大祭司看着天上一只飞翔的雄鹰,道:

    “公主只要让噬心感受那猎物一眼,不管它飞到天涯海角,这噬心都会射进它的心脏,将它带回您面前!”

    “好,本公主且试试看!”

    拓跋灵弯弓搭箭,瞄准那只雄鹰,让那噬心感受雄鹰的气息。

    待那雄鹰飞进云海里不见身影,又过了好一会,她才随意射出手中之箭。

    追魂箭穿越云海,半晌也不见有动静。

    正当拓跋灵又想怒骂大祭司之时,天空中竟掉下方才那只雄鹰。

    雄鹰心脏穿透着那追魂白骨箭,落在拓跋灵面前。

    拓跋灵看着雄鹰,却斜睨着大祭司:“这,会不会是大祭司你的障眼法?”

    “公主若不相信,可以再试试。”

    大祭司气定神闲。

    拓跋灵又瞄准天空中一只大雕,大雕早飞得不见踪影了。

    良久,她才射出箭。

    而过了半晌,那大雕又被追魂箭穿心,自半空中落在她面前。

    “真乃上古神器!”

    拓跋灵终于喜出望外,拔出大雕身上的箭。

    大祭司又对拓跋灵道:

    “这魔界圣物喜吃心脏,因而得名噬心。

    公主要射杀您的克星,只须让噬心远远嗅嗅她的味道。

    不管她身在万里之遥,也能一箭毙命,将她的心脏勾回公主面前。

    只要将她射杀,公主才能恢复从前,至高无上的公主尊荣。”

    “……本公主的克星?”

    拓跋灵脑海闪过顾倾城。

    果然,大祭司便阴测测道:“公主的克星,便是顾倾城!”

    拓跋灵一听大祭司此言,吓得将手上的弓箭如同烫手山芋般丢掉。

    那噬心顿时消失在空气中。

    “此时此刻,公主和皇后已落魄至此,您还不相信,顾倾城就是您的克星?”

    大祭司又故作神秘的大声对拓跋灵道。

    “不会的……倾城不是,不是本公主的克星!不是的……”

    拓跋灵捂着耳朵,却好像在说服自己。

    即便倾城是自己的克星,难道自己真的要射杀她么?

    不行!

    不可以!

    她是自己最最最好的好朋友!

    大祭司嘴角微抽,看着纠结的拓跋灵,微微冷笑。

    “公主已是这圣物的主人,噬心是丢不掉的。

    只要公主想要,心中默念,它们自会出现在您的手里。”

    拓跋灵见方才弓箭消失,她再默默的想着那噬心,果然便出现在自己的手掌心。

    不管如何,这弓箭既然威力无穷,也甩不掉,就只能暂时留着了。

    拓跋灵看着那弓箭问大祭司:“这噬心那么厉害,可有弱点?”

    大祭司点点头:“这圣物沉寂数万年,终于可以重新开启,须以心血护养,公主可要慎重使用。”

    “……心血护养?”拓跋灵看看手中弓箭。

    大祭司不无好心的提醒。

    “噬心噬血追魂,箭无虚发,每次必要噬心,若无心可噬,便会,反噬射箭之人!”

    “反噬射箭之人?”

    拓跋灵喃喃的看着手上弓箭。

    稍顿,待要再问大祭司什么时,却见大祭司已消失。

    “……克星?”

    拓跋灵很是懊恼,惆怅。

    大祭司和太乙真人的话,到底孰真孰假?

    难道倾城真是自己的克星?

    拓跋灵陷入痛苦的纠结之中。

    即便是克星又如何,自己的箭,无论如何,又怎能向她最好的好朋友射出!

第三百一十二章:鬼王之约

    第312章:鬼王之约

    顾卿受伤那晚,顾倾城给他检查伤口时,其实悄悄将自己的血涂抹在他的伤口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卿的伤,便好得出奇的快,只三两日,便开始愈合。

    顾卿见自己就要离开皇宫,拓跋灵也不来相送。

    想来,还是想不开?

    “她……还……好么?”顾卿呐呐的问顾倾城。

    顾倾城见大哥脸上,有少年人的羞赧。

    “……她?她是谁呀?”顾倾城笑嘻嘻的反问。

    见大哥面红耳赤,她又故作恍然:“原来大哥,是牵挂公主?”

    “谁牵挂她了。”

    顾卿微微撇嘴,仍然显得对拓跋灵不屑的样子。

    “明明是担心人家,为何还那般扭扭捏捏?”

    顾倾城笑她大哥。

    “男子汉大丈夫,敢爱敢恨,喜欢人家,为何不大胆说出来。”

    “谁……喜欢她了,”顾卿讪讪道,“我,我只是同情她罢了。”

    顾卿说的是真心话,他心里只喜欢倾城。

    但倾城已经心有所属,他只能把那份爱藏于心底。

    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拿出来。

    顾倾城也不想难为大哥,浅笑道:

    “大哥放心,灵儿本来还是了无生趣,但方才听说,她带了一大队侍卫去练兵了,可是英姿飒爽呢。”

    顾卿终于松了口气。

    这样,他就没那么愧疚了。

    她们先回毓秀宫,与冯左昭仪辞行。

    毕竟,顾卿是冯左昭仪大姐冯浪的亲儿子。

    而李弈,也把顾卿的随身物品送过来。

    陛下让他回去休养,至于以后,是否还来皇宫当值,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皇帝终究还是怪顾卿没有保护好公主。

    若不是看在顾倾城的面子上,他这个保护公主的亲侍,恐怕早就不能喘气了。

    “卿,没想到你的身体还挺壮实,这才几日功夫,那么严重的剑伤,却几乎好利索了。”

    李弈不无惊讶的看着脸色红润,身体几乎恢复的顾卿。

    “我的伤,是倾城帮忙调理的,有个神医妹妹,还真的不错。”

    顾卿看着顾倾城,暖暖道。

    冯左昭仪见顾卿看倾城的眼神。

    那种爱慕的眼神,又岂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心里却暗暗喟叹:

    可惜倾城跟儿最登对,否则与卿儿,倒是亲上加亲。

    李弈又看看顾倾城的脖子,更加的震惊。

    “倾城的伤也好了,看看,几乎连疤痕都没有了。果然是神医啊!”

    “什么神医,李大哥别听我大哥乱说。”顾倾城摇头笑道。

    “好了,李副统领,谢谢你这阵子对卿的照顾,卿告辞了。”

    顾卿对李弈拱手揖礼。

    “好,那你们好走,我就不送了。”

    李弈放下东西便离开了。

    离开毓秀宫,他心里却不免有丝失落。

    想起东峦矿山那日,顾倾城与拓跋你舍我护。

    他再傻,也看出他们爱得多么的深厚了。

    是啊,高阳王地位何等显赫,人品又何等出彩。

    也只有拓跋,能真正配得上顾倾城。

    临别在即,冯左昭仪道:

    “卿儿,离开皇宫也好。这皇宫本就是是非之地。

    你也是时候,该回柔然看看你的可墩和父汗了。”

    顾卿顺从的点点头,姨母说得不错,如今倾城有拓跋,也不需要他保护了。

    “姑姑,大哥的身份,不日将水落石出,他很快就回柔然,去见他的亲生父母。”

    顾倾城对大哥和姑姑道。

    顾倾城对他们悄悄说了番话,他们便心照不宣了。

    顾倾城与顾卿出宫,直奔安陵缇娜的颐园。

    安陵缇娜昨日去皇宫看了顾倾城,回来又闷闷不乐。

    自从在顿丘王府,再次看见拓跋对顾倾城的关怀备至。

    又见他对自己正眼都不曾看一眼,她便彻底的绝望了。

    他们的眼神传递,脸上的神情,任何人,即便是傻子,也看出他们是一对情意绵绵的爱侣。

    而且还爱得难舍难分。

    怪不得拓跋对自己不屑一顾,还把自己与他的约会,变成不速之客拓跋余。

    原来,是顾倾城从中作梗。

    是她向拓跋出的主意,把自己出卖给拓跋余!

    好阴险狡诈的顾倾城!

    这边厢与自己结拜,那边厢既不坦言与拓跋相爱,更在背后害得自己颜面无存?

    如此看来,拓跋那里,自己是彻底没戏了。

    就连拓跋余也只是围绕着顾倾城。

    昨日在毓秀宫,已经连一眼都没瞧自己。

    只有那个老色鬼皇帝,眼角余光还在自己风华正茂的容颜上流连几眼。

    那日她在曲水流觞看着陛下咏诗,想必那老色鬼能感受到自己的情意了吧?

    可是,最后,连唯一瞧自己几眼的皇帝,还是看着顾倾城挪不开那双色眼!

    顾倾城简直就是她的屈辱!

    她如今时时刻刻想着的,就是如何杀了拓跋焘他们,再如何把顾倾城弄死。

    曾经以为拓跋余是她唯一的退路,如今她就连这个退路都没有了。

    一切,都是拜顾倾城所赐!

    她心里头思绪万千,昨晚整夜的滂沱大雨,滴滴答答的,让人一夜无眠,简直就是烦死了。

    早上起来,她又觉得头痛欲裂。

    她一早就喝酒,以往喝酒,还能缓解头痛。

    如今,怎么连喝酒都无济于事了。

    她正痛苦不堪的时候,香菱自外面进来,手上拿了封信给她。

    她略为蹙眉,谁会给她来信?

    打开信,信笺上有一股血腥味,她嗅着这股血腥,似乎就没那么头痛了。

    信上只画了一个鬼面具,并附上一个地址。

    安陵缇娜看完信,记住地址,便把信烧掉了。

    而后,稍作梳洗打扮,准备出门。

    “郡主,您这是要出门么?”香菱问道:“奴婢收拾一下,就陪郡主出去。”

    “是故人来访。”

    安陵缇娜附耳对香菱说了些话。

    香菱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先出门去。

    安陵缇娜是香菱的救命恩人,即便安陵缇娜要她去死,她也毫不犹豫的把脖子伸出去。

    安陵缇娜早把地址记在心里,她坐着府里的马车出门。

    而后在一个茶馆门口停下来,让车夫先回去,告诉车夫她约了姐妹们吃早茶听戏。

    安国公府里的马车走后,又一辆马车来到安陵缇娜身边。

    帘子掀开,是香菱在里面,她刚才出去,另外雇了一辆马车来这里接安陵缇娜。

    她们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精致的别院。

    别院有株红杏,妖娆的探出头来,绽放着醉人的鲜花。

    香菱让马车先走,而后另雇了一辆马车在巷口等候着。

    别院的门是虚掩的,安陵缇娜推门进去,而后把门从里面锁上。

    墙边的那株红杏,在外面只看到一角,进庭院才看到红杏的妖冶艳。

    树下,虽有昨晚大雨摧残的落红,却还是那么美不胜收。

    经过雨花石铺砌的小径,安陵缇娜往屋子里走去。

    屋里有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安陵缇娜迟疑了一瞬,还是走进去。

    “鬼王,你怎么找来了?”

    安陵缇娜不冷不热的问。

    那人转过身来,赫然是个脸带着鬼面具的男人。

    “该来的时候,便来。难道缇娜,不欢迎本王?”

    鬼面具下的声音显得空洞诡异。

    安陵缇娜依然不冷不热。

    “你我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交易结束了,我们也终结了。”

    鬼王一阵阴测测诡异的冷笑。

    “怎么,我的虢国夫人,想过河拆桥么?”

    安陵缇娜嘴角微笑,却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那高大壮实,戴着鬼面具的男人,轻飘飘的漂移到她的面前。

    安陵缇娜看着他飘忽而至的身影,也暗暗吃惊: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鬼王伸手捏起安陵缇娜的下巴,笑得有些诡异阴森。

    “一回到平城,就把本王忘得干干净净了?”

    “我们的交易,早就终结,鬼王又何必纠缠不清。”

    安陵缇娜下巴吃痛,不耐烦道。

    “虢国夫人言下之意,是不需要本王了?”

    鬼王倨傲的冷哼,放开安陵缇娜,掖掖袖,一旋身,飘回堂内,正襟危坐在厅堂的紫檀大椅上。

    他虽然带着鬼面具,看不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那人的骨子里,却透着贵胄的气息。

    鬼王沉声道:

    “当初你在齐鲁,本王专门去拯救你。

    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也不见得,已经心想事成啊!”

    “是,缇娜回来了,看似自由,风光无限,却终究是新寡之人,身如飘絮,身不由己。”

    安陵缇娜叹口气,也颓然的坐下堂下的椅子。

    “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恨极了拓跋皇族所有人么?”鬼王又问。

    “是又如何?缇娜名为郡主,看似风光,却被皇帝当礼物送给了人,是拓跋焘葬送了我一生幸福。

    可是即便缇娜再有滔天怨恨,我一个弱女子,还怎能与皇权争斗?”

    安陵缇娜脸上既悲愤又颓然。

    “拓跋焘毁了你一生的幸福,你回来不思报仇,却想着儿女情长。

    那些都是没良心的男人,你别痴心错付!”

    鬼王诡异的语气裹挟着冷冽。

    “报仇?你以为本郡主不想么?”

    安陵缇娜潸然落泪,近日的委屈失意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随即,又咬牙切齿道:

    “这些年我笑脸迎人,为博取那糟老头子的欢心,委曲求全,在夹缝里求生。

    好不容易逃离狼窟,回来却是霜寡之身,谁还会将我放在心上?!

    这一切,都是拜拓跋焘所赐!”

    她的粉拳,捶打在椅子扶手上。

    “既明确自己的目的是要复仇,就不要想什么儿女情!”鬼王再训诫道。

    “我知道要报仇,必须壮大自己。可我一个弱女子,谈何容易?!”

    她脸上梨花带雨,美艳不可方物,看得铮铮铁汉,也变成绕指柔。

    “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南安王,在你回来后变得反复无常,甚至转移了目标。

    而那个天之骄子拓跋,还是对你不屑一顾。

    你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倚仗之人,别说报仇,连下辈子的依靠,都是镜花水月!”

    安陵缇娜倒吸一口冷气,擦擦眼泪。

    震惊的看着鬼王。

    “你竟把我的私事,摸得那么透彻?你到底想怎样?”

    “当初本王去拯救你,如今本王,当然也是来助你完成心愿。”

    鬼王正襟危坐,俨然是高高在上的神。

    “你说,你还不需要本王?”

    “……你能助我完成心愿?”

    安陵缇娜又惊又喜,眼眸里散发着嗜血的光。

    “本王当初能助你脱离苦海,如今当然也能助你达成心愿。”鬼王再傲然道。

    安陵缇娜看着鬼王,之前冷漠的脸,变得妩媚起来。

    她下巴微扬,同时,眼眸露出怨毒的寒芒。

    “本郡主要拓跋焘死,要拓跋跪倒在本郡主石榴裙下。

    本郡主还要母仪天下,做大魏乃至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能办得到么?”

    “哈哈哈……”鬼王诡异狂笑,“缇娜,你还真是抱负不凡!”

    安陵缇娜依然斜睨着鬼王,只嗤笑一声,带着挑衅。

    鬼王又反问:“缇娜,杀人容易,但要得到男人心,要拓跋做你群下之臣,你自问,有这个魅力么?”

    “只要杀了顾倾城,没有她存在,拓跋和拓跋余都任我所欲。”

    安陵缇娜说这话后,开始充满自信。

    “顾倾城?就是为老祖宗筹办寿诞,又妙手回春,救了老祖宗,并释奴救民的安平郡主?”

    鬼王的语气,忽而变得柔和。

    安陵缇娜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就是她,缇娜初回平城,拓跋余尚对我余情未了,本郡主,原本还有机会成为南安王妃。

    后来不知打哪冒出个顾倾城,竟然还是拓跋余的娃娃亲,一切,就都变了!

    不但拓跋为她着迷,对本郡主更加的不屑一顾。

    就连曾经与我有竹马之情的拓跋余,都将本郡主拒之门外。

    所以,只要顾倾城一死,所有的障碍,便都铲除了!”

    鬼王长臂一扬,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将安陵缇娜勾到面前。

    安陵缇娜感觉到鬼王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气。

    不禁倒吸口冷气。

    “她不是你的结拜妹妹么?”鬼王掐着安陵缇娜的脖子,声音不带一丝人情味,“你怎么舍得对她下手?!”

    安陵缇娜干咳着:“怎么?连你这地狱之鬼,也……对那贱人怜香惜玉?”

    安陵缇娜大力在鬼王手下挣扎出来。

    当然,鬼王若真正用力,她又岂能在他手底下生存。

    安陵缇娜喘着粗气:“怎么?难道连你,都觊觎顾倾城的美色,对她动心了?”

    鬼王冷哼一声:“本王是敬她宅心仁厚,还颇有点医术,惺惺相惜罢了!”

    “你们一个擅于用毒,一个起死回生,本该是天生的死敌。你怎会对她有恻隐之心?!”

    安陵缇娜疑惑的瞪着鬼王。

    “顾倾城确实是难得的奇女子,难怪那么多人对她怜香惜玉,痴心不改,甘愿为她赴汤蹈火!”

    鬼王还是对顾倾城赞口不绝。

    “顾倾城不除,拓跋拓跋余都对我不屑一顾,你如何帮我?!”

    安陵缇娜喝道,本来妩媚的眼神变得凌厉。

    “除了拓跋余拓跋,你眼中就没有其他人了?你难道看不见身边,还有人对你关心么?”

    安陵缇娜以为鬼王说的身边对她关心之人,指的是鬼王他自己。

    她不屑的冷笑,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何谈关心之说!

    鬼王浑身散着寒气。

    稍顿,又问:“母仪天下,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是!当初就是皇帝的一道旨意,将我赐婚远嫁,才毁了我的一生。

    人为鱼肉,权力乃刀俎!

    只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我才可以做人上人,才能不被别人摆布!”

    安陵缇娜的眼眸全是怨恨和贪欲。

第三百一十三章:优雅剧毒

    第313章:优雅剧毒

    鬼王看着安陵缇娜眸眼中的怨恨和贪欲,他的眼里,也露出了得逞的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说得对,权力,才是最好的东西!

    可是缇娜,拓跋焘与你有深仇大恨,此人非死不可!

    拓跋对你从来就不屑一顾,不可能成为你裙下之臣。

    也只有拓跋余,对你曾有竹马之宜,只是他如今,一时被安平郡主吸引罢了。

    只要你杀了当今皇帝,再扶持拓跋余上位,他感激你之余,你才有希望,母仪天下!”

    安陵缇娜一边听着鬼王之言,她却暗暗琢磨:

    想成为拓跋的王妃,恐怕比登天还难。

    当初他就对自己不屑一顾,如今有了顾倾城,他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既然此路难行,那自己为何还选择去飞蛾扑火。

    既然得不到,她便要将他毁灭!

    拓跋余对自己反复无常,即便他被顾倾城所拒,哪怕正是失意之时,与自己也几乎形同陌路。

    当初那一点点竹马之情,早已消弭殆尽,只怕九头牛,也不能将他拉回身边了。

    即便她扶植他上位,他又怎会让自己母仪天下?

    她已经不把希望寄托在拓跋和拓跋余身上了。

    当今皇帝身体健硕,离殡天还远呢。

    唯有虚与委蛇,依靠上皇帝,生个一男半女,得到权力再说。

    可是,她却不能把所有的心思,对鬼王和盘托出。

    “杀了皇帝?”安陵缇娜冷哼,“鬼王以为皇宫的护卫,是摆设么?”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女人心。”鬼王道。

    “……女人心?”

    安陵缇娜狠狠的看着鬼王,心道鬼王在骂她歹毒?

    “女人欲成大事,未必需要千军万马。”鬼王道。

    往袖子里一掏,手上,赫然托着一个漆黑的小匣子。

    他打开盖子,匣子里是一枚红宝石和一枚绿宝石戒指,那两颗宝石几乎有鸽子蛋一般大小。

    正在安陵缇娜以为鬼王要给自己送饰物时,鬼王拿起一枚红宝石戒指。

    看看一脸疑惑的安陵缇娜,摁了一下宝石侧面的机括。

    原来,宝石下面是空心的,里面藏有四颗白色小药丸。

    鬼王又打开另一枚绿宝石戒指机括,里面是两颗偏大些的白色药丸。

    鬼王指着绿宝石戒指那两颗大些的药丸,对安陵缇娜道:

    “这两颗药丸,无色无味,内藏乾坤,名曰女人心。

    一旦服下,剧毒藏于心,任你华佗在生,也要半年后方能察觉。

    那时察觉,已然回天乏术。”

    安陵缇娜释怀,原来这便是所谓的女人心,他方才还以为鬼王在暗骂她呢。

    “无色无味,还可以在身体,隐藏半年才发作?”安陵缇娜笑道,“如此缜密的毒药,果然堪称最毒女人心?”

    鬼王点点头,又拿起另外的红宝石戒指:“这四颗小药丸,叫情人泪。”

    “情人泪?”安陵缇娜笑得娇媚,脸上带着恻隐:“好凄美的名字。”

    鬼王解释: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旦尝了情人泪,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情人泪的勾魂摄魄。

    情难自控,将眼前人,看做是自己最心爱之人,那时,下药之人,便可以为所欲为。”

    “女人心,情人泪,竟是这般厉害之物?”

    安陵缇娜又惊又喜。

    “这女人心虽然剧毒,这情人泪却是剧烈媚药,并不能致命。”鬼王道。

    安陵缇娜点点头。

    鬼王又道:

    “但若先将情人泪让其服下,等他以为你是他挚爱之时,趁他意乱情迷,再让其服下女人心。

    即便他清醒过后,也会忘记自己吃了什么,两种丹丸微妙搭配,便是男人的催命符!”

    安陵缇娜伸出那双白皙柔荑。

    鬼王将两枚戒指分别戴在安陵缇娜手指上。

    宝石戒指戴在她纤纤玉指上,更显得光彩夺目。

    “女人心,情人泪。”她喜出望外的看着戒指,不无惋惜道:“只是可惜了那么优雅的好名字。”

    若能将这女人心和情人泪让拓跋皇族最出色的男人服下,她的仇,便算得报了!

    “缇娜,你要不惜一切,将女人心用在当今皇帝和拓跋身上。”鬼王又道。

    安陵缇娜看着戒指,却不免沮丧起来。

    “要在这天下间权势最大的两个男人身上下毒,恐怕太难了。”

    “本王方才说过,你要不惜一切代价!”鬼王道,“你当然要成为拓跋焘的枕边人,方有机会向其下手。”

    安陵缇娜盯着鬼王看了良久,而后冷笑。

    “我一个霜寡妇人,如何能成为皇帝的女人?”

    “你随时准备,时机一到,本王自会将你送到拓跋焘身边。”

    安陵缇娜定定的看着鬼王,心道此人竟能随时送自己到拓跋焘身边,难道皇宫有他的内应?

    鬼王又道:

    “你与拓跋余毕竟曾有竹马之情,若能帮他铲除劲敌,助他登上九五之尊。

    拓跋余为了感激你,水到渠成,你自然能母仪天下。”

    鬼王虽说得好听,但安陵缇娜已知道拓跋余即便登上九五之尊,他母仪天下的皇后,只会是顾倾城!

    只是,安陵缇娜心里有她的小九九,只要能到拓跋焘身边再走下一步。

    安陵缇娜静静的看着鬼王,半晌后,淡然道:

    “你是拓跋余的说客?”

    “本王岂会为他人做说客!”

    鬼王拂袖,显然不悦。

    “又或者,你根本就是拓跋余?!”

    安陵缇娜不无疑惑道。

    说话间,倏然就伸手抓向鬼王的面具。

    手还未到鬼王面门,却被鬼王紧紧捏住。

    捏得她手腕骨头都几乎要碎了,痛得她冷汗直冒。

    赶紧求饶:“鬼王快……放手,缇娜……知错了!”

    “哼!若非看在要把你送到拓跋焘面前,你这手,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鬼王声音冷厉落地。

    安陵缇娜轻轻抚着雪白的手腕突然浮肿的红印。

    略为喘息,再疑惑的看着鬼王:“你真的不是拓跋余?”

    “哼!”鬼王嗤笑,“你即便看不到本王的脸,你看本王的身形,像是拓跋余么?”

    拓跋余身形高瘦,而这鬼王高大壮实,自己与他肌肤之亲,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也能看出那确实不是身形清瘦的拓跋余。

    “你确实不是拓跋余。”安陵缇娜道,“可是,你为何会选择帮拓跋余?难道你与拓跋有深仇大恨?”

    “缇娜,本王的规矩,不准看本王的脸,不该问的不能问,你就不怕本王,拔了你的舌头么?!”

    鬼王的声音冷冽得像刀刃。

    安陵缇娜赶紧捂捂自己的嘴,生怕鬼王拔了自己的舌头。

    气氛稍缓。

    鬼王又叮嘱她:

    “这女人心,外表虽无味无色,却是剧毒无比。切记小心谨慎,尤其在顾倾城面前,绝不能让她察觉出一点端倪!”

    “顾倾城?她精得像鬼,在她面前下毒,还真的要谨慎。好在,这女人心,无色无味。”

    安陵缇娜点头道。

    想了想,她还是向鬼王伸手:

    “鬼王能慷慨的给四颗情人泪,女人心却只有两颗。鬼王可否,再给我一颗女人心?”

    “再给你一颗?你以为那是糖果啊,说给就给!”

    鬼王不悦的冷哼。

    “你可知提炼这药如何艰难?又如何耗时?岂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世间再贵重之物,不过多花钱罢了。”安陵缇娜豪爽道,“多少钱,多少代价,我都给你!”

    鬼王瞧着安陵缇娜的眸色下沉。

    “……你,要给顾倾城下毒?”鬼王沉声问。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鬼王。”安陵缇娜微笑,也不否认。

    “本王将将嘱咐,切忌在顾倾城面前使用,你是想找死么?!”

    鬼王怒气已经泛滥。

    “顾倾城与我姐妹情重,她总会有不防范的时候。”

    “她一日不除,所有男人便对她念念不忘。”

    安陵缇娜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所以,顾倾城,必须死!”

    鬼王扼腕摇头:

    “安陵缇娜,你还真是心如蛇蝎,堪称最毒女人心!”

    安陵缇娜也顾不得鬼王的讥讽,软声道:

    “你方才还说要助我呢,有顾倾城一日,我只怕事与愿违。”

    主动来搂着鬼王的脖子。

    鬼王却倏然一闪,像躲避瘟疫一样推开了她。

    安陵缇娜怔愣:

    这鬼王平日里总是如此冷漠疏离,在床上却又热情如火,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本王说过,你不能伤害顾倾城!”鬼王的语气不容置喙。

    “这是为何?”安陵缇娜直恨得跺脚,“难道真的,连你都喜欢她?”

    “本王喜欢谁,岂是你可以过问的!”鬼王疾言厉色。

    鬼王看着她,透过鬼面具,可以看见他深不可测带着凛冽的眸光。

    见安陵缇娜一脸狐疑,鬼王又缓声道:

    “顾倾城乃神医,我这个毒王若是跟神医斗,会遭天谴,两败俱伤!”

    “……你这个解释,也太牵强了,你不是要助我心想事成么?”

    安陵缇娜撇嘴扭腰撒娇。

    又靠过去,双手勾着鬼王的脖子,极尽温柔,嗲声道:

    “你的规矩我都懂,你助我如愿。钱,一分不少,我还以身相许。

    所以,你还是再给我一颗女人心吧。”

    “本王已经给了你两颗,你还没好好报答本王呢!”

    鬼王眸光冷冷的瞥着安陵缇娜。

    “人家不是巴巴的赶来,好好报答你么?”

    安陵缇娜软进鬼王怀里。

    鬼王点了安陵缇娜的麻穴,拿出一条黑色缎带,蒙上安陵缇娜的眼睛。

    这时候,堂内另外一间房间,门悄然打开。

    竟然走出一个身形和鬼王差不多,也戴着鬼面具之人。

    他向鬼王微微鞠躬,显得甚为尊敬。

    而后抱起安陵缇娜走向里面房间的床榻。

    安陵缇娜被点了麻穴,被那人宽衣解带,一任身上人雨点的吻落在她脸上。

    那死鬼此刻已解开了面具,印在自己的脸上滑溜溜,应该不会是很丑的男人吧?

    为何他一直不肯让自己见他一面?

    一番**后,那人离开她身上,过了一瞬,安陵缇娜的穴道自动解开,她解开脸上的蒙眼带。

    身旁空无一人。

    安陵缇娜穿回衣裙,却见鬼王站在庭院负手看着天空。

    仿佛伫立良久。

    她走出来,鬼王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回屋子,坐在居中那太师椅上。

    安陵缇娜看着神秘莫测的鬼王,走上前搂着他的脖子,坐上他的大腿,带着好奇又有丝委屈道:

    “鬼王,我们早已亲如一体,为何每次,都不让我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你也知道我是鬼王,既然是鬼,怕吓着你。所以还是不见也罢,免得你以后,不想见本王。”

    鬼王话虽如此,语气却疏离。

    “可是本郡主要你再给我一颗女人心,你却违背本郡主的意愿。

    你以为,本郡主还想再见你这只鬼么?”

    安陵缇娜霍然站起来,离开鬼王。

    旋即,又带着要挟道:

    “除非,你再给我一颗女人心。

    否则,你把我送到拓跋焘身边后,咱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你再也不要找本郡主了。

    即便你找,本郡主也不会再见你!”

    鬼王掖掖方才被安陵缇娜弄乱的衣袍。

    依然正襟危坐,更显得诡异阴森。

    “你当真不想再见本王?”

    安陵缇娜把来时带来的一袋金子扔到桌子上,冷冷道:

    “这是方才那两枚戒指,和送我到皇帝身边的报酬。

    你要是有再多一颗,再来找我交易。

    否则,你我不必再见!”

    鬼王鬼面具下发出一阵冷森森的笑,一番冷笑后,他悠然道:

    “缇娜,你回来后,是否常常感觉头痛欲裂。而今,是否又感觉头脑轻松,浑身舒泰?”

    “……是,也许是方才,得到舒缓了吧。”

    安陵缇娜脸上,不由自主泛起一丝的羞赧。

    看着莫测高深的鬼王,渐渐的,她感到有什么不妥。

    她回来每次头痛欲裂之际,晚上总好像鬼王来与他共赴巫山,而后头痛缓解。

    这个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鬼王,他可是毒王啊。

    难道

    她震惊的看着鬼王。

    “……我之前每次头痛欲裂,你晚上总会及时出现在我身边,难道……你给我下毒了?”

    鬼王嘻嘻嘻的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你应该知道,本王既是索命的鬼王,更是防不胜防的毒王。

    在你我共赴巫山的第一次,你身体便渗进了隔三秋的蛊毒。”

    轰!!!

    安陵缇娜如遭雷击,又紧张的追问。

    “什么……什么隔三秋?你……竟然给我下蛊毒?!”

    “所谓隔三秋,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食髓知味,你会一次比一次,更想见到本王。

    等不到本王的滋润,那是何等痛苦的煎熬。

    只有你我再度**,此毒方可暂解。

    隔三秋最是缠绵,你会越来越离不开本王。

    哈哈哈……你说,你会不想见本王么?”

    安陵缇娜吓得几乎一头就栽倒地上。

    天啊!这样的蛊毒,比女人心还狠毒!

    “你!你你你,居然在我身上下蛊毒?我跟你拼了!”

    安陵缇娜猛然扑过去,想与鬼王同归于尽。

    扬起手,就想打鬼王。

    却被鬼王轻松的握住,他诡异的声音继续可怕的响起: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若没有本王的滋润,你不但头痛欲裂,接下来是撕心裂肺,还会比别人易老三秋!

    寻常女子正常过日子,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而你,却是一日如度三秋!

    缇娜,你难道想自己年纪轻轻,就美人迟暮,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么?!”

    鬼王森冷的话,仿佛来自地狱,真真正正的恶鬼!

    “不……不……不!”

    安陵缇娜惊骇得身子像筛糠。

    浑身上下充满恐惧,睁大血红的眼睛看着鬼王。

    “所以缇娜,你要乖乖的听话,到了拓跋焘身边,要使出你的浑身解数,令拓跋焘开开心心的服下这女人心!”

    鬼王诡异的笑声响起。

    “否则,本王一不高兴,不来看你,你可怎么办呢?”

    安陵缇娜双手抓着头发,像看见索命厉鬼般看着鬼王,良久说不出话来。

    最后,声嘶力竭的吼叫一声,推开鬼王,拼命的逃出红杏别院。

    房间里再走出来与鬼王身材相仿的那个面具人。

    虽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颓然。

    鬼王冷冷的对那人道:

    “看到了么?安陵缇娜永远看不到你对她的关心,更不会喜欢你!”

    那人语气失望之极:“她真的,看不到本王的存在。”

    鬼王负手而立,气度逼人,看着远去的安陵缇娜:

    “她除了要报仇,喜欢的,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

    那人一身落寞,颓然哀叹:“罢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安陵缇娜仓皇逃跑,仿似身后有厉鬼索命般。

    跑出了巷子,拼尽了力气才爬上香菱等候的马车。

    终于失声痛哭。

    “……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香菱担心的问安陵缇娜,她鲜少见安陵缇娜如此方寸大乱的时候。

    “鬼……那是魔鬼,真真正正的魔鬼!”

    安陵缇娜抱着瑟瑟颤抖的身子哭道。

    “那真要是鬼,咱们以后就不见他了。”香菱心疼道。

    “不见?”安陵缇娜苦笑落泪,轻轻抚摸自己的脸,“能不见么?”

    “郡主,我们这是要回去么?”香菱又惴惴的问。

    “倾城,对了,倾城是神医,她也许有办法解毒。”安陵缇娜哆嗦道。

    “安平郡主?她下午就来接郡主一起去顾府,郡主可以让她给你瞧瞧?”

    香菱提醒安陵缇娜。

    安陵缇娜默默点头,尽量恢复镇定。

    她看着手上的戒指,想到自己要去皇帝身边,又缓缓摇头道:

    “不行,不可以,暂时还不能让顾倾城知道,我中了情蛊!”

    香菱点点头:“那咱们”

    “……咱们先回府,等她。”安陵缇娜颓然道。

    漂亮的眼眸,露出更加怨毒的寒芒。

    安陵缇娜和香菱回到颐园,不久,李双儿便来颐园,和她一起等候顾倾城。

    顾倾城接到她们,姐妹几人,欢欢喜喜回顾府。

第三百一十四章:处心积虑

    第314章:处心积虑

    顾倾城去颐园接了安陵缇娜和李双儿,没想到她们备了大包小包的礼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见她们一番心意,也就点头笑谢。

    回到顾府门前,街坊邻里见安平郡主回来,纷纷出来相迎,见礼。

    整条街熙熙攘攘,仿佛能成为安平郡主的街坊,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顾倾城和街坊打招呼期间,竟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奶娘?

    她早前那次老祖宗寿宴后,李弈带着御林军送她回来,她就似乎看见过奶娘的身影。

    后来问铁爷爷和上官姑姑,他们却说奶娘一直和师傅在蝴蝶谷,怎么可能一个人出来。

    说她眼花了。

    这次她又看见。

    难道又是自己眼花了么?

    这时候,有些街坊过来跟她见礼说话。

    等她与街坊寒暄几句,再抬头四顾时,却已经不见了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她继续左顾右盼,始终没再见到那身影。

    心里叹道:也许是自己太思念奶娘了吧,才会看见任何人都以为是奶娘。

    她当初派金蝶和银蝶回去向奶娘和师傅他们报平安。

    金蝶银蝶经常来回飞,告诉她师傅奶娘他们在蝴蝶谷,一切安好啊。

    如此看来,奶娘不可能出现在都城。

    莫不是自己,真的日有所思了。

    顾卿和安陵缇娜见她在人群里找寻什么,都好奇的问她。

    “二妹妹,是看见什么熟人了么?”

    “倾城,你这是在找人么?”

    顾倾城看看安陵缇娜和大哥,浅浅的笑笑。

    微微摇头:“没有,看花眼了。”

    此刻已近晚膳时分。

    顾乐瑶早带着管家仆人出府恭迎她们一行。

    本来顾仲年正与妾室聚在花厅唠嗑,等候安平郡主。

    听见外面闹哄哄的,知是他的郡主女儿回来了,顾仲年便招呼大家出来相迎。

    见莅阳郡主安陵缇娜和顿丘县主李双儿不仅人来了。

    还带了大包小包的礼物送给老太太及家里夫人姨娘小姐。

    甚是周到有礼。

    顾仲年与妾室更加笑得合不拢嘴。

    顾卿身上有伤,虽已结痂,毕竟未曾完全痊愈。

    飞鸿飞雁不用郡主吩咐,也主动搀扶着顾卿进去。

    顾仲年自从乙浑被判五马分尸,诛灭三族,他便胆战心惊。

    后来又被常山王那么一闹,他儿子杀了常山王唯一的儿子,虽说是保护公主,可也已经与常山王结仇了。

    随后又听柳如霜言之凿凿,说是顾倾城设计害乙浑。

    又道顾卿如今受伤,在太医院调理,也是顾倾城阴谋所害。

    但他知道卿儿是保护公主杀了贺兰敏都,又被独孤西风所伤。

    怎么是倾城所害?他半信半疑。

    但传言东峦的矿山,是顾倾城发现的,也是她和高阳王亲自去抓的东平王拓跋翰。

    至令东平王被贬为庶人,赫连皇后被软禁。

    这个好像说得有板有眼。

    堂堂皇子皇后,都被他这个女儿整垮!

    顾仲年听得出了一额的冷汗。

    他这个女儿,可是越来越不容小觑啊!

    心里不由得对这个女儿顿生害怕。

    见顾倾城回来,还带着莅阳郡主和顿丘县主,两位贵女还带了那么多的礼物。

    顾仲年立即卑躬屈膝的迎上去,陪笑道:

    “莅阳郡主和顿丘县主大驾光临,敝府真是蓬荜生辉啊。快快请坐……”

    “见过伯父……”

    安陵缇娜与李双儿向顾仲年行礼。

    “不客气,不客气,郡主与县主都是倾城的姐妹,就是自家孩子。”顾仲年打着哈哈,“瞧你们,回到家里,还带这么多礼物,真是太客气了!”

    顾仲年一边像对待女儿般接待安陵缇娜和李双儿。

    随即又对管家道:“管家!快吩咐厨房,杀鸡宰羊,多备好酒好菜,款待贵客!”

    “父亲,您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就是回来看看奶奶的病怎么样了,随便吃就可以。”

    顾倾城不冷不热对顾仲年道。

    她想起乙浑说的话,就更加不喜欢父亲那种趋炎附势的嘴脸。

    方才那句父亲,叫得几乎磕了舌头。

    “你这孩子,你可以随便,毕竟莅阳郡主和顿丘县主第一次回家不是?”

    顾仲年又佯做责怪顾倾城不懂礼节。

    顾倾城这才撇撇嘴不吭声。

    顾仲年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儿子。

    见顾卿回来,虽是受伤,却气色还不错,倒不似重伤的样子。

    悄悄拉儿子过一旁问了他的伤,是否是顾倾城所为。

    顾卿大感惊愕。

    不由得发怒:“我被独孤西风刺伤,与倾城八竿子打不上关系。你们怎么还把这事,扯在倾城头上!”

    顾仲年这才揣好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哼,柳如霜那贱妇,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时,柳如霜一瘸一拐的自里面走出厅堂。

    也大有主母风范的给顾倾城几个见礼。

    而后走到顾卿面前,一脸忧急道:“卿儿,让母亲瞧瞧,你都伤哪里了?”

    顾卿看见柳如霜,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

    “我没事。”他语气疏离。

    顾卿半垂眼帘,也不看柳如霜。

    却转颐看着顾仲年道:“我没什么胃口,晚饭你们吃吧,我就不出来吃了。”

    他说完,径自回西厢。

    顾仲年在后面吩咐管家:

    “管家,少爷受伤,身子不适,外间人多吵闹,在房间歇歇也好。

    晚饭就送到少爷房间去,好生伺候着!”

    “是的,老爷。”李管家恭谨道。

    大家在花厅寒暄了几句,顾倾城便想去瞧瞧奶奶。

    病怏怏的老太太这几日没有胃口,吃得少,都不怎么出来吃饭,饭菜都是送进房间里。

    柳如霜知道顾倾城回来,早让顾初瑶顾新瑶亲自去请老太太出来吃饭。

    “那孽障回来了?!”

    老太太一听见是顾倾城回来,就气得身子发抖,不想出去见她。

    “奶奶,您还是去吧。”顾新瑶紧张道。

    见奶奶不为所动,她又劝道:

    “大哥被那贱人迷惑,一直以为那贱人是好人。

    如今被那贱人害得身受重伤,您可得好好劝劝大哥,小心防备那贱人。”

    “卿儿,真的被那孽障害得,受了重伤?”

    老太太气得嘴巴都哆嗦。

    顾新瑶可怜巴巴的点点头:“听说一剑穿胸呐!大哥被她害惨,还不知道呢!”

    顾初瑶也愤愤不平道:

    “那贱人不但回来,还带了她那两位结拜姐姐一起来。

    一来就给父亲脸色看,在外面耀武扬威,父亲正在低声下气,笑脸相迎呢。

    奶奶您不出面镇着那贱人,恐怕父亲明日在同僚面前,都抬不起头呢。”

    顾初瑶顾新瑶唱了一段双簧,老太太怀着滔天巨怒,在她们的搀扶下,随她们一起出来。

    老太太甫一出到花厅口,果见自己官至四品的儿子,在点头哈腰的给那几个一身尊贵的女子陪笑,热情招呼。

    居然要看那几个丫头片子的脸色!

    柳如霜也是可怜巴巴的陪着笑脸。

    老太太本来就对顾倾城恨之入骨。

    但凡听到顾倾城三个字,就像被火烫一样,怒不可遏。

    方才又听了顾初瑶顾新瑶那一番话,对安陵缇娜与李双儿连带着都没有好感。

    老太太一出来,看见这一幕,抬头四顾,却没有顾卿的影子。

    嘴里就叫着:“卿儿……我的卿儿呢?”

    柳如霜一见老太太出来,赶紧第一个迎上去。

    腿脚不利索,走得快,形象没那么好看。

    却更显得她的诚意和孝顺。

    帮忙扶着老太太往厅堂行过来。

    嘴里温婉道:“母亲,卿儿身上有伤,回房间歇着呢。”

    老太太心道看来她那孙儿可真的伤得不轻啊!

    顾倾城见老太太出来,也疾步迎了过去。

    身后,尾随着安陵缇娜和李双儿。

    顾倾城到了老太太跟前,伸手过去扶奶奶。

    恭谨道:“倾城见过奶奶。”

    见奶奶怀揣着盛怒,怒视着自己。

    她紧接着柔声道:“奶奶,听说您身子不适,倾城略懂医术,让倾城给你瞧瞧?”

    顾倾城一向对病人是特别的温柔,何况这毕竟是她的奶奶。

    面前笑靥如花的顾倾城,老太太非但不觉得她可爱,简直就是看见一条美女毒蛇,一只妖怪。

    她倏然就扬起手,狠狠打了顾倾城一个耳光,嘴里骂道:

    “奶奶?谁是你的奶奶?!你这条毒蛇,一回来就诅咒老太婆我有病?

    你害你母亲和姐妹伤残,更害得你表舅五马分尸诛灭三族。

    这样还不算,如今,你还敢害我的卿儿?!

    你简直就是灾星!你滚!我们姓顾的,不敢高攀你这个郡主!”

    顾倾城不是反应迟钝,她原没想到老太太会出其不意就打她。

    当她反应老太太要打她时,她犹豫着要不要挡开奶奶的手,又怕自己一不小心大力,令奶奶摔倒。

    这样一犹豫,老太太的巴掌就清脆结实的落在她的脸上。

    顾倾城的脸上顿时清晰的留下暗红的手印。

    站在安陵缇娜旁边的飞鸿飞雁,她们是练武之人,而且肩负保护郡主之责,一直随身佩剑。

    见郡主一回来,就被奶奶兜头一顿打骂。

    她们的手,便下意识的按着腰间的剑柄,愤懑不平的看着老太太。

    站在飞鸿飞雁身旁的安陵缇娜见状,吓得尖叫,并立即伸手摁住飞鸿的手。

    大声叫道:

    “你们两个不能冲动啊,奶奶虽然打了二妹妹,毕竟她是奶奶,打一下无妨。

    奶奶一把年纪,就算打缇娜,缇娜也是不敢还手的。

    刀剑无眼,你这一拔剑,万一真伤了奶奶,那可怎么办?”

    “我……”

    飞鸿想辩解说自己根本没有想拔剑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握住剑而已。

    李双儿见安陵缇娜去摁住飞鸿,也是一副惊恐的摁住飞雁的手。

    一脸焦灼道:“我们知道你们两个心疼郡主,可是也不可以向奶奶拔剑啊。这万一闹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我……”飞雁看见李双儿如临大敌的误会自己,也是哑口无言。

    安陵缇娜嘴里一边说着,还是不放心。

    赶紧把她们的剑卸下,交给她自己的丫头香菱,把剑拿出去。

    并不无担心道:“把她们的剑放好,都回到家了,还佩着剑,没的让人误会。”

    安陵缇娜的贴身丫头香菱便把飞鸿飞雁的剑拿走,放到客厅偏隅角落,她们的行李一起。

    站在奶奶身前的顾倾城,猛然听见身后的安陵缇娜以及李双儿如此说。

    还真以为飞鸿飞雁方才要拔剑相对了,回身肃然的看着飞鸿飞雁。

    “郡主,我们没有……”飞雁万分委屈的微微摇头。

    觉得莅阳郡主和顿丘县主过于紧张,曲解了她们的意思,又不知如何解释。

    毕竟,那是郡主的结拜姐妹,她们终究是侍女,不能随便质疑贵人。

    自己被奶奶打两下不算什么,毕竟是老人家,是自己的长辈。

    可是如果自己的丫头真的要拔剑相向,那就严重了。

    顾倾城正待责备飞鸿飞雁两句。

    顾仲年早已走到老太太身旁,低声道:

    “娘,倾城已是安平郡主,您不能随便打她的啊。”

    老太太见儿子那么害怕顾倾城,更听到安陵缇娜她们的叫喊,以为那两个丫头真的要拔剑杀自己。

    气得面红耳赤,肺都要爆炸了。

    老太太手一抬,又噼啪的一巴掌打在顾倾城的后脑勺上。

    顾倾城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霍然回身看着奶奶,眼眶一红,心里不免委屈。

    老太太也不顾自己打得手痛,再一抬腿,一脚把顾倾城踹倒。

    颤颤巍巍的指着顾倾城,哆嗦着嘴唇骂道:

    “好你个歹毒的小贱人!果然是记恨在心。

    恨老太婆上次惩罚你,还不去参加你们的什么结拜仪式。

    令你没了面子,早就想回来杀我老太婆是吧?

    你到底长得什么黑心肝,怎么就这般的歹毒?!”

    老太太骂到最后,弯下腰来,手指都戳在顾倾城的额头上。

    奶奶的唾沫星喷过来,就连说话都那么臭。

    奶奶还真的病了。

    而且病得不轻。

    罢了!

    顾倾城把所有的眼泪和委屈咽下。

    飞鸿飞雁一脸愤懑,却赶紧扶起郡主。

    顾倾城忍耐着性子道:

    “奶奶,你误会倾城没关系,但您的身子要紧,别气坏了身子。

    您还是先坐下,让倾城帮你号号脉。

    您身体没有大碍,倾城也好安心。”

    “我用不着你假好心!”老太太又厌恶的挥手。

    安陵缇娜与李双儿也走上前,大方得体的拜见老太太。

    “奶奶,我是安陵缇娜,缇娜见过奶奶。”

    “奶奶,我是李双儿,双儿见过奶奶。”

    老太太回报她们的只是冷冷的白眼。

    安陵缇娜拜见完老太太,紧接着道:

    “奶奶您真的误会二妹妹了,她真的担心您的病,早就想回来看你了呢。”

    “你们几个一丘之貉,都是心如蛇蝎的妖精,老太婆我没这个好命,有郡主的孙女!”

    老太太一点面子都不给安陵缇娜她们。

    又转向顾倾城,嗤笑道:

    “你个歹毒的小贱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心,假惺惺给老太婆瞧病?我看你,就是想趁给我瞧病,要害死我!”

    柳如霜此时,又诚惶诚恐的向顾倾城道歉:

    “安平郡主您就宽宏大量,奶奶年纪大了,有些火气。

    请郡主看在奶奶身子不适的份上,不要跟老人家计较。

    母亲在这里替奶奶向郡主赔礼道歉,也给两位贵人陪罪了。”

    柳如霜还真就给顾倾城施礼道歉,也给安陵缇娜与李双儿施礼。

    顾倾城睥睨着柳如霜,冷冷道:“夫人,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不不不,在郡主面前,我怎么敢玩什么把戏,我是真心代奶奶向几位郡主赔礼道歉。”

    柳如霜低眉垂首,一副惶恐不安。

    “只要郡主放过我们一家,原谅奶奶,母亲可以为郡主做牛做马。”

    “母亲……”

    顾初瑶顾新瑶见自己的母亲说得可怜,竟一起流泪,嘴里喊着母亲。

    对顾倾城也是显得畏惧之极。

    柳如霜和她女儿们这一出戏,看似怯懦低声下气,其实是给老太太火上浇油。

    “你们瞧瞧,瞧瞧……顾家怎么出了个如此孽障啊?!”

    老太太顿足,指着顾倾城一边哭一边骂。

    她见柳如霜母女几个都被顾倾城吓得有如惊弓之鸟,简直气疯了。

    一边指着顾倾城骂,而后又厉声对顾仲年道:

    “三儿,你给你老娘听好了,这个家有你这个郡主女儿,就没你这个老娘。你自己好好掂量!”

    “娘……”

    顾仲年刚要开口,老太太又伸手把他的话打住。

    “明日,就把我这老太婆送回秦州,我要向列祖列宗禀明,将这个孽障除名,不许她再姓顾,咱们顾家,没有这样的孙女!”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

    顾仲年总算插得进话,为难的低声道:

    “娘,您的火气也该消消了。这倾城回来,也没惹你,你兜头便是一顿打骂,这您也不对呀。”

    呵呵……

    顾倾城嘴角微抽。

    这个父亲,居然会帮起她说话来了。

    “怎么,你的宝贝女儿成了郡主,老娘就打不得了?!”老太太又对他儿子怒斥。

    柳如霜一听老太太方才之言,更吓得半死,又对顾倾城揖礼道:

    “郡主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您奶奶就是这几日生病了。

    心里有火,您让她老人家出出气,过了明天,这气也就消了。”

    而后,柳如霜又赶过来扶着老太太,在她后背给她顺气,嘴里温婉道:

    “娘,你怎么就大动肝火了呢。还说要回老家去,这才来没几天,媳妇我还没好好孝顺您呢。

    可不要动气了啊,气坏了身子,外人就会说我这个做媳妇的,不懂事了。”

    那几个姨娘看见柳如霜演得声情并茂,都相互看看,不由得咋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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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倾城介绍:
“倾城,这是十年前遇见你,我在一揽芳华种下的第一棵海棠花树,我在树下埋了坛酒,取名相思。想着你何时成为我的女人,就挖出来喝,我想喝这陈年相思酒,都快想疯了!”拓跋濬看着顾倾城,情意缱绻道。飘渺倾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飘渺倾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飘渺倾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