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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采玥     飘渺倾城txt下载     飘渺倾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秀色可餐

    第256章:秀色可餐

    翠绿的荷叶中,白莲红莲次第绽放,莲蓬饱满,河水清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绿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更觉透心的清凉。

    “在世如莲,净心素雅,不污不垢,淡看浮华。”顾倾城看着一望无垠的荷塘,情不自禁道。

    拓跋浅笑:在他心目中,任何美景,在他的倾城面前都黯然神伤!

    河道有一小渔筏,拓跋拉着她走上船筏,两人在船筏摇曳中坐稳,拓跋划着船。

    河道两旁的荷花,在她们身旁摇曳着缓缓后退。

    “倾城,一定要振作起来,让自己更强大,知道吗?否则,芷若她们就白丢性命了。”拓跋道。

    他手法娴熟的划桨,淡蓝的瞳仁能倒影出顾倾城的影子。

    顾倾城张开嘴巴大声“啊”的吼叫一声,将身体内的浊气憋气全部发泄出来。

    拓跋溺爱的看着可爱的她。

    “好!只有将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将仇人踩在脚下!”顾倾城在拓跋的熏陶下,学会成长,学会无畏。

    拓跋看着他的倾城,又怜又爱的笑了。

    顾倾城叹口气,缓缓道:

    “有个丈夫干活回家,看见妻子揍儿子,没理他们。径直走到厨房,看见小矮桌上煮好一锅馄饨,于是盛了一碗吃。

    吃完看见妻子还在那里揍儿子,他看不过去了,就道:‘管教孩子不能老用暴力,要多讲道理嘛。’

    妻子气恼道:‘好好的一锅馄饨,他居然撒了一泡尿进去,你说气人不气人?’

    丈夫听后眼睛瞪直,马上道:‘媳妇你歇会儿,让我来揍!’。”

    “哈哈哈……”拓跋开怀大笑,“哎呦,我的好娘子,居然那么快就会讲笑话了,看来心情已经恢复了。”

    顾倾城拿桨轻拍了一下拓跋,而后认真道:

    “当初你父王被冤死,你又被杀手一路追杀。你把杀手抓起来剥皮的时候,我真恨过你,觉得你那么凶狠,简直就是魔鬼。

    如今芷若和云锦惨死,我也恨不得活剥了柳如霜和乙浑。

    我才知道,原来置身事外,谁都可以心平气和,若身处其中,谁还可以淡定从容。

    所以轻易不要评价任何人,因为你不在其中。拓跋,我现在是真正理解当初的你了。”

    而且,她知道他为何会对敌人剥皮削骨都是上辈子的誓言。

    “好,理解就好,理解万岁!”拓跋非常快慰。

    顿了半晌,他又道:

    “其实,我对杀手也真正狠了些,因为他们不是我的真正敌人,他们只是杀人的工具。

    幕后之人,才是我的敌人,我该剥皮的,是幕后之人!”

    拓跋看着恢复如常的倾城,开心道:“好了,如今看你能振作,为夫真的放心了!”

    “看看你,口口声声为夫为夫的,说得咱们是老夫老妻了。”顾倾城笑道。

    掬起河水,泼向拓跋。

    “千万年前,你我就缘定生生世世,可不就是真真正正的老夫老妻!”

    拓跋看着美艳如花的顾倾城,忍不住抱过来就吻。

    两人在船上热吻缠绵,一不小心,就翻船掉下河里。

    在水中,拓跋还吻着顾倾城,直至两人都快要窒息了,拓跋才拥着她浮起水面。

    河水深及脖子,两人仅露出头颅。

    “拓跋,都是你!”顾倾城嗔道:“这是在郊野,不在一揽芳华。咱们衣服都湿了,怎么回去?”

    拓跋亲了她一口,暧昧的低声笑道:“那就不回去,这荷花那么茂密,把衣服脱光了,也没人看见。”

    “你能不能有个正经!”顾倾城嗔道,“尚老伯他们就在不远处干活呢。”

    “你放心,尚老伯他们见本王带着王妃郊游,此刻怕是早识趣的避开了。”拓跋笑道,“这阳光明媚,凉风习习,把衣服脱下来,晾晒一下,很快就干!”

    顾倾城的头发早已凌乱,干脆把发髻都解了,拓跋为她细心洗了头,一头浓稠的长发披垂着。

    顾倾城头发湿漉漉的样子,落在拓跋的眼里,又是别样的风情万种。

    他的心里热情涌动。

    河道上有一半月竹桥,拓跋和顾倾城都脱了外衣,只穿了里衬衣,把衣裳挂在竹桥上晾晒。

    他抱起顾倾城,让她坐在竹桥上,再采了几朵莲蓬,让她剥莲子吃。

    顾倾城倒是没剥过莲蓬,剥得有些笨手笨脚。

    “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丫头!”拓跋带着心疼的佯骂。

    拿过她手上的莲子,用指甲在外壳轻轻划了一道裂口,教她剥了几颗。

    又亲了她一口,再仰天长叹:“这么又丑又笨的女人,也只有我拓跋才有福消受!”

    顾倾城光着白皙的脚丫,坐在竹桥上摇晃着双脚,拿着莲蓬敲打了一下站在河道小船筏上的拓跋。

    半认真半玩笑道:“确实是个笨丫头,当初连奠大将军的真正身份都懵然不知,你赶紧退货啊,反正咱们也没大婚!”

    顾倾城哭过的眼眸,有如洗涤过的蓝宝石,一袭雪白里衬裙,清纯如新绽的白莲花,长发飘飘,光着脚丫,越发的娇憨可爱。

    拓跋喉咙发紧,身体燥热。

    “大婚只是仪式罢了,这里景色优美。娘子,”拓跋暧昧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要不,咱们就在这里洞房?”

    他轻捏着顾倾城那双白皙柔嫩的小脚,在按揉撩拨着。

    “你想得美!”顾倾城踹他一脚,船筏激烈晃动,拓跋翻船又掉下河道里。

    顾倾城看着拓跋水花四溅,一脸的狼狈,她嘴里吃着莲子,幸灾乐祸的笑着。

    拓跋爬起来,翻身站上鱼筏,看着笑靥如花的顾倾城,没想到他的娘子,幸灾乐祸的样子更别有风情!

    他一伸手勾下顾倾城的头就热吻,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娘子,我饿了。”拓跋在她耳畔呢喃,炽热的吻越来越狂热。

    “饿了……就吃颗莲子吧!”顾倾城轻轻推开他,塞了粒莲子堵住拓跋的嘴。

    “娘子,你别装糊涂!”拓跋细细嚼着莲子,眸眼含情。

    顾倾城见他炽热的眸光,吓得赶紧起来顺着河道逃跑。

    她身如蝴蝶翩飞,拓跋在后面追逐。

    顾倾城这一逃,竟跑到荷塘旁边的那片油菜花田。

    拓跋一发力,腾身跳起来将顾倾城扑倒在油菜田,滚倒了一大片油菜花。

    “色鬼!”顾倾城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嗓子里,被他的热吻堵住。

    拓跋将顾倾城压在花田上,热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暧昧的低喃:“一个男人不色他的女人,那这个女人就完喽!”

    顾倾城想推开身上的他,却陡然觉得自己在他的轻抚下软弱无力……

    天为屋宇,花海为床,

    确实浪漫缱绻……

    “可是,拓跋,芷若和云锦那俩丫头刚走,我们怎能就寻欢作乐。”顾倾城虽然无力推他,却在他耳畔软声道。

    拓跋终究是拓跋,虽然欲火焚身,却也生生忍住。

    他理解顾倾城此刻的心境,他确实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

    只是热烈的吻了一回,便心满意足的抱着含羞嗒嗒的她回到竹桥。

    顾倾城在他怀里略带愧疚的看着他,对他更加的敬重。

    这时候河道有几缕银光忽闪而过,顾倾城惊喜的叫道:“拓跋,你不是饿了吗,我看见有鱼了!”

    “我的娘子秀色可餐,如今已经不觉得饿了。”拓跋暖暖道。

    顾倾城不再言语,只轻咬红唇,娇羞的看着他。

    拓跋轻吻一下她的额头:“你等着,我去给你钓鱼!”

    他离开顾倾城,去附近的茅屋取来钓鱼竿和鱼饵,卷起裤腿,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腿,站在水里钓鱼。

    顾倾城坐在竹桥上,幸福的看着聚精会神垂钓的拓跋。

    可惜不到半盏茶功夫,拓跋就不耐烦了。

    “如此钓鱼,钓到什么时候去?我可真佩服姜太公了!”

    拓跋一下子把鱼竿扔了出去,鱼竿在水波中荡漾,而后,缓缓沉没。

    他再回到竹桥,拿起他方才放在竹桥上的随身宝剑。

    刚才拓跋掉下河道,手上沾了污泥,不小心擦在脸上,经太阳一晒,脸像挂着两条黑猫须。

    顾倾城看着他可爱的样子,笑道:“看看你这既想偷腥又要偷懒的小懒猫,鱼还没钓上,就已经变成小黑猫了!”

    顾倾城又伸手帮他擦污泥,道:“钓鱼就是那样,愿者上钩,你该好好学学姜太公的耐性。”

    “我可没姜太公那样的耐性,还愿者上钩呢。”拓跋拔剑,充满自信道:“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鱼儿,就是好猫!”

    他跳下水里,手中举剑,盯着河水,严阵以待。

    顾倾城吃着莲子,看着威风凛凛的高阳王,竟举剑在河里抓鱼,心里说不出的甜蜜。

    拓跋还真有能奈,不消半炷香功夫,便抓到几尾手掌宽的河鲜。

    拓跋熟门熟路,走到荷塘边那间小茅屋,里面油盐酱醋调料和火折子一应俱全。

    仿佛这些东西是一早就为他备好。

    拓跋开始架火,撒调料,一丝不苟的烤鱼。

    而后又探身下水挖莲藕,挖出的莲藕像手臂一样粗大。

    拓跋将那根莲藕洗干净递给顾倾城,顾倾城看着那莲藕,眼前竟像看见手臂一样。

    而且再看拓跋时,他的两个袖子还真是空空如也,竟像没了手臂一般。

    她不禁骇然,惊得目瞪口呆!

    赶紧伸手去抓那空空如也的袖子,却又结结实实的拿捏到拓跋的手臂。

    她晃晃脑袋,难道又是自己的幻觉?错觉?

    拓跋怎么会双臂尽失?!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但一时之间还是吓得不敢伸手去接。

    “……怎么了?”拓跋看着顾倾城古怪的表情,笑着将莲藕从中掰断,一人一截。

    “不要!”顾倾城惊呼,又恍若看见拓跋掰断的是他的手臂,想阻止,已然来不及。

    然而一转瞬,却看见拓跋安然无恙!

    顾倾城心下忐忑!

    又为自己解释:难道是自己方才伤心过度,才出现什么幻觉了?

    拓跋一边烤鱼一边大口的吃着生脆清甜的莲藕。

    顾倾城再认真的看看手上的莲藕,确认不是手臂后才放心。

    顾倾城坐在桥上,还是不敢吃莲藕。

    心理上仍然觉得那是拓跋的手臂,只剥莲子吃,一边欣赏他在做伟大的庖厨。

    偶尔剥了几颗莲子,过去塞到他嘴里,再回到桥上坐着。

    鱼就快烤熟了,嗅着冒出香味的鱼,顾倾城顿觉饥肠辘辘。

    拓跋听到她肚子唱空城计,体贴道:“你稍等,这鱼马上就好!”

    “……拓跋,这莲藕,不是要煮熟才能吃吗?”顾倾城看着手上的莲藕,呐呐的问道。

    “傻瓜,原来你不知道莲藕也能生吃呀。”拓跋抬眸溺爱的看着她,“还真是不会下厨的女人。”

    顾倾城见他损自己不会下厨房,于是撇嘴道:“看你吃得那么惬意,活脱脱一个农夫模样,我有时真怀疑你是不是高阳王。”

    “高阳王就不是人,不用吃五谷杂粮啊?久经沙场的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拓跋豪迈道。

    几尾活蹦乱跳的鱼,在拓跋的熏烤下,变得鲜味焦香。

    拓跋手里提着叉鱼的树枝,把两串烤好的鱼拿过来,两人坐在桥上吃鱼。

    “嗯!太鲜美了!这么好的庖厨,御膳房都找不到呢。”顾倾城美美的吃着鱼。

    “被你这么一夸,为夫都飘起来了!”拓跋开心得嘎嘎嘎的大笑。

    “夫君,”顾倾城略为蹙眉,神色忧郁的看着拓跋,软声撒娇道:“你可是说好了,八十岁,还给我做好吃的,可不能反悔啊。”

    只要他安好,手脚健全,才能给自己做吃的。

    拓跋收却嬉笑,认真的看着她,宠溺道:“我拓跋一言九鼎,任何时候,对我的倾城,都言信行果。”

    顾倾城的眸眼溢满泪水。

    赶紧拿起鱼吃,掩饰内心的忧虑。

    拓跋看着顾倾城馋猫的吃相,又柔声道:

    “小心点,慢慢吃,这种河鱼,虽然鲜美,却是有很多小鱼刺,你小心别卡到喉咙了。”

    他不霸道的时候,真是温柔得顾倾城有想哭的冲动。

    顾倾城晃着一对光脚丫,问道:

    “拓跋,古人云,君子远庖厨,既劝诫人不可杀生,又觉得厨房是女人的天地,男人只能在外开疆拓土。

    您一个堂堂世嫡皇长孙,打个喷嚏,勾勾手指,就会有千军万马伺候您。您怎会纡尊降贵,亲自烹饪?”

    拓跋豪气干云道:

    “古人所谓的君子远庖厨,劝人莫杀生,在本王看来,都是些沽名钓誉的虚假之词。

    何谓杀生?牛羊鸡鸭有生命,青菜萝卜难道就没有生命吗?

    再说,不杀生,不吃不喝,人类何以生存?

    这世间上,就是弱肉强食。饥荒时饿殍遍野,甚至还易子而食。”

    顾倾城一时哑口无言。

    天公不作美,才导致易子而食!

    拓跋又道:“我最欣赏老子之言:‘治大国,若烹小鲜。’”

    “治大国,若烹小鲜?”顾倾城欣赏拓跋的豪迈。

    “烹饪时,本王非烹饪,而是在运筹帷幄,如何将敌人决胜于千里。战场上作战,本将军非杀敌,而是若烹小鲜也!”

    拓跋豪气干云,字字铿锵。

    “……夫君,没想到,你于锅碗瓢盆中,也能悟出治国之道,果真是大才!”顾倾城向他竖起大拇指。

    拓跋这一席话,她是打心眼里佩服。

    钦佩之余,也豪迈道:“夫君,可惜此时无酒,若是有酒,咱们夫妻痛饮,不醉无归!”

第二百五十七章:浪漫萤火

    第257章:浪漫萤火

    “这个容易。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拓跋道。

    跳下河,将荷叶卷成杯子状,盛了两杯水上来,给了一杯顾倾城。

    “何谓水,何谓酒,所谓水酒,只不过是个人的领悟罢了。酒在心中,即便是清水,也是美酒。来,”他举着荷叶杯,道:“咱们干杯!”

    顾倾城看着水酒,又想起那俩丫头的惨死。

    她依然愧疚万分,若不是因为自己,云锦和芷若不会被柳如霜送给乙浑蹂躏至死!

    两颗大大的晶莹澄澈的泪珠滴落荷池。

    “等一下。”顾倾城擦擦眼泪,站起来举杯,“咱们以水代酒,先敬芷若和云锦,敬完她们,咱们再干杯。”

    顾倾城又当天肃然而虔诚道:“芷若、云锦,你们且安心去吧,你们的仇,我一定会帮你们报!”

    他们没有留意,在顾倾城的泪珠滴落荷塘,原本就清澈的荷水,更加水碧如镜,连那污泥都消失殆尽,变得无污无垢,玉藕清晰可见。

    顾倾城喝得醉意盎然,只是让她醉的并非是酒,而是满眼色彩娇艳的荷花。

    拓跋也醉了,是娇艳欲滴的眼前人秀色可餐,令他沉醉。

    他们依偎着坐在月桥上,享受大自然的宁静和来自彼此的爱。

    夕阳这般的美好,傍晚时分的风有些凌厉,驱散了七月最后的流火。

    晚霞似谲艳的纱幔,覆盖着稻田和油菜花田,到处红艳璀璨。

    顾倾城下午悲恸吐血,哭得那么悲切,又泡了水,再吃饱鱼,依靠在拓跋怀里便酣然入睡。

    她乌黑浓稠的长发,落在他的臂膀,再铺陈在竹桥上,衬托着一张白净如玉的瓜子脸,黑白分明,清纯洁净。

    她在他怀里睡得很安详,脸上也是恬柔。

    晚霞铺满了顾倾城的脸,眼底眉梢都是淡淡红红的光芒,如此的柔和美丽,叫拓跋移不开眸光。

    拓跋嘴角微翘,静静的看着她熟睡,动也不动,生怕稍微一动就把睡得香甜的顾倾城弄醒了。

    直至田野里黢黑油亮的蛐蛐儿,得儿得儿叫个不停,顾倾城才一个激灵惊醒。

    惊觉夕阳已沉没,夜色开始降临。

    清湛月华笼罩下,只有她和他在这方天地。

    顾倾城离开拓跋臂弯,发现拓跋的臂膀几乎麻痹不能动了。

    “你干嘛不叫醒我?”顾倾城看着他麻痹的手,给他揉捏。

    “你难得睡得那么香甜,怎忍心把你吵醒。”拓跋亲她一口,两人搀扶着站起来。

    给她穿回衣裳,他再背着她,阔步往来时的路返回。

    阡陌路上,高阳王的护卫早已沿途掌起灯笼,灯笼散发出橘黄暖融的光芒,照亮旷野。

    夜幕漂浮着缕缕薄雾,轻烟缥缈,一望无垠的田野上竟飞舞着万千萤火虫,像闪烁璀璨的小星星。

    苍穹变得如梦如幻,美得如诗如画。

    偶尔田地里蛐蛐儿欢叫,更显得静谧恬静。

    “好美啊!拓跋,我都不舍得走了。”

    顾倾城娇呼,溜下他的背,与他十指紧扣,看着如此美丽的夜景,竟流连忘返。

    “我本来就打算带你来看这里的萤火。”拓跋说罢往一处灯影绰绰,炊烟袅袅的别院看过去,脸带笑意。

    夜风徐徐,扬拂着顾倾城的云鬟,一缕青丝垂落在她嫩白的颈项。

    拓跋牵着她的手,顺着灯光,越过稻田,走到一片竹林。

    竹林前有间竹搭的两层小楼,竹楼古朴精致,橘黄灯影下,依稀可见竹匾上写着菡萏小筑。

    “菡萏小筑,好雅致的名字,好梦幻的地方。”顾倾城看着空中飞舞的萤火虫,如繁星的荧光。

    “看看你,就像孩子一样。”拓跋笑道,脸上是挡不住的宠溺。

    “这里真的好漂亮,虽然比不上一揽芳华,却有另一番田野之美。白天可以观赏荷花和田野的自然风光,晚上又可观看萤火虫的流光溢彩。真是个令人流连忘返的好地方。”

    顾倾城置身在萤火虫的萦绕中,美得如梦如幻,看得拓跋醉醺醺。

    “你喜欢,咱们以后每逢这个季节,就来一趟。”拓跋道。

    拓跋往站在竹楼前的金雕走去,摸摸它的头问:“老金,今日收获怎么样,有抓到猎物吗?”

    战英却过来代老金回答,直夸赞老金:

    “殿下,老金今日可厉害了,几乎把这山上的野兔山鸡山鼠都捕获了!”

    “那么厉害?”拓跋道:“拿肉来,本将军可得好好犒赏老金!”

    战英便笑着忙去切兔子肉。

    顾倾城也走近金雕,想去抚摸,金雕却对她警惕的瞪起闪闪发亮的眼珠。

    拓跋拉着顾倾城的手去抚摸金雕,对金雕训诫道:

    “老金,你可看清记住了,这就是你唯一的女主人,你不但不能伤害她,还要好好保护她,知道吗?”

    老金仗着自己今日功劳卓著,桀骜的振翅看着拓跋。

    拓跋轻轻拍了几下老金的头:

    “呦呵!你个臭老金,竟然居功自傲?不听本将军的话了是不是?信不信本将军又饿你几个月!”

    老金怯怯的看着拓跋,这才软哒哒的垂下自己的大翅膀,乖乖的看着顾倾城。

    “好可爱的老金哦!”顾倾城搂着老金的颈脖亲吻着,抚摸着它滑亮的羽毛。

    “哎,哎,哎!”拓跋把顾倾城拉开,“可爱便可爱,有你这样搂搂抱抱的吗?还亲上嘴了。咱们老金,可是位不折不扣的纯爷们!”

    “拓跋,你就是小气鬼!”顾倾城微微噘嘴,抚摸着金雕的羽毛,道“老金,咱们别管你的主人,他就是个醋坛子。”

    这时战英已经切了一盘生兔肉,端给拓跋。

    拓跋接过来开始一片片的丢进老金嘴里。

    老金吃得津津有味。

    “咱们的泰山和暮雪,不知道今日可吃了没有?”顾倾城看着老金吃肉,想起她的小狼崽,“要是我的泰山和暮雪在,老金会不会欺负我的小狼崽呢?”

    说话间,竹楼外有人影晃动,向他们走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两只小狼崽,欢快的朝顾倾城跑来,身后跟着拓跋的侍卫凌云。

    顾倾城一见,惊喜的蹲下身子,把两只狼崽揽入怀中。

    “泰山、暮雪,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也来了?”顾倾城与小狼崽亲昵着。

    她的两只小狼崽早已今非昔比,已不是当日那病怏怏的小狼崽,而是像狼狗那般大的狼崽了。

    后面的凌云道:“安平郡主,大将军怕您心情不好,一早吩咐属下去一心堂接这狼崽来陪您。方才属下带它们去训练,这泰山和暮雪的警惕性,是越来越高,也更通人性了。”

    顾倾城朝拓跋笑笑,感谢他的体贴。

    老金一见泰山和暮雪,就振翅张爪,作势欲扑。

    顾倾城赶紧维护泰山和暮雪,把它们护在身侧。

    拓跋对老金训道:“老金,其他猎物你都可以去抓,唯独这泰山和暮雪,是你女主人的宠物,你就当它们是个臭屁,将他们放了哦!”

    在拓跋的训诫下,老金才收敛起咄咄逼人的气势。

    “拓跋,你就会欺负我的泰山和暮雪,什么当它们是臭屁,人家可是乖巧的小宝贝呢。”

    顾倾城爱怜的抚摸着泰山和暮雪。

    “……乖巧?”拓跋哈哈笑道,“本王这辈子还未听过狼会乖巧的!”

    顾倾城不与他斗嘴,想去拿拓跋盘子里的肉喂泰山和暮雪。

    却被拓跋握着她的手拿开。

    顾倾城嘟嘴瞪着他。

    拓跋见他的娘子很不满,笑道:“咱们老金呀,不灭了这两只狼崽子,已经很给你这女主人的面子了。它盘子里的肉,却是任何人不许觊觎的。”

    拓跋对顾倾城说完,又扬声喊了句:“再来一盘羊肉!”

    “小气鬼,吝啬鬼,咱们泰山和暮雪不过就是想吃老金两块肉罢了,这样都舍不得。”顾倾城嘟囔道。

    “傻丫头,你不懂。”拓跋溺爱的看着他的倾城,“动物之间即便可以和平相处,但你只要想打它盘里肉的主意,它就会跟你没完,我这是保护泰山和暮雪,懂不懂?”

    拓跋说话间已经喂完盘中肉。

    凌云给顾倾城送来山羊肉,顾倾城也喂了泰山和暮雪。

    吃饱后的老金和两只小狼崽,大家竟相安无事的在竹楼前玩耍。

    拓跋拉着顾倾城的手,往楼上走。

    坐在二楼亭子居高临下,一览无余,能将萤火虫飞舞、薄雾缥缈的美景,尽收眼底。

    飞鸿飞雁与战英等护卫早已在竹楼前准备好饭菜。

    炊烟袅袅,顷刻间饭菜香,早已溢满田野。

    拓跋和顾倾城在楼上观赏了一会萤火虫,嗅到饭菜香,牵着她的手下楼。

    饭菜有鲜香的骨头莲藕汤,肥美的清蒸河鱼,田野里的红焖野鸭,菜地里的水煮青菜,竹林里的嫩笋炒腊肉、林子里的烤野兔,山地里的炖野鸡、红烧山鼠,河道里的油焖河虾。

    酒是尚老庄头他们酿的乡下稻糠米酒。

    竹楼到处挂着红灯笼,恍如白昼,橘黄色的光芒格外温馨,在萤火缭绕中越发的浪漫。

    拓跋走至饭桌前,拎起酒壶打开盖子,嗅了一下,道声:“真香!”

    又再看一下饭菜,对倾城道:“倾城,你可别小看这农家饭菜,不比御膳房的差。”

    顾倾城笑道:“我是吃农家饭菜长大的,岂会不知农家饭菜的美味。”

    “今晚谁掌勺?”拓跋又扬声道:“可别丢了师傅的脸哦。”

    “回殿下,是属下与孙杰一起烹煮的。”拓跋一名叫张扬的护卫拿着铲子过来道。

    “好,张扬,你的手艺,本将军还是信得过。”拓跋看着张扬点头道。

    再向其他护卫招手,“来,把这几张桌子拼起来,大家一起吃饭!”

    护卫遵命,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摆上酒菜。

    “殿下,我们是奴婢,怎能与高阳王殿下一起用膳?”飞鸿惴惴不安道。

    “是啊,和主人一起用膳,是折煞奴婢呢。”飞雁也诚惶诚恐道。

    “现在既不在皇宫,又不在太子府里,没那么多规矩。”拓跋叉腰道:“我们出门在外,很多时候都是和将士们一起吃喝拉撒睡!”

    战英等人微笑,仿佛习以为常。

    顾倾城也向两名丫头点点头,飞鸿她们这才受宠若惊般,走过来一起吃饭。

    大家一起开怀畅饮,观赏美景。

    吃饭的时候,战英热情的给飞鸿夹菜,而凌云也客气的给飞雁递水。

    拓跋对紧挨着坐在身边的顾倾城,道:

    “以前若不用出征打仗,每逢夏天这个时候,我都会抽空来这里住上一两晚,看看这里的荧光。”

    他看着顾倾城一丝疑惑的眼光,又道:

    “因为这个季节,是萤火虫最多的时候。我就地取材,命人搭了这竹楼,这里是观赏萤火虫的最佳位置。当然,楼上是更好的。”

    顾倾城细看,竹林地势偏高,坐于竹楼前,已能很好观赏萤火虫,更别说楼上了。

    顾倾城甜蜜的观赏萤火星光,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家看到他们如此幸福,也心照不宣的笑了。

    拓跋喝了些酒,吃了些饭菜,道:

    “将士们,大魏和刘宋,如今看上去好像风平浪静,其实是风云暗涌,飓风来临的前夕,战事一触即发。

    只要粮草筹备好,大军很快开拔,我们马上又要去和刘宋开战了。”

    顾倾城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拓跋再举起酒杯,向侍卫们道:“诸位,都做好上战场的准备了吗?”

    护卫们雄赳赳站起来,道:“准备好了,大将军!”

    自太子拓跋晃死后,拓跋这几年在外打仗,又以狩猎为名,麾下精心培育了五百虎贲,安置在太恒山隐秘处,每一个都是精英。

    但那些精英,是不轻易出动。

    而他身边的侍卫,更是可以为他抛头颅洒热血视死如归的患难兄弟。

    “好,准备好了,咱们就干杯!”拓跋豪气干云。

    “干杯!……”

    “刘宋之战,真的在所难免?”顾倾城略为蹙眉,浅声问,“刘子业不是要在大魏摆擂台对弈,要和大魏联姻吗?”

    “刘子业那小子一厢情愿,只是瞎折腾。别说大魏和刘宋很难联姻,即便联姻,不用一年半载,也会起战事。”拓跋道。

    “此话怎么说?”顾倾城问。

    拓跋又道:

    “刘骏自篡夺帝位以来,就想给自己立威,一直筹谋着要给咱大魏迎头一击。

    刘子业这边在大魏摆擂台,他老子在背后,早已开始调兵遣将。

    他以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他儿子在大魏摆擂台蒙蔽本将军的眼睛,可真是不自量力!”

    “难道,即便联姻,也不会带来和平吗?”顾倾城心情沉重。

    拓跋风雪中被五马分尸,双臂尽失的画面又涌现眼前。

    “大魏与柔然也曾订盟约,三年友好,互熄刀兵。结果呢,这才刚刚过去不到一年,不就兵犯我六镇啦。”拓跋道,抿了杯盏的酒。

    “依你之言,战事怕也在刘子业打完擂台不远喽。”顾倾城喟叹。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眼下先筹备好粮草再说。”拓跋点头道。

    稍顿,他又歉疚的看着顾倾城,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好了,都怪我,说什么打仗,大煞风景。我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欣赏美景,就不要错过如此良辰!”

    拓跋又举杯与侍卫们畅怀痛饮。

    大家吃完饭,侍女和护卫居住楼下,拓跋与顾倾城住楼上。

    两人走上二楼亭子,依偎着观赏荧光璀璨的星夜。

    拓跋随手一抓,便捉了空中几只飞过来的萤火虫,放在顾倾城的手上。

    看着忽闪忽闪的萤火虫,顾倾城好奇道:

    “蜡烛也有燃尽的时候,这萤火虫那么细小,这整夜下来,还不一下子耗尽它的光芒?”

    “傻瓜,你以为萤火虫会整夜发光吗?它也就这几个时辰光亮而已。”拓跋抚抚顾倾城的头,笑道。

    “是吗?我还以为它们整夜都发亮呢。”顾倾城讪笑。

    “萤火虫的寿命也短,也就五天左右,通常过了这几日再来,就看不到萤火虫了。”拓跋看着萤火虫,语气里带着遗憾。

第二百五十八章:爱入骨髓

    第258章:爱入骨髓

    “拓跋,你真是观察入微,还知道萤火虫能活多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顾倾城嘉许道。

    “我几乎每年这个时节都会来,自然知道多些。”拓跋笑道。

    虽说如此,顾倾城还是非常欣赏拓跋的洞察力。

    拓跋又道:“终年蛰伏,五日光阴。萤火虫的寿命虽短暂,却能用短暂的一生发光发热,留给人们最美好的回忆,这就足够了。”

    拓跋陷入沉思,想起他父王短暂的一生。

    “拓跋,你不凶狠霸道的时候,其实真的好可爱。”顾倾城笑着亲他一口。

    拓跋幸福的拥着她:“娘子,如今我才知道,从前我发掘美景,都是为了日后和你相厮相守。”

    顾倾城也靠在他怀里,眉梢眼底带着甜蜜的笑。

    看着忽闪忽闪的萤火虫,它们光彩夺目,生命却如此短暂。

    她倏然又想起芷若和云锦,两个青春少艾的生命,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消逝。

    泪水又溢满眼眶,忽然就感慨生命的短暂和脆弱。

    “今夕月华如水,安知明夕不黑云。人生短暂,若能似这萤火虫般流光溢彩,也是不枉来人世一回。”

    拓跋点头:“是啊,红尘弹指一挥间,生命何其短暂,又何其脆弱。倾城,我们的岁月,便要似这萤火虫般,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拓跋吻着顾倾城,心情既开心却又带着一丝隐忧。

    顾倾城看着那熠熠生辉的萤火虫,又想起她的蝴蝶谷。

    “拓跋,此刻看着这些萤火虫,我好想我的蝴蝶谷,好想奶娘师傅他们。”

    顾倾城的心绪又飘回了蝴蝶谷。

    “有机会我与你一起回去,去看看你的蝴蝶谷。”拓跋拍拍她的手道。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亲娘,可是奶娘虽然严厉,却像我的亲娘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我自小不知道什么是亲爹,可是师傅却亦师亦父的疼我,教育我。

    我没有亲爷爷,但铁爷爷风爷爷却像亲爷爷般宠溺我。

    我没有亲姑姑,可是上官姑姑和秦姑姑就像我的亲姑姑。

    如今冯左昭仪娘娘又像亲姑姑和慈母般待我,他们一个个对我,都是恩重如山。

    倾城此生有这些亲人,已经好幸福好幸福了。每当想起这些亲人,我就感动得想哭。”

    顾倾城看着梦幻般的夜空,想却蝴蝶谷翩翩飞舞的蝴蝶儿,想着那些疼爱她的人,热泪涌上她的眼帘。

    “以后还有我,你的夫君和孩子宠你疼你,我的娘子会更加幸福的!”拓跋道。

    眉间那股隐忧更重皇爷爷既已知道他们的事,他会不会不遵守什么天意赌约,迫不及待的出手,要占有倾城呢?

    再看他的娘子时,顾倾城却像孩子般欣赏着梦幻的萤火虫。

    “倾城,你记得我曾经让你看见两个人就远远躲开吗?”拓跋看着沉醉的顾倾城问。

    顾倾城醉心萤火虫之美,心不在焉的反问:“哪两个人?”

    “就是太乙真人和大祭司。”拓跋再次叮嘱,“你一定要远离他们。”

    顾倾城点头道:“我虽然还没见过什么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听你对他们如此的防范,那我以后遇到他们小心便是。”

    顿了一下,她又仿佛才醒起该问问拓跋,为什么要对他们如此的防范。

    “他们是大恶人吗?”顾倾城回眸看着他疑惑的问。

    “对,他们就是大恶人!”拓跋点头道。

    “你告诉我,他们怎样作恶了,比拓跋翰和乙浑他们还恶毒吗?”顾倾城眸光熠熠。

    拓跋道:

    “太乙真人是太虚真人的师弟,两人源自全真教。太虚真人刚正不阿,而太乙真人却六根未净。

    太虚真人一直不问世事,隐居太虚幻境离恨天。后来更看不惯太乙真人与皇家过从甚密,几乎不离开太虚幻境。后来全真教,便一直由太乙真人主事。

    太乙真人不诚心修道,却与大祭司狼狈为奸。总之,就是专门干些阿谀奉承,讨皇爷爷开心之事。”

    太虚真人顾倾城倒是在桃花坞见过,难得他还会为了自己出太虚幻境。

    “他们干的都是什么害人的勾当?”顾倾城眸光聚敛,“难道太虚真人就不管管他的师弟吗?”

    “太乙真人行为偏颇,急功近利,就是他撺掇着皇爷爷灭佛。”拓跋道,“这些年来,大魏的佛教,就是在大司徒崔浩和太乙真人的煽动下,几乎被皇爷爷毁灭殆尽。”

    拓跋眸眼里的忧戚,显而易见。

    顾倾城不知拓跋为何如此的担忧。

    “你放心,我并非佛教中人,与他道家不相冲,他们撺掇不了陛下灭了我。”顾倾城嘻嘻笑道。

    拓跋暗暗叹口气,再三叮嘱:“总之,你以后见着那个太乙真人和大祭司,能躲,一定要远远躲开他们,知道吗?”

    顾倾城默默颔首,又舒展着他的眉宇,柔声道:

    “好了好了,看你眉头深锁的,不就是一个太乙真人和大祭司吗?他们不过是个道人和大祭司罢了。

    他们又不是杀手,不会来刺杀我的,你就别为我的安全担忧了。”

    “你的安危固然是最主要的,但更重要的是,我还担心皇爷爷不守承诺,对你心怀不轨。”拓跋将她紧紧拥住,生怕被人抢了去。

    “傻瓜!”顾倾城轻嗔,“怎么如此想自己的皇爷爷!”

    拓跋轻抚她的脸,他的倾城,多少人想占为己有:“你知道我担心什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醋坛子。”顾倾城温婉道:“你放心,我已烙上高阳王的大印,没人敢再接收的。”

    “但愿吧!”拓跋眼中那一抹阴鸷一闪而过。

    顾倾城又想到白天那些幻觉,拓跋双臂尽失。

    继而又想到那个风雪中他被五马分尸的场景,心里就更加惆怅。

    “拓跋,大魏真的要和刘宋开战吗?”顾倾城软软的问。

    拓跋看着愁眉苦脸的顾倾城,还是不想欺瞒她。

    略为点头,道:“虽说刘子业要摆什么弈棋擂台,会耽搁些时日,但他父皇已调兵遣将,大魏与刘宋开战,势所难免。”

    拓跋相拥着顾倾城,在她耳畔低喃:“我们能多待一分是一分,多待一刻是一刻。战场上的事,没人可以保障”

    顾倾城摁住他的嘴,认真道:“拓跋,你答应我,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要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面前!”

    “……好。”拓跋的声音有些嘶哑。

    而后,顾倾城又叹气蹙眉道:

    “拓跋,战争最大的受害者,从来都是无辜的老百姓。

    战争所到之处,田地荒芜,无人耕种,父母等来的是儿子的死讯,妻子盼来的是丈夫的亡魂。

    难道,必须要以战止战吗?”

    拓跋喟叹:“倾城,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我知道你善良,不想看到老百姓伤亡。”

    看着容色忧戚的顾倾城,稍顿又道:“好吧,我尽力而为,只要他们不主动来攻击我们,我们就不出击。”

    顾倾城见他答应,便主动吻了上去。

    “娘子真乖!”拓跋开心的哈哈大笑。

    抱着她回房间,滚倒在床上,几乎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合二为一。

    他知道她为那俩丫头悼念,他也不再有任何欲念,两人相拥而眠。

    只有深爱一个人,才会随时随地顾及她的身心感受。

    他们白天在菡萏小筑赏荷捕鱼抓虾做菜,这样的日子悠然自得,恍若世外桃源的神仙眷侣。

    晚上还能观赏到梦幻般萤火虫美景,竟是流连忘返……

    拓跋心满意足的酣然入睡。

    顾倾城躺在床上,脑海里又浮现出芷若和云锦的惨死,又是一番自责她们毕竟是因她而死。

    晚上,拓跋做了个梦,梦见顾倾城戴着最华贵的皇后凤冠,身上是逶迤迤华美的皇后凤裙,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整个人美得倾国倾城,手里牵着孩子,站在巍峨皇宫大殿的白玉台阶上,俯瞰天下。

    风吹动她的长发,阳光下泛出淡淡的墨色光晕。

    她笑容恬静,高贵端庄,风情万种。

    她手里牵着的男孩子,粉雕玉琢,头带皇冠,身着深红太子衮服,长长的眼睫毛,大大的眼睛水灵漂亮,像极顾倾城。

    拓跋踏着玉阶往她们走上去,却见那孩子放开了顾倾城的手,大喊:“父皇!”顺着台阶向他飞扑过来。

    他欢天喜地的张开双臂去接,那孩子却绕过拓跋,扑到他身后另一男人怀里。

    拓跋猛然回头,看到的却是头戴皇冠春风得意的拓跋余。

    孩子竟然扑进拓跋余的怀里!

    拓跋陡然惊醒。

    醒过来,发现怀里空空如也,拓跋不知是梦是真,一时间脸色苍白。

    他的倾城呢?

    他只感到浑身的血液凝固,恐惧沿着他的心脏,扩散至四肢百骸:

    他的娘子呢?

    难道圣姑已返回了九重天?

    又或者她的存在,一直只是他的南柯一梦?

    世间上根本没有顾倾城?

    拓跋迷迷惘惘,昏昏沉沉,整个人陷入诡异的境地里。

    而后,他听到房间外传来响动。

    是洗手的水淅淅沥沥声。

    顾倾城半夜里睡得不安稳,起来如厕洗干净手回来,见拓跋眼神瞪直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

    见她回来,他也呆呆的盯着她。

    顾倾城吓了一跳!

    “怎么了?”顾倾城疾步过去扶住他浅声问。

    拓跋猛然跳起来,将她搂在怀里。

    他搂得很紧,让顾倾城透不过气。

    她轻咳着:“拓跋,你要闷死我了?”

    拓跋就忍不住笑了。

    她还是他的!

    他实实在在抱住了温热的她,是他的倾城,他的女人,他的娘子,从来都不是梦!

    世间上真的有顾倾城!

    圣姑也没有回九重天!

    拓跋想过失去顾倾城会痛不欲生的感觉,却还未意识到,她早已布满了他的整个生命,渗入他的骨髓,与他融为一体。

    若是将她移走,就会连根拔起,他的命也就没有了。

    “娘子,我得好好看紧你。”拓跋劫后余生般叹口气,“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夺走!”

    “傻瓜,是做噩梦了吧?”顾倾城温柔的躺进他怀里喃喃,“噩梦都是相反的。”

    后半夜,躺在拓跋的怀里,顾倾城渐渐没有心理负担,安然入睡。

    听到她柔软均匀的呼吸,拓跋再也无法入睡了。

    他将她抱在怀里,一整夜未动。

    他很为自己骄傲,心爱的美人在怀,他也能做到坐怀不乱。

    翌日一早,晨曦熹微,似织金点翠,透过窗棂,溜进他们的房间。

    浮华敛去,只剩这山野的静谧。

    拓跋心情极好,早已起来备了早饭,将慵懒的顾倾城自一堆被褥里捞出来。

    顾倾城搂着他的脖子问他:“你昨晚真做噩梦了?”

    “确实做噩梦了。”拓跋表情凝重的颔首。

    “大魏的战神,见惯刀光剑影,尸骨成山,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铮铮铁汉,也会有做噩梦的时候?”顾倾城撇嘴浅笑揶揄他。

    见他神色不对,忧心忡忡,莫非又是千万年前什么启示?

    但他们为何不同时入梦?

    “是怎样的噩梦?”她又惊愕的问:“竟然会令大将军如此害怕?”

    “真的好害怕!”拓跋眸光慎重看着她,难得的严肃。

    “快告诉我,是怎样可怕的噩梦?”顾倾城见他肃然,握着他的手柔声问。

    昨晚自己并没有与他一同入梦,难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梦见,你与拓跋余有了个儿子。”拓跋闷闷不乐道。

    顾倾城几乎笑喷:“傻瓜,那怎么可能!梦都是虚幻飘渺的。”

    顾倾城摇头叹气,觉得拓跋一下子傻乎乎孩子气。

    “不对,并非所有的梦都是虚幻飘渺,咱们之前做的梦,还有你那些梦,都曾经是真实存在的。”拓跋沉重道。

    “……对,我们之前所有的梦或者都是曾经真实的。”顾倾城撇嘴道,“但你做这个梦,我敢断定,是你终日杯弓蛇影,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

    “真的?”拓跋非常认真的追着顾倾城后面问。

    “真的!”顾倾城一脸笃定。

    拓跋又高兴的跳起来,捧起她就吻,而后高高兴兴的去给她端鲜虾馄饨。

    云吞皮薄虾嫩,汤头鲜美,拓跋的厨艺水准一直飙升。

    顾倾城一边吃云吞,一边缓缓道:“拓跋,我有时觉得,你真的不是人。”

    拓跋有一丝的失落,加上昨晚的噩梦一直缠绕着他。

    他懊恼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抬眸看着沮丧的他,再甜滋滋的笑道:

    “你简直是神,能文能武,还能烧得一手好饭菜,像你这样的绝版好男人,只怕真是天上的神仙才会有。”

    “娘子……”拓跋拖长音发嗲,握着顾倾城的手,眉眼都笑弯了。

    再舍不得拓跋,菡萏小筑再令人流连忘返,暂时也要先离开了。

    听说奶奶这日该到了,她得先回去看看奶奶。

    而且过几日就是拓跋灵的及笄礼,她说好要为她办曲水流觞及笄宴。

    她还得回宫看看那些工匠把御花园布置得怎样了。

    还有老祖宗和姑姑,她离宫几日,她们也担心她回顾府会怎么样吧?

    小住一晚,虽意犹未尽,他们也只能离开。

    离开前,拓跋看着顾倾城,她的眼眸,因曾经的流泪洗涤而愈益明亮,心因饱经忧患而愈益温厚。

    当然,更不乏刚毅。

    “倾城,我之前真怕你为了芷若和云锦的死一蹶不振。”拓跋吻了她一下,道:“如今看你一切恢复如常,我也放心了。”

    “你放心,为了芷若和云锦,我也会坚强的。”顾倾城点头道。

    他们每次出行,都会换几次车驾转乘,即便是皇帝陛下,也未必就知道他们的行踪。

    世外桃源再令人流连忘返,他们还是要回到尘俗里去。

    离开菡萏小筑后,顾倾城怀着想见奶奶的兴奋心情,也带着对柳如霜的满腔悲愤,心潮澎湃的回到顾府。

    她倒要看看,柳如霜还有何面目撒谎,说芷若和云锦她们去了秦州。

    她控制着自己的心情,怕自己一时激愤,把柳如霜给杀了。

    那样的报仇,就没有意义了。

    柳如霜双手沾满鲜血,她要她慢慢偿还。

    让她死得那么快,只会便宜了她。

第二百五十九章:亲似陌路

    第259章:亲似陌路

    却见顾府气氛不同往常,像积压着一层乌云,让人透不过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几位姨娘小姐端坐厅堂,顾卿早已回皇宫当值,顾仲年回尚书府衙公干,自是不在家。

    也不见柳如霜的身影,兴许还在自己房间养伤。

    居中端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皮肤黝黑偏小精瘦,眼神犀利精悍,脑后盘髻插簪。

    身形虽不似顾仲年高大,但五官轮廓和顾仲年倒有几分相似,嘴唇一样的单薄,就给人与顾仲年一样有刻薄寡恩的感觉。

    一看便不是个善茬!

    与慈眉善目雍容华贵的老祖宗更有天渊之别。

    顾仲年虽然刻薄寡恩,却是个孝子。

    十几年前顾仲年成为王孝廉的东床快婿发家致富后,荣归故里,兴建大宅,购置田产。

    还给了一大笔银子乡下的兄弟,让他的老母亲与弟兄好好过日子。

    只是清明时节,顾仲年才回家扫墓,顺便看望他的母亲。

    自从柳如霜扶正后,每年回乡扫墓省亲,都大包小包的拉回乡下,孝敬老太太和顾仲年的兄弟族人。

    对乡下的老太太更表现得毕恭毕敬的孝顺,落在老太太的眼里,也就成了贤惠的好儿媳。

    而且,还会适时的为老爷纳妾,就更加的难得贤惠了。

    昨日顾倾城前脚离开顾府,老太太便自秦州过来了。

    老太太一进顾府,看到柳如霜皮开肉绽和几个孙女各自不同的伤,新瑶好端端被削去的一头秀发,还听新瑶哭诉那是顾倾城勾引煽动南安王殿下所为,她们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柳如霜和孙女们一夜哭诉,还说顾倾城不守妇道,夜不归宿,而顾倾城也果然是整宿未归。

    老太太早已气得七窍生烟。

    顾倾城整夜未归,顾仲年还以为她又回皇宫了,自不去管倾城的私事,让妻妾们照顾好母亲,当晚为母亲接风洗尘后,翌日便如常去尚书府衙处理公务。

    老太太吃完早膳,便等候在厅堂,看看顾倾城到底回不回来。

    此刻老太太旁边的丫头手上托着家法,要等顾倾城进门便赏她个下马威。

    气氛肃穆,仿似严阵以待,专等顾倾城送上门来。

    顾倾城一进门,顾初瑶顾新瑶嘴上挂着冷笑;顾乐瑶微微低脸垂眸,不敢去看顾倾城。

    二姨娘一见顾倾城,就给她使眼色,示意顾倾城小心谨慎。

    “安平郡主,这是老太太。”李管家殷勤道,“快叫奶奶。”

    李管家是个有眼力见,而且是趋炎附势之人,自从顾倾城荣封安平郡主,对顾倾城是毕恭毕敬,表面上更不敢有丝毫怠慢。

    顾倾城带着飞鸿飞雁,主动跪下去磕头行礼,看着老太太高兴的叫道:“倾城见过奶奶。”

    不管什么原因,父亲把自己丢在乡下不闻不问,可顾倾城还是一直渴望着有爷爷奶奶的疼爱。

    虽然芷若云锦她们的死,令顾倾城痛恨柳如霜,连带着这个家都不想踏足。

    可是,奶奶这个名字毕竟是慈祥温暖的,顾倾城渴望能得到那丝温存。

    老太太眸光聚敛审视顾倾城好一瞬,才咬牙切齿道:“果然是个狐媚子,你就是那个死不去的丫头?”

    她一把年纪却中气甚足,一张嘴不但没有好话,周围还扩散着她的怒气。

    顾倾城心里一梗,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掩饰不住失望的看着老太太。

    只见老太太瞪着她厉声道:

    “好你个刁滑的死丫头,刺伤妹妹毒伤大姐,毁了你大姐一生,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勾引唆使南安王剪了妹妹的头发。还造谣生事,令你母亲受如此重刑。

    你怎么就像你那死去的娘亲一样,心如蛇蝎,我顾府怎容得下你这般歹毒之人!”

    老太太拍打着身前桌子咬牙痛骂,恨不得就马上跳起来,亲自打发了顾倾城。

    顾倾城心中陡然生寒,从未谋面的奶奶,一见面不是嘘寒问暖,问问她十几年是怎么过的,反而是劈头一顿责骂。

    而且骂她和死去的母亲一样的歹毒。

    骂她也就罢了,但自己的母亲枉死那么多年,一直未沉冤得雪,她岂容别人再诅咒死去的娘亲。

    失望、委屈、愤怒顿时涌上心头,形成一股浓浓的泪雾,直涌眼睑。

    顾倾城微微咽了口口水,还是把失望、怒气和委屈的眼泪压下。

    那毕竟是她的奶奶,她初来乍到,不明就里,中了柳如霜的挑拨,她不与老人家计较。

    “奶奶,您初来乍到,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清楚,事情并不像奶奶听说的那样。日后倾城,自会慢慢跟奶奶解释。”顾倾城忍耐着软声道,脸上再挽起惨淡的笑容。

    “还真是伶牙俐齿,刁滑狡诈!”老太太又刻薄的怒斥。

    老太太素来不重视孙女,只心疼顾卿这个男孙。

    见顾倾城竟敢驳嘴,更触犯了她的威严。

    她又伸手指着顾倾城,看着厅堂众人,声色俱厉道:

    “你们看看,看看!像她这样目无尊长,心肠歹毒,不知廉耻,夜不归宿的小贱人,有辱家门,就该活活打死,免得给咱们姓顾的丢人!”

    几位姨娘面面相觑。

    其他姨娘皆看着二姨娘,想让二姨娘劝阻老太太,毕竟如今是二姨娘当家。

    “老太太息怒,倾城是陛下所封的安平郡主,老太太……您还是注意分寸好。”二姨娘提醒老太太,不可过分责骂倾城。

    几位姨娘也跟着二姨娘点头,示意老太太不要苛责安平郡主。

    “你个狐媚子,竟敢帮那小贱人说话?!”老太太怒视二姨娘,又横扫了几位姨娘一眼。

    如此一来,几个姨娘都噤若寒蝉,不敢开口了。

    顾新瑶哭丧着脸,一副被欺负的可怜巴巴样:

    “是啊,奶奶,二姨娘说得不错,人家可是陛下亲封的安平郡主。

    可怜母亲不但被她害得受重刑,至今行动不便。

    大姐和四妹也是饱受创伤,还被造谣抹黑,以后想嫁个好人家都成泡影。”

    顾新瑶顿了一下,又抹了一把眼泪,摸摸自己的短发,继续可怜兮兮的哭道:

    “至于我,南安王受她迷惑,以致削了我的头发,我这辈子的幸福,也算是被她毁了,嫁好人家,是更加没有指望了。

    天下女子挣破脑袋都想要成为南安王妃,这么梦寐以求的亲事,她也敢随随便便就退了。

    人家进宫一趟,便把皇帝迷得言听计从,毕竟有陛下撑腰,踩死咱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郡主要我们跪,我们不敢起来,郡主要我们死,我们就没有活路。

    奶奶,人家已经贵为安平郡主,咱们招惹不起啊!

    您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您快消消气,别到时候连奶奶都连累了。”

    二姨娘原意是劝老太太住手,不要对顾倾城过分。

    顾新瑶这一番看似顺着二姨娘的意思,却是火上浇油,让人觉得顾倾城仗着安平郡主的身份欺压她们,让她们敢怒不敢言,甚至逼得她们没有活路。

    “当真是家门不幸啊!”老太太捶胸顿足,气得老泪纵横:“自己父母给定的亲事,她都敢轻轻松松就退了,当真是个忤逆之女!”

    “……奶奶,你不要听新瑶歪曲事实。”顾倾城不无委屈的浅声道,冷然的看看顾新瑶,想站起来。

    “给我好好跪着!”老太太指着顾倾城大喝,“我没发话,你就不能起来!”

    顾倾城又无可奈何的跪下来,委屈道:“奶奶,您不要一回来就听她们搬弄是非。”

    “你住口,还敢说妹妹搬弄是非?你如此歹毒,还有什么恶毒之事做不出来!”老太太勃然大怒,蹭的就跳起来,唾沫星喷得半天高:“以为晋封郡主就只手遮天吗?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这小贱人耀武扬威!”

    老太太再看看她身边的嬷嬷,指挥着她的奴仆,厉声道:

    “去!把这仗势欺人,目无尊长,忤逆不孝的小贱人,给我活活打死,死了也不能葬入顾氏祖坟!”

    那两名奴仆是随老太太自乡下出来,身体健硕,一向只知听命于老太太,不知顾倾城底细,早已随时准备听候命令。

    老太太一声令下,两名奴仆便走到顾倾城身边。

    有个想摁住顾倾城,有个就想举起家法,欲痛打顾倾城。

    “谁敢伤我们郡主!”飞雁怒喝一声。

    飞鸿飞雁看着她们的郡主受气,早已忍受不住,眼见顾倾城就要挨打,飞雁腾身跳起来,一个扫狼腿,把那两个奴仆踹倒在地。

    “反了,反了,还真的反了!连丫头都那么猖狂!”老太太指着飞鸿飞雁呵斥,气得手指都颤抖,“她们不敢治你,我这个老太婆敢治你!”

    她裹挟着滔天巨怒,霍地走出来,捋起衣袖,她在乡下生活惯了,身子骨硬朗,一把夺过奴仆手上的家法,就打向顾倾城。

    老太太虽已六旬,手底下有劲,一鞭落下来,也是虎虎生风。

    飞鸿飞雁立马扑向顾倾城,抓住老太太的鞭子,以她们的身子护着顾倾城。

    飞鸿义正辞严道:“老太太,您虽然是郡主的奶奶,可郡主是陛下亲封,有诰命在身。打郡主便如同打陛下的脸,顾府可能一家子都要被问罪。老太太您可要仔细想好了!”

    老太太一时目瞪口呆,被飞鸿的话唬住。

    过了半晌,回过神来,觉得她一个丫头竟敢如此对自己说话,又气得瞪眼龇牙。

    老太太大力拉回家法,老太太用大力,飞鸿飞雁又不敢出大力了,怕摔着老太太。

    这样,鞭子回到老太太手上。

    “你个死丫头,敢拿皇帝威胁老婆子?”老太太拿鞭子指着飞鸿飞雁,“我先打死你这两个贱婢!”

    气得拿鞭子狠狠抽打飞鸿飞雁。

    飞鸿飞雁不敢反抗,两人都挨了一顿鞭子。

    芷若和云锦那俩丫头刚刚被柳如霜害死,顾倾城还未为她们讨回公道呢。

    如今飞鸿飞雁这俩丫头又为了她而挨鞭子,叫顾倾城怎么不心疼,不愤怒!

    “奶奶,您住手!”顾倾城见奶奶还想继续打她们,一把抓着老太太再挥下来的鞭子,不卑不亢道:“奶奶您要是真想打倾城,那就打吧,不要拿倾城的丫头撒气。”

    “好,你以为我不敢了吗?这个家没人敢惹你,就由我这个老太婆整治你!

    老太婆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我看那皇帝老子能拿我这个老太婆怎么样!”

    老太太举鞭抽在顾倾城身上。

    鞭子自然是又落在飞鸿飞雁那两个护主的丫头身上。

    “奶奶,你别太过分了!”顾倾城凛然道。

    霍然站起来,一把夺过老太太的鞭子扔在一旁,扶起飞鸿飞雁,怒视着奶奶,眼里噙满泪水。

    别人的奶奶都是慈祥的,宽厚的,自己从未谋面的奶奶怎么就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一见面不问青红皂白,不是骂就是打!

    顾倾城失望伤心的泪水终于滑了下来。

    “呦呵!你这样瞪着我,难不成,你还想把老婆子我杀了?”老太太与顾倾城的眼眸针锋相对。

    “什么?!”顾倾城还未辩解,顾新瑶便大叫着疾奔过来。

    “顾倾城,你真是大逆不道,竟然还想杀了奶奶?”顾新瑶疾奔过来,张开双臂护在老太太身前。

    见顾倾城冷厉的看着她,她又乖巧的给老太太扫着背:“奶奶别生气,千万别气坏身子啊。”

    顾倾城愤怒的看着在奶奶面前虚情假意的顾新瑶,冷然道:

    “顾新瑶,你就挑拨离间吧。我倒是看你还能掐出什么花招!”

    “顾倾城,我的头发已被你们剪了,要杀要刮,还有什么阴毒手段,你尽可以对我下手。我不怕!”顾新瑶大有为了保护她奶奶死都不怕之势,“奶奶一把年纪,却绝不能受你凌辱!你要是敢伤害奶奶,我跟你拼命!”

    “新瑶,我的乖孙女啊。”老太太心疼的看着顾新瑶,哭道,“你可不能为了奶奶再被那小贱人谋害啊!”

    “奶奶……有奶奶在,新瑶不怕。”顾新瑶搂着奶奶哭成一团。

    顾倾城看着她们,不由得冷哼:“顾新瑶,我还真的低估你的演技啊!”

    “你这小贱人,得势不饶人!新瑶已被你害得连头发都没有了,你如今还如此的目中无人?!”老太太怒火中烧,又向顾倾城举鞭。

    这时柳如霜在丫头的搀扶下拖着步伐,艰难的走出来,一副病容憔悴,可怜兮兮的跪在老太太面前,哭泣道:

    “母亲,媳妇知道母亲是心疼儿媳心疼你那些可怜的孙女。

    可是倾城确是皇帝亲封的安平郡主,我们真的得罪不起啊。

    您这一鞭下去,媳妇和您的那几个孙女,可就要生不如死,说不定人头落地了呀。”

    顾倾城一见柳如霜,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想到那俩丫头被蹂躏惨死,恨不得立刻将她的皮给剥了!

    老太太见顾倾城对柳如霜怒目而视,她的媳妇如此凄惨,孙女们如此可怜,也着实心疼的老泪纵横。

    老太太被迫无奈扔了鞭子,一边拍着大腿放声大哭,一边指着顾倾城,痛心疾首的大骂:

    “顾家真是造孽啊,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恶毒的小贱人!你当初咋不跟你那死鬼娘亲一同去了,倒省得这会儿,在这里祸害我的子孙啊!”

    老太太的话,就像锥子扎进顾倾城的心,又痛又冷。

    这就是她迫切想见见的亲奶奶?

    这样的亲人,却比路人更陌生,比仇人更令人痛心疾首!

    老太太看着顾倾城,继续咬牙大骂:

    “我老太婆打你这个小贱人不得,可我还能罚你到顾氏祠堂,向列祖列宗磕头认罪!”

    失望和伤心还有对柳如霜的愤怒滚滚而来,顾倾城不卑不亢的看着老太太:“倾城没有罪!”

    老太太指着顾倾城,怒火三丈的跳起来:“你个不知悔改的孽障,倚仗着封号,就以为老太婆奈何你不得?”

    老太太一边骂,一边看看厅堂的石柱子:“老婆子一头撞死在你面前,我看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还有没有人敢维护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孽障!”

    老太太说罢,就想一头撞向厅堂的大柱子。

    却被服侍她的那俩嬷嬷拉住。

    顾倾城此刻可真是领教到奶奶的厉害了。

    顾倾城无奈道:“奶奶不要以死相逼,倾城担不起逼死奶奶的罪名。你要罚倾城,倾城就去后面祠堂,跪着闭门思过就是。”

    柳如霜的几个女儿嘴角终于翘起笑意。

    稍顿,顾倾城再对老太太道:

    “奶奶,不管您对我有什么误会,倾城再一次跟您说,我没害您的儿媳和孙女,一切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第二百六十章:捉奸未遂

    第260章:捉奸未遂

    顾倾城对老太太说完,再来到柳如霜跟前,眸光如开风刀刃,冷锐的看着她:“柳如霜,奶奶已经来了,你说芷若云锦去接奶奶,那她们人呢?在哪?!”

    “……我,我这一直卧病在床,足不出户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柳如霜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看着李管家:“管家……”

    顾倾城冷锐如刀刃的眸眼,又掠向李管家。

    李管家垂首敛眼,不敢去看顾倾城凌厉的眼光,故作镇定道:

    “安平郡主,芷若和云锦那俩丫头,去接老太太的路上,跑了!我们……也不知她们跑哪里去了。”

    “柳如霜,李管家,事到如今,你们还要狡辩吗?!”顾倾城声色俱厉的对柳如霜和李管家喝道。

    “反了,都已经直呼母亲其名了,还敢为自己叫屈?”老太太又颤巍巍的指着顾倾城怒骂。

    顾倾城不理会老太太,却冷厉的看着李管家和柳如霜,声音冷得仿佛来自地狱:

    “你们不知她们去了哪里,我却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我昨天才从乱葬岗将她们刨出来,葬了她们!”

    柳如霜和李管家顿时神色惶恐。

    顾倾城想到那俩丫头惨死之状,愤怒排山倒海的汹涌上来。

    一把揪住柳如霜的衣领口,扬手就给了她左脸一个大嘴巴:“这一巴掌,是代芷若向夫人讨取的利息!”

    随即又给她右脸掴了个耳光:“这是代云锦向夫人索取的命债!很快,你们都要下去给她们陪葬!”

    顾倾城最后那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别人都以为她对老太太也嫉恨在心,连老太太也不放过。

    顾倾城出手又快又狠,打完柳如霜,众人才回过神来,俱大声尖叫。

    柳如霜更是双手捧着红肿的脸失声痛哭:“没天理啊!你再怎样地位显赫,好歹也得管我叫声母亲呀,竟然毒打母亲来啦!”

    她的几个女儿也忙忙的奔向她的母亲,扶着她们的母亲哭成一片。

    “孽障!孽障啊!”老太太见状,捶胸顿足,也指着顾倾城嚎啕大哭:“你们看看,大家都看看啊!她是如何的目中无人,如何的嚣张!竟为了两个贱婢,敢这么毒打自己的母亲!”

    “母亲?倾城的母亲,早被柳如霜害死了,柳如霜算是哪门子的母亲?”顾倾城凛然道。

    柳如霜在老太太面前,又可怜兮兮的哭道:

    “倾城,你的母亲碧君姐姐是为了生你,而难产死的。你却一直将我当作是杀母仇人,你要回来报仇,要杀要刮就冲我来吧。可千万别难为奶奶,更不要记恨你这些姐妹,放过她们啊!”

    老太太捡起地上的鞭子,颤抖的指着顾倾城怒骂:“她敢!我先把她给收拾了。我打死自己的孙女,皇帝老子也奈何不了我这个老婆子!”

    柳若霜又假意过去拉拽老太太,嘴里嚷道:“老太太,您可打不得呀,您这一鞭下去,我和您这几个孙女,就得遭殃了呀!”

    “造孽啊……”老太太直气得全身颤抖,嘴唇发紫。

    顾倾城对家人早已心灰意冷。

    冷然转身,也不管老太太在她身后如何的戳脊梁骨骂,带着飞鸿飞雁,自去顾府后花园的小祠堂,闭门思过。

    天上风起云涌,眼看又一场暴风雨来临。

    看着裹挟着寒气离去的顾倾城,柳如霜与李管家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几个姨娘都看得心惊胆颤,又不敢多言半句。

    毕竟姨娘的身份低微,稍有一言半语不遂夫人婆婆心意,便随意就发落了。

    顾府所有人等,却都知道顾倾城与老太太和夫人起冲突,顾倾城还说不会放过她们呢。

    二姨娘让奴仆小厮都散了,各自忙活去。

    老太太刚才听得一愣一愣的,见顾倾城去闭门思过,她就问柳如霜。

    “如霜,那小贱人方才说那俩丫头惨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有所不知,那两个逃跑的丫头,原是媳妇安排照顾倾城生活起居的。

    没承想被倾城威逼利诱,竟给咱们初瑶穿毒针鞋。

    害得初瑶不但不能在御前献舞,还几乎残废,如今已经不良于行了,以后莫说能嫁王孙公子,就是想嫁个普通人家都难了。

    媳妇一时心疼愤怒,将那俩丫头关押在地牢饿了她们几日。

    后来她们自己害怕,寻了个去接您老人家的机会,竟在路上偷偷跑了。

    也不知那俩丫头逃跑期间,遇到什么歹人,是否有什么意外。

    又或者跟什么野男人跑了?

    如今倾城倒是怪罪起媳妇来了,要我们给那丫头偿命呢。”

    柳如霜战战兢兢,说得委屈万分,仿佛说起顾倾城就像见鬼一样害怕。

    “就是那俩丫头给咱初瑶穿毒鞋的?”老太太义愤填膺的问。

    “可不就是她们俩。”顾初瑶泪水涟涟,凄然的抹着眼泪,“孙女如今连出门都怕丢人呢!”

    “真是家门不幸,出了那么歹毒的小贱人!不但指使丫头毒害自己的亲姐姐,还如此恐吓母亲。”老太太又捶胸顿足的大哭。

    “奶奶,您千万别生气,有您的保护,我们几个才有活路。您万一气出个好歹,我们该怎么办啊。”顾新瑶又给老太太扫扫背,顺顺气。

    老太太再跺脚道:

    “不过就是两个贱婢罢了,你一个做主母的,就算是打发了,也是她们的命薄,怎么就要给她们抵命了。真真是个孽障啊!”

    老太太这气更不打一处出,命人去锁了小祠堂的门,连饭和水也不准给顾倾城她们送。

    “就饿她几天,把她饿服帖了,看那小贱人还敢不敢目中无人!”老太太最后发话道。

    其他人散去,柳如霜留住五姨娘,让她晚上好好哄哄老爷,免得他为今天的事情偏袒顾倾城。

    柳如霜虽然暂时不当家,但她毕竟还是夫人。

    五姨娘虽然也喜欢顾倾城,但她自己毕竟只是个妾室,还是柳如霜买回来的,夫人的话就是命令。

    而且哪个做妾的,不想天天得到老爷的恩宠。

    顾倾城被罚去小祠堂认错后,顾府总算是暂时消停了。

    柳如霜这边厢撺掇着老祖宗关押了顾倾城,那边厢立刻让李管家通知乙浑,有意无意添油加醋的传话到拓跋的耳里,让拓跋的侍卫知道顾倾城一回府即被她的奶奶虐打,锁在佛堂忏悔。

    他们料定拓跋肯定会出手救顾倾城。

    而后乙浑即可与拓跋翰一起,守候在顾府附近捉奸。

    拓跋原本也是担心这事来着,怕倾城回府遭到她奶奶虐待,派侍卫严加留意。

    一听侍卫禀报,便飞奔顾府,捉了个小厮,顺利的打探到小佛堂之处。

    即刻赶去小佛堂,想将顾倾城救走。

    守在顾府隔壁的乙浑和拓跋翰,见顾府李管家来报,一切顺利进行中,可以马上去捉奸了。

    “你真的看清楚了,高阳王真的进入了关闭顾倾城的小佛堂?”乙浑再确认。

    “千真万确,四小姐看得清清楚楚,高阳王翻进西厢,不见安平郡主,抓了一个小厮,带他去了关闭安平郡主之处,高阳王还怒劈小佛堂的门,进去与郡主幽会了。”

    乙浑和拓跋这才万般高兴起来。

    “是否按照计划,在外面悄悄反锁住他们?”乙浑再兴奋的问。

    “那小厮带高阳王进去,出来后已经悄悄锁上了。”李管家又道。

    “走,去捉奸!”拓跋翰道,又吩咐欧阳朔:“赶紧去请南安王来,看看八皇弟看见一早就有奸情的奸夫**,会怎生的愤怒!”

    欧阳朔略为迟疑,还是对拓跋翰道:“殿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捉到顾倾城与高阳王在一起的铁证,再将他们带到陛下和南安王面前吧。否则,万一,万一有什么失手……”

    “好了好了,瞻前顾后的!”拓跋翰不耐烦的挥挥手,“就依你吧!”

    李管家带着乙浑和拓跋翰进了顾府,拓跋翰新晋的贴身侍卫煞魔早已拔剑,严阵以待,随时随地擒拿高阳王。

    毕竟高阳王武功高强,说不好就让他逃脱了。

    柳如霜领着他们直奔小佛堂,打开小佛堂的门。

    顾府姨娘小厮丫头们见来了那么多的大人物,几乎一个个都惊骇极了。

    只有那五姨娘气定神闲的在磕瓜子,看着这群行色匆匆的人,嘴角翘起冷然的笑。

    柳如霜打开小佛堂的门,领着乙浑和拓跋翰他们进去,却只见顾倾城与飞鸿飞雁俩侍女跪在佛堂前静心参拜。

    而且这小佛堂不大,一眼便可以看到底,哪里有什么高阳王拓跋。

    “人呢?!”拓跋翰咬牙切齿的向乙浑和李管家低低的喝道。

    柳如霜、李管家和乙浑面面相觑,不甘心的再翻找佛堂帷幔,希望能揪出拓跋。

    最终却一无所获。

    乙浑瞪着后面赶过来的侍卫,低低喝道:“让你们围住顾府周围,可有发现任何人逃出顾府?”

    “没,没有啊将军。”侍卫禀报乙浑。

    “再搜整个顾府,看看他是否躲在顾府其他地方。”乙浑不甘心道。

    侍卫又忙忙出去搜寻。

    顾倾城自他们闯进来,便冷然的看着他们,心里暗笑。

    顾倾城想到芷若云锦她们的死,瞪着乙浑的眼里又射出怒焰。

    此刻见他们一无所获,凛然的看着面前所有人道:

    “东平王殿下,车骑将军,倾城身在顾府,你们闯进关闭倾城的小佛堂,又要抓人又要搜捕的,是倾城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你们奉陛下旨意要来抓倾城吗?”

    拓跋翰和乙浑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顾倾城再愤怒的对拓跋翰道:“看你们杀气腾腾,是想来杀倾城,又或者想对倾城行什么不轨之事?那咱们就去见见陛下和老祖宗吧!”

    拓跋翰走近顾倾城,探身在她耳畔低声道:“顾倾城,你和拓跋少得意,本王知道你们一早就有奸情!”

    顾倾城斜睨着拓跋翰,脸上神情,根本没把拓跋翰放在眼里,悠然道:

    “看东平王这架势,是对倾城和高阳王有刻骨仇恨呀?怪不得倾城和高阳王屡遭九幽地府的杀手追杀。

    说不定前日的杀手,便与东平王脱不了干系!

    那倾城更得去禀明陛下,让陛下好好彻查,也让高阳王殿下小心东平王。

    否则东平王再来个买凶杀人,别说倾城抵挡不了连番杀手,就连高阳王也要丧命东平王手上!”

    拓跋翰一听顾倾城此番话语,又暗暗害怕起来。

    心里纵然气得恨不得捏死顾倾城,却还是顾忌父皇和老祖宗。

    “……误会误会,安平郡主,顾夫人说她们府里进贼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淫贼,想请车骑将军抓贼。

    恰逢本王也在,便一起来瞧瞧,到底是何方淫贼,怕安平郡主受辱。没想到是顾夫人一场虚惊!”

    拓跋翰说罢,恼怒的瞪了乙浑和柳如霜一眼,便灰溜溜带着煞魔和他的侍卫率先离开小佛堂。

    乙浑咬牙切齿,暗暗瞪了一眼顾倾城,也想跟着东平王离开。

    顾倾城却伸手拦住乙浑,冷锐的眸光如开锋利刃,令人遍体生寒。

    看着错愕的乙浑,顾倾城冷然道:“车骑将军,听说夫人将我的两个丫头送给将军做妾,如今那俩丫头可安好?”

    乙浑先不回答,转眼去看柳如霜,柳如霜还未来得及告诉乙浑顾倾城已知道那俩丫头惨死,这时便向他打起眼色。

    乙浑心领神会。

    他虽是车骑将军,但连东平王都对这个女人忌惮三分,他也知道顾倾城在陛下和老祖宗心里的分量,他表面上还是不敢造次。

    于是道:“那俩丫头不听话,本将军已将她休掉了。”

    “是休掉还是蹂躏至死,车骑将军心里有数!”顾倾城凛然道,“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丧尽天良之事,迟早会有报应的!”

    “安平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乙浑恼羞成怒,却还不敢直呼顾倾城其名。

    “什么意思,车骑将军心里最清楚!”顾倾城冷然道,“本郡主只是好心提醒将军,小心那俩丫头的冤魂回来索命!”

    “本将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会惧怕那俩贱婢?”乙浑拂袖而去。

    一众人灰溜溜的走了。

    柳如霜和李管家也想趁机溜走。

    顾倾城又拦住他们。

    怒视着柳如霜,却不说话,她想看看柳如霜此刻还有何话可说。

    “倾城,”柳如霜不知顾倾城葫芦里卖什么药,尴尬的笑着为自己找台阶:“我听家里小厮说进了淫贼,还闯进了小佛堂,我担心你的安危,陛下可是下了口谕,若你有任何损伤,唯顾府是问呢。便想请我表兄车骑将军来抓贼,没想到是那小厮看花眼了。”

    “啧啧啧……柳如霜,你还真是上蹿下跳,没一刻消停!”顾倾城睥睨着柳如霜,“你这么作,不怕又把自己作得生不如死吗?”

    柳如霜的脸色顿时僵硬!

    半晌后,才讪讪道:“倾城,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你就好好在佛堂忏悔吧。”

    柳如霜说罢转身出去。

    再命李管家重新在外面锁上门。

    出到厅堂,她那几个女儿和那小厮还有李管家才聚在一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明明看见高阳王进了小佛堂吗?怎么鬼影都没有?!”柳如霜恼羞成怒,狠狠一巴掌掴向那小厮。

    “……夫人,小人明明是带高阳王进小佛堂,还在外面反锁上门了呀。”小厮一脸委屈道。

    “对呀母亲,我也是远远瞧见高阳王进去的。”顾乐瑶道,“难道被高阳王察觉,他才逃走了?”

    柳如霜恨得直跺脚:“如今不但让那小贱人和那奸夫躲过一劫,还打草惊蛇,错失良机,再想捉奸就不容易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戏里戏外

    第261章:戏里戏外

    而在顾府门外,高阳王拓跋施施然扛着他的赤霄宝剑,好整以暇的站在外面等着拓跋翰和乙浑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看着灰溜溜从顾府走出来的拓跋翰,拓跋嘴角噙着促狭的笑。

    拓跋翰见他似乎等着自己,既不甘心又尴尬的走过去。

    “儿,你终究还是来了。”拓跋翰眸光聚敛,看着拓跋冷笑。

    “当然,有好戏看,哪里少得了儿。”拓跋悠然自得的笑道。

    本来是拓跋翰要看他的好戏,结果变成了拓跋看他的好戏。

    拓跋翰如何不恼:“儿的本事真的神通广大,竟然早就闻风而逃!”

    “闻风而逃?这话形容得不恰当吧!”拓跋冷然道,“三皇叔,你在皇宫骚扰倾城还不够,还想来顾府骚扰,对安平郡主行不轨之事,你就不怕皇爷爷和老祖宗重重罚你?”

    “拓跋,你个狼崽子,你少得意!”拓跋翰靠近拓跋,咬牙切齿道,“原来你一早就与顾倾城勾搭上了,当初去本王猎美场捣乱,火烧本王**殿,殴打本王的也是你,是不是?!”

    拓跋将肩膀上的宝剑杵在身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脸上也带着无赖般的嬉笑。

    漫不经心道:“三皇叔,殴打长辈这样的缺德事,怎么会是儿干得出来的。”

    “拓跋,你个孬种,敢做不敢当?”拓跋翰恼羞成怒。

    他连番受挫,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拓跋看着拓跋翰气得一阵红一阵白的脸,敛去嬉笑,肃然道:

    “三皇叔,这老天爷是长眼睛的,三皇叔若是尽做些丧尽天良之事,即便儿不去收拾三皇叔,老天爷也会收拾三皇叔的!”

    “拓跋!”

    拓跋翰怒吼一声,抡起拳头便想扑过来打向拓跋,却被拓跋一个转身,轻松闪过去。

    拓跋的剑鞘在转身之际便已压在拓跋翰的肩膀上。

    他的剑柄犹如泰山压顶,压得拓跋翰不由自主的弯下腰。

    拓跋翰身旁的煞魔见东平王受制,不管三七二十一,仗剑就刺向拓跋。

    他是什么身份,居然敢刺堂堂高阳王世嫡皇长孙兼飞鹰大将军,如此鲁莽行径,岂不是找死!

    “煞魔,混账东西,快住手!”拓跋翰为保住煞魔性命,赶紧呵斥。

    拓跋的剑鞘仍然压在拓跋翰肩膀上,见煞魔仗剑刺来,另一只手已经拔剑出来迎战。

    煞魔武功虽已属一流高手,又哪里是拓跋的对手,被东平王这一呵斥,又是胆怯,不过十招拓跋的剑就架在煞魔脖子上。

    拓跋的剑鞘一边压在拓跋翰的肩膀上,隐隐透着红光的赤霄剑眼看就要抹了煞魔的脖子。

    军师欧阳朔见状赶紧怒斥煞魔:“没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眼前的是谁,凭你这样的贱奴,也敢对高阳王飞鹰大将军动武?还不跪下认错!”

    煞魔知道军师这是保他性命。

    于是咚的一声跪下来,抱拳道:“高阳王大将军,小的方才见东平王殿下受制于大将军剑下,一时情急,才对高阳王大将军动剑。是小人僭越了,请高阳王大将军恕罪!”

    “……煞魔?”拓跋认真的看了煞魔一眼,又对拓跋翰冷笑道:“难怪三皇叔让巴图永远消失,原来三皇叔又寻到另一条恶犬!”

    遂收剑入鞘,放了煞魔。

    “儿无凭无据,怎么就说三皇叔让巴图永远消失?!”拓跋翰仍然被剑鞘所压,却争辩着。

    “三皇叔,别以为杀了巴图就死无对证,皇爷爷心里明镜似的,到底是不是三皇叔买凶刺杀安平郡主,皇爷爷还要儿好好彻查呢。

    你如今又兴风作浪,来顾府骚扰安平郡主,那咱们就一起回宫,见见皇爷爷和老祖宗吧!”

    拓跋翰一听拓跋之言,又蔫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儿,误会,误会,一切都是误会!”

    “……真是误会?”拓跋斜睨着他,冷冷问道。

    “确实是误会。”拓跋翰向拓跋拱拱手。

    拓跋的剑鞘才移开。

    拓跋翰伸直腰,狠狠瞪了拓跋一眼,带着侍卫悻悻然而去。

    拓跋翰的军师欧阳朔暗道好险,幸好还没去通知南安王,否则扑了个空,陛下又要责罚东平王无风起浪了。

    拓跋扛着宝剑,看着尾随其后出来的乙浑,只冷锐的看着他,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笑。

    乙浑见高阳王那样的眸光和笑意,心里没底,脸上有些发僵。

    但见到高阳王飞鹰大将军,乙浑虽然尴尬,自然是要行礼的。

    于是来到拓跋面前,躬身拱手道:“见过高阳王大将军!”

    拓跋一言不发,便挥手狠狠赏了他两个耳光。

    而后在他耳畔低声道:“这两个耳光,是代安平郡主那两个丫头索取的利息,余下的,本王慢慢跟你算帐!”

    拓跋说完,跃上他的雪驹,和侍卫扬长而去。

    拓跋的动作又快又狠,容不得乙浑反应,便被掌掴。

    乙浑嘴里臌胀,僵立当场。

    拓跋走后,他才吐出嘴里的东西左右两颗大牙和满嘴的血污。

    他看着远去的拓跋紧捏着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可纵然他再恨不得将拓跋千刀万剐,人家是高阳王大将军,他又能怎么样?!

    而拓跋虽然看似潇洒的离开,心里却仍然担心他的娘子。

    若不是倾城当时一再劝他离开,忍一时风平浪静,不要冲动,他已经救走倾城并将顾府闹个鸡犬不宁!

    当日顾乐瑶在爬墙偷看西厢,黄雀在后站在高处看着顾乐瑶之人,正是身手灵敏的五姨娘萧红玉。

    她冷眼看着柳如霜先让老太太将顾倾城锁在小佛堂,又行色匆匆的去搬人马。

    便写了张小纸条丢进小佛堂给顾倾城。

    小佛堂里的顾倾城接到包裹着小石子的纸条,打开一看:“柳氏已知晓郡主与高阳王之事,正请君入瓮,带人捉奸。是非之地,让高阳王速离开!”

    所以拓跋一进来小佛堂,顾倾城便让他撬开锁悄然溜走。

    这些锁对于拓跋来说,是轻而易举就能打开,他出去后再重新锁上。

    顾府周围有乙浑的亲卫,就连西厢的围墙也布满侍卫,本以为拓跋插翅难飞,但那区区侍卫又怎能捉住拓跋?

    他随便打出几颗石子,便将侍卫打晕,而后翻墙飞走。

    他翻出顾府后,拓跋翰才带人闯进来。

    拓跋翰和乙浑他们终究扑了个空。

    老太太本来在里间休憩,听见外面闹哄哄的,便又出来。

    问柳如霜是怎么回事,柳如霜便道以为府里进贼了,想让她表兄来抓贼,结果可能恶贼闻风早就跑了。

    “那也太可惜喽,府里的仆人都是吃什么的,你就不会让他们去抓贼啊?”老太太不高兴道,“没听过远水救不了近火吗,等你把车骑将军搬来,得多久,那贼能那么笨,等你们来抓吗?”

    “是是是,是媳妇失算了。”柳如霜后悔不迭。

    若自己不是惧怕高阳王之名,不等东平王他们到来,便先堵住小佛堂,那高阳王也跑不了。

    柳如霜做贼心虚,怕老爷回来知道发生那么多的事。

    便一副委曲求全的对老太太道:“母亲,今日倾城忤逆母亲之事,还是别告诉老爷的好,免得给老爷添堵,府里的家务事,我们女人处理就好了,老爷官场那么多事务,就不要让老爷烦心了。”

    “好好好。”老太太频频颔首,对柳如霜嘉许道:“还是霜儿贤惠识大体啊!”

    老太太又转眸看着那几个姨娘,训诫道:“你们都听到了,好好向夫人学习持家之道!”

    老太太紧接着又看着当家的二姨娘:“尤其是你!”

    姨娘们只好领命。

    为了讨好老太太,柳如霜又带病安排五姨娘在庭院唱戏给老太太听,给老太太消消气。

    五姨娘见柳氏抓奸不成,自然欢喜之至。

    既然她要自己哄哄老太太,又何乐不为呢。

    她本乃秦州人氏,擅唱秦腔,穿着青衣戏服,细细装扮起青衣行头。

    她随身有一跟随多年的丫头怜儿,擅击扇面琴,通常萧红玉唱戏,她就轻击扇面琴。

    扇面琴敲击起来,音色鲜明,音量宏大,刚柔并济。

    慢奏时,音色如叮咚的山泉,快奏时音色又如潺潺流水,音色明亮,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盆般清脆。

    在怜儿两手拿琴竹敲击扇面琴伴奏下,五姨娘咿咿呀呀,婉转悠扬的唱了段《孟姜女》。

    她身段婀娜,声音袅糯,唱腔流转,却是非常的好听。

    孟姜女是贤妻烈女的形象,老太太越听越欢喜,被哄得非常开心。

    想来想去,还是柳如霜这个媳妇孝顺,对顾倾城那个逆孙愈发的憎恶。

    老太太听得很投入,脸上露着难得的笑。

    其他姨娘小姐仆人,也在花院陪着老太太,围绕着听五姨娘唱戏,一大家人看上去其乐融融。

    天边的云霞红彤彤一片,像火烧云。

    而且空气夹着闷热,有经验的老人,就会知道要有一场大雨了。

    顾仲年回到家,听到传自庭院的欢声笑语和五姨娘的唱腔。

    走进去,一抬眸看到老太太的笑容,更看到一大家子和乐的气氛,自是心生欢喜。

    他心地再坏,却是个孝子。

    自小父亲早逝,是母亲拉扯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他一向对母亲是又敬又畏。

    见柳如霜虽然不管家,带伤还安排的那么仔细,照顾老太太那么贴心。

    而且自己有把柄在其手上,之前对她的一些怨言,也就顿时消弭了。

    瞧着五姨娘青衣亮丽又妩媚入骨的孟姜女扮相,水袖轻抛,凤目流转,就有勾魂夺魄的潋滟。

    正巧这一段唱完,五姨娘停了下来,众人和老太太皆拍掌叫好。

    顾仲年心头顿时一热,便有股子冲动:“难得老太太喜欢听戏,把老太太哄得那么开心,老五辛苦了。”

    “老爷……”五姨娘拿着青衣的腔调,俯身给顾仲年行礼,顾仲年身上一酥,念头就更炙热了。

    “唱得不错,五姨娘这一曲《孟姜女》,比咱们庄子里唱的秦腔,还要好听!”老太太眉开眼笑的夸赞道。

    五姨娘见老太太真心夸赞自己,又糯软的唱了句“谢母亲”,声调极其靡丽优美,顾仲年听得心神荡漾。

    老爷回来,管家就要着手开饭了。

    五姨娘要回房卸妆的时候,顾仲年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孟姜娘子,你既来寻夫,如今为夫就在身伴,可否与为夫共赴巫山?”

    顾仲年拉着五姨娘的长袖,也学着小生的唱腔,眼睛直勾勾盯着五姨娘,眼神里冒着炙热的火焰。

    五姨娘会意,宽衣解带,妆容和行头也不卸了,便与顾仲年唱了一首《共赴巫山》,服侍得顾仲年心满意足,晚饭都不出来吃。

    后来仆人还是把饭菜送到五姨娘房间,顾仲年一边吃饭,还要将软糯的五姨娘搂进怀里,亲自喂她。

    五姨娘看着饭菜,却停止嘴,思前想后,要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老爷,毕竟安平郡主还在小祠堂里面壁思过,连水都没人敢送去呢。

    顾仲年吻了一下萧红玉,随口问道:“红玉,不吃饭,在想什么呢?”

    “在想着给老爷生个儿子呢。”萧红玉嘻嘻笑道。

    “好啊,那老爷再使把劲,一定要再整出个儿子来。”顾仲年把五姨娘扑倒在床上。

    “好了,老爷。”五姨娘嘻嘻的笑着投降。

    最后,还是把今天老太太惩罚顾倾城的事说出来。

    把顾仲年吓了一大跳:

    “柳如霜那个贱人,肯定是她在老太太面前挑拨是非,老太太才一回来就找倾城的茬。

    这陛下已经下了口谕,若安平郡主有任何损伤,唯顾府是问。

    这要让陛下知道顾府虐待倾城,别说陛下会兴师问罪,连南安王都不会放过我。

    母亲这是误了儿子的前程,毁了顾家啊!”

    这时候,外面已经噼噼啪啪的下起了倾盆大雨,敲打着屋上的瓦顶。

    顾仲年边说边穿衣,衣衫不整,匆匆忙忙的冒雨跑去小祠堂。

    把顾倾城放了出来,代奶奶赔礼道歉,又命人煮了好饭好菜,送去西厢,好生安慰顾倾城一番。

    为了他的前程,对这个炙手可热的女儿,他可以卑躬屈膝。

    可是,顾倾城的心已经捂不热了。

    父亲若有父亲的威严公正,顾倾城倒会心生敬重。

    但父亲如今这般趋炎附势,卑躬屈膝,顾倾城倒是愈发的瞧不起他了。

    老太太知道儿子不但把顾倾城放了,还赔礼道歉,觉得儿子不中用,自己在这个家更没了尊严,又开始哭闹,家里真的难消停了。

    “母亲,你为了儿子的前程,就忍忍吧。陛下可是说过,倾城有任何损失,拿我顾府阖府是问,这一大家子的,您儿子……也是没有办法啊。”顾仲年委曲求全道。

    “真是冤孽啊,曾几何时,这做父亲的,竟要向一个女儿委曲求全起来了。”老太太捶胸顿足,直恨不得把顾倾城扫地出门。

    这个家里,人人都知道,老太太不喜欢顾倾城了。

    越到深夜,雨势越来越大,夹杂着闪电。

    顾倾城味同嚼蜡的吃过饭,躺在床上,想着拓跋,若今日柳若霜他们将自己和拓跋堵住,后果会如何?

    若拓跋强行将自己带走,闹得人尽皆知,陛下又将如何处置他们?

    想着想着,听着外面的雨声,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夜倾盆大雨,车骑将军乙浑府里,乙浑被打掉两颗大牙,心里恼火,一直想着如何对付拓跋与顾倾城。

    无计可施之后,正想好好睡一觉,他派去太原的副将回来,冒雨来禀报。

    下人给他泡了盏温水,让他一边润喉咙一边听禀。

    “将军,太原王家屯,不但找不到顾倾城的奶娘和师傅,就连整个王家屯,所有村民几乎都不知他们的去向。”

    “怎会这样,难道顾倾城的奶娘和师傅,竟不翼而飞了?”乙浑咬牙切齿道。

    那一脸横肉,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略为沉吟,遂又道:

    “又或者,我们有内鬼,泄露了消息,顾倾城知道本将军要去抓她的奶娘,赶在我们去之前,就把她奶娘和师傅转移了?”

    那副将躬身道:

    “属下也觉得奇怪,将军是最近才决定去抓顾倾城的奶娘。

    但我们去王家屯查看,顾倾城那茅草屋,那家具早已沾满尘埃。好像早在我们要去抓人之前,他们已经离开村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乙浑寻思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否则她的奶娘和师傅不会凭空消失。

    “将军,那属下还需要去查吗?”那人又问。

    “既然抓不到人,也查不出他们的行踪,罢了!你且先下去吧!”乙浑心情懊恼的向他挥挥手。

    他苦思冥想不得究竟,听着外面的雨声,毫无睡意,来回踱步,思忖着有什么法子能整治顾倾城和拓跋。

    罢了,既然想不到办法,还是睡觉吧。

    正要去睡觉,后半夜,又有亲信冒着大雨,脸色惨白,像见了鬼般,跌跌撞撞的跑来禀报:

    “将军,所有沾染过顾倾城那俩丫头的男人,竟一夜间,全被削了,削了子孙根,变成……太监了!”

    本来坐着酌茶听禀的乙浑,登时跳起来,杯盏脱手,“咣当”的碎了一地。

    “……”他骇然的瞪大双眼:“你说什么,所有沾染那俩丫头的男人,都,都被阉割了?!”

    “是的,就在刚才,一个不少。别说是将军那些个近卫,就连去过那窑子轻薄那俩丫头的男人,也全被人找出来,阉割了!”

    那属下心有余悸道,暗自侥幸自己当时怕惹不起安平郡主没有沾染那俩丫头。

    乙浑一拳砸在桌上,竭嘶底里的咆哮:“拓跋!肯定是他干的!”

    “……高阳王大,大将军?”那亲信吓得瑟瑟颤抖,舌头打结。

    别说将人阉割了,高阳王大将军比那更残忍的都做得出来!

    乙浑跌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也是又惊又惧:“军营重地,能轻而易举就潜入军营,如入无人之境,轻轻松松就阉割了那么多男人的,除了高阳王大将军,有谁能办到!”

    那些被阉割的,都是他这些年来暗暗培植的亲信!

    想起他弟弟乙吉的枉死,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

    “将军,顾倾城聪明睿智,大将军手段狠戾,他们勾搭成奸,大将军为了她什么都能干出来。”那属下又带着颤抖的声音道,“如今阉割那些人,是杀鸡儆猴,只怕他们心里头更恨的,要对付的,是将军您啊!”

    “难道本将军就坐以待毙,终日担心不知何时他们就来收拾本将军,让他们活活给吓死?!”乙浑对他吼道。

    那亲信一时之间不敢作声。

    稍顿,乙浑像是安慰自己地道:“哼,拓跋也只能拿糟蹋那俩丫头的男人出出气。本将军毕竟是堂堂大魏车骑将军,为大魏出生入死,功在朝堂,他即便对本将军有恨,又能奈本将军如何?”

    乙浑目露凶光,仿佛看人一眼,就能将其千刀万剐。

    “……将军,您要是跟高阳王大将军卯上了,可,可是讨不了好处啊!”那亲信苦巴着脸,不无担心道。

    乙浑紧握双拳,只气得咬牙切齿。

    那亲信又谨慎道:

    “高阳王大将军地位尊崇,固然不敢得罪。安平郡主如今也是陛下眼前红人,炙手可热。

    将军可得小心谨慎,不可硬碰硬,万一安平郡主和高阳王在陛下面前告状,陛下追究下来,对将军会大大不利。”

    “哼,拓跋阉割了那么多男人,无非是敲山震虎,恐吓本将军而已。我堂堂车骑将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还真的在他们面前做缩头乌龟不成!”

    乙浑手一挥,桌面上的杯盏全被他扫落地。

    而顾府里的柳如霜,虽然挑拨了老太太与顾倾城的关系,可是却捉奸未遂,反而惊动了顾倾城与拓跋。

    而且顾倾城知道了芷若和云锦被乙浑等人蹂躏至死,她摸摸自己的脸,想起顾倾城赏给她的耳光,恨得咬牙切齿,她知道顾倾城还会再报复。

    一夜转辗难眠,临近天亮,却又传来乙浑的报信,那些蹂躏那俩丫头的男人全被阉割。

    她真正的害怕了,惶惶不可终日,她知道顾倾城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放过她的几个女儿了。

    她不能束手待毙,觉得自己应该尽快养好伤,进宫一趟,去找闾左昭仪。

    她想起十几年前的往事,娘娘应该不会对自己和表兄乙浑将军,撒手不顾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再赴合欢

    第262章:再赴合欢

    大雨临近天亮方停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雨后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

    她深深呼吸,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决定把老太太引起的不快忘掉。

    老人家是受了柳如霜先入为主的挑拨,才对自己有那样的憎恶。

    但话说回来,她当初被扔到乡下,但凡老太太有一点慈悲恻隐之心,为何不拦着儿子,不要将那么可怜的小孙女丢到乡下,任其自生自灭?

    而且,她还诅咒一个死去的人,可见这么多年,柳如霜究竟在老太太面前搬弄了多少母亲的是非口舌。

    罢了,一切都是柳如霜几母女搞的小把戏!

    推开小门走出庭院,呼吸新鲜空气,雨后的园景,还有泥土的芬芳,令人神清气爽。

    顾卿昨晚回来得晚,并未知道芷若云锦的事,只听伺候他的小厮说起了老太太一来就处罚顾倾城之事。

    顾卿起来便看见庭院沐浴在晨曦的顾倾城,轻轻伸伸懒腰,是那般的千娇百媚。

    他心旌摇动。

    走出庭院,见顾倾城竟似没事人一样,也自宽慰。

    毕竟老太太这些年,对他这个男孙是千万般的宠爱。

    便劝顾倾城看开点,别跟老太太计较。

    顾倾城也是一笑置之。

    为免老太太看见自己闹心,而且顾倾城也要赶回皇宫为拓跋灵举办及笄宴。

    顾倾城便与顾卿一起,带着飞鸿飞雁离开顾府,打算回皇宫。

    现在顾倾城无论去到哪里,飞鸿飞雁都会随时随地帮她带着药箱,以备不时之需。

    顾倾城她们出门时,顾仲年还抱着五姨娘,一头栽进温柔乡。

    她本来还想着去跟老太太道个别,却又怕给她添堵,更惹得大家一大早就不痛快。

    看着老太太住的东暖阁,踌躇了一瞬,还是转身走了。

    顾卿平日去皇宫当值,来回是骑马,而顾倾城则是坐自己的马车。

    顾卿即便是骑马,也可与她一起出发。

    出门正想上自己的马车,却见门前早已停着一辆豪华马车。

    她认得是拓跋余的马车。

    而且此刻马云见她们出门,也掀起帘幔,露出里面一脸苍白憔悴的拓跋余。

    顾倾城才猛然想起昨晚倾盆大雨,雷电交加,拓跋余肯定是又惊吓了。

    顾卿见状,草草的和拓跋余打了个招呼,再心照不宣的回看一眼顾倾城,便径自骑马而去。

    “殿下何时过来的?”顾倾城问。

    “雨刚停就过来了。”拓跋余显得有气无力道,“只有看见倾城,本王才稍觉安心。”

    “殿下既然来了,怎么就在外面坐等,也不进府?”顾倾城微微错愕。

    “怕倾城还未醒,打扰你睡觉。”拓跋余贴心道。

    顾倾城颇为烦恼:拓跋余这一大早带病来找自己,应该是病情又困扰他了。

    但拓跋是个醋坛子,若见拓跋余又来找自己,该会又吃醋了。

    “殿下你找倾城”顾倾城浅声问。

    “昨晚雷雨,本王旧疾未愈,自然是找倾城看病。”拓跋余道,“倾城上车吧,我们再去那合欢花林,希望那合欢花和倾城,能稍解本王之郁结。”

    顾倾城本来想尽快打发他便回宫,但想到师傅的谆谆教导:若有治厄求救,不问富贵贫贱,怨亲善友,一视同仁。

    看他的脸色,果真是又病得不轻了。

    他这个病症,还是要标本根治,才能康复。

    “好,我跟你们去吧。”顾倾城点头道,想上自己的马车,跟着他们。

    “安平郡主,您是神医,咱们殿下病成这样,我们也不会照顾。您还是与殿下一起,方便照顾殿下吧。”马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倾城下意识的看看大街,果然有拓跋的便衣护卫在溜达,似不经意的往这边看着。

    顾倾城心知不消片刻,拓跋肯定又会知道拓跋余来找她的事了。

    但自己是医者,病人找她看病,她无法拒绝。

    他再吃醋,也不能吃干醋。

    顾倾城有一瞬间的迟疑,还是点点头,上了拓跋余的马车。

    她自己昨晚没胃口吃饭,一早起来,也没吃早膳,而她知道拓跋余肯定也没吃,见他萎靡不振,一脸憔悴,怕是昨晚连饭都没吃吧。

    “殿下昨晚,可是一夜未眠,而且连晚饭也没吃?”顾倾城细心的问。

    拓跋余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上车前顾倾城便吩咐马云他们去备了早点过去,免得拓跋余有气无力。

    自己对拓跋余虽没有男女之情,毕竟拓跋余在她心目中,又办孤儿院,又救济灾民,还算个好人。

    而且爽快答应退亲,免自己处在尴尬境地。

    虽然那娃娃亲当初不是自己答应的,但自己与拓跋在一起的时候,终究是挂着他南安王娃娃亲的头衔。

    再如何的问心无愧,她内心深处,对拓跋余,终究是有丝愧疚。

    马云随即命几个护卫立刻去准备,而后和其他护卫骑马,飞鸿飞雁则坐上她们自己的马车。

    顾倾城这才上了马车,马车平稳的走在街道上。

    拓跋余见顾倾城对他关怀备至,大为欣慰。

    阴暗的脸上,雾霾逐渐散去:“倾城,你真细心。”

    顾倾城莞尔一笑:“你天没亮就过来,脸色又那么差,应该没吃早饭。我正好也没吃,大夫和病人都需要吃饭,才有力气治病不是?”

    “倾城,本王……”拓跋余看着顾倾城,欲言又止。

    顾倾城看着他,用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拓跋余握着双拳的大拇指,摩挲着,显得内心复杂纠结。

    最后重重叹了口气,有些心灰意冷道:“本王这病,连你这个神医都束手无策,本王觉得这病,怕是治不好了。”

    顾倾城见他郁郁寡欢,倒是觉得有丝恻隐,而且自己也有负于他。

    “殿下,你不要心灰意冷。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对任何病人,向来都非常温柔,“你这个症状,不是不治之症,而是得找准时机,还要放松心情,按时吃药,急不得。”

    拓跋余苦恼的揉捏着头,微微阖眼:“倾城每对病人出手,都是药到病除,为何本王却无甚起色?”

    显而易见,南安王昨晚又经历了怎样的恐惧。

    她又道:“殿下这样,确实不是长久之计,看来,不能再耽搁了。”

    “……不能再耽搁了?”拓跋余略为蹙眉。

    顾倾城只轻轻颔首,也没给他解释什么,遂道:“殿下可否伸手,再让倾城把把脉?”

    那是拓跋余求之不得的事,怎会推辞。

    顾倾城拿过车厢上一个软枕,把他的手放在软枕上。

    刚想开始为他把脉,马车一个颠婆,顾倾城几乎落在拓跋余怀里。

    顾倾城跌进拓跋余怀里那一瞬,拓跋余充满了惊喜。

    顾倾城脸颊绯红,赶紧起来整衣坐好。

    “车上把脉,还是不大方便。”顾倾城有些尴尬道。

    “倾城,你总是将本王拒之门外,难道,本王真的令你如此生厌?”拓跋余郁郁寡欢的问。

    “殿下,你想多了。”顾倾城淡然道。

    “倾城,未来之事,瞬息万变,你我虽退了那娃娃亲,但本王可是说过,定以真心,让你心甘情愿做本王的王妃。”拓跋余又锲而不舍道。

    顾倾城想着与拓跋那个相同的梦,九重天宫阙那个痴情十万载的云螭三皇子。

    若真的有前生,一切的梦,都是曾经的记忆,面前这个南安王殿下,就是九重天那个痴情的云螭三太子。

    她又想到前晚拓跋那个荒唐的梦,他竟梦见自己和拓跋余有了个孩子。

    虽然,那是个虚无飘渺的噩梦。

    但自己还是尽量和拓跋余保持距离的好。

    顾倾城委婉道:“殿下,倾城并非殿下想象中那么好,这世间上好女子有很多,只要殿下多看看,肯定能找到适合殿下的意中人。”

    “本王情有所归,倾城是世间上独一无二的。这世间上,除了倾城,再无人可替代。”拓跋余笃定道。

    “世上不只有倾城一人,比如缇娜姐姐,她就与殿下有青梅竹马之情。姐姐难得回来,殿下应该好好把握机会,或者可以再续前缘。”顾倾城耐心道。

    “倾城,你想将本王推给别人,摆脱本王?”拓跋余有浓浓的失落。

    “殿下莫要误会,我是不想你们错过了。”顾倾城道。

    拓跋余叹口气,默然半晌,道:“倾城,本王跟你说过,这二十多年,我一直做着个相同的梦。梦见一大片美丽的蟠桃林,蟠桃树上缀满明珠,那景色漂亮极了。”

    “是,我听你说过。”顾倾城垂眸点头道。

    “你之前一直蒙着脸,白衣飘飘,在翩翩起舞。偶尔又是只美丽的银白蝴蝶,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拓跋余又回忆道。

    顾倾城想到和拓跋那个九重天宫阙相同的梦……

    也许,这些真的是他们的记忆,才会如此的真实相同?

    回想着梦境,拓跋余脸上陶醉,终于有了一缕阳光。

    拓跋余继续道:

    “我一直唤你为姑姑,每天晚上给你画像,你那个面纱都不脱落。

    终于,在我们第一次相遇,那晚上的梦,是个蟠桃宴,九重天各路仙人齐聚,不知什么原因,你的面纱,竟然脱落了,露出你人面桃花的容颜。”

    顾倾城心道:他们的梦境一模一样,如此说来,拓跋余就是九重天的云螭三皇子。

    他们所做的都不是梦,而是脑海里曾经的回忆?

    自己与他,也有宿世纠缠?

    今世,才又会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倾城,你说,本王还未见到你之前,怎么就会做那样奇怪却又旖旎的梦呢?”拓跋余奇怪的看着顾倾城问。

    顾倾城看着他那一袭蓝袍,想着那条会喷蓝色焰火的蓝龙,还有那条黑色巨龙,霍然若有所悟。

    若蓝龙是拓跋余,黑龙是当今陛下,九重天上,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圣姑跳下诛仙台,后面不但跟着白无瑕和霓裳公主,还有天帝和云螭?

    又或者,是后来天帝和云螭都渡劫落到凡间?

    经过多少轮回,他们终究,还是纠缠在一起?

    可是顾倾城不能告诉拓跋余自己也曾梦到九重天上的蟠桃园圣姑和白蝴蝶,还曾梦见他。

    否则拓跋余就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殿下,梦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并未有何特别之玄妙。”顾倾城淡然道。

    “……真的吗?”拓跋余的嘴角,似有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就像他深邃不见底的眸眼。

    说话间,他们很快来到了合欢花林。

    曾经漂亮得惊心动魄的合欢花林,已过了花期最旺盛的季节,被昨夜狂风骤雨的摧残,连枝头的点点残红,都零落转辗成泥。

    看着地上湿漉漉夹杂着泥沙沉甸甸的合欢花,拓跋余顿时伤春悲秋。

    阴霾重新漫上脸颊。

    这片美丽的合欢花,有他与顾倾城最美好的回忆。

    他捡起几朵已经不再轻盈,再也飘飞不起来的合欢花,脸上有浓浓的哀愁。

    “才几日不见?昨夜疾风骤雨,这里竟成了这般模样。”拓跋余语气落寂。

    “殿下,这大雨把合欢花都浇湿了,如此情景,对你这病症也无助益,咱们还是回去吧。”顾倾城道。

    见拓跋余痴痴的看着残败的合欢花,一动不动。

    顾倾城又道:“我可以去医庐先给你扎针,暂时舒缓你的病情。你放心,不消多久,我便会治好你这病症的。”

    “不,这里是属于本王与倾城的地方,有我们美好的回忆,还是在这里诊治吧。”拓跋余一脸固执。

    拓跋余丢了手中的合欢花,马云早带人在一处干爽之处摆好桌椅茶水点心。

    飞鸿飞雁又给他们送来药箱。

    拓跋余道:“幸好本王当初命人将这里的合欢花收了大部分回去,做了香囊。”

    拓跋余说完,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绣缀着合欢花的香囊,递给顾倾城。

    这个香囊其实他早就做好,只是想在这合欢林里亲自送给她,才有特别意义。

    “这是本王亲自做的香囊,里面有合欢花,还添加了龙涎香,味道非常的好闻,你试试?”

    “殿下亲自做的?”顾倾城迟疑的接过来。

    不用嗅,空气中便有龙涎香的清冽馨香还有合欢花的暗香盈动。

    拓跋余默默点点头。

    “确实是怡神益裨。”顾倾城略为嗅嗅,把香囊递回给拓跋余。

    拓跋余却将香囊系在顾倾城腰间的穗绦上。

    “殿下”顾倾城惊叫一声,伸手欲拒绝。

    而且此刻她也看见拓跋余腰际上也挂着个一模一样绣着合欢花的香囊。

    “倾城,这香囊是一对,是本王亲自为你做的礼物。”拓跋余说道,已经将香囊系在顾倾城的穗绦上。

    顾倾城心想,他既已系上,就先系上吧,等一下离开再解下来。

    他如今正重病缠身,郁结难舒,又何必令他心里难受,加重病情。

    顾倾城打开药箱,拿出软垫给拓跋余把脉,又看看拓跋余的舌苔,他情志郁结不减反增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吃药和针灸都无效?

    常人若照她的方法调理,病症应该已好一大半了呀?

    其实她哪里知道,拓跋余既盼着缠绕了他二十年的恶疾痊愈,如今又怕痊愈。

    他每次发病,倾城都会万般温柔的照顾他,那温柔是平日里享受不到的。

    于是在吃了倾城开给他的几服药,病情有所好转后,他又断了药。

    他宁可恶病缠身,也要得到倾城那点温情。

    顾倾城略为沉吟,道:“殿下,这里施针不便,或者你跟我回医庐,我先帮你做做针灸,舒缓一下郁结吧。”

    “又要扎针?”拓跋余略为蹙眉。

    顾倾城想到冷宫凝香苑那具骷髅骨。

    她已经知道拓跋余的郁结所在,如今只能寻找机会治根。

    “不扎针也行。”顾倾城思忖一瞬,道:“殿下,你这情志郁结症状,必须标本同治。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你的病根所在,我一定尽快找到根治之方,你且耐心再等等。”

    “好,我相信倾城。”拓跋余亲自给她斟了杯茶递给她。

    顾倾城也不能拒绝他的好意,接过来酌了口。

    心道,还是赶紧吃两口就告辞回宫吧,免得再多纠缠。

    正打算吃点东西……

    倏忽间,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奔到他们面前。

    拓跋余和顾倾城同时看过去只见一身白素锦外披绛色大氅手执皮鞭俊朗如天神的拓跋勒马在他们面前。

    雪驹前蹄高高扬起……

    虽是意料之中,拓跋会闻信而至,却没料来得那么快。

    顾倾城不禁心惊肉跳!

    这番相同画面,曾在他自六镇归来时就出现过,那时醋海翻波,闹腾了好一阵才偃旗息鼓。

    前晚在菡萏小筑他才梦见自己和拓跋余有了个孩子,把他担心得失魂落魄的。

    如今再次被他看见自己和拓跋余在合欢林见面,不知又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香囊风波

    第263章:香囊风波

    “八皇叔,安平郡主,你们好雅兴啊!”拓跋脸上带着邪魅的笑,“一大早,又看见你们来这里合欢了?”

    拓跋越是吃醋,他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儿?”拓跋余错愕的喃喃。

    曾经的一幕又再重现!

    顾倾城嘴里的茶水几乎要喷出来!

    想到他话里珠玑,他压抑的醋意和震怒,她心里既害怕又想笑,茶水噎进气管,开始咳嗽起来,脸更涨得通红。

    “倾城,你还好吧?”拓跋余看着顾倾城伸手扶着她紧张的问,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哦,咳咳……没事……咳咳……”顾倾城赶紧避开并摇手道。

    拓跋看着拓跋余伸过去的手,眸光简直冒出火!

    拓跋余转眸去看拓跋,缓缓站起来,心里并不爽拓跋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了他和倾城。

    难道儿跟踪自己?!

    “儿,你怎会那么早就来骑马?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拓跋余语气疏离。

    “本王可没那个闲情逸致,一大早就来骑马!”拓跋摇头撇嘴。

    拓跋余眸光聚敛,看着他,不知他弄什么玄虚。

    “那儿为何会出现在此!”拓跋余冷冷的斜睨着拓跋。

    “我的老金,不知半夜被哪个淫贼勾了魂去!我这天一擦亮就开始寻它了!”拓跋脸色冷冽道。

    顾倾城一听,猛咽了口口水。

    他的金雕分明是纯爷们,怎么就被淫贼勾引去了!

    拓跋在指桑骂槐!

    “……老金?”拓跋余充满疑惑的冷视着拓跋。

    上次他就来合欢林搅了他和雪儿的局,这次会那么凑巧吗?

    “老金就是皇爷爷赐给儿的金雕。”拓跋看着合欢花林道,“听侍卫禀报老金好像往这个方向跑来了,它就是个不安分的家伙!”

    顾倾城脸色微沉。

    拓跋含沙射影呢!

    “毕竟是畜生,不是那么好驯服。”拓跋余半信半疑。

    便在此时,真的听到合欢林里几声金雕的鸣叫。

    众人看过去,果见拓跋的金雕,像犯了错的耷拉着翅膀自合欢花林走出,还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拓跋对拓跋余笑道:“看看,这家伙还真是被淫贼勾来合欢了!”

    顾倾城心里一紧:

    这堂堂高阳王世嫡皇长孙一品飞鹰大将军,却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拓跋说话间,霍然看见顾倾城腰际挂着和拓跋余一模一样的合欢香囊,他的妒火瞬间变成了滔天巨怒。

    猛地抽出鞭子,恨恨的往金雕旁边的地上抽去,又酸又腐道:

    “到处撒欢的小东西!竟敢一早跑出来偷情?害得本王好一顿找,看本王不打断你的腿!”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指向顾倾城和拓跋余。

    顾倾城暗叹:真真是个醋坛子!

    拓跋的鞭子抽在地上,当然没有打中金雕。

    地上的泥水却激溅而起,泥花溅向拓跋余和顾倾城。

    拓跋余是个洁癖,立刻挥袖击落射过来的泥花。

    侥是如此,他的衣袖也沾染了些泥浆。

    他顿时蹙起了眉头。

    顾倾城知道拓跋怀着滔天巨怒,指桑骂槐,赶紧收拾药箱,逃离眼前险地。

    “两位殿下,你们慢慢聊。”顾倾城对他们道。

    又转头低声对拓跋余道:“我其实一大早起来,是要回皇宫看看上谷公主的及笄礼准备得怎样了,就不陪你们啦!”

    顾倾城将锦垫收拾回药箱,想脚底抹油,赶快逃跑。

    拓跋见顾倾城如此亲密的跟拓跋余说话,醋意汹涌澎湃。

    笑得更灿烂了。

    阳光洒在他月白锦服上的钻石上和他那洁白的皓齿上,散发出璀璨耀眼光芒。

    他半趴在马背上,显得吊儿郎当道:

    “安平郡主,记得你上次也在这里和八皇叔合欢,当时你叫什么……雪儿来着?

    那次被本将军惊扰了你们幽会,如今本将军又不巧破坏你们的好事,可真不好意思啊!”

    顾倾城听到拓跋这番含沙射影捻酸带醋的话,真是哭笑不得。

    看着他咧嘴一笑,再骤然收起笑脸。

    看着他一本正经道:“高阳王殿下,倾城是位大夫,所谓望闻问切,我看殿下好像也病得不浅,得好好治治,否则会变神经病。若不嫌弃,倾城愿效其劳!”

    拓跋强装的笑脸顿时僵住。

    “倾城,你说儿也得病了?”拓跋余不无惊愕道,“还会变神经病?”

    顾倾城忍不住想笑。

    却又咬紧牙关强忍着,对拓跋余点点头。

    再颇为认真的看看拓跋,揶揄道:“高阳王殿下的暗病,还真的病得不轻呢。”

    顾倾城不敢再惹拓跋那醋坛子,转身想离去。

    “倾城,你怎么说走就走呢。”拓跋余拉着顾倾城,一脸的依依不舍,“你方才还答应帮本王……”

    拓跋余下面答应帮他扎针的话没说下去,他不想让拓跋知道他有病。

    拓跋一见他们拉拉扯扯,瞬间又怒火三丈。

    “对啊,安平郡主怎么走得那么急?”拓跋又邪魅的笑道,“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八皇叔还意犹未尽呢,郡主怎么就舍得丢下我八皇叔了?”

    顾倾城瞪了那疯子一眼。

    又回眸温婉纠结的看着拓跋余:“殿下,我得回皇宫了。”

    任何时候的顾倾城落在拓跋余的眼里都美不胜收。

    拓跋余又道:“九皇妹的及笄礼还早呢,不用那么紧张的。你就忍心丢下本王?”

    拓跋余的话,在拓跋听来更加的暧昧,不忍心丢下他?!

    他们已经退亲了,还如此纠缠!

    他气得握紧了拳头,脸色铁青。

    顾倾城却知道拓跋余是说忍心丢下他一个病人。

    只是他的病一直对外界隐瞒,才没把病人俩字说出来。

    她靠近拓跋余耳畔,低声道:“殿下,倾城答应为上谷公主办及笄宴,是不能马虎的,我还是先告辞了。你的病暂无大碍,你放心,我会尽快寻到时机给你根治。”

    顾倾城低眉垂眸,知道不能多待下去,话毕微微一福身,拎起药箱交给走过来的飞鸿飞雁,快步上了马车急驰而去。

    拓跋余对拓跋很不满:“儿,你看你,每次都口没遮拦,倾城一个姑娘家,都被你说得害羞了,每次都被你吓跑!”

    拓跋僵着脸,拱手冷冷道:“八皇叔,那真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顾倾城离开,他也挥鞭指着老金骂:“老金,都是你这不安分的家伙,看看,为了来寻你,把八皇叔的好事又搅黄了!”

    老金乖乖飞到拓跋肩膀上,拓跋转身打马而去,却是朝着顾倾城相反的方向疾驰。

    拓跋余看着拓跋离去的背影,脸上阴霾满布,眼神阴鸷。

    再看着顾倾城已经消失的马车,不禁怅然若失。

    但想到倾城戴着与他一样的合欢花香囊,又情不自禁的,涌起一股淡淡暖意。

    顾倾城的车驾,没走多远,就被拓跋拦截下来。

    拓跋二话不说像恶魔一样将她从车厢内揪出来骑马就跑。

    拓跋前晚才梦见自己和拓跋余有了个孩子,如今见自己一早就与拓跋余在合欢花林,还系上一模一样的的合欢香囊,不醋海翻波才怪呢!

    “……拓跋,你听我说。”顾倾城被他像货物一样横放在马背上,跑得想吐。

    拓跋默不作声,依然怒气腾腾的继续策马往郊外的一揽芳华跑去。

    高阳王如此毫无顾忌的抱着安平郡主就跑,战英那些侍卫吓得赶紧策马护在周围挡住,免得被人瞧见了。

    马颠得顾倾城实在难受,骨头都要快散架了。

    她拍打着他的腿大叫:“拓跋,我难受!你再发疯,再不放我下来,我就要跳了!”

    顾倾城扭动着身子,想跳,却被拓跋摁着,哪里跳得下。

    但是拓跋虽然不让她跳,见她难受,还是赶紧把她提起来坐在前面,他自身后紧紧拥着她。

    这样,顾倾城也就不难受了。

    一路上,拓跋依然是一言不发,一口气跑到山上的一揽芳华。

    满山粉艳的蟠桃花和桃花树下紫色的勿忘我,姹紫嫣红,妖娆多姿,却挡不住拓跋的滔天怒焰。

    像拎包袱一样把顾倾城扛在肩上,再把她丢在床上。

    拓跋再一把扯下她腰间合欢香囊,狠狠的扔在地上。

    这时候他才吼道:“看看,一大早就与他戴上一模一样的合欢香囊幽会!顾倾城,你最好别挑战本王的慈悲,不要以为他是我的八皇叔,我就不会宰了他!”

    顾倾城捂着耳朵,眯着眼睛,嘴里倒吸着冷气的龇牙咧嘴。

    直到那炸雷般的吼声过去,余音消散,顾倾城才慢慢的一个一个睁开眼睛。

    看到面前怒发冲冠的拓跋,顾倾城咽了口口水,拉着他的袖子,轻轻摇动,软软道:

    “……夫君,你别尽吃干醋好不好?”

    再看了一眼地上的香囊,又无奈道:“他当时一下子就把这香囊系上了,我一时之间也不好就解下呀。”

    拓跋一见她软哒哒的样子,更来气:“他随时随地见你,你都来者不拒,他要给你系香囊你也不会拒绝,赶明儿他要与你上床,你还真的就跟他生儿子了?!”

    顾倾城鼓起腮帮子,很是生气,一转念却生生的把火气瘪回去。

    “夫……君。”顾倾城俏生生的叫,耐心道:“你不要被那个梦魇弄得疑心生暗鬼,你明知道我除了你不会喜欢任何人。”

    她知道拓跋本来就爱吃醋,最近更受那晚的噩梦影响情绪。

    拓跋本来满腔妒火,被顾倾城软语轻言,倒发不出火气,心情平静了些。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跟他接触,就不知道拒绝他吗?”拓跋的语气明显软了。

    “昨晚雷雨,他的病情又加重了。”顾倾城委屈道,“面对病人求诊,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的。”

    顾倾城本来答应拓跋余帮他隐瞒病情,可是拓跋总是吃醋,她不得不说出来了。

    拓跋倏然想起顾倾城临走时收拾药箱,妒火逐渐减弱。

    但他觉得顾倾城在为他们的幽会找借口。

    他捏着她的下巴,冷冽道:“小东西,你的撒谎技术是越来越高明,还是越来越笨拙了?拓跋余好好一个人,他怎么可能生病?!”

    “他真的有病,而且病得不轻。”顾倾城软软道。

    “别以为我不懂医理,就被你蒙混过关。拓跋余那么健康的人,还会有病?”拓跋余觉得顾倾城在敷衍他,“你倒是说说,他得了什么顽疾,还需要一次次的去合欢林治疗?”

    顾倾城哭笑不得,打开拓跋的手,认真道:

    “我答应拓跋余,不会把他的病情泄露出去。作为医者,我必须要信守承诺,尊重病人的**。

    我只能告诉你,拓跋余病得不轻,他必须要好好医治。”

    “……真的?拓跋余真的有病?”拓跋不可思议问。

    顾倾城点点头:

    “总之,你放心,我真的是给他治病。

    合欢花的环境对他的病情有好处,我便让他找了那个地方,并非你想的那么龌龊。”

    “什么龌龊!看你这一脸陶醉的,还想着再跟他去合欢不成?”拓跋冷哼。

    怒气虽然逐渐消失,却还像个怨妇般嘟囔:

    “居然敢跟他卿卿我我,接受他的香囊。

    顾倾城,我警告你,别再让我看见你们手拉手,脸贴脸。

    否则,我不但把他的爪子剁下来,还宰了他。”

    “拓跋,就没见过你这样爱吃干醋的男人!”顾倾城用力捏他的鼻子。

    “你方才也说本王病得不轻。”拓跋语气带着暧昧,“那你打算如何给本王诊治呢?”

    顾倾城“噗嗤”一声笑了,推开他的手,再肃然道:“不理你,你自始至终就不相信自己的娘子!”

    “好好好,他有病,我的娘子是活观音,不忍心拒绝病人!”拓跋叹口气,将她拉进怀里:“他就是知道你不会拒绝病人这弱点,故意借自己的病接近你,慢慢打动你,要你回心转意!”

    顾倾城扁着嘴,一副无辜的看着拓跋。

    拓跋深深的吻了她一下,再咬牙切齿道:“还一而再的去合欢林,就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吗?”

    “拓跋,你别把人想歪了。”顾倾城嘟嘴。

    “哼,想歪了?”拓跋不依不饶,“再多去几趟合欢,就真的孩子都生出来了!”

    “啧啧啧……”顾倾城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无可救药的病人,“拓跋,你比拓跋余还无药可救!”

    “你不去见其他男人,为夫自然就不会吃醋!”拓跋大力的捏了下她的鼻子。

    “这是为医者的职责嘛……”顾倾城主动拥抱着他,靠在他的怀里撒娇,“高阳王飞鹰大将军,你那么好人,怎么能令娘子做有违医德之事呢?”

    “哈……我居然成好人了?”拓跋看不惯她的小狗腿样儿,斜睨着用话戳她,“我不是最坏的坏蛋,你口中的魔鬼吗?”

    “打是亲骂是爱,我当初骂你是魔鬼,那是……太爱你了嘛。”顾倾城又故作谄媚状。

    拓跋陡然哈哈大笑。

    开心的拥着她亲吻起来。

    两个人闹腾到这会儿,拓跋的醋味也全部消停了。

    顾倾城奇怪的问:“拓跋,你是什么时候到那里的?老金怎么又会在合欢林里?”

    “你开始摸他的手,亲他的脸,我就到了。”拓跋道,“老金嘛,当然是配合我了。”

    拓跋想像那些画面就浑身冒烟。

    “拜托你好不好,我承认是摸他的手了。给别人把脉,哪有不摸他手的。但我什么时候亲他的脸了?”顾倾城欲哭无泪。

    “怎么没有,你摸完他的手,随后就立刻亲他的脸了。”

    虽只是臆测,但真让他想象到了,她真的摸他的手了!

    拓跋想想不解气,又摁着顾倾城猛啃起来,好像要把亏损的全部索赔回来。

    “我那是让他张嘴,看他的舌苔。”顾倾城呵呵呵的笑,美靥如花:“你要是板上钉钉的看着我亲他,你还不立马提刀把他的皮剥了?可见你自己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模棱两可的臆测。”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摸了他,也被他摸了。”

    拓跋沮丧的长叹一口气,像家里价值连城的宝贝被别人偷窃了。

    又带着命令的口吻道:“你以后可以给任何人看病,就是不准给拓跋余看病了!”

    顾倾城有自己的原则:

    “不,师傅训导,若有治厄求救,不问富贵贫贱,怨亲善友,一视同仁。

    我不会拒绝给任何人看病,哪怕是我的仇人。”

    拓跋挑眉瞪眼,捏着她的下巴,却拿她无可奈何。

    “我是一名医者,我说过会为他治病,就不会食言。

    即便没向他承诺过,见人病入膏肓,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否则就有违医道,我也白学了那么多年的医。”

    拓跋狠狠亲着她:“你个小东西!连夫君的命令都不听了。”

    “有道理的话,不管谁说我都会听。”顾倾城坚持道,“胡搅蛮缠的话,哪怕是圣旨,我也有我做人做事的原则。”

    拓跋泄气,着实是拿她没办法了,却想振振夫钢。

    “倾城,你是吃定了本将军,知道本将军舍不得对你下手,才敢如此猖狂,当着本将军的面,还敢跟他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什么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你净想些什么龌龊事呢?”顾倾城喘着粗重的气。

    长发往后一甩。

    一扭身赌气坐在那儿,眸光低垂,修长羽睫覆盖住清湛的眼眸,眼泪泫然欲滴,身上泛出丝丝的冷气。

    她不高兴了,甚至有浓浓的委屈。

    当拓跋看见他的倾城与拓跋余在合欢林卿卿我我,还戴着相同的合欢香囊,他气得几乎要发疯。

    他当时就疯狂的想与拓跋余痛打一场。

    而对于倾城,他狠下心,真想揍她一顿屁股,让她尝尝苦头,不敢起一丝异心。

    但拓跋的狠戾,在他的倾城身上总无用武之力,转念他就舍不得。

    顾倾城的矜贵,也算是拓跋惯的。

    当然,他的夫钢也就振不起来了。

    “好了,好了,我彻底输了。”拓跋抱着她,炽热的吻落下,“本将军平生不认识输字,在我的娘子面前,却是手下败将!”

    顾倾城的嘴角才微微翘起来,露出脸上浅浅的酒窝儿。

    两人言归于好。

第二百六十四章:乱点鸳鸯

    第264章:乱点鸳鸯

    “那个柳氏和她几个女儿,也算他们神通广大,居然发现本王去了西厢!”拓跋冷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接着又问顾倾城:“昨日他们捉奸未遂,三皇叔灰溜溜的走了,乙浑被我扇了两巴掌,恐怕大牙都打掉了。而那个柳氏,估计也很失望吧?”

    顾倾城嘴角微微冷笑:“她就是个跳梁小丑,如此上蹿下跳,只会摔死自己!”

    “那,你奶奶昨日罚你跪佛堂,后来怎样了?”拓跋又心疼的问。

    “你放心。”顾倾城叹口气:“我父亲趋炎附势,见我晋升郡主,巴结我还来不及,一听奶奶关住我,赶紧的去把我放了呢。”

    想到趋炎附势的父亲,又不禁黯然。

    拓跋又冷冽道:“你奶奶一把年纪还不明事理,不识好歹,倚老卖老,听柳氏挑拨离间,居然敢惩罚我的娘子,若不是看她年纪老迈,还真该教训她一顿!”

    “罢了,你也说她年纪老迈。”顾倾城笑道,“毕竟她是被柳如霜母女挑拨,就不与她计较了。”

    “我的娘子,总是以德报怨。”拓跋搂着她亲了口。

    稍顿,拓跋看着顾倾城,脸上露出邪魅的笑:“你猜昨夜发生大事了?”

    顾倾城瞪着水灵灵的眼眸看着他,还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拓跋也不卖关子了,道:“昨晚蹂躏过那俩丫头的男人,除了乙浑,其他的都被人阉割了。”

    倾城当时曾说过,乙浑要留给她亲自收拾。

    顾倾城紧抿着嘴笑得身子颤抖,她知道那肯定是拓跋的杰作。

    笑罢,遂又想到那俩丫头的惨死,叹口气道:“阉割之刑,虽然作孽,可也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恕!”

    方才小吵小闹,拓跋觉得还是要好好补偿他的娘子,遂拉着顾倾城到衣橱,要顾倾城给他换衣袍。

    “倾城,来,给我换衣袍。”

    他知道顾倾城喜欢儒雅之人,每次哄她,便穿戴她欢喜的衣裳。

    他一向跨马提枪,惯穿窄袖衣裳,只在上朝时或者重要日子才偶尔穿大袖衣袍。

    战英他们在背后,都已经觉得曾经对一切不屑一顾的高阳王殿下,已经不知不觉中失去自我了。

    顾倾城给他脱了衣裳,抚摸着拓跋身上纵横交错的伤,万般心疼之余,又故作嫌弃道:

    “拓跋,你记住可不能再添伤疤了。那么难看,小心娘子我休了你!”

    “你敢?!”

    拓跋虽然故作狠戾,但他明白顾倾城的心意,是要他好好保重自己。

    “你放心,我即便受伤,也会很快就好。从小,我的伤口比别人恢复得快,这是老天爷的恩宠,别人羡慕不来。所以我从小就敢上战场,敢与敌人拼命。”

    怪不得他还敢命人剥人皮!

    他的胆子,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而顾倾城自己,何尝不是得天独厚,她的伤不但愈合得奇快,而她的血液不但能解毒,还能治愈伤口,落在泥土里,还能长出蟠桃花。

    顾倾城还是不依不饶:

    “拓跋,你出身尊贵,又天赋异禀,虽然占尽了天时地利。老天爷可以厚待你一时,却不会永远那么幸运,你还是要小心,不要弄得断胳膊缺腿的,否则,我可是会嫌弃你的哦!”

    “若你乖乖在家等我,为夫就一定不会有意外。”拓跋抱着她笑道,“有你,老天爷会更厚待本王。因为他知道,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

    顾倾城紧紧依靠在拓跋怀里,想到过不了多久,大魏与刘宋必有一战,他可能又要出征,心情竟像灌注了铅一样沉重。

    如何才能停息战火,让老百姓能免受战火涂炭呢。

    刚才在马上拉拉扯扯,顾倾城的衣裙虽然没被拓跋弄破,却弄得皱皱巴巴,鬓发还微乱。

    他的衣橱挂满了她的衣裙,顾倾城给他换好衣袍,他也为她挑了一套浅紫雪纱裙,外加云丝披风。

    再给她梳了盘云髻,缀以花钿簪钗。

    本来拓跋还想添置胭脂水粉,可转念一想,这世间上还有什么脂粉,能与他倾城的体香媲美?

    也就不需要那些俗物了。

    “看我们如此郑重其事的穿着,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夫妻去赴宴呢。”顾倾城看着他们的衣饰道。

    拓跋只是含笑。

    焕然一新的顾倾城,脸颊红润,唇色饱满粉润,像两瓣桃花瓣,雪白的肌肤犹胜雪绸,黑发映衬在雪肤上,就显得黑的更黑,白的更白,粉的更粉。玲珑浮突的身段,更勾挠得拓跋心旌摇动。

    “我的倾城,真是天上地下,六界的第一美人。”拓跋拥着她,一边赞誉,却又爱又恨:“难怪天下的男人,都愿意为了你赴汤蹈火!”

    他忍不住就一番热吻。

    顾倾城娇喘着推开他:“拓跋,我真得回皇宫了,明天是你九姑姑及笄礼,我得为她办曲水流觞宴。”

    拓跋容色忧戚:“皇爷爷已知道你是我十年前就爱上的那个小女孩。不知他会如何对你,你还是小心应付。”

    “好了,你放心吧。”顾倾城点点头。

    他们走出房间,来到巨鹰岩,岩上的琴案本来放着拓跋送给她的绿绮长相思,后来被顾倾城拿回了皇宫。

    他们回想着他当日教她《潇湘水云》,他拥着她坐在琴案前,手把手的教她弹琴,弦出如电光火石,疾射向云水瀑布间,激起阵阵浪花,冲天而起,雾霭迷蒙,氤氲缭绕。

    袅袅余音,如凤笛鸾管,一幕幕犹在眼前,于山水间荡气回肠。

    他们紧挨着,一时之间竟是如痴如醉,难舍难分。

    这时战英在远处站着,像是有什么事,看见他们如此恩爱缠绵,又不好意思打扰。

    待他们留意到身后的自己时,战英才走过来。

    他走向拓跋,手里拿着一封信。

    信是安国公府的莅阳郡主,转辗托了他,交给拓跋的。

    “……安陵缇娜写给本王的?”拓跋看着战英手上的信,摩挲着下巴,蹙眉道,“所有信件,不是一向由你处理的吗?”

    战英面有难抉之色。

    拓跋遂向顾倾城扬扬下巴,对战英道:

    “本王早已名花有主,已有妻室,不适宜看其他任何女人的信物,你还是交给王妃处置吧!”

    他们虽已成亲,毕竟还未对外公开。

    顾倾城不好意思起来,干笑道:

    “别人写给你高阳王飞鹰大将军的信,我有什么权力处置。

    再说,既是缇娜姐姐写给你的,我们就快要结拜为金兰姐妹,我就更应该避嫌。”

    “王妃若不看,你就把信烧了吧。”拓跋对战英道。

    战英看看顾倾城,见她没伸手接,便打算拿信去烧掉。

    “……嗯,还是给我吧。”顾倾城忽然在身后把战英叫住。

    战英折回来,微笑着把信交给顾倾城。

    拓跋却看着顾倾城开怀大笑,狠狠的亲了她一口:“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很想知道其他女人为何给我写信,写的又是什么内容,却装得毫不在乎!”

    战英见他的殿下与王妃打情骂俏,也就偷偷笑着退到一边去。

    “缇娜姐姐给你写什么信,你自己总该知道吧?”顾倾城扬着信。

    “娘子可别冤枉为夫啊!通常女人给我写信,都是战英他们看完就自己处理掉的。”拓跋一脸无辜。

    “自己惹出的情债,却要属下给你善后。”顾倾城撇撇嘴。

    拓跋忽然又自言自语起来:“对啊,平时他都是自己就处理了,今日怎么拿给我了?”

    “大概是因为缇娜姐姐要与我结拜,他不敢擅作主张?”顾倾城打开信,取出来看。

    看完信,顾倾城愣住了。

    拓跋见顾倾城的表情有异,带着疑惑的把信拿过来看了一眼。

    高阳王殿下见信如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昔日世人只道缇娜与南安王青梅竹马,却未知缇娜早就心有所属,芳心暗许殿下。

    与殿下初见,殿下便驻扎在缇娜心里,再也容不下所谓青梅竹马。

    可惜此情,君心未悟。

    然缇娜命薄,陛下赐婚远嫁,缇娜身在曹营心在汉,有如行尸走肉。

    适蒙上苍垂怜缇娜痴心之苦,如今孤雁还巢,未知殿下,能否做那护雁之人?

    不管殿下心意如何,即便嫌弃缇娜,也请殿下屈尊一见。

    缇娜顿首。

    安陵缇娜的信写得委婉旖旎,并无隐晦。

    信中表明多年前她就仰慕高阳王,只是无缘表白,高阳王一直不知。

    后来陛下一道圣旨,她被逼嫁作他人妇,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所幸虢国公已死,她孤雁回来,只希望与高阳王成为眷属,得到拓跋的爱护。

    “……拓跋,缇娜姐姐喜欢的人,不是拓跋余,竟然是你?”顾倾城恍然道。

    她初回平城,在大街上路遇安陵缇娜与李双儿,李双儿告诉安陵缇娜高阳王遇刺,难怪安陵缇娜的手狠狠的抖动。

    原来,她心里装着的,是拓跋。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拓跋淡然道。

    “我之前听传闻,还以为她与拓跋余青梅竹马,听说她嫁给虢国公后,拓跋余还好一阵伤心呢。”顾倾城摇头喟叹。

    “这世间上的感情,谁能说得清呢。”拓跋道。

    “看看你,祸害了殷孝祖的小妾和宋公主刘楚玉,祸害了风十三娘和仙姬公主,又祸害你的表妹贺兰明月和李双儿,如今又祸害缇娜姐姐。”顾倾城掰数着十个手指头,“你就是专干横刀夺爱之事!”

    拓跋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天地良心,我承认安陵缇娜当时对我确实有那个意思,所以我一直疏远她,免得她想入非非。”

    顿了一瞬,拓跋又道:

    “当初八皇叔真的喜欢安陵缇娜,只是缇娜被皇爷爷赐婚远嫁,八皇叔也就放弃了。

    她回来后,其实八皇叔也想与她再续前缘,听说几次约见。大后来概是因为你的出现,令八皇叔改变了注意。”

    拓跋再抱着顾倾城,轻轻啃着她的唇。

    “所以说,真正横刀夺爱之人,是你。”

    “拓跋,你不讲道理。明明是缇娜姐姐写信向你示爱,怎么就成了我横刀夺爱呢。”

    “其实,若我们的那些梦,都是曾经的回忆。那云螭三皇子就是八皇叔的话,他对你的爱,还真是至死不渝啊!”拓跋感慨道。

    顾倾城想到拓跋余对自己的痴情,又想到安陵缇娜对拓跋的苦苦思恋,一时之间,沉默起来。

    “好了,好了。”拓跋柔声道,“把信毁了,不管她就得了。”

    拓跋将那封信,用力一搓,信成了碎片,在空中飘荡,如飘絮般随着溪流而逝。

    顾倾城看着眼前云雾,若有所思。

    “怎么?你们马上就要义结金兰了,你还吃你缇娜姐姐的醋了?”拓跋将脸凑上顾倾城。

    顾倾城推开他凑上来的脸:“拓跋,我才不像你一样,喜欢吃干醋。缇娜姐姐又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她喜欢你,也是早年前就开始的事,我才不会吃醋呢。”

    “那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拓跋咬她耳朵,“难道不想与缇娜结拜?”

    “……我怎会不想与她们结拜,只是觉得姐妹相交,真情相待,又或者三人当天结拜即可。

    总觉得这样大张旗鼓的举行仪式,落在旁人嘴里,怕有哗众取宠,矫情之嫌。”

    “患难见真情,真正有情有义的朋友,确实无需如此张扬的。”拓跋道,“你是说她们别有用心?”

    “我当然没有怀疑她们对我的情宜,我只是不喜欢过于张扬罢了。”顾倾城心思烦乱道。

    拓跋点头道。

    “倾城,其实你说的,我是深有同感,女儿家的心思我不大懂。

    但作为男人,为兄弟朋友两肋插刀,行动就可以表示,不必大张旗鼓。

    依我看来,可真有点哗众取宠之嫌。”

    “……拓跋,我们不是在谈如何处理缇娜姐姐的信吗?怎么聊起结拜的事来了?”顾倾城看着拓跋笑道。

    思忖了半晌,她沉吟道:

    “如此说来,当初传言拓跋余与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岂非拓跋余一厢情愿?

    拓跋,这缇娜姐姐的信中已经说得透彻,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你既对她无意,也就该让她死心,不要再痴心错付,也别错过了其他好姻缘。”

    “你的意思……”拓跋蹙眉看她。

    “缇娜姐姐既然约你见面,你就找个隐秘的地方,约她来见。

    你不用出面,但通知南安王去。当然,也不用明里跟拓跋余说明是去见安陵缇娜,只是巧妙的让他出现便可。

    这样缇娜姐姐既明白你对她无意,拓跋余又醒悟这些年安陵缇娜并非钟情于他。

    若他心里仍然有缇娜姐姐,那再好不过。给他们创造机会,若能撮合他们,令他们再续前缘。

    他们成了鸳鸯,我们也就少了烦恼,岂不皆大欢喜。”

    “好,”拓跋听后点点头,“我的王妃已颇有女主人之风了,就照你说的去做吧。希望他们真能擦出火花,也当是成全了大家。”

    于是招手让战英过来,命他立刻通知安陵缇娜去一个拓跋早已久不居住的别院见面。

    再以商量出征刘宋的军机要事为由,请拓跋余到那别院。

    顾倾城想像着安陵缇娜与拓跋余的见面,不知能不能激起他们往日的热情。

    若是能撮合他们,缇娜姐姐新寡,终于可以有个依靠。

    而自己又可以摆脱拓跋余的纠缠。

    可谓两全其美!

    “又在想什么呢?”拓跋问。

    阳光落在顾倾城身上,她的眼睫毛修长浓密,像把小扇子,明眸善睐。

    “你那个别院环境怎么样?希望是个好的环境,能撩拨起他们往日的温情。”顾倾城噙笑道。

    “我每一间别院都各有特色,希望他们能旧情复燃吧。”拓跋道。

    而后又恋恋不舍道:“你的早膳被我破坏了,先别急着回宫,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吃过了再走!”

    早膳刚刚想和拓跋余吃,便被拓跋一番胡搅蛮缠,如今真的有些饿了,顾倾城便暂时留下来。

    拓跋细心体贴,她也乐得享受温馨。

    反正回宫也不急在这吃早膳的一会儿功夫。

    顾倾城躺在软塌上,一时思忖着为拓跋余构思治疗方案。

    一时又想着安陵缇娜与拓跋余见面,两人能不能旧情复燃,擦起爱的火花……

    无论男女,最可悲的莫过于痴心错付,若安陵缇娜知道拓跋不但无意于她,还将她推向拓跋余,会不会很伤心难过。

    她本就曾有不完美的婚姻,如今若因为自己的撮合,令她难过,岂非乱点了鸳鸯?

第二百六十五章:痴心错付

    第265章:痴心错付

    安陵缇娜接到复函,知道拓跋终于肯见她,高兴得欢天喜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立即梳妆打扮,化了个精致妆容。

    想起拓跋爱慕顾倾城的眼神,于是一改往日雍容华贵的衣着装扮,穿上和顾倾城一样的月白绣折枝海棠衣裙。

    这是她在玲珑阁第一次看见顾倾城穿的款式。

    见她穿起来漂亮,后来她再见顾倾城,大多是这样的衣裙,她也就悄悄准备好了。

    就连鬓发,都如顾倾城一样,在双鬓上挽起几小丛,盘起云髻,坠上珠饰流苏,长发在脑后像瀑布一样倾泻着。

    如此的打扮,却没有顾倾城的清丽脱俗,反而多了份矫揉造作。

    她本来雍容华贵的装扮,其实是最适合她。

    她曾是大魏的第一美人,还是莅阳郡主,身份尊贵。

    虽是新寡,却带着丰厚的钱财回来。

    她比从前更有风韵,更谙世事。

    像她这样得天独厚的女人,本来就该母仪天下。

    而高阳王拓跋不仅是最尊崇的世嫡皇长孙,还是一品飞鹰大将军,享有军人最高的尊荣。

    太子的嫡子,陛下的世嫡皇长孙,最有希望继皇帝大宝的人选。

    高阳王这只独一无二潜力无限的金龟婿,她志在必得。

    即便不能成为高阳王的正妃,她也要成为他的侧妃。

    当然,南安王拓跋余,也是她的退路之一。

    论身份地位,论风流倜傥,拓跋余都要屈居拓跋之下。

    但除了拓跋,他已经是大魏第二最出色的男人。

    实在不能跻身高阳王王妃之列,她只能退而求次,屈身南安王拓跋余。

    最重要的,是拓跋余与她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可是后来拓跋余这个退路,也开始变得停滞不前。

    仿佛已经没用退路了。

    改变拓跋余的是顾倾城,是顾倾城令拓跋余对她忽冷忽热。

    她只能一往无前的求见拓跋。

    拓跋一直没有回应,她几乎对拓跋绝望了。

    心里便想委曲求全,还是跟着拓跋余吧。

    虽然有顾倾城出现,令拓跋余一时眼花缭乱。

    平常男人都三妻四妾,何况堂堂皇子。

    拓跋余本来就已有两位侧妃,多她一人也不算多。

    最尊贵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妃嫔成群,又有哪个女人,能独自拥有一个最出色的男人。

    而且她相信,障碍是很快会铲除的。

    没想到,在她几乎完全对拓跋绝望时,拓跋竟约她见面了。

    她午时前接到拓跋约她申时见面的通知,精心打扮一番,就提早出门了。

    她等这一天,早已是望眼欲穿。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拓跋拿下。

    男人都是馋腥的猫,女人也是多多益善!

    拓跋当年只是误会自己和拓跋余在一起,才对自己避而远之。

    如今自己在信中解释清楚,他还能拒绝自己这个曾经的大魏第一美人吗?

    虽说自己曾经嫁人,但鲜卑男人,并不计较这些。

    即便他喜欢的是顾倾城,自己没法跟顾倾城媲美,可身为高阳王不仅有正妃也要有几位侧妃啊。

    只要自己成为拓跋的女人,一切就胜利在望。

    还不到申时,安陵缇娜就到了拓跋那间别院。

    拓跋的别院清幽雅致,每一间都是精挑细选,即便暂时不居住,也是有护卫守护。

    安陵缇娜到的时候,正值夕阳开始西下,彩霞旖旎。

    “我是莅阳郡主,殿下邀请我过来的。”安陵缇娜看着守卫,直接表明身份,淡然微笑。

    护卫看着端庄华贵的安陵缇娜,他当然接到命令,莅阳郡主会来访,于是恭谨的请他进去。

    “郡主稍等,属下去禀报殿下。”护卫道。

    安陵缇娜不知道侍卫所说的殿下并非高阳王殿下。

    侍卫进去通禀的时候,安陵缇娜信步闲庭。

    精巧的庭院有棵古老的槐树,树冠如宝盖,投下一片阴凉。

    这槐树是拓跋的父王少年时候就种下来的。

    槐,又代表缅怀,怀念之意。

    拓跋晃死后,拓跋触景生情,便很久都没再踏进这别院。

    这个时节,槐花盛绽,一串串洁白的槐花缀满枝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

    玉白晶莹的花瓣在微风的牵引下,或落在庭院,或落在佳人肩头,满地繁华。

    拓跋余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娉婷的身影,站在树下,正伸手去摘压下枝头那一串串的槐花。

    她的手一动,那玉白花瓣如雨,飘飘洒洒落了她满身。

    花瓣绮靡艳,点缀着她的黑发,如白玉落墨缎。

    拓跋余倏然心口一紧,欣喜的低喃:“倾城……”

    这样的衣裙服饰,这样的如瀑秀发,这样的落花如雨,是顾倾城的背影!

    他再次遇到倾城,是在她的医庐,在那棵琼花树下,花瓣如雨,倾城超尘脱俗,美得宛如仙女下凡。

    后来他又与倾城沐浴在阳光的合欢花里,红花俏佳人,那一幕,也是他永生难忘。

    如今的倾城,又沉浸在彩霞的槐花里……

    拓跋余呼吸微微屏住,只觉得人比花娇。

    待佳人转过脸,他看到了安陵缇娜。

    拓跋余一愣!

    安陵缇娜洁白如玉的容颜,犹如绽放的花蕊。

    霞光落入她的眸子,她妩媚的眼眸瞪起来,惊愕的看着眼前人。

    这惊愕太过明显,哪怕只是一瞬,她立马敛去,拓跋余也看到了。

    看见自己,安陵缇娜非常的意外。

    拓跋余眼里有浓郁的疑窦和失落,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怎么会是她而不是倾城?

    那明明是倾城的背影!

    拓跋余先是不懂,而后立马就有些明白了。

    拓跋请自己来别院商讨军机大事,他自己却不见人影。

    拓跋余已感觉不妥,更令他诧异的是,他这个别院虽然精致整齐,也有侍卫把守,却冷冷清清,似久无人居住。

    儿怎会约他来此地商议军要机密?

    他要约自己,也应该是军营或者太子府,更或者是父皇的御书房。

    拓跋余觉得拓跋在耍自己,直到他看见庭院的安陵缇娜。

    他才知道拓跋的真正用意。

    “殿下,这就是你的别院啊?”安陵缇娜急中生智,笑得欢快:“这槐花可好看了,殿下是请我来观赏槐花吗?”

    拓跋余面无表情的看着安陵缇娜,只有眸眼里一丝丝疑惑。

    安陵缇娜看着拓跋余疑惑的眼眸,编织着借口:

    “缇娜接到殿下来这别院的邀请,很是意外,还以为搞错了呢。没想到,真的是殿下邀请缇娜来赏花。”

    若她接到的是自己的邀请,她方才不会出现那般惊愕!

    拓跋余嘴角微微冷笑。

    此刻无论安陵缇娜掩饰得多么的好,脸色丝毫不改。

    但是拓跋余心中,跟明镜一样透彻清楚。

    安陵缇娜再抬眸看着槐花,摘了把花瓣捧在手,再将花瓣纷纷扬扬的洒向空中。

    花瓣中的脸孔,在拓跋余眼中又变成了顾倾城。

    “风舞槐花落神州,满城飘玉淡淡幽。”安陵缇娜的身子在落花中旋转,看着在空中飘扬的花瓣,意犹未尽道:“这样淡淡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殿下真不愧是惜花之人。”

    眼前景象,真的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拓跋余看得有些痴痴醉,他看到的是倾城在落花中飞舞……

    “殿下……”安陵缇娜故作羞赧的娇呼,将拓跋余的魂魄拽了回来。

    她又打碎了他的旖旎梦幻!

    他的脸上陡然又变得阴翳起来。

    “……殿下是在赏花,还是在赏人?”安陵缇娜略为垂首,含羞嗒嗒的低声问。

    他当然赏的是人,可惜不是眼前人!

    在安陵缇娜的眼里,拓跋余永远不是最佳的选择。

    她刚回来的时候,他曾经约见她,那时他感觉她虽然比当初那个青涩的郡主要心思深沉。

    但那心思缜密的她,却又眼神飘忽。

    他以为她在齐鲁受了委屈之故,眸眼才会闪烁不定,不像倾城那般清纯。

    原来,她一直图谋儿。

    他终于彻底明白儿让自己来这个别院的用意。

    她在他心里曾经仅余的一角,此刻已完全被抹掉了。

    拓跋余嘴角带着浅淡的冷笑:“走吧。”

    “……殿下,难得您偷得浮生半日闲,与缇娜见面。缇娜赏花兴致尚浓,这就要走了?”

    安陵缇娜微瞪着错愕的眼眸,腰肢微微摆动。

    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拓跋余一言不发,径自往马车走去。

    安陵缇娜只得紧紧尾随,心里忐忑不安。

    安陵缇娜上了南安王的马车,又继续找话:“殿下为何今日好心情,竟请我来赏花?”

    她明明可以见好就收的,可她偏偏还想继续把谎话编下去,取得拓跋余的信任。

    拓跋余感觉冷:她终究未放弃我这条后路。

    冷得有点刺骨,有点痛。

    痛在心头,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心脏。

    她没有回应安陵缇娜的话,而是想起她不曾转身的刹那。

    那时的芳华,惊艳了时光。

    可惜她转过脸来了。

    那张本该是顾倾城的脸!

    此刻他终于明白,当初确实是喜欢过缇娜,但那不算爱。

    因为爱一个人,把她填得满满的,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可他当时还能装下那些侧妃。

    虽然那些侧妃也是他母妃自作主张。

    而如今,他心里住着倾城,就再容不下其他女子。

    即便那人穿了与倾城同一样的衣裙,梳着同一样的发髻。

    如此东施效颦,他反而觉得她辱没了倾城。

    后来安陵缇娜说了很多话,拓跋余都没有听见,他神思恍惚。

    顾倾城平日的月白衣裙,既不争夺她肌肤的雪白,又能衬托她头发的乌丝。

    两下一衬,顾倾城的容颜就格外清新而妩媚。

    那么的无瑕洁净,不带一点世俗的尘埃。

    月白色真的适合她。

    飘然若仙!

    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别人穿起来会有东施效颦之嫌,唯有顾倾城穿起来最好看。

    独一无二!

    “……你,为何穿这样的衣裙,如此的装扮?”拓跋余看着安陵缇娜的衣饰,突然问。

    “女儿家偶尔变换衣裙装饰,不是挺好吗?”安陵缇娜笑道,“殿下不喜欢缇娜如此衣着?”

    拓跋余在心里道:“这样的衣着装扮,只适合倾城!”

    “殿下,你若不喜欢,我以后在你面前就不穿了。”安陵缇娜见拓跋余没有回应她,带点委屈道。

    拓跋余看着她,眸眼如深邃古潭,终于点头:“挺好。”

    安陵缇娜不知道拓跋余的挺好,是说她以后不在他面前如此装扮挺好,还是她现在的装扮其实挺好。

    再想问时,拓跋余已然阖上眼睛,沉默了。

    他一向虽然少言寡语,但从前在她安陵缇娜面前却是相当健谈。

    他如今对自己的冷漠,比起刚回来时的热情,真是相去甚远。

    安陵缇娜不敢再开口,怕越说越错,眼泪却忍不住掉落。

    “都是因为你,顾倾城!”安陵缇娜在心里怒叫,大袖里暗暗攥紧的拳头指甲几乎戳穿她暖白的皮肉。

    拓跋余紧闭着眼睛,无视于她的伤心落泪。

    安陵缇娜轻轻擦拭眼泪,把一切的委屈愤怒咽回心底。

    马车快到安国公府,拓跋余终于睁开眼睛。

    “殿下,你我难得一聚,”安陵缇娜尽力维持笑容,软软道,“这约会就这么匆匆散啦?”

    “……那要怎样?”拓跋余语气疏离。

    “要不,请殿下进我的颐园坐坐?”安陵缇娜含羞嗒嗒的邀请。

    “进去坐坐?”拓跋余倏然没了耐性,“你是要弄个明白,你何以约的是高阳王,出现的却是本王吗?”

    安陵缇娜脸色霎时惨白。

    拓跋余的马车绝尘而去。

    他揉揉太阳穴,头开始疼痛。

    在疼痛中,他眼前出现一幕景象,那黑发素衣的佳人,转过头来,是那张超尘脱俗的脸。

    顾倾城的脸,有点娇憨,有点妩媚,糅合在一起,就能把人堕入沉沦深渊。

    她为她把脉,温润的指腹印在他的手腕上,就能印到他的心坎里。

    且说铩羽而归的安陵缇娜,回到颐园,泪流满面,飞快把身上的衣裙脱下来,用手撕碎。

    她最后把所有的怒焰,烧向拓跋。

    肯定是他看到自己信中的表白,才把拓跋余约过去,就是要拓跋余认清所谓青梅竹马的自己。

    他不但对自己的爱视而不见,还要毁了她的退路?!

    安陵缇娜银牙顿挫,恨入骨髓:“拓跋,你此等绝情莽夫,轻人如此!我本将心对明月,谁知明月照她方!今日你如此折辱我,他日管教你粉身碎骨,方消我心头之恨!”

    安陵缇娜把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部打落地上!

    满室狼藉!

    安陵缇娜最后哭倒地上。

    香菱扶起安陵缇娜坐到妆台前,给她重新梳头。

    看着镜子中的她,咬咬嘴唇,道:“郡主,难道您就这样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怎样,如今连南安王都嫌弃本郡主了。”安陵缇娜不知是哭是笑凄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奴婢听郡主的意思,想来南安王是吃醋了。”香菱一边为她梳理发髻,一边沉吟道,“高阳王既然轻贱郡主,郡主更不该放弃南安王,毕竟南安王曾经喜欢郡主,与郡主有竹马之宜。”

    安陵缇娜被香菱如此提醒,横下心来,对香菱道:“给本郡主更衣!”

    拓跋余自拓跋的别院回南安王府,躺在软榻上,想起拓跋这一番安排,是真正的想撮合自己和安陵缇娜,还是别有用意?

    又或者他想把安陵缇娜塞给自己,他图谋倾城?

    思忖良久,稍为休憩,起来换了身衣裳,又出门去户部。

    刚出府门,却见安陵缇娜的马车,也疾驰到府门。

    南安王一见安陵缇娜那熟悉的马车,便想转身躲开,免得被她纠缠。

    方才,他已将自己的心意说得很清楚了。

    安陵缇刚刚回来那阵,他真的还想纳她为侧妃。

    可是,后来他找到了莲儿,也就是顾倾城。

    他一颗心就系在顾倾城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而且倾城说要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他更放弃纳安陵缇娜为侧妃之念。

    直到在拓跋的别院,他知道其实原本那约会是安陵缇娜与拓跋的,他们只是被乱点了鸳鸯。

    他竟为曾经喜欢过安陵缇娜而可耻,方才离开,他更加彻底的将她从心里清除。

    自己最后对她的态度,她应该心里清楚。

    那些年,她拿自己做幌子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旧欢当如梦散。

    他想避开,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安陵缇娜已经掀开帘子,与他正打了个照面。

    “殿下。”安陵缇娜含笑喊他。

    她虽然心知肚明,拓跋余知道了自己爱慕拓跋之事,表面还是装做无辜。

    拓跋那条路已是行不通了,他对自己根本视而不见。

    而拓跋余毕竟曾经是爱慕过自己的,只要自己忍辱负重,表现得楚楚可怜,拓跋余心里若还有一点旧情,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她又抛下矜持,厚着脸皮来南安王府了。

    “虢国夫人,您怎么来了。”拓跋余面无表情,语气疏离道。

    他竟然叫她虢国夫人?!

    安陵缇娜的眸眼有深深的痛!

    他现在连莅阳郡主都不称,更不像以往一样叫她缇娜。

    却故意称呼她为虢国夫人,是想让她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

    男人对一个女人客客气气,甚至不想再见面,便是毫无半点情意了。

    安陵缇娜心如刀割,痛在心头!

    此时此刻,若她还不知拓跋余的情意,就太愚笨了。

    但她只有这唯一的退路了,她必须忍耐!

    一瞬的尴尬和心痛后,安陵缇娜若无其事的走到拓跋余面前,递了个烫金请柬给拓跋余。

    依然面带微笑道:“殿下,缇娜方才去见您,一时高兴过头,居然忘了给您带请柬。如今给您送请柬来,希望您去参加我和倾城与双儿的结拜仪式。”

    “……哦?你要与倾城结拜?”拓跋余微讶,接过请柬打开看了眼。

    “是的,我和双儿本来就是好姐妹,与倾城妹妹更是一见如故,我们三人决定义结金兰,成为好姐妹。”

    安陵缇娜笑容依然柔婉,端庄大方,依然美得如牡丹绽放。

    仿佛方才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你和倾城,不是在老祖宗寿宴才认识吗?”拓跋余蹙眉问。

    “不,我们早在仨月前就见过面了。”安陵缇娜道:“希望殿下届时赏脸,一起参加观礼。”

    “好,”拓跋余淡然的脸上,嘴角终于有了弧度:“既是倾城与你们的结拜仪式,本王定当赴会。”

    因了倾城与她结拜,连称谓也变得平易近人了。

    “殿下,缇娜请柬既已送到,殿下好像正要出门,缇娜就不打搅殿下了。”安陵缇娜又大方得体道。

    “那,缇娜请便。”拓跋余微微点头,目送安陵缇娜重新上马车离去。

    “殿下,莅阳郡主风采不减当年,而且对殿下还是一往情深。”伺候在他身边的马云浅声道:“你们毕竟有青梅竹马之情,殿下除了正妃,也是可以纳很多侧妃的。莅阳郡主,哪怕是侧妃,殿下是否也应该考虑一下?”

    拓跋余冷然的瞥了马云一眼,眼神放空的看着前方,半晌后,问:“马云,你爱过吗?”

    “殿下知道,属下一心在殿下身上,哪有时间想女人之事。”马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道。

    “其实,遇到倾城以前,本王也不算爱过。”拓跋余微喟:“原来,所谓的青梅竹马,只是一起长大的玩伴罢了,并非情爱。”

    “殿下难道对莅阳郡主,就一点情意都没有了吗?”马云惋惜道。

    当初他们俩确实是好登对的青梅竹马啊!

    “旧欢如梦,即便曾经有过喜欢,还是散了的好。”拓跋余转身。

    “好,只要殿下欢喜,殿下随心即可。”马云颔首,为他掀开马车帘幔。

    如果以前拓跋余还想纳安陵缇娜为侧妃,此刻这想法早已消失殆尽。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现在可以失去任何女人,但不可以失去顾倾城。

    他毫不留情的转身,在护卫的簇拥下前去户部。

    安陵缇娜坐回马车厢,不禁悲从中来。

    眼泪立即簌簌落下,紧咬银牙,长长的指甲进白嫩的手掌。

    回去的一路上,她想起当年与拓跋余青梅竹马的日子,想起他对自己的殷勤。

    想起她奉旨远嫁,隔着轿辇她看到他一脸的哀伤。

    而那一群送别的人群里,却根本没有拓跋的影子。

    她在轿辇偷偷落泪。

    恨老天爷不长眼,自怜自艾,红颜薄命。

    想起她新寡回来,拓跋余邀她共聚,诉说她远嫁后,每次见到像自己的马车都会停下来,看看走出来的是否是自己。

    可如今他见到自己的马车,竟想躲开!

    他给了她重新寻找幸福的希望,才刚过多久,他又把她的希望摔碎!

    “拓跋余,我安陵缇娜一生的幸福,都毁在你拓跋家族手上,你们怎能如此对我?”安陵缇娜在心里狠狠的怒骂。

    她曾经以为,拓跋虽没将暗恋他的自己放在心上,虽然可恼,但他光明正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毫不拖泥带水,也不会给她任何虚无缥缈的希望。

    她觉得他还算是个君子。

    但自从他把自己出卖给拓跋余,断了她的退路,她对拓跋就是蚀骨的恨。

    而拓跋余反复无常,一开始喜欢自己,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远嫁而不去争取。

    她新寡回来后,他可以不爱自己,却不应该在给予自己希望后又将自己推往绝望的深渊。

    至于拓跋焘,至尊帝王,却是毁灭她一生幸福的罪魁祸首。

    她绝不会原谅他们!

    可是,拓跋与拓跋余两条路都堵死,行不通了。

    她倏然想到陛下看她的眸光,眼里有惊艳。

    那是一条自己从未想过的路。

    事到如今,她不得已,也要破釜沉舟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知己知彼

    第266章:知己知彼

    自从顾倾城出了这个让拓跋余去见安陵缇娜的主意,她的心便七上八下的,不知他们会面的结果会怎么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己会不会好心办坏事?

    战英适时的给他们送来了一盘蟠桃果,便识趣的退出去。

    一揽芳华的蟠桃花长盛不衰,也开始结果。

    顾倾城看着鲜艳欲滴的蟠桃果,便急不可待的拿了个尝尝。

    果然甜脆多汁,老祖宗肯定喜欢!

    她欣喜的拿着蟠桃果跑过来送到拓跋嘴巴:“拓跋,很好吃的,你快尝尝!”

    正在擀面拉面的拓跋,依言咬了一大口。

    遂鼓着嘴巴点点头。

    “老祖宗最爱吃蟠桃了,把这里的蟠桃给老祖宗送去,她肯定很喜欢。”顾倾城一边吃,一边甜丝丝道。

    “你放心,外面的蟠桃大部分熟了,我让侍卫摘了,等一会我亲自给老祖宗送去!”拓跋一边道,一边甩面。

    拓跋的武功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烧饭做菜也游刃有余,拉起面来更是出神入化。

    即便是简单的三鲜拉面,那细细的面条在他手中也像浮光掠影,丝丝缕缕缠绕住顾倾城。

    片刻功夫,顾倾城便闻到三鲜拉面香,她还意外发现有很多精致的糕点。

    感情昨晚拓跋就住在一揽芳华,备好糕点了。

    他心里不由得喟叹:

    像拓跋这样的好男人,还真是只应天上有!

    一揽芳华这样如人间仙境的家,还有个温馨浪漫的俊俏郎君,任哪个姑娘家,都对他死心塌地的爱。

    顾倾城想起飞鸿飞雁,他虽然知道拓跋的侍卫会安顿好她们,却还是关心的问:

    “拓跋,我们自己吃饭,那战英和飞鸿飞雁他们怎么吃?”

    “你放心,战英他们会安顿好。他们识趣,不会来打扰我们夫妻恩爱。”拓跋道。

    “你宁愿亲力亲为下厨,也不喜欢别人打搅。”顾倾城美滋滋的吃着他送进嘴里的芙蓉糕。

    拓跋深情的看着她,语气居然有些苍凉:“红尘匆匆,弹指一挥间,我只想多煮几顿饭给我的娘子吃。”

    顾倾城心里又满满的感动,喉咙一下哽咽,有泪雾涌上来。

    她赶紧吃面。

    拓跋做的三鲜拉面,奶白浓郁的汤头,肉与素菜交织在一起,鲜香醇厚,齿颊留香。

    拓跋又道:“再者,如今我们还可以享受俩人世界,一旦我们大婚,满府的丫头婆子,连抱一抱你都不自在,我想着都闹心!”

    “拓跋,大婚是很遥远的事。”顾倾城缓缓道,带着一丝隐忧,“仙姬公主不是闹到陛下那里,铁了心要你娶她吗?”

    “那是她一厢情愿,她不会得逞的!”拓跋满不在乎的扒饭。

    “可是,陛下总要给她个交代。”顾倾城不无忧虑道。

    皇命难违,一道圣旨,若拓跋不尊,便是抗旨!

    她不知道和拓跋的前路是春暖花开,还是荆棘丛林。

    只是这个心甘情愿为自己煮饭的男人,她早已深陷其中。

    即便没有那千万年的前尘往事,她也会甘之如饴的守候着他。

    “你放心,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拓跋大口吃着拉面,语气坚定。

    顾倾城温暖的看着他微笑,她最喜欢看拓跋不拘小节下厨,大快朵颐的样子。

    “拓跋,刘子业已在国子太学举行弈棋比赛。如若大魏赢了,刘楚玉带着二十座铜铁矿嫁妆,她若要嫁与你高阳王飞鹰大将军,你怎么办?”

    “她痴心妄想!”拓跋道:“别说二十座铜铁矿,即便她带着刘宋江山而来,我拓跋也不会为她动摇分毫!”

    “嗤!那是人家不会带江山来嫁,否则你也不会大放厥词。”

    顾倾城故作睥睨拓跋,心里却甜滋滋起来。

    “小东西,还是不放心自己的男人,怕被别人抢喽?”拓跋哈哈大笑。

    “谁担心你了。”顾倾城撇撇嘴。

    稍顿,又喟叹:“无论男女,最可悲莫过痴心错付。我们能两情相悦,真是上天最大的眷顾。”

    “知道就好。”拓跋柔声道,伸手轻抚她的面容。

    “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的娘子,以后不要再吃干醋了,好不好?”顾倾城又温柔的道。

    “好……我尽量。”拓跋的眸眼带着邪魅的笑。

    嘻嘻……他可以忍辱负重,但若有人觊觎他的倾城,即便他答应不吃醋,这醋要排山倒海的涌出来,他也无力阻止呀。

    吃过面后,顾倾城便要赶回皇宫,她还得先回一趟医庐,见见铁爷爷和上官姑姑和铁蛋他们呢。

    这两日也不在一心堂,不知那些新子民是否安好。

    “吃了本大王的面,你这压寨夫人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拓跋又把她拉进怀里。

    一番热吻,才依依不舍的牵顾倾城的手出门。

    每次离开一揽芳华前,顾倾城都要去拥抱一下那棵最大的蟠桃树,和蟠桃姥姥告别。

    她默默的抱着大树,便宛如依在蟠桃姥姥怀中。

    “蟠桃姥姥,你好好在这住着,倾城下次再来看你哦。”

    顾倾城与蟠桃姥姥告别,抬眸间忽然看到树上挂着个拳头大的蟠桃,乍一看,就活脱脱是一颗心脏!

    只是心脏是红色,这蟠桃有点青涩还未成熟,是以眼色上有区别。

    在民间,奇形怪状的果实并不稀奇,她只是微微浅笑,也不深想。

    顾倾城先回了一心堂,那些灾民和被释放的降民,陆陆续续开始分发田地了。

    降民走了一大半,多半剩下来的,是那些还未能回去的灾民。

    灵犀她们基本能够独当一面的医治病人。

    铁爷爷和上官姑姑指挥若定,把一心堂管理得井井有条。

    山猫和阿七他们,也把灾民照顾得很好,还非常认真的教铁蛋武功。

    “姐姐,您回来了!”铁蛋看见顾倾城回来,一脸开心,立即奔过来。

    他整个人开朗多了。

    铁爷爷看着他们呵呵呵笑道:“看看这孩子,看见姐姐回来,就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铁爷爷,上官姑姑!”顾倾城上前拉着铁爷爷和上官姑姑的手。

    铁蛋也蹭上来。

    “看看姐姐给铁蛋带什么了。”顾倾城又看着铁蛋笑道。

    飞鸿飞雁拎过来几个食盒,里面全是精美的糕点。

    后面还有很多很多蟠桃果。

    拓跋为他准备的那些糕点,她吃不了又不想浪费,连吃带拎的,让飞鸿飞雁都打包回来。

    连带着蟠桃果,就几乎是满满的一车。

    她让飞鸿飞雁和医女把糕点和蟠桃果都分发给所有人尝尝。

    铁蛋吃蟠桃的时候,顾倾城在他身旁,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一脸的溺爱。

    铁蛋看着顾倾城,嘴角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甜丝丝的吃蟠桃。

    “铁蛋,你是想跟姐姐说什么?”顾倾城察言观色问,“是感激姐姐的话吗?”

    稍顿,顾倾城又笑:“要是那样的话,就不必了,跟姐姐不必要客气的。”

    “……姐姐,听说你曾经跟南安王定亲,如今已经退亲了?”铁蛋左右看看,还是忍不住问。

    “嗯。”顾倾城轻轻嗯了声。

    “好。”铁蛋只低低说了一个字,又安静的吃着蟠桃。

    “铁蛋不喜欢南安王吗?”顾倾城微笑着摸摸他的头。

    铁蛋看着顾倾城粲然一笑,低声道:“是姐姐不喜欢南安王,才与他退亲。姐姐不喜欢,铁蛋就不喜欢!”

    铁蛋居然一下子说了很多话。

    他皮肤黝黑,便更显得牙齿洁白。

    有蟠桃汁溢出他的嘴角。

    顾倾城伸手给他擦了擦,默默的笑了。

    离开一心堂,顾倾城的马车走进平城的大街上,途经一处馆舍。

    倏然,她的车把式“吁”的一声勒住马,停了下来,并往后低低的叫了声:“安平郡主!”

    “怎么了?”飞雁一掀帘幔,探头出去看了看外面。

    猛然窒了一下,便缩身子,迟疑的看着顾倾城。

    “怎么了?”顾倾城看着迟疑的飞雁问。

    “郡主,又是那个妖人!”飞雁细声道。

    “妖人?”顾倾城蹙眉。

    “刘宋太子!”飞雁又低低的憋了一句。

    飞鸿赶紧也掀帘幔看了一下,再回身点头道:“果真是那刘宋太子。”

    这时外面刘子业的侍女已在说话:“安平郡主,咱们太子想见见郡主。”

    顾倾城其实并不想与刘宋太子过从甚密。

    其一,这会牵涉到两国之间的嫌疑,有心之人会拿她和刘宋太子的密切关系做文章。

    其二,她家那个醋坛子,她委实不敢随便招惹任何男人。

    但人家毕竟是太子,赞助过粥棚十万担粮食。

    之前也一起出游并历经生死。

    而最重要的,他还是她梦中的好姐姐。

    她纵然不敢多见面,却不忍心拒绝。

    他来大魏是客,也需要以礼相待,免得两国有借口兵戎相见。

    而且若能劝太子回去说服他父皇不要挑衅大魏,大魏就不会与刘宋开战,老百姓也就免于战火。

    她起身示意要出去,飞鸿赶紧给她掀开帘幔,搬好落马凳。

    外面停着几驾奢华马车,一身凤凰锦袍风华绝代的刘宋太子刘子业,和锦衣华服,珠钗环绕的山阴公主刘楚玉就站在顾倾城的马车前。

    刘楚玉虽眉宇轻蹙,有挥之不去的愁绪,却掩不住其清秀华丽。

    姐弟俩一个春风满面,一个容色落寂。

    “城儿,咱们又见面了。”刘子业摇着羽翎扇,眉开眼笑道。

    仿佛所有的阳光都被他掠夺了,一脸的明媚。

    刘子业不但有倾城之貌,更兼风流倜傥,阳光明媚,令周围的人都能感染他的欢乐,心里头也仿佛跟着亮堂起来。

    他的明媚,与拓跋余的阴沉,是两个截然不同鲜明的对比。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公主殿下。”顾倾城微笑着向刘子业兄妹行礼。

    “快快免礼……”刘氏姐弟异口同声道。

    “城儿,怎的那么巧,我们刚刚回来,你们就经过离歌别院。”刘子业略微走近顾倾城身旁,颇为亲热道。

    顾倾城抬眸看看,原来这是刘宋太子一行临时的住处离歌别院。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吗?”顾倾城问。

    “自然是去国子太学回来呀。”刘子业春风得意道,“本太子在大魏国子太学开擂台对弈多日,连日来,每战每捷。大魏的棋手,至今连我手底下的三大棋手都招架不住,别说还有本太子这一关了。”

    “哦,看来江南弈棋高手如云,还真的不容小觑。”顾倾城恍然道。

    转眸去看看刘子业身后几位儒士打扮的棋手。

    “今日本太子心情好,难得再遇到城儿,就更加的喜上加喜。”刘子业热情的邀请,“相请不如偶遇,便请城儿进去离歌别院小坐,本太子即刻命人备宴招待城儿!”

    刘子业说完微微向他的近身侍女侧目,那侍女微微颔首随即领着几个手脚勤快的进去了。

    顾倾城略为迟疑,她得赶着回宫呢。

    伺候在他们身边的大将军卜天生也向顾倾城拱手揖礼,道:

    “我们太子和公主早就想请安平郡主到离歌别院一聚,只是安平郡主贵人事忙,所以才拖延至今。如今人既已到门口,就请安平郡主拨冗赏脸!”

    “看看你们,连大将军都那么的盛情。”顾倾城向卜天生微微颔首道。

    “城儿是本太子的救命恩人,我还未正式宴请答谢城儿呢,无论如何也不能过门而不入。”刘子业一边拉着她,语气像撒娇。

    “那是为医者的职责,太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顾倾城客气笑道,“再说太子殿下还赠了医庐十万担粮食,这份功德恩惠,倾城又该如何回报太子殿下?”

    刘楚玉也强颜作笑:“安平郡主,你是我们来这里的第一位朋友,也是我皇弟的救命恩人,我们感谢郡主,那也是应该的。”

    顾倾城见他们盛意拳拳,还真是相请不如偶遇,便答应进去小坐。

    “备宴就不必了,我还要赶着回宫呢。”顾倾城道。

    微顿,又道:“听说离歌别院是专门招待国宾的,既然经过,就进去参观参观这馆舍,叨杯茶吃吧。”

    “好好好,城儿请。”刘子业的笑靥如花盛绽。

    一行人往离歌别院里面走进去,他的随侍将军卜天生和那些弈棋高手也尾随而进。

    离歌别院是专门招待国宾的别院,无论是占地之广还是里面的装潢,亭台楼阁,都像一座简单的行宫。

    其奢华就连顾府也难以媲美。

    顾倾城略为参观了一下别院,道:“这里毕竟是招待国宾的别院,比不得大宋的皇宫,你们在这里可还习惯?”

    “习惯自然是不可能习惯,只能是将就吧。”刘子业略为喟叹。

    “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难。太子既然觉得委屈,为何不早日回国,在别国做客,总是不太方便。”顾倾城微笑道。

    “城儿,本太子要在大魏摆围棋擂台,你难道不知其意?”刘子业狐狸的眼睛狡黠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有些错愕,而后呵呵呵的干笑:“当然知道,太子殿下想娶咱们大魏的公主嘛。”

    刘子业噙笑不语,也不道破。

    只简单观赏了一下,侍女已然备好宴,请顾倾城和太子公主入座。

    既来之则安之,人家已经飞快备好宴,再推辞就矫情了。

    他们入席坐下举杯,略为小酌,顾倾城刚刚吃过拓跋做的拉面,也吃不下东西。

    “太子殿下摆的擂台,无论输赢,都得向大魏奉送二十座城池或者二十座铜铁矿。”顾倾城问刘子业,“倾城不明白,为何太子会做如此亏本的买卖,您的父皇居然也会同意?”

    “两国联姻,若能自此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造福两国百姓的大好事。”顾倾城颔首道。

    稍顿,看着刘子业,脸色不免有忧戚:“太子殿下身在大魏,您的父皇会不会表面上答应你摆擂台,背地里向大魏出兵?”

    “应该不会吧。”刘子业略为沉吟,“本太子身在大魏,父皇总要顾及本太子的安危。再说有一半的兵力,掌握在卜将军手上,也并未听说要调遣兵将呢。”

    顾倾城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对刘子业道:“希望殿下此行,做的不是徒劳无功的买卖。”

    “是否徒劳无功,见仁见智。”刘子业情深款款的看着顾倾城道,“本太子只要赢得美人归足以!”

    “……赢得美人归?”顾倾城低喃。

    想起拓跋灵对大哥的情意,她若为了老百姓的福祉跟了刘子业回刘宋,那岂不可惜了她与大哥的姻缘?

    刘子业话毕,却看着刘楚玉喟叹:“可是,我这皇姐,却迫不及待的希望本太子输呢!”

    “……希望殿下输?”顾倾城若有所思,看着刘楚玉问:“莫非长公主在大魏,有心仪的对象了?”

    她很是纠结,希望山阴公主心仪的人千万不要是拓跋,若痴心错付,到时大家都尴尬难过。

    还有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哪里有心仪对象。”刘楚玉脸上有尴尬的羞赧。

    一瞬的羞赧后,便是隐藏不住的一脸落寂。

    “哈哈哈,看看,皇姐害羞了呢!”刘子业摇着羽翎扇哈哈笑道。

    “皇弟!”刘楚玉低低的呵斥刘子业,“有客人在,你不要胡说八道。”

    “哎!皇姐能喜欢人家,就容不得皇弟说了吗?再说城儿也不是外人!”刘子业大袖一挥,显得落拓不羁,“他高阳王长得虽不及本太子帅,倒算骁勇善战,却未必是我大宋的好驸马。”

    刘子业脱口说完后又微微摇头,脸上有忧戚。

    顾倾城心里一紧,只是短暂的一瞬。

    其实早已是意料之中,所以并无太大惊诧。

    拓跋人中龙凤,英俊无双,冠绝天下。

    任何女子,要想在超凡绝伦的拓跋面前把持得住,绝非易事。

    所以她听到任何女子喜欢拓跋,已不足为奇。

    她微微垂眸喝茶,保持一贯的微笑。

    “所以,皇姐,还是本太子赢的好。”刘子业又道。

    刘楚玉的脸上更加寂寥,落落寡欢。

    宴席旁边的卜天生,听罢他们的谈话,只黯然的看着刘楚玉。

    顾倾城赶紧岔开话题。

    “太子殿下刚才说一连数日,大魏的弈棋选手,竟连殿下手底下的高手都招架不住?”顾倾城又笑问。

    刘子业颇为自负的微笑点点头。

    “久闻太子殿下是弈棋高手,有鬼才之称,名噪江南,大魏恐真的无人匹敌。”顾倾城有些替大魏人才不济难过。

    “哎……”刘子业故作谦虚道,“本太子只在江南小有名气罢了。天下之大,能人辈出,群贤蔚起,高手如云,他们只是隐而未发罢了。”

    “倾城既然来了离歌别院,可否请殿下与您的高手对弈一局,让倾城也开开眼界?”顾倾城又道。

    刘子业来大魏挑战,她也得知己知彼。

    “城儿既有雅兴,那就来一局!”刘子业欣然的点头道。

    随即对他一个棋手招招手:“刘先生,你和本太子来一番吧。”

    自有侍女立刻摆开棋盘,他们开始对弈。

    那刘先生的棋艺已算是佼佼者,但刘子业的棋如行云流水,变化无穷,不拘一格,局面开阔,气魄雄大。

    而且刘子业擅长攻杀,锐气逼人。

    看完他们对弈一局,顾倾城又忍不住连看三局,也大概知道刘子业的棋路。

    “太子殿下思路浑元,清灵多变,犹如淮阴用兵,三局下来,战无不胜,确实堪称鬼才!”顾倾城夸赞道。

    “城儿居然能看出本太子的棋路,想来也是精通棋艺吧?”刘子业微微有些惊愕道。

    “倾城班门弄斧了。”顾倾城微微摇头:“倾城只是偶尔看看别人下棋,只会胡诌几句罢了。”

    顾倾城不再多留,便告辞离开回宫。

    刘子业和刘楚玉也客气周到的送顾倾城出离歌别院。

    将到别院门口,顾倾城想到梦里彼岸花对自己的深情厚意,不管刘子业是否就是梦中那个好姐姐,她都希望他能平安回到刘宋。

    于是停下来,又关心道:

    “太子殿下,那日我们在太恒山遇刺,刺客显然是冲着殿下而来。如今即便是在大魏都城,刺客防不胜防,殿下也要小心防备才是。”

    见顾倾城对自己关爱有加,刘子业心中大慰。

    甜蜜蜜的看着顾倾城:“好城儿,我知道了。”

    顾倾城也来不及想他是否会错意,总之她提醒一下便心安。

第二百六十七章:丹书铁券

    第267章:丹书铁券

    回到皇宫,顾倾城直奔老祖宗的万寿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离开皇宫,虽然只是短短几日,她还是最担心老祖宗身体,也不知老祖宗身体怎样了。

    万寿宫的宫人无不对她彬彬有礼,敬重有加。

    老祖宗最近正为追查顾倾城身世之事苦恼。

    容嬷嬷派出去的人,查到王孝廉的老家太原王家村,几十年来战火不断,很多人都搬走,又有新户搬过来。

    倒是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曾记得几十年前王孝廉确实带夫人回过老家。

    当年听说王孝廉出外谋生,遇到那位夫人,听说那夫人倒是家境殷实,给王孝廉打本做买卖。

    王孝廉头脑精明,因而生意越做越大,富甲四海,后来还带了夫人和孩子回过老家一趟。

    但那人与王孝廉并不相熟,自然也不知王夫人的底细。

    而当年跟王孝廉有交情的,也搬走到别处,至于他们是否知道王夫人的身世,就不得而知。

    老祖宗听完容嬷嬷的禀报,还是不放弃,让容嬷嬷继续派人去找寻当年那些搬离王家村的人。

    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王孝廉那些熟人,希望能查个明白。

    容嬷嬷遂吩咐人火速去查办。

    这两日觉睡得不安稳,昨晚又没睡好,今儿起身得晚,用早膳也晚。

    吃过早膳正在万寿宫的游廊散步晒太阳看风景,想着小倾城离开皇宫回顾府好不好……

    倏忽然却见廊上喜鹊喳喳叫。

    老祖宗脸上终于展了笑颜,变得格外的精神。

    未几,果见顾倾城像翩翩蝴蝶儿飞回来了。

    顾倾城一见老祖宗,就小鸟依人般扑过来:“老祖宗。”

    “哎呦……看看,哀家的小心肝,可算是回来喽。”老祖宗眉开眼笑的搂着顾倾城,拍着她的背。

    “小倾城想着老祖宗,便赶回来了。”顾倾城腻在老祖宗怀里。

    “方才呀,老祖宗看见这游廊上两只喜鹊喳喳叫的,估摸着,是哀家的心肝宝贝蜜桃儿回来了。看看,才一转眼,真是小倾城回来了。”老祖宗开心的笑道。

    “老祖宗这几日可安好?”顾倾城观察着老祖宗的气色。

    “好好好,小倾城,老祖宗好着呢,就是想小倾城了。”老祖宗脸上笑容绽放。

    顾倾城扶老祖宗坐在游廊上,紧挨着老祖宗坐下。

    老祖宗抚摸着顾倾城的脸蛋,仔细的瞧着她道:

    “快让老祖宗看看,姓顾那家子,尤其是那个毒妇,还敢不敢欺负哀家的小倾城?”

    顾倾城脑海闪过芷若和云锦的惨死,心头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痛。

    她可不敢告诉老祖宗自己这几日的窝心事,否则老祖宗又要动怒伤身了。

    却依然笑容满面,道:“没有,柳氏知道倾城有老祖宗庇护,巴结倾城还来不及,对倾城好着呢!”

    “哼!谅她也不敢再放肆。”老祖宗一副凛不可犯道。

    遂又拍拍顾倾城的手,再问:“奶奶呢,你奶奶对你可好?”

    顾倾城更加不敢告诉老祖宗奶奶对自己先入为主的偏见和责罚,怕老祖宗动怒伤身。

    “奶奶对倾城也好,一直嘘寒问暖,问倾城这些年在乡下是怎么过的呢。”顾倾城幸福的笑着。

    “这些年你奶奶和父亲虽然不尽职尽责,但他们终究是长辈,如今也算他们识趣,知道补偿小倾城,哀家就不与他们计较了。”老祖宗道。

    顾倾城笑意更达眼底:“老祖宗就是宽宏大度。”

    老祖宗又抚摸着顾倾城的笑靥:“小倾城,以后谁欺负你,尽管来告诉老祖宗,老祖宗替你做主。知道吗?”

    “是,谢谢老祖宗爱护。”

    顾倾城想到梦中那蟠桃姥姥,又看着面前活生生的老祖宗,她们如同一人,都是对自己爱护有加,不由得热泪盈眶。

    却又想到奶奶听了柳如霜母女的挑拨,对自己的误会,不由得一阵难过。

    奶奶和老祖宗对自己的态度,怎么就天渊之别呢?

    “飞鸿、飞雁,你们两个,可有好好服侍安平郡主?”老祖宗再问顾倾城的两位侍女。

    飞鸿飞雁自老祖宗问郡主奶奶对她可好,她们相视一眼,便赶紧垂首。

    既然郡主隐瞒老祖宗,自有郡主的道理。

    此刻听老祖宗问话,便赶紧恭谨作答。

    “奴婢不敢怠慢,自是要好好服侍安平郡主,请老祖宗放心。”飞鸿和飞雁异口同声道。

    “这就好。”老祖宗终于放心的叹口气。

    容嬷嬷看着飞鸿飞雁,也满意的笑道:“你们看看她们说话,犹如出自一个人之口,这万寿宫调教出来的人,都伶俐着呢。”

    顾倾城看了飞鸿飞雁一眼,想到飞鸿当时去扇顾新瑶耳光,嘴角含笑。

    “老祖宗,你别担心小倾城,小倾城好着呢,就是太想老祖宗了,才又急着回来。”顾倾城又道。

    顾倾城依在老祖宗怀里,这种感觉好亲切,好温暖,好踏实,好安详,仿佛她已经依靠着这个怀抱已经千万年。

    老祖宗难道真的是自己梦中的蟠桃姥姥?

    “来,老祖宗,让小倾城给老祖宗把把脉。”顾倾城软声道。

    飞鸿飞雁早已经拿好软垫,顾倾城轻轻握着老祖宗的手给她把脉。

    老祖宗还是有些厥症后遗症,缺阳手足冰冷。

    遂让容嬷嬷以后一定要好好给老祖宗保暖,如今初秋风起,切勿受凉了。

    在饮食上要吃营养丰富,易消化的流质或者半流质。

    容嬷嬷一一记下了。

    “呵呵呵……哀家有这贴心小棉袄,心里暖暖的,又怎么会受凉。”老祖宗疼爱的握着顾倾城的手。

    “老祖宗还是得保重凤体,您的凤体安康,小倾城才能得到老祖宗庇护。”顾倾城幸福的腻在老祖宗怀里,便如同在蟠桃姥姥的身上。

    老祖宗轻轻抚摸着倾城的脸,乐呵呵道:

    “小倾城,老祖宗知道你这是担心我,老祖宗活到这一大把年纪了,什么不明白?

    这人哪里有长生不老的,即便是神仙,到了一定的时候,也要应劫消失,总归是要去的。

    任你法力无边,也不能扭转生死轮回的乾坤,就不要担心老祖宗的身体了。”

    “老祖宗可不能胡说,老祖宗可要长命万万岁呢。”顾倾城展开笑靥。

    “看看,这笑起来,是多漂亮的丫头。”老祖宗握着顾倾城的手,按向自己的胸口,“小倾城,你对老祖宗的心呀,老祖宗都放在这里头呢!”

    “老祖宗,我一直做梦,梦里头你就是我的蟠桃姥姥。”顾倾城凝眸看着老祖宗。

    “真亦假时假亦真,”老祖宗又乐呵呵的笑:“老祖宗喜欢吃蟠桃,可不就是小倾城的蟠桃姥姥。”

    顾倾城见老祖宗说得模棱两可,便不深问下去了。

    “阿容,快命人传膳。”老祖宗道,“这小倾城一回来呀,哀家倒觉得饿了。”

    “诺,老祖宗。”容嬷嬷笑呵呵的领命而去。

    顾倾城扶老祖宗进入内殿,紧张的问:“老祖宗,都这个时辰了,您还未吃午膳啊?”

    “今儿个起身得晚,吃早膳也就晚,方才一直没胃口呢。”老祖宗笑道,“这不,一看见小倾城回来,老祖宗就有胃口了。”

    其实顾倾城早上在一揽芳华吃了拓跋亲自下厨做的一大碗拉面,外加糕点和蟠桃,饱饱的,连去离歌别院都吃不下刘子业的宴席。

    但难得回来,老祖宗又热情张罗,她怎忍心拒绝,即便陪老祖宗再吃也未尝不可。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欢笑声。

    原来是宫人们看见拓跋进来,还见高阳王带来那么多蟠桃,一时高兴,竟个个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莫不是儿来了?”老祖宗顿时又眉开眼笑。

    她知道每次这个玄孙一来万寿宫,便会引起一阵小轰动。

    “老祖宗,远远就听说您传膳,儿蹭饭来了。”拓跋进来给老祖宗行礼。

    “快起来。”老祖宗向拓跋招手,“儿来陪老祖宗吃饭,老祖宗可是求之不得呢。”

    老祖宗看见拓跋后的热情和欢笑,就知道她是多么的喜欢这个玄孙。

    “老祖宗,儿是给老祖宗送蟠桃来了。”拓跋一边道,战英龙飞和凌云等人已经将蟠桃搬进殿来。

    拓跋亲自挑了一盘蟠桃,放在老祖宗面前。

    老祖宗看着色泽诱人的蟠桃果,也不客气,拿起来便吃。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连伺候一旁的宫人都忍不住垂涎欲滴。

    果然是最爱吃蟠桃的姥姥!

    “这可是哀家吃过最好吃的蟠桃仙果啊,难为儿有心了。”老祖宗心头大慰,早已神清气爽。

    拓跋心照不宣的与顾倾城看了一眼。

    顾倾城赶紧垂眸,不敢去看他不管不顾的眸光。

    老祖宗遂吩咐容嬷嬷赏些给宫人们吃,宫人个个自是满心欢喜。

    又招呼拓跋道:“儿,快坐在老祖宗身边。”

    老祖宗如此一招呼,顾倾城就与拓跋一左一右的坐在了老祖宗身边。

    “嗯,”拓跋扶着老祖宗肩膀认真的端详一瞬,点头道:“老祖宗今日的精神头,可是很好呢!”

    “有你们这小两口来陪老祖宗,老祖宗可不就精神喽。”老祖宗呵呵笑道。

    “老祖宗,您……”顾倾城满脸通红,低眉敛眼。

    老祖宗一早就知道拓跋讨了她的长相思,其实是送给了自己,只是老祖宗一直不道破罢了。

    在老祖宗面前,觉得自己早就偷偷与拓跋拜天地成亲,有种背叛老祖宗的感觉。

    看老祖宗时,她却仿佛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敏感的话一般。

    她和拓跋当日在一揽芳华成亲,可是参拜了那棵巨大的蟠桃树。

    若蟠桃姥姥就是老祖宗,莫非老祖宗心里明镜似的,一早就知道他们是小两口?

    说话间,膳食上来,他们围着着大圆桌吃饭,这样也就更亲切些。

    吃饭的时候,拓跋与顾倾城对面而坐,却把他的大长腿伸过来勾引顾倾城的腿。

    顾倾城刚好喝着汤,拓跋的脚一勾上她的腿,她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一颤,汤水都几乎泼了出来。

    吓得她赶紧把头埋下去,低低的喝汤。

    脸上,早已一片绯红。

    她一边埋头喝汤,桌底下却狠狠踩了拓跋一腿,幸好老祖宗并未注意,在慢慢腾腾的吃饭。

    顾倾城才松了口气,逮了个老祖宗不留意的瞬间,狠狠瞪了拓跋一眼。

    老祖宗方才吃了蟠桃,也吃不下几口饭了,就停下来,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吃。

    拓跋见老祖宗看着自己,这才规规矩矩起来,一本正经的吃饭。

    陪老祖宗用膳后,顾倾城和拓跋又扶老祖宗回软座坐好。

    顾倾城在旁边帮老祖宗修剪几案上那盆虞美人,听拓跋与老祖宗聊天。

    “听说刘宋在大魏摆了什么弈棋的擂台,大魏连日来竟然无人能敌?”老祖宗喝着热茶问。

    “嗯。”拓跋微微颔首,“江南人心思缜密,棋坛高手如云,果然是名不虚传。”

    老祖宗看着拓跋,微微笑道:“儿的棋艺就是大魏拔尖的,怎么,不打算去灭一灭刘宋太子的嚣张气焰?”

    拓跋略为沉吟,颇有些自知之明道:“儿并不精于棋艺,也知道那鬼才的棋艺到了什么境界,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顾倾城听着,一笑置之,再继续修剪她手中的枝叶。

    “这擂台,也不知胜负,大魏与刘宋,怕是又要开战喽?”老祖宗又叹道。

    “即便联姻,这表面的平静,也维持不了多久。”拓跋道,“所以呀,儿一抽出时间,就来见老祖宗。”

    老祖宗撇撇嘴,像个孩子道: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整天打打杀杀的,血流成河。即便一统天下又如何?这人终究都要走的,还能把天下带走吗?”

    “老祖宗睿智,说得在理。”拓跋微微颔首,而后又道:“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平定天下,只为了给后辈子孙们一个太平盛世。”

    “……后辈子孙?”老祖宗微笑,又把眼光落在顾倾城身上,“儿,可是有心上人了?”

    “是啊,儿确是有心上人了。”拓跋情不自禁的看了顾倾城一眼。

    老祖宗也跟着拓跋的眸光看了一眼顾倾城。

    又意味深长的问拓跋:“儿的心上人,到底是哪位美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拓跋道。

    顾倾城正在修花,闻言失手,竟将一朵开得丰神凛冽的虞美人“咔嚓”的剪了下来。

    她遮拦般把花递给老祖宗,脸上带着尴尬的笑。

    老祖宗很喜欢,就高兴接过来,让容嬷嬷帮她戴在鬓角。

    老祖宗戴好花,红花银发,倒也是光彩照人,一团喜庆。

    拓跋见顾倾城一脸羞赧尴尬,便让容嬷嬷拚退所有宫人。

    顾倾城正不知拓跋此举何为之时,拓跋竟走过来拉着顾倾城的手,跪在老祖宗面前。

    “老祖宗,儿的心上人,您的玄孙媳妇,就是倾城。”拓跋一本正经道,还拉着顾倾城一起磕头,“儿带媳妇儿给您磕头了。”

    顾倾城脸颊红彤彤,既嗔怪拓跋不事先知会自己一下,心里却又涌起一种莫名的幸福,情不自禁的跟拓跋一起磕头。

    老祖宗可乐坏了,连容嬷嬷也笑得合不拢嘴。

    “阿容,哀家就说儿和小倾城,才是天生一对嘛。”老祖宗乐开了花,拍着大腿,对容嬷嬷道。

    稍顿,又指着拓跋笑道:

    “儿,别以为哀家老糊涂,你当初偷偷躲在假山后面,偷听小倾城跟哀家讲笑话,讲故事,你那会儿的心思啊,老祖宗心里,早明白着呢!”

    “老祖宗果然是大魏最睿智之人,儿这点小把戏,怎能逃过老祖宗的火眼金睛。”拓跋笑道。

    顾倾城想着在一揽芳华与拓跋拜天地时,早给蟠桃树下拜,就更加羞赧了。

    “其实啊,也只有哀家的小倾城,能配得上儿。哀家看着你们能在一起,是打心里头高兴啊。”老祖宗慈祥的握着他们的手道。

    “老祖宗是我们拓跋皇族的太祖奶奶,便是儿和倾城的见证人了。”拓跋又郑重其事道。

    “那当然了,老祖宗就是你们的见证人了。”老祖宗含笑颔首。

    一时也未叫他们起来,却转颐向身旁的容嬷嬷说了些话,容嬷嬷脸上又惊又喜。

    只见她跑进内殿,一会儿,竟抱了一个做工精致的金丝楠木匣子出来。

    容嬷嬷打开木匣盖子,露出烫金的丹书铁券。

    “……老祖宗,这便是大魏的免死金牌,丹书铁券?”拓跋喜道。

    “嗯。”老祖宗神情肃穆的颔首。

    想亲自捧起木匣子交给顾倾城,却颇有些力不从心。

    容嬷嬷便扶着老祖宗的手,把那木匣子交到顾倾城手上。

    老祖宗隆而重之道:

    “小倾城,这丹书铁券,老祖宗就传给你了。

    大魏的丹书铁券,只能免死三次。

    哀家已经用过一次,已记录在册,还能再用两次。

    丹书铁券,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使用。

    遇到十恶不赦之人,国法难容,也尽量不要使用。真正遇到了危难,你们就拿出来吧。”

    大魏拥有丹书铁券者,寥寥无几,非开国功臣,或者有恩于大魏者方可拥有。

    皇宫也只有老祖宗拥有此物,可见当年太祖拓跋是何等宠爱老祖宗。

    顾倾城捧着丹书铁券,一下子手足无措。

    看看拓跋,又看看老祖宗,嗫嚅道:“老祖宗,这,这太贵重了。”

    老祖宗谆谆道:

    “小倾城,你是老祖宗的心肝宝贝蜜桃儿,老祖宗的东西,不给你,还能给谁?

    再说,这人拥有再多,即便拥有锦绣江山,到头来所有的,都是身外之物。

    与其等哀家百年后带进棺材,成为废铁,还不如留给你们,能让你们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这不是很好吗?”

    心肝宝贝蜜桃儿?

    顾倾城与拓跋互相看了一眼,那不是蟠桃姥姥在梦中对自己的昵称吗?

    这老祖宗果真是自己的蟠桃姥姥!

    顾倾城胸腔澎湃,热泪一下子簌簌滚落……

    拓跋向顾倾城点点头,示意她收下。

    “好,如此小倾城就多谢老祖宗了。”顾倾城喉间哽咽,再次叩谢老祖宗。

    老祖宗这才伸手,示意他们起来。

    她看着顾倾城,不无感慨道:“前几日哀家听了些风言风语,哀家还真怕小倾城这朵鲜花,被迫插在牛粪上呢!”

    老祖宗的说话,其实大家都心照不宣。

    她就是担心小倾城被皇帝强逼为妃嫔。

    “老祖宗放心,儿会好好守护自己这朵蟠桃花的。”拓跋搂过顾倾城,旁若无人的亲了一下。

    “你看你,一点都不正经,老祖宗看着呢!”顾倾城羞赧的打了拓跋一下。

    “小倾城啊,儿这个人,自视极高,不是光长得漂亮,就能入他的眼。他对你有多不正经,就会有多深情。你放心,他是不会辜负你的。”老祖宗呵呵笑道。

    “还是老祖宗最懂儿。”拓跋又给老祖宗深深揖了一礼。

    “可是儿,老祖宗可得警告你啊。”老祖宗又肃然对拓跋道:“小倾城是老祖宗的命根,老祖宗把她交托给你,你可得一生一世好好爱护她,可别让她受什么委屈啊。”

    拓跋哄老祖宗开心,像孩子般撒娇:“老祖宗,你太偏心了。说得好像倾城才是您的玄孙,儿倒成外人了。”

    老祖宗连丹书铁券都是传给顾倾城,而不是传给他这个玄孙,即便老祖宗是爱屋及乌,因为倾城是自己的爱人,这也太宠爱倾城了吧?

    可见老祖宗真的是倾城的蟠桃姥姥。

    “怎么,还吃起小倾城的醋来喽?”老祖宗还是肃然道,“你还没答应老祖宗呢。”

    拓跋点点头,认认真真道:

    “儿答应老祖宗,绝不让倾城受委屈,更不会负了倾城,生生世世,只爱倾城一人。

    儿若敢让您的心肝宝贝蜜桃儿受委屈,老祖宗便打儿的屁股罢了。”

    “只怕老祖宗已经打不动喽。”老祖宗黯然道。

    “老祖宗打不动,奴婢斗胆帮忙。”容嬷嬷也在一旁哄着老祖宗,“总之,奴婢不让任何人欺负老祖宗的心肝宝贝蜜桃儿。”

    “好好好……”老祖宗这才转颜为笑。

    “老祖宗,儿都怀疑倾城是您的玄孙女,而儿是捡来的了?”拓跋不无疑惑的看着老祖宗笑道。

    容嬷嬷也笑道:“老祖宗看看,这高阳王殿下,还真的吃安平郡主的醋了呢。”

    “其实也该他吃醋,老祖宗对小倾城的疼爱,连老天爷都嫉妒了呢。”顾倾城眼眸含泪,哽咽道:“小倾城是千万年修来的福分,遇到老祖宗,才得到老祖宗的庇护。”

    “小倾城呀,咱们祖孙,可不就是千万年的缘分?”老祖宗乐呵呵道。

    顾倾城与拓跋又心照不宣的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噙着幸福的笑。

    “红尘匆匆过,弹指一挥间。”老祖宗摸摸顾倾城和拓跋的头,一脸的慈爱,“老祖宗今日看见你们能在一起,相亲相爱,是打心里高兴!小倾城啊,老祖宗这一开心,说不定,还能再拖个十年八载的呢。”

    “老祖宗只要开开心心,定能长命万万岁。”顾倾城又含泪道。

    这老祖宗见着小倾城,心里终于踏实。

    说话间,老祖宗已有睡意,开始打瞌睡了。

    拓跋也离开万寿宫回军营。

    而顾倾城再扶老祖宗进寝殿休息,见老祖宗酣然入睡,她才离开。

第二百六十八章:殷殷垂念

    第268章:殷殷垂念

    和老祖宗小聚后,回去毓秀宫的路上,顺道经过御花园,看看工匠们做的曲水流觞怎样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让人拼命。

    巧手能匠早已在御花园引碧水成渠,弯弯曲曲的溪水中飘着如玉的白芙蕖,还有鲜艳的红锦鲤,红白辉映成趣,围绕着御花园的山水景物,竟变得如仙境般。

    顾倾城满意的颔首,再去御膳房检查,小木船和宴上所需新鲜食材都准备妥当了。

    一切妥帖,她才回毓秀宫见姑姑。

    毓秀宫里的冯左昭仪,才不过短短几日没见顾倾城,就思念得坐立不安,茶饭不思。

    顾倾城见姑姑对自己如此的殷殷垂念,也非常的感动。

    便先将丹书铁券交给姑姑,让姑姑帮她妥善保管。

    “……老祖宗居然把这丹书铁券,传给了你?”冯左昭仪震惊道,几乎不敢相信。

    顾倾城点点头:“老祖宗可是把倾城当作心肝宝贝呢。”

    “可不是,这都是你多少辈子修来的福分。”冯左昭仪感慨道。

    遂帮她把丹书铁券收进小库房。

    顾卿在拓跋灵身边也是神不守舍,想着拓跋余一大早就过来找倾城,也不知道他们见面怎么了?

    而拓跋那魔鬼如此爱吃醋,若知道拓跋余找倾城,又岂会善罢甘休?

    午休时一听御林军说他妹妹回皇宫了,便赶过来,正好与顾倾城前后脚进入毓秀宫。

    冯左昭仪刚刚帮顾倾城放置好丹书铁券,出来便见到顾卿,于是拚退宫人,他们三人说着话。

    坐下来,冯左昭仪又迫不及待的问长问短,看看她这几天过得怎么样了,顾家的人有没有为难她。

    顾倾城对姑姑倒也不隐秘,便把奶奶不喜欢自己,还有芷若云锦的死都说了出来。

    但叮嘱姑姑千万别泄露出去,让老祖宗知道只会气坏她的身子。

    “他们真是造孽,把好好的两个姑娘祸害死了!”冯左昭仪知道芷若她们的死,也是义愤填膺。

    顾卿之前只听顾倾城说起那俩丫头好像失踪,猛然听到芷若她们悲惨的下场,再也忍无可忍。

    “他们如此行为,真是令人发指。原本我还念她多年的养育之情,没想到她真是个蛇蝎女人!”

    “大哥,姑姑,你们也不要担心,我会为她们报仇的。”顾倾城向大哥和姑姑说了一番悄悄话。

    他们再密说了一阵子话,夏荷却在外报,李弈副统领拜见安平郡主。

    御林军一般不能随便进入娘娘后宫,但冯左昭仪宫里住着安平郡主,顾卿是安平郡主的大哥,来见郡主顺理成章。

    因为办老祖宗寿宴,顾倾城与李弈多有接触,与冯左昭仪也多有来往,几个人俨然成为了好朋友。

    现在李弈常来毓秀宫走动,拜见安平郡主,也就没人能诟病。

    顾倾城欣喜道:“是李大哥?”

    冯左昭仪见倾城如此高兴,便对夏荷喊道:“快请李将军进来吧。”

    李弈进来,拜见了冯左昭仪,又见过安平郡主。

    顾卿见到李弈,客气的点头。

    因为顾倾城的缘故,李弈对顾卿颇为关照。

    顾卿知其心仪倾城,开始对他有些潜意识的敌视。

    后见李弈为人倒也光明磊落,而且他和自己一样仰慕顾倾城,而顾倾城却情系拓跋。

    他倒与李弈生起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

    顾倾城看着器宇轩昂的李弈,微笑道:“李大哥,倾城还没谢谢李大哥对我大哥的关照呢。”

    “安平郡主,李弈以为,我们早已是朋友,就不必跟我客气了?”李弈看着顾倾城的眼眸炙热。

    “是,我们早已是朋友,李大哥如此说,倒是倾城见外了。”顾倾城含笑道。

    其实她对李弈颇有好感,只是她的心房已被拓跋住进去。

    “对了李副统领,”冯左昭仪看着李弈,略为沉吟,道:“过两日顿丘王府设宴,为安平郡主和莅阳郡主与顿丘县主举行义结金兰仪式,她们邀请本宫去观礼,你可否陪本宫一起去?”

    李弈能有更多机会见到顾倾城,自是满心欢喜。

    遂拱手道:“李弈自当为娘娘护驾。”

    他再转向顾倾城,道:“还没恭喜安平郡主义结金兰之喜呢。”

    “谢谢。”顾倾城道:“李大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私底下你还是叫我倾城。”

    李弈看着顾倾城浅笑点头。

    顾倾城起身,拉李弈走到一旁,悄声问他:“这几日钟粹宫怎么样了?”

    李弈看着顾倾城的笑意更浓,也低声道:“这几日闾左昭仪虽然没看见女鬼闯进去,但冤魂在她钟粹宫内喊冤,她也是三魂没了七魄。”

    “很好。”顾倾城笑着颔首。

    “那晚上”李弈看着她迟疑的问。

    “继续。”顾倾城低声道。

    与李弈回到冯左昭仪她们座前。

    冯左昭仪见倾城与李弈说悄悄话,也不深问。

    倾城每做任何事,都有她的道理。

    这孩子比这个长她十多岁的姑姑还要睿智。

    冯左昭仪只对李弈道:

    “李副统领,本宫可是说好了,你此行不仅是保护本宫,更主要的是若有任何人欺负倾城,你也要舍身保护啊!”

    李弈拱手道:“即便娘娘不吩咐,任何人对倾城不敬,李弈就算舍了这性命,也会护佑倾城周全。”

    “好……”冯左昭仪欣慰的点点头,与顾倾城和顾卿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明日公主的及笄礼,大哥给灵儿送的小白兔,便是最好的礼物了。”顾倾城又饱含深意的看着顾卿道。

    顾卿本来不愿意提起拓跋灵,见顾倾城不依不饶的看着自己,终于无可奈何道:

    “……那日她要我陪她去猎野兔,我本来是想捉来送给你的。可她说那是她的及笄礼物,便被她占为己有了。”顾卿呐呐道。

    “罢了,你妹妹我也老大不小了,再说,在乡下什么小动物没见过,还是送给灵儿合适。”顾倾城笑道。

    顾卿提起拓跋灵就郁闷,赶紧岔开话题。

    “倾城,当初你在玲珑阁遇到莅阳郡主她们,我是知道的,可是没听说你们有更多的交集来往啊,怎么忽然结拜起金兰姐妹了?”

    “缇娜姐姐和双儿妹妹在老祖宗寿宴上提出结拜,她们一番好意,我……也是盛情难却。”顾倾城道。

    “那也没几天啊,你们相互了解吗?”顾卿直言不讳:“男女有一见钟情,姐妹之间也会有一见钟情吗?”

    “大哥,什么一见钟情,姐妹之间顶多算是一见如故。”顾倾城呵呵呵的大笑。

    李弈听到顾卿说一见钟情,看顾倾城的眼神更温柔了。

    感染着顾倾城的笑,也笑了起来。

    “看到你们兄妹的感情那么好,真让人好生羡慕。”李弈笑道。

    “其实李大哥,倾城心里也一早把李大哥当是自己的大哥了。”顾倾城道。

    而后又对顾卿道:“大哥,你以后可得好好听李大哥的话,互相帮衬啊。”

    “倾城,你不过是我妹妹罢了,老是给大哥说教,搞得我像是弟弟一般。”顾卿和她笑闹。

    “卿,”冯左昭仪微笑道:“你可别说,虽然你是倾城的大哥,论聪明才智,倾城倒像是你的姐姐呢。”

    顾卿笑道:“娘娘是拐着弯说卿幼稚愚笨,不如倾城聪明呢。”

    众人哈哈大笑。

    正说话间,小黄门来通传,陛下让安平郡主晚上一起用膳。

    “好,我知道了。”顾倾城打发了小黄门。

    冯左昭仪等人知道陛下对倾城的宠爱,她回宫陛下不让她一起用膳才怪呢。

    顾倾城却知道陛下还有别的用意,只是这些话她暂时还不能告诉姑姑她们。

    紧接着,碧霞宫又派来宫人,上谷公主请安平郡主去碧霞宫一聚。

    顾倾城打发了宫人回去,说随后便到。

    而后对姑姑道:“上谷公主明日及笄,我为她筹备及笄宴,怕是想找我去商量明日酒宴之事吧。”

    “岁月过得真快,想当年本宫进宫几年后,上谷公主才出生。”冯左昭仪感慨道,“如今一眨眼,就已经及笄啦。”

    遂又想到人家公主及笄,却那么多人众星捧月,她的倾城及笄,却是如何过的呢。

    冯左昭仪眉宇轻蹙,看看她的发髻,轻轻抚摸着顾倾城的脸。

    喉咙哽咽的问:“倾城及笄时,奶娘可曾给你簪发?”

    “有,姑姑不要伤怀。不但奶娘,还有上官姑姑和秦姑姑都为倾城准备发簪,就连师傅和铁爷爷,都给倾城准备了礼物呢。”顾倾城宽慰姑姑。

    “好。”冯左昭仪微微颔首,提袖印了印湿濡的眼角。

    听倾城说她的及笄礼有长辈在侧,她也就稍为安慰。

    “倾城,你还真是好心,那刁蛮公主当初如此害你,你不但不记恨,还要帮她办及笄宴。”顾卿感慨道,“我可真是服了你这个妹妹。”

    “大哥,不是早翻篇了吗?你怎么还那么小肚鸡肠。”顾倾城轻轻嗔道。

    冯左昭仪也颔首道:“我看上谷公主平时虽然是刁蛮任性些,心肠倒是不坏。卿,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

    “娘娘说的是。”顾卿拱手恭敬道。

    至此,顾卿才真正的原谅拓跋灵当初害顾倾城。

    冯左昭仪又进去拿了两份首饰出来,一份代表她的,一份代表顾倾城的,让顾倾城先送过去给拓跋灵。

    顾倾城出门前先回西殿,招呼她那些蝴蝶儿与她一同逛御花园。

    蝴蝶儿几日不见姑姑了,只乐得在她头上翩翩起舞,姑姑姑姑的叫个不停。

    顾倾城赶紧让它们低调些,别让人发现是她养的。

    顾倾城离开毓秀宫,李弈和顾卿也一起告辞离开。

    拓跋灵虽然害过她,但她却喜欢上谷公主的直爽正义。

    比起要与自己义结金兰的安陵缇娜与李双儿,她其实对拓跋灵更有好感。

    刚离开毓秀宫不远,却见卫绾与几个宫人一起向她们走来。

    见到顾倾城,一边行礼喜道:“奴婢见过安平郡主。”

    顾倾城赶紧让她们免礼,道:“卫掌事,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听说安平郡主回宫了,想来向安平郡主请安。奴婢们这几日不见郡主,心里可是一直想念郡主呢。”卫绾情真意切道。

    顾倾城之前不但给大家瞧病,拓跋灵在孔明灯上撒磷粉,若真得逞,不但害了顾倾城,还会连累卫绾她们。

    所以,在卫绾这几个宫女心目中,顾倾城就是她们的救命恩人。

    更何况安平郡主的事迹,都让她们感动呢。

    见她们一个个的对自己殷殷挂念,顾倾城心里大为欣慰。

    点头笑道:“好,谢谢你们没有忘记倾城。”

    因为这次主办老祖宗寿宴,中间发生的那些事,顾倾城与她们也特别的亲近。

    “郡主这是有事忙吧?”卫绾见顾倾城似乎有事出门,便识趣道:“我们见到安平郡主平安就行了,郡主您去忙,奴婢就不打搅了。”

    “好,那咱们改日再聚。”顾倾城客气道。

    “好的,郡主再见。”卫绾等人告辞。

    “倾城,没想到皇宫有那么多人挂念你啊。”顾卿带着欣慰的微笑道。

    “倾城人缘好,心地好,自然是令人念念不忘。”李弈看着顾倾城道。

    四目相投,顾倾城自是感受到李弈的情意。

    赶紧避开他的眸光道:“倾城未必那么好,是大家对倾城抬爱了。”

    她这话,但愿他能听懂。

    李弈自去当值,而顾卿也是要回碧霞宫当值的,只得随顾倾城一起回碧霞宫。

    飞鸿飞雁两个侍女自是形影不离。

    一路上,遇到宫人,都主动跑过来跟顾倾城打招呼,大家都显得非常喜欢这个安平郡主。

    当然,那个曾被责打的刁奴贾周,则带着小黄门,偷偷躲在一旁,怨毒的窥探。

    拓跋灵的碧霞宫,各宫娘娘提前便送来贺礼。

    “倾城,你可回来了!”

    拓跋灵一见顾倾城,远远就叫着。

    欢快的疾步来到她跟前,一把拥抱着她。

    “灵儿想死你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明日的及笄宴呢。”

    “灵儿放心,我怎么能忘了。我方才去检查了,万事俱备,只等公主明日的及笄日了。”顾倾城捧着她的脸道。

    遂往飞鸿飞雁看过去,示意她们送上姑姑和她的礼物。

    “灵儿,这是我和冯左昭仪娘娘送给你的珠花。”顾倾城道,而后微微掩嘴低声道,“其实倾城身无长物,也只是借花献佛,这些都是陛下和老祖宗赏赐给倾城的。”

    “倾城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拓跋灵开心道,“既是冯左昭仪娘娘和倾城的心意,灵儿就笑纳了!”

    拓跋灵带她观看皇后娘娘为她准备的加笄、簪和凤冠,彩衣彩鞋、深衣,还有隆重的大袖礼衣。

    拓跋灵指着那些饰物,喜气洋洋的对顾倾城道:“这些都是母后为灵儿准备的,倾城帮忙看看,好看吗?”

    “皇后娘娘为灵儿准备的,自然是世间上最好的饰物。”顾倾城颔首道。

    “倾城,明日灵儿的及笄礼,父皇和母后自然是主人。

    正宾也自然是咱们德才兼备的老祖宗了。

    其他的赞礼、摈者和执事人选我不管。

    但这赞者,是要协助正宾的,而且需得是本公主的好朋友好姐妹。

    本公主的好姐妹好朋友,自然是倾城你了,而且老祖宗这个正宾,大概也只喜欢倾城做她的助手,就由倾城来做这个赞者吧。”

    “好,谢谢灵儿的信赖。”顾倾城道,“那演奏曲乐方面,我就推荐冯左昭仪娘娘为灵儿的仪式抚琴吧。”

    “冯左昭仪娘娘的琴艺,是这后宫数一数二的,那就谢谢倾城的推荐了。”拓跋灵欣然笑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应付自如

    第269章:应付自如

    这时贺兰敏都和独孤西风也亲自来送及笄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拓跋灵却爱答不理的逗弄那金丝笼里面的小白兔,喂小白兔吃胡萝卜。

    “公主,这枝翡翠百宝珠钗,是我母妃的陪嫁之物,是自我姥姥的姥姥就传下来的。意义非常特别,请公主笑纳。”贺兰敏都献上她母亲的家传之宝。

    “姥姥的姥姥传下来的?”拓跋灵循例般瞟了一眼那款式老旧的翡翠百宝珠钗,没好气道,“还真是老古董,你当本公主是七老八十啊?”

    “公主不喜欢?”贺兰敏都一脸失望道。

    别人好心给你送礼物,你再不喜欢,也不能当别人的面说不喜欢呀。

    拓跋灵虽然刁蛮任性,这点礼节她还是懂的。

    于是皮笑肉不笑道:“喜欢……”

    独孤西风见拓跋灵不喜欢贺兰敏都的老古董,笑嘻嘻道:“公主年轻貌美,怎会喜欢世子那老古董的珠钗。”

    贺兰敏都向他瞪眼,气得在独孤西风屁股后面踹了他一脚:“不损本世子你会死吗?”

    他们俩平日里狼狈为奸,常常一起狎妓,也开玩笑怪了。

    独孤西风不以为意,嬉皮笑脸的摸摸屁股,对贺兰敏都道:“世子,你这珠花确实是老古董嘛!”

    贺兰敏都气得瞪眼呲牙。

    独孤西风也不管贺兰敏都瞪直双眼,一边说,拿着他的红宝石珠花,献宝似的递给拓跋灵。

    陪着笑脸道:“我这红宝石珠花,可是状元坊新近自域外进的货,款式可是时下最新颖的呢!”

    拓跋灵淡然的瞥了眼独孤西风的红宝石珠钗:“俗!”

    “哈哈哈……你个损人不利己的东西,什么最新颖的红宝石,也不过是俗物罢了。”贺兰敏都见公主不喜,幸灾乐祸的笑道,“看看,公主也瞧不上呢!”

    拓跋灵见贺兰敏都幸灾乐祸,又看看一脸尴尬的独孤西风,看着他的红宝石珠钗,表情疏淡道:“这红宝石虽然俗了点,可这款式,也着实新颖。”

    独孤西风又呵呵呵的对贺兰敏都道:“看看,公主还是喜欢这新颖的首饰多些,毕竟年轻嘛!”

    贺兰敏都又蔫了。

    拓跋灵看着他们,没好气的摇摇头,勉为其难的对芸姜道:

    “罢了,不管如何,总是世子和公子的一番心意。芸姜,收起来吧。”

    “诺,公主。”芸姜自去把礼物都收在殿上。

    “公主喜欢怎样的礼物,我立马再给公主找来。”贺兰敏都又巴巴道。

    “其实,所有礼物,都不如本公主这小白兔可爱。”拓跋灵含情脉脉的瞧了眼顾卿,又甜滋滋的逗着小白兔,“这才是本公主最喜欢的及笄礼物。”

    “公主这小白兔还真是可爱,是哪位高人奇思妙想,居然懂得给公主送这么可爱的礼物?”贺兰敏都好奇的问拓跋灵。

    拓跋灵有些羞赧的看着顾卿:“当然……只有顾护卫,才有这般心思了。”

    顾卿像啃了个死猫:这哪是他想送的,分明是她自己逼着他去抓回来给她当及笄礼的。

    这厢顾卿满腹委屈,憋得满脸通红。

    那厢贺兰敏都和独孤西风见拓跋灵对顾卿含情脉脉,已看出拓跋灵对顾卿的情意。

    这两位王孙公子却对顾卿大大的不满了。

    “顾卿,你身为御林军,负责保护公主安全即可。却给公主送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就不怕陛下和皇后娘娘责罚吗?”贺兰敏都走到顾卿身边,斜睨着顾卿,语气带着威胁。

    “就是,不好好做你的护卫,竟敢生非分之想,若被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独孤西风也附和贺兰敏都,对顾卿放狠话。

    顾卿这厢更加的生气了,气鼓鼓的瞪着拓跋灵面前的小白兔。

    走过来拎起金丝笼,冷冷道:

    “我这小白兔本来是要送给我妹妹的,两位如果觉得我这小白兔在公主手上不妥,我可以收回来送给我妹妹。”

    拓跋灵却赶紧摁住不让顾卿拎走,而后对贺兰敏都和独孤西风怒声道: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谁稀罕你们的金银珠宝了。

    本公主就是喜欢这可爱的小白兔,就是喜欢顾卿送给我的任何东西。

    你们再出言不逊,信不信本公主将你们的礼物全砸碎了!”

    拓跋灵一时急起来,说出的这些话,表明就是喜欢顾卿了。

    顾卿的脸,登时便面红耳赤起来。

    拓跋灵见自己失言,也害羞的低垂着头。

    自贺兰敏都和独孤西风进来,顾倾城便环抱着臂,默默的看着他们,像看戏般,只是摇头暗笑。

    拓跋灵又羞又恼,一时间又更加的恼怒起贺兰敏都和独孤西风。

    “好了,你们的礼,本公主算是收到了,你们请回吧!”拓跋灵对贺兰敏都和独孤西风下起逐客令。

    “那公主,咱们明日再见?”贺兰敏都厚着脸皮笑嘻嘻道。

    “听说明日安平郡主为公主设了个曲水流觞宴,那明日我便赋些好诗,献给公主。”独孤西风道。

    “对对,赋诗,赋诗!明日就让公主见识见识本世子的绝世文采。”贺兰敏都也不甘落后。

    “好了,你们还不快滚,还要在本公主面前,想本公主赏你们一脚吗?”拓跋灵跳起来瞪眼叉腰。

    那俩王孙公子暗暗咬牙,灰溜溜的离开碧霞宫。

    顾倾城看着他们,却是耸耸肩,摇头无语了。

    顾倾城离开碧霞宫后,去御花园看看能否寻到那小人儿。

    还真的就让她在假山附近看见了,于是招呼蝴蝶儿过去跟他玩耍。

    她要去赴陛下的晚宴了。

    贺兰敏都和独孤西风两人出了皇宫,两人在拓跋灵面前吃了瘪,顿感同病相怜。

    没想到公主喜欢一个小小护卫!

    他们寻了间花楼一边让姑娘陪吃花酒,一边相互埋怨着。

    “独孤西风,你看看,咱俩斗了那么多年,本世子的条件比你高那么多,你自该识趣礼让,却偏偏来和本世子争,如今倒好,人家喜欢一个小小御林军护卫,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贺兰敏都一边喝酒,一边指责独孤西风。

    “那小子才刚刚冒头几天,还多半是靠着顾倾城的关系才能露脸,如今竟打起公主的主意,还想成为驸马爷了!”独孤西风也恼恨道,一拳捶在桌子上,“他休息!”

    “我们这样斗下去不行,只会便宜了那小子。”贺兰敏都又斟了一杯酒道。

    “对啊,看公主对那小子,怕是连刘宋太子都不放在眼里呢。”独孤西风也分析道。

    “看来,咱们得想什么办法,阻止那个顾卿留在公主身边了。”贺兰敏都冷哼道。

    独孤西风挥挥手,姑娘们退出去。

    “世子,阻止公主与顾卿或者刘宋太子来往,这些都不是好办法。”独孤西风抿了口酒,摇头道。

    “西风兄是风月场里过来的,你有什么对付女人的好妙招?”贺兰敏都奸笑道。

    “不管高低贵贱的女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就会是自己的女人!”独孤西风定定的看着贺兰敏都。

    “……生米煮成熟饭?”贺兰敏都略显惊诧,“那毕竟是公主,陛下若怪责下来,可是会丢命的啊!”

    “世子,说你笨,你还真就变白痴了!”独孤西风嗤笑道,“谁要你直接闯进碧霞宫去作奸犯科,做事,得用脑啊!”

    独孤西风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贺兰敏都并不计较独孤西风损他笨,却在苦思冥想,有什么方法可以把拓跋灵弄到手。

    “有一种计谋,叫借刀杀人!”独孤西风阴沉的看着贺兰敏都,“有一种锅,叫背黑锅!”

    “你的意思,是让人背黑锅?”贺兰敏都错愕的问。

    “不但可以将公主弄到手,还可以让那眼中钉背黑锅,可谓一箭双雕!”独孤西风嘎嘎笑道。

    贺兰敏都靠近他,舔着脸道:“什么妙招竟那么的神奇,先说来听听。”

    这样,两头豺狼,狼狈为奸,便开始嘀咕起来……

    晚上,皇帝在关雎宫设宴与顾倾城一起用膳。

    顾倾城离宫几日,回来也亲自为陛下调药敷脚。

    拓跋焘连日来被儿十年前爱上的小女孩就是顾倾城那件事煎熬着,心烦意乱,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大发脾气,无论大臣或者宫人内侍都成了他的出气筒。

    上至重臣后宫妃嫔下至伺候他的宫人,时刻都有泰山压顶之压抑。

    陛下心情不好的当口下,每个人都小心谨慎,不敢触了霉头。

    才短短几日不见,他对顾倾城如饥似渴的挂念着。

    他觉得顾倾城与余儿退亲是因为儿,拒绝自己,也是因为儿。

    她欺骗了他!

    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明确的告诉自己不肯入宫,她与自己的什么天意赌约,不过就是想拖延时间!

    他咬牙切齿的想着,见到那丫头会对她如何的兴师问罪来着。

    晚膳时终于见到顾倾城。

    顾倾城人面桃花,容颜洁净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圣女。

    穿着拓跋早上为她换上的云烟素纱裙,外披云丝披风,浅浅一笑,便有倾国倾城之姿。

    拓跋焘在见到顾倾城的那一刻,所有的怒气,所有的憋屈顿时消弭殆尽!

    心情霍然舒畅,好像相思的年轻人终于见到了思念的情人。

    顾倾城浅浅一笑,福身见过陛下。

    拉着他的手,像个撒娇的小闺女:“几日不见大叔,丫头可想大叔了!”

    顾倾城语气娇憨,脸上带俏,纵然拓跋焘有怨气怒气也发不出来。

    “大叔还以为你这丫头一走,就把大叔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呢!”拓跋焘佯怒的捏捏顾倾城的鼻子。

    “怎么会呢!”顾倾城揉揉鼻子,呵呵呵的笑,“丫头离宫这几日,可是时刻想着大叔和老祖宗呢!”

    “真的?”至此,拓跋焘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伺候一旁的宫人内侍,甚至连宗爱也都松了口气。

    席间拓跋焘拚退宫人,盯着顾倾城,不动声色的问:“丫头,你可是有什么事隐瞒大叔?”

    顾倾城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因为拓跋告诉陛下自己是他十年前就爱上的小女孩。

    “丫头从小到大,经历那么多的事,都是大叔不知道的,丫头也不知哪一桩需要禀报大叔。”顾倾城嘻嘻笑道,“不知大叔想听什么事呢?”

    “丫头怎不告诉大叔,你就是十几年前,救儿的那个小丫头?”拓跋焘带着醋意道。

    顾倾城看着拓跋焘,浅笑道:

    “丫头这些年,救的人那么多,根本没将小时候救过什么人的事放在心上。

    丫头以为,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也没必要禀报陛下。

    就像丫头当初在路上也救了南安王,这都是医者最平常之事。”

    她说得无懈可击。

    拓跋焘又审视她一番。

    遂开门见山的问:“丫头,你觉得儿怎么样?”

    顾倾城泰然自若,浅笑道:“大山大叔卓尔不群,您的龙子龙孙,自然是人中龙凤,冠绝天下。”

    顾倾城既捧了拓跋焘,又没贬低拓跋。

    拓跋焘嘴角噙笑,这丫头还是那么会说话,每次听她说话心里都是甜滋滋的。

    “儿对朕说,十年前你就救过他,后来,你又多次相救。你们是否一开始便对对方念念不忘?”

    拓跋焘故意板着脸,紧盯着顾倾城,捕捉她脸上的变化。

    顾倾城“噗嗤”一声失笑:“大叔,丫头自小就随师父四出行医,救治的人不计其数,当时倾城那么小,别说不知道他是谁,又哪里能记住救治过谁?”

    顾倾城的话无懈可击。

    “丫头,你坦白告诉大叔,你那么决然和余儿退亲,难道不是因为儿?”拓跋焘眸光聚敛。

    自己和拓跋发生的那些事,真的在与拓跋余娃娃亲存续期间。

    即便自己早就打定主意要和拓跋余退亲,自己与拓跋一早相爱,一早就成亲,也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此刻说出来便是找死!

    她还未为母亲她们报仇呢。

    如今陛下与自己还有天意赌约,若让陛下知道和拓跋的那些事,陛下只会迁怒拓跋。

    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能给拓跋找麻烦。

    太子的死,终究还是个谜,陛下是传说中的凶手。

    陛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对自己儿子下手,对孙子也不会手软!

    虽然,她认为她的大山大叔,不是那样狠心的人。

    顾倾城摇摇头,笃定道:“真不是!”

    这点她真没撒谎,即便没有拓跋,她也是会和拓跋余退亲的。

    “难道丫头不喜欢儿?”拓跋焘下巴微扬,又挑眉问。

    “高阳王乃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大魏的战神,除了敌人,没有人会不喜欢他。”顾倾城避重就轻道。

    她又说得天衣无缝。

    “丫头如此说,就是喜欢儿喽。”拓跋焘心里妒忌,语气冷硬:“那丫头还敢说与余儿退亲,不是因为儿?”

    “大叔,有没有高阳王,丫头都会与南安王退亲的。”顾倾城这句话,确实是实话实说。

    “哦,此话怎说?”拓跋焘微讶。

    “其实当初进宫,倾城是被闾左昭仪娘娘请回来,要倾城主动退亲的。”顾倾城坦言。

    “哦?有这回事?”拓跋焘神色一凛,“那为何最后,又没退亲了?”

    “后来……”顾倾城略为迟疑,“闾左昭仪可能见丫头可怜呗,便同意南安王守制期满后,我再主动退亲。”

    拓跋焘觉得顾倾城和闾左昭仪,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是瞒着自己的。

    闾左昭仪既然让她回来退亲,最后却来个大反转,竟向自己举荐顾倾城主持老祖宗寿宴。

    这其中,真是耐人寻味。

    “那丫头为何又提前退亲了?”拓跋焘再问。

    “丫头觉得既然亲事迟早要退的,这样耗着南安王,对大家都是伤害。所以,还是早点退了的好。”顾倾城又道。

    拓跋焘似乎不去纠结顾倾城为何与拓跋余退亲。

    “但你如今已知道当年所救之人,便是儿。听儿说也向你表白了,你就无动于衷?”拓跋焘语气里裹携醋意。

    “丫头最近确实知道了。”顾倾城又淡定从容道。

    稍顿,接着道:“现如今丫头与大叔还有仨月的天意赌约,大叔是信守承诺之人,丫头也不能让大叔失望。丫头是否喜欢高阳王,要等仨月后,我们的赌约结果出来后再抉择。”

    唉,这是善意的谎言吧!

    顾倾城心道:若不是大叔你逼丫头入宫,丫头也不会向你撒善意的谎言啊!

    拓跋焘抿了口酒,心下更加宽慰了些,对顾倾城的话,也无可挑剔。

    “丫头,你可曾记得朕说过桃花夫人的故事?”拓跋焘一脸的严谨,“朕绝不容忍兄弟阋墙的事发生?”

    “丫头当然记得。”顾倾城脸上还是淡然的笑。

    稍顿,顾倾城又撇嘴道:“其实嘛,丫头觉得把一切罪责推给那桃花夫人,委实是不公平。”

    “这世间上本来就不公平。”拓跋焘不以为然,“有人生在皇族,一出生就享受荣华富贵;有人出身贫贱,一辈子为奴为婢!”

    顾倾城沉吟半晌,也觉得这世间本就不公平。

    若然公平,芷若和云锦就不会被蹂躏至死!

    所以,权力是把双刃剑,可以杀人,也可以拯救人!

    拓跋对她直言不讳,希望拥有权力,他不惺惺作态,才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

    饭后顾倾城直接在关雎宫帮皇帝敷脚。

    仔细的在陛下腿上敷上添加姜汁的热芥末。

    “嗯,真舒服!”拓跋焘躺在软榻上,微微阖眼,非常享受,“之前其他御医也帮忙敷脚,却怎么都没有丫头调弄的舒坦。”

    “大叔这是心理作用。”顾倾城浅笑道。

    拓跋焘以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躺好,静静的看着帮他按摩脚掌的顾倾城。

    忽然道:

    “儿日前半夜三更,去驿馆轻薄于阗仙姬公主。

    这件事情,仙姬公主闹到朕这里,要朕给她个交代。

    于公,于阗虽小,却是必经柔然的咽喉要塞,军事要地。若是于阗投向柔然,对我大魏实在不利。

    于私,别说仙姬公主是于阗公主,就算是普通的良家妇女,被人半夜三更来轻薄,都必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所以,儿必须要娶公主。”

    拓跋焘一边道一边看着顾倾城,若她真的与儿有私情,多少会露出难过。

    顾倾城是早就知道拓跋为了追踪风十三娘才半夜三更跑去驿馆追查仙姬公主的。

    什么半夜三更去轻薄公主的话,她不会相信。

    后来仙姬公主闹到陛下那里,要陛下给她一个交代,拓跋怕她添堵,也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

    她知道拓跋对自己的心意,是断不会娶仙姬公主的。

    所以拓跋焘如此说,她早已是意料之中。

    是以她淡定自如,不惊不咋。

    她嘴角噙着一丝笑,只轻轻“哦”了声。

    并未接拓跋焘的话,就像听一件与自己毫无瓜葛之事。

    拓跋焘稍顿一下,再问顾倾城:“丫头你说,咱们大魏,是否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顾倾城着实考虑一番,气定神闲道:

    “若高阳王真的有心去轻薄仙姬公主,那给她一个交代,确实合情合理。

    但若然高阳王去驿馆,是追查一直在幕后刺杀自己的凶手,以致仙姬公主误会,高阳王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背了个黑锅。

    若是这样,不但不应该给仙姬公主一个交代,还要将她真正的身份,细细彻查。”

    拓跋焘研究性的看着顾倾城,半晌方道:

    “儿确实是见仙姬公主长得和那风十三娘相似,才去驿馆追查。

    但仙姬公主与风十三娘,却并非同一个人。

    如此半夜三更爬上公主的床,轻薄人家,名节尽毁,即便是误会,也是天意,儿也得负责。

    所以,即便是儿背黑锅,受委屈,也必须要娶仙姬公主!”

    稍顿,他又缓缓道:“再者,人家堂堂公主,也不委屈儿。”

    顾倾城此刻自然不可能劝陛下改变主意,否则只会是推波助澜。

    心道自己好不容易与拓跋余解除了婚约,如果拓跋又要被皇帝赐婚的话,他该怎么办?

    若他抗旨不尊,结果下场会如何?

    他满身的伤,来之不易的一切丢了不必说,只要他不被五马分尸就行。

    自己若在这个问题上多加意见,只会令陛下对他更加的猜忌和恼怒。

    最好,还是三缄其口。

    “大山大叔,此事既是家事,也是国事,丫头就不必多加意见了。”顾倾城认真的给他按摩。

    拓跋焘见自己说了这么多的话,顾倾城不惊不咋,难道只是儿对她一厢情愿?

    拓跋焘遂又问起她回府这几日,顾家人待她如何。

    她的回答,当然是像回答老祖宗一样。

    她又何必让陛下动怒,对奶奶以及父亲兴师问罪呢。

    拓跋焘又问明日灵儿的及笄宴准备得怎样了。

    顾倾城一一回答。

    拓跋焘见丫头果然安排妥帖,自然更加欣慰。

    敷完脚,拓跋焘看着奢华的关雎宫对顾倾城,语气颇有些不容置喙道:“丫头,好好熟悉这里,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顾倾城依然气定神闲,浅笑道:“好,那就且看仨月后,咱们的天意赌约吧。”

    拓跋焘微微颔首,威仪不减:“好,胜负未分之前,你就安分守己,别让朕瞧出你有一丝异心,否则你与他,都将万劫不复!”

    这是有史以来,大山大叔对她说过最严厉的话。

    她知道,陛下口中所指的他是拓跋。

    他竟以拓跋来威胁她!

    原来,皇权,真的让人六亲不认!

    不过再怎么说,总算是暂时应付过去了。

    拓跋知道皇爷爷召倾城吃晚膳,心里七上八下,就知道皇爷爷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倾城。

    后来知道倾城应付自如,将那事轻而易举就解决,才宽慰。

    但仙姬公主呢?

    皇爷爷金口玉言,答应要给仙姬公主和于阗一个交代。

    那时,他和倾城难道真的远走高飞,让倾城跟着自己亡命天涯吗?

第二百七十章:及笄盛典

    第270章:及笄盛典

    翌日,秋风送爽,天朗气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上谷公主拓跋灵的及笄礼,倒也是个好日子。

    顾倾城一早起来,喜气洋洋,灵儿的及笄礼,她高兴得感同身受。

    穿上端庄的深衣,和冯左昭仪先去给老祖宗请安,而后再陪老祖宗去参加拓跋灵的及笄礼。

    老祖宗看着顾倾城,竟有些郁郁寡欢起来。

    “老祖宗,您今儿是怎么了?”顾倾城握着老祖宗的手柔声问,“是哪里不舒服了?”

    赶紧又给老祖宗把把脉,见一切正常,才放心。

    老祖宗只定定的瞧着顾倾城,心疼的抚摸她的鬓发。

    老祖宗眼里的泪雾越来越浓烈,在眼眶里打转,捂着胸口,难过道:

    “今儿是灵儿及笄,老祖宗作为她的长辈正宾,自是要去参加的。却不由得想着哀家的小倾城及笄礼,老祖宗却未能参加,未能为你簪上凤冠,心里很是难过!”

    “老祖宗……”顾倾城想到梦中和眼前对自己掏心挖肺,万般宠爱的蟠桃姥姥,跪在老祖宗面前,感动的眼泪夺眶而出。

    冯左昭仪的心思也和老祖宗如出一辙,也热泪滚滚,泣声道:

    “是啊,本宫也想着倾城的及笄,没父没母,就连唯一的姑姑,也没能在倾城身边,为倾城簪钗冠,心里也是难过得很。”

    “姑姑……”顾倾城一手拉着老祖宗,一手拉着姑姑,感动得落泪道:“老祖宗和姑姑都挖心掏肺的疼倾城,看你们难过,倾城越发的愧疚了。”

    旁边的容嬷嬷和飞鸿飞雁她们,也感动得热泪盈眶。

    “哎呦呦……好了,好了。”老祖宗疼爱的拉起顾倾城,“都是哀家不好,一大早的,小倾城开开心心来看望老祖宗,看看,竟惹得你们娘俩都哭起来了!”

    老祖宗帮顾倾城擦拭着眼泪,把她拥在怀里:“好了,乖宝贝,不哭了,不哭了哦。”

    冯左昭仪也赶紧的擦干净眼泪,调整好情绪。

    在万寿宫陪老祖宗用过早膳,帮老祖宗穿戴好,大家一起前往太极殿。

    本来拓跋灵的及笄礼,皇后想在孔庙或者太庙为她举行,后来皇帝考虑老祖宗年事已高,不适宜出宫,便定在太极殿举行。

    是日,后宫娘娘,都城的郡主贵女命妇,包括来和亲的于阗仙姬公主和刘宋山阴公主、太子刘子业,都齐聚太极殿外观礼。

    公主及笄礼,来观礼的,本多为女宾。

    但因为及笄礼后还有曲水流觞宴,所以皇孙贵胄都齐聚太极殿。

    礼官、赞礼、摈者和执事都各就各位。

    而皇帝皇后,已坐于太极殿等候笄礼仪式。

    老祖宗坐着凤辇来到太极殿,顾倾城和容嬷嬷扶她出来,皇帝和皇后赶紧出太极殿相迎,各宫娘娘郡主贵人命妇观礼者都向老祖宗行礼。

    皇帝皇后和老祖宗坐于殿上,两侧下便是依等级站着的娘娘和众观礼者。

    上谷公主拓跋灵身着五重华服于太极殿外静候着。

    殿内早有皇后娘娘选定的摈者右昭仪布置好场地,摆放好软锦席,协助正宾盥洗。

    太子妃和赫连充容,赫连贵人为执事,三人手捧托盘,里面分别盛发笄、发簪、凤冠,协助正宾。

    冯左昭仪带着司乐们弹着琴音旷远的古琴和心旷神怡的丝竹管弦。

    皇帝拓跋焘起身简单致辞:“今日,是上谷公主拓跋灵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光临观礼!下面,上谷公主拓跋灵,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稍顿片刻,拓跋焘再道:“请上谷公主拓跋灵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传……上谷公主上殿!”

    礼官庄严肃穆的吆喝,传公主上殿,宫女搀扶公主一步步踏着汉白玉石台阶缓步踏上太极殿。

    赞者顾倾城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

    笄者拓跋灵上殿,进入殿内,宫女放开手,侧身回至内命妇队列最后垂首而立。

    只由公主一人,往大殿上走。

    公主迈着步子向前走,至殿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

    而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锦席上。

    赞者顾倾城为其梳头,将拓跋灵的秀发绾成好看的美人髻,而后将梳子放在锦席南边。

    这时正宾的老祖宗被宫人扶起,皇帝皇后随后起身相陪。

    老祖宗于东阶下盥洗手,宫人伺候她拭干。

    此时拓跋灵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发笄。

    老祖宗走到拓跋灵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老祖宗念完,为拓跋灵加笄,而后回到原位。

    赞者顾倾城为笄者拓跋灵象征性地正笄。

    拓跋灵起身,宾朋观礼者皆向拓跋灵作揖祝贺。

    拓跋灵回到东房,顾倾城从有司手中取过衣裳,去房内帮拓跋灵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拓跋灵着色浅素雅的襦裙进殿,向来宾展示,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

    在接近正位时,双膝跪地,叠手举至眉间,向皇帝皇后,深深叩拜在地,行正规拜礼。

    这是第一次叩拜,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拓跋灵叩拜完第一次大礼,老祖宗再洗手。

    有司奉上发钗,老祖宗接过,步至拓跋灵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正宾老祖宗念完,赞者顾倾城为笄者拓跋灵去发笄。

    老祖宗为拓跋灵簪上发钗,而后宫人扶其回位。

    赞者顾倾城又象征性地正发钗。

    观礼者再向拓跋灵作揖。

    拓跋灵再回到东房,顾倾城在有司手上取衣协助,去房内协助拓跋灵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拓跋灵着曲裾深衣出来向观礼者展示,端庄的曲裾深衣,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

    而后来到老祖宗面前,双膝跪地,叠手举至眉间,向正宾老祖宗,行正规叩拜大礼。

    这是第二次拜,表示对老祖宗的尊敬。

    二次拜礼后,拓跋灵面向东正坐,正宾老祖宗再洗手。

    有司奉上凤冠,老祖宗接过,行至拓跋灵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无疆,受天之庆。”

    顾倾城为拓跋灵去发钗,老祖宗再为拓跋灵加凤冠,而后回位。

    顾倾城再帮拓跋灵正冠。

    观礼者向拓跋灵作揖。

    拓跋灵回到东房,顾倾城在有司手上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凤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拓跋灵着大袖长裙礼服,佩绶戴凤冠出殿,向观礼者展示。

    最后隆重的大袖长裙礼衣,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而后面向太极殿外大魏旗帜,行正规拜礼。

    此乃第三拜,以示对大魏的感激和报效之心。

    三簪三拜后,赞者顾倾城奉上酒,笄者拓跋灵转向北,正宾老祖宗接过醴酒,面向拓跋灵,吟颂祝辞曰: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而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拓跋灵向老祖宗下拜礼,接过醴酒,跪着把酒洒些在地上作祭酒。而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便有宫人接过醴酒。

    有司奉上饭,拓跋灵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

    拓跋灵再跪在皇帝皇后面前,静心聆听父皇母后教诲。

    “灵儿,如今你已及笄成人,身为大魏公主,希望你养德修身,戒骄戒躁,成为天下女子的典范!”拓跋焘蕴含着殷殷期望和切切叮咛道。

    拓跋灵恭恭敬敬的跪拜道:“灵儿虽不敏,敢不承!”

    接受完父皇的教诲,拓跋灵站于殿中,再向老祖宗揖礼感谢,又分别向所有的参礼者揖礼以示感谢。

    皇帝拓跋焘站起来,向观礼者宣布:“上谷公主拓跋灵笄礼已成!”

    皇帝再向老祖宗揖礼:“今日最辛苦的,莫过于老祖宗了。朕在这里,先行谢谢老祖宗。”

    再转向观礼者:“也感谢诸位的盛情参与。”

    观礼者缓缓退出太极殿,接下来便去参加曲水流觞宴。

    顾倾城向老祖宗拜别,让容嬷嬷先行陪老祖宗回万寿宫更衣,再赴曲水流觞宴。

    而她自己,也要回去更衣,去主持曲水流觞宴。

    “好好好,小倾城,你先去忙,老祖宗先歇会儿,等一下回去更衣,再去看看你的曲水流觞宴。”老祖宗乐呵呵的看着顾倾城离去。

    皇帝皇后和拓跋灵知道老祖宗累了,还要歇息,仍然随侍在老祖宗身旁。

    老祖宗看着拓跋灵,欣慰的点点头,稍顿又感慨道:

    “灵儿啊,你今日的笄礼,若不是小倾城日前将老祖宗救回来,老祖宗都没这个机会帮你簪冠啊!”

    拓跋灵乖巧的点点头:“确实要感谢倾城,若不是她,灵儿都没这个福分享受老祖宗的疼爱呢。”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倾城不但是老祖宗的救命恩人,也是咱大魏的救命恩人呢。”拓跋焘也感慨道。

    赫连皇后站在皇帝身后,对皇帝的话,冷冷的不以为然。

    老祖宗又捶胸叹道:“老祖宗看着灵儿这隆重的及笄礼,却想着不能为小倾城加笄,这心里呀,可真不是滋味啊。”

    “可惜倾城已过及笄,否则朕便为她再举行一场比灵儿这更加隆重的及笄礼,让全城女子都来观礼!”拓跋焘道。

    赫连皇后对老祖宗和皇帝如此在乎顾倾城,更加的不以为然。

    眼珠子都几乎要翻出来喽!

    只是碍于老祖宗和皇帝在她头上压着,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老祖宗,灵儿听倾城说过她的及笄礼,确实是很简单。”拓跋灵道。

    “所以呀灵儿,你如今及笄成年,该懂事了。切不可像当初那般糊涂,被人当作傀儡,险些酿成大祸。”老祖宗眸光瞥瞥皇后,再千叮万嘱:“你若敢再欺负倾城,老祖宗可不会再原谅你啊!”

    拓跋灵忙忙跪下来:“老祖宗,灵儿发誓,绝不会欺负倾城。灵儿会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妹一般。”

    “好好好。”老祖宗终于满意的颔首。

    这才和容嬷嬷她们坐着凤辇回万寿宫更衣。

    皇帝听了老祖宗刚才若有所指的话,又冷冷的瞥瞥赫连皇后,冷着脸拂袖而去。

    他心里想着和顾倾城的天意赌约,倾城那丫头是真的不愿意进宫,才与自己立下这场赌约啊。

    又想到儿原来一直等着的丫头,竟就是倾城。

    而且于阗仙姬公主要大魏给她一个交代,这事也不能拖太久。

    正好,趁这机会,哪怕威逼,都要儿娶了那于阗仙姬公主。

    断了儿对倾城的痴念。

    但即便儿奉旨娶了仙姬公主,若自己和倾城的天意赌约输了,难道自己还能不守信诺,一道圣旨,强行让倾城入宫不成?

    一时之间,竟又惆怅起来。

    赫连皇后和拓跋灵站在太极殿,看着拓跋焘拂袖而去,心里蛮不是滋味。

    “灵儿,你看看,你父皇和老祖宗,到底还是最疼那个顾倾城!”赫连皇后怨怼道。

    “母后。”拓跋灵轻轻扯了一下皇后娘娘的衣袖。

    她知道自己确实没证据证明是母后当初误导她害倾城。

    但从儿和老祖宗还有父皇对母后的怀疑,她心里也慢慢开始怀疑。

    “难道不是吗?”赫连皇后甩袖道,“今日明明是你的及笄礼,看看老祖宗对你,也只是循例做个样罢了。本宫看她是否给你簪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倒是那个顾倾城,却是她的心肝宝贝!”

    “好了母后,今日是灵儿的及笄礼,你就别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了好不好!”拓跋灵嘟嘴跺脚,转身不理她母后,独自而去。

    赫连皇后见她的宝贝公主不高兴了,才勉强笑着追着她:“灵儿,你等等母后……”

    观礼的命妇,大多都离开皇宫自行回去了。

    一早被邀请参加曲水流觞宴之人,自然留下来。

    上谷公主的及笄曲水流觞宴,本是皇族家宴,除了自己皇族的皇子皇孙郡主公主,也只是请了些外面年轻的郡主世子和公子参加。

    当然,于阗公主和刘宋太子公主凑巧在大魏,也是年轻人,便都邀请在列。

    拓跋焘也想让刘宋再见识见识他大魏的曲水流觞宴。

    他一直相信倾城,知道她一定会办好。

    就像办老祖宗的寿宴一样圆满。

    观礼的人离开一部分,留下一部分。

    否则那么多人,即便御花园的曲水流觞修缮得再大,包括伺候的宫女内侍,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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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倾城介绍:
“倾城,这是十年前遇见你,我在一揽芳华种下的第一棵海棠花树,我在树下埋了坛酒,取名相思。想着你何时成为我的女人,就挖出来喝,我想喝这陈年相思酒,都快想疯了!”拓跋濬看着顾倾城,情意缱绻道。飘渺倾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飘渺倾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飘渺倾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