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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采玥     飘渺倾城txt下载     飘渺倾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六章:宠冠后宫

    第286章:宠冠后宫

    顾倾城刚回皇宫,早有小黄门等着她,说陛下在关雎宫等她一起用晚膳,让她即刻过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顾倾城便让飞鸿飞雁回毓秀宫知会姑姑一声,免得她担心。

    顾倾城这一天在顿丘王府光喝了酒,没吃什么饭。

    这大下午,又是骑马又是去瞧病的,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拓跋焘自顿丘王府回来,安平郡主和高阳王一起回太子府的事,不消片刻,宗爱便添油加醋的禀报了他,还说高阳王对安平郡主那个体贴照顾啊,真是羡煞旁人,从前旁人不知,还以为高阳王对女子根本不感兴趣呢。

    拓跋焘听罢顿时醋意大发。

    难不成他们一早就有了私情?并非儿一厢情愿?!

    忍着一肚子气,搓着手,来回踱步,他倒要看看,那丫头怎么解释!

    晚膳又设在关雎宫,皇帝的晚膳自是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满满的一大桌。

    皇帝的怒意虽然泛滥着整个关雎宫,顾倾城却仿佛不知凶险,也没太留意皇帝紧绷的脸。

    “哇,好香啊!”

    顾倾城像个孩子般蹦进关雎宫,嗅到香喷喷的饭菜,像个馋猫一样,搓揉着肚子。

    再跑到桌前,看着满大桌的好饭菜,闻到饭菜香,更觉得饥肠辘辘。

    见陛下崩着脸坐在那里,才赶紧向陛下见过礼。

    “大叔真好,知道丫头饿死了,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饭菜!”顾倾城像个乖女儿般像陛下撒娇。

    皇帝本来冷峻的脸色慢慢消融。

    有时候拓跋焘在想:大概这丫头是他天生的克星,他每次即便对他裹挟滔天巨怒,也会被她瞬间消融。

    宫人给她端水洗手,她也草草洗手,而后坐上去端起饭就吃。

    嘴里还一边嚷嚷:“饿死我了,真香!”

    而后才招呼陛下:“大叔,你也快吃啊!”

    妃嫔佳丽,命妇贵女,在皇帝面前是何等优雅端庄,哪有像顾倾城此刻不拘一格的吃相。

    拓跋焘看她大口吃得那么的惬意,那么的无拘无束,那么的纯真。

    心头本来裹挟的怒意,逐渐消弭。

    “丫头,你看你吃的那个猴急,你好饿吗?”拓跋焘佯怒道。

    “大山大叔知道,我今日连番遇险,在顿丘王府上也只是喝些酒水,什么饭菜都吃不下,得亏早上吃了些早膳垫垫肚子,否则早饿瘪了!”顾倾城嘴里含着饭菜,有些含糊不清。

    “饿瘪了还有力气到处乱跑?”拓跋焘又崩着脸,“还和儿一起跑去太子府了?!”

    顾倾城见陛下故意崩着脸,又吃了几口饭菜,垫垫肚子了,才慢悠悠的回答。

    “在顿丘王府,九王爷告诉我他母妃病重,但那时我以为如良娣有御医照看着,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而且结拜仪式结束后,灵儿又要我陪她和她的儿去跑马。

    本来想着畅快淋漓的骑马,却想着如良娣娘娘会不会是血崩,不免担心,若不赶紧去救,如良娣怕是挨不下去了。

    才又让高阳王带我回太子府,结果如良娣得的,真是血崩,整个人就像在血泊里一般。

    这忙活了大半天,你说丫头是不是快饿死了。”

    原来她们去骑马再去太子府治病救人。

    拓跋焘的心释然:他几乎错怪了丫头!

    心里头还剩下的一丝醋意终于消失殆尽,笑容慢慢在他唇边涌起。

    顾倾城说罢,又大口夹菜吃肉。

    她如今的样子,就像在外疯玩了一天,饥肠辘辘,回家父亲却为她张罗了满桌子好菜,迫不及待大快朵颐的孩子一般。

    她这个样子,落在拓跋焘眼里,比那些故作娇柔的女子,不知可爱了千万倍。

    他心里明明万分喜爱顾倾城如此吃相,却又故意板着脸道:

    “丫头,你毕竟在跟皇帝用膳,你看看你,吃得那么奔放豪迈,米粒都洒出来了,你就一点都不顾女儿家的仪态吗?”

    “大山大叔……”顾倾城拖长着声音,把嘴里的饭咽下后,才嘻嘻笑道:“倾城只当大叔是自己父亲一般,大叔见哪个闺女在爹爹面前,吃个饭,还要扭捏作态的?当然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喽!”

    皇帝真是拿她没办法,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竟把赫赫威仪的皇帝,当作自己最亲厚的父亲,还那么的率真自如。

    即便是灵儿,在自己面前,虽然偶尔也会撒娇,却没她这般无拘无束。

    此刻他当真就涌起父亲对女儿疼爱的感觉。

    “好一个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落落大方,是我鲜卑的儿女,来来,看你饿的,快多吃点!”

    拓跋焘不但不恼,还亲自给她夹菜。

    侍立一旁的宫人内监听到他们的谈话,又看见皇帝亲自给她夹菜,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顾倾城一边吃饭一边道:

    “今晚要早些给大叔敷脚了,今日丫头太累了,我怕吃饱饭,饭气攻心,会犯困呢。我还得去洗浴,今儿被乙浑追着调戏,又去跑马,一身的臭汗,别熏了大叔。”

    拓跋焘忍不住笑,哪有姑娘家跟一个男人说话那么直白的,除非她真的当自己是父亲了。

    而且这丫头虽然香汗淋漓,却是醉人心脾的桃花香。

    “不急,不急,你先慢慢吃饱,别噎着,喝口水,歇一会再说。”拓跋焘压压手,又给她递杯水。

    顾倾城接过来,骨碌碌的喝下。

    拓跋焘看着她不拘小节的吃饭,心里万般怜爱,嘴角噙笑。

    想起来什么,佯怒道:

    “看看你这丫头,就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跑去太学质疑起孔圣人来了,就不怕那些老学究把你吊起来打一顿屁股?!”

    顾倾城嘻嘻嘻的笑:“他们不敢,丫头有大叔护着,谁敢打我屁股。”

    “你呀,就仗着大叔疼你,就敢去一条一条的质疑孔夫子,你说那些煽动之言,就不怕老百姓造你大叔的反?”拓跋焘冷哼,“别人不敢打,你以为大叔就不敢打你啊?”

    顾倾城又嘻嘻笑道:“别人是不敢,大叔是舍不得!”

    拓跋焘嘴角裂开,故意崩起来的脸一下子散开。

    稍顿,她又有些委屈道:

    “人无完人,圣人亦然。我那是直抒胸臆,指出孔圣人言词中的某些利弊和糟粕之处,并非煽动民众造反。”

    拓跋焘见她一番委屈的样子,又心疼了:

    “好了好了,你那屁股,就好好保养着,等哪天你再去闯祸,大叔再狠狠鞭你一顿。”

    “好吧,那丫头先吃饱了,等哪天大叔手痒痒了,随时鞭丫头一顿!”

    顾倾城笑嘻嘻的拍拍皇帝的手,遂开开心心的吃饭。

    拓跋焘亦欣然的笑了。

    顾仲年那老小子,竟能生出这般可爱的女儿!

    真是叫人妒忌!

    顾倾城舒舒服服的吃饱饭,果真的饭气攻心,眼皮开始耷拉下来。

    她忍不住趴在饭桌上,迷迷糊糊道:

    “大叔,丫头先眯一会儿,等一下再叫醒我给您敷脚啊。”

    顾倾城其实也不是故意装的,她今儿个为芷若云锦报仇,心情放松,后来又忙碌半天,真的是又饿又累又困了。

    这一吃饱,就真的呼呼睡着了。

    拓跋焘看着顾倾城,从前他见倾城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又与当初那佳人一模一样,只一味的想着占有。

    如今见她如此娇憨,竟情不自禁的涌出一股慈父般的情怀。

    灵儿自出母胎,便是公主,还有他这个位高权重的父皇万千宠爱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丫头,一个自幼失怙,即便有亲生父亲却不闻不问的孤苦孩子,心里得有多苦。

    难怪她只把自己看做疼爱自己的父亲。

    他眼角有些湿濡。

    怜爱的轻轻拢了拢她有丝凌乱的鬓发,倾城在梦中带着天真无邪的浅笑。

    从未有一个女子,让他如此的怜爱,带着各种的情愫,有男女之情,有父女之情,还有知己之情,只恨不得把最好的给她。

    他不由得自问,他把她圈在自己身边,是真正爱她,她又能真正幸福快乐吗?

    “陛下,这”宗爱见顾倾城吃饱饭就趴在饭桌上睡着了,一时不知如何伺候,轻声问皇帝。

    皇帝也怕吵醒了顾倾城,轻手轻脚,轻言细语道:

    “先别吵醒她,让她睡一会儿,睡入心了。再用朕的御辇送她回毓秀宫,让她好生睡一觉。今晚朕就不敷脚了。”

    拓跋焘一边说,看着顾倾城的脸上流露出慈父之爱。

    宗爱倏然一惊,皇帝随随便便就说用自己的御辇送那顾倾城回毓秀宫。

    这皇帝的御辇,岂是其他人能轻易坐的!

    哪怕是尊贵如皇后,宠爱如上谷公主,也从未坐过啊。

    但既然是皇帝吩咐,他们也得遵从。

    于是命力气大的宫人,细心抱起熟睡的顾倾城上皇帝的御辇,送她回毓秀宫。

    还一路提前打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吵醒安平郡主。

    顾倾城离开太子府,冯熙和花木兰还有几个心腹侍卫就来了。

    拓跋顾不得吃饭,便和他们在书房商议着明日去西山之事。

    太子妃只得让采薇给高阳王送了些糕点进去。

    这孩子,再忙,也不能饿肚子啊。

    真是不让人省心。

    拓跋将西山的地图让大家瞧清楚,尤其是东峦方向,并分布计划任务。

    事情商议途中,战英出书房见了个侍卫。

    拓跋也不问什么,等事情商议好,众人离去,战英才回报顾倾城一回皇宫,便被皇帝召去关雎宫用晚膳了。

    看来皇爷爷还真的惦记他的倾城,惦记得深啊。

    拓跋哪里还坐得住,冯熙和花木兰等人离去后,他也立即出太子府。

    太子妃早料到顾倾城来太子府,皇帝会有不满。

    见方才有侍卫匆匆进儿的书房禀报什么,料想可能是顾倾城的事,便守在府门。

    果见众将士离开后,拓跋也行色匆匆,一脸忧色的要出府。

    太子妃想拦住他,又哪里能拦得住。

    看着儿子匆匆而去的身影,她只急得直跺脚,心里暗恨那个顾倾城。

    拓跋趁着月色,越过宫墙,隐在梧桐树上,看着关雎宫前。

    此刻顾倾城已经吃过饭,皇帝细心指挥宫人,把熟睡的倾城抱进皇帝的奢华御辇,抬着她往毓秀宫方向走。

    晚风吹起帘幔,透过宫灯,见倾城还是白天那套衣裙,也没刻意梳洗,拓跋吊起的心,才稍稍安心。

    顾倾城坐皇帝的御辇,不但拓跋吃惊,后宫所有的妃嫔佳丽,几乎都开炸了。

    各宫妃嫔,议论纷纷。

    大家虽然知道皇帝喜爱顾倾城,却不知皇帝竟如此的宠爱。

    皇后晚膳后喝茶,闻报之后,白瓷鎏金的茶盏都咣当落地破碎,更自觉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连拓跋灵听说,也不禁咋舌,往深一处想:“难道父皇真的会立倾城为后?那母后怎么办?被废吗?”

    冯左昭仪开始听说皇帝留顾倾城单独用膳,又忧心忡忡,待见倾城坐着皇帝的轿辇回来,吃惊之余,也更忧心了。

    内监传皇帝口谕,不要吵醒安平郡主,让她好生休息。

    故冯左昭仪也未叫醒顾倾城,宫人抬着御辇直接把她送回毓秀宫,顾倾城和衣睡在床上。

    睡到半夜时分,顾倾城总算是醒了。

    睡了一觉,人也精神起来。

    她慢慢张开朦胧睡眼,却看见身边的拓跋。

    “醒了?”拓跋语气温柔,轻轻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顾倾城想了想,一下子坐了起来,“我不是在关雎宫吗?我记得吃饱饭忍不住就睡着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说起你回来呀,可就轰动了!”拓跋裹挟着醋意,还带着夸张的表情。

    顾倾城眸眼流转,手肘枕在他胸口上,嘻嘻笑道:

    “拓跋,不是你把我抢回来,闹得皇宫人仰马翻吧?”

    “那倒不是,是皇爷爷让人送你回来的。”拓跋浑身带着酸味。

    顾倾城倏然一惊,不会是皇帝趁自己睡着,把自己轻薄了,再命人送回来吧。

    她迅速一看自己衣裙,没有换衣裙,也没有沐浴过的痕迹。

    照理皇帝宠幸妃子,不是都需要沐浴更衣吗?

    而且凭自己记忆,好像没有人碰过自己啊。

    “别想得美了,我会让皇爷爷对你行不轨吗?”拓跋戳了她一下。

    “喔呦……”顾倾城嘟嘴撒娇。

    “为了你跟皇爷爷那个赌约,暂时不公开我们的关系,只是权宜之计。一旦发现皇爷爷真的毁约,我会立马跟皇爷爷摊牌!”

    顾倾城打了他一下,如释重负:

    “拓跋,你吓死我了。说什么轰动,我还以为陛下言而无信,又或者直接就封我妃子什么的呢!”

    拓跋不无动容道:

    “皇爷爷命人用他的御辇送你回来,你想想,皇帝的御辇啊,我的娘子就是享受了皇帝的待遇。

    连身为太子的父王,连皇后,连九姑姑都不曾坐过,却让我的倾城坐了。

    可想而知,你在皇爷爷心里的地位!”

    顾倾城一下子就愣怔住,心里百感交集。

    皇帝对自己那么好,她在皇帝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慈父之爱。

    即便自己赌输了,自然也是不会给陛下当什么妃嫔皇后的,只能与拓跋离开大魏。

    自己虽然不爱他,却又不想失去这份难得的父女之情,该怎么办呢。

    “傻丫头,别担心,大不了我带着你私奔。”拓跋拥着她道。

    “私奔?天大地大,我们能逃去哪里。哪里有大魏皇帝找不到的地方,除非是敌国。

    可你又不会叛国,更不会把自己送给敌人。我们只能是见招拆招。”

    顾倾城站起来,又拉拓跋起来,道:“你先回去吧,你经常频繁来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发现又怎么样,我巴不得现在就昭告天下,顾倾城是高阳王妃!”拓跋舍不得的抱着顾倾城。

    “那个有勇有谋的高阳王去哪里了?凡事不能冲动嘛。”顾倾城吻了他一下,软语哄着他。

    忽然,顾倾城霍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脑门,道:“我怎么忘了呢!”

    “……怎么了?”拓跋蹙眉问。

    “拓跋,我想现在就去一趟天牢,有些话要问问乙浑。”顾倾城道。

    “可是如今是大半夜啊。”拓跋道。

    顾倾城道:“乙浑被打下天牢,他肯定知道幕后之人东峦矿山之事,我怕幕后之人担心他为了自保而出卖他,要将乙浑提早杀了灭口。那我想要问的事,就问不了啦。”

    “好!时候不早,咱们马上去。”拓跋点头道。

    也不细问顾倾城什么事,两人的轻功皆了得,拓跋轻车熟路,知道哪个地方最容易出去,又有侍卫掩护,轻轻松松就离开皇宫。

    出了皇宫,两人一起乘拓跋那匹雪驹。

    拓跋于夜间奔驰,犹如白天,一点也不因为晚间就行动不便,可见他平时行军打仗,赶了多少夜路。

    后面有他的侍卫紧紧追随着。

    顾倾城在拓跋身后,抱着他,问:“拓跋,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何要见乙浑?”

    “大半夜了,你还要进天牢,可见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又何须多问。”

    拓跋由始至终,都对她万分的信任。

    再次和拓跋一起踏进煞气阴森的天牢,顾倾城不由得满怀感慨。

    眼前涌现拓跋当日带他看剥人皮的情景。

    没想到当日的魔鬼,如今竟成了她的夫君。

    狱卒对拓跋可谓闻风丧胆,不敢怠慢,立刻带他们到囚禁乙浑的牢房外,而后识趣的离开。

    在顿丘王府当场气得昏死过去,又被打下天牢的乙浑,醒来痛心自己断了子孙根之余,又惊闻自己被陛下判了斩立决,直恨得目眦尽裂。

    都是顾倾城那妖女害他的!

    可即便他的怨恨能燃烧整个大魏又有什么用,他还是成了阶下囚,马上要身首异处。

    家眷还受他连累!

    他立刻买通狱卒,让他向东平王报信,要挟他必须想办法救他。

    东平王知道乙浑向自己求救,当下便想:看来,乙浑这棋子必须尽快杀之,免得他为求自保,胡言乱语了。

    但是天牢守卫森严,若他出手杀乙浑,被人察觉的话,反而惹祸上身。

    当然,乙浑同时伸手求救的,还有户部尚书闾望大人。

    闾望收到乙浑的求救信,正愁眉不展,却见个黑衣蒙面人跳落庭院,直闯进他的书房。

    他正自惊骇,来人掀开蒙脸布,闾望看见来人,竟激动得一把抱着他失声痛哭。

    “凌儿啊,竟然是你,你还未死?”闾望激动的低声道。

    闾凌遂把自己被陛下流放,半路被鬼王所救,如今已经是九幽地府的一员之事告诉大哥。

    闾望大喜过望,遂派闾凌暗中观察天牢乙浑的动静。

    闾望一早就在天牢有自己的人,蒙着脸一身夜行装的闾凌到天牢正想去找乙浑之时,刚好拓跋和顾倾城也到了。

    闾望的亲信只得先让闾凌悄悄躲起来。

    本就受了阉割之刑,打入天牢又受了一顿下马威的乙浑,满身伤痕,狼狈不堪,早就没有当日跋扈的将军威风。

    乙浑一见顾倾城,直恨不得撕碎她,扑过去抓着铁栅栏,狂怒咆哮:

    “顾倾城,我知道是你,是你设计陷害我,不但害得我自残!还害了我的家眷!”

    顾倾城也不否认,只冷然道:“自作孽不可活,你当日蹂躏那俩丫头之时,就知道会有今日报应!”

    乙浑淫邪的狂笑:“你这妖女,知道害死本将军,心中有愧,来陪本将军,想和本将军做对同命鸳鸯吗?”

    乙浑模样邪恶恐怖得就像个恶鬼。

    拓跋裹挟着狂怒一拳挥过去,将他打倒在地:“你这混蛋,本王的女人,你都敢侮辱?即便你已没那本事,也要吃本王一拳!”

    乙浑的牙齿和着血碎落地上。

    “拓跋,你和陛下都被那妖女迷惑,你们都不得好死!”乙浑已经破罐破摔。

    “乙浑,本王告诉你,你那弟弟乙吉,也是本王设计杀死的,”拓跋睥睨着倒地的乙浑,“你那些蹂躏那俩丫头的亲卫,也是本王让人阉割的。”

    乙浑虽然早就知道,此时听来,也是恼羞成怒:“拓跋,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来吧,本王不怕诅咒!”拓跋气定神闲道。

    顾倾城看着乙浑那狼狈样,不理会乙浑恶语,便伸手劝阻拓跋不要跟他斗嘴了。

    顾倾城看着他冷冷的问:

    “乙浑,我只想问你,当年我舅舅死前,你一直与他来往密切。

    还带他去,最后舅舅莫名其妙死在那儿,是否你与柳如霜蓄谋害死我舅舅?”

    乙浑一阵狂笑,牵扯着身上的伤,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半晌后道:“是又如何,你舅舅就是我让妓女给他下药乐极而死,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舅舅还得感谢我呢!”

    “畜生!”顾倾城厌恶的冷哼。

    “畜生?到底我是畜生,还是你那个禽兽父亲是畜生?”乙浑模样恐怖的狂笑。

    “说说,你和我父亲狼狈为奸,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顾倾城问。

    “我们还伙同你那好父亲,夺了王孝廉的家财,把你外公一家都害死!”乙浑虽如丧家之犬,却要占口舌之强,“哪怕本将军立刻身首异处,我还是比你外公一家多活了十几年!”

    “……你们?你们除了顾仲年和柳如霜,还包括谁?”顾倾城冷静道。

    乙浑自知自己失言,顿了一下,恶恨恨道:“包括你这臭婊子!”

    拓跋拉起顾倾城的手就要走,风轻云淡的对侍卫道:“把他的舌头割了。”

    顾倾城心想既然确定乙浑就是谋害舅舅,害死外公一家的其中之人,加上他蹂躏芷若她们至死,那么他斩立决,也就不冤了。

    但东峦矿山之事,乙浑最知情,还知道幕后之人,可不能让他没了舌头。

    而且她不想脏了拓跋的手。

    于是劝住拓跋和那些侍卫:“罢了,他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再割他的舌头,脏了你们的手。”

    “他竟敢侮辱你,那是他找死!”拓跋冷冽的看着乙浑,并不想放过他。

    眼看侍卫拿着闪烁着寒芒的小刀,就要去割了乙浑的舌头。

    顾倾城赶紧在他耳畔说了句话,提醒拓跋乙浑知道东峦矿山的幕后之人。

    不能轻易割了他的舌头。

    顾倾城再浅笑道,“骂人是骂不死,也骂不坏的。”

    拓跋这才对侍卫打了个眼色让他们作罢,和顾倾城离开天牢。

第二百八十七章:引蛇出洞

    第287章:引蛇出洞

    翌日,拓跋便要去西山引蛇出洞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东峦矿山一事,他早已禀报过皇爷爷,皇爷爷也同意他不用禀报,看情形随时随地调兵遣将。

    为防止军营中有人通风报信,拓跋并未大举调兵遣将,而是起用自己的亲信精卫。

    冯熙的车骑营是最后的包围。

    他预先将几个亲侍乔装成猎人安排在西山附近,预留了出击与接应暗号。

    顾倾城今儿一早,来不及去看老祖宗,便差飞鸿去预备上西山的东西。

    又让飞雁把刚刚进宫当值的顾卿找来,把自己的计划与他密谈,让他做以防万一的后援。

    安排妥帖,顾倾城才带着飞鸿飞雁出宫,转乘了几辆马车,在郊外处坐上拓跋的马车。

    他们现在所有行动都必须隐秘,以免被那幕后之人有所觉察。

    到了西山脚,他们才跳下马车,依小路上山巅。

    山巅早备有多架竹鸢,战英和凌云他们隐藏在山上。

    这次的竹鸢,没有那张扬的凤凰画布,而是用了些不显眼与云雾接近的灰布。

    “见过殿下,见过郡主。”侍卫低声恭谨道。

    “不必多礼。”拓跋伸手向他们摆摆手。

    “拓跋,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飞吗?”顾倾城看着那么多的竹鸢道。

    “这段时间我让他们好好练飞竹鸢,但他们笨,没有咱俩飞得好。”拓跋道,“可是他们又担心我们有危险,还是把竹鸢搬来了。”

    “飞竹鸢要胆大心细,若胆怯害怕,在飞行操作中也会因为紧张而引起失误。”顾倾城道。

    稍顿,看着侍卫们道:

    “既然你们还没完全掌握飞竹鸢的技巧,这样飞行太危险了。

    还是先留下来,等我们过去,看我们的信号,再看情形而定。”

    “郡主,我们不怕危险。”凌云拱手道。

    “你们暂时还是先留下,按兵不动。人多会引起他们的警惕,这样幕后之人就不会出现了。等我们发出信号,你们再过去。”拓跋道。

    “是……”战英和凌云等侍卫躬身道。

    顾倾城观了观风向,对拓跋微笑道:“你倒会借东风啊,今天风往东吹,我们很快就能飞到东峦。”

    他们一人驾驭一架竹鸢,悄悄飞往东峦。

    凌云和战英等人羡慕的看着他们像大鸟一样飞过,也很想试试这样高空飞翔的滋味。

    可是毕竟他们没在这样的高空飞翔过,心里没底。

    而且殿下吩咐不能鲁莽行动,只能耐心的等待他们发出的信号。

    拓跋与顾倾城飞到东峦,隐藏在茂密的丛林,居高临下往底下那个矿山看过去。

    那里果然还有众多的奴隶,都赤脚带着厚重的铁链,衣衫褴褛,脚上早已千疮百孔,黑色的泥和血混在一起,就像穿着泥鞋。

    瞧他们的样子,疲累饥饿,脚下拖着的镣铐有如千斤般重,背上还背着装着铁粉的箩筐,步履蹒跚,举步维艰。

    矿山附近有近千兵将把守,还在附近山头建了几座望塔,每个塔上有两个士兵看守,俨然像铜墙铁壁。

    顾倾城看见这里,又想起拓跋那个秘密军事基地,遂向拓跋笑笑。

    拓跋与此人同样有秘密基地,却是不同性质。

    拓跋是为皇城暗中保存一股实力,以作皇城危难时勤王。

    而此人却是图谋不轨。

    “好啊!他们居然有那么多的兵马了!”拓跋暗道。

    拓跋他们所处最高峰,要下矿山,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只要有风吹草动,便会惊动半山腰望塔上的士兵,竹鸢到这里已不能再使用了。

    拓跋与顾倾城利用灌木丛掩护,悄悄往下走。

    走到半山腰,才弯弓搭箭,两箭齐发,以准确无比的速度逐一解决了几处望塔上的守卫。

    顾倾城此时真正理解拓跋所说银针没有射箭的远程杀伤力,果然不错。

    解决了望塔的防哨,拓跋再往矿山靠近些,避开看守士兵,把一封信包扎在箭头上,趁下面官兵分神之机,射进奴隶群的地上。

    奴隶见有箭羽从天而降,一时惊骇,刚想呼叫,又见箭上绑有书信。

    他们避开看守的官兵,打开信看。

    看完信,奴隶们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又半信半疑,抬头往山上看。

    便见半山腰上,顾倾城已经点燃了第一只红色孔明灯,这是与奴隶们联系上的第一个信号。

    原来拓跋在信上告诉他们,大魏已释放了降奴,他们早已自由。

    仍将他们囚禁在这里做苦力的,并非朝廷所为,而是私自违法开采矿山图谋不轨之人。

    而朝廷是要将这些偷挖偷采之徒绳之于法的。

    希望他们跟朝廷配合,假装暴动,引出幕后之人,将幕后之人一网成擒,也将他们解救出去。

    看见红色孔明灯飞升,便是让他们起来反抗,里应外合。

    奴隶们悲喜交加,想到能逃出去,还能恢复自由身,便立即联合在一起,拿起挖矿的工具开始与官兵造反。

    官兵有弓弩兵刃,又个个身壮力健,岂是疲惫饥饿的奴隶能反抗的。

    所有奴隶被逼退回矿洞,仗着有矿洞口的掩护,一时间官兵也拿奴隶们无可奈何。

    双方对峙着,但奴隶暴动又停工,如此下去,终究不是法子。

    这里管事的原本是车骑将军乙浑的亲信陈端,平时有事陈端只向乙浑汇报,而乙浑再向幕后主脑汇报。

    如今乙浑打入天牢,陈端只能直接去找幕后主脑了。

    他命队长带着士兵围困着奴隶,然后亲自飞马,火速去请幕后主脑。

    幕后主脑接报,气得咬牙切齿。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乙浑刚刚出事,东峦矿山又发生暴乱。

    他也知道凭他们处理不了几千奴隶的暴动,刻不容缓,蒙起脸身穿黑色带斗篷风衣,带着也是一色衣着的亲信精卫飞奔进山。

    其实在队长出山报信,拓跋隐藏在西山的侍卫已跟踪着一路过去,还确认了真正幕后之人是谁。

    果然是不出高阳王大将军所料!

    幕后之人一行快马,不消多久就来到东峦,沿着小道进入矿山。

    那群蒙面人一出现在矿山,半山腰的顾倾城立即又燃起一只黄色孔明灯,孔明灯冉冉飞升,在天空飘荡。

    站在皇宫摘星楼高处,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幕后主脑一路上也觉得奇怪,奴隶们好端端囚于此隐秘之处,几乎与世隔绝,怎么敢造反!

    但乙浑被囚,他不来稳住奴隶,哪里有人帮忙采矿,打造兵器。

    而且奴隶一旦逃跑出去,必然暴露东峦矿山之事。

    所以他不得不赶过来。

    他身边的精卫向奴隶喝道:“你们这些贱奴,居然敢造反?不怕朝廷将你们都砍头吗?”

    奴隶群里,推举了几位能言善道者出来回话:

    “大魏已释放了降奴,你们这些恶人,根本是假传圣旨,还将我们囚禁在此!”

    “你们不是朝廷之人,你们偷采铁矿,皇帝只会将你们砍头!”

    “你们快快将我们放了!”

    蒙面人为首者大吃一惊,拔剑指着守护矿山的士兵大喝:

    “奴隶一直囚禁于此,与外间隔绝,怎知已释放了降奴,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泄露了嘴?!”

    “我们没有,我们一直在此看护,也未曾出山一步,我们也不知道释放了降奴啊!”士兵们喊冤,面面相觑。

    陈端也抱拳道:“末将敢以人头担保,他们从未出山。这里的日常食物供给,都是车骑将军悄悄命聋哑之人送进来的,他们也不知道外面发生的情况。”

    那蒙面人微微点头,觉得他们也不可能泄露,于是挥剑指着矿山洞里的奴隶大声喝道:

    “你们这些贱奴,谁造谣生事,告诉你们释放了降奴?”

    “天网恢恢,天神示警,是神仙告诉我们的!”奴隶大声回答。

    “无稽之谈!”那幕后主脑喝道:“降奴自大魏初立便有,怎么可能释放降奴,分明就是你们想生事!”

    “你们还想骗我们,将我们禁锢在这里为你们卖命?”奴隶愤懑的叫。

    “快放了我们……”

    “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我们跟你们拼了……”

    那幕后之人又喝道:

    “所有人听好了,没有这回事!大魏降民为奴,由来已久,怎么可能解除这降奴制!你们乖乖听命干活,兴许还能保命。谁敢危言耸听,制作暴乱,休怪本王将你们全部射杀了!”

    那人情急之下,竟习惯性的自称本王。

    “我们不会再为你们这些恶人卖命的!”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恶人,即便是同归于尽,我们也不会再受你们奴役了!”

    他们只顾着如何解决奴隶暴乱之事,有个士兵仰头看天,挠着头,好生奇怪道:

    “今天怎么回事?这东峦竟飞起两只孔明灯了。”

    陈端突然看着半山腰的望塔,大声喝道:“不对,所有望塔上的哨兵,怎么都不见了?!”

    士兵一阵骚乱。

    蒙面主脑听到他们之言,猛然抬头,也看见了天空中的孔明灯。

    骤然大惊,一边扯过陈端,气急败坏的喝道:

    “东峦一直无人敢接近,连猎人也退避三舍。你们这些混蛋,是怎样守山的,怎么让人溜进来也没发现!”

    “我们一直守在东峦山各个进出口,连一只兔子跑进来都知道,没发现有人接近啊。除非……有人从天而降。”陈端带着委屈辩解道。

    为首者的军师见冉冉飞升的孔明灯,脸色惨白,惶恐道:

    “王爷,看来这里已被人发现。这些奴隶突然得到消息暴乱,不是偶然,肯定是受人指使。

    而且奴隶暴乱,兴许是引蛇出洞。您不能久留此地,让其他人解决,王爷速速离开!”

    “好!”为首者立刻发令,“把那些贱奴全部射杀了,你们再撤走,容后再定。”

    陈端随即指挥士兵射杀奴隶。

    奴隶虽有矿山洞暂避,毕竟洞口简陋,并无多大的遮挡,前面的人“啊!啊!”的惨叫着中箭倒下。

    这样下去,奴隶可能全被射杀掉!

    而那个为首者欲转身上马离去。

    “哪里跑!”半空中一声如惊雷般大喝。

    拓跋恍若横空出世的天神,从天而降,飞落下矿山,横剑拦在那为首者面前,大喝道:“都停下你们的箭!”

    顾倾城一见拓跋跳下去,燃起了第三只黑色孔明灯。

    红色孔明灯乃与奴隶接上头,开始调兵遣将的信号。

    黄色孔明灯乃蛇已出洞,可以包围整个西山的信号。

    黑色孔明灯乃形势危险,要紧急营救的信号。

    “还有人在半山腰,快去抓下来!”

    为首者的军师,一见半山腰还升起孔明灯,知道人就藏在那里,大声吩咐士兵去升起孔明灯的位置搜山。

    箭矢开始如蝗虫般射向顾倾城附近。

    顾倾城利用丛林掩护之便,一边躲避着往矿山跑下来,一边向矿山扔起鞭炮。

    鞭炮虽然杀伤力并不强烈,却能炸得士兵抱头鼠窜,让他们乱作一团。

    这样单人匹马的拓跋,危险将会降低。

    本来她可以往山上逃跑,而后驾驭竹鸢逃走的。

    眼见拓跋单人匹马的跃下敌群,她哪里能弃他而去。

    一轮鞭炮炸乱士兵阵脚后,顾倾城遂飞身纵跃下矿山,与拓跋背靠背,并肩在一起。

    “傻瓜!你怎么也跟着下来,不是让你点燃孔明灯就跑吗?!”拓跋紧张低喝。

    “混蛋!什么叫不离不弃!我有危险,你会舍我而去吗?”顾倾城低声道。

    “好!不离不弃,是我拓跋的好女人!”拓跋泛起幸福的笑。

    为首者看见相继从天而降的拓跋和顾倾城,惊骇之余,却不敢开口说话了。

    只向他的精卫做了一个杀无赦的手势,便欲上马逃去。

    精卫和士兵一下子重重围住拓跋与顾倾城。

    几十把刀剑或砍或刺,全向他们身上招呼。

    拓跋拉住顾倾城护在身边,单剑接住所有的攻击。

    “小心应敌,不用管我!”顾倾城怕拓跋为了她分神,细声喝道。

    迅速飞出一把银针,射倒面前几个精卫,暂时拦阻他们的攻击。

    这时,为首者早已趁机上马逃跑。

    拓跋见状,立即腾身而起,像箭一样去拦截那人的去路。

    那为首蒙面人见拓跋逃出精卫的截杀,更踩着士兵的脑袋,凌空飞剑斩向马鞍上的他,逼不得已跃下马,提剑迎战。

    两把利剑砍在一起,火星四射,两人近身对峙。

    “三皇叔,走那么急干嘛?”拓跋看着蒙面人,带着狭戏的微笑:“三皇叔还是乖乖跟儿回去见皇爷爷吧!”

    那人闷声不响,和他过了十几招,拓跋的剑就架在那人脖子上。

    再一扯,将他的蒙面布扯开。

    果然便是东平王拓跋翰。

    拓跋翰见拓跋识破了他的身份,他再也藏不住。

    拓跋翰一手握剑,终于开口说话:“极地狼的嗅觉果然灵敏!我的好侄儿,你以为真的能困住你三皇叔吗?”

    “皇爷爷一早就知道三皇叔在东峦的一切,三皇叔已经插翅难逃!”拓跋凛然道。

    拓跋翰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顾倾城那边,她自然是敌不过那些精卫,只是仗着轻功了得,左闪右躲,和手中银针总是出其不意的射向精卫,一时间倒是拿她无可奈何。

    几千奴隶,全部退到矿洞,矿洞狭窄,一时哪里能容纳那么多人,奴隶拥挤在洞口附近。

    奴隶们又惊又喜的看着战况,却是碍于有箭向他们瞄准,而不敢蜂拥而出动。

    这时陈端一边命人射杀矿洞的奴隶,一边高喊:

    “高阳王殿下,快放开王爷,丢弃你的剑,否则末军便将这些贱奴全部射杀!”

    他说罢手一挥,第一波箭羽射向奴隶,奴隶一阵惨叫。

    拓跋看着跌出来的奴隶尸首,略为沉吟,只得拿开拓跋翰脖子上的剑,丢在地上。

    拓跋翰脸色冷厉,手中寒光顺势而上,剑架在拓跋脖子上。

    “儿,你不是太子皇兄的孝顺儿子吗?那就下去陪你的父王吧!”拓跋翰毫不留情的挥剑。

    拓跋此刻手上并无兵器,眼看拓跋翰的剑,就要割断拓跋的脖子……

第二百八十八章:天网恢恢

    第288章:天网恢恢

    拓跋翰刚举剑,顾倾城的银针便向拓跋翰握剑的手腕直射过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直围攻顾倾城的精卫,见顾倾城逃跑中还向拓跋翰飞射银针。

    他们已领教过倾城银针的精准,有人脱口惊呼:“王爷,小心她的银针!”

    顾倾城的银针又快又准,若非遇到绝顶高手,几乎百发百中。

    那侍卫惊叫之余,顾倾城的飞针已然射中拓跋翰的手腕。

    拓跋翰手腕吃痛,手一松,剑软了下来,气得赶紧拔针。

    就在一眨眼功夫,拓跋已脱剑,甫一脱险,拳脚立刻往拓跋翰身上袭击。

    拓跋翰快速拔针后,再次向拓跋挥剑。

    拓跋刚才只是顾忌奴隶被他们射杀,否则岂会受制与拓跋翰。

    即便此刻徒手,他也不惧拓跋翰。

    拓跋翰那个新晋近侍煞魔,却趁顾倾城飞针射拓跋翰之际,已一剑架在顾倾城的脖子上。

    顾倾城雪白的颈脖立时泌出血滴,她的手臂,又被另一精卫狠狠划拉了一刀。

    一阵切肤之痛!

    土地上滴血,缓缓长出翠绿枝芽……

    而煞魔手上的剑,只要再稍为用力一拉,顾倾城便会血溅当场,断脖而亡。

    “高阳王,你不顾安平郡主的性命了吗?”煞魔大声喝道。

    拓跋正徒手与拓跋翰相搏,闻言一愣,猛地停下来。

    陡见到顾倾城身上的刀伤和颈脖上涌出的血滴,他的心立刻像被剜割,气血狂涌。

    他眸光如刃,裹挟着飓风骇浪,厉声大吼:“住手!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段!”

    “儿既然在乎顾倾城的生死,那就束手就擒吧!”拓跋翰向停下手的拓跋喝道,剑直刺拓跋胸口。

    拓跋不假思索,陡然腾身,一脚踢飞拓跋翰,并在腾身之际,背上的弓箭已在他手中。

    电光火石间,他如流星赶月般疾射出三箭。

    第一箭精准无比的射向煞魔的剑身,弹开剑与顾倾城脖子间的距离。

    紧接而来的第二箭直取煞魔握剑的手腕,煞魔还没回过神来就吃痛落剑,箭已穿透手腕。

    随后而至的第三箭,直接命中煞魔的咽喉。

    三箭前后就是毫厘之差,又似一蹴而就。

    拓跋翰倒地,煞魔也接着倒地。

    这一切实在太快,快得煞魔倒地,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大魏战神的神威,所有人终于得窥一斑。

    而顾倾城也脱离煞魔的挟持。

    拓跋三箭射出落地并抄起他方才丢弃的赤霄剑。

    与此同时,被拓跋踢飞的拓跋翰也卷土重来,他手上的剑已触及他胸口,刺破他的衣裳,刺破肌肤,眼看就刺进心脏……

    拓跋顺势后仰,双脚吸地,单手握着拓跋翰的剑,一招鲤鱼翻身身子飞旋,跃身双脚踹向拓跋翰,飞旋中夺下拓跋翰的剑。

    拓跋翰的精卫赶紧扑过来相救,十几把剑同时在不同方位刺向拓跋。

    顾倾城脱险后迅速取布帛包扎处理身上伤口,别等一下拓跋看见定会心疼死了。

    这时,空中飞来十几架竹鸢,一边向拓跋翰的精卫和士兵射箭,一边往矿山降落。

    顾倾城匆忙抬眸一看,见领头驾驭竹鸢者竟是李弈,他身后是战英等侍卫。

    而西山外围,拓跋的侍卫和冯熙已在第二盏孔明灯升起后带着车骑营人马包围整个西山。

    冯熙接收车骑营后,便将长孙无垢和花木兰编到他的车骑营。

    他们见天空升起黑色孔明灯,便带着车骑营的兵马陆续涌进矿山。

    但东峦山道入口,由于山道狭窄,宽仅丈余,只容几人通行,不宜大部队行军,冯熙先行策马奔驰而来,身后花木兰和长孙无垢等人马陆续跟进。

    拓跋翰自知不能再与拓跋纠缠,更顾不得夺回宝剑,所幸他身后还有一把佩刀,飞奔去骑马。

    拓跋翰的精卫围拢向拓跋,拖住拓跋对拓跋翰的追击。

    拓跋翰飞身上马,一边咬牙切齿对精卫下令:

    “一个不留,统统杀掉!”

    李弈和战英等人降落,猛见那么多人围攻拓跋,而拓跋翰又喝令一个不留。

    李弈一边与精卫搏击,大声喝道:

    “你们还敢负隅顽抗?!整个西山,都被陛下的兵马包围。你们已无退路,还不束手就擒!”

    战英也一边作战,一边大声喝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竟敢刺杀高阳王大将军,你们就不怕诛灭九族!”

    “不要听他们危言耸听,快杀了他们逃走!”拓跋翰一边拍马往外飞奔,一边头也不回的大声喝道,欲逃离矿山。

    本以为能逃出矿山的拓跋翰,却被冯熙横刀立马挡在面前。

    拓跋翰一见来人是新晋的车骑将军冯熙,立马拔刀,嘴里大喝:“挡我者死!”

    冯熙将偃月刀丢给随之而来的花木兰,却拔出七星宝剑迎战拓跋翰。

    拓跋翰别说兵器上吃亏,即便冯熙没有七星宝剑,论武功,拓跋翰又岂是冯熙的对手。

    “冯熙,你不过区区新兵跃升的将军,还敢杀本王不成?”拓跋翰不要命的和冯熙拼起来。

    他知道逃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冯熙奉大将军命来捉私挖矿山意图谋反的幕后之人,但拓跋翰如此不要命几乎同归于尽的力拼,也着实不敢就杀了他。

    “东平王,末将即便不杀你,也可以将你生擒!”冯熙冷然道。

    这时矿山那边的陈端,他知道不杀死拓跋和那些奴隶,他们就等着诛灭九族!

    赶紧让士兵射杀奴隶,一边叫道:“安平郡主,高阳王殿下,你们菩萨心肠,就不顾这些贱奴的生死了吗?”

    拓跋见李弈战英等人来对付这些精卫和士兵,而陈端又拿那些奴隶要挟。

    他弯弓搭箭,飞身一箭就射向远处的陈端,利箭穿透陈端身体,陈端应声倒地。

    拓跋遂对战英喊了句:“快去救那些奴隶!”

    便飞身去追拓跋翰。

    战英和凌云飞身去踢倒弯弓搭箭的士兵,士兵被他们震慑,见拓跋翰逃跑,陈端已死,大势已去,已经不敢再抵抗。

    拓跋飞身赶到近出口处,这时冯熙的七星宝剑已架上拓跋翰的脖子上。

    拓跋与冯熙会心的一笑。

    将宝剑扛在肩上,优哉游哉的看着一脸狼狈的拓跋翰。

    “三皇叔,事到如今,你还在抵抗,有意思吗?”拓跋脸上带着邪魅的笑。

    如今冯熙剑就架在自己脖子上,拓跋就在身旁像看小丑的看着自己。

    拓跋翰丢弃手上刀,冯熙也缓缓的收回七星宝剑,但仍横剑肃然的看着拓跋翰。

    拓跋翰一扯马缰绳,马蹄高扬,几乎将他掀翻,他万念俱灰的闭上眼睛。

    只一瞬间,拓跋翰睁开眼睛,脸上风云变幻,竟哈哈大笑的跃下马背,走到拓跋面前。

    “儿,一场误会,你何必劳师动众,让父皇担心呢?”

    拓跋看看偌大的矿山和那些被射杀的奴隶。

    “……三皇叔,这还是误会?”拓跋嗤笑,“你当儿是三岁小孩,还是当皇爷爷老糊涂?”

    他觉得三皇叔的脸皮比他还厚。

    以后倾城再说他厚脸皮时,他可有得为自己辩解了。

    “好,本王就跟儿去见父皇!”拓跋翰双手负背,安之若素道。

    拓跋看着拓跋翰,不得不佩服他三皇叔的淡定从容。

    即便是故作从容。

    拓跋的精卫想上去绑住拓跋翰,拓跋翰凛然道:

    “如今一切未明,陛下也没定本王的罪,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对本王无礼?”

    “你们不用担心,东平王是什么人物,怎么会逃跑?”拓跋对侍卫说完,又伸手请拓跋翰上马,“三皇叔,请!”

    拓跋的侍卫,前后左右押解着拓跋翰出矿山。

    刚才那陈端下令射杀了很多奴隶,顾倾城迅速包扎好自己后赶到矿洞口,希望能救活一些。

    有些中箭只是受伤,一时半会并没有生命危险,顾倾城赶紧给他们止痛止血施救。

    矿洞里面的奴隶见外面已经停战,也蜂拥出来。

    跟随着车骑营飞赶进来的飞鸿飞雁跑到顾倾城身边,看着她脖子和手臂上的血迹,两姐妹急得直掉泪。

    “郡主,你这伤得可严重?”飞雁哭道。

    飞鸿也擦着泪:“殿下看见,可得心疼死了!”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顾倾城安抚她们,“赶紧帮忙救人!”

    拓跋让侍卫先押解拓跋翰出去,方才对拓跋翰的戏谑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焦急。

    急急便转身回来找倾城。

    倾城刚才受伤,也不知怎样了?!

    见倾城正在帮那些奴隶拔箭疗伤,他顾不得那么多,先扶她起来,紧张的要查看她的手臂和脖子。

    “快让我看看,伤得怎样了?”拓跋看着顾倾城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布帛,仍然泌出鲜红血迹,心疼得血管暴突。

    顾倾城手上有血迹,又不想弄脏拓跋,而且那么多人。

    赶紧退后些,低声道:“别担心,我没事,那么多人看着呢!”

    拓跋深情的看着他的倾城,他的娘子对他不离不弃,拓跋本有千言万语要对顾倾城表白。

    却碍于人多,只心疼的看着她。

    顾倾城看着那些死去的奴隶,喟叹道:“只不过是一个人的贪欲罢了,便害死那么多人。”

    她再意味深长的看着拓跋,不无忧戚:“但愿刘宋在大魏擂台对弈,无论输赢,两国都能结秦晋之好,不再起刀兵战事,否则,受苦受难的,始终是苍生百姓。”

    拓跋当然知道倾城言下之意是不想他与刘宋开战。

    “我也知道以战止战,受苦受难的是天下苍生,此乃下下之策。”拓跋对顾倾城道,“只要刘宋不挑衅,大家友好睦邻,我们大魏决不主动开战!”

    顾倾城默默点头,她知道他言出必行,就怕刘宋殷孝祖不会放过拓跋,挑起战争。

    这时被解救的奴隶都向拓跋下跪磕头感恩。

    “谢谢高阳王救命之恩,殿下对我等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都快快起来!”此刻的拓跋一脸体恤关爱,与对敌的狠戾,判若两人。

    有些奴隶又不敢相信的问:“殿下,我们的降奴身份,真的释放了吗?”

    看着那么多半信半疑的目光,拓跋点头道:“真的解除了降民制,还是这位安平郡主为陛下求的情呢。”

    拓跋说罢向顾倾城摆摆手。

    那些奴隶又千恩万谢的磕谢顾倾城。

    顾倾城正在医治受伤的奴隶,赶紧扶大家起来,又暗暗瞪了一眼拓跋:何必把她抬出来。

    被解救的奴隶千恩万谢,可是他们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几千人却是有待安抚。

    拓跋又对他们道:“你们稍安勿躁,本王回去立刻禀明朝廷,好好安置你们。此后你们就是大魏子民,享受大魏子民同等待遇!”

    拓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敌人可以狠到极致,对弱者,又心软到极致。

    顾倾城的心又软成一团,嘴角有了弧度,有热雾涌上眼眶。

    顾倾城对拓跋道:“殿下,我先带他们回一心堂暂住吧,那里有粥棚还搭有暂住的地方,之前的新子民,有大部分都回去分领田地了,如今这拨人过去,还是可以照应。”

    在外人面前,顾倾城和拓跋还是客气的称呼对方。

    “对,安排在一心堂,再好不过。”拓跋也颔首道,“如此,就辛苦安平郡主了!”

    拓跋安排人押解拓跋翰出去的同时,冯熙也带着车骑营进来帮助救治受伤的奴隶,清理矿山。

    拓跋过去吩咐冯熙清理矿山后,派人保护好这里的一切。

    又让李弈带御林军护送这些新子民回一心堂。

    而他上马追上押解拓跋翰的人马,先行回宫禀报陛下。

    在帮忙照顾那些受伤的奴隶时,冯熙和花木兰看着医术精湛帮奴隶料理伤口的顾倾城,早已一脸的惊讶。

    方才高阳王和那么多人,他们也不方便围过来,如今拓跋离开,那些受伤的奴隶也基本包扎妥帖,他们相继来到顾倾城身边。

    “倾城。”一把声音在顾倾城身后压抑着激动的响起。

    好熟悉的声音!

    顾倾城猛然回头,刹那间一脸的惊喜!

    顾不得手上有血迹,便握着那人的臂膀,几乎就要拥抱来人,对方可是个将军。

    幸好她克制住,也欣喜的低声道:“木兰”

    本来顾倾城是脱口而出想叫木兰姐的,猛然想起那么多人,便刹住了话。

    “咱们总算是见面了。”花木兰欣喜得热泪盈眶。

    “是啊,我早就想去见你了。”顾倾城眸眼有泪雾,低声道,“我没想到你会从军。”

    “……你们,原来早就认识?”冯熙有些愕然的看着她们。

    拓跋虽然告诉冯熙花木兰是女子,却没把花木兰与倾城是闺蜜之事告诉冯熙。

    而花木兰不知道冯熙见过顾倾城。

    “安平郡主是末将的老乡。”花木兰赶紧跟冯熙解释,又为倾城介绍:“倾城,这是车骑将军。”

    顾倾城看着眼前人,又惊又喜,原来拓跋推荐陛下顶替乙浑的是这位大哥。

    “安平郡主,”冯熙看着顾倾城,热泪盈眶,激动道,“你还记得……末将吗?”

    顾倾城早就一眼认出了冯熙,她当初对冯熙非常有好感,而且印象深刻。

    却没想到短短时日,这为大哥从微不足道的小兵擢升为车骑将军了!

    “你就是那天在街上认错我为妹妹,还帮助那些奴隶的大哥。”顾倾城也欣喜的抓着冯熙的肩膀道。

    “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这些降奴却在安平郡主的帮助下,全部得到释放。”冯熙感慨道,热泪盈眶,脸上与有荣焉,“安平郡主的父母,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女儿,真是父母的骄傲!”

    “我也没想到,短短时日,大哥竟擢升为车骑将军了!”顾倾城也欣慰的笑。

    遂又亲切的问:“大哥找到妹妹了吗?”

    她不知何顾,见到冯熙总有亲人般的好感。

    仿佛他就是自己的大哥。

    冯熙噙泪看着顾倾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顾倾城看着敦厚的冯熙,以为他又在伤心,她的心顿时也有些酸。

    稍顿,粲然笑道:“大哥既然还未找到妹妹,就先当倾城是妹妹吧。”

    “好……倾城妹妹!”冯熙眸眼里的热泪滚下来。

    一直在旁边看着顾倾城的长孙无垢,早就激动得老泪纵横。

    顾倾城注意到那看着自己一直抹眼泪的老将军,也不由得一阵心酸。

    便迟疑的问:“这位老将军”

    “哦,倾城妹妹,这位长孙老将军,是抚养我长大的将军。”冯熙忙道。

    顾倾城恍然的微微颔首。

    大抵老将军也是和冯大哥一样,看见自己便想起他们家的小姐了。

    “你就是安平郡主啊?”长孙无垢又抹了把老泪,激动得喉咙哽咽,“好,太好了,长得好,心地又善良,真是父母的骄傲!”

    顾倾城看着老将军如此激动的表情,就像师傅和铁爷爷对她那般亲近,也不由得眼眶一热:“老将军过誉了。”

    这时李弈走过来,先看看顾倾城的伤,见她无碍,才放心。

    “李大哥,快看看这是谁?”顾倾城拉着李弈,看着冯熙兴奋道,“这位冯熙冯将军,就是当初在城西和乙浑决斗,你还帮过忙的大哥!”

    李弈这才又认真的打量这铠甲锃亮面容憨厚的冯熙,欣然的点头道:

    “我就觉得将军好生面熟,没想到兄台几月不见,便荣升车骑将军了。”

    “冯熙有今日,全靠高阳王大将军提携,这短短数月,末将从一名小小兵卒,荣升车骑将军,连末将都不敢奢想。”冯熙满怀感激道。

    说完,又立即向李弈拱手:“冯熙还未谢过李副统领当日的帮忙,那日若不是李副统领和倾城妹妹的帮忙,冯熙恐怕早身首异处了。”

    “哎!吉人自有天相,”李弈也客气的拱手,“那日是安平郡主坚持要救将军,冯将军要谢,便谢安平郡主吧。”

    李弈在外面,还是要依礼称顾倾城为安平郡主的。

    “好了,人海茫茫中我们竟然能相遇,便说明我们有缘,都不必客气了。”顾倾城浅笑道。

    顾倾城忽然看见冯熙腰间挂着原本是属于乙浑的七星宝剑,又是一惊。

    冯大哥原本只是小小兵卒,短短数月,拓跋便扶持冯大哥成为车骑将军,连七星宝剑都赠给了他。

    可见拓跋对冯大哥是多么的器重。

    拓跋一般对将士们严厉,却对这冯大哥好到了极点,改天倒要问问拓跋,冯大哥还有什么让拓跋欣赏的。

    而李弈也留意到冯熙身上的七星宝剑,心道高阳王如此扶持此人,一下子将其擢升车骑将军,连七星宝剑都给了他,可见此人并非那么简单。

    顾倾城拉过花木兰,悄悄道:“木兰姐,如今多有不便,改日我再约你见面。”

    稍顿,顾倾城又想了想:“或者,你来一心堂医庐找我?”

    “好。”花木兰自是万分高兴的点头,看着顾倾城,也是与有荣焉。

    顾倾城此时却猛然想起不见顾卿,她明明一早就跟大哥商量好让他跑上摘星楼看她点燃孔明灯见机行事的。

    便问李弈:“李大哥,我本来是和我大哥商量好让他来的,怎么来的是李大哥你,我大哥人呢?”

    李弈脸色略沉:“卿肩负保护上谷公主的责任,自然是去保护公主了。”

    “……公主出什么事了吗?”顾倾城惊愕的问。

    “公主去了郊外,她一向喜欢新奇有趣的事,只希望她平安无事便好。”李弈道,“回头路上慢慢跟你说吧。”

    顾倾城见李弈如此说,觉得事情可能真的不简单。

    于是对冯熙他们道:“冯大哥,老将军,花将军,改日你们来一心堂医庐坐吧,我经常在一心堂的。

    眼下,我要将这些民众带回一心堂安顿,咱们就此别过。”

    “好,咱们后会有期……”冯熙等人拱手与顾倾城辞别。

    回去的路上,李弈简单的说了上谷公主的事,顾倾城虽然忧心忡忡,如今也无能为力。

    便先行带那几千新子民去一心堂安置,铁爷爷和上官姑姑又带着山猫等人赶紧煮粥。

    顾倾城再和医女们一起帮那些身体有病的子民把脉煎药。

    这些老百姓后来知道是郡主之前去飞竹鸢,发现了他们并救了他们。

    一个个都向顾倾城下跪,搞得顾倾城又一番尴尬。

    这样,几乎就忙到了晚上才回皇宫。

第二百八十九章:辣手摧花

    第289章:辣手摧花

    是日顾倾城与拓跋进山的同时,顾卿哪里还有心思去伺候那个刁蛮公主,也迫不及待的跑上皇宫摘星楼焦急的观望等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未几,果见顾倾城升起第一只红色孔明灯,便开始紧张起来。

    他一直紧张的等候着,等了好久,终于见第二只黄色孔明灯升空,他知道蛇已出洞,幕后之人已到矿山。

    黄色孔明灯飞升没多久,竟飞起了黑色孔明灯,顾卿知道他们危险。

    他紧张的跑下摘星楼,准备出发援助。

    李弈见顾卿一大早就开始神不守舍,他本来应该守护在上谷公主身边的,却怎么跑上摘星楼上观望了。

    见他要出宫,便拦住他,问是不是倾城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只有倾城的事,才会令顾卿如此的紧张。

    顾卿见他对倾城是真正的紧张关心,况且倾城说过必要的时候可以找李弈去帮忙,就如实告诉了他。

    李弈到此时方知道顾倾城原来一早发现西山东峦有异。

    也没有责怪倾城对他的戒心,一心只系着顾倾城的安危,和顾卿一起觐见皇帝。

    顾卿禀报皇帝,拓跋和顾倾城已发回信号,联系上了奴隶,奴隶暴乱,已引蛇出洞,他们要去支援。

    “……倾城怎么又和儿掺和进去了?”皇帝一听顾倾城与拓跋又走在一起,心里又吃醋了,当下不悦。

    李弈谨慎道:

    “陛下有所不知,安平郡主为了老祖宗八十寿宴,和末将去西山巅练飞竹鸢。

    后遇高阳王,他们发现有人把大部分奴隶赶到东峦偷挖矿山,东峦可是连猎人都退避三舍的地方,如今想来,也是那幕后之人散布出来的谣言。”

    皇帝微微点头。

    见陛下脸色转暖,李弈又道:

    “如今也是因为要引蛇出洞,必须从西山巅悄悄飞去东峦。

    倾城有胆有谋,飞行技术更无人能及,是最好的人选,所以高阳王请倾城一起去。”

    顾卿也脸紧张的插嘴:“但如此飞翔,毫无保障,总是危险,可谓九死一生。”

    李弈也点头道:“高阳王的技术稍逊安平郡主,是更加的危险。”

    一听说他们危险,皇帝又紧张起来:“从西山巅一路飞往东峦?下面是沟壑丛林,万一风向不好,这摔下来就是粉身碎骨。天啊!儿和倾城得冒多大的风险!”

    拓跋焘所有的醋意和不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他们揪心的担心。

    李弈又道:“如今他们总算已安全飞到东峦,发回信号,蛇已出洞,虽然高阳王大将军已经调兵遣将,安排了人马,但我们还是不放心,想去支援。”

    “好!”于是皇帝赶紧传旨让李弈带二十名御林军,前去支援。

    离开御书房,顾卿正想和李弈飞马出宫去救顾倾城。

    这时候上谷公主的贴身宫女芸姜却找到顾卿,将他拦下来。

    “芸姜,你不在碧霞宫里陪公主,拦住我干嘛?”顾卿没好气道。

    “顾侍卫,贺兰世子一早就来找公主,带公主去北郊黑龙潭抓灵狐。”芸姜紧张道。

    顾卿今儿一早就跑上摘星楼,操心顾倾城去西山之事,根本就没去过碧霞宫,也就不知道有这回事。

    “公主贪玩,去抓灵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顾卿想与李弈赶紧出宫。

    芸姜却把他拉住,惴惴不安道:“奴婢,奴婢担心公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公主有贺兰世子相陪,怎么会有危险?”顾卿有些不耐烦道。

    一边说一边和李弈往外走。

    救人如救火,如今倾城升起黑色孔明灯,可见他们已陷入险境了。

    芸姜在他身旁亦步亦趋的追着顾卿。

    “可是……”芸姜心慌意乱道,“正正是因为和贺兰世子在一起,奴婢才担心公主有危险啊!”

    李弈和顾卿互相看了一眼,难道芸姜言下之意,是担心贺兰世子对公主意图不轨?

    “芸姜,你既然担心公主,你是公主的贴身宫女,为何不陪着公主一起去?”顾卿心里担心顾倾城,既焦急又显得不耐烦道。

    “贺兰世子说,灵狐怕人,人多去了恐抓不到灵狐,公主就一个人跟他走了。”芸姜忐忑不安道。

    “这公主也真是不省心,宫里什么宠物没有,即便要猎灵狐,也不用公主亲自去啊!”顾卿又没好气道,脚下不停。

    “公主,公主说如今入秋,马上便进入冬季了,想亲自抓到灵狐,为顾侍卫做一件狐裘。”芸姜替公主委屈道。

    “……给我做狐裘?”顾卿终于停下来,不由得嗤笑,“谁要她那么好心!”

    芸姜见顾卿这满不在乎的样子,便赌气的扭转身,一脸委屈的站在那里抹眼泪。

    李弈见此情形,琢磨了一下,对顾卿道:

    “卿,你本就是公主的贴身侍卫,还是去找公主吧,公主金枝玉叶,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非同小可。”

    他听了这么久,也大概知道上谷公主对顾卿的心意,更加知道芸姜的担心了。

    公主毕竟是万金之躯,如有什么损伤,也是非同小可的大事。

    “那西山”顾卿迟疑着。

    烦恼得直跺脚!

    “你放心,倾城那边,有我呢!”李弈说完翻身上马,已经火速带人飞马赶赴西山。

    “好吧,芸姜,我给你找匹马,咱俩一起去黑龙潭看看那位刁蛮公主到底在搞什么鬼!”顾卿只得与芸姜去北郊的黑龙潭。

    李弈一路飞驰,到了西山,驾轻就熟,一口气跑上西山巅。

    见拓跋的侍卫正在努力驾驭竹鸢,有些坠在丛林树枝上,有些一时间飞不起来,正在焦急。

    李弈顾不了那么多,夺过一架竹鸢,直冲云霄,飞驰东峦救援。

    后面的侍卫,学着他的样子,不顾生死,大胆飞翔,竟也能飞起来了。

    贺兰敏都当日受独孤西风挑唆,说只要将生米煮成熟饭,公主是自己的人。

    陛下为了颜面,还有公主以后的幸福,也只能将公主许配给他,他就是名副其实的驸马爷了。

    “这么好的主意,你为何要告诉本世子?”贺兰敏都当时有些怀疑的问独孤西风。

    “世子身份毕竟比本公子高,我这样的身份,怕是此生与驸马爷无缘。”独孤西风嘻嘻的笑着拍拍贺兰敏都的肩膀。

    稍顿,他又道:“咱俩是好兄弟,宁可便宜你,也不能便宜刘宋那娘娘腔的太子或者顾卿一个区区侍卫嘛!”

    “对!还是西风兄够兄弟啊!”贺兰敏都感激的拍着独孤西风的肩膀,俩人称兄道弟的喝酒。

    其实独孤西风哪里是想便宜他贺兰敏都了,只是想一石三鸟罢了。

    他知道拓跋灵其实喜欢顾卿,若贺兰敏都出手,玷污公主必死无疑,而顾卿是公主的贴身侍卫,保护不力,令公主蒙羞,也是死罪。

    他可以趁贺兰敏都正在意图不轨时,一个英雄救美把公主救下来。

    再将公主已经被贺兰敏都轻薄的传言传得沸沸扬扬,相信刘宋太子也不会娶一个被侮辱过的公主。

    而陛下为了感激自己救下公主,兴许就将公主许配给自己了。

    他为自己的计谋沾沾自喜,也暗中帮贺兰敏都找到了催情烈酒绕指柔。

    他还撺掇贺兰敏都事不宜迟,公主已然及笄,否则等刘宋太子迎娶公主,那时就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后悔莫及。

    当时世间上确实很多女子若被轻薄,男人只须负责娶她,轻薄之事便不了了之。

    贺兰敏都也真是色胆包天,以为此计可行。

    到时候上谷公主已经是自己的人,他皇帝老子就算舍不得公主下嫁给一个世子,还有谁会娶被糟蹋过的女子。

    安排妥当,便去皇宫找拓跋灵,拓跋灵正一副怀春的模样坐在庭院托着腮帮子,想着顾卿这一大早怎么就不见人了呢。

    贺兰敏都素知拓跋灵喜欢新鲜刺激有趣的玩意,他把北郊黑龙潭有灵狐,说得绘声绘色,还说那里出现过什么狐仙呢。

    把拓跋灵说得心痒难耐,也想去亲自抓个灵狐给顾卿做狐皮大氅。

    便当是顾卿送她兔子的回礼。

    贺兰敏都带拓跋灵一路往北郊那个所谓的黑龙潭。

    其实,就是个黑水潭。

    水潭旁边有间简单的小木屋,原本是附近的人家,被贺兰敏都买了下来,还精心的装潢布置一番。

    他故作神秘的先静悄悄带拓跋灵先进木屋。

    “贺兰敏都,你不是带本公主来抓灵狐吗?来这破屋干嘛?”拓跋灵跟他进屋子,看着屋子问。

    贺兰敏都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下,低声道:

    “公主且耐心等等,这灵狐不是随便就跑出来,咱们躲在这木屋,瞧见灵狐出来,等灵狐吃了那些诱饵再出去,否则很难抓到灵狐。”

    拓跋灵听他如此说,也觉得在理,便与贺兰敏都趴在窗台上向黑龙潭瞧过去,守屋待狐。

    没过多久,果见有两只银狐在黑龙潭后面的树林里出没。

    “贺兰敏都,果然是有灵狐!”拓跋灵兴奋的低声叫道,“咱们现在就去抓灵狐!”

    其实,那哪里是什么灵狐,是贺兰敏都高价买下来的两只银狐。

    用细丝绳绑住腿在那黑龙潭丛林里跑,让拓跋灵信以为真。

    “公主稍安勿躁,灵狐刚刚才出现,还得等等,等它们吃了能麻痹的食物,不能逃跑了,那时去抓活的,就手到擒来。”贺兰敏都道。

    拓跋灵又开心又兴奋:“贺兰敏都,本公主第一次见你那么聪明!”

    “那当然,”贺兰敏都嘻嘻笑着,“其实敏都一向都很聪明,只是公主未留意罢了。”

    “看看你,给你一点颜色就开染坊!”拓跋灵嗔他一下。

    倒是真心的觉得他这次办事不错。

    贺兰敏都把早就准备好的绕指柔催情酒,斟了两杯,俩人一人一盏,道:

    “咱们先喝杯酒,壮壮胆,等一会去抓灵狐,不至于害怕狐仙之妖气。”

    “好!”拓跋灵爽快的接过来,一仰脖子,一口就将杯中酒喝下去。

    她再趴在窗台,观察黑龙潭后面的灵狐时,身子开始燥热,药力摧动**之火,瞬间在体内燃烧,已不识得眼前人是谁了。

    贺兰敏都早把持不住,扑向拓跋灵,撕开她的衣裙,两人在床上颠鸾倒凤……

    本来独孤西风是带着他的手下,不远不近,远远的吊着贺兰敏都而来。

    半道上却又听到身后有跑马声,回头一看,没想到后面追来的竟是顾卿和芸姜。

    他一见后面追来的人,赶紧打手势与手下躲进路边的树林,让顾卿先行过去。

    见半路杀来顾卿,心中顿时又另生计谋。

    顾卿出了皇宫径自往北,问了路人北郊黑龙潭之所在。

    又一路寻着马蹄印找来,果见北郊有个黑水潭,水潭边有个小木屋,小木屋旁边的树上还栓着两匹马。

    “顾侍卫,那是咱们公主的马!”芸姜喜道,跃下马,“咱们快进木屋看看,公主是否在里面。”

    “她们怎么会在小木屋,肯定是去那丛林捉灵狐了!”顾卿微恼的摇头。

    若非那刁蛮公主耽误,他此刻已去救倾城。

    若倾城有什么意外,他肯定饶不了那刁蛮公主!

    依拓跋灵如此喜欢玩乐的性子,早就猫过去捉灵狐了。

    他嘴里虽如此说,也跃下马和芸姜一前一后的进小木屋。

    却见前面的芸姜目瞪口呆,早已经吓得栽倒地上。

    越过芸姜倒下地的脑袋瓜子,顾卿看见前面房间的床上,贺兰敏都和拓跋灵皆光着身子,贺兰敏都正压在拓跋灵身上抽动着身子……

    “……你们在做什么?!”顾卿一声大喝。

    床上的两人浑然未觉。

    拓跋灵还脸色酡红的扶着贺兰敏都的肩膀,媚眼如丝的低唤:“顾卿……”

    顾卿一时也觉得羞愧万分,但想来那二人都是喝了什么催情烈酒了。

    猛然拿起桌上的酒盏嗅嗅,果然是不寻常的酒。

    这个畜生竟然**公主?!

    顾卿怒不可遏,直恨得飞起一脚将贺兰敏都踢开拓跋灵的身上。

    再一拔剑,割断了仍旧沉醉在**中的贺兰敏都的脖子。

    想让芸姜去找水,芸姜却吓得懵了,倒在地上瑟瑟颤抖。

    他再迅速拿过一盘水,泼向拓跋灵的脸。

    冰冷的水泼在拓跋灵的脸上,她一个激灵,一下子便清醒过来。

    看到自己赤身**,贺兰敏都也赤身**,脖子上喷着血,顾卿手上的剑滴着血,大抵是被顾卿一剑结果了。

    她登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像五雷轰顶,魂飞天外!

    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事会发生在她堂堂公主身上!

    她又羞又愤,泪水夺眶而出,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就钻进去。

    她的衣服早被贺兰敏都撕碎,她迅速抓着被褥裹着自己,裹着头脸,捶打着胸口,憋了一瞬,才像厉鬼般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啊……”

    拓跋灵一边惨叫,又羞又愤的眼泪狂奔……

    刚才腿脚发软的芸姜,这会儿三魂七魄倒是回来了。

    一边哭,一边爬过去哆嗦着手解下自己的衣裳,想去遮挡公主光着的身子。

    但芸姜的衣裳也是有限,只包住了一部分,顾卿赶紧脱下自己的披风,将拓跋灵包裹。

    拓跋灵却一把拿过顾卿放在床上的剑,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第二百九十章:反咬一口

    第290章:反咬一口

    幸好顾卿眼疾手快,奋力拉开拓跋灵要自尽的手,站在床边,把她紧紧拥抱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想到芷若和云锦被乙浑蹂躏至死,他不由得义愤填膺。

    之前对拓跋灵的所有不满都消失殆尽,化作一缕柔情,温言安慰。

    “别怕,没事的。我已将那淫贼宰了,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公主受辱的!别怕……”

    “啊……顾卿,你让我死,我如今已经没脸见人,更加没脸见你了!”拓跋灵抱着顾卿,把头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呜呜……”

    “别怕……有我呢,都是我不好,没好好保护你!”顾卿万分愧疚,眼里噙泪:“是我不好……”

    他是她的近身侍卫,他没有好好保护公主,确实是他失职,简直就该死!

    普通女子被人侮辱失了清白,已然活不下去,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这样的打击,教她怎生受得了!

    芸姜见拓跋灵伤心欲绝,也更加的害怕,她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公主被侮辱,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她既心疼公主受辱,又担心自己被处死,也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公主,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如今那坏人已被顾侍卫所杀,你一定要挺过来啊!”

    这时候,独孤西风仗剑闯进来,二话不说,提剑直插向顾卿后背。

    顾卿背对着门口,正半弯着腰抱着悲痛欲绝的拓跋灵安慰,听到身后有动静想要回身时,背上已中独孤西风一剑……

    也正正是他要回身,身子一动,独孤西风的剑才没刺中心脏位置,而是靠偏的肩甲处。

    “噗……”的一声,一阵钻心剧痛!

    顾卿猛然回首,放开拓跋灵,不敢相信的怒瞪着来人。

    顾卿吃痛一时还未开得了口,独孤西风已经大喝道:“顾卿,你身为保护公主的侍卫,竟敢侮辱公主?”

    顾卿被他一剑穿进肩甲,鲜血汩汩直流。

    他痛得栽倒地上,忍着痛,向贺兰敏都光溜溜的尸体瞟了一眼,道:“你杀错人了,那个畜生才是罪魁祸首!”

    拓跋灵一见闯进来那么多人,羞愧得拉被褥来裹着头脸,趴在床上大哭。

    并一边厉声大喝:“滚……都滚出去……”

    “顾卿,你休要狡辩,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抱着公主在侮辱她!”独孤西风又大声喝道。

    芸姜遮站在床边挡在拓跋灵面前,见顾卿被冤枉,赶紧帮顾卿辩解:“……不是的,独孤公子,顾侍卫是在救公主。”

    独孤一剑就刺向芸姜的胸口,一剑穿胸,芸姜只啊的一声闷哼,便倒在血泊中。

    独孤西风乱杀无辜,顾卿震怒得血脉贲张,猛然抓起刚才那把血剑,就杀向独孤西风。

    独孤西风见顾卿仗剑杀来,一边迎击一边大喝:

    “顾卿,你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竟然杀了芸姜灭口!”

    其时哭喊中的拓跋灵裹紧自己的头脸,也根本没看到谁杀了芸姜。

    陡然听到芸姜死了,愣了半晌,才掀开披风。

    看向芸姜,却见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侍女,竟已经香消玉殒。

    “芸姜!”她心痛的嚎叫一声。

    裹着披风滚落地上抱起芸姜。

    “独孤西风!”她看着独孤西风滴血的剑,眼里简直要喷出火焰,咆哮道:“是你把芸姜杀了?!”

    “……是他,是顾卿,是他杀人灭口!”独孤西风一边迎战顾卿,一边狡辩。

    “对对对,是顾卿杀人灭口!……”独孤西风的手下也异口同声的指着顾卿道,并加入独孤西风围殴顾卿。

    “你们杀害无辜,居然含血喷人,反咬一口?”顾卿怒不可遏,每一剑都与独孤西风拼命。

    这时候,拓跋灵才看见顾卿身上中剑,几乎被血染红。

    显然是独孤西风刚才乘其不备就伤了顾卿。

    “你们住手!……”拓跋灵对独孤西风他们怒斥。

    独孤西风没料到受伤的顾卿身手竟还如此的了得,一边往门外节节败退,一边对他的手下喝道:“快把公主带走!撤!”

    他的手下过去,一个劈手击向拓跋灵后脖子,拓跋灵登时晕过去。

    有人将拓跋灵抬下去,又有人帮贺兰敏都穿好衣裳,连带着芸姜的尸体抬走。

    而独孤西风虚晃一招,脱离顾卿的拼命缠打,带着拓跋灵和贺兰敏都的尸首赶回皇宫。

    顾卿身受重伤,稍为喘息一下,艰难的爬上马,在后面追赶着,终究是慢了些时辰才回宫。

    但早一步回到皇宫的独孤西风,却歪曲事实,将顾卿与贺兰敏都合谋侮辱公主,并杀了芸姜灭口,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一通,气得皇帝咆哮起来,砸破了面前所有的东西,一把拔出轩辕剑。

    “顾卿,朕要将你碎尸万段!”皇帝怀着滔天巨怒的咆哮,“所有人听着,看见顾卿格杀勿论!”

    又赶紧命人将公主带回碧霞宫调理。

    皇后娘娘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堂堂的大魏公主被侮辱,直气得晕倒地上,被御医掐人中醒过来便嚎啕大哭。

    独孤西风正正是想激怒皇帝,想趁皇帝盛怒下立刻杀了顾卿,他就真真成了英雄救美,公主的大恩人了。

    见皇帝下令对顾卿格杀勿论,他可是心花怒放了。

    这时皇帝身边的御林军统领穆铖,却蹙眉道:

    “顾卿不是和李弈赶赴西山去救他妹妹安平郡主吗?怎么又会和公主出现在北郊,还和贺兰敏都合谋侮辱公主,陛下不觉得可疑吗?”

    穆铖如此提醒,皇帝才在盛怒下冷静下来。

    顾卿不久前才和李弈到自己跟前说要赶去西山支援顾倾城他们,怎么却去了北郊。

    他一向如此紧张他的妹妹倾城,在倾城危急关头,不去保护自己的妹妹,却和贺兰敏都去北郊合谋侮辱灵儿,这倒也真的说不过去。

    于是把杀无赦的命令改为看见顾卿,立刻将其拿下。

    这时身受重伤的顾卿也赶回来,一到宫门,就被御林军拿下。

    被押到皇帝面前。

    独孤西风本来是想趁皇帝盛怒下杀了顾卿的,那样的情景,即便后来拓跋灵清醒知道不是顾卿所为,他也可以解释为当时急怒攻心,才会错杀顾卿。

    没想到顾卿身手了得,他见自己即便和手下合力也未必能杀得了顾卿,只得先命人把拓跋灵带回来。

    皇帝面前,顾卿全身血染,忍痛一五一十,将自己刚要与李弈出宫去西山,芸姜找到自己还说担心公主安危的事禀报,此事有李弈作证。

    而独孤西风后来闯进来不问青红皂白,不但刺伤自己,还杀了芸姜嫁祸给他,其心和动机就不纯了。

    他独孤西风才是和贺兰敏都合谋侮辱公主之人,否则他怎会那么巧,赶去那木屋?

    独孤西风自然是狡辩,听手下来报,说看见贺兰世子和公主单独前往北郊黑龙潭,他知道贺兰敏都一向觊觎公主,怕公主有危险,便追踪过去。

    如此,倒也似乎让他说了过去。

    但说到杀芸姜,他再狡辩也狡辩不了,芸姜身上的剑伤和顾卿身上的剑伤,便是独孤西风的剑所为。

    独孤西风见嫁祸不了顾卿,便道看见顾卿抱着**裸的公主,怒不可遏,一时愤怒刺杀顾卿,不小心又误杀了芸姜。

    怕被公主误会,才说是顾卿所为。

    这时候,拓跋灵也清醒,含屈带泪的将情形说了一遍,基本便和顾卿一样。

    皇帝这才命御医救治重伤的顾卿。

    至于贺兰敏都,即便那是常山王的独苗,皇帝震怒之下,还命人将其鞭尸一百,尸体打得血肉模糊,才着御林军送回去给常山王。

    即便将他鞭尸又如何,他心肝宝贝的清白是被毁了!

    他没有将那可恶的小贼灭族,已经是常山王祖宗积德了!

    若不是看在常山王祖上于大魏有功,他的王位世袭罔替,他岂会饶恕贺兰一族。

    女儿被人侮辱,这样的痛心事,摊在谁身上,都委实气愤难消,更何况是堂堂大魏皇帝。

    常山王接到御林军送回去贺兰敏都的尸体,也听御林军悄悄说起事情的原委,公主受辱之事,也不好大肆宣扬。

    看着被鞭尸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儿子,这贺兰敏都是常山王的独苗啊。

    常山王贺兰九真一口血便喷薄而出,也不追究是否他儿子罪有应得,便伤心欲绝的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儿啊……”

    死了贺兰敏都,他常山王一脉便断了根了。

    别说是常山王悲痛欲绝,就连他那足不出户久卧病榻的王妃,看见他儿子死得如此的惨,也扑向贺兰敏都的尸体哭得惊天动地:

    “我的儿啊……你醒醒啊……你起来啊……你怎能丢下母妃,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的心肝啊……”

    那病怏怏的王妃哭一句吐一口血,喊一句又吐一口血。

    老夫妻也煞是凄凉。

    再凄凉,再愤懑,也奈何不了陛下,况且自己的儿子侮辱了陛下的公主呢。

    他们还是要给儿子下葬,入土为安,那一个哭喊,可更加的呼天抢地。

    顾卿是顾倾城的大哥,贺兰明月把自己和顾倾城当初在玲珑阁就结下梁子的事一说,常山王一家,以为顾卿是故意公报私仇,更加的痛恨顾倾城了。

    拓跋和顾倾城设计捉拿拓跋翰之事,闾望一下子就收到消息了。

    暗暗欢喜之余,赶紧派闾凌去天牢,让乙浑对东平王踩上一脚。

    闾凌化妆成送饭的狱卒,出现在乙浑面前。

    乙浑看着眼前古怪的狱卒,一身的煞气,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以为是拓跋派人来杀他。

    闾凌见他一脸惶恐,轻轻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的容颜。

    “……闾将军,竟然是您?”乙浑看见闾凌,大吃一惊,“您不是被流放了吗?”

    “不要声张,”闾凌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乙浑眼里的惊骇过后,又露出最后的曙光:“是大人派闾将军来救末将吗?”

    闾凌点点头,问:“昨晚大将军和安平郡主过来,你可有胡说八道?”

    乙浑此刻知道闾家的势力还真的不容小觑。

    若自己有一言半句的漏嘴,此刻怕是身首异处了。

    他双手撑着木栅栏,对天发誓:“没有!在下一向守口如瓶,拓跋和顾倾城与我深仇大恨,我怎么会对他们透露一字半句!”

    “真的没有?”闾凌眉宇聚拢。”

    “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轰!”乙浑信誓旦旦。

    闾凌心道:你即便不天打雷轰,也要身首异处了。

    这样的人,对他们闾家,已经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闾凌低声道:“刚才拓跋和顾倾城引东平王到东峦矿山,拓跋翰已经事败被擒。”

    乙浑听得惊骇不矣。

    连东平王都被她扳倒,那个女人还真是妖魅!

    闾凌便让乙浑把东峦矿山幕后的主脑是东平王,他一早就意图造反之事举报出去,将功抵过,这样或可保命。

    “将军,即便在下此时对东平王落井下石,在下也是同罪,说不定诛灭五族啊!”乙浑痛定思痛道。

    闾凌沉静道:“你放心,本将军被判流放,也能活得好好的出现在你面前。咱们同坐一条船那么多年,又怎会看见你落水而不救!”

    乙浑见自己身陷囹圄,东平王又不能依靠,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闾家了,便点点头。

    闾凌见乙浑只能将赌注押在闾家,还是赞赏:

    “好,你立刻举报东平王私采矿山,意图谋反。我马上安排你家眷撤离都城,晚上,我再来救你出去。”

    乙浑大喜,只要逃出大魏,保住家人,天涯海角,总有报仇之日。

    闾凌离开后,乙浑立刻喊来狱卒,请来刑部尚书陆丽,将东平王私挖矿山意图造反之事举报出去。

    这厢皇帝刚刚处理了拓跋灵的窝心事,那厢快马便来回禀西山之事。

    皇帝知道拓跋今日开始对东峦矿山的幕后之人引蛇出洞,李弈前脚走他后脚就另派人关注东峦矿山进展。

    早有快马禀报,原来幕后之人真的是东平王拓跋翰,还把发生的战况一五一十禀报,当然也不遗漏顾倾城受伤。

    东峦铁矿山比西矿口蕴藏量大上近十倍,已经提炼出铁粉,并在里面锻造出大量兵器。

    拓跋焘虽然早就意料,但今日公主被凌辱,皇子谋逆,却也被这些突然而来的打击气得一口血就吐出来,跌坐在龙椅上。

    吓得宗爱等内侍手忙脚乱,赶紧传御医。

    宋远道等御医过来处理,幸好也只是一时的急怒攻心。

    良久,拓跋焘方平静过来,依然咬牙道:“那个逆子,看他等一下作何解释!”

    每个父母,得悉孩子犯错,心底下都希望自己冤枉了他,都希望那其实是个误会。

    这样,他们的孩子就不会令他们失望和心痛,依然是那个孝顺称心的孩子。

    拓跋焘终究是顾念父子之情,心中不忍,想先私下审问拓跋翰,看看他有何辩解。

    一旦到了金銮宝殿,万众瞩目,他就是有心饶恕儿子一命,也不好护犊徇私枉法了。

    所以他告诉穆铖,高阳王若带东平王回来,传他们在御书房见。

    约莫一个时辰,拓跋便押解拓跋翰回宫,候在宫门的穆铖,带他们到了御书房。

    这时候,接到密报暗暗开心的拓跋余也赶到了御书房。

第二百九十一章:法不容情

    第291章:法不容情

    拓跋焘鹰隼般锐利的眸光,一看见一身黑衣,颓败的拓跋翰,就气不打一处出,咆哮道:

    “你这逆子!竟敢干这些谋逆之事,是朕这些年亏待你了?

    你是想把老子气死?现在朕就在这里,你来把朕给弑杀了,再取而代之啊!”

    拓跋翰不辩解,先让他皇帝老子骂一顿出出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拓跋焘看着拓跋翰不知悔改的脸色,更气不打一处来,夺过御林军的鞭子狠狠的抽打拓跋翰:

    “逆子!……朕要亲自打死你这个逆子!打死你这些逆子!……”

    被老子骂一顿少不了一块肉,可是盛怒之下打一顿却皮开肉绽。

    拓跋翰开始躲避求饶:“父皇,你别打儿臣……听儿臣解释啊!”

    “解释,你还有脸解释?”拓跋焘一边狠狠的抽打拓跋翰,一边咬牙切齿的骂。

    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流了满面。

    又想到曲水流觞拓跋虎儿叫拓跋翰为父王之事,此事无论真假,都在他心中留下一根大大的刺。

    他再气得一脚把拓跋翰踹倒地上。

    最后拓跋焘气得无力的几乎栽倒地上。

    拓跋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他,宽慰道:“皇爷爷,您先别激动,小心自己的身体。若皇爷爷被气坏了,更不值当!”

    早已经赶来的拓跋余,也紧张的上前帮忙扶父皇坐回龙椅,并劝父皇要保重龙体。

    此时拓跋翰见拓跋焘已经出了一番气,居然不慌不忙的跪下去。

    “父皇稍安勿躁,儿臣哪里有那个谋逆的胆子,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啊,父皇!”

    “误会?”拓跋焘眼里仿佛有一丝希冀,喝道:“逆子,都人赃并获了,你还敢狡辩?!”

    拓跋瞪着他的三皇叔,都这个时候了,他那三皇叔还故作镇定,也只是强弩之末罢了!

    拓跋余嘴角露出冷笑,三皇兄死到临头,还有什么高招?

    拓跋翰不慌不忙道:

    “父皇,儿臣此前确实接乙浑禀报,知道东峦有矿山。

    那时乙浑分拨了部分奴隶去东峦,矿山还正在开采,并不知道里面究竟蕴藏多少铁量。

    另外儿臣也想等一切进入正常开采了,再给父皇一个惊喜。”

    拓跋嗤笑道:

    “三皇叔好狡辩啊,早上得悉奴隶造反,蒙脸飞赶矿山,还欲将侄儿和倾城甚至所有奴隶杀之灭口。

    私挖铁矿,打造兵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如若此番都算是误会的话,三皇叔是把皇爷爷和天下人都当傻子吗?”

    “儿,方才三皇叔情急之下,为免留在是非之地,才不得已下令剿灭奴隶。

    至于儿和倾城,若儿不拦阻三皇叔去路,我们何至于刀兵相见?

    俗话说相吵无好话,三皇叔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儿就不要跟三皇叔一般见识了。”

    拓跋翰心里直恨不得将拓跋挫骨扬灰,却不得不陪着笑脸。

    拓跋凛然道:

    “皇爷爷已然下诏,释放降奴,你们掩耳盗铃,把几千奴隶,自西矿口私调至东峦开采,事情败露,还想杀人灭口。

    三皇叔再巧舌如簧,难道就当皇爷爷是三岁孩子一样愚弄吗?”

    拓跋翰跪在拓跋焘面前恭谨道:

    “父皇,至于奴隶之事,儿臣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矿山一切运作经营,是乙浑在操作,儿臣也是近日才知道囚禁了那么多奴隶。

    当时急乱,怕父皇误会之下,才喝令杀灭奴隶。在这个问题上,儿臣确实是错了。”

    拓跋焘气急败坏,裹挟着飓风,怒火蔓延整个御书房。

    他拿起龙案上的玉纸镇,大力一拍,玉纸镇当即粉碎,吼道:

    “逆子!东峦开挖那么大的矿山,乙浑却只向你东平王禀报,而将朕这个大魏皇帝视而不见,可见你们眼里根本没有朕,早有谋逆之心!

    也由此可见,你们勾结已然日久,若不是那么巧被倾城飞去东峦发现,你们还想瞒朕到什么时候?!

    是要等你们羽翼丰盈,举事起兵,咱们父子兵戎相见,你才告诉朕吗?”

    原来东峦矿山是被那个顾倾城发现的!

    当初若早找机会把她给灭了,何至于如今一败涂地!

    拓跋翰直把顾倾城和拓跋恨得牙齿都咬碎!

    他阖眼咬牙深呼吸一下,把自己的怒火压下去,再辩解道:

    “儿臣确实被乙浑愚弄,他是先知会儿臣,却说矿山的蕴藏量未明,待时机成熟,再让儿臣禀报父皇,给父皇一个惊喜。

    儿臣也是藏了私心想自己立功,便听信他之言,一直瞒着拖延至今。”

    御书房众人心里都明镜似的:拓跋翰就是为自己狡辩!

    这时御林军送来乙浑的举报,穆铖把供词接过来送给陛下看。

    乙浑在供词中言之凿凿,东平王一早就知道东峦山蕴含大量铁矿,是西山的十倍之上。

    还说东平王一早就有取代陛下之心,已开始铸造兵器,暗中招兵买马藏在矿山,待兵强马壮再举事,他是被迫于东平王淫威才不敢举报。

    如今落入天牢,将死之人,幡然醒悟,决定将功赎罪,向陛下举报东平王。

    拓跋焘一看完,只气得全身颤抖,又怒不可遏的指着拓跋翰骂:

    “逆子……你方才还想把罪责推给乙浑,你们两个沆瀣一气!没想到你真的就意图不轨,一早就想杀了朕取而代之,是不是?!”

    “冤枉啊,父皇,乙浑被父皇打入天牢,向皇儿求救,皇儿哪能救那样狼心狗肺之人,所以他就怀恨在心,恶人先告状啊!”拓跋翰跪在地上委屈的哭喊。

    拓跋看见拓跋翰哭得声情并茂,冷笑一下,向皇帝抱拳道:

    “皇爷爷明鉴,今日儿只想抓捕三皇叔回来面见皇爷爷。

    而三皇叔却迫不及待的急于下令杀了儿和倾城灭口,毫不顾念叔侄之情。

    是何居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皇爷爷圣心独裁,当可分辨!”

    “这逆子的罪行,朕一一跟他清算!”拓跋焘向拓跋翰怒吼一声,又问拓跋:“伤害倾城的恶贼抓到没有,速将其凌迟处死!”

    拓跋余一听顾倾城受伤,眉宇立刻紧蹙。

    “皇爷爷,儿已将煞魔射杀了。”拓跋道。

    “倾城受伤,至今仍然在一心堂安顿降奴,其心之慈,可昭日月,都是你这逆子干的好事!”拓跋焘余怒未消,指着拓跋翰怒骂,又咆哮道:“将那煞魔剁碎喂狗,以示惩处!”

    拓跋余这时方知道倾城还带伤安顿降奴,心内也不禁一阵紧张。

    “皇爷爷,那煞魔毕竟是受命于三皇叔,这剁碎喂狗,儿看……也就算了吧。倾城一向心善,若回来听说,也会于心不忍。”拓跋道。

    “不剁碎也要丢去喂野狗!”拓跋焘怒道。

    拓跋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父皇恕罪啊,安平郡主救了老祖宗,于皇家有恩,又是父皇欣赏器重之人。

    儿臣并无心伤害儿和倾城,真的是混乱中刀剑无眼。

    儿臣没想到安平郡主与儿不离不弃,两人你舍我护,而煞魔也是怕儿臣被冤枉,才出手伤了安平郡主。”

    拓跋翰希望能挑起父皇对儿的敌意,这样父皇对自己的愠怒就会稍减。

    果不其然,拓跋焘鹰隼般冷锐的眸眼又看着拓跋:“倾城与儿不离不弃,你舍我护?”

    “皇爷爷,倾城一向舍己为人,皇爷爷是知道的。她打小就是儿的救命恩人,儿当然也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当初是她发现东峦山矿山之事,此番也是儿邀请她去协助引蛇出洞。

    儿若连个弱女子都不能好好保护,何以顶着一品飞鹰大将军的头衔。”

    拓跋泰然自若,这个当口,断不能让三皇叔挑起自己与皇爷爷的罅隙。

    而拓跋翰却恰恰想以顾倾城为契机,挑起他们三人的矛盾,自己好从中解脱。

    拓跋翰方才说拓跋与顾倾城你舍我护,拓跋余自然也是心疼剧痛,可是这是打压三皇兄的绝佳机会。

    倒下一个拓跋翰,他便可以全力对付拓跋。

    他权衡利弊,把所有醋意压下,不得不站在拓跋同一阵线,把话题重新引回拓跋翰的罪行上:

    “三皇兄,你们一早发现东峦蕴含大量铁矿,却知情不报,故意隐匿,还散播出谣言说东峦有毒瘴虎狼,令人退避三舍。

    大魏早有律法明定,不得私自开挖铁矿。三皇兄不在第一时间就回禀父皇,却隐匿继续开采。

    将矿山据为己有,私造兵器甲胄。

    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

    若非倾城练飞竹鸢,窥探出如此惊天秘密,三皇兄还不是一直就瞒下去,直至兵器充盈,羽翼丰满,杀平城一个措手不及?!”

    拓跋余适时狠狠踩一脚。

    “八皇弟,三皇兄刚才已说,知情未报,只是为给父皇一个惊喜。”拓跋翰依然强作镇定道:“此事,皇后娘娘可以做证。”

    “好啊,你这逆子,还真是给朕一个天大的惊喜!”拓跋焘又跳起来指着拓跋翰道,“如今竟还和皇后一起勾结密谋,你们好大的胆子!”

    拓跋焘怀着滔天巨怒,咬牙切齿的拍着龙案。

    就在这时,小黄门声音不算很大的叫道:“皇后娘娘驾到。”

    皇宫发生这么大的事,内侍回禀也是提心吊胆,就怕有一丝做得不妥惹怒皇帝,殃及池鱼。

    “好,让那个贱人进来,朕倒要看看,那个贱人和这个逆子,到底怎样的串通一气!”拓跋焘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正愁没有废黜皇后的借口呢。

    拓跋灵被侮辱之事,他已经怪皇后没好好看好自己的女儿了。

    头戴凤冠,身着黄色绣着五彩凤凰朝服的赫连皇后,手里捧着一木匣子进来。

    跪在皇帝面前,双手恭敬的托起木匣子,道:“陛下明鉴,这便是翰儿托臣妾保管的,东峦矿山的账本。”

    “好啊,你们果然是早有预谋,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拓跋焘冷厉的看着赫连皇后。

    示意让宗爱把账本呈上来。

    拓跋焘略为翻看,账本上显示出东峦矿山经营情况,日常产矿量,打造的兵器数量,巨细无遗,都记录在册。

    他们倒是预先就给自己留有一着后路!

    拓跋和拓跋余也没料到拓跋翰与皇后还留有这么一手。

    心道如此一来,即便知道拓跋翰狼子野心,也未必就能将他扳倒了。

    “你们果然是工于心计,事情没有败露,你们就一直隐匿下去。

    等哪一天,羽翼丰满,好杀朕一个措手不及。

    若一旦败露,就拿出此账本,说是什么惊喜。

    皇后与东平王,果然是母子同心,给朕一个天大的惊喜,令朕刮目相看!”

    拓跋焘狠狠一掷账本,把账本扔到皇后面前,杀气腾腾: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一个后宫妃嫔,竟然掌管东峦矿山账本而朕毫不知情,你们果然串通一气,将朕当三岁孩童玩弄!”

    赫连皇后一见皇帝并不相信他们的一番说辞,便委屈道:“陛下冤枉臣妾和翰儿了。”

    “身为皇后,隐匿不报,你还有脸说什么冤枉?”拓跋焘看着赫连皇后咆哮。

    赫连皇后匍匐在地上辩解:

    “臣妾一个后宫妃嫔,哪敢参与朝政。只是某日翰儿进宫,想把账本交与陛下。

    他先来给臣妾请安,臣妾见矿山未见多少成果,便希望等到好收成时,再一并告诉陛下,给陛下一个惊喜。

    没想到却弄巧反拙,让陛下误会翰儿,更误会臣妾了。

    请陛下明鉴,臣妾和翰儿不但无罪,还有功与朝廷啊。”

    “哈哈哈……不但无罪,反而有功?”拓跋焘怒极反笑,“你们还真是厚颜无耻,真当朕是无知小儿啊!”

    “陛下,您可得相信臣妾,臣妾和翰儿对陛下,真的并无不臣之心啊!”皇后哭道。

    “父皇,你要相信儿臣啊!”

    赫连皇后和拓跋翰苦苦哀求。

    拓跋焘冷厉喝道:

    “朕不妨告诉你们,朕早就暗中盯着东峦山的一举一动了,你们以为朕仅仅是因为乙浑调戏安平郡主,朕就将他打入天牢吗?”

    他再冷哼一声:“你们还真以为朕这个皇帝是个摆设!居然想编这些糊弄小孩子的把戏,自以为天衣无缝,却是可笑得很!”

    赫连皇后和拓跋翰脸色惨白。

    拓跋焘气得瞪眼吹须,来回踱步。

    翰儿虽然私挖铁矿,锻造兵器。

    不管他是为了自保,还是确有反心,总算是还在筹谋当中,尚未造成太大影响。

    他已经死了一个太子,难道还要折一名皇子吗?

    而赫连皇后,他本就一心想废了她,是她自己撞到枪口上,与人无尤。

    他们狼子野心,虽然昭然若揭。

    所幸把矿山一切经营,都点滴记录在册,从外表看上去他们好像没有私心,只是暂时隐瞒没报而已。

    这个儿子,虽然气得他半死,但总算让自己有借口救下他的性命。

    沉吟半晌,拓跋焘坐下来宣旨:

    “东平王拓跋翰明知东峦有矿山而未及时上报朝廷,犯怠慢渎职之罪!

    纵容车骑将军乙浑囚禁已释放的降民,至令其私藏兵马,打造甲胄,意图不轨,未察其不臣之心,乃识人不明!

    以后就禁足东平王府,无诏不得出府!”

    皇帝这是将谋反之罪推到了乙浑一人身上,拓跋翰只是识人不明,只将他软禁。

    拓跋翰自拓跋把他引出矿山,已知在劫难逃。

    虽然一直强作镇定,以为自己与皇后留了一后手,父皇会酌情轻罚。

    更希望借顾倾城与他们几个的纠葛,令他们心生罅隙而对他放一马。

    父皇即便没杀他或者贬谪,却还是将他软禁,如此一来,他还有什么前途!

    “父皇,您不能如此对翰儿,翰儿真的对您忠心耿耿啊!”拓跋翰匍匐地上哭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落井下石

    第292章:落井下石

    这时,严刑审讯拓跋翰那些侍卫的御林军又来回禀,据拓跋翰的侍卫招供,当初南安王拓跋余在狩猎回城的路上遇刺,便是东平王拓跋翰收买杀手所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连早去行刺安平郡主的九幽地府杀手,都是东平王和皇后娘娘幕后重金收买主使。

    穆铖还在皇帝耳畔低声说了些话。

    拓跋焘这一听更加怒发冲冠,恨不得立刻就杀了拓跋翰和赫连皇后。

    拓跋余一听,早已怒不可遏的瞪着拓跋翰:“三皇兄,没想到竟然是你在背后刺杀臣弟。为什么?!”

    拓跋翰一时哑口无言。

    稍顿才结结巴巴道:“我……当时就是一时冲动,动动嘴皮子,最后……还是顾念兄弟骨肉之情,也没有真正派人去刺杀你啊!”

    “没有刺杀我?”拓跋余恨得咬牙切齿,“那是本王命大,在路上遇到倾城相救,否则本王焉能活命至今!”

    “八皇弟可别冤枉我,你那次在路上遇刺,皇兄我真的不知情啊!”拓跋翰为自己辩护。

    “冤枉你?”拓跋余一向冷峻的脸上,此刻却是痛心疾首,对拓跋翰吼道:“你的侍卫已经招供,还需要我冤枉你吗?”

    稍顿,拓跋余又恍然大悟的看看拓跋,又对拓跋翰喝道:

    “莫非一直以来,与九幽地府和刘宋狼狈为奸追杀儿的幕后之人,便是三皇兄?”

    “……八皇弟不要落井下石!”拓跋翰悲愤的对拓跋余怒叫。

    拓跋冷锐的眸色也盯着拓跋翰:“三皇叔既敢收买九幽地府刺杀倾城,如此说来,儿被追杀,还有父王之死,也与你脱不了干系了?”

    “你们乘人之危,还想把所有的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拓跋翰愤怒的指着拓跋和拓跋余骂。

    随即又跪向拓跋焘惨兮兮的哭道:“父皇,翰儿真的没有做那些事啊!”

    拓跋余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拓跋翰和赫连皇后:

    “你们视太子皇兄,儿和本王是眼中钉,是阻碍你们登上皇权的绊脚石也就罢了,倾城一心为民,并未妨碍三皇兄谋权篡位,你们竟也下得了手?!”

    拓跋焘也狠狠的瞪着拓跋翰,只气得嘴唇颤抖:“逆子,你的罪孽罄竹难书,此刻你无话可说了吧?!”

    赫连皇后见所有事情对自己都非常不利,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答应帮他拿出账本啊!

    恼怒的看着拓跋翰,暗恨拓跋翰把她拖下水连累她了。

    拓跋翰犹如强弩之末的争辩:

    “不可能啊,这些侍卫肯定是被谁收买了。翰儿当时真的只是一说,并没真正找人去刺杀八皇弟。

    而买杀手去刺杀顾倾城之事,是巴图去找府外之人与九幽地府联系,府中侍卫并不知晓。

    巴图已死,难道又是乙浑能混蛋出卖我?!”

    “逆子,你以为除了巴图和乙浑,就没人知道你一向以来的肮脏事吗?”拓跋焘咬牙切齿道。

    又对穆铖抬抬下巴:“带上来!”

    带上来的竟是拓跋翰的军师欧阳朔,一身的伤,显然已受过严刑拷打。

    他跪在皇帝面前,又有些愧疚的看着拓跋翰:“殿下,事到如今,小人也不敢再隐瞒陛下啊。”

    拓跋翰看着被拉进来的欧阳朔,恍然大悟,对欧阳朔怒目圆睁:

    “原来是你这个狗奴才,你一向信誓旦旦,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会背叛本王,原来是你在落井下石,在本王背后插上一刀!”

    拓跋焘冷锐的鹰眼向欧阳朔射出几道冰刃,令欧阳朔胆颤心惊:“说,你都知道什么!”

    欧阳朔向陛下磕头,再战战兢兢道:

    “陛下,一直与九幽地府勾结追杀高阳王的,确实……是东平王殿下。

    就连……就连太子殿下的死,也是东平王让九幽地府暗中下毒。

    至于南安王路上被上百名刺客追杀,还有安平郡主遇刺,也是……也是东平王殿下在幕后指使。”

    “不!……”拓跋翰目眦尽裂的瞪着欧阳朔狂吼,“你冤枉我!”

    他像个疯狗般向欧阳朔扑过去,若非御林军拼命拽着,他早恨不得将欧阳朔活活咬死。

    随即,他又福至心灵。

    “你这个狗贼,你受谁所派,一早就潜伏在本王身边!”拓跋翰怒发冲冠,“你还真会挑时机,竟在这个当口置本王于死地!”

    欧阳朔吓得爬向陛下求救:“陛下明鉴,小人本不该出卖主子,但小人再隐瞒下去,便是更加的不忠啊!”

    欧阳朔向陛下说罢,又看着拓跋翰愧疚道:“如今为了向陛下表忠心,小人不得已才出卖殿下。小人也无脸苟活于世,就把这条命,还给东平王殿下吧!”

    欧阳朔说完,一把拔了身旁御林军的佩剑,往脖子一抹。

    欧阳朔倒下地的时候,眼睛刚好就看着拓跋余的方向。

    拓跋看见他的眸光,看着拓跋余,有很浓郁的哀求。

    拓跋心中一动。

    难道欧阳朔是被人胁迫,才不得不陷害拓跋翰?

    还不得不在陛下面前自杀?

    又或者,真的如拓跋翰所言,是一早就被人安插在拓跋翰身边的尖刀?

    拓跋焘暴跳起来,走到拓跋翰身前:“你这逆子,不但谋害自己的兄弟子侄,意图谋逆,还和皇后串通买凶杀人,如今证据确凿,还想再抵赖吗?”

    “父皇,翰儿真是冤枉啊!……”拓跋翰作最后的挣扎,在地上拼命的磕头。

    他见欧阳朔在皇帝面前自裁,心知已一步步落进别人的陷阱。

    拓跋焘一脚将拓跋翰踹倒,气得七窍生烟,指着他的龙椅大声对拓跋翰骂道:

    “你弑兄灭弟杀侄,不过是想坐那张龙椅罢了!天子要有仁德之心,兄友弟恭,似你这般残暴不仁,失得丧智之人,即便让你坐上那龙椅,你能坐得稳吗?!”

    拓跋焘骂完,几乎站立不稳,在拓跋拓跋余的搀扶下才坐回龙椅。

    拓跋余看着拓跋翰,一向冷然的脸上,更加的深不可测了。

    拓跋翰拼命的磕头,将额头都磕破了,嚎啕大哭:

    “父皇明鉴啊,欧阳朔那贱奴肯定是别人一早就安插在翰儿身边的,父皇不能因为一个贱奴的话就定翰儿的罪啊!

    翰儿以列祖列宗之名发誓,绝没有毒杀太子皇兄!

    若翰儿有半句虚言,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啊父皇!”

    拓跋翰哭得声情并茂,拓跋焘心里也有些疑惑,难道因为一个贱奴的一面之词,就将这个儿子处斩?

    “陛下,臣妾冤枉啊!”赫连皇后心惊胆战的哭道,暗恨拓跋翰办事不力。

    拓跋焘刚才对拓跋翰宣判已经是太心慈手软了,又再重新喝道:

    “东平王拓跋翰心术不正,不念兄弟子侄骨肉之情,痛下杀手,更有谋逆之心。愧对祖宗,愧对皇恩,愧对父母!

    现褫夺东平王封号,贬为庶人,囚禁于东平王府,削去一切俸禄用度,身边不得留人伺候,无召出府,杀无赦!”

    拓跋翰恍如晴天霹雳,几乎吓傻了,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父皇……你不能这样对翰儿啊!”

    拓跋焘不忍再看,痛心的挥挥手,冷厉的让人拖他下去。

    拓跋余冷眼看着被拖走的拓跋翰:三皇兄是难翻身,不足为患了。

    拓跋焘又冷锐的看着赫连皇后,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赫连如花,你在宫中兴风作浪之时,便应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吧?”拓跋焘对皇后厌恶道,“朕不仅要废了你,还要杀了你!”

    他恨不得就赐赫连如花三丈白绫,了结了她。

    赫连皇后见陛下将拓跋翰贬为庶人,还说要废要杀她,自己岂会侥幸,赶紧搬出拓跋灵,一边嚎啕大哭道:

    “我苦命的灵儿啊,你如今刚刚遭人凌辱,已经生无可恋,你母后又被冤死,你受这些打击,可如何活下去啊!”

    她知道拓跋素与灵儿感情笃厚,于是又跪向拓跋,声泪俱下的哀求:

    “儿啊,灵儿刚刚受辱,一直寻短见。她要是知道母后再出事,她可真的就活不下去了啊。

    儿啊,你就算为了你九姑姑,也帮本宫求个情啊!求陛下饶恕本宫,本宫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后,皇后又跪向拓跋余苦苦哀求。

    拓跋方才回来,还不知拓跋灵发生的事,听皇后这般哭诉,似乎九姑姑被谁凌辱了。

    招来个内监一打听,内监战战兢兢言简意赅的禀报了高阳王,他才知道根源。

    他又惊又怒,但若此刻皇后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能九姑姑就真的挺不下去了。

    而且,皇爷爷若废了赫连皇后,后位空虚,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立倾城为后了。

    他不由得对皇爷爷抱拳道:“皇爷爷,虽然皇后娘娘有诸多不是之处,但念在九姑姑的份上,还是从轻发落吧。”

    拓跋余也怕父皇废后,后位空虚,他再顺理成章的立倾城为后,略为斟酌,也代皇后求情。

    “父皇,大魏立后不易,废后也不能草率。况且九皇妹正是最悲苦之际,即便皇后德行有亏,也请父皇等九皇妹心情恢复过来再定夺,否则怕九皇妹真会想不开了!”

    拓跋焘一听皇后念叨拓跋灵,想到皇后此刻若被赐死,灵儿还真的经不起打击。

    而且又有儿和余儿打着灵儿的旗号求情。

    灵儿如今却是最可怜之际,若她母后再有不测,她恐怕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拓跋焘对皇后大喝一声:“今日若非看在灵儿份上,朕定赐你三丈白绫结果了你!”

    吓得皇后又匍匐在地拼命的磕首,额头都磕出了血。

    拓跋焘思忖了半晌,于是再凛然的对赫连皇后宣旨:

    “赫连皇后知悉矿山消息,不但没及时禀报,还擅自保管账本,目中无朕!

    再伙同养子拓跋翰谋害安平郡主,愧对皇恩,愧为大魏皇后,愧对头上凤冠。

    现软禁翊坤宫,无召不得出翊坤宫半步,一切用度减至最低,皇后凤印宝册,移交冯左昭仪保管,暂由冯左昭仪执掌后宫一切事宜!”

    虽饶她一命,还保留后位虚衔,可是这情形,已经等同废后了!

    赫连皇后登时软倒地上,嚎啕大哭,一边申辩道:“陛下,怎能如此对臣妾,臣妾真的是弄巧成拙,才令陛下误会啊。”

    拓跋焘厌恶的摆摆手,御林军立即把赫连皇后拖下去。

    赫连皇后没有儿子,本来想依仗拓跋翰,确保她在宫中地位,多年来一直跟拓跋翰勾结。

    她自始至终知道有那矿山存在,也是他们合谋,一旦那矿山将拓跋翰暴露,就让她拿出那些账本,企图令皇帝相信他们并非有意隐瞒。

    她知道拓跋翰出事后,本来迟疑着要不要帮拓跋翰拿出账本,是她妹妹赫连充容跪着哀求,要她帮帮拓跋翰,否则她们就真的完了。

    在她妹妹再三叩首后,赫连皇后才赌一把,希望拓跋焘相信拓跋翰并非有什么谋逆之心。

    而且毕竟拓跋翰是她的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想到最后竟把她们买凶杀顾倾城的事也揪出来,若不是她哭喊着灵儿,陛下看在灵儿的份上,说不定还会赐死自己。

    皇帝最后虽然网开一面,虽没杀他们,却还是贬谪他们,将他们幽禁。

    赫连皇后被关押回翊坤宫,此刻肠子都悔青了,真后悔与拓跋翰同坐一条船。

    早知道他如此没用,就不会与他同谋,更不会帮他呈上什么账本了。

    拓跋焘又狠戾道:

    “前车骑将军乙浑,逆旨囚禁降民,私采矿山,私自打造兵器,招兵买马,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虽因调戏之罪被判斩立决,然不足以抵谋逆之罪。

    现将乙浑判以五马分尸之刑,原家眷灭籍为奴,现改诛灭三族!”

    若非皇帝的儿子拓跋翰牵涉其中,他没将拓跋翰处死,乙浑又岂止诛灭三族,怕早被诛灭五族了!

    皇帝动辄五马分尸,灭其五族九族,拓跋焘晚年之狠绝暴戾,任何人都不得挑战他的皇权,由此可见一斑。

    拓跋与拓跋余,心头也不禁一阵颤栗。

    他们离开御书房后,拓跋焘坐在龙椅上,双手托着脑袋,只气得头昏脑涨。

    他回想起几年前,自己一直忌惮太子拓跋晃坐大,怕他拥兵造反。

    因而一有举报他贪墨,他盛怒之下几乎就想杀了他。

    即便他没亲自杀太子,太子还是中毒死了。

    由于对太子的忌恨,他甚至没怎么彻查,就听信下面回报,说太子畏罪自杀。

    难道太子真的是翰儿买通九幽地府的杀手去毒杀了太子?

    但见翰儿方才对欧阳朔那般委屈的怨恨,会不会是欧阳阳朔一早被人收买,埋在翰儿身边的刀刃,必要时候,才捅这一刀?

    仅凭欧阳朔一个手下的一面之词,也没有其他证据,所以他才没下旨斩杀拓跋翰。

    可是拓跋翰私挖铁矿却是板上钉钉的,打造兵器甲胄,这不是谋划造反吗?

    好在,一切尚在酝酿中,没造成大的影响,他可以把这个重罪推到乙浑身上,他纵然将他废为庶人,总算是留了他一命。

    想到儿子这般不争气,他此刻又涌上痛心的泪。

    遂又想起当年皇叔清河王拓跋绍率兵入宫弑杀祖父拓跋,后被他父皇拓跋嗣所灭,宫中血流成河。

    几年后清河王拓跋绍的儿子河涧王拓跋渊为父报仇,率残部刺杀他的父王拓跋嗣。

    还是他亲自带兵,把拓跋渊赶出平城,将他斩杀下那个名叫鬼见愁的万丈深渊。

    “有朝一日鬼王出,定教天下满江红!”

    拓跋渊坠下无底深渊时那响彻云霄的怒吼,午夜梦回,都像响雷击打在他心头。

    那一幕幕,历历在目,血腥残忍,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他曾经发誓,绝不让他的后世子孙重蹈覆辙。

    这才过去多少年,他的儿子也一个个等不及了吗?

    这皇权之争,父子相弑,骨肉相残,从来就是那么冷血无情。

    难道真是自古无情帝王家,他要一个一个的把那些儿子都杀光了,他们才没有觊觎皇位之心。

    “为什么……”皇帝痛彻心扉的哭着,一把把尽是血泪!

    他气得把龙案上的所有东西掀翻,他既恨帝王家的无情,更恨儿子们背叛他。

    “拓跋翰,你这个逆子!”拓跋焘捶胸顿足,“你怎能如此伤你父皇的心!”

    “陛下切勿过激,伤了龙体啊!”中常侍宗爱在一旁细声劝道。

    才半天功夫,拓跋焘为了这一双不省心的儿女,心力交瘁,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很多。

第二百九十三章:疏而不漏

    第293章:疏而不漏

    拓跋离开御书房,急急赶去碧霞宫看望拓跋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拓跋灵却将自己反锁在寝殿,躲起来,盖头蒙住被褥,任谁都不见。

    九姑姑被人如此侮辱,无脸见人,拓跋只气得气血翻腾!

    细想贺兰敏都即便再色胆包天,怎么会如此愚蠢,竟敢做出这般杀头甚至灭族的祸事!

    拓跋立刻找来穆铖,详细问了发生的经过,又赶去太医院问了重伤的顾卿,觉得独孤西风委实可疑。

    遂命侍卫速去将独孤西风连同他所有去过那黑龙潭的手下全部抓起来关进天牢。

    并让刑部尚书陆丽和独孤西风的父亲大司空独孤忠诚一起来看他审犯人。

    独孤忠诚一看他儿子和一众手下除了胯下那一点遮羞布,几乎都脱光了赤条条像大字般被绑在木桩上,高阳王大将军的侍卫正端着一盘盘寒芒闪烁的刀具准备用刑。

    高阳王刑讯的手段哪个不闻风丧胆!

    只把独孤忠诚吓得瑟瑟颤抖,向拓跋抱拳道:

    “殿下,西风只是一时激愤误伤了顾侍卫和误杀了公主的侍女,这事陛下也没追究,殿下就不要揪着这事不放了啊!”

    “陛下心力交瘁,他不追究,不等于本王不追究!”拓跋冷冽道,“本王今日就要当着大司空和陆尚书的面审他们,让你们心服口服!”

    拓跋对独孤忠诚说完,再冷冽的睃巡一眼独孤西风和他那些手下,冷锐的眸光射出一道道无形的冰刃,整个人裹挟着寒冰,不怒而威。

    “老老实实把事情的经过吐出来,否则本王就会将你们的皮,一张一张剥出来!再一片一片剐了你们的肉!”

    拓跋的声音不算很大,却掷地有声,昂然站在他们面前,宛如神。

    被绑的人几乎寸缕不着,牢里阴风阵阵,此刻他们更震慑于高阳王泰山压顶的气势,像频临死亡的鸡一样打着寒颤。

    拓跋随意向独孤西风的手下扬扬下巴,淡然道:“从他的手下开始。”

    便安然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侍卫行刑。

    几个侍卫同时拿着明晃晃的薄刃,就开始在独孤西风那些手下身上剥皮。

    利刃割破他们的皮,他们便痛得嚎叫起来,只剜割了寸余,他们便一个个惨厉的叫:

    “招……我招啊……”

    侍卫暂时停下手中刃。

    独孤西风的手下痛得冷汗直冒,一个个大声叫道:

    “是独孤公子唆使贺兰世子,说生米煮成熟饭,公主便是世子的人了,也没人会娶被玷污过的公主,陛下就算不甘心,也不得不把公主下嫁给贺兰世子!”

    “对……就是独孤公子故意给贺兰世子出的馊主意!”

    独孤西风对那些手下怒吼:“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本公子什么时候教唆贺兰敏都那蠢货了,你们冤枉我!……”

    独孤忠诚也对拓跋道:“西风唆使贺兰敏都去侮辱公主,对他也没有好处啊!”

    独孤西风的另一个心腹早吓得肝胆俱裂,一五一十道:

    “独孤公子其实是一箭三雕,想趁贺兰世子正在侮辱公主之际,来个英雄救美。

    陛下定然杀了侮辱公主的贺兰世子,而感激他救护公主,说不定就将公主下嫁给他。

    另外顾卿身为保护公主的近身侍卫失职,也是必死无疑。

    这样,他既可铲除贺兰世子,又将顾卿置之死地,还能迎娶公主。”

    “好个一箭三雕!”拓跋冷锐的眸眼向独孤西风射出冰刃。

    独孤西风又惊又怕的看了拓跋一眼,向那心腹咆哮道:“你们冤枉我,有什么证据?”

    他的心腹战战兢兢道:“那催情媚药……绕指柔就是公子命属下去高价寻来的。公子还舍不得都给贺兰世子,留了……一半藏在他的卧室呢。”

    龙飞听至此早飞赶去独孤忠诚府里将那半瓶绕指柔媚药取来。

    这时候,独孤忠诚和独孤西风的脸色已经惨白了。

    独孤西风却还想狡辩:“那……是我自己买来用的啊!”

    拓跋一见那半瓶绕指柔,立刻怒火中烧,整个天牢瞬间便似要燃烧。

    怒火在胸中燃烧一周天后,他又变得冷若寒冰,整个天牢又仿佛掉进寒冰地狱,瞬间凝结成冰!

    他转眸向端着各种薄刃的侍卫瞥了一眼,那侍卫心领神会的捧着刀具过来。

    拓跋在那些寒芒闪烁的薄刃中挑起一张不过半寸宽一寸长的薄刃。

    独孤忠诚见状,怕是要对他儿子用刑了,赶紧跪在拓跋面前,声泪俱下道:“殿下,重刑之下,怕是会屈打成招啊!”

    拓跋恍如神的端坐,身上寒气逼人,他的侍卫都知道,能令高阳王大将军亲自用刑,可见殿下是暴怒到了极致!

    于是赶紧扶独孤忠诚过一旁。

    拓跋依然坐在椅子上,也不见他怎么使劲,陡见一掌劲风打向独孤西风的右方。

    本来被绑成大字正面向着拓跋的独孤西风,绑着他的木桩立时转了个方向,此刻侧身左臂向着拓跋。

    空中寒芒一闪……

    拓跋姿势娴雅,指间轻弹,手上薄刃便飞旋向独孤西风那条左臂。

    不偏不倚,不轻不重,那飞去的薄刃一阵飞旋,瞬间,就把独孤西风左臂上的皮像削地瓜皮一样剥了下来。

    独孤西风手臂的皮完完整整的脱落,血才开始自惨白的肉里渗出,一滴滴滴落地上。

    那般人,任是铮铮铁汉看见都心惊肉跳!

    而独孤西风此刻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痛得竭嘶底里的嚎叫:“啊……”

    独孤忠诚看得一阵切肤心痛!

    登时栽倒地上!

    独孤西风那些手下更吓傻了,一个个都失禁尿了起来。

    战英过去扶正那木桩,让独孤西风又与拓跋面对面。

    “独孤西风,你应该感激殿下出手干净利落。”战英冷厉的对独孤西风道,“若是其他人动刑,拿着钝刀,一刀一刀的慢慢削,慢慢切,你才知道什么是十八层地狱,生不如死!”

    侍卫再拿着薄刃走向独孤西风。

    独孤西风已经痛得全身抽搐,眼神逐渐涣散,几乎说不出话,全身剧烈抖动。

    一见侍卫过来,准备剥他另一只手臂,他快要涣散的眸眼又亮起骇然的光。

    赶紧点头,有气无力的哭道:“我招了,什么都招了……”

    独孤西风把一切都招认了。

    独孤忠诚事已至此,也保不住儿子性命了。

    怕独孤西风连累了他阖族,立刻跪在拓跋面前,痛心疾首道:

    “幸好殿下英明,才将那畜生的阴谋诡计拆穿,我独孤忠诚没有这样丧德败行的儿子,今日,我便要亲自结果了那畜生!”

    独孤忠诚说罢,立刻拔出腰上佩剑,亲自刺进独孤西风的胸膛。

    “父亲……”

    独孤西风瞪大着眼睛看着他的父亲,嘴巴也张得大大的,直至死也闭不上眼睛。

    一声带着不敢相信的父亲,叫得独孤忠诚老泪纵横!

    他虽然亲自结果了自己的儿子,毕竟虎毒不食子,他的心怎能不滴血!

    颤抖的伸手掩上他儿子死不瞑目的眼睛,收了他的尸首回去安葬,直把拓跋痛恨得牙齿咬碎!

    本来陛下已经不追究,若非拓跋死咬不放,他怎么会亲自杀了自己的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后来陛下知道是独孤西风唆使贺兰敏都,也气得不行,但毕竟他只是唆使,实际上对拓跋灵施暴的是贺兰敏都。

    而且独孤忠诚亲自杀了自己的儿子,他既然没诛杀真正玷污公主的贺兰敏都一族,也就不能灭了独孤西风一族。

    拓跋余离开御书房,在皇宫等候顾倾城。

    倾城受了伤,他要看看她伤得怎么样,是否无碍才放心。

    看着御花园的花,他想到他王府的奇花异卉。

    也想到今儿一早,顾乐瑶便来南安王府赏花。

    顾乐瑶很上道,知道他喜欢顾倾城的衣着打扮,还是穿了月白折枝海棠的衣裙,一样的发髻头饰,连云丝披风都一模一样。

    虽不及顾倾城万一,但也有一点倾城的影子。

    南安王能让她进王府赏花,顾乐瑶欣喜若狂。

    而更难得的是南安王还陪着她一起赏花。

    侍卫允许顾乐瑶进来后,拓跋余看了她一眼,就拿了块面纱把她的脸蒙上。

    而后退后审视了一瞬,虽然还是差强人意,却总算是勉为其难,才陪她赏花。

    南安王既要蒙着她的脸,顾乐瑶也心知殿下不想看见自己的面容,她也只能顺从。

    南安王能与顾乐瑶在花间漫步,细心陪伴,顾乐瑶不禁欣喜若狂。

    看到一种形状独特似兰非兰的花卉,便软声问:“殿下,这是什么花,好奇特,乐瑶从来都没见过呢。”

    拓跋余看着她,本来有些温暖的脸骤然就冷了。

    “本王没让你开口说话,你就该闭上嘴!”

    他的样子冷冽得可怕,像千年寒冰,吓得顾乐瑶赶紧闭嘴。

    拓跋余见顾乐瑶乖乖的不说话了,掩嘴眸色一副惊吓的模样。

    拓跋余的脸色又回暖了,轻轻扶着顾乐瑶,指着方才顾乐瑶想知道的花卉,柔声道:

    “倾城,这是幽灵兰花,是极其罕有的。你要是喜欢,以后本王每日都陪你观赏。”

    顾乐瑶一听,感情这南安王是当自己是顾倾城,所以喜欢她像顾倾城一样的打扮,还要蒙起自己的脸,更不允许自己说话。

    没想到他竟然对顾倾城那贱人痴情至此!

    但是,他即便当自己是顾倾城的影子,能有接近南安王的机会,别说让她演顾倾城,即便要她像狗一样爬,她又岂会放弃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眸光隐隐有些泪,却默默点头。

    拓跋余又给她介绍了几种花卉,看着在花丛中飞舞的蝴蝶,他身上的寒冰又融化,柔情似水的道:

    “倾城,你看看这些蝴蝶,多漂亮,你可是最喜欢和蝴蝶玩了。”

    顾乐瑶看着那些翩翩起舞的蝴蝶,确实是非常喜欢,而最难得的是和南安王一起欣赏蝴蝶。

    她点点头,想伸手去抓蝴蝶,蝴蝶却一溜烟的跑了,她根本抓不到一只蝴蝶,还几乎被花卉绊倒。

    拓跋余冷然的看着眼前人,遂想起当初倾城只要在这花丛中一站,那些蝴蝶便主动飞来,停留在她身上和头发上,倾城飞旋着与蝴蝶翩翩起舞,是那么的美不胜收。

    看着顾乐瑶那般模样,拓跋余顿时就兴趣阑珊,脸色又冷却下来。

    刚好这时侍卫来禀报西山的事,拓跋余便挥手让顾乐瑶离开。

    但自始至终,他没再让顾乐瑶开口说话。

    拓跋余看着御花园花丛间飞舞的蝴蝶,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花朵。

    无论别人再如何模仿,又怎仿得来倾城仙姿佚貌。

    他嘴角微微冷笑,走去守候在宫门,一心堂又添了那么多降奴,倾城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他直接去一心堂找她,她也没空闲见他,还不如在皇宫守株待兔。

    顾倾城安顿好那些老百姓回到皇宫,夜已降临,却猛见拓跋余在等她。

    见顾倾城回来,看见她脖子上和手臂上果然包裹着布帛,布帛上的血迹犹在,他眼底的痛更甚了。

    紧张的扶住倾城:“倾城,你的伤可严重?快让本王看看!”

    “谢谢殿下,我没事。”顾倾城低声道,赶紧巧妙的躲开。

    “你去西山发生那么大的事,还居然受伤了,本王却不知道,若然知道,肯定会去保护你。”拓跋余痛心道。

    “殿下放心,我真的没事,你快回府吧。我还得赶去见老祖宗和冯左昭仪,她们肯定也担心坏了。”

    顾倾城委婉的对拓跋余说完,便疾步回毓秀宫。

    拓跋余在倾城身后看着她那娉婷的身影,紧握着拳头,脸色黯然:倾城,你总会回心转意的!

    顾倾城本来想直奔万寿宫向老祖宗报平安,但摸摸自己的脖子和手臂,上面血迹还未干呢,老祖宗看了定然又担心。

    略为沉吟,她便差飞鸿去向老祖宗报平安,就说她在一心堂忙了很久,太累了,明日再去请安。

    毓秀宫里,冯左昭仪正担心得来回踱步,一见顾倾城身上的伤,赶紧过来她身边。

    脖子上的伤非同小可,只差毫厘,就割断她的大动脉。

    也幸亏她身体天赋异禀,异于常人,而且医术高明,以最快的速度止血包扎,否则流血不止,生命也是岌岌可危。

    却把冯左昭仪担心到不得了,眼泪吧嗒吧嗒就往下掉,恨不得马上把隐藏在心里的秘密立即就告诉倾城。

    几次欲言又止后,自知不能冲动,只得再忍耐。

    想为倾城备饭,她却疲累得直嚷着想睡觉。

    “哎,你和你大哥今日都犯了伤煞,才会两个人都受伤。”冯左昭仪心疼的叹道。

    “……大哥也受伤了?”顾倾城惊愕的问。

    所有的困乏登时全消。

    早上本来是约好大哥去救援自己的,结果大哥没去。

    路上李弈也只跟她说灵儿和贺兰敏都去抓什么灵狐去了,芸姜担心公主,让顾卿去寻公主。

    “姑姑你快说,大哥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倾城急急的扶着冯左昭仪的肩膀问。

    “……哎!”冯左昭仪迟疑着,还真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事……还真的难以启齿。”

    见顾倾城焦急的眼光,便赶紧告诉她拓跋灵受辱与顾卿受伤之事。

    “开始陛下只是将贺兰敏都鞭尸,却放过了那罪魁祸首独孤西风。

    也得亏儿精明,把独孤西风等人都捉起来一番酷刑,剥了他们的皮,最后都招认。

    是他唆使贺兰敏都,企图一箭三雕,既除了贺兰敏都,又置卿儿于死地,他还可以英雄救美娶公主。

    他自己白日做梦,可怜大司空独孤忠诚却不得不亲自了结了自己的儿子,否则还会连累整个独孤家族!”

    冯左昭仪一边道来,一边喟叹,既叹贺兰敏都和独孤西风不知天高地厚,又慨叹拓跋的严刑,还感慨独孤忠诚对自己儿子痛下杀手的逼不得已。

    顾倾城想到拓跋剥人皮不手软的手段,也真是叫人闻风丧胆的。

    冯左昭仪再蹙眉担忧道:“如今卿儿受了重伤,还在太医院躺着呢。”

    顾倾城听罢,立即让飞鸿飞雁提着灯笼,她们对皇宫路径早已熟稔,一路穿越偌大的御花园,先赶往碧霞宫。

    大哥只是身体的伤,调理一阵自会复原。

    拓跋灵伤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能愈合,更加要先去看看。

第二百九十四章:寻死觅活

    第294章:寻死觅活

    碧霞宫的宫女直接把顾倾城引到拓跋灵的寝殿门外,指着无声无息的寝殿,惨兮兮的低声道:

    “安平郡主,不是奴婢不想请郡主进去,是公主把自己锁在里面,任何人都不见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任何人都不见?”里面寂然无声,顾倾城更加不放心,“若公主在里面寻了短见,你们都不知道呢!”

    她不再犹豫,拔出弦月匕首,往门缝插进去,再用力一挑,殿门应声而开。

    宫女又惊又喜,还是安平郡主果断有主见。

    顾倾城走进去,里面黑漆漆,她猛然一抬头,见床边吊着个黑影,借着身后宫女的宫灯,那可不是公主拓跋灵?

    宫女为了怕公主想不开,早已经拿走寝殿所有的剪刀利器,也没有白绫,想来公主即便自尽也不行了,才在寝殿外守着。

    原来生无可恋的拓跋灵,竟撕碎绫罗绸缎,做成绳子绑在床梁上,套上自己的脖子。

    不像普通人投缳端个凳子,吊上脖子后将凳子一踢,外面守候的人会听到声音。

    她将布条绑在床框上,站在床上往绳结上一套,即便挣扎,也没人知道了。

    顾倾城疾飞过去将她解下来,身后的飞鸿飞雁自然也赶紧的来帮忙。

    宫女们只吓得魂飞魄散,若公主自缢而死,她们看守不力,皆是死罪啊!

    有宫女吓得女手足无措的尖叫,有人赶紧和顾倾城去帮忙抢救公主,又有飞跑去禀报陛下。

    碧霞宫顿时乱成一团。

    也得亏拓跋灵命不该绝,刚刚投缳昏死过去,便有顾倾城来救。

    而且顾倾城还是神医。

    顾倾城一边飞快在她人中等穴位施针,一边摁着她胸口一番拍打摁揉,这般折腾了一会,拓跋灵便咳咳咳的回过气,悠悠醒过来。

    飞赶过来的皇帝,见自己的女儿受辱,还寻死,若非倾城及时过来,还真的死了都不知道呢。

    他见灵儿总算是缓过气来,倾城在里面调理着,也不进去打搅她们,女儿家说体己话,应该能听进去的。

    便在外间召来所有宫女训诫,不得让公主一个人待着,若公主再有任何闪失,全部杖毙!

    宫女们跪在地上,个个吓得唯唯诺诺。

    皇帝见倾城在里面安慰灵儿,便悄然的离开碧霞宫。

    皇帝向赫连充容住着的朝霞宫走去,远远看着朝霞宫,老鹰般的眸光露出无情的杀伐,附耳对宗爱吩咐了些什么。

    碧霞宫寝殿里面,一脸狼藉衣饰凌乱悠悠醒过来的拓跋灵,双眼无神,茫然的看着前方,像灵魂已出窍。

    好一会,拓跋灵才空洞的喃喃:“我怎么没死?为什么不让我死……”

    她的宫女跪在地上,哭泣道:“公主吉人天相,是安平郡主及时赶来,救回公主啊。”

    又有宫女哭求道:“公主千万别寻短见了,方才陛下发话了,公主若再寻短见,碧霞宫所有人都要杖毙啊。”

    拓跋灵呆呆的看着顾倾城,了无生趣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灵儿……你要振作起来,你不要这样子……”顾倾城喉咙哽咽,声音嘶哑。

    见拓跋灵这副心灰意冷,生无可恋的模样,想起她往日的天真活泼,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拓跋灵还是神思恍惚,呆呆的看着前方,嘴里无意思的低喃:“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灵儿,一切会过去的。”

    直至顾倾城坠落在拓跋灵脸上的泪,才仿佛把她烧灼,把她出窍的魂魄拉回来。

    她“哇”的一声像山洪暴发般大哭,一下子扑进顾倾城怀里。

    宫女和飞鸿飞雁见郡主在安慰公主,皆识趣的悄然退至殿门守候。

    顾倾城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哭了一会,才扶她起来。

    轻轻抹去她的眼泪,柔声道:“灵儿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倾城将拓跋灵拥抱在怀里,用手指轻轻梳理她的鬓发。

    “灵儿,你知道吗,生命多么的宝贵,多少人为了活下去,不惜为奴为婢,哪怕被锁住手脚做奴隶,忍饥挨饿,受打受骂,像蚂蚁般卑贱,也要坚强的活下去。你怎么就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倾城,灵儿已经是不洁之身,堂堂公主被侮辱,颜面无存,你叫灵儿哪有脸活下去啊!”

    拓跋灵越说越激动,疯狂的哭喊,拍打着顾倾城,音量拔高:“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啊!”

    泪眼迷蒙的拓跋灵并未留神顾倾城身上和脖子上受伤,对着她又拍又打,仿佛把肚子里的憋气出在顾倾城身上。

    顾倾城手臂和脖子上吃痛,刚刚粘合的伤口又被打裂泌血。

    她暗暗吸了口冷气。

    忍着剧痛,捉住她的手,柔声道:

    “灵儿,你听我说,你只是被坏人害了,该死的是贺兰敏都,而且他被大哥杀了,得到应得的下场。”

    “他死了,就能还本公主清白吗?!”拓跋灵痛心疾首的大叫。

    而后又哭得地动山摇。

    顾倾城叹口气又劝道:“人生会有很多坎坎坷坷,即便贵为皇帝,贵为公主,也会有不顺意之事,不管如何,你也不能轻生啊。”

    “可是,我没脸见人了啊!”拓跋灵将脸埋在顾倾城的胸口,泪水浸湿顾倾城的衣裳。

    “你死了,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顾倾城扶着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你想过你父皇母后会多伤心,你的儿和我会多伤心,还有我大哥会多伤心吗?”

    拓跋灵怔愣了半晌,有一句话倒是听进去了。

    “顾卿会伤心?”

    随即她又拼命的摇头:“不会的……我如今是不干不净的女人了,顾卿更加瞧不起我了!”

    说罢,她又呜呜的哭:“倾城……我没脸见人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大哥怎么会嫌弃你,”顾倾城柔声道,“否则他怎么会为了灵儿将那个禽兽杀了。”

    “顾卿那只是尽他护卫的职责罢了,被他瞧见我如此肮脏,他是不会喜欢我的啊!”

    拓跋灵一边大力的摇晃着顾倾城,一边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将心里面的憋屈痛痛快快的哭出来。

    顾倾城从来受伤,一般三日内便完全愈合好转,连疤痕都没有。

    如今拓跋灵这又拍打又摇动,顾倾城脖子上本来已经粘合的伤口继续泌血。

    顾倾城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倾城,怎么办,我堂堂大魏公主,却已经不干不净,没人再会喜欢我了。”拓跋灵又悲恸的哭道,“顾卿本来就对我爱答不理,如今是更加嫌弃我了!”

    “傻灵儿,如此可爱的公主,怎么会没人喜欢呢。”顾倾城像个大姐姐般耐心抚慰。

    “倾城,你别安慰我了,一双破了的鞋,谁还会穿。”拓跋灵继续哭道。

    顾倾城扶她坐起来。

    “灵儿,再新再漂亮的鞋,也要合脚才舒服。再说新鞋硌脚,若那双旧鞋穿得舒坦,即便有些磨损,也是最合自己心意的呀。”

    顾倾城轻抚她的头发,这样花骨朵般的姑娘,堂堂公主,却被人蹂躏,她当时若在场,肯定也会亲自手刃了贺兰敏都。

    “倾城,你别安慰我了,你见过被踩在脚下蹂躏的花朵,还能长回高贵的枝头吗?”拓跋灵又哀哀的哭道。

    被踩在脚下蹂躏的花朵,好像真的长不回枝头。

    顾倾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劝。

    拓跋灵又呜呜的哭道:

    “几日前我还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不过数日,我便成为全天下最凄惨的人,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天堂与地狱只是眨眼之间,人不能太幸福,否则连老天爷都会妒忌,就会乐极生悲!”

    拓跋灵越说越伤心,越哭越绝望,更觉得再也没脸见人了。

    伤心委屈的泪水不断滚落……

    顾倾城只能先让她把苦水全部倒出来。

    “我不仅自己丢脸,丢父皇的脸,还丢尽大魏的脸。”拓跋灵边哭便绝望道,“我哪里还有颜面活在世上啊!”

    顾倾城眼前出现那个曾经的梦,那个陪着小蝶一起长大的小凤凰,她的眼泪又骨碌碌的滴落。

    “灵儿乖,没有人敢瞧不起你,凡俗的花朵被蹂躏,可能长不回枝头。可你是高贵的帝女花,凡夫俗子也玷污不了,你永远是那个快乐的小凤凰。”

    顾倾城一边说,又帮她拢了拢凌乱的鬓发。

    “女子失了贞洁,便什么都没有了,颜面没有,婚姻没有,幸福更加没有了!”拓跋灵完全没有了希望。

    “灵儿,你是堂堂大魏公主,你往日的刁蛮任性哪里去了?”顾倾城肃然对她道,“谁敢笑话你,你就端出你刁蛮公主的威仪出来,狠狠骂她们一顿,看还有谁敢嚼舌根!”

    拓跋灵呆呆听着,眼泪无声滑落。

    顾倾城以为她能听进去了,便扶她坐好,柔声道:“先喝口水,润润喉咙,今日发生的那些事,就当是一场噩梦,醒来就好了。”

    拓跋灵方才投缳,又哭了那么久,还未喝口水呢。

    她走过去端桌上的水过来。

    “倾城,你就不用管我了,我真的没脸见人,你就让我死吧!”

    拓跋灵说罢,扭头看见床边妆台上顾倾城那把弦月匕首,她便往妆台扑过去,抓起匕首拔出来就往自己的胸口插下去……

    顾倾城去给她端水,忘记自己把匕首放在妆台,但见她猛然这样扑过去,心中忽地一沉,觉得要出事了,急忙疾冲过去。

    她的身形,快得不可思议。

    她顾不得骇然自己为什么情急之下会快得难以想象,就像那日救拓跋丕。

    那白晃晃的匕首将要插进拓跋灵胸口时,顾倾城的手已经握住那白刃,趁着拓跋灵怔愣之际,夺下她的匕首。

    顾倾城死死的握着匕首,弦月匕首削铁如泥,若自己稍慢半步,那灵儿就真的没了。

    她觉得手心湿濡,低头一瞧,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握在刀刃上。

    由于用力,刀刃已经深入掌心,整只手掌几乎一分为二,白肉外翻,殷红的血,滴滴滴落在寝殿雪白的狐毛地毯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这时候,顾倾城才知道痛。

    钻心的痛!

    痛得她不断的往牙缝吸着冷气。

    拓跋灵捧着她快要断的手,看着那道白肉外翻的大口子和那些触目惊心像线一样流淌的血。

    她惊骇得目瞪口呆,登时清醒过来,着急得直掉泪:“天啊!这手掌都快要断了,还一直流血……肯定疼死了……”

    她一连串的叫嚷着疼死了?

    任何人受这样的伤都是蚀骨的痛!

    拓跋灵一时慌乱,竟又忘记顾倾城本身就是医术高明的医者。

    一脸焦灼,又一叠连声的叫:“快来人啊!……传御医啊!……”

    守候在殿门的宫人一听拓跋灵的尖叫,以为是公主又要自尽。

    却没来得及分析公主要自尽为什么不是安平郡主叫救命而是公主疾呼。

    扑进来看到竟是安平郡主一手的血还有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们惊骇之余转身想去叫御医,却被顾倾城叫住了。

    “不用去了,我本身就是医者,这些小伤,不必紧张。”顾倾城蹙眉道。

    “呜呜呜……这还是小伤吗?”拓跋灵哭得惊天动地。

    也内疚得捶胸顿足:“都是我不好,死不了还连累了你……”

    顾倾城掏出帕子,她只有一只手能动,拓跋灵马上帮忙,却笨掘得越忙越乱。

    简直是添乱!

    她一边手忙脚乱的包扎,一边跺脚哭道:

    “你管我做什么啊?你就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我已没脸见人,苟延残喘活在这世上,也是生不如死!”

    方才飞鸿飞雁见那么多宫女守候在寝殿门,她们便走至外面的庭院。

    此刻候听见里面闹哄哄,也以为公主要自杀。

    赶进去才看见是她们的郡主手上又受了重伤,吓得赶紧过来帮忙包扎。

    “傻瓜,你没听过好死不如赖活?”顾倾城浅笑责备。

    手很快就紧紧包扎好了。

    血也止住了。

    她的伤口无须用药,只要紧紧包扎,就你止血愈合。

    拓跋灵一把抱着顾倾城的脖子,又哭道:“倾城,都是我不好,我这人怎么那么没用,自己死不去还连累你。”

    拓跋灵手臂蹭得顾倾城的脖子又出血。

    她再也忍不住,不由自主的发出啊的一声叫。

    飞雁看着拓跋灵哭道:“公主您能否悠着点,您没看见么,咱们郡主可是满身的伤啊!”

    飞鸿也一边给顾倾城包扎新伤,一边看着顾倾城的脖子,心疼的哭道:“郡主的伤口本来已经止血,被公主这般折腾,又开裂出血了。”

    飞鸿飞雁的语气里免不了有对公主的埋怨。

    拓跋灵闻言赶紧松开手,才又留意到倾城的脖子和手臂都包裹着布帛,而且还有殷红血迹泌出。

    “……倾城,你怎么受了那么多的伤?”拓跋灵一边哭一边内疚的问。

    她连番死了两次,皆被倾城所救,又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还累得倾城受伤,此刻想自尽的心已慢慢没有了。

    顾倾城见她知道担心自己,想来自杀的心已经没有了,当下倒是放宽心了。

    若能令灵儿振作起来,受点伤还是很值得的。

    “我没事,你要是想开了,我就什么都好了。”顾倾城扶她坐好,给她抹眼泪。

    “灵儿,你永远是那最高贵的小凤凰。”顾倾城不厌其烦的开导,“没人敢瞧不起你。”

    “……凤凰?”拓跋灵惨然道,“落魄凤凰不如鸡!”

    顾倾城看着还是了无生趣的拓跋灵,一时之间,心中也万般痛楚。

    宫人进来给公主和安平郡主添茶,再彷徨的退守在殿门,怕公主再寻死,那她们都得陪葬了。

    拓跋灵方才心情有所好转,转眼间又回到现实,不由得又消沉起来。

    “数日前,父皇母后才为我办及笄礼,你为我办曲水流觞及笄宴,我就像活在天堂一样。”拓跋灵眼泪簌簌,哭得梨花带雨,“如今才不过数日,我便从天堂掉下了地狱,再也没有那个幸福的上谷公主了。”

    “傻灵儿,你永远是那个幸福的上谷公主,永远是你父皇母后手心里的宝。”顾倾城再劝道,“虽然你被那混蛋侮辱,只要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抛弃那些压抑你的枷锁,你还是最幸福的灵儿。”

    “我给父皇丢脸,给大魏丢脸,还不如一死,那倒是干净了!”拓跋灵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起来,“你方才就不应该救我!”

    拓跋灵趴在妆台上哭,整个人像天塌下来般。

    顾倾城愁眉深锁,怎么明明看着已经劝开了,又绕回去了呢?

    哭得顾倾城也是一阵心酸,陪着她直掉眼泪。

第二百九十五章:苦口婆心

    第295章:苦口婆心

    “灵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一死倒是干净,你想过疼爱你的父皇母后吗?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将会是如何的痛彻心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被坏人伤害,你的父母本就万分心疼,你这宝贝公主再没了,你让你父皇母后后半辈子都活在痛苦中,你于心何忍!你还让不让他们活?”

    “还有年纪老迈的老祖宗,她能不能受得住!身为儿孙,你还得尽孝呢!”

    “你本来就被那淫贼凌辱,再为了这样的禽兽寻了短见,岂不是亏上加亏,亏得血本无归。你细心想想,值得吗?”

    顾倾城的一席话,说得拓跋灵倒是平静了些。

    “灵儿,我……再给你讲个故事?”顾倾城又对拓跋灵道。

    拓跋灵心如死灰,只带着委屈的觎了觎顾倾城,苦涩道:“倾城,如今我哪有心听什么故事。”

    “灵儿,人若欠你,天定还你,一切,也许是最好的安排。”顾倾城道。

    “……本公主都这么可怜了,还是最好的安排?”拓跋灵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倾城,哭笑不得。

    此刻都怀疑倾城到底是来劝她还是加重她的伤心。

    顾倾城看着错愕的拓跋灵,也不管她噘起的小嘴有多不满,遂开始给她将故事。

    “从前,有个漂亮的公主喜欢到处游历骑马狩猎,每次都带着她的好闺蜜微服去游览美景和狩猎。

    好闺蜜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天,公主到森林打猎,一箭射倒一只灵狐,公主下马检视灵狐之时,灵狐使出最后的力气,扑向公主,将公主的小指头咬掉了一截。

    公主哭得死去活来,认为自己断了手指不完美了。

    好闺蜜却微笑道:‘公主只是被灵狐咬去一截小指头,毕竟没有毁掉公主的花容月貌。公主想开点,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公主听了很不满,冷冷道:‘如果本公主把你丢进辛者库去劳役,这也是最好的安排?!’

    好闺蜜淡然微笑道:‘如果这样,我相信,也是最好的安排。’

    公主勃然大怒,随即将那好闺蜜丢进辛者库去干苦役。

    一个月后,公主养好伤,独自出游,她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偏远的山林,忽然从山上冲下一队蛮夷人,将她五花大绑,带回部落!

    山上的蛮夷部落,每逢月圆之日就会下山寻找少女,作为祭祀满月女神的祭品,蛮夷人准备将公主活活烧死。

    正当公主绝望之际,祭司忽然大惊失色,他发现公主的小指头少了小半截,是个并不完美的祭品。

    收到这样的祭品满月女神会发怒,于是蛮夷人将公主放了。

    公主欣喜若狂,回宫后叫人将那好闺蜜放回来,摆酒设宴,公主向那好闺蜜敬酒道:

    ‘你说的真是一点不错,果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若不是被灵狐咬掉半截小手指,今日本公主连命都没了。’

    好闺蜜淡然笑道:‘是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公主嘴里从复着好闺蜜的话。

    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那好闺蜜:‘你堂堂郡主,却无缘无故在辛者库干了一个月的苦役,这又怎么说呢?’

    那好闺蜜慢条斯理的喝下杯盏里的酒,才道:

    ‘如果我不是在辛者库干苦役,那么必然会陪公主出游,当蛮夷人发觉公主您不适合祭祀,那岂不就轮到我了?’”

    顾倾城说故事的本领绘声绘色,拓跋灵听至此,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碧霞宫的宫女也偷偷的跟着笑了。

    顾倾城见公主终于能笑了,她的笑容也漫上脸颊。

    公主一笑之后,随即想到自己悲惨的遭遇,又苦巴着脸。

    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倾城,思忖良久,终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顾倾城再握着拓跋灵的手道:

    “灵儿,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当我们遇到不如意的事,这一切,应该就是最好的安排!

    不要懊恼,不要沮丧,不要自怨自艾,更不要怨天尤人,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倾城,你说的……我好像明白。可是我堂堂公主却失去贞洁,没有人再喜欢,怎么是最好的安排?”拓跋灵眼泪汪汪的问。

    顾倾城对宫女们挥挥手,让大家退出去。

    “灵儿,我大哥当初是因为你嫁祸我,才一直对你有成见,可是后来慢慢对你改观了。”

    顾倾城对拓跋灵分析。

    “按照我大哥的品性,他肯定觉得此事是他没保护好你,如今更加由怜生爱,对你只会倍加爱护。”

    “……可是,我不希望顾卿只是可怜我而对我好。”拓跋灵苦巴巴道。

    “灵儿,世间上的感情,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有由怜生情。”顾倾城道,“不管他的情发乎何种,只要对你情真意切,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拓跋灵的眸眼,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顾倾城见拓跋灵已平复了些,又带着丝好奇和责怪道:

    “灵儿也真是,明知道贺兰敏都心术不正,你怎么还一个人跟他去捉什么灵狐,也不带一两个宫女和侍卫。贺兰敏都虽然坏,却也怪你自己太贪玩了。”

    “……我,我这次不是去玩的。”拓跋灵软声道,语气里带着委屈。

    “不是贪玩?”顾倾城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给她梳理鬓边的乱发。

    “我是想亲自去抓只灵狐,给顾卿做件狐裘大氅。而且那淫贼说人多去会惊吓灵狐,那会捉不到的。所以,所以我就没让一个人跟着。”

    拓跋灵痛心疾首,觉得自己笨死了!

    原来是这样。

    顾倾城长叹了口气,又将拓跋灵搂进怀里。

    “是我错怪灵儿了,我还以为你贪玩呢。”顾倾城叹道,“原来你是为了大哥。”

    稍顿,她又露出更加的惊喜。

    “灵儿你看看,大哥要是知道你是去为了他抓灵狐,他对你的感情,可就更加坚定不移。或许,这便就是最好的安排。”

    拓跋灵默默想着:难道真的像倾城说的那样,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不管倾城说的是真是假,有她此番劝说,她憋屈了大半天寻死觅活的心,总算是平静了。

    “可是顾卿为了我,如今还重伤躺在太医院呢。”拓跋灵又担心道,眼里又泫然欲滴。

    知道担心别人,应该就不会寻死了。

    顾倾城终于暗暗吁口气。

    “灵儿放心,大哥皮外伤会好的,只是你一定要坚强,丢开那些心理束缚,灵儿肯定还会是那个幸福的公主。”顾倾城道。

    拓跋灵还是颓然:“堂堂公主被人侮辱,肯定成为前天下的笑柄了。”

    “傻灵儿,你的事,陛下肯定封闭消息,不让人传出去。”顾倾城安慰道。

    “倾城,顾卿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拓跋灵带着哀求的眸光看着顾倾城,仿佛她的一句话便能让她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你是为了要给大哥捉灵狐,才会遭遇意外,大哥除了感动,若不是喜欢你,怎会为了你杀了贺兰敏都,你以为那仅仅是他职责所在吗?”顾倾城又劝慰道。

    “……倾城,你说的,都是真的?”拓跋灵充满希冀。

    顾倾城笃定的点点头。

    废了半缸唾沫星子,总算把拓跋灵安慰得不再寻死觅活了。

    顾倾城才又急急去太医院看望大哥。

    原来,挽救一颗寻死的心,比医治她身上的病还要艰难。

    太医院有临时的病榻,顾卿正沉沉昏睡。

    顾倾城一去就先给大哥检查伤口。

    见御医虽然把他料理得很好,却还是不放心,重新打开他的伤口,解开自己手掌的绢帛,挤出血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这样,大哥的伤就能很快康复。

    顾倾城在顾卿伤口,也把顾卿弄醒了。

    本来黯然的眸眼,看着顾倾城那刻便生机勃勃。

    “倾城,你来了?”

    顾倾城表情凝重的看着她顾卿:“大哥,你知道公主为何跟那个贺兰敏都去捉灵狐吗?”

    顾卿好像从芸姜嘴里听过原委,却气哼哼的不吱声。

    “她是为了要给大哥做一件狐裘,灵儿的这番心意,大哥可明白?”顾倾城委婉道。

    “是她自己又笨又傻,谁让她自作多情了。”顾卿懊恼嘟囔。

    他这一动气,又引得身上的伤口拉扯般的痛。

    他嘴里虽然骂得狠,却一想到拓跋灵是为了给自己做狐裘大氅才以身冒险,间接因为他毁了清白,又愧疚起来。

    而且自己是她贴身护卫,没有好好保护她,也是自己失职。

    虽然怪她傻,怪她自作多情,不免也怜惜她被侮辱和对自己的一番情意。

    顾倾城见他大哥嘴上虽骂得凶,却是一脸的内疚,也就知道她大哥的心意了。

    稍顿,顾卿果然还是忍不住担心的问:“她……如今怎样了?”

    顾倾城叹口气:“方才投缳昏死过去,也算灵儿命不该绝,幸好我刚刚赶过去。而后她又拿起我的匕首自杀,幸好,还是被我救回来了。”

    顾倾城举着自己受伤的手给顾卿看。

    她方才又用那受伤的手在大哥的伤口挤血,此刻还鲜血淋漓,却一直藏在身后。

    顾卿见状陡然大惊,撑着上身就要起来看看。

    满眼的心疼,又恼道:“你就是为了救她伤了自己?”

    顾倾城赶紧扶他再躺好。

    “我的手伤是小意思,可那匕首要是插进灵儿的胸口,即便我是神医,也回天乏术。”顾倾城软软道。

    顾卿一听,也逐渐心平气和了,脸上的愧疚却更甚:“看来,她真是生无可恋了。”

    顾倾城又软声道:“后来我跟她开解了很久,还说大哥定不会嫌弃她,肯定被公主对他的情意感动,她才终于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希望。”

    顾卿听罢,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感动,可是感动是爱情吗?

    顾倾城与她大哥说这些,便是想大哥真真正正的爱上拓跋灵。

    方才在大哥的伤口重新放血,如今又要再仔细包扎好。

    这时,顾卿才发现顾倾城的脖子和手臂都包裹着布帛,还有殷红的血迹。

    他又心疼问:“倾城,你这一身的伤,是在西山受的吗?”

    顾倾城默默点点头。

    顾卿心疼内疚得落泪:“我本来和李弈就要去救你的,却没想到出了公主那桩事……”

    “咳,我没事,我……就是在山上不小心被树枝刮了一下。”

    顾倾城说得风轻云淡,一边给顾卿重新包扎。

    “被树枝所刮?你这都快被人抹了脖子了。若是你的伤好不了,留下个大疤,看谁还会娶你。”顾卿嘴里骂得狠,语气却尽是心疼。

    “没人要就没人要呗,反正大哥不会嫌弃我。”顾倾城浅笑道。

    说得顾卿心里又怦然心动。

    帮大哥重新包扎好伤,顾倾城再道:“好了,大哥就好好休息,你现在暂时还不宜多动,在这里将养几日,我再接你回府。”

    顾卿依依不舍的看着顾倾城离开太医院的背影,多希望她舍不得走,回头来瞧自己多几眼。

    可是倾城永远不可能为自己回眸。

    遂又想到拓跋灵,他的心情又纠结起来。

    终究是他没保护好,是他欠拓跋灵的,公主失节,他自当扛起责任。

    顾倾城离开太医院,便直接回毓秀宫。

    自从老祖宗把飞鸿飞雁赐给顾倾城,顾倾城怕拓跋经常神出鬼没的来西殿,人多口杂,总会有传出什么话的时候。

    便让其他宫人都回去伺候冯左昭仪,西殿只留下飞鸿飞雁即可。

    顾倾城直接回到西殿,没想到冯左昭仪却等在西殿。

    “倾城,你可算回来了……”

    顾倾城回来饭也没吃,便带伤去看望拓跋灵和顾卿,她如何放心得下。

    她本想等在这里,看看顾倾城去看拓跋灵的结果怎样,没想到却看见顾倾城的手又添了新伤,整个手掌都是血淋淋的。

    冯左昭仪心尖一颤!

    “……倾城,你这手又怎么了?”

    冯左昭仪捧着她的手,只心疼得瞬间泪眼模糊。

    飞雁心疼的嘟囔道:“还不是因为要救公主,才又受了伤。”

    冯左昭仪微恼的嗔一眼飞鸿飞雁,语气略重:“看看你们俩,就是这般保护郡主的么?”

    飞鸿飞雁也不敢委屈,赶紧跪了下去。

    飞鸿抹着眼泪道:“娘娘责备的是,是奴婢们没有好好照顾郡主,才令郡主又受伤。”

    飞雁则担心道:“这要是让老祖宗看见,可不得心疼……”

    她本来想说可不得心疼死了,遂猛然想起宫中不能随便说死,她又赶紧捂着嘴巴。

    顾倾城见状,赶紧给飞鸿飞雁解围,示意她们起来。

    “姑姑,我没事,”顾倾城对姑姑软声道,“是灵儿想不开,我抢下她的匕首。一点小外伤,不碍事的,姑姑不用担心。”

    姑姑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心疼得眼泪落下。

    “看看,这满手血淋淋的,怕是手掌都几乎断了吧,怎么会没事?姑姑被绣花针扎一下都痛,别说这割皮割肉的大口子了,肯定痛得很吧?”

    顾倾城看到姑姑心疼到连声音都颤抖,便感受到母亲的慈爱和温暖。

    若自己的母亲在生,也是这般的温柔爱护自己的女儿吧。

    一股暖流迅速在胸腔里鼓荡,眼眸一热,感动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她却伸手去轻轻擦拭姑姑的泪,哽咽道:“姑姑别担心,倾城是神医,不痛的。”

    姑姑的眼泪更多了,扶她去床上坐好,看着倾城身上一道道的伤,就像剜割了她自己的肉一般,心疼得往她手上直哈气。

    “神医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怎么就不痛了。你爹娘若是看见,可不得割了他们的肉。”

    母亲看见她受伤,可能会割肉的痛,顾仲年那个狼心狗肺的父亲,也不用奢望了。

    “姑姑……”

    顾倾城靠在姑姑怀里,姑姑这番话,竟勾得倾城眼泪又莫名的滚滚而下。

    她自幼没享受过亲祖辈的爱,老祖宗却给了她大海般深厚的祖辈溺爱。

    而陛下则给了她大山般宽厚的父爱。

    奶娘含辛茹苦的抚养她长大,既有主仆之情,更有严母的谆谆教导,用心良苦的母爱。

    而眼前的姑姑,也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却在第一眼看见自己,就义无反顾的爱惜自己。

    像天下最慈祥的母亲一般,将自己视如己出的关爱照料。

    她在姑姑身上,感受到了最温暖的母爱。

    也弥补了她十几年来的遗憾。

    她紧紧依偎在姑姑温暖的怀里,是那么安心,那么暖融融。

    她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安然入睡。

    冯左昭仪看着怀里熟睡过去的倾城,这孩子一天下来,得有多累多困多痛,才困乏得在她怀里睡过去。

    她轻轻拭着她眼角的泪,想着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母亲,她的眼泪像关不住闸门的洪水,又怕吵醒倾城,便咬牙忍着。

    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在床上躺下,怕吵醒她,也不让飞鸿飞雁给她换衣裙了,只给她盖了薄被。

    又怕薄被压伤她的手,遂仔细的将她受伤的手拿出被褥外。

    她自己担心了一天,也是乏了,离去前再吩咐飞鸿飞雁小心在寝殿外守候着。

第二百九十五章:苦心相劝

    第295章:苦心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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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年纪老迈的老祖宗,她能不能受得住!身为儿孙,你还得尽孝呢!”

    “你本来就被那淫贼凌辱,再为了这样的禽兽寻了短见,岂不是亏上加亏,亏得血本无归。你细心想想,值得吗?”

    顾倾城的一席话,说得拓跋灵倒是平静了些。

    “灵儿,我……再给你讲个故事?”顾倾城又对拓跋灵道。

    拓跋灵心如死灰,只带着委屈的觎了觎顾倾城,苦涩道:“倾城,如今我哪有心听什么故事。”

    “灵儿,人若欠你,天定还你,一切,也许是最好的安排。”顾倾城道。

    “……本公主都这么可怜了,还是最好的安排?”拓跋灵眼泪汪汪的看着顾倾城,哭笑不得。

    此刻都怀疑倾城到底是来劝她还是加重她的伤心。

    顾倾城看着错愕的拓跋灵,也不管她噘起的小嘴有多不满,遂开始给她将故事。

    “从前,有个漂亮的公主喜欢到处游历骑马狩猎,每次都带着她的好闺蜜微服去游览美景和狩猎。

    好闺蜜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天,公主到森林打猎,一箭射倒一只灵狐,公主下马检视灵狐之时,灵狐使出最后的力气,扑向公主,将公主的小指头咬掉了一截。

    公主哭得死去活来,认为自己断了手指不完美了。

    好闺蜜却微笑道:‘公主只是被灵狐咬去一截小指头,毕竟没有毁掉公主的花容月貌。公主想开点,也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公主听了很不满,冷冷道:‘如果本公主把你丢进辛者库去劳役,这也是最好的安排?!’

    好闺蜜淡然微笑道:‘如果这样,我相信,也是最好的安排。’

    公主勃然大怒,随即将那好闺蜜丢进辛者库去干苦役。

    一个月后,公主养好伤,独自出游,她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偏远的山林,忽然从山上冲下一队蛮夷人,将她五花大绑,带回部落!

    山上的蛮夷部落,每逢月圆之日就会下山寻找少女,作为祭祀满月女神的祭品,蛮夷人准备将公主活活烧死。

    正当公主绝望之际,祭司忽然大惊失色,他发现公主的小指头少了小半截,是个并不完美的祭品。

    收到这样的祭品满月女神会发怒,于是蛮夷人将公主放了。

    公主欣喜若狂,回宫后叫人将那好闺蜜放回来,摆酒设宴,公主向那好闺蜜敬酒道:

    ‘你说的真是一点不错,果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若不是被灵狐咬掉半截小手指,今日本公主连命都没了。’

    好闺蜜淡然笑道:‘是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公主嘴里从复着好闺蜜的话。

    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那好闺蜜:‘你堂堂郡主,却无缘无故在辛者库干了一个月的苦役,这又怎么说呢?’

    那好闺蜜慢条斯理的喝下杯盏里的酒,才道:

    ‘如果我不是在辛者库干苦役,那么必然会陪公主出游,当蛮夷人发觉公主您不适合祭祀,那岂不就轮到我了?’”

    顾倾城说故事的本领绘声绘色,拓跋灵听至此,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碧霞宫的宫女也偷偷的跟着笑了。

    顾倾城见公主终于能笑了,她的笑容也漫上脸颊。

    公主一笑之后,随即想到自己悲惨的遭遇,又苦巴着脸。

    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倾城,思忖良久,终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顾倾城再握着拓跋灵的手道:

    “灵儿,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当我们遇到不如意的事,这一切,应该就是最好的安排!

    不要懊恼,不要沮丧,不要自怨自艾,更不要怨天尤人,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倾城,你说的……我好像明白。可是我堂堂公主却失去贞洁,没有人再喜欢,怎么是最好的安排?”拓跋灵眼泪汪汪的问。

    顾倾城对宫女们挥挥手,让大家退出去。

    “灵儿,我大哥当初是因为你嫁祸我,才一直对你有成见,可是后来慢慢对你改观了。”

    顾倾城对拓跋灵分析。

    “按照我大哥的品性,他肯定觉得此事是他没保护好你,如今更加由怜生爱,对你只会倍加爱护。”

    “……可是,我不希望顾卿只是可怜我而对我好。”拓跋灵苦巴巴道。

    “灵儿,世间上的感情,有一见钟情,有日久生情,有由怜生情。”顾倾城道,“不管他的情发乎何种,只要对你情真意切,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拓跋灵的眸眼,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顾倾城见拓跋灵已平复了些,又带着丝好奇和责怪道:

    “灵儿也真是,明知道贺兰敏都心术不正,你怎么还一个人跟他去捉什么灵狐,也不带一两个宫女和侍卫。贺兰敏都虽然坏,却也怪你自己太贪玩了。”

    “……我,我这次不是去玩的。”拓跋灵软声道,语气里带着委屈。

    “不是贪玩?”顾倾城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给她梳理鬓边的乱发。

    “我是想亲自去抓只灵狐,给顾卿做件狐裘大氅。而且那淫贼说人多去会惊吓灵狐,那会捉不到的。所以,所以我就没让一个人跟着。”

    拓跋灵痛心疾首,觉得自己笨死了!

    原来是这样。

    顾倾城长叹了口气,又将拓跋灵搂进怀里。

    “是我错怪灵儿了,我还以为你贪玩呢。”顾倾城叹道,“原来你是为了大哥。”

    稍顿,她又露出更加的惊喜。

    “灵儿你看看,大哥要是知道你是去为了他抓灵狐,他对你的感情,可就更加坚定不移。或许,这便就是最好的安排。”

    拓跋灵默默想着:难道真的像倾城说的那样,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不管倾城说的是真是假,有她此番劝说,她憋屈了大半天寻死觅活的心,总算是平静了。

    “可是顾卿为了我,如今还重伤躺在太医院呢。”拓跋灵又担心道,眼里又泫然欲滴。

    知道担心别人,应该就不会寻死了。

    顾倾城终于暗暗吁口气。

    “灵儿放心,大哥皮外伤会好的,只是你一定要坚强,丢开那些心理束缚,灵儿肯定还会是那个幸福的公主。”顾倾城道。

    拓跋灵还是颓然:“堂堂公主被人侮辱,肯定成为前天下的笑柄了。”

    “傻灵儿,你的事,陛下肯定封闭消息,不让人传出去。”顾倾城安慰道。

    “倾城,顾卿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拓跋灵带着哀求的眸光看着顾倾城,仿佛她的一句话便能让她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你是为了要给大哥捉灵狐,才会遭遇意外,大哥除了感动,若不是喜欢你,怎会为了你杀了贺兰敏都,你以为那仅仅是他职责所在吗?”顾倾城又劝慰道。

    “……倾城,你说的,都是真的?”拓跋灵充满希冀。

    顾倾城笃定的点点头。

    废了半缸唾沫星子,总算把拓跋灵安慰得不再寻死觅活了。

    顾倾城才又急急去太医院看望大哥。

    原来,挽救一颗寻死的心,比医治她身上的病还要艰难。

    太医院有临时的病榻,顾卿正沉沉昏睡。

    顾倾城一去就先给大哥检查伤口。

    见御医虽然把他料理得很好,却还是不放心,重新打开他的伤口,解开自己手掌的绢帛,挤出血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这样,大哥的伤就能很快康复。

    顾倾城在顾卿伤口,也把顾卿弄醒了。

    本来黯然的眸眼,看着顾倾城那刻便生机勃勃。

    “倾城,你来了?”

    顾倾城表情凝重的看着她顾卿:“大哥,你知道公主为何跟那个贺兰敏都去捉灵狐吗?”

    顾卿好像从芸姜嘴里听过原委,却气哼哼的不吱声。

    “她是为了要给大哥做一件狐裘,灵儿的这番心意,大哥可明白?”顾倾城委婉道。

    “是她自己又笨又傻,谁让她自作多情了。”顾卿懊恼嘟囔。

    他这一动气,又引得身上的伤口拉扯般的痛。

    他嘴里虽然骂得狠,却一想到拓跋灵是为了给自己做狐裘大氅才以身冒险,间接因为他毁了清白,又愧疚起来。

    而且自己是她贴身护卫,没有好好保护她,也是自己失职。

    虽然怪她傻,怪她自作多情,不免也怜惜她被侮辱和对自己的一番情意。

    顾倾城见他大哥嘴上虽骂得凶,却是一脸的内疚,也就知道她大哥的心意了。

    稍顿,顾卿果然还是忍不住担心的问:“她……如今怎样了?”

    顾倾城叹口气:“方才投缳昏死过去,也算灵儿命不该绝,幸好我刚刚赶过去。而后她又拿起我的匕首自杀,幸好,还是被我救回来了。”

    顾倾城举着自己受伤的手给顾卿看。

    她方才又用那受伤的手在大哥的伤口挤血,此刻还鲜血淋漓,却一直藏在身后。

    顾卿见状陡然大惊,撑着上身就要起来看看。

    满眼的心疼,又恼道:“你就是为了救她伤了自己?”

    顾倾城赶紧扶他再躺好。

    “我的手伤是小意思,可那匕首要是插进灵儿的胸口,即便我是神医,也回天乏术。”顾倾城软软道。

    顾卿一听,也逐渐心平气和了,脸上的愧疚却更甚:“看来,她真是生无可恋了。”

    顾倾城又软声道:“后来我跟她开解了很久,还说大哥定不会嫌弃她,肯定被公主对他的情意感动,她才终于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希望。”

    顾卿听罢,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感动,可是感动是爱情吗?

    顾倾城与她大哥说这些,便是想大哥真真正正的爱上拓跋灵。

    方才在大哥的伤口重新放血,如今又要再仔细包扎好。

    这时,顾卿才发现顾倾城的脖子和手臂都包裹着布帛,还有殷红的血迹。

    他又心疼问:“倾城,你这一身的伤,是在西山受的吗?”

    顾倾城默默点点头。

    顾卿心疼内疚得落泪:“我本来和李弈就要去救你的,却没想到出了公主那桩事……”

    “咳,我没事,我……就是在山上不小心被树枝刮了一下。”

    顾倾城说得风轻云淡,一边给顾卿重新包扎。

    “被树枝所刮?你这都快被人抹了脖子了。若是你的伤好不了,留下个大疤,看谁还会娶你。”顾卿嘴里骂得狠,语气却尽是心疼。

    “没人要就没人要呗,反正大哥不会嫌弃我。”顾倾城浅笑道。

    说得顾卿心里又怦然心动。

    帮大哥重新包扎好伤,顾倾城再道:“好了,大哥就好好休息,你现在暂时还不宜多动,在这里将养几日,我再接你回府。”

    顾卿依依不舍的看着顾倾城离开太医院的背影,多希望她舍不得走,回头来瞧自己多几眼。

    可是倾城永远不可能为自己回眸。

    遂又想到拓跋灵,他的心情又纠结起来。

    终究是他没保护好,是他欠拓跋灵的,公主失节,他自当扛起责任。

    顾倾城离开太医院,便直接回毓秀宫。

    自从老祖宗把飞鸿飞雁赐给顾倾城,顾倾城怕拓跋经常神出鬼没的来西殿,人多口杂,总会有传出什么话的时候。

    便让其他宫人都回去伺候冯左昭仪,西殿只留下飞鸿飞雁即可。

    顾倾城直接回到西殿,没想到冯左昭仪却等在西殿。

    “倾城,你可算回来了……”

    顾倾城回来饭也没吃,便带伤去看望拓跋灵和顾卿,她如何放心得下。

    她本想等在这里,看看顾倾城去看拓跋灵的结果怎样,没想到却看见顾倾城的手又添了新伤,整个手掌都是血淋淋的。

    冯左昭仪心尖一颤!

    “……倾城,你这手又怎么了?”

    冯左昭仪捧着她的手,只心疼得瞬间泪眼模糊。

    飞雁心疼的嘟囔道:“还不是因为要救公主,才又受了伤。”

    冯左昭仪微恼的嗔一眼飞鸿飞雁,语气略重:“看看你们俩,就是这般保护郡主的么?”

    飞鸿飞雁也不敢委屈,赶紧跪了下去。

    飞鸿抹着眼泪道:“娘娘责备的是,是奴婢们没有好好照顾郡主,才令郡主又受伤。”

    飞雁则担心道:“这要是让老祖宗看见,可不得心疼……”

    她本来想说可不得心疼死了,遂猛然想起宫中不能随便说死,她又赶紧捂着嘴巴。

    顾倾城见状,赶紧给飞鸿飞雁解围,示意她们起来。

    “姑姑,我没事,”顾倾城对姑姑软声道,“是灵儿想不开,我抢下她的匕首。一点小外伤,不碍事的,姑姑不用担心。”

    姑姑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心疼得眼泪落下。

    “看看,这满手血淋淋的,怕是手掌都几乎断了吧,怎么会没事?姑姑被绣花针扎一下都痛,别说这割皮割肉的大口子了,肯定痛得很吧?”

    顾倾城看到姑姑心疼到连声音都颤抖,便感受到母亲的慈爱和温暖。

    若自己的母亲在生,也是这般的温柔爱护自己的女儿吧。

    一股暖流迅速在胸腔里鼓荡,眼眸一热,感动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她却伸手去轻轻擦拭姑姑的泪,哽咽道:“姑姑别担心,倾城是神医,不痛的。”

    姑姑的眼泪更多了,扶她去床上坐好,看着倾城身上一道道的伤,就像剜割了她自己的肉一般,心疼得往她手上直哈气。

    “神医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怎么就不痛了。你爹娘若是看见,可不得割了他们的肉。”

    母亲看见她受伤,可能会割肉的痛,顾仲年那个狼心狗肺的父亲,也不用奢望了。

    “姑姑……”

    顾倾城靠在姑姑怀里,姑姑这番话,竟勾得倾城眼泪又莫名的滚滚而下。

    她自幼没享受过亲祖辈的爱,老祖宗却给了她大海般深厚的祖辈溺爱。

    而陛下则给了她大山般宽厚的父爱。

    奶娘含辛茹苦的抚养她长大,既有主仆之情,更有严母的谆谆教导,用心良苦的母爱。

    而眼前的姑姑,也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却在第一眼看见自己,就义无反顾的爱惜自己。

    像天下最慈祥的母亲一般,将自己视如己出的关爱照料。

    她在姑姑身上,感受到了最温暖的母爱。

    也弥补了她十几年来的遗憾。

    她紧紧依偎在姑姑温暖的怀里,是那么安心,那么暖融融。

    她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却安然入睡。

    冯左昭仪看着怀里熟睡过去的倾城,这孩子一天下来,得有多累多困多痛,才困乏得在她怀里睡过去。

    她轻轻拭着她眼角的泪,想着那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母亲,她的眼泪像关不住闸门的洪水,又怕吵醒倾城,便咬牙忍着。

    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在床上躺下,怕吵醒她,也不让飞鸿飞雁给她换衣裙了,只给她盖了薄被。

    又怕薄被压伤她的手,遂仔细的将她受伤的手拿出被褥外。

    她自己担心了一天,也是乏了,离去前再吩咐飞鸿飞雁小心在寝殿外守候着。

第二百九十六章:情急智生

    第296章:情急智生

    拓跋焘这一天经历儿女的窝心事,晚上灵儿又投缳,幸好被倾城救回来,不管如何,总算也消停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刚想好好歇一会儿,穆铖又来禀报公主又要拿匕首自尽的事。

    拓跋焘吓得几乎一头栽倒地上,幸亏穆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皇帝。

    “……灵儿怎样了,可有受伤?”拓跋焘站稳后一边瞪大着眼睛问穆铖,一边急急往外走。

    穆铖急急道:“陛下且放宽心,上谷公主完好无损,倒是安平郡主,

    把匕首抢下反而受了伤,手掌都几乎断了,再苦苦相劝,公主如今倒是平静下来了。”

    “亏得有倾城在,一次次将灵儿从鬼门关救回来!”拓跋焘喟然道。

    知道拓跋灵已经平静下来,稍为安慰之际,猛然想起穆铖说倾城受伤的话。

    “你说郡主手都几乎断了?”皇帝又紧张的问:“安平郡主本来就受伤,如今又添伤,这可如何是好?”

    穆铖还未回答,宗爱却抢着道:“陛下别焦急,安平郡主医术精湛,她不会有事的!”

    拓跋焘已经暂时从痛心儿子背叛和女儿受辱中走出来。

    此刻又万般担心顾倾城,厉了一眼宗爱,再看着穆铖。

    穆铖赶紧道:“宗常侍说得没错,安平郡主虽然受伤,但她是神医,会照料好自己的。”

    “即便是神医,但神医也是人,这细皮嫩肉的,得会怎生的痛!”拓跋焘像剜他的肉般心疼道。

    拓跋焘想着当初太乙真人说旧皇陵不理想,才会导致皇家儿女,多有磕磕绊绊,对太乙真人所言,便更加的笃信不疑。

    心道还是得让余儿催促工部,让他们加紧天子山新皇陵的进展。

    这皇陵是宜早搬迁啊!

    他想躺下的时候,又想起顾倾城。

    “也不知道那丫头受伤,可有胃口吃饭?”拓跋焘嘴里唠叨着。

    他身旁的宗爱,见皇帝瞟了自己一眼,刚才皇帝就对自己很不满,如今却不得不如实禀报。

    “……回陛下,听说一回来,连饭都没吃,先去碧霞宫看望了公主,又去太医院看了她大哥,就回毓秀宫西殿休息了。”

    宗爱说罢,趁拓跋焘不注意,沉下脸,撇着嘴。

    “这吃饱就睡的孩子,如今连饭都不吃,那肯定伤得很重了。”拓跋焘忧戚道。

    转颐去看着宗爱。

    宗爱赶紧换了一副面孔。

    宗爱显得非常关心道:“可不是嘛,利剑架在脖子上,只差一点点,就割断脖子,那时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宗爱本来是不会为顾倾城说什么好话,如今陛下糟心事接踵而来,心情不好,一不小心殃及池鱼,他还是不要惹陛下不高兴了。

    “不要惊动其他人,你陪我去看看郡主。”拓跋焘起身让宗爱给他穿衣。

    宗爱磨磨蹭蹭,极不情愿的拿衣袍。

    “陛下,如今都已经大半夜了,那安平郡主想来已经睡下,陛下还是明日再去瞧她吧?”

    宗爱一边慢腾腾的给皇帝穿衣,一边委婉的劝。

    “再说陛下这一天下来,心力交瘁,您也不是铁打的,也该好好歇着呀。”

    “再多一句,拔了你的舌头!”

    拓跋焘冷厉的丢下话,脸色凛然,觎觎宗爱,径自往养心殿外走。

    宗爱吓得赶紧捂着嘴巴,再不敢多言,只得很不乐意的追随左右。

    只有趁陛下不留神之时,才咬牙切齿的恼恨顾倾城。

    拓跋处理完独孤西风,想着白天倾城受伤,也不知如今怎样了,哪里放心得下,晚上驾轻就熟的来到西殿。

    飞鸿飞雁见拓跋过来,早已是意料之中,飞鸿在前面带路,飞雁给拓跋奉茶。

    寝殿只在几个角落处点了烛台,烛光能照亮房间却不会令睡眠者觉得刺眼。

    拓跋轻手轻脚来到床边,趴在床沿看着他的倾城,像个孩子般娇憨,睡梦中眉宇轻蹙。

    他想给她掖掖被褥,一眼便看到倾城那触目惊心的手,那血淋淋的布帛。

    那绝对是新添的伤!

    飞鸿飞雁奉茶后正想出去,拓跋倏然把她们叫住。

    “怎么回事?!”

    他眉宇焦灼,脸色下沉,看着顾倾城的手,又怕吵醒倾城,把声音压低。

    飞鸿飞雁怯怯的把上谷公主寻死,安平郡主夺匕首不小心受伤告诉拓跋。

    “去拿些干净布帛和温水来。”拓跋轻声道。

    飞鸿赶紧取来一叠干净布帛,飞雁打来一盆温水,拓跋挥手让她们出去。

    飞鸿飞雁自出殿门静静守候着。

    拓跋捧着顾倾城的手,心一直往下沉,沉到不见底的地方,连咕咚一声都听不见。

    他轻轻拆开那布帛,检查伤口,见一条深入筋骨泛白的大口子,入肉一半,几乎就切断她的手掌。

    滚烫的泪,夺眶而出!

    就连她脖子上和手臂上的伤还有殷红的血迹。

    他心痛得就像万马在他心坎上践踏,想到她对他的不离不弃,奋不顾身。

    如今她又为了救九姑姑受伤!

    他拿起布帛洗湿拧干,轻轻擦拭她手上殷红的血。

    再放布帛回盆里时,便染红了一盆清水,血淋淋的一盆,触目惊心。

    他再细心的给她包扎好,包得如此仔细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痛她。

    包扎好她的手,他想重新给她换脖子上的布帛,却不知如何下手。

    她的伤在脖子上,那地方最敏感,他怕自己粗手粗脚,一不小心弄破伤口,更加不好。

    于是作罢。

    他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的低喃:“这么大的伤口,肯定很疼吧?”

    “拓跋!”顾倾城惊叫一声。

    “嗯,怎么了?”拓跋柔声问。

    柔得像一缕微风。

    以为自己弄疼了她。

    一只手还捧着她的手,另一手臂轻轻圈着她的头,暗怪自己吵醒她了。

    “快跑……”顾倾城又软软呢喃。

    拓跋这才知道倾城原来做着梦,在梦中也是如此的在乎他的安危。

    他喉咙哽咽,铮铮铁骨,竟被揉碎。

    侧身躺在倾城身边,轻轻吻了吻,嘴唇微微动了动,语音轻不可闻:“傻瓜。”

    顾倾城略一翻身,便跌进拓跋怀抱,在拓跋怀里,她倍感安全。

    眉宇不再蹙起,完全舒展,竟睡得香甜。

    拓跋看着他怀里像婴儿安睡的顾倾城,爱不释手。

    灯影下顾倾城的脸红扑扑的,非常的可爱。

    拓跋轻轻抚摸,触手温暖。

    冯左昭仪见倾城回来手也受伤,还一头就栽倒在床上睡着了,她自己担心了一天,也是有点累了。

    刚想上床,却辗转反侧,又哪里放心得下。

    于是起来披了件披风,守夜的夏荷秋月想跟来伺候。

    她摇摇头,示意她们不必跟来,她独自静悄悄的去西殿看看倾城怎样了。

    飞鸿飞雁原本警惕性极高,无奈冯左昭仪是只身前来,而且怕吵醒顾倾城,故而轻手轻脚。

    飞鸿飞雁一时未察,猛然见冯左昭仪出现在西殿,吓得脸色都变白了。

    飞雁连忙想阻止,声音刻意响亮道:“冯左昭仪娘娘,郡主已经睡下了。”

    飞雁故意放大声,就是想告诉里面的拓跋。

    “嘘!”冯左昭仪大为不满,轻轻嘘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明知道郡主受伤睡着了,说话还那么大声。”

    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飞鸿飞雁相视一眼,已然无法阻止冯左昭仪。

    拓跋虽然听到外面飞雁故意放大声传信,若他此时猛然放下顾倾城,势必会吵醒她。

    她睡得那么香甜,他委实舍不得放手。

    而且他不想惊醒好不容易安睡的倾城,所以明知道冯左昭仪要进来,他也就不管不顾。

    况且冯左昭仪早已知道他和倾城在一起。

    管他天崩地裂,哪怕是皇爷爷前来,此刻他也不会对倾城撒手。

    就这样安然的抱着他的倾城安眠。

    冯左昭仪进来,倏然见拓跋与顾倾城躺在床上,顾倾城依偎着拓跋安睡。

    她虽然明知道儿与倾城在一起,但看见他们如此躺在床上,也是尴尬。

    她轻轻咳了一声,快步走过来,又怕吵醒倾城,语气急促,但音量放低:

    “……儿,你怎么又来毓秀宫了,你与倾城,你们毕竟未婚嫁。你们夜里在毓秀宫私会,若陛下知道,怎生了得!”

    “嘘,”拓跋伸手在唇上嘘了一下,轻轻道:“娘娘,别吵醒倾城,让她好好睡一觉。”

    这时睡梦中的顾倾城还把拓跋抱紧了些,眉头轻蹙,嘴里呢喃道:

    “拓跋,你说过我们不离不弃,你不可以死,不可以丢下我的。”

    冯左昭仪这一看,就更明白了。

    看来他们不但在一起,而且早已是情根深种。

    她急得直跺脚,这倾城跟儿毕竟没有婚约。

    私底下成亲,就这样在一起,委实不妥啊。

    虽说陛下已经解除了倾城与南安王的婚约,但看南安王对倾城的爱慕,是不会对倾城放手的。

    陛下娶倾城之心也昭然若揭,这爷叔孙皆为倾城疯狂!

    一旦让人知道倾城与拓跋在一起,人言可畏,倾城肯定被说成是祸起萧墙之人。

    陛下首先就不知会如何对付倾城。

    况且陛下这一天正为了儿女闹心,他们千万别撞在枪头上。

    可是见拓跋如此抱着倾城,是那么的用心用情。

    就连与倾城有关的亲人,他也爱屋及乌,让她这个姑姑实在是感激不尽。

    拓跋硬朗的线条和高挺的鼻子,是那么的英俊逼人。

    他骁勇善战又才华横溢,毕竟是大魏最出色最优秀的男子。

    也只有他这样尊贵的世嫡皇长孙,才配得上倾城。

    冯左昭仪又暗暗为倾城高兴。

    冯左昭仪就像一个无法阻止儿女的母亲,只能默默承认他们的关系。

    “她怎么了?”冯左昭仪过来怜惜的摸摸顾倾城的脸,发觉触手很烫。

    冯左昭仪再紧张的摸摸顾倾城的额头和手。

    这孩子在发烧啊!

    她带着责备的口吻道:“儿,倾城都发烧了,你这样抱着她都不知道吗?”

    拓跋闻言大惊,赶紧一摸,难怪方才觉得她好温暖,原来倾城是发烧了,现在更炽热。

    可是倾城说过,她从来都没生过病啊。

    她体内的血能解百毒。

    “呀!真是发烧呢!”拓跋蹙眉,“难怪她睡得迷迷糊糊的。”

    料来她是劳累过度了。

    “这孩子回平城不到半年,每天都惊心动魄,遭遇那么多糟心事。”冯左昭仪叹口气道:“她不病倒才怪呢。”

    冯左昭仪刚刚想喊飞鸿飞雁进来,想让她们去请御医。

    却听外面飞雁几乎是颤抖的声音大声嚷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飞雁的声音,几乎咬着舌头。

    冯左昭仪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就栽倒地上。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立刻一把拉起拓跋下床,自己抱着倾城。

    就在他们刚刚交换了位置,拓跋焘以及宗爱已跨步走了进来。

    拓跋焘猛见拓跋出现在顾倾城的闺房,惊愕之余,微愠道:

    “儿,你不知皇宫规矩吗?这半夜三更,你一个外男,怎么出现在后宫,出现在倾城的寝殿?!”

    拓跋还未开口,冯左昭仪已抢先嘘了声,低声道:“陛下,轻一点。”

    紧接着,她又带着些许怨艾的低声道:

    “这高阳王把倾城拉去飞什么竹鸢帮他抓人,却令倾城受了重伤,看看这脖子上的伤,几乎命都丢了。

    倾城受伤回来,又马不停蹄的去安抚灵儿,瞧瞧,又添了伤。

    手掌都几乎断了!

    一回来便倒下了,这血都流了一盆,把臣妾吓个半死。

    如今倒好,还发着烧,昏迷不醒。

    倾城搞成这样,高阳王是始作俑者。

    臣妾不请他过来帮忙照料,他自己心里,怕也过意不去吧?”

    拓跋焘走近床边,便看见冯左昭仪所说的流了一盆的血。

    那真是触目惊心的一盆血啊!

    还有冯左昭仪把拓跋来毓秀宫是自己相请。

    这一番说辞,把皇帝的醋意和猜忌又说得消失殆尽。

    “怎么?倾城还发烧了?”拓跋焘低叫一声,怕吵着顾倾城。

    再快步上前,看到顾倾城脖子上格外刺眼的血迹,而倾城还迷迷糊糊的睡着,脸上红扑扑。

    那些血就像利箭一样射进拓跋焘心头,他的心被揪成一团。

    紧盯着倾城红扑扑的脸颊,他头也不回的对宗爱低声道:“赶紧去请御医!”

    “诺,陛下。”宗爱也低声道,急急领命而去。

    宗爱本来是搀扶着皇帝的,如今他急急的去请御医,皇帝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拓跋看着眼前的皇爷爷,只一天光景,眼前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大魏神武皇帝,竟然瞬间就老了!

    他赶紧搬来张太师椅来床便,扶皇爷爷过去坐着。

    拓跋看着皇爷爷,不无心疼。

    “皇爷爷,您今天经历那么多糟心事,其实您也应该好好安息,不用操心倾城。”

    “儿孙是冤家。”拓跋焘叹口气,带着苦涩的笑:“即便是至尊皇帝,也是不省心啊。”

    拓跋焘坐在椅子上,看着挺拔站着的拓跋,便有些仰视。

    眼前的孙儿年轻英俊,高大威武,雍容倜傥,宛如神,曾经是他的骄傲。

    看着如此出色的孙儿,此刻拓跋焘,竟然生起了一丝妒忌。

    妒忌他的年轻,妒忌他精力充沛!

    年轻真好!

    即便有皇帝之尊,你可以拥有全天下,你可以呼风唤雨。

    却不能把时间留住!

    从未有这么一刻,拓跋焘居然想着怎样能长生不老。

    这个念头一经在心里滋长,便像疯长的野草,郁郁葱葱!

    对了,太乙真人年纪近百,却生机勃勃,他也许有长生不老的秘方?

    冯左昭仪看着迷糊不醒的顾倾城,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孩子,得遭多少罪,才能过安稳日子啊。”

    拓跋嘱咐飞鸿飞雁去拿凉水泡巾帛,他平时在战场上,军医就是这样给士兵降温的。

    很快御医来了,是李御医。

    顾卿受伤,太医院院判宋远道知道那是安平郡主的大哥,对他爱答不理。

    倒是李御医和那个副院判刘思源悉心医治顾卿。

    如今顾卿还在太医院躺着,又不能离开,故而李御医在太医院当值。

    听说安平郡主受伤发烧了,便主动疾步前来。

    为安平郡主把了脉,又检查了伤口,李御医震惊道:

    “陛下,娘娘,安平郡主伤口无须用药,竟然能自然愈合,真是太神奇了!”

    拓跋焘和宗爱都露出惊骇的眸光。

    “什么自然愈合,”拓跋赶紧道,“那是郡主调制了愈合伤口的神药。”

    “安平郡主果然是神医啊。”李御医露出钦佩之色。

    再看着顾倾城道:

    “郡主的伤已无甚大碍,只是她连日劳心劳力,太过劳累,受了惊吓,以致发烧。

    微臣开几服药给郡主吃,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好。”拓跋焘终于如释重负。

    拓跋更加松口气。

    若要等煎药服下,怕会是大半夜了。

    冯左昭仪道:“陛下和儿请回吧,如今御医开了药,倾城有臣妾照顾就好了。”

    皇帝微微颔首。

    冯左昭仪又对拓跋道:“高阳王劳苦功高,今天也累一天了,原是臣妾不该惊动您的,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啊!”拓跋焘这时才想起关心拓跋,“儿,你这一天也辛苦了,快回去歇歇吧。”

    “好,儿就告退了。”

    拓跋忧心忡忡且恋恋不舍的看着顾倾城,也不在皇爷爷面前有太多的掩饰了。

    拓跋焘之前就知道顾倾城是儿等了十几年的丫头,此刻就算看出拓跋对顾倾城有情,他也无话可说。

    一来他一向爱重拓跋,他刚刚才立一功,为朝廷获取了那么大的铁矿。

    而且万不得已,他不想和这一直是他骄傲的孙儿闹什么不开心。

    他今日算是又失去一个儿子了!

    毕竟倾城还不是他正式的妃子。

    而且他自己金口说过,已解除了拓跋余与顾倾城的婚约,那顾倾城就是自由身。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任何人对顾倾城,都可以追求的。

    “爱妃,你就好好照顾倾城吧。”拓跋焘交代完冯左昭仪,也相继离开。

    拓跋焘离开,冯左昭仪顿时松了口气。

    站在床边的腿脚几乎不稳,仿佛方才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若她方才不是一下子拿话压住陛下,被陛下起疑查出些什么,她和倾城包括高阳王都吃不了兜着走!

    飞鸿飞雁赶紧一左一右扶住摇摇欲坠的娘娘。

    她们也是心惊胆战,好在娘娘方才急中生智,否则整个毓秀宫怕是要遭殃了!

    歇了一会,飞鸿飞雁煎好药。

    冯左昭仪亲自喂倾城服下,安顿好倾城,冯左昭仪也离开寝殿。

    刚走出寝室,却看见拓跋坐在外殿,似专门等候冯左昭仪。

    把冯左昭仪又吓了一跳。

    “儿,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倾城那样子,儿能放心么。”拓跋轻轻道。

    眉宇带着掩饰不在的焦灼。

    冯左昭仪赶紧让飞雁出毓秀宫殿外守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示警。

    而后又低声对拓跋嗔道:“这陛下才刚走,说不定又跟你一样去而复返,本宫看你怎么办?”

    “顺其自然,本王早想跟皇爷爷摊牌了。”拓跋无所谓道。

    冯左昭仪摇头,一番说话自她嘴里倾泻而出。

    “儿,你和本宫,有些话,都心照不宣。

    陛下虽然解除倾城与南安王的婚约,看似给了倾城自由选择幸福的权利。

    可陛下对倾城的心思,就算是傻子都会明白。

    而且,听说儿半夜三更去轻薄于阗仙姬公主,陛下要儿与仙姬公主和亲。

    那么儿与倾城”

    “有些话,儿如果没跟娘娘说清楚,怕是娘娘一夜都难以安眠吧?”拓跋道。

    “你知道就好!”冯左昭仪坐下来。

    看看拓跋,叹口气摇头,又故作肃然道:

    “你倒是跟本宫说说,你怎么半夜三更去招惹人家仙姬公主了?

    你不是跟本宫再三保证,只会爱倾城一人吗?

    本宫当时听到儿说什么一辈子只爱倾城一人,原就当笑话。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即便拓跋对她的侄儿冯熙如此提携。

    可是拓跋要是辜负了倾城,她也是要跟他翻脸。

    跟他拼命的。

    “姑姑误会儿了。”拓跋笑道。

    “别叫得那么好听,本宫可没答应将倾城嫁给你。”冯左昭仪微微愠怒道。

    “姑姑真的误会儿了,儿是追踪刺杀倾城的凶手,半夜去查仙姬公主,仙姬公主趁机讹上儿。”拓跋道。

    “果真如此?”冯左昭仪这会倒是相信拓跋的话。“如今沸沸扬扬的都传开了,你又怎么推卸得了轻薄公主之责。”

    稍顿,还是愁眉苦脸的摇头:“若陛下一道旨意下来,你高阳王还是得娶仙姬公主啊。”

    “姑姑别担心了,大不了,儿带着倾城私奔。”

    拓跋自有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豪气。

    “堂堂高阳王大将军,舍弃江山只爱美人?”

    冯左昭仪终于笑了,尽管笑得有些苦涩。

    冯左昭仪知道拓跋舍不得离开倾城,让飞鸿飞雁好好把守西殿,便自行离去。

    当然,她回到正殿,也让宫人好好看紧毓秀宫宫门。

第二百九十七章:心狠手辣

    第297章:心狠手辣

    举报了拓跋翰的乙浑,自以为能将功赎罪,没想到还被判五马分尸,诛灭三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直后悔得肝肠寸断。

    尽管在陛下那里讨不了生还的希望,却对闾家存着最后一丝幻想。

    希望闾凌将他救出去。

    一直看着牢门望眼欲穿。

    下半夜,果然看见闾凌又乔装打扮成狱卒来到乙浑身边。

    乙浑感动得痛哭流涕。

    擦擦眼泪,立刻向闾凌下跪:“将军果然守信用,我家眷是否安全送走了?”

    “对,他们已到了安全地方,我现在就是来救你出去。”闾凌低声道。

    示意让乙浑举起手,让他砍去锁链。

    乙浑举起手的时候,闾凌倏然点住他几处穴道,并迅速割了他的舌头。

    想了想,还一不做二不休,将他双手砍了下来。

    如此,他不但说不出口,双手被砍,也写不出什么东西了。

    轰!……

    仿如五雷轰顶!

    乙浑目眦尽裂的瞪着闾凌,眼珠子几乎掉下地。

    心里纵然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透,却苦于自己被他割了舌头,开不了口。

    闾凌虽割了他的舌头斩了他的手,却给他点穴道止血。

    否则乙浑流干血而死,陛下或者拓跋彻查,总会从那些狱卒查到闾望身上。

    乙浑最后倒在地上,看着扬长而去的闾凌,昏死过去。

    一大早,天牢的狱卒循例给乙浑送上最后一餐丰盛的断头饭。

    所谓丰盛的饭菜,不过是有饭有肉罢了。

    却见乙浑被割了舌头斩了双手,躺在血泊之中。

    赶紧禀报刑部尚书陆丽。

    陆丽接报急急带着大夫过来,先给他救治。

    陛下判他五马分尸,总不能让人死在天牢里。

    他刑部尚书还得背负被人私闯天牢之责呢。

    大夫给乙浑包扎好,也把他救醒过来。

    恰好此时独孤忠诚也来天牢取他儿子昨日落下天牢的遗物,刚好瞧见这事,也在一旁看着。

    抢救回来的乙浑奄奄一息,陆丽问他是谁对他下的毒手。

    乙浑却苦于舌头被割。

    有苦难言。

    陆丽知道他说不了话,手也写不了,便用一杆蘸满墨汁的毛笔,让人帮忙扶着他用脚趾夹着笔写出来。

    乙浑本来想直写是闾望指使闾凌灭口,遂想到他刻骨仇恨的顾倾城与拓跋。

    反正难免一死,死前他要拖上他们陪葬!

    便歪歪扭扭的写着:

    拓跋与顾倾城早有奸情还企图谋逆,被他撞破,顾倾城设计害他入狱,拓跋下毒手灭口。

    陆丽见状大怒:“大胆乙浑,临死还想冤枉高阳王和安平郡主?”

    独孤忠诚却暗暗欢喜,沉下脸斥责陆丽。

    “陆尚书,乙浑被人折磨成这般模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个刑部尚书对天牢监管不力,竟然连乙浑的供词也不向陛下呈报?”

    陆丽还是不想把这荒唐之事上呈。

    独孤忠诚却拿起乙浑写下的供词,拽着陆丽去见陛下。

    陆丽将乙浑供词递上给皇帝时,为难道:

    “陛下,如此荒谬的供词,微臣是不会相信的,只是大司空执意要微臣呈报。”

    皇帝接过宗爱递来的供词一看,一把就将那供词撕碎。

    嘴里怒骂:“乙浑那厮其心当诛,临死还想拉高阳王和安平郡主给他垫背!他以为朕老糊涂了吗?!”

    皇帝对独孤西风与贺兰敏都狼狈为奸,侮辱拓跋灵,本来就对独孤忠诚非常不满。

    骂完乙浑又骂独孤忠诚:“如此幼稚,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诬陷之词,大司空竟然也能相信,也敢呈上来?!”

    骂得独孤忠诚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煞为精彩。

    皇帝最后又对陆丽肃然道:“如此可恶之徒,五马分尸后任何人不得为其收尸,将尸首暴尸荒野,被野狗苍鹰叼食!”

    并下令对此事封锁,不得外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陆丽和独孤忠诚离去后,皇帝闭着眼睛双手撑着龙案托着头,心事重重。

    宗爱嘴角微翘,在皇帝旁边,阴测测的煽风点火。

    “陛下,这乙浑说高阳王和安平郡主意图谋逆,奴才是一百个不相信。”

    皇帝鼻孔冷哼一声。

    宗爱察言观色,再继续道:“但他说他们早有奸情,还被他撞破,这事,会不会……真有其事?”

    他知道皇帝相思那个酷似顾倾城的佳人十几年,如今更加对顾倾城痴迷。

    看了乙浑说拓跋与顾倾城早有奸情,即便表面说什么不相信,心里怎么会没有刺。

    于是在那挑拨离间。

    皇帝虽然醋意大作,可倾城为了朝廷和灵儿受了那么多伤,昨晚还发烧。

    他此刻正心疼到不得了。

    他也知道儿十几年前就对倾城那丫头念念不忘。

    只要倾城对儿没有意思,即便儿一厢情愿,也无伤大雅。

    心底里即便有醋意,又怎能去责问他们。

    可是那根暗刺,就如无形炸弹,悄然埋在胸口。

    顾倾城吃过李御医开的药,到了翌日早上,烧已经完全消退,人也清醒了。

    昨晚后半夜,拓跋让飞鸿飞雁去休息,自己守护了一晚倾城,不停的为她换冷巾帛。

    临天亮,见倾城的烧逐渐褪去,他悬吊起的一颗心,才安稳下来。

    看看天将破晓,便一如既往,在天没亮前就离开西殿。

    顾倾城醒来,便嗅到身边有龙涎香冷冽馨香和其他混杂的味道。

    那是拓跋的气味。

    她摸摸身边仍有余温的被褥,问伺候床边的飞鸿:“高阳王昨晚在这里?”

    “是的,郡主。”飞鸿微微笑道。

    飞雁也来到顾倾城面前道:“陛下昨晚也来了,当时可险了。幸好冯左昭仪娘娘反应敏锐,才化险为夷。”

    “陛下也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倾城倏然一惊,指尖轻颤。

    猜想着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惊险之事发生。

    飞鸿飞雁把昨晚的事情告诉顾倾城。

    两人还不忘对高阳王夸赞一番。

    “高阳王先是离开了一会儿,等陛下走了,他又返回,照顾了郡主一夜呢。”

    “高阳王殿下对郡主的深情厚意,奴婢们可是羡慕死了……”

    两个小妮子满满都是羡慕之色。

    顾倾城这才知道陛下来过,还几乎发现自己和拓跋的私情。

    而自己和拓跋的事情,早被姑姑知道了。

    姑姑知道她和拓跋的事情倒是无妨,她其实是很想告诉姑姑了。

    可是她如今与陛下有着赌约,若被陛下发现她和拓跋原来早就有情,还发现拓跋留在姑姑的毓秀宫,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郡主,陛下突然驾到,若非当时有娘娘在场,拿话兜住,陛下又看见那满满一盆的血,陛下看见高阳王与你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在后宫之中,我们都不知如何解释,说不定就龙颜大怒了。”

    飞雁平日里胆子最大,此刻说起来也兀自心有余悸。

    “是啊,幸好有惊无险,以后高阳王过来,你们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看守了。”顾倾城也后怕道。

    这时冯左昭仪带宫人过来,还送来了丰盛的早膳。

    “倾城,你昨晚连晚饭都没吃,肯定饿坏了。”冯左昭仪看着顾倾城,一脸溺爱。

    顾倾城摸摸肚子,确实咕咕叫了。

    “你看看,姑姑给你准备了软糊糊的粥,还有这些,都是你平日最爱吃的糕点。”

    冯左昭仪一边道,一边招呼宫女摆上早膳。

    夏荷端出一盘红白相间,上层还点缀小玫瑰,一看就诱人的糕点。

    低声对顾倾城道:“郡主,娘娘可是天没亮就起来,亲自给您做了这枣泥山药糕呢。”

    顾倾城眸眼登时一热,眼前一片朦胧,心里有说不尽的感激。

    姑姑总是带给她慈母般的爱!

    感动的看着冯左昭仪,喉咙哽咽:“谢谢姑姑。”

    冯左昭仪先嗔了一眼夏荷,再婉柔的对顾倾城道:“你这孩子,跟姑姑还客气。”

    冯左昭仪再瞧了瞧倾城的伤,见脖子上的布帛没有血迹了。

    她轻轻挑开布帛来看,见伤口都愈合了。

    她非常震惊,还从未见过有人受伤能好得如此之快!

    “来,让姑姑看看你手上的伤。”

    冯左昭仪见她脖子上的伤口痊愈,又想看看顾倾城手上的伤。

    顾倾城打开布帛一看,昨晚还裂开一道大口子的伤,如今只剩一道浅粉的细痕。

    “……倾城,你这伤,怎的好得那么快?”冯左昭仪又惊又喜。

    顾倾城浅笑道:“其实姑姑,倾城自小受伤,就很快能愈合,所以姑姑不用担心倾城。”

    冯左昭仪遂又想起李御医昨晚的话,这孩子的体质,还真是天赋异禀呢。

    “好……”冯左昭仪一叠声道好。

    又摸摸倾城的头,见烧也退了,才完全放下心来。

    “你这孩子,总算是度过一劫。昨晚你昏昏沉沉,可把姑姑给吓坏了。”冯左昭仪疼爱道。

    “姑姑。”顾倾城腻在姑姑怀里撒娇,而后羞赧道,“姑姑知道……我和拓跋的事了?”

    冯左昭仪溺爱的轻抚她的头发,扶她起来。

    看着她浅笑道:“姑姑呀,其实早就知道了。”

    “……姑姑早就知道了?”顾倾城的脸又唰的,一片绯红。

    看看姑姑身后的夏花秋月,她们一脸无辜的摇头,显然是告诉安平郡主不是她们出卖她。

    “老祖宗寿宴前,你有几日不回来,后来姑姑找儿谈,他坦白告诉姑姑了,并保证对你一心一意,姑姑才饶了他。”

    冯左昭仪脸上情不自禁的就露出护犊的表情。

    夏荷秋月软软的对顾倾城笑,这下娘娘直接说出来,她们也不用解释了。

    原来姑姑早就知道,拓跋也真是的,不告诉自己。

    “……姑姑,倾城并非有意瞒着姑姑。”顾倾城轻咬着嘴唇,呐呐道,“倾城……是怕姑姑担心。”

    冯左昭仪拍拍顾倾城的手,表示理解。

    “放心,姑姑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如今看见儿对你情深义重,姑姑也不担心了。”

    两人如母女般开开心心的吃着早膳。

    一边吃早膳,冯左昭仪又说起乙浑被判五马分尸,诛灭三族的事。

    顾倾城虽恨乙浑,也被拓跋焘的杀伐震惊了。

    “倾城,你在想什么呢?”冯左昭仪看见倾城在发呆,关心的问。

    “姑姑,诛灭三族,岂不是牵连很多无辜的性命?”

    冯左昭仪想起旧事,心头一阵拉扯般的痛。

    “诛灭三族,男女老少无一幸免,当真是惨绝人寰。”冯左昭仪满怀感慨。

    稍顿,又道:“想来陛下若不是看在自己的皇子也牵连在内,蓄意谋逆,乙浑恐怕还得诛灭九族呢。”

    冯左昭仪想起旧事,不禁将倾城拥在怀里。

    是日午时,便要对乙浑五马分尸,夷其三族。

    顾倾城想想乙浑虽然罪有应得,但他的家人无辜受他所累,也着实令人唏嘘。

    这皇权,真是不可小觑!

    “姑姑,等一下我去看乙浑行刑。”顾倾城道,“可惜姑姑是宫里头的娘娘,不能随便出宫。”

    “安平郡主,娘娘如今掌管凤印,统领六宫,更加不能随便就出宫啊。”夏荷笑道。

    “姑姑掌管凤印,统领六宫?”顾倾城惊喜道,“陛下封姑姑为皇后娘娘了?”

    秋月也欢喜道:“虽未正式册封,也差不多了。”

    “你别听她乱说,皇后牵涉东平王私挖矿山之事,暂时被软禁翊坤宫,以观后效。”冯左昭仪道,“陛下只是让姑姑暂时代管后宫罢了。”

    “皇后虽没正式废黜,但也只是徒有虚名。”夏荷又开心的笑道:“如今娘娘执掌六宫,也等同皇后娘娘了。”

    “陛下只是看在上谷公主的份上才暂时保留皇后虚名。”秋月也喜笑颜开:“用不了多久,咱们的娘娘,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了。”

    一荣俱荣,后宫哪个奴婢不希望自己的主子高升,自己也跟着沾光。

    冯左昭仪一整容色,肃然对夏荷秋月训诫:

    “你们这些小妮子,在安平郡主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能出去乱嚼舌头!知道么?”

    “诺……娘娘……”

    夏荷秋月见冯左昭仪态度肃然,也吓得不敢乱说。

    “皇后娘娘被幽禁,灵儿心里,怕是更加的难过了。”顾倾城叹道。

    冯左昭仪沉吟半晌,脸色凝重,而后缓缓道:

    “本来对上谷公主受辱之事,陛下严令不得外传。可是不知是哪个嘴巴没把门,还是外泄。”

    “灵儿那事,传出去了?”顾倾城眉眼带着隐忧。

    冯左昭仪脸色凝重的点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夜之间,这事就像病毒迅速蔓延整个都城。

    如今整个平城,都把上谷公主失贞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了。”

    “……大哥受伤在太医院养伤,不会是他泄露。莫非是独孤西风早就让人传出去?”顾倾城沉吟道。

    “独孤西风虽然早就知情,但他们也被杀,而且他们带上谷公主回宫时,宫里头的御林军和宫人也是知晓的。”冯左昭仪叹道。

    顾倾城黯然:“如此陛下,就是想找出那个传播之人,也难了。”

    夏荷这时又嘴快的禀报:“所以陛下一气之下,将将又下了道圣旨,再有听到议论上谷公主或者举报有谁议论者,立刻诛灭其族。”

    秋月也道:“这样的话,人们再喜欢嚼舌根,也三缄其口了。”

    虽然不敢议论,但灵儿的事,还是被传出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兔死狐悲

    第298章:兔死狐悲

    顾倾城早膳后吩咐飞鸿去准备些祭拜的香烛酒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再让飞雁去一趟顾府,务必要接柳如霜去刑场。

    “飞雁,你向夫人禀报,安平郡主一番好意,见夫人表兄行刑,作为亲戚,希望她们去送车骑将军一程。”

    顾倾城再交代飞雁。

    “郡主放心,奴婢一定会把她们接到刑场的。”

    飞雁领命欢快的走了。

    那坏蛋能有那样的下场,她飞雁可是最开心了!

    顾倾城要接柳如霜去刑场,就是让她亲眼看看和她狼狈为奸,丧心病狂之人是什么恶果。

    又去瞧过顾卿。

    顾倾城昨晚把自己的血涂抹在他的伤口,果然效果神速。

    见他并无大碍,嘱咐他好好再卧床休养,过两日便陪他一起回府。

    而后出宫去刑场。

    顾卿在宫里养伤,顾府诸人原不知道顾卿受伤之事。

    后来整个都城沸沸扬扬,传上谷公主被贺兰世子侮辱失去清白,顾卿大怒之下杀了贺兰世子。

    顾仲年才知道此事。

    心里忐忑不安。

    既担心陛下怪责他儿子保护公主不力,又害怕常山王找他报杀子之仇。

    而常山王去尚书府衙,一看见顾仲年,扑上去揪住他的胸口衣裳就打,恨不得与他拼命。

    后来户部尚书闾望等人劝慰,说他儿子咎由自取,侮辱上谷公主,陛下不满门抄斩已经是格外开恩。

    顾卿作为保护上谷公主的亲侍,杀了侮辱公主的凶手也无可厚非。

    这万一再伤害顾郎中,此举说明常山王觉得自己的儿子侮辱公主不该死,只会引起陛下更大的震怒。

    常山王贺兰九真才悻悻然住了手。

    但也把那顾仲年吓了个半死。

    常山王的儿子贺兰敏都虽然是被独孤忠诚的儿子教唆闯祸而死。

    但俩人皆死了儿子,却又都被陛下所不喜。

    当下竟有同病相怜之慨。

    把所有的仇恨都赖上拓跋皇族。

    倒促使两人走得更近了。

    日前顾新瑶顾乐瑶自顿丘王府回去,将乙浑轻薄顾倾城而后被自己的剑阉割了子孙根,更被陛下盛怒下判死的事跟柳如霜禀报了。

    柳如霜又惊又怒,当即疯狂厉叫。

    “是顾倾城搞的鬼,是她的预谋!她已找人阉割了那些轻薄芷若和云锦的男人,如今才出手对付你表舅!”

    顾乐瑶狠狠道:“母亲,我们当然知道是那贱人所为,可她却装出一副无辜受害的样子。”

    “就像当初拿我的手,用剪刀插伤乐瑶一样,别人都觉得她是受害者!”顾新瑶咬牙切齿。

    顾初瑶却跺脚叹道:“可恨陛下那老色鬼也被她迷惑,才对她如此维护!”

    她们再把乙浑被顾倾城陷害之事禀报老太太,早把老太太气得半死,脸色发黑。

    才过两天,又惊闻乙浑被判谋逆,三族诛灭!

    这可是更加大的晴天霹雳!

    柳如霜吓得魂不附体!

    表兄一灭,她不仅仅是失去左膀右臂,共同的盟友。

    还不知什么时候,这样的灭顶之灾,就要降临她的头上!

    “可怜表兄身居车骑将军高位,竟被那个贱人害得五马分尸!”

    柳如霜捶胸顿足的痛哭。

    “表兄,是表妹害了你啊!……”

    顾乐瑶眸光聚敛,想到她在南安王府被南安王当作顾倾城的影子。

    她再对南安王甘之如饴,也对顾倾城恨之入骨!

    顾乐瑶怨毒道:“若是寻常女子,即便是被车骑将军调戏了,顶多负责娶她或者赔偿了事,何至于被斩,更被五马分尸,诛灭五族!”

    顾初瑶知道乙浑又被判五马分尸,诛灭三族,吓得瑟瑟发抖,语音都几乎走调。

    “顾倾城就是……就是妖魅,肯定是妖魅,不是人!我们每次算计她,最后却总是被她算计。这不可能……”

    母女几个无计可施,愁容满面。

    顾初瑶又惶恐不安道:“母亲,也许当初那个病恹恹的顾倾城早死了,如今的顾倾城是妖魅所变,又或者真是传说中的狐仙,才会如此厉害!”

    见顾初瑶一直纠缠着顾倾城是妖魅,柳如霜也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莫非,那顾倾城真是妖怪?

    “大姐别自己吓我们,什么妖魅,她就是阴谋诡计比我们多点罢了!”顾乐瑶恨声道。

    母女四人,吓得拼命想毒计,希望能扳倒顾倾城。

    但每条毒计说出来,几个人一分析,又觉得行不通。

    最后顾倾城还是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如霜带着女儿们,一把鼻涕一把泪,把顾倾城如何害她表兄被阉割,被五马分尸诛灭三族,再添油加醋的向老太太哭诉。

    她几个女儿也抱着老太太吓得瑟瑟颤抖。

    泪流满面的求奶奶给她们庇护。

    免得遭顾倾城的毒手。

    “孽障!……”

    老太太张着嘴巴,只气得有气出没气进,当场就气病倒下。

    翌日行刑,柳如霜几母女还在犹豫,是否该去刑场送乙浑一程。

    没想到顾倾城却派人来接她们了。

    安平郡主派皇宫的车驾,她们哪怕不想去也不行。

    即便是柳如霜推说身上的伤未愈,飞雁也以有车驾相送为由,她们不得不坐上马车来到朝门外。

    通常案子经衙门或者刑部审理的死囚犯,大多会在秋后处斩。

    但是皇帝金口,却是任何时候都可以杀人。

    乙浑的囚车和他三族亲人也被拉到朝门外。

    自春秋时起,但凡将王公大臣或名士大夫斩首,就在朝门外。

    乙浑一直以来几乎无恶不作,欺凌弱小。

    曾经饱受他压迫现在已解放的降奴,对他更是深恶痛绝。

    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如今老百姓一听皇帝将其五马分尸,诛灭三族,都拍手称快。

    有更多曾经被他蹂躏的降奴,放鞭炮庆贺。

    朝门外万头攒动,熙熙攘攘。

    个个翘首以待,看乙浑的下场。

    监斩官是刑部尚书陆丽,带着刽子手等候着午时行刑。

    顾倾城早让飞鸿找了一个最靠近刑场,一目了然就能看见乙浑的位置。

    本来奄奄一息的乙浑,一见顾倾城,就仿佛回光返照般。

    怒目圆睁!

    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这个妖女,即便他临死诬她一状,陛下还是色迷心窍,没有治她的罪。

    老天真是不长眼!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咆哮起来。

    可惜他不但被镣铐,断手断舌,只发出啊啊模糊的声音。

    双手被砍,样子委实人。

    简直就惨不忍睹!

    顾倾城见状也不由得一阵恻隐。

    到底是谁对乙浑下如此狠手?!

    她这时还不知道乙浑临死,还想告她的暗状呢。

    昨日拓跋翰事败乙浑为了邀功,还向刑部尚书陆丽检举他。

    可见他当时没有被施刑,是夜里被人下的毒手。

    拓跋翰被贬为庶人囚禁东平王府。

    他再恨乙浑,自身难保,也没本事去割了乙浑的舌头怕他泄露什么机密。

    再说,再绝密不过谋逆,拓跋翰也没什么秘密怕外人知道的了。

    那到底是谁,不让乙浑开口说话。

    甚至斩其手让他连写字都不行?

    那人究竟是怕乙浑泄露什么?

    她虽有恻隐之心,但一想到他的恶行,她不得不让自己的心冷硬起来。

    曾经被乙浑践踏的降奴们,特别是被逼赶去东峦虐待的几千降奴,群情激愤,人们拿着石块砸他,嘴里怒骂。

    “砸死他……砸死他……”

    “杀了他……杀了他……”

    群情汹涌,怒吼迭起。

    幸好陆丽怕砸死他,行不了五马分尸之刑。

    让官兵将民众挡在外围,否则乙浑就已经被砸死了。

    飞鸿见柳如霜她们的车驾到来,便让人腾出一个易于观看的好位置,让柳如霜的车驾停下来。

    俏皮的飞雁还殷勤的撩起车帘子,让她们清清楚楚的看着刑场。

    看着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惨不忍睹的乙浑。

    佩环叮当,顾倾城往她们的车驾走去。

    顾家几个女儿下车,只剩柳如霜一个人独自坐在马车上。

    看着分花拂柳走过来的顾倾城,顾乐瑶率先亲热的叫了声。

    “郡主姐姐。”

    顾倾城清湛如水的眸眼,掠过她们,微笑道:“姐妹们都来了?”

    顾初瑶顾新瑶怒容满面。

    顾乐瑶看见两位姐姐如此,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轻轻向顾倾城点点头。

    柳如霜紧咬银牙不吱声,怨毒的看着顾倾城。

    母女们除了乐瑶,个个向顾倾城喷射出怨毒的眸光。

    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

    顾倾城站在马车旁边,语气平缓的对她们道:

    “车骑将军是夫人的表兄,是几位姐妹的表舅,你们来送送他,原是应该。”

    顾初瑶一看见顾倾城,气血翻涌,脸色由恨之入骨的红再至害怕的惨白。

    简直是色彩斑斓。

    煞是妖艳。

    “二妹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厉害,我们都栽在你手上,你可是得意忘形了?!”

    顾倾城看着色厉内敛的顾初瑶。

    谦虚的浅笑:“妹妹怎及夫人和几位姐妹万一。”

    顾新瑶恨透了顾倾城,见顾倾城走来,已勃然大怒。

    “你这心如蛇蝎的女人!若非你设计陷害,我表舅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表舅就算做鬼,也会把你拉下去,让你不得好死!”

    顾倾城并不介怀,看着恨不得吃了她的顾新瑶。

    嫣然一笑:“乙浑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

    “什么罪有应得?!”顾新瑶怒不可遏,几乎要指着顾倾城的鼻子骂:“顾倾城,你敢当天发誓,不是你陷害我表舅的?!”

    顾倾城一直保持的笑靥终于慢慢收敛。

    悠然的看着像毒蛇吐着毒舌的顾新瑶。

    “是我逼着乙浑去私挖矿山,打造甲胄,密谋造反的么?”

    稍顿,她又恍然顿悟的看着她们。

    再斜睨一眼车上的柳如霜。

    而后微微颔首:“噢,莫非乙浑密谋造反,你们一早就参与其中?”

    顾倾城风轻云淡的一句。

    听在柳如霜母女耳里,就像淬毒的利刃。

    直把柳如霜她们吓得心惊肉跳!

    顾倾城言下之意,是说她们是乙浑的同谋。

    这万一陛下相信她的胡说八道,她们也要满门抄斩啊!

    一时间柳如霜母女噤若寒蝉。

    顾新瑶含着淬毒的眼神,拉着顾初瑶和顾乐瑶远离顾倾城。

    顾倾城不管顾新瑶怨毒的眸光,嘴角微微一勾。

    径自走上马车,坐在柳如霜身边。

    “顾倾城,你的手段越来越狠毒了!”

    柳如霜几乎是面目狰狞的瞪着顾倾城道。

    她屁股的伤虽已无大碍,终究是落下病根,走路难看,所以不轻易下车。

    “谢谢夫人的夸奖,来而不往非礼也。这都是拜夫人所赐,是夫人教导有方。”

    顾倾城浅笑嫣然,语气平缓。

    仿佛柳如霜真的在夸奖她一般。

    又仿佛她真是受到柳如霜悉心栽培。

    “顾倾城,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柳如霜恨不得扑过来一口咬死她。

    顾倾城似在拉家常,天籁之音,娓娓道来。

    “自从我娘亲死在夫人手上,夫人就教导着倾城,如何学会还击。

    夫人把我扔在乡下,但母亲大仇未报,倾城也不敢那么快就死。

    夫人这些年,好生失望吧?

    倾城回来,姐妹们想取我性命。

    夫人给我下巴豆粥和毒鸡汤,倾城大难不死。

    夫人恐怕,失望得胸口喘气都疼吧?

    夫人让芷若给我穿毒针绣花鞋,倾城怕痛,所以让脸皮脚皮皆厚且不怕痛的大姐穿。

    夫人和你那些女儿,简直气得要吐血了吧?

    夫人请乙浑收买杀手刺杀倾城失败。

    乙浑又请东平王联合皇后利用上谷公主嫁祸倾城。

    老天爷真不长眼,这样都杀不了顾倾城那妖女。

    几次三番还是让倾城死里逃生,终究成全不了夫人。

    倾城如此忤逆,以致于夫人动气了,让乙浑把芷若云锦她们蹂躏至死。

    那俩丫头冤魂不息,我不为她们报仇,着实良心不安哪。

    没办法,倾城只能让乙浑亲自阉割了他自己,再令他谋逆之罪大白天下。

    陛下将他五马分尸,诛灭三族,倾城,也爱莫能助啊。”

    只把柳如霜说得脸色红一阵黑一阵白,最后黑成墨炭。

    几乎滴出墨汁。

    顾倾城再看着不远处的乙浑,扼腕道:

    “看看,他人还未死,却不知被谁割了舌头斩了双手,生怕他泄露什么秘密。

    等一下还要五马分尸,还真是惨绝人寰。

    他死也就当报应不爽,可惜连累了他三族那么多性命。

    那些族人,还真是无辜!”

    “惺惺作态!你也知道那些人无辜?!”

    柳如霜目眦尽裂,声音越拔越高。

    “顾倾城,你的阴谋诡计已得逞,已经赢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从未想过和谁比输赢,只是我还未在娘胎,夫人就向我出招,倾城一直,是迫于无奈接招罢了。”

    顾倾城显得既谦虚又无奈。

    稍顿,又悠然浅笑道:

    “夫人和乙浑狼狈为奸,乙浑五马分尸,着实惨不忍睹。

    身为他同盟的夫人,此刻应该兔死狐悲吧?

    可是,狐狸还未下去向那俩丫头道歉。

    你说猎人,能放过狐狸吗?”

    顾倾城的笑靥,美得那叫一个颠倒乾坤。

    如妖魅般谲艳。

    看着柳如霜胆颤心惊!

    “为了两个卑贱的丫头,你连我都不放过?”

    “丫头就卑贱么?!”

    顾倾城的拳头握紧。

    眸色聚敛。

    柳如霜早已外强中干:“顾倾城,跨过床头,你还是得叫我一声母亲!”

    “哈……母亲?”顾倾城失笑,作呕吐状,“我母亲早被夫人害死了!”

    顾倾城恶心得不想看柳如霜了。

    转颐去看刑场上的乙浑。

    轻轻叹息:“夫人有十几年没洗脸了么?这脸皮厚得,可以当鞋垫啊!”

    “顾倾城,你到底想怎样?!”柳如霜声音再凄厉的叫。

    眼里喷出怨毒的火焰,恨不得将顾倾城烧成灰烬。

    此刻刑场上刽子手已经把马拉过来,绑住乙浑的脖子和四肢。

    那境况,还真是惨绝人寰!

第二百九十九章:五马分尸

    第299章:五马分尸

    “乙浑的下场也着实叫人唏嘘,夫人你嘛”

    顾倾城回眸看着柳如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乙浑只是受你所指,充其量是从犯,而你这个主犯,肯定要比他多担待些。”

    柳如霜直恨不得与她拼命:“顾倾城,你厉害,比我柳如霜够狠够绝!”

    其实柳如霜一见到刑场上凄惨的乙浑,早已吓得颤抖,只是一直在死撑着。

    此刻见乙浑马上就要被五马分尸,更吓得心胆俱裂。

    再也撑不下去了,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嘴脸哀求。

    “郡主,求你念在你也是顾家女儿的份上,放过我,也放过你那些姐妹吧?”

    “……郡主?”顾倾城讶异,“夫人前倨后恭的模样,还真让倾城开了眼!”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终究是一家人啊!”柳如霜又厚颜无耻道。

    咔嚓?!……

    一家人?……

    也真真难为!

    这样的话也亏得是柳如霜才说得出口!

    “一家人?”顾倾城深深的叹息一声,“这句话听起来着实暖心啊。”

    “郡主,我以前有做的不妥的,郡主大人大量,高抬贵手,多多担待。”柳如霜讪讪道。

    “本是同根生,你求我放过那些姐妹,”顾倾城好奇的问,“顾卿是你唯一的儿子,夫人怎么不求我放过他?”

    接着,仿佛顿悟:“莫非顾卿,不是你亲生的?”

    柳如霜梗了一下。

    遂又面不改色。

    “你和你大哥素来要好,想来是不会害他,所以,也没想到要求你放过他。”

    “哦……是这样么?”顾倾城斜睨着柳如霜。

    这个女人不但害死她母亲一家,还偷走人家的儿子。

    害得姑姑的姐姐与骨肉分离。

    她的罪孽,还真是罄竹难书!

    “郡主,我给你下跪了。”柳如霜软软道。

    她不但一口一句郡主。

    还果真“噗通”一声就跪在顾倾城面前。

    顾倾城赶紧一闪避开。

    “倾城可不敢受夫人这一跪,会折寿的。”

    柳如霜见顾倾城不领她的情,遂讪讪的起来。

    可怜巴巴道:“郡主,求你看在你大哥和父亲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保证,从此改邪归正,再也不会害人了。”

    柳如霜提起顾仲年,顾倾城的怒火又冒起来。

    “把我丢在乡下,十几年不闻不问的,那叫父亲吗?”

    想到乙浑那晚说的与父亲一起,谋害外公一家,她胸腔里头就滴血。

    她怒视柳如霜:

    “乙浑招认是他伙同顾仲年和你合谋杀我母亲,害我外公满门。

    旧仇未报,你们又几次三番谋害我!

    如此仇深似海的仇人,那叫父亲么?

    你这个仇人的亲生儿子,那叫大哥么?

    不妨告诉你,你那个仪表堂堂的儿子,就是被我害得身受重伤,几乎丢了性命,正在宫中苟延残喘呢!”

    柳如霜颇为意外,他们兄妹不是一向亲厚吗?

    “顾倾城,是你设计害的卿儿?你竟然连你大哥都不放过,亏卿儿如此待你,你竟然歹毒到连他都下手?”

    “夫人九族还未被诛,倾城怎能放过。”

    顾倾城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

    笑得柳如霜毛骨悚然。

    心尖儿都在颤抖。

    顾倾城眼眸如刃的剜割了柳如霜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下马车。

    第299章:五马分尸

    柳如霜又恨又怕,不知道顾倾城将会对她如何报复。

    如今看来,顾倾城是不会放过自己。

    恐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这时刑场的监斩官刑部尚书陆丽,开始拉长大声音喊道:

    “验明正身!……准备行刑!……”

    便见五匹马开始走向不同的地方。

    飞鸿捧着红漆托盘,托盘上有一壶酒和两个杯盏。

    走来马车问顾倾城:“郡主,现在就开始祭酒吗?”

    顾倾城下车正要走过去。

    没等顾倾城回话,柳如霜在车上已恨声道:

    “人都被你害得五马分尸了,还假慈悲祭什么酒,真是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

    顾倾城失笑。

    回眸。

    “夫人真是抬举乙浑那头猪了,他配本郡主祭酒吗?我是祭芷若和云锦!”

    柳如霜这才看到飞鸿后面的飞雁捧着两个牌位。

    上面写着芷若和云锦她们的名字。

    而那两丫头也一脸讥笑的看着柳如霜。

    这时刑场的乙浑已经吓得昏死过去,眼看马匹就将他扯成五段。

    “准备开始吧。”

    顾倾城和飞鸿往前走去。

    柳如霜追下马车,在顾倾城身后哭道:

    “倾城,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啊?”

    “如实告诉我母亲一家,是怎样惨死在你们之手,兴许这样,我会留你一个全尸!”

    顾倾城语气森冷,头也不回。

    带着一身寒气离开。

    亲自斟了两杯酒。

    所有观看的人都开始骚动。

    有人开心激动的大叫。

    有人吓得尖叫。

    大人掩住小孩子的眼睛。

    柳如霜见乙浑就要行刑,腿早就发软,连滚带爬的往刑场走去。

    她的女儿们赶紧过来搀扶着。

    柳如霜跪在乙浑面前,捶胸嚎啕大哭。

    “表兄……是表妹害了您啊……”

    刑场上乙浑三族哭得呼天抢地,却被早已麻木的刀斧手砍下脑袋,

    而乙浑在马匹的拉扯下,人们仿佛听到树木枝干被撕裂的“刺啦……”声音。

    接着他身上五处血丝喷薄而出,骨肉被生生扯开。

    一瞬间被五马分尸。

    这样的酷刑,也真够惨绝人寰了。

    更别说还有什么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即便有再多的仇恨,也在人死后化解了。

    在乙浑的头被生生扯下来那一刻,柳如霜昏死过去。

    她那几个女儿也瘫倒地上,浑身颤抖。

    顾倾城看着乙浑被五马分尸,看着那四分五裂的尸身。

    也不禁动容!

    此刻,却没有一丝报仇的喜悦!

    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她也想着报仇,却没想让乙浑死得如此凄惨。

    刚才,她对柳如霜的所谓诛灭九族的报仇,也只是吓唬她几句罢了。

    权力,真是让人恐惧又爱不释手的东西。

    她眼前又浮现拓跋在风雪中,被绑在五匹马上,即将要被五马分尸的幻象。

    这次的幻象更加的清晰!

    飞雪中?

    也就是冬季了?

    距离现今也不远了?

    不!……

    她要时刻守在他身边。

    无论如何,哪怕让她五马分尸。

    她也一定不能让拓跋发生那样的事!

    她把两杯酒水洒在地上,淡然道:

    “芷若,云锦,恶徒乙浑已死,真正的毒妇柳如霜,很快会来向你们请罪。你们安息吧。”

    北方的秋,来得特别的早。

    原本昏昏沉沉,郁郁闷闷的天。

    此刻竟刮起了一阵萧索的秋风。

    也许,也是牛头马面到来拘鬼魂的阴风。

    吹起枯黄的落叶,在刑场上恣意飞扬。

    让人倍感苍凉。

    天上苍鹰盘飞而紫燕低回。

    血腥更引来远处的乌鸦野狗,在乙浑及那些死者身上盘飞啄食啃咬。

    大概是血腥太重,天阴阴沉沉,即便有风,也闷得人,简直透不过气来。

    顾倾城没有激动,没有浮躁,只有沉淀的淡然。

    她正想离去,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

    “你们看,安平郡主……是安平郡主……”

    紧接着欢呼声迭起:

    “对对对!那就是向陛下请命释放降奴,又请陛下给我们分田地的安平郡主!”

    “果然是安平郡主来了……”

    “安平郡主……”

    很多在一心堂受惠的老百姓认识顾倾城,都激动的叫了起来。

    便见曾为降奴、曾为流民的人们向顾倾城涌上来。

    千恩万谢的跪在她面前。

    “谢谢安平郡主的再生之恩……”

    “安平郡主,您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没有您向皇帝请愿,我们无田无地,眼看着就要饿死啊!”

    “您是我们这些苦命人的再生父母,活观音啊……”

    各种感恩,不绝于耳。

    人们激动落泪……

    “……诸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顾倾城赶紧伸出手。

    大家起来后,她又道:

    “倾城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真正为你们出头的是高阳王飞鹰大将军。

    是他先为你们请愿,我再附和。

    而你们真正的大恩人,是当今陛下。

    降民为奴,自大魏开国,便由来已久。

    陛下能从谏如流,接受我们的建议,可见陛下是多么的英明睿智,宅心仁厚,勤政爱民。

    大魏子民,能有如此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是大魏子民之福。”

    “愿陛下、高阳王、安平郡主长命百岁!……”

    老百姓又激动欢呼。

    顾倾城方才的那些话,既有奉承陛下之举。

    也希望拓跋得到万民的拥戴。

    人群中有道嗜血的光芒,隔着好远,顾倾城也能感受那毛骨悚然的阴冷。

    倏然抬眸,往那寒芒看过去。

    是个身穿五彩祭司服饰,面目诡异的中年男人。

    他身旁站着个头发花白身穿道袍,一脸戾气,手执拂尘的道人。

    顾倾城脑海飞转。

    难道这二人便是拓跋所说的大祭司和太乙真人?

    顾倾城与老百姓叙话的时候,那道阴冷的嗜血眸光,始终如影随形的盯着她。

    与老百姓道别,顾倾城和飞鸿飞雁往马车走去,想回一心堂。

    “郡主,有人在跟踪咱们。”飞雁细声的在顾倾城身旁道。

    顾倾城以为是方才的大祭司和太乙真人。

    她顺着飞雁的眸光瞥过去,却见是一头戴斗笠之人。

    斗笠拉下来罩着额头,向自己贼眉鼠眼的盯梢着。

    其实此人,是皇后娘娘在拓跋翰请九幽地府的杀手刺杀顾倾城失手后,再暗中请的江湖高人跟踪顾倾城,

    希望能抓到顾倾城的把柄,保住自己的后位。

    顾倾城淡然的微笑。

    “此人即便不是杀手,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既然他喜欢跟踪本郡主,那就赏他两根银针吧!”

    顾倾城话音一落,长臂一抖,两枚银针飞快的疾射向那人。

    那人见银针飞射,猛然挥起手中宝剑,想挡开银针。

    却还是被顾倾城的银针射中。

    也幸好顾倾城不知他究竟是何来意,只射其身而未取其性命。

    顾倾城见状,暗道:果然是会武功的高手!

    飞鸿飞雁正想向那人杀过去,那人见自己行迹暴露,只得赶紧逃逸。

    “哪里跑!”

    飞鸿飞雁拔剑去追。

    “算了,知道还有人对我念念不忘就行了。”

    顾倾城阻止想去追赶的飞鸿飞雁。

    正在顾倾城想上马车的时候,却见她的马车旁瘫坐着一个人。

    原来是战战兢兢的顾乐瑶。

    “……乐瑶?”顾倾城微微错愕。

    “郡主姐姐。”

    看见顾倾城,顾乐瑶有气无力的喊了句。

    顾倾城扶她起来。

    蹙眉道:“你不是和你母亲她们回去了吗?”

    顾乐瑶抱着自己的身子颤抖。

    眼眶陡然就红了:“郡主姐姐,刚才的行刑,太可怕了。”

    此刻的顾乐瑶,娇弱的就像一朵小百合。

    顾倾城想起乙浑三族男女老少死前凄厉的惨叫,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也不禁唏嘘。

    “郡主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母亲,乐瑶只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顾乐瑶软软的哭泣,又跪在顾倾城面前。

    她此番为母亲求情,倒是真的。

    “乐瑶,你起来。”顾倾城再扶她起来,“乐瑶,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郡主姐姐,难道真的不能原谅母亲吗?”顾乐瑶可怜兮兮的问。

    顾倾城并不正面回答她刚才是否原谅柳如霜的话题。

    “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求情?”

    顾乐瑶默默摇头。

    一瞬后苦着脸道:“是奶奶,奶奶病了?”

    “奶奶病了?可严重?”顾倾城紧张的问,“有请大夫瞧过么?大夫怎样说?”

    奶奶再不喜欢自己,毕竟,那是她的奶奶。

    顾乐瑶点点头,软软道:

    “请大夫瞧过了,但那大夫的医术平平,怎及得上郡主姐姐。

    奶奶至今还是吃不下,睡不着,气不顺。”

    稍顿,顾乐瑶再惴惴道:

    “奶奶说,就是……被你气病的。”

    “哈……”顾倾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被我气病了?”

    “郡主姐姐,奶奶毕竟年纪大了,也没几年生气了,郡主姐姐就别怪奶奶好吗?”

    顾乐瑶说话,轻言细语,生怕顾倾城会不高兴。

    “你放心。”顾倾城点点头,“我怎么会跟奶奶计较。”

    顾乐瑶又在她面前嘤嘤的哭道:

    “奶奶病了,郡主姐姐医术那么高明,如果郡主姐姐肯不计前嫌,回来给奶奶诊治,奶奶肯定就会好了。”

    顾乐瑶表现得不仅乖巧还孝顺。

    真是无可挑剔的孩子!

    就是表现得太无可挑剔了,没有一点瑕疵。

    顾倾城反而觉得,有些惋惜。

    顾倾城点头道:“明日我送大哥回去,再瞧瞧奶奶。”

    “……你们明日回来?”顾乐瑶顿住眼泪,又担心道,“对了,听说大哥受伤,他可好些了?”

    顾倾城道:“大哥也只是皮肉伤,休养一阵便会好。”

    略为沉吟。

    顾倾城又叮嘱一句:

    “大哥受伤的事,可能父亲已知道,尽量别告诉奶奶,免得她担心,加重病情。”

    “好,那我们明日见,我亲自给郡主姐姐收拾房间,再让管家备好姐姐喜欢的饭菜。”

    顾乐瑶不仅乖巧,还细心周全。

    顾倾城差点就相信她的乖巧和细心。

    只可惜她的乖巧细心演得太过火候,竟然没有一丁点她当初的阴狠。

    自从她被顾倾城用剪刀插伤,她用尽全力去掩饰她的刻骨仇恨。

    整个人脱胎换骨,变得乖巧柔顺。

    眉梢眼底都带着友善和血浓于水的姐妹之情。

    这份血浓于水的姐妹之情,太过了。

    她后来终究知道是顾倾城拿着顾新瑶的手插伤她的。

    她母亲与自己势成水火,她的表舅刚刚五马分尸,三族诛灭。

    她再没血性,也不会对她顾倾城一点怒意和不满都没有。

    她们姐妹几个,给她演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戏码呢。

    “回去吧,明日见。”顾倾城淡淡道,与她道别。

    顾乐瑶这才上马车离开,却悄悄去了安陵缇娜的颐园。

    顾乐瑶的马车一离开,飞雁就对着那远去的马车呸了一声:

    “显得对郡主多么姐妹情深,乖巧亲和,骨子里分明就将郡主恨得要死!”

    “……连你也瞧出来了?”顾倾城对飞雁刮目相看。

    “这么明显,奴婢也不是瞎的,怎会瞧不出来?她巴不得郡主你比她表舅的下场还惨呢!”飞雁愤愤地道。

    飞鸿也惴惴道:“郡主,连我都看出她对郡主,其实并不是表面的亲和,难道郡主就瞧不出来吗?”

    顾倾城淡然道:“柳氏那几个女儿,顾乐瑶最小,城府却最深,最会掩饰。”

    “那郡主还对她……”飞鸿有些焦急了。

    “我一向不喜欢拆台,别人喜欢演戏,我便陪她客串一下又何妨。

    毕竟一场姐妹,她们若不出手,我又何苦相逼。”

    顾倾城悠然中带着些许扼腕。

    飞鸿飞雁相视一眼,皆欣然的笑了。

    原来郡主早就瞧出那顾乐瑶没安好心。

    是她们过于紧张了。

    姐妹俩开心的扶郡主上马车回一心堂。

    没想到,半道上却被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拦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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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这是十年前遇见你,我在一揽芳华种下的第一棵海棠花树,我在树下埋了坛酒,取名相思。想着你何时成为我的女人,就挖出来喝,我想喝这陈年相思酒,都快想疯了!”拓跋濬看着顾倾城,情意缱绻道。飘渺倾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飘渺倾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飘渺倾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