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风十三娘
第241章:风十三娘
九幽地府往生殿派出的十几名刺客一色黑衣蒙面,提刀杀气腾腾的赶来顾府门前大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正想跃上顾府西厢的屋顶,陡然夜空中发出一枚红色信号弹。
“撤销行动?”那领队低叫一声。
猛然止住脚步,惊愕的看着空中焰火,又回望着他们的同伴,面面相觑。
“对,这是殿主撤销行动的信号,难道是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一名刺客低声道。
那领队也不再说什么,一打手势,就领着众人往回撤。
他们正要离去,陡然夜空中又爆发出一枚更加明艳有九色幽光的信号弹。
几乎把整个平城的夜空照亮,让人一下子不知是从哪个方位发出。
那杀手队长又愣住了,惊骇的看着不远处的顾府。
“这是九幽保护令,不但不能刺杀目标,还要保护目标。”队长压低声音对队友道:“此紧急令多年来只是听说过,还从未见识过。”
有杀手不无疑惑的低声道:“那顾倾城,到底是什么人,竟会得到九幽地府的保护?”
“她就是安平郡主,是她向陛下提出释奴止戈,还行医济世,街头巷尾,到处传颂她的事迹,也许有人出大价钱保护她呢!”一名杀手低声道。
“快撤!”那领队冷厉的命令。
正当那些杀手要撤离的时候,却没料到战英早带着大批精卫在顾府附近的房舍设伏,请君入瓮。
战英见他们要撤,立刻跳下来拦截刺客,双方一触即发,一番激烈械斗在所难免。
便在此时,夜幕下又出现两名戴鬼面具的黑衣人,隐藏在远方高处的黑暗处,有如鬼魅,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府前大街的恶斗。
“九色幽光……”顾倾城看着天空中的火焰,喃喃自语,思忖道:“九色幽光,九幽地府……难道,九幽地府,就在平城?”
拓跋也沉吟道:
“那颗红色信号弹,好像来自朱雀大街附近。但后来那九色幽光,竟未能分辨来自何方。
天上人间、玲珑阁和状元坊甚至金老爷的商行,都在朱雀大街。风十三娘是九幽地府中人的可能性最大,难道他们,真的都是九幽地府之人?”
顾倾城自锦囊中拿出一包药粉,递给拓跋:“这是情花粉。”
拓跋接过来,心领神会:“如今最有可疑的,便是天上人间的风十三娘,本王待会就去让她尝尝情毒的滋味。”
“……风十三娘曾经出现在咱们共同的梦里,若她真是当年的霓裳公主和霓裳上仙,和我们也是情缘纠葛。若她作恶不深,能轻饶,还是从轻发落吧。”顾倾城迟疑了一瞬,对拓跋道。
拓跋却凛然不语。
待顾倾城看到那么多举着弯刀凶狠的杀手,她的心又变得冷凝:
“拓跋,若非你派人在暗处保护我,知道有人买凶杀我,此刻我怕已被剁成肉酱了。”
“你放心,只要有为夫在,我便不会让人动你一根汗毛。”拓跋在她耳边轻喃。
“你不能每时每刻守护在我身边,我还是要好好练《潇湘水云》,才能自保。”顾倾城道。
顿了一下,她又遗憾的摇头道:“但是整天带着琴在身边作为武器,也着实不方便。”
“背着那么一大把琴,确实是个累赘。”拓跋也点头道。
顾倾城摸摸自己的痴情花戒指,笑道:“这枚戒指,若能像圣姑那枚一样,是威力无比的法器就好了!”
“这枚戒指确实与梦中圣姑的一模一样,也许真的法力无边!”拓跋点头道。
“只可惜,我还不知如何启用它。”顾倾城遗憾的抚摸痴情戒。
稍顿,又感慨道:
“从前,我只想学好医术救人,再帮母亲和外祖父他们报仇,便与师傅悬壶济世。
如此看来,若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又何以悬壶济世。”
“所以说,人生在世,身不由己!”拓跋道。
战英等侍卫与刺客搏击,各有伤亡,但区区刺客,又怎敌得过拓跋一番部署精挑细选的精卫,刺客不是丧命在精卫剑下,就是败下阵来。
刺客眼看被擒,想咬破牙缝的毒药自尽的时候,已被战英他们飞快点住麻穴,连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战英等人再捏开杀手的嘴,把藏在他们牙缝里的毒药抠了出来。
隐藏在暗处的鬼面黑衣人,有如黄雀在后,见有部分杀手被擒,相互看了一眼。
鬼王冷笑道:“如今看来,东平王怕是难脱干系了。”
另一鬼面人只是嗤笑几声,两人悄然消失于夜空。
与此同时,四大城门关闭,守城将军带着大批人马,将大街上每个可疑之人都抓起来。
其中,就有乙浑派出打探消息的心腹。
而战英派出去监视薛五娘和风十三娘,还有金老爷的侍卫,竟然一无所获。
金老爷在天上人间与人赌钱,风十三娘在轻歌曼舞,玲珑阁的薛五娘带着绣娘在玲珑阁做完女红后,径自熄灯睡觉,也没见任何人出来。
街上打斗完全结束,杀手被杀被擒,一切消停了,拓跋自然要去处理那些被擒的杀手和被抓的可疑之人。
先送倾城回去,顾倾城也自后巷翻墙回顾府西厢。
飞鸿飞雁顾卿趴在屋檐上观看外面的战况,刺客被侍卫剿灭后,顾倾城也回来了,大家自是心照不宣。
顾卿见顾倾城完好无损,也才安心的回去睡觉。
飞鸿惊心动魄道:
“郡主,入夜开始,我们就听到街上的打斗声,便爬上屋顶去看,一个个都是抗着大长弯刀的刺客,太吓人了!”
“如今外面的刺客,都处理了,亏得有高阳王大将军,否则郡主和我们都难逃一劫。”飞雁也心有余悸道。
“好了,你们也不要担心了。”顾倾城点点头,又轻声问,“晚上府里有人找吗?”
“晚饭老爷亲自过来请郡主吃饭,说备了盛宴为郡主接风洗尘。我们按照郡主所说回了老爷,老爷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疑心。”飞雁道。
顾倾城默默点点头:父亲真是趋炎附势,如今竟那么的巴结自己!
她倒宁愿父亲还是像从前那般冷落她这个郡主。
“郡主饿吗?需要给您准备宵夜吗?”飞雁问。
顾倾城摇摇头,打着哈欠,倒在床上。
好多天没吃过拓跋做的饭菜了,她吃得饱饱的。
躺在床上,她睡不着,想着拓跋去天牢审犯人,会不会又剥皮削骨。
她不由自主的拽锦被裹紧自己。
战英及侍卫将抓到的活口和可疑人押解回天牢。
拓跋直奔天牢。
“大将军,杀手死了大半。”战英兴奋道,“总算抓了几个活口!”
拓跋看着押解到面前的杀手,脸上寒霜覆盖,冷冽道:
“说!九幽地府在哪?谁在幕后请你们行动,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王便饶你们不死。否则,定要你们尝尽剥皮削骨的滋味!”
杀手自杀未遂,只倔强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们只是最底层的杀手,听命于殿主,只知道杀目标,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杀手一个个闭上眼睛等待酷刑。
“想死,没那么容易!”龙飞一鞭抽在他们身上。
拓跋冷厉的问:“你们刚来的时候,空中发射出红色信号弹,而后又有九色幽光信号弹,你们总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吧?”
杀手还是三缄其口。
战英对他们喝道:“高阳王大将军对敌人剥皮削骨,酷刑不亚于你们九幽地府,你们不要以为那只是危言耸听!”
杀手还是置若罔闻。
拓跋一转身坐在椅子上,风轻云淡的挥手:“上刑。”
便见侍卫搬来一应刑具,薄薄的小弯刀闪烁着寒芒,准备对他们剥皮削骨。
杀手见那些刑具,终于有个害怕起来,略为颤抖道:“红色信号弹,是殿主发出来让我们撤退。而九色幽光,则是保护目标的信号。”
拓跋与战英等人互相看了一眼。
拓跋有些费解的问:“撤退信号弹倒是情理之中,但保护目标的信号,又怎么说?”
一名杀手也疑惑道:“我们也不明白,撤退令我们已经难能看见,九幽地府的九幽保护令,大家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不知为何要杀安平郡主却又突然要保护她。”
他们的回答不似有假。
“你们殿主是谁?”拓跋又问:“可知是谁出钱让你们杀安平郡主?”
“殿主怎么会让我们见到他的真容。”一名杀手道。
另外一位也苦瓜着脸道:“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接洽生意都是殿主去接,到底是谁出钱请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知道什么,都说出来!”龙飞又一鞭抽在他们身上。
拓跋又问:“白天你们本来潜伏在安平郡主回府的途中,但突然撤销行动,是否接到谁的指令?”
“……确实有人让队长撤销行动,可是队长已死,我们不知道那人是谁。”杀手本想抵赖,看看刑具,还是说了出来。
龙飞拿起薄刃,就想剥他们的皮,冷厉道:“你们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
杀手看见寒芒闪烁的薄刃,有个急忙道:“来人虽然蒙着脸,但那人生就一对与别不同的浓眉和大眼,那眉毛像两把扫帚,而且眼似铜铃,非常的好认!”
拓跋与战英对望一眼,战英惊喜道:“巴图?”
“果然是他!”拓跋冷哼。
巴图就有一双像扫帚的大浓密,而且眼似铜铃。
他迅速勾勒出巴图的容貌,并在他的脸上画上蒙脸巾,让他们看:“是这个人吗?”
几个杀手略为辨认,皆点头道:“就是这个人。”
拓跋再问他们九幽地府的所在,他们面面相觑,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暂时停止对他们的审讯,让侍卫好酒好肉招待,并严加看管。
而后又审路上抓到的可疑人,将他们一番拷打,他们却一直死咬自己只是出来游荡的路人。
再打下去,便紧闭嘴巴,什么也不说。
“你们也想尝尝被剥皮削骨的滋味吗?”战英喝道。
那些可疑之人哭道:“高阳王殿下,你纵然能主宰我们生死,可是也不能滥杀无辜,屈打成招啊!”
“不招是吧?”拓跋对他们道,又吩咐侍卫:“先查出他们的真正身份,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再慢慢审问!”
“诺!”侍卫拱手领命。
拓跋知道白天果然是巴图让杀手停止行动,已经有些收获。
于是离开天牢。
临出天牢大门,又问战英:“派去跟踪风十三娘的侍卫,可有什么收获?另外其他几名土豪,可有什么发现?”
“据他们回禀,风十三娘,每日依然在天上人间跳舞,主持珍宝拍卖。”战英道,“薛五娘晚上和平常一样与绣娘在做女红,金老爷在天上人间与人赌钱。”
“我们在太恒山遇刺的时候,风十三娘,就没离开过天上人间?”拓跋又蹙眉问。
“跟踪风十三娘的侍卫在天上人间四周布控,我们的便衣也混进客人里面,确实没见风十三娘走出天上人间。”战英又道。
“难道她们真不是同一人?”拓跋道,“走,去天上人间!”
他们漏夜直奔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是不夜天,通宵达旦歌舞升平,嫖客买醉,赌局不断。
风十三娘一般主持完珍品拍卖,就回到楼上休息或者在幕后操控赌场。
如今已经是大半夜,她应该已经睡下。
拓跋带人将天上人间重重包围。
“将所有人带过来,集中在大堂!”战英让侍卫将所有客人都集中出大堂。
拓跋带人直奔三楼风十三娘的闺房。
龙飞等侍卫上前,毫不犹豫,一脚把门踹开。
十三娘躺在床上,看上去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被惊醒。
看到门口英俊潇洒的拓跋,风十三娘睡意全消。
略为整理寝衣,起来震惊的看着拓跋,带着暧昧风骚的笑道:
“高阳王殿下,大半夜来找十三,可是想念十三了?”
拓跋嘴角挂笑,跨进她的闺房,来到风十三娘的面前。
看着一脸风情的风十三娘,而后笑道:“是啊,本王睡不着,半夜里给风老板送花来了?”
“给我送花?”风十三娘侧头看看被粗暴踹开的房门,嘴角微微冷笑。
稍顿,又不无幽怨道:“殿下便是如此给十三送花?”
“侍卫们粗鲁,不好意思!”拓跋笑道,眸眼微弯。
任何女子看见如此深邃多情的眸眼,又有谁能按捺得住自己怦怦乱跳的心。
只可惜这样的眸眼却没有她的影子,他的心更加容不下她。
他毕生的情爱,生生世世只系在一人身上。
风十三娘从拓跋的眸光走出来,看着他的手,却未见什么花。
她又笑道:“殿下给十三送什么花啊?”
“情花!”
拓跋说话间陡然在风十三娘面前一挥手,一股情花粉洒向风十三娘。
风十三娘察觉有异时,情花已吸入她的鼻腔。
她迅速想屏住呼吸转身逃逸,却被拓跋仗剑截住。
风十三娘见势不妙,也不装客气风骚了。
倏然从腰间拔出软剑,一瞬间挽起无数剑花,从拓跋意想不到的地方,刺向拓跋。
两人在房间激战起来,拓跋的侍卫个个拔剑严阵以待。
风十三娘的内力修为和武功招式,虽然超群绝伦,却远不如拓跋登峰造极,出神入化。
更何况,她吸入情花,当初埋在她体内的绕指柔情花蛊开始发作。
她脸色潮红,嘴唇发紫,一边运功压制,一边险象环生的努力招架。
“风十三娘,你就是九幽地府其中的殿主,你还跑得了吗?”拓跋一边气定神闲的出招,一边冷冷。
“什么……九幽地府,殿下半夜三更闯十三的闺房,难道就可以随便栽十三一个罪名吗?”风十三娘此刻嘴角已泌血,说话带着喘息。
“方才就是你发射的信号弹,命令杀手撤退,你手上还沾有红色药粉,难道自己不知道吗?”拓跋喝道。
风十三娘虽觉得不可能,听拓跋之言,百忙中还是惊愕的看看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哪里有什么红色粉末,才知道是拓跋诓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拓跋的剑,早已一剑刺向她的胸部。
第二百四十二章:轻薄仙姬
第242章:轻薄仙姬
饶是他手下留情,剑才没往下直刺中心脏,只刺在她锁骨下面,否则风十三娘非当场毙命不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拓跋的剑拔出,剑口的血喷涌而出,风十三娘捂着伤口软倒在地上。
拓跋的侍卫也早已封了她所有退路,把她的闺房围得水泄不通。
风十三娘哀哀的看着拓跋,知道自己已无法逃命,淡然道:
“殿下是来报我给您下情蛊之仇吧?”风十三娘泫然欲滴,悲凄的看着拓跋道。
“不打自招!十三娘,你倒承认得爽快!”拓跋冷冽道,“说!你为何想置本王于死地?”
“……十三若真的想毒杀殿下,殿下岂能活命到现在。”风十三娘哀怨的看着他,滚下悲凉的眼泪,“十三只想与殿下长相厮守罢了。”
拓跋心道若她当时要置自己于死地,大可以下见血封喉的剧毒,也不必费尽心思下什么情花蛊毒。
只是自己当时身中情花蛊,心里念念不忘的终究只有倾城,才至毒发。
若非倾城帮自己解毒,他岂能活命至今!
只是这些话,他也不能说出来。
他回想起日前与倾城那几次相同的梦,梦里与白无瑕有爱恨纠葛的霓裳公主和霓裳上仙,还有那个仙姬公主,长得就像风十三娘。
难道这就是自己跟十三娘的恩恩怨怨?
拓跋不无惋惜道:“十三娘,你就是如假包换的仙姬公主吧?告诉我九幽地府的一切,本王不追究你所犯之罪,还可以让人救你。”
“什么仙姬公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风十三娘讽刺的笑道,“十三若是什么公主,还会沦落风尘,看你们这些男人的脸色吗?”
拓跋见她不承认自己就是仙姬公主,想来若真是于阗公主,又何至于沦落风尘,自甘堕落呢。
也许她真的只是与仙姬公主长得像罢了?
但世间上怎么会有如此一模一样的的人?
拓跋睥睨着风十三娘,冷冷道:“为什么好好的老板娘你不当,却要做一名杀手头领?”
“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十三轮回终不悔,从此神尊是故人。”风十三娘看着他的眸眼依然哀怨,脸上梨花带雨。
拓跋猛听风十三娘说什么神尊,一时之间竟惊呆了。
难道,她真的就是曾经九重天霓裳公主,仙界瑶台的霓裳上仙?
“……你到底是谁?!”拓跋喝道,眸眼聚敛的看着她。
风十三娘没去回答拓跋的喝问,只看看自己仍然涌血的伤口和有些尴尬的寝衣,对拓跋道:
“殿下,如今十三一时半刻还死不了,更跑不掉。你们可否出去,让十三去换件衣裙,加件披风,再跟你走?”
风十三娘要换衣裳的话,他们就得退出她的闺房了。
如此的话,她可以出很多花招。
拓跋看着她哀怨的眸色,略为沉吟,还是点了她的穴道,为她止血。
否则流血不止,风十三娘也很快丧命,很多谜团就解不开了。
“换衣裙就不必了,加件披风,倒是可以的。”拓跋道。
“十三重伤在身,”风十三娘咬咬牙,站了起来,哂笑道:“殿下还怕十三跑了不成?”
拓跋不置可否的看着风十三娘。
风十三娘捂着伤口,跌跌撞撞的回到她的床榻边。
拓跋恐防有诈,也跟她到床榻。
这时候,拓跋的侍卫在风十三娘的衣橱搜出一套黑色夜行衣。
拓跋看着龙飞捧在手上的黑色夜行衣,眸色骤然冷锐,冷厉道:
“十三娘,你果然是九幽地府的殿主,如今,你无话可说了吧?”
风十三娘对拓跋的质问,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只含笑道,“殿下虽不耻十三,没想到最后,你我竟是殊途同归,共赴黄泉。”
风十三娘说完,带着幽怨的最后看了拓跋,伸手去拿床头的披风。
拓跋正在想她那句殊途同归,共赴黄泉是什么意思。
陡见风十三娘拿披风的手,却飞快的按下披风后面的一道暗钮。
拓跋未料披风后面是暗钮,见她手一动,不是正常拿披风的样子。
顿觉不对!
“锃”的拔剑。
还是慢了半步,她已按下那个暗钮。
风十三娘摁下暗钮,她脚下的楼板倏然裂开个窟窿,她直直掉了下去。
拓跋本想追向掉下窟窿的风十三娘,但那窟窿狭小,他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
情急之下,倏然自腰间拔出个猛火油瓶砸向窟窿,油瓶“”的破碎,他同时飞身踢下烛台,一起砸向风十三娘落下去的身影。
“嘭”的一声,窟窿燃起烈烈大火。
“啊……”只听得风十三娘凄厉的尖叫声自窟窿传了上来。
这一切,只是电光火石间。
天上人间整栋房子在风十三娘摁下暗钮的同时,所有的机关已启动,埋藏在天上人间的炸药点燃,爆炸声轰隆隆响,紧接着火光冲天,整个天上人间顷刻间就要毁灭。
“快跑!”拓跋大声喝道,“让所有人都离开!”
“快跑!……”所有侍卫大声叫道,跳离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入口大堂的客人和侍卫听到轰隆隆爆炸巨响,继而听到侍卫的大叫声,再看见房子摇晃,俱惊骇的争先恐后往外逃命。
侍卫身手敏捷,倒是一个个逃了出来。
但那些客人却争先恐后,你推我拽,你踩我踏,混乱之下,能逃出不过半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奢华富丽堂皇的天上人间,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
炸药又烧着帘幔,火势更加猛烈,冲天焰火一发不可收,倒塌下来的天上人间顿时又陷入熊熊火海。
那些来不及跑的客人或者杂役,便早被倒塌下来的屋宇压住或者被熊熊烈焰困住。
已经逃出天上人间的拓跋,一边命侍卫追查风十三娘是否逃生。
眼看里面还埋困着那么多人,里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他又带着侍卫去救人。
“殿下,您不能去啊,火势太大了!”战英和龙飞一左一右抱住拓跋。
“快去救人!”拓跋大力一抖,想将他俩抖开,可是战英和凌云就像螃蟹一样,把他死死的箍住。
其余侍卫欲往火势小的入口闯进去,火势终究是势不可挡,他们只抢得部分人,余者皆葬身火海。
惨叫声不绝于耳!
城防营刚刚在城中执行任务,见朱雀大街响声震天,又冒出熊熊烈火,守城将军司马淮赶紧带官兵去打水救火。
天上人间如此猛烈的大火,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啦。
他们的水,也只能是浇灭周边的地方,以防殃及池鱼,连累周边的店铺。
拓跋一拳砸在烧毁的断梁上,不由得后悔不迭。
如果当时不心软,立即将风十三娘擒走,她便无法按动那摧毁天上人间的暗钮。
天上人间不会毁去,这些人也不会死。
当然,若非她说什么神尊,他绝不会心软!
风十三娘掉下去时是否趁乱就逃命了呢?
她想方设法毁了天上人间,是想与他殊途同归,同归于尽,又或者趁乱逃走?
又或者毁了天上人间,是怕自己发现什么证据?
他看着那座废墟,被水浇灭冒着黑烟的那些木梁,如今即便有什么线索,也全部烧毁了吧?
他本想以天上人间为切入口,彻查九幽地府,没想到却被风十三娘毁灭了一切。
也幸好今晚安排城防营彻查出入人员,有那么多官兵,天上人间的火势,才没有殃及池鱼,连累其他店铺。
拓跋倏然想到仙姬公主,喝道:“去驿馆!”
他必须要看看,那个仙姬公主是否就是风十三娘。
驿馆离朱雀大街几街之遥,拓跋带着侍卫,迅速将仙姬公主下榻的驿馆重重包围。
大半夜的,仙姬公主当然早就睡下。
看守的侍卫本来不想去吵醒仙姬公主,拦着拓跋他们不让他进。
“……高阳王殿下,我们公主早已睡下,半夜三更的,这孤男寡女,高阳王也要顾及我们公主的名节啊?”侍卫一脸为难道。
“什么半夜三更的,这眼看就天亮了!”拓跋不由分说,将侍卫长推开,“本王有紧要事情,必须要立刻见到仙姬公主!”
侍卫长眼看他们哪里敌得过高阳王飞鹰大将军,只能放拓跋进去。
仙姬公主房门口的侍女又拦住,跪在地上,伸开双手拼命阻止,不让拓跋进去:
“高阳王殿下,我们公主好歹是于阗公主,这半夜三更的,高阳王殿下也要给我们公主留些颜面啊!”
“让开!”战英他们已经拉开阻拦的侍女。
拓跋踢开仙姬公主的房门,他一个人跨步进去。
这半夜三更的,那么多男人闯仙姬公主的闺房,也着实不妥。
侍卫们只能守在门口,往里面观看。
拓跋当时虽扔下猛火油弹,风十三娘虽然惨叫,但不知她是否烧伤或者烧死。
若她真是仙姬公主,即便没有烧伤,胸前那剑伤,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仙姬公主仿佛被惊醒,听见门被人打开,已起身坐在床上。
却不撩开帐幔,隔着帐幔,不满道:“谁人色胆包天,半夜三更闯本公主的闺房?”
“在下拓跋,半夜打扰仙姬公主了。”拓跋抱拳道。
“……哦,是高阳王殿下?”仙姬公主错愕的问了句。
稍顿,又不无遗憾道:“没想到殿下如此挂念仙姬。可惜仙姬早已宽衣就寝,高阳王殿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明日不行,本王现在就要见到仙姬公主。”
拓跋疾步上前,不由分说,扯开帐幔。
仙姬公主头发披垂,惊声尖叫,赶紧拉被褥裹住自己。
仙姬公主看上去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烧伤的痕迹。
可是,她身上的伤口呢?
“风十三娘,别在本王面前装了!”拓跋一把扯开仙姬公主的被褥。
仙姬公主又大声叫着:“人来!快护驾!高阳王要对本公主无礼!”
仙姬公主的侍卫和侍女强闯进来,被战英他们拦住,双方已经拔剑厮打起来。
拓跋凝视看似惊呆的仙姬公主。
心道风十三娘即便没被烧伤,她左胸口锁骨下面下方,被自己刺伤,伤口是断然假不了的。
只要撕开她的寝衣,便知这仙姬公主是否就是那风十三娘。
仙姬公主双手环胸,紧紧捂住自己胸脯,缩在床里面,不肯出来,嘴里嚷嚷着让拓跋走。
“高阳王殿下,你不能对仙姬如此的无礼!”仙姬公主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不肯下床,拓跋只能跳上床了。
仙姬公主好像吓得就势躺倒在拓跋面前,形成拓跋倚强凌弱的状态。
“仙姬公主,请打开衣裳,让本王看看你的胸部。”拓跋道。
男女授受不亲,拓跋却明目张胆的要看仙姬公主胸脯。
屋子里厮打的两拨人都惊骇得停了下来,瞪目结舌的看着床上的拓跋。
这话,放在任何人听起来,拓跋都是轻薄之徒了。
“……不可以!”仙姬公主哀哀的哭道。
“殿下不可以轻薄我们公主……”仙姬公主的几个侍女也哭叫着。
就连拓跋的侍卫也略略皱眉。
“仙姬公主是做贼心虚,不敢让本王看吗?”拓跋冷冽的问。
“高阳王殿下请回吧,你要是敢侮辱本公主,本公主不会善罢甘休的!”仙姬公主怒声喝道。
“本王若是一定要看呢?”拓跋的手已经向她伸去。
仙姬公主眼看着拓跋触及自己寝衣的手,眸眼带着笑意。
却含羞带怯道:“殿下可要想好了,你若看了本公主的身体,你可就得娶仙姬为妃了。”
事到如今,拓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必须要看到她胸前那个伤口,他亲自刺下的剑伤。
他一把扯下仙姬公主的寝衣,露出她的肩膀。
仙姬公主紧捂着鼓起的胸部,可她的胸前,白皙平滑,哪里有任何伤口?
拓跋又不相信的伸手去摸他刚刚刺剑的位置,完好无损,真的一点伤口都没有!
屋子里所有人,都亲眼目睹拓跋不但撕开仙姬公主的衣裳,还伸手去摸她的胸脯。
他们都捂住了自己要大声尖叫的嘴巴。
当然,拓跋的身子,挡着他们,他们也只看见拓跋骑在仙姬公主的身上,伸手去摸仙姬公主的胸,至于摸到哪个部位,却是没那么仔细。
一个男子如此的轻薄一个女子,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拓跋想不了那么多,只想证实那个与九幽地府有关的风十三娘,是否就是仙姬公主。
难道,这个仙姬公主,真的与风十三娘,是不同的两个人?
拓跋一时之间,竟呆住了!
仙姬公主赶紧掩上衣裳,看着拓跋,羞赧道:“殿下,看来仙姬和殿下的姻缘,便在今晚注定了。”
拓跋回过神来,才醒悟这样轻薄一个公主,是如何的不妥。
他讪讪的抱拳道:“打扰仙姬公主安睡,实在抱歉。本王只是查案,并无冒犯公主之意。本王这就告退!”
拓跋说完,立刻跳下床,往外走。
“不管殿下有心或者无意,殿下既上了仙姬的床,与仙姬有了肌肤之亲,仙姬这辈子,便只能是殿下的人了!”后面仙姬公主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拓跋拼命的逃出驿馆,这次真是糗大了!
而最头疼的,是落人口实,恐怕被她名正言顺的缠上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真假公主
第243章:真假公主
拓跋窘迫的带人撤离,过不多时,便有一个穿披着黑色披风连带着帽兜的夜行人,披风被烧得千疮百孔,显是将将才扑灭身上的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人胸口湿濡,因披风是黑色,若不仔细辨认,一下子还看不见就是血迹。
那人虽然受伤,身手却仍然轻盈,轻松的越过驿馆那些侍卫,像幽灵般悄悄溜进了仙姬公主的闺房。
房间只剩仙姬公主一人,侍女早被仙姬公主遣了出去。
仙姬公主坐立不安,似乎专门等着来人。
仙姬公主一见来人,便迎了上去,低声道:“您可回来了!”
黑衣人看上去似乎受了重伤,强撑着一口气,捂着胸口,跌坐在凳子上。
“天啊!您果真是受伤了?”仙姬公主扶着那人,看着她被烧灼的披风,震惊的低呼。
旋即又看着她的胸口,再担心的问:“拓跋方才来查我的伤口,我就知道公主受伤了!严重吗?”
那人略为喘息,轻轻摇摇头:“还能撑得住,拓跋当时并未想要我的命。只可惜,终究又被他的火油弹烧伤了!”
那人毕竟受重伤,说话显得有气无力。
“快,先让我给你疗伤!”仙姬公主不由分说在那人背后给她输了些真气。
那人的身子似乎恢复了几成,蔫蔫的身子挺直了些。
而后,颤抖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一边从牙缝里吸气。
她抬头,宽大的帽兜往脑后滑落,赫然便是风十三娘。
只是,风十三娘不但胸前受了剑伤,脸上也被烧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此刻更痛得她面部几乎扭曲。
她发动三楼的毁灭机关,掉落那窟窿。
便在电光火石间,拓跋向她打出火油弹并踢出蜡烛。
她困在狭窄的窟窿里,避无可避,脸上身上溅满火油,而烛火瞬间将她烧着。
她顺着那窟窿一直坠下天上人间深邃的地底下。
天上人间炸毁,也把那地底入口堵住,外人轻易也发觉不了九幽地府的秘密了。
在地下隧道她甫也落地,随即翻滚着身子扑灭身上的火焰。
此刻才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痛!
她惊骇得想伸手去摸,又不敢碰触脸上。
心里一个劲的担心:会不会毁容了?!
她刚摇摇欲坠的站起来,便看见面前浑身煞气的鬼王。
“疯娘子,这次行动并非由你极乐殿执行,可你却暴露了自己,显见是你平日里对拓跋藕断丝连,才被他察觉你的身份!”鬼王诡异的声音裹挟着滔天巨怒,“你被他发现就罢了,还毁了本王的天上人间?你最清楚天上人间每日会给九幽地府带来多少利润!”
一股凌厉掌风随着他的话击向风十三娘,风十三娘虽然重伤,却侥幸躲了过去。
她似有所恃,竟然毫不相让,眼见鬼王盛怒下要杀自己,也拼尽全力击出一股妖焰。
两股威力对峙,风十三娘明显处于下风。
“疯娘子,你还敢还手?!”鬼王更加震怒。
风十三娘也不示弱:“鬼王,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可别忘了,你我皆听命于他,咱们只是表面上的合作关系!”
“你阳奉阴违,一直不真心去诛杀拓跋,才会暴露自己!”鬼王再向风十三娘击出狠狠一掌,一股凌厉飓风席卷风十三娘。
风十三娘武功本就不如鬼王,重伤下更加抵挡不住,被扫倒在地。
一口鲜血自她嘴里喷薄而出,胸口泌出更多殷红的血。
风十三娘迅速点住穴道止血,虽然重创,却不屈不挠。
“鬼王,我答应与九幽地府合作,却没应允必须要杀拓跋。”风十三娘有气无力,却冷冷道,“你九幽地府人才济济,却依然杀不了拓跋,此乃天命,你还敢赖我不成?”
“疯娘子,你该知道,九幽地府暴露身份的下场!”鬼王又对风十三娘凛冽道。
五指成抓,抓上一股幽光流光溢彩,眼看风十三娘就要丧命在鬼王之手。
“鬼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从今之后,世上再没有风十三娘,你又何必咄咄逼人!”风十三娘强撑着一口真气道,“再说,你真的以为自己杀得了我吗?”
“杀不了你?”鬼王笑声诡异,“别忘了,你吃了本王的神仙丹,若没有本王的解药,你随时随地,就会像秦霸天那般化成血水!”
“哈哈哈……”风十三娘厉笑,“鬼王太小看十三娘了,你那神仙丹,以为十三会乖乖吞下去吗?”
“本王现在就杀了你!”鬼王怒不可遏。
这时,一个黑衣蒙面人像幽灵般来到他们面前。
来人眸光冷得像来自寒冰地狱,冷锐的看着鬼王,冷冷道:“罢了。”
鬼王随即收起对风十三娘的施压。
鬼王不无心疼道:“可是天上人间毁在她手上了!”
“……那也不过是身外之物。”那人仿佛微微叹口气,再淡然对鬼王道:“你先去吧。”
鬼王看看风十三娘,跺跺脚,甩袖走向一个黑黝黝的岔道离去。
鬼王离开,风十三娘牵起一抹凄然的笑,站了起来。
她就知道,他会来救她。
那人举掌,掌上倏然涌出一团白光。
他给风十三娘输了些真气,再止住她身上的血。
风十三娘精神霍然振作,身子好些了。
那人给风十三娘略为疗伤,却对她冷厉道:“霓裳,你早已堕仙成魔,仙力消失殆尽,如今不过是半人半魔。你对拓跋做什么我都不管,可是我早就说过,不许你伤害倾城!”
“冥王,霓裳感激你助我来到人间,重新给了我一个身份。可是我们都那么固执,我要得到拓跋,你要得到顾倾城。”风十三娘容色寂寂道,“偏偏顾倾城是我的心头刺,就像拓跋是你的心头刺一样。我也不许你伤害拓跋,你能做到吗?”
“看看你自己,拓跋都如此狠心对你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那人看着风十三娘的脸,嘴里虽然骂得厉害,却掩饰不住怜惜心疼。
风十三娘扯起一抹悲凉的笑,凄然道:“顾倾城对你的伤害少吗?可是你不也是痴心不改?”
这一笑,牵动伤口,又痛得她倒吸冷气!
“霓裳,你给本王记住,不管是谁,若敢伤害倾城,本王绝对不客气!”冥王冷冽道。
风十三娘痛得心烦意乱,怕自己真的就毁容了,陡然发飙,狂怒道:
“你又何曾对我客气,顾念过骨肉之情,若非你,我会堕仙成魔,变得不人不鬼吗?”
那人一时梗住。
看着风十三娘脸上的伤,想发火,终究还是忍住。
风十三娘说完,不再理会那人,强撑着最后真气,飞出了密道,悄悄返回驿馆。
驿馆内那个完好无损的仙姬公主先给风十三娘背后输气,而后在风十三娘的剑伤和脸上的烧伤涂药。
可怜风十三娘原本美艳若桃李的脸,却被烧得惨不忍睹。
“扶我到妆台去。”风十三娘道。
仙姬公主默默垂眸,却不忍心扶她过去。
风十三娘只得自己走到妆台前,看着面前的镜子,骇然的看着面前那个几乎是面目全非的人!
她原本漂亮的眸眼瞪得像夜明珠那般大。
她知道脸上被烧,却不知伤得怎样。
如今看着镜子里像鬼一样的自己,几乎是发疯般的嚎叫:“啊……”
随即,眼泪簌簌落下来,气得一掌劈过去,打碎了镜子。
她的手上又被破碎的镜子割破。
仙姬公主忙不迭的拿布帛给她包裹,一边低低的心疼的道:“公主,您这又何况呢。”
外面的侍女听到仙姬公主房间的惨叫,立刻拍门问:“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仙姬公主看看风十三娘,愁眉苦脸的摇摇头。
随即对外面的侍女愠怒道:“本公主没事,只是可恨那高阳王半夜三更来轻薄于我,我一定要向魏帝讨回个公道!”
侍女听她此言,只道她心里伤心,并不知里面有人受伤。
“仙姬公主,恐怕你脸上的伤”仙姬公主看着风十三娘道。
“哈哈哈……”风十三娘心疼过度,竟然疼极而笑,笑得又似哭泣,“本公主这花容月貌,竟然毁在他的手上!”
风十三娘悲痛欲绝的抚摸着自己的脸,最后紧紧攥着拳头,跌坐在凳子上,悲愤的捶打着桌子。
仙姬公主也万般心疼。
倏然,她又笑着对风十三娘道:“仙姬公主,拓跋方才扑上了我的床,扯开了我的衣裳查看我胸脯的伤口。恐怕,他不想娶仙姬公主,也脱不开身了。”
好半晌,风十三娘终于脸色变暖。
“……真的?”风十三娘喜道。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吗?
“真的,您的侍女侍卫包括拓跋的那些侍卫,都亲眼所见,拓跋扑上床,扯开我裹在身上的被褥,再撕开我的寝衣,伸手摸我的胸脯。”仙姬公主说得眉飞色舞。
“花老板,谢谢你了。”风十三娘终于露出胜利的笑,带着丝悲凉道,“即便是受这些重伤,也是值得了。”
风十三娘的声音,竟变成了仙姬公主的声音。
风十三娘再抚摸着仙姬公主的脸庞,啧啧赞叹:“手工真精致,简直跟本公主一模一样。花老板这一绝活,已经做得出神入化了。”
“仙姬公主的变声之术,也是炉火纯青。”仙姬公主也对风十三娘道。
“若非花老板悉心传授,本公主也学不会这变声之术啊。”风十三娘道。
“若非十年前公主相救,在下早就没命,传授此技,不过略报答公主万一罢了。”仙姬公主感激道。
话毕,他往脸上一掀,掀开自己的脸皮,脸皮下竟是红遍大江南北,最近一直在天上人间唱戏反串青衣的花想容。
花想容变回自己的男音,双手往自己的胸部一探,竟然抓出两个苹果来。
他笑嘻嘻的看着两个苹果,心有余悸道:
“方才也真是险,得亏拓跋不是刺中你的心口,而是往上刺。
否则他再要往下一点检查,在下也只有这两个苹果给他看了?”
风十三娘脸上虽被毁容,却也“噗嗤”一声,忍俊不禁的笑了。
这一笑,脸上又开始撕心裂肺的痛。
她轻抚着自己涂抹着烫伤药的脸,一想到自己这张脸毁掉,又伤心欲绝的痛哭起来。
花想容把自己掀下来的那张脸,小心翼翼的贴回到仙姬公主的脸上,看着她依然美艳动人的脸,安慰道:
“公主放心,我把这易容之术再传授给您,您的容颜,永远都不会毁的。”
仙姬公主摸着那张人皮面具,哀怨道:“要我永远戴着人皮面具,本公主如何甘心!”
“那公主您……”花想容看着仙姬公主被毁的容颜,心道不戴人皮面具,岂不更加不能见人。
仙姬公主咬牙切齿的哭道:“拓跋,你毁了我这张脸不打紧,总有一日,本公主要你送上你最心爱的容颜,给本公主做聘礼!”
“公主,拓跋爬上了公主的床。”花想容手拈兰花作青衣唱起来,“这回,看他往哪里逃!”
“等天一亮,我便去向魏帝讨说法!”仙姬公主拳头紧握,哀怨道,“只可惜,即便我能得到他的人,却终究是得不到他的心。”
花想容一瞬无语,顿了一下又道:“公主的脸,一时半刻虽然可以瞒得过去,可公主有伤在身,还是在下代公主前去吧。”
风十三娘摸摸自己的胸口,默默点点头。
稍顿,如泣如诉:“身上的伤能治,这心上的伤,却生生世世难治愈。”
花想容心疼的抚摸着仙姬公主的伤口,摇摇头撇撇嘴,愁眉苦脸道:“即便伤口能痊愈,却还是会留下疤痕,若有朝一日,高阳王殿下与公主成亲,看到这伤口,总会知道一切,那时可怎生是好?”
“你放心,本公主会有办法的。”仙姬公主冷笑道,“顾倾城有起死回生之能,区区伤疤对她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花想容大喜:“那就好……”
稍顿,随即又蹙眉:“可是,若你让她医治疤痕,她岂不就知道你曾经是风十三娘了吗?”
仙姬公主想想也是,叹口气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仙姬公主最后又嘱咐花想容:“如今天上人间被毁,你是回不去那里了。但你还答应了安陵格仁,去顿丘王李峻府上唱堂会,你到时可得小心应付。”
“公主请放心。”花想容躬身道,“那日的戏,肯定热闹!”
两人最后心照不宣的笑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阴中有谋
第244章:阴中有谋
戴着鬼面具的鬼王,带着几个黑衣人躲在远空暗处,眼看着朱雀大街熊熊烈火,将天上人间烧得化为灰烬,恨得直跺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鬼王气哼哼的回到九幽地府,四名殿主除了风十三娘,余人皆在,还有黑衣蒙面人和九幽地府几位主事。
鬼王拿出铁鞭狠狠抽着金蝉子:
“金蝉子,你个贪财的家伙,未经本王同意,竟敢私自接下刺杀安平郡主的买卖?还被拓跋生擒活捉,折损了那么多人手,谁给你的狗胆?!”
金蝉子忍着剧痛,磕头如捣葱:
“鬼王饶命啊,客人出价百万黄金取安平郡主的性命,光定金就付了二十万。属下想安平郡主区区小女子,手到擒来,这笔钱稳赚不赔。
小人是想给九幽地府赚笔大买卖,给鬼王您一个意外惊喜,让您高兴高兴呀!”
“稳赚不赔?”鬼王又怒抽金蝉子:“你个废物,如今一下子折了二十多人倒是小事,折了疯娘子和天上人间,还不叫赔?!”
金蝉子满脸冤枉,忐忑道:
“这次行动本是我往生殿所为,与极乐殿无关。
疯娘子一早就被拓跋怀疑,是她咎由自取。
她对拓跋有情有义,当初没狠下心一举毒毙拓跋,却反而令拓跋对她起疑。
拓跋的人一直暗中盯着她和天上人间的一举一动,连属下和毒蝎子都受牵连被怀疑跟踪。
如今有一丝风吹草动,拓跋第一个便拿她开刀,疯娘子才祸及自身,还连累九幽地府损失惨重。”
“你还敢狡辩?!”鬼王怒道。
重生殿主毒蝎子见鬼王怒不可遏,于是赶紧跪下帮忙求情:
“鬼王,金蝉子说得不错,疯娘子暴露自己,连我们都被拓跋的人盯上,不敢妄动。九幽地府如今折了疯娘子和天上人间,确是损失惨重。
总算疯娘子临死前炸毁了天上人间,拓跋查不到暗道口,追查不到九幽地府,此乃不幸中之万幸。
若让拓跋透过天上人间的入口暗道,查出九幽地府的所在,那才是更大的后患。”
鬼王见毒蝎子帮忙求情,怒气稍减,收回鞭子。
毒蝎子又道:“百万财神和疯娘子已相继没了,如今九幽地府正是用人之际,就请鬼王看在金蝉子为九幽地府,赚到这二十万两黄金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鬼王看看殿中那一箱箱的黄金,又狠狠道:“二十万两黄金,怎及得上天上人间的细水长流!”
毒蝎子又道:“可是,即便没有金蝉子这次所接买卖,疯娘子也一早就暴露,拓跋迟早会对疯娘子出手,说不定那时便通过天上人间,查到九幽地府了呀。”
鬼王还待沉吟,这时涅殿主招财童子也拱手道:
“鬼王,毒蝎子说得不错,如今九幽地府正是用人之际,这极乐殿主和天上人间都没有了,咱们更要好好珍惜人才,防备拓跋。”
鬼王这才消气,让金蝉子起来。
“谢鬼王不杀之恩!”金蝉子拱手道,感激鬼王手下留情。
暗暗擦擦冷汗,又感激的看了一眼毒蝎子和招财童子。
鬼王招招手,示意一个黑衣人过来,肃然的看着他,对他道:“你来九幽地府已有几日,当已熟悉九幽地府的一切。你被流放,是戴罪之身,从此便当誓死效忠九幽地府!”
那人跪下拱手道:“鬼王救命之恩,在下万死莫辞!”
鬼王给了他一颗神仙丹,那人毫不犹豫的丢进嘴里咽了下去。
“将军本有凌云壮志,却折翅陨落,不得不在这黑暗地狱苟且偷生。”鬼王道,“你原来的名字不可以用,此后,你就叫凌志吧!”
凌志拱手恭敬道:“凌志谢鬼王赐名!”
“好。”鬼王点点头,扶他起来,“以后你就接替疯娘子,成为极乐殿的殿主了!”
“谢鬼王提携!”凌志又恭恭敬敬道。
殿下诸人恭喜极乐殿主一番。
毒蝎子又道:“鬼王,如今属下似乎能找到拓跋的软肋了。”
“……拓跋的软肋?”鬼王诡异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他的软肋,就是安平郡主。”毒蝎子道。
“安平郡主?”鬼王仿佛不经意的看了招财童子一眼。
毒蝎子微微冷笑道:
“早在百万财神那次行动中,拓跋的一揽芳华就出现一名女子,那女子应该就是顾倾城。
后来在清查行动中,拓跋不着痕迹的买下了玲珑阁的一条衣裙,后来那衣裙,穿在顾倾城的身上。
而这次刺杀顾倾城的行动中,拓跋不但大动干戈,还等不及的对疯娘子出手了。”
新晋极乐殿主凌志也拱手道:“对,属下前翻对顾倾城出手,便是拓跋在暗中保护。”
“安平郡主是否就是拓跋的软肋,再试试。若安平郡主果真是拓跋的软肋,自可以好好利用安平郡主。”鬼王沉吟道,“但你们切记,不可以伤害安平郡主一根头发。否则,杀无赦!”
毒蝎子金蝉子凌志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对鬼王不能动顾倾城虽有些疑惑,迟疑了一瞬,还是拱手道:
“属下遵命……”
众人离开九幽地府大殿,鬼王和招财童子进入内殿。
招财童子还是居中而坐,鬼王坐在下首。
招财童子嘴角牵却一抹冷笑,道:“这次,还真是委屈了金蝉子了。”
“不管如何,拓跋翰被拓跋以及皇帝怀疑,咱们的目的就达到了。”鬼王诡异的声音道。
“只是,好好的天上人间,终究是毁了。”招财童子闭目长叹。
鬼王冷冷的看着招财童子,过了半晌,冷哼道:“也怪您,一直太纵容疯娘子了!”
“本王做事,自有本王道理,您只需管理好九幽地府即可!”招财童子冷冷的瞥了鬼王一眼。
“管理九幽地府?!”鬼王也不相让:“您以为本王喜欢像沟渠老鼠一样,二十年如一日,躲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吗?”
“……本王知道您报仇心切,您放心,”招财童子站起来,道:“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招财童子说完,便自一个暗道离开。
而拓跋怕顾倾城知道天上人间爆炸起火会担心自己的安稳。
而且自己夜闯驿馆,在仙姬公主那里不但没查到什么端倪,还惹了一身骚,怕倾城误会。
离开驿馆,又直接赶到顾府,翻墙进顾府西厢。
果然,顾倾城后半夜听到朱雀大街的方向爆炸而且火光冲天,便担心起拓跋,起来和飞鸿飞雁在庭院踱步。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却见拓跋飞越围墙而来。
看见安然无恙的拓跋,她才定下心神。
“娘子,我就知道你在担心我。”拓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天上人间又是爆炸又是火焰,整个都城的人都吓醒,我就怕你在里面也有意外!”顾倾城心有余悸道。
“我就是知道你会担心我,才赶过来向你报个平安。”拓跋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好了,我知道你平安,我也就放心了。”顾倾城柔声道。
飞雁见高阳王与安平郡主如此恩爱,不由得羡慕的小声对飞鸿道:“高阳王殿下与咱们郡主,可真是心有灵犀。”
“嘘。”飞鸿轻轻嘘了一下,拉拉飞雁的衣袖,识趣的离开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
拓跋与倾城进入房间,将天上人间发生的事告诉她。
“风十三娘居然死了,还是她发动机关摧毁了天上人间?”顾倾城不可思议道。
拓跋点点头,不无后悔:
“我当时虽刺她胸前一剑,却终究是手下留情,没一剑穿心,让令她当场毙命。
让她有机会发动机关掉下那窟窿,我虽再扔出了火油弹,至于她到底有没有死,我倒是不能确定!”
顾倾城沉吟半晌,细心的分析道:
“按你方才所说,她启动机关,既是为了逃跑,又是为了炸毁天上人间。
她是最早掉下去的,你们都能逃出来,相信她也早就逃出来。
除非,是被你那个火油弹炸死。
但你那小小火油弹只能将其烧伤,不一定轻易就烧死。”
“难道,她真的没死,逃了出去?”拓跋也沉吟着。
而后跺脚道:“都怪我,若非听到她说什么神尊,我也不会心软让她去拿披风,才令她按动摧毁天上人间的暗钮,毁灭了一切证据。”
“……她当时竟然说什么神尊?”顾倾城疑惑的问。
“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十三轮回终不悔,从此神尊是故人。”拓跋道,“这是她发动机关前念的诗。”
“……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顾倾城默默念道。
顿了一瞬,又沉吟道:“当年九重天的霓裳公主爱上神尊白无瑕,仙界瑶台的霓裳上仙又对白无瑕痴情一片。如此看来,她竟然化作风十三娘出现了。”
“可惜她逃逸了,还毁了天上人间,这下九幽地府的线索却没了。”拓跋气恼道。
顾倾城也蹙眉低喃:“难道她真的逃逸而不是死了?”
看着拓跋依然闷闷不乐蹙眉的样子,她又担心的问:“还有更糟糕的事吗?”
“风十三娘掉下窟窿前胸前中了我一剑,我当时就估计她没有死。”拓跋神色凝重,“还怀疑她便是仙姬公主,离开天上人间后立刻赶去驿馆。”
“……难道仙姬公主,真的就是风十三娘?”顾倾城也惊愕的问。
拓跋缓缓摇头,叹口气,眉宇紧锁:“我看了她的胸脯,她根本没有什么剑伤,如此看来,她,她应该不是什么风十三娘。”
“哦,她们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人啊。”顾倾城恍然。
她此刻并未想到拓跋心中苦恼的事。
看着他一筹莫展的模样,这可不像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他。
“……风十三娘与九幽地府有关,即便她生死未卜,别说对咱们构成不了大威胁,哪怕九幽地府,你也从不放在心上。何以如今却愁眉不展?”顾倾城疑惑的问。
顿了一瞬,她又调侃道:“高阳王历经百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即便那个风十三娘没死,又有何足惧。咱们大魏的战神,难道还怕她一个区区风十三娘不成?”
“……倾城。”拓跋熠熠的眸眼,纠结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看着他凝重的表情,胸腔里咯噔一跳:“怎么了?”
拓跋一脸懊恼,竟然显得有些忸怩起来,缓缓道:
“问题是我堂堂高阳王,半夜三更爬上仙姬公主的床,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扯开仙姬公主的寝衣,看,看她的胸脯,这样……算是轻薄人家了。”
拓跋如此一说,顾倾城也觉得事态严重。
拓跋如此的描述,她终于想到那是个什么画面了。
普通人家的闺女,被人如此的轻薄,都必须要娶人家了,何况原本就是来和亲的公主?
怪不得拓跋眉头紧锁,她还从未见他如此惆怅呢。
“仙姬公主肯定会闹到皇爷爷那里。”拓跋拉着她的手,将她拥入怀里,亲亲她的额头道,“我只是担心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会胡思乱想。”
“……傻瓜,我不担心。”顾倾城紧紧与他相拥,“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
“你放心,我可以给她任何赔偿,却绝对不会娶她的。”拓跋坚定不移道,“若皇爷爷逼我,我只能说出我们的关系!”
顾倾城想想,还是觉得不妥。
“不管如何,你千万不能冲动。”顾倾城脸色凝重道,“如今我与陛下尚有那天意赌约,若让陛下知道我们的事,他对你必然有所猜忌。我不能让你步你父王的后尘!”
若非为了自己的夫君不被陛下嫉恨,护住心里的那个他,她何尝不想马上公开他们的关系!
拓跋看着顾倾城,一时之间默默无语。
顾倾城眸眼流光溢彩,比庭院外的晨曦还灿烂。
拉着他的手莞尔一笑:“好了,你就别担心我了。”
顾倾城想转移话题,又沉吟道:
“老鬼当时留下的那幅绢帛,若证实娇人翩跹从天降那句就是指风十三娘,那其余的猜测,也就有些根据了。”
“你是说,薛五娘和金老爷?”拓跋沉吟道。
顾倾城点头:“监视他们的侍卫,可有什么发现?”
拓跋轻轻摇头:“他们竟然没有任何异动。若他们真的是九幽地府的殿主,也就不是善男信女,也许我派去的侍卫早被他们察觉了!”
“哦?”顾倾城微哼:“得空,我亲自去拜会那位精明能干的薛五娘。”
“我不许你去涉险!”拓跋语气不容置喙。
“好了,你忙了一个晚上,这天都已经亮了,快回去眯一会吧。”顾倾城推他走。
拓跋通宵达旦没睡,确实是又困又累。
可是他怎能回去安睡,天上人间发生这么大的爆炸案件,他还得赶紧进宫禀报皇爷爷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兔死狗烹
第245章:兔死狗烹
拓跋翰和乙浑连夜候在东平王府等消息,拓跋翰的亲卫巴图和军师欧阳朔随侍左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乙浑派出的心腹探子,有两个被守城将军所抓,有几个见势不妙迅速躲进民宅,逃过了守城将军的搜捕跑了回来。
落进拓跋的手里,剥皮削骨,任你平日里把自己吹得连阎王都不怕的硬汉,也不由得胆颤心惊!
他们像劫后余生般回禀,杀手被拓跋派去的侍卫杀死或者活捉,他们的一些同伴也被捕。
东平王府在座无不骇然。
乙浑狠狠道:“殿下,您看到了吧,拓跋居然那么快就收到有人刺杀顾倾城的消息,还光明正大的派人去剿灭。
如此说来,当初闯进猎美场救女奴火烧**殿和殴打殿下之人,铁板钉钉就是拓跋了!”
“果然是那狼崽子!”拓跋翰爆喝一声。
一扬手,狠狠将桌面上的杯盏全部扫落,茶渍碎瓷片洒了一地。
他气得捶胸顿足!
欧阳朔看着拓跋翰道:“殿下,忍。越是此时,殿下越忌心浮气躁。”
“忍?别给本王又来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一套!”拓跋翰对欧阳朔吼叫。
他气得七窍生烟,正在没地方出气,巴图便扎起马步,半墩着身子背对着他。
那样子便是给王爷当出气筒了。
拓跋翰顺手就一拳击打在巴图的厚实的脊背上,拿巴图练拳出气。
看样子这样的活动是习以为常之事。
打了巴图背上几拳,拓跋翰的气略消了些。
拓跋翰重重吐了口浊气,才逐渐让自己平复心情。
欧阳朔看着拓跋,他的眸光又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背着身子的巴图,不无担心的对拓跋翰道:
“九幽地府的杀手有他们的规矩,完不成任务便当自尽,如今竟然自杀不成,被拓跋抓住。极地狼逼供的手段无人不晓,万一他们招了些什么出来……”
拓跋翰也心照不宣的瞟了一眼五大三粗的巴图,阴鸷的眼神聚敛。
巴图平日里虽然心狠手辣,只知道听命于他的主人东平王,心思却远没有军师欧阳朔那般细致阴险。
此刻巴图转过身来,裂开大嘴笑道:“没事,那些杀手根本不知道请他们的人是东平王府,而且我白天去通知他们取消行动,也是蒙着脸的!”
拓跋翰与欧阳朔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展颜道:“巴图所言极是,杀手未必知道是东平王府所请,而且巴图去通知他们时也是蒙着脸,杀手如何得知他是我东平王府之人。”
这时候,巴图却又显得紧张起来:“不过,咱们东平王府虽然不会暴露,可是轻骑将军的心腹被拓跋抓走,万一他们把轻骑将军供出来,可怎生是好?”
乙浑当然有所顾虑,但他也准备了万全之策。
他沉吟道:“他们的父母妻儿家人都在本将军手上,他们知道,如泄露出什么,他们的家人便会陪葬。他们只是值得怀疑的路人罢了,拓跋再心狠手辣也不敢胡乱逼供。他今晚不放人,只要挨过今晚,明日一早,他们的家人便会去击鼓鸣冤,拓跋到时应该有所顾忌。”
拓跋翰这才稍为放心的点点头。
拓跋翰并督促乙浑明日若不见拓跋放人便赶紧让他们家人去击鼓喊冤。
乙浑狠狠道:“那妖女几次三番都害不死她,末将之前请奴隶杀手让她侥幸逃脱,上谷公主嫁祸失败,连拓跋丕带人去他医庐闹事下毒也难入其罪,莫不成,她还真是妖魅不成?!”
“什么妖魅,她不过就是比别人聪明睿智罢了。”拓跋翰又恨又爱道。
这时候,欧阳朔却又心疼道:“可是殿下,二十万两定金,杀手说好了,他们正常行动,但若遇到什么阻碍,令他们杀手本身死亡,那些钱是不会退的。”
“二十万两黄金,就这样打了水漂,你以为本王就不心疼啊!”拓跋翰也心疼的闭闭眼睛,重重的叹口气。
稍顿,拓跋翰又咬牙切齿道:“好,既然杀她不死,不管他与拓跋何时勾搭在一起,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紧接着,他的侍卫又回禀,天上人间爆炸起火,而且居然还是拓跋带人去天上人间捉拿九幽地府的刺客引起的爆炸。
拓跋翰和乙浑又震惊起来。
“那狼崽子去查风十三娘的天上人间,”拓跋翰疑惑道,“难道风十三娘与九幽地府有牵连?”
拓跋翰当下不无惶恐,心里又暗道:“完了,这下可麻烦了!刺杀顾倾城的九幽地府杀手,是东平王府出重金所请,若被拓跋和父皇查出是自己所为,父皇肯定不会饶恕自己!”
来人随即又回禀:“好像听说是风十三娘摧毁爆炸机关,她自己也葬身火海了。”
“哼!”拓跋翰冷哼道:“没用的东西,若风十三娘果真是接了咱们生意的九幽地府,死了倒好,就不会与我东平王府有任何牵连了!”
欧阳朔安慰道:“殿下放心,东平王府只有巴图与杀手有过短暂接触,而且巴图当时是蒙着脸。拓跋即便抓住杀手,无凭无据,也查不到幕后之人便是东平王府。”
“不管如何,咱们……还是静观其变。”拓跋翰点头道。
乙浑离去,欧阳朔心照不宣的看了拓跋翰一眼,也告退离开。
拓跋翰对守护在自己身边的巴图道:“去地窖拿瓶好酒来,本王要压压惊!”
“诺!”巴图自领命去取酒。
拓跋翰看着巴图虎背熊腰的背影,竟有些恻隐起来。
但他一咬牙,还是迅速自秘柜中取出个子母酒壶,并在秘柜取出一小包药粉。
将药粉倒在其中的酒格里,而后将酒瓶与房间酒柜那看似一模一样的酒瓶换过来。
做好这一切,巴图也拎着酒回来了。
拓跋翰接过酒,巴图在酒柜里拿出酒壶酒盏,想为拓跋翰斟酒,拓跋却亲自斟了一盏酒。
想想,遂对巴图道:“再拿个杯盏,咱们都一起压压惊!”
巴图见东平王为杀手之事烦恼,不敢逆他意,更不疑有他,拿来杯盏。
拓跋翰亲自给他也斟了杯酒。
拓跋翰举杯道:“咱们今晚痛快的喝几杯,明日便好好看拓跋与拓跋余斗个你死我活!”
“好!”巴图一向大大咧咧,爽快的一饮而尽。
酒入肠胃,未几巴图便吐血倒地,带着一脸不相信和惊愕,颤抖的指着拓跋翰道:“殿……下,为……什……么?”
“为了本王的安危。”拓跋翰心如寒铁,只无可奈何的看着他道,“你便当是忠心护主吧!”
“好,好,忠心……护主。”巴图含笑而去,一点痛苦都没有。
巴图完全阖眼,拓跋翰才心疼得打落酒壶酒盏。
气得咬牙切齿道:“你个狼崽子,又断了本王的一条臂膀,本王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他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年幼时随父皇狩猎,却不慎被猛虎扑倒,后来被身为奴隶却力大无穷的巴图所救。
而后他将巴图带回王府,自此跟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保护,这一保护就是将近三十年……
这时,欧阳朔进来,默默看着悲恸的拓跋翰好一会,才道:
“殿下勿伤心,属下已为殿下物色到一个武艺更加高强之人,可以接替巴图保护殿下。”
“……哦,可靠吗?”拓跋翰抬眸,方才流露的一丝悲恸已经消失殆尽。
“可靠,那人名叫煞魔,原本就是东平王府训练的奴隶杀手,武功比巴图有过之而无不及,最主要是更加的心狠手辣。”欧阳朔道,“只是殿下一直未怎么留意他罢了。”
“好,明日带他来见本王!”拓跋翰道。
“那殿下,”欧阳朔看了看巴图的尸首,又问拓跋翰:“该怎么处理巴图的尸首,是厚葬吗?”
拓跋翰想也不想,面无表情道:“拉去火化了吧,一了百了。”
欧阳朔便将巴图的尸首悄悄烧了。
天一破晓,拓跋翰便赶往皇宫。
皇帝五更起来早朝,穆铖便禀报天上人间发生的爆炸案,火海中死去的无辜者。
还禀报了有刺客欲去行刺安平郡主,被高阳王或诛或擒。
他匆匆散朝后回到御书房,拓跋便来了,相继而来的还有拓跋翰和拓跋余,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到来。
拓跋焘嘉许拓跋道:“儿,若非你机智,杀手夜里行刺,防不胜防,倾城这次还真的难逃一劫啊!”
拓跋道:“自从儿遭九幽地府杀手追杀,便一直留意他们的行踪,没想到九幽地府也盯上了倾城。”
稍顿,他又道:“之前儿就怀疑天上人间的风十三娘与九幽地府有关,没想到风十三娘果然就是九幽地府的头领之一,她为了销毁证据,才不惜摧毁了天上人间!”
“可恶,那看似风情万种的风十三娘,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头领?!”拓跋焘怒声道。
这时候,拓跋翰可不闲着了。
“儿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居然知道什么九幽地府的杀手去行刺顾倾城?”拓跋翰不阴不阳道,“看起来,儿是非常关心那个顾倾城嘛!难道,儿对安平郡主有什么心思?”
拓跋翰冷锐眸光睥睨着拓跋翰,淡定从容道:
“幕后之人对儿死心不息,一心欲置儿于死地,重金请九幽地府的杀手对付儿,儿自当高度关注。”
拓跋冷锐的眸光像刀锋狠狠的剜了拓跋翰一眼,又对皇爷爷道:
“况且安平郡主不但是老祖宗的救命恩人,她善心仁德,泽被苍生,儿保护她也是理所应当!”
拓跋翰几乎就冲口而出,要说出拓跋与顾倾城在顾府幽会被顾乐瑶窥探到之事。
但想想捉奸在床,他必须有凭有据,当面抓住那狼崽子与顾倾城在一起的证据,才有说服力!
如今只能暂时隐忍等待。
拓跋余的脸上一直阴霾密布,静静的看着拓跋与拓跋翰唇枪舌战。
“杀手只是收钱办事,可有查到幕后之人?”拓跋焘紧张的问。
“据抓到的杀手交代……”拓跋容色严肃凛冽,紧盯着拓跋翰,却犹豫着未往下再说。
拓跋焘和拓跋余也随着拓跋的目光盯着拓跋翰,眼里不无疑惑。
“……儿,你,你这样盯着三皇叔,是什么意思?!”拓跋翰心虚的跳起来指着拓跋问。
“三皇叔,你害怕什么?难道这幕后之人,真的是你?”拓跋似笑非笑的反问拓跋翰。
“本王怎么害怕了,儿,你不要胡说八道!”拓跋翰强作镇定的喝道。
拓跋焘恼怒的瞪了拓跋翰一眼。
而后对拓跋道:“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管那幕后之人是谁,朕绝不手软!”
“是,皇爷爷。”拓跋道,“据杀手交代,应该是皇族中人,出重金要买安平郡主的命。”
话毕,眸光又斜睨着拓跋翰。
拓跋说话模棱两可。
其实这些话是他推敲出来,故意吓唬拓跋翰的。
反正杀手说话真真假假,他们也无从考证。
“皇族之人?”拓跋焘也顺着拓跋的目光,看着拓跋翰。
拓跋翰觉得自己可能表露得过于心虚了?
“儿,你这样的表情看着你三皇叔,是什么意思,难道皇族之人,就是本王吗?”拓跋翰故作镇定,先声夺人道。
“三皇叔,您好像很害怕啊!”拓跋语气里不无揶揄。
“本王有何害怕的?!”拓跋翰怒斥。
拓跋焘对拓跋道:“儿,模棱两可的话就不要多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皇爷爷。”拓跋认真道:“据抓到的活口招供,本来他们是要在倾城离开皇宫的道上截杀,却未料倾城有李弈带着御林军护送,幕后之人怕未能一举得手,于是派人来通知,临时取消行动,等晚上再静悄悄行刺。”
拓跋焘紧张道:“派人来通知,可知道来人是谁?”
拓跋翰和拓跋余也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但两人的紧张各有不同。
拓跋翰是不由自主害怕的紧张。
而拓跋余则是幕后之人即将水落石出的紧张。
拓跋瞥了拓跋翰一眼,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第二百四十六章:仙姬逼婚
第246章:仙姬逼婚
“儿,你就别卖关子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拓跋余愤然道:“到底是谁要置倾城于死地?!”
“八皇叔稍安勿躁。”拓跋道,“据杀手招供,来人虽然蒙着脸,但那人生就一对与别不同的浓眉大眼,而且眼似铜铃,非常的好认。”
此刻拓跋翰一听拓跋说杀手形容巴图的容貌,他的心不由得咯噔的狠狠抖动一下。
侥幸他已当机立断处置了巴图,死无对证,倒是更加的镇定起来。
拓跋又看了看拓跋翰,才慢条斯理道:
“儿想起三皇叔府里的巴图,便是生就一副大粗眉,像两把扫帚一样,眼睛也像铜铃,于是画了巴图的画像,让杀手辨认,杀手都异口同声道就是那人。”
拓跋焘一听勃然大怒,腾的跳起来随手拿起龙案上的一卷竹卷就狠狠砸向拓跋翰。
一边怒不可遏道:“你这畜生!巴图是你的亲侍,一向听命于你,你作何解释?!”
“父皇,翰儿冤枉啊!”
拓跋翰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嘴里喊冤。
“翰儿根本不知道什么九幽地府,翰儿与安平郡主无冤无仇,她慈悲为怀,翰儿对她敬若天神,若说仰慕倒还有些靠谱,怎么可能请杀手去杀害她啊!
只是日前翰儿命巴图去大司马那里看看催缴军粮之事,却至今未返,翰儿还一直纳闷呢。
焉知他不是被什么有心之人收买,嫁祸给翰儿,从而离间我们父子叔侄啊!
若父皇能把巴图抓到,翰儿还要好好审问他,为何至今迟迟未归,还敢与杀手有什么苟且呢!”
拓跋余的眸光不禁聚敛:好一直利嘴!
于是冷冷道:“三皇兄口舌生花,焉知巴图不是被你灭了口!”
拓跋也冷冽道:“八皇叔言之有理,焉知不是兔死狗烹!三皇叔眼见杀手被擒,弃卒保帅,巴图这个可怜的狗奴才,就这样被三皇叔处置了?”
“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拓跋翰一边喊冤一边又悲声道:“父皇,您看看,看看呀!那幕后之人的离间计,已经立竿见影了啊!”
拓跋焘见拓跋翰哭得声情并茂,说得也并未完全没有道理,翰儿确实没有谋杀倾城的动机啊。
遂想莫非真是幕后之人在搞什么离间计,怒气稍减些。
却依然阴沉着脸喝道:
“翰儿,若捉回巴图,让朕知道此事与你有关,朕绝不轻饶!”
“当然……翰儿与顾倾城无冤无仇,怎么会买凶取她性命。”拓跋翰狡辩道,“翰儿即便对奴隶刻薄,但辣手摧花之事,翰儿是从来舍不得的呀!”
拓跋心里冷厉道:舍不得辣手摧花?那乱葬岗上的女奴是怎么死的?!
拓跋余见父皇虽然怀疑,却终究要抓住巴图,有证有据,才能处置拓跋翰。
也拱手对拓跋焘道:“父皇,余儿也会努力去抓九幽地府的杀手,到底是不是三皇兄所为,相信用不了多久,自会见分晓!”
拓跋焘默默颔首,凌厉的对拓跋翰道:“若证据确凿,真是你谋害倾城,别怪父皇将你生吞活剥!”
“好好好,父皇把那巴图抓回来,若真是翰儿所为,任凭父皇千刀万剐。”拓跋翰如释重负。
拓跋余斜睨着拓跋翰,三皇兄如此淡定,莫非他真的已杀巴图灭口?巴图忠心耿耿跟了他近三十载,没想到他也狠得下心!如此一来,死无证据,就这样让他推卸罪责,还真的便宜了他!
但如今,一切也只得找到巴图才能入拓跋翰之罪。
“皇爷爷。”拓跋对拓跋焘拱手道。
又斜睨拓跋翰一眼,再继续道:
“倾城自老祖宗寿宴便有人设计唆使九姑姑嫁祸,幕后之人,皇爷爷心里怕是早就有数。
没过几天,丕儿又被幕后之人唆使,在倾城的粥棚下毒嫁祸。
看来是幕后之人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势要置倾城于死地。
幕后之人昭然若揭,倾城到底妨碍了什么人,什么人怕她危及自己的地位,皇爷爷心里早就有数吧?
三皇叔是否就与这幕后之人完全无关,还有待商榷。
巴图几十年来对三皇兄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被人收买?
若他被杀之灭口,难道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拓跋翰垂首跪着,听到拓跋之言,不禁暗暗冒冷汗。
拓跋一边说,拓跋焘一边沉吟:
老祖宗寿宴上唆使灵儿之人,皇后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儿这是提醒自己,翰儿是皇后的养子,一切是皇后指使翰儿所为?
即便翰儿自己没有谋害倾城的动静,也可以受皇后指派?
“朕说过,若事情水落石出,不管任何人,朕绝不会手软!”拓跋焘看着拓跋翰咬牙切齿道,“若任何人抱着侥幸,以为杀人灭口,便可置身事外,那是他痴心妄想!”
拓跋余也看着拓跋翰冷冷道:“别说父皇不会手软,任何人伤害倾城,我第一个便不会放过她!”
拓跋余如此关心顾倾城的话,虽然发自肺腑之言。
但拓跋焘听起来却觉得特别的刺耳,于是对拓跋翰的怒火也减弱了些。
转而对拓跋余沉吟道:“余儿,别说杀手看见的只是蒙面人,即便真是巴图所为,也要有证有据,证实是你三皇兄指使。否则幕后之人来个离间计,我堂堂大魏皇族就贻笑大方了!”
“对对对,父皇真是明察秋毫。”拓跋翰喜道。
这时候,他才敢站起来。
转颐冷冷对拓跋余道:“八皇弟,你不要被儿那些捕风捉影的话就胡乱揣度你三皇兄,小心你的倾城,一早就被人拐跑,与人早有奸情,才那么决然的要与你退亲!”
拓跋翰说罢,又似笑非笑的看着拓跋。
拓跋余眉宇紧蹙,三皇兄是在传递什么信息吗?
他也冷然的看向拓跋。
拓跋翰话里所指,倾城与什么人有奸情,这些模棱两可毁谤倾城的话,也令拓跋焘心里不痛快!
看着儿孙们勾心斗角,还拿倾城做文章,拓跋焘不由得恼怒起来。
“好了,都给朕闭嘴!”拓跋焘喝道,“总之,任何人在背后捣鬼,让朕知道,定不轻饶!”
这时,仙姬公主却带着侍女侍卫,衣衫简朴的来找魏帝哭诉昨晚拓跋半夜三更轻薄之事。
拓跋焘传仙姬公主进书房。
拓跋翰拓跋余拓跋几人还在书房。
仙姬公主的到来,倒是给拓跋翰解围了。
最起码父皇不会再揪着巴图的事质问他。
一个死人,死无对证,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仙姬公主在外人面前依然蒙着面纱,进入御书房见到皇帝陛下才解开脸上面纱。
御书房众人除了拓跋外,一见仙姬公主,皆大吃一惊。
此人果真与风十三娘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风十三娘神韵眉宇风骚泼辣,而仙姬公主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高雅。
之前在老祖宗宴席上,仙姬公主说自己脸上水土不服长了豆子,才蒙着脸。
如今拓跋焘等人一见仙姬公主容颜,果然和风十三娘长得一模一样,也不禁疑惑起来。
“……你果真是仙姬公主,不是风十三娘?”拓跋焘惊愕的问。
“陛下,我就是如假包换的仙姬。”仙姬公主不亢不卑道,“陛下若不相信,可传我的侍女及护卫长他们进殿。”
她言谈举止端庄大方,绵言细语,确实不是风十三娘那泼辣风骚的声音。
于是拓跋焘又传于阗来的一众人等,确定了面前长得像风十三娘的女子就是仙姬公主。
仙姬公主遂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将拓跋如何半夜强爬她的床,强撕她的衣裳,轻薄她之事活灵活现的描述一遍。
说到委屈处,竟掩面啜泣起来。
拓跋翰听到仙姬公主的哭诉,自然喜笑颜开,几乎就想大笑,觉得又有好戏看了!
“荒唐!”拓跋焘一拍龙案,瞪着拓跋怒斥。
皇帝虽然知道拓跋不是好色之徒,也知道他是为了追查风十三娘的下落才半夜三更去惊扰公主。
但人家毕竟是于阗国的公主,这样半夜三更去轻薄人家,终究是轻浮孟浪了。
拓跋焘故意瞪了拓跋一眼,又放缓脸色对仙姬公主道:
“朕明白,是高阳王鲁莽了些。可是高阳王夜闯仙姬公主闺阁,也是情有可原,仙姬公主确实长得与风十三娘一模一样,高阳王也只是去捉刺客罢了,并无轻薄冒犯公主之心。”
仙姬公主娓娓道来:
“陛下,不管高阳王殿下出发点如何,是有心还是无意。但仙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她轻薄是事实,实在是无脸见人了。
本来仙姬自当一死,以证清白,可是仙姬一死,势必引起父王与大魏的罅隙。
恐……恐怕父王一怒之下,会带兵投靠柔然。
于阗再弱小,也算是个小国,若如此,于大魏和于阗,皆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仙姬即便想死,也不敢随便就死啊。”
仙姬公主的脸上不仅有委屈,还有一脸的纠葛。
“仙姬公主果然深明大义。”拓跋焘点头赞赏道,“朕知儿半夜骚扰公主,虽然只为查刺客,并非有意冒犯公主,但终究是对不住公主你了。”
“可是陛下,仙姬此行本就是为了与大魏和亲,如今已算是高阳王殿下的人了。陛下总得……给仙姬和于阗一个交代吧?”仙姬公主含羞带怯,又擦拭着眼泪道。
拓跋再也忍不住了。
“喂……仙姬公主,什么叫你已经成本王的人了?”拓跋音量提高,眸眼聚敛,又惊又怒:“本王只是查看你是否受伤罢了,那么多侍卫侍女皆在场作证,本王何曾轻薄羞辱你了?!”
仙姬公主声泪俱下:“男女授受不亲,民间女子,被人撕衣摸体,早就该自尽了。高阳王当着所有侍卫侍女面前,触摸仙姬的身体,难道,难道还要更进一步,才算越轨吗?”
说罢,仙姬公主又难为情的掩脸嘤嘤哭泣。
“本王确实只是查案,若令仙姬公主误会,本王在这里给公主道歉!”拓跋抱拳,语气疏离道:“若公主乘机敲诈本王,却也休想!”
“呜……”仙姬公主闻言呜呜呜的又掩脸失声痛哭。
拓跋焘恼怒的用眼神喝止拓跋。
“父皇,”拓跋余这时却看似义正辞严的推波助澜:“我大魏男儿是有担当之人,堂堂于阗公主,被儿如此轻薄,若不负起责任,还真的让世人耻笑!”
“对啊,父皇,八皇弟说得没错,儿既轻薄了人家公主,自然就该娶仙姬公主。这才是泱泱大国的风范,也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拓跋翰也道貌岸然道,“再说于阗虽小,毕竟是公主,也不丢儿和咱们大魏的脸啊!”
拓跋焘沉吟着。
“皇爷爷,儿是不会娶仙姬公主的!”拓跋向皇爷爷抱拳,斩钉截铁道。
“住口!”拓跋焘见拓跋态度决绝,不由得向拓跋怒斥。
仙姬公主见拓跋如此的决然,一脸的羞愤。
泪眼看看御膳房,离拓跋余不远处的百宝架上有一柄剑。
便起身跑过去,一把夺过那柄剑,拔剑要抹脖子。
拓跋余离得近,早已一个箭步疾奔过去,夺下仙姬公主手中剑。
仙姬公主寻死不成,这才又伤心的掩脸呜呜哭泣。
闹得拓跋焘手足无措。
拓跋翰则毫不掩饰,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拓跋余脸上阴晴不定,他心底里到底想些什么,不像拓跋翰一样挂在脸上。
拓跋冷冷的看着仙姬公主,冷冽道:“仙姬公主不要来这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就算再以死相逼,本王也绝对不会娶你的!”
仙姬公主垂首掩脸,又悲又愤的哭泣:“陛下,本公主名节尽失,无颜活在世上,即便寻死也不成,高阳王如此铁石心肠,教仙姬该如何是好啊!呜呜呜……”
拓跋焘被闹得心烦意乱,再狠狠瞪了拓跋一眼。
却不得不挽起笑脸安抚仙姬公主:
“仙姬公主不必伤心,如今儿还需为他父王守制。即便要儿娶你,也得他守制期满不是?”
仙姬公主擦擦眼泪,抬眸看着陛下:“陛下这算是给仙姬一个交代吗?”
“对!朕会为你做主,让高阳王对你负责,到时候让儿与你和亲!”拓跋焘颔首道。
“皇爷爷!儿……”
“你住口!”拓跋的不服的抗议还未说出口,拓跋焘便伸手命令他打住。
仙姬公主见拓跋坚决拒绝,又容色幽幽道:“可是陛下,高阳王殿下即便要守制,这名分,也该先定下吧?”
拓跋焘又点头道:
“这个自然,朕自会给你和你父王一个交代。
你且回驿馆好生住着,日常所需,朕自会为你安排妥当。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朕。朕向你保证,一定不会委屈了公主。”
“……好,陛下金口玉言。既然陛下如此安排,仙姬就相信陛下,在驿馆静候陛下佳音。”仙姬公主总算是满意的告辞。
拓跋翰知道拓跋喜欢顾倾城,这回便看看拓跋如何的为情所困了。
而拓跋余眼底,更深不可测……
拓跋焘只留下拓跋,拓跋翰与拓跋余两人各怀鬼胎,先行离开御书房。
被仙姬公主如此一闹,此刻陛下暂时是没心思追究东平王府是否与九幽地府有牵连之事。
他们走后,御书房只剩下拓跋与拓跋焘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心如磐石
第247章:心如磐石
拓跋翰知道拓跋喜欢顾倾城,这回便看看拓跋如何的为情所困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而拓跋余眼底,更深不可测……
打发仙姬公主走后,拓跋焘向拓跋翰与拓跋余挥挥手,只留下拓跋。
拓跋翰与拓跋余两人各怀鬼胎,先行离开御书房。
在御书房外的回廊处,拓跋翰又不阴不阳的对拓跋余道:“八皇弟一向精明,怎么就看不出一点端倪,顾倾城为何与你退亲吗?”
拓跋余停止步伐,看着拓跋翰:“三皇兄这是何意?”
拓跋翰冷笑道:“难道八皇弟就不想想儿为何对顾倾城如此爱护有加,每次顾倾城有危险,都是儿及时出现相救吗?”
拓跋余眸眼聚敛,冷冷的看着拓跋翰:“三皇兄有话,不妨直言。模棱两可,胡乱猜度,挑拨离间的话,三皇兄最好想清楚再说!”
“本王知道八皇弟对顾倾城此志不渝。”拓跋翰摇头长叹:“八皇弟你这个人嘛,看似精明,却总是自欺欺人。很多事情,明眼人一看都明白,奸夫**呼之欲出。顾倾城明明心有所属,八皇弟却还是装糊涂欺骗自己罢了!”
拓跋翰说罢,带着阴测测的微笑拂袖而去。
拓跋余愣在当场,思忖着拓跋翰的话里珠玑。
眸光变得更加阴鸷。
御书房里面,被仙姬公主如此一闹,此刻拓跋焘暂时也没心思追究拓跋翰是否与九幽地府杀手有牵连之事了。
他们走后,御书房只剩下拓跋与拓跋焘。
拓跋跪下来,向拓跋焘再郑重其事道:“皇爷爷,儿是断断不会娶那个仙姬公主的!”
“儿,你既已轻薄了人家公主,即便你不想娶,也得娶她!”拓跋焘也不容置喙道,“况且朕本来就想让你与仙姬公主和亲!”
“皇爷爷,儿一再声明,只是去查案,看看她是否就是风十三娘。”拓跋也不跪着了,站起来申辩:“你们也亲眼目睹,那仙姬公主长得和风十三娘几乎就是一个人!”
“皇爷爷知道你确实情非得已。你即便没有心思去轻薄人家,但男女授受不亲,你如此行径,也算是轻薄孟浪了!”拓跋焘奈着性子劝道:“况且仙姬公主毕竟是堂堂公主,也没丢儿高阳王的颜面啊!”
拓跋见皇爷爷主意已定,略为沉吟半晌,最后豁出去了。
“皇爷爷,儿早就心有所属,绝对不会娶仙姬公主!”
“……皇爷爷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就是十年前那个丫头?”拓跋焘没好气道。
拓跋点点头。
“儿,别说你找不到她,即便你找到她,她曾经救过你的命,你要纳她为侧妃,也无不可,这不影响你娶仙姬公主为正妃。”拓跋焘不禁失笑,摇头道:“你看看皇爷爷,后宫佳丽三千,你看皇爷爷何曾为了多个女人而烦恼?”
拓跋本来还不想说出自己与倾城的事,但事到如今,他若继续隐瞒,皇爷爷定要逼他娶仙姬公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后果了。
“……皇爷爷,其实儿,早就寻到她了。”拓跋一边道,一边观察皇爷爷脸上的表情。
“……哦,找到她了?”拓跋焘错愕道。
拓跋焘顿时有些不好的兆头浮现眼前:
年纪小小就医术高明,还能令儿念念不忘之人,普天之下,也只有……
莫非是顾倾城?
果然,接下来,拓跋说中了拓跋焘猜度之人:“她就是顾倾城。”
拓跋这句话像重锤狠狠砸在拓跋焘心上!
“……真的是倾城?”拓跋焘虽然猜到**分,还是震惊道。
随即,一股失意痛苦迅速蔓延全身。
他整个人像被霜打般蔫了。
“皇爷爷,这些年来,儿对倾城念念不忘,深爱着她,您是知道的。这辈子,儿非倾城不娶!”拓跋又坚定道。
“荒唐!”拓跋焘莫名其妙就怒火冲天,暴跳起来:“倾城当初是你八皇叔的娃娃亲,难道,她是为了你才退亲?!”
拓跋如果直说倾城是为了他而退亲的,如此情形,倾城首当其冲必然被皇爷爷治罪。
皇爷爷可是当着倾城说过,绝不允许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事发生。
于是冷静道:“倾城与八皇叔退亲,只是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婚姻被别人操纵罢了。”
皇帝眯缝起眼睛看拓跋,眸眼带着阴翳。
语气森冷道:“你说,你何时知道她就是十年前那个小女孩?倾城又是何时知道她曾经救过你?”
此刻,拓跋不得不撒善意的谎言:“老祖宗寿宴上,她为老祖宗施针,我便想起她与那个小女孩如出一辙。倾城也是儿帮她在一心堂募捐的时候,才知道我就是十年前被她所救之人。”
这样说的话,起码是在倾城与八皇叔退亲之后,当时老祖宗可是说过让倾城的婚姻自由,皇爷爷也就无从诟病了。
“……真的?”拓跋焘将信将疑,但怒气明显地发不出来了。
拓跋镇定自若的点点头。
随即又坚定道:
“皇爷爷,倾城不但是小时候救了儿,有几次,儿险些丧命在刺客手上,也是倾城舍身相救。
可以说,没有倾城,儿早就死了好几回了。
所以,皇爷爷,除了倾城,儿谁也不会娶!”
拓跋焘跌坐龙椅上,一只手支在案上撑着头,微微阖眼,握拳揉着太阳穴,一时之间,陷入两难境地:
倾城不但是余儿所爱,也是儿所爱。
可是,倾城还是他的所爱啊!
若是其他女子,如此迷惑皇族,至祸起萧墙,同室操戈,他绝对要灭之毁之!
可是,那可是他的红颜知己,是他盼了十几年的人,是受万民爱戴的妙手神医倾城啊!
倾城还与自己有天意赌约呢。
儿还年轻,他什么样的女子都会有,而自己,也只有倾城了。
思忖了大半晌,按了一会儿头,他端正身子,断然道:
“好了,你生在皇家,你的婚姻便不是你个人的了,而是与家国连在一起。
倾城即便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身为世嫡皇长孙高阳王飞鹰大将军,你需要娶的妃子,是要对大魏有助益的公主!”
“皇爷爷若是逼儿,儿可以舍弃这些虚荣。”拓跋坚定不移。
“放肆!生在皇家,岂容你说放弃就放弃!”拓跋焘又怒拍龙案:“儿是恃宠生娇了吗?如今竟然为了个女子忤逆皇爷爷了?”
拓跋又跪下来,抱拳道:“皇爷爷息怒,儿并非想忤逆皇爷爷,儿可以为大魏捐躯,舍了这身皮囊。但儿此生要娶的,唯有倾城一人而已!”
“如此迷惑你的心智,儿可知,若此女不是倾城,今日她就要身首异处!”拓跋焘裹挟着滔天巨怒咆哮。
“倾城的为人,皇爷爷不会不清楚,若非她心地善良,又有过人之处,儿又何以如此倾心于她。”拓跋道。
稍顿,他又百折不挠道:“十几年前,自从倾城救儿那日起,儿的命,就已经不是自己的,而是倾城的了。”
拓跋焘挥手道: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即便没有你半夜三更去轻薄仙姬公主之事,为了大魏,皇爷爷也打算让你与于阗和亲。
更何况,如今这么一闹,这个亲,你是要和定了!
你为皇爷爷设身处地想想,也为仙姬公主想想,朕该不该给于阗一个交代?!”
“仙姬公主那分明是讹上儿了。”拓跋道,“她与风十三娘长得一般无二,风十三娘是九幽地府之人无疑,那仙姬公主又是何居心?”
“这世间上人有相似,仙姬公主长得确实像那风十三娘,可是说话声音却不是同一个人!”拓跋焘冷厉道。
“皇爷爷,鲜卑不是没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拓跋不服气的站起来。
“鲜卑普通人家,确实婚姻自由!”拓跋焘怒叱,“但你生在帝皇家,就注定你的婚事,必定不能自己做主!”
拓跋也斩钉截铁道:“皇爷爷,儿心如磐石,此生非倾城不娶!”
拓跋还从未以这样的语气顶撞拓跋焘,直把拓跋焘气得七窍生烟:“你敢如此忤逆皇爷爷?”
拓跋见皇爷爷气得浑身颤抖,语气遂略为放软:“并非儿要忤逆皇爷爷,只是儿此心不能转移。”
拓跋焘眸光闪过一抹冷锐:“倾城也如你这般心思?”
拓跋知道皇爷爷有心纳倾城入宫,也知道倾城与皇爷爷有个天意赌约。
若此刻让皇爷爷知道他们两情相悦,情根深种,顷刻间便给倾城招来杀身之祸!
“这个,怕是儿一厢情愿,”拓跋只能违心道,他不能把倾城牵连进来,“但儿会打动她的心,就像八皇叔对倾城的心一般。”
拓跋焘听他说只是他一厢情愿,倾城并未如他那般心思。
如此说来,倾城拒绝自己,也不是因为儿了?
他的滔滔怒火才渐渐降了下来。
“好了,你且退下吧!”拓跋焘心烦意乱的挥手让他退出去。
拓跋见再谈下去,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只得告退。
儿孙们离开御书房,拓跋焘顿时又蔫了般,仿佛所有的气力皆已用尽,颓然的倒在龙椅上。
他痛苦的闭上眼。
原来儿十几年前遇到的丫头,竟然是倾城!
为什么偏偏就是那丫头呢?!
半晌后,拓跋焘似乎是吃力的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御书房的大门。
宗爱和贾周一直在御书房外偷偷听他们的谈话,两人眸眼阴鸷。
原来顾倾城还勾搭上了高阳王!
见陛下出来,仿似虚脱,两人赶紧左右搀扶。
宗爱关心的问:“陛下,您这身子骨是怎么了,好像不舒服,需要请御医来瞧瞧吗?”
拓跋焘默默摇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关雎宫方向走去。
宗爱见皇帝不说话,也就不敢再出言打搅,只和贾周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
来到关雎宫,看着那奢华却没有主人的宫殿,拓跋焘心头顿时怅然若失。
为什么儿十几年前遇见的,偏偏是倾城?!
离开御书房的拓跋心头沉重,皇爷爷原本就打倾城的主意,如今仙姬公主如此一闹,自己迫不得已说出与倾城之事,皇爷爷心里更加顾忌,更趁机要自己娶仙姬公主了。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若皇爷爷下旨要自己娶仙姬公主,他即便逆旨,皇爷爷会放过自己和倾城吗?
这样烦恼之事,他又怎能告诉倾城?
忙活了通宵达旦,他也回太子府小憩一会儿了。
昨晚上顾府门前的一番厮杀,血流成河,夜里听到厮杀打斗声的人们,皆赶紧将棉被盖过头颅,不敢听外面的动静,怕被连累了。
街坊邻里至翌日醒来,看见外面的血迹,又吓得回身,紧紧关闭大门,却又忍不住在门缝里往外偷看。
有些实在不得已要出门的,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出门。
昨日顾卿与拓跋在庭院一番打斗,令本来就所剩无几的海棠花消失殆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晨风中孤凄的迎风摇曳。
顾倾城几乎整夜无眠。
拓跋走后,飞鸿飞雁知道顾倾城晚上没睡好,想让郡主睡个回笼觉,也就不打搅她。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拿出老鬼当日那绢帛,细细的研究一番。
前面那四句已经有些眉目,那后面那两句:
孤儿有泪无处诉。
客死异乡魂不归。
代表什么意思?
平城最多而且集中的孤儿便是拓跋余的那所孤儿院。
但这与那句诗有关吗?
客死异乡……
顾倾城猛然想起孤儿院的魏管事说孤儿院再往后,便是临时停放死人的义庄。
而那些,大多是客死异乡的死人。
“客死异乡魂不归?”顾倾城默默念着。
难道这句与那义庄有什么关联?
义庄与那孤儿院又近在咫尺,难道这其中真的有什么蹊跷?
而老鬼无缘无故,不会给拓跋这个绢帛,这里面隐藏了什么?
可是,她至今还没调配出让这绢帛还原的药水。
那仙姬公主被拓跋骚扰,会不会以此为借口,闹到陛下那里,要拓跋娶她?
不知不觉,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直至离开皇宫直接来顾府登门拜访的拓跋余到来,飞鸿飞雁才进来叫醒顾倾城。
“郡主,你怎么就趴在桌子上睡了?”飞鸿心疼的低声道,赶紧给她披了件披风。
飞雁打水进来给她梳洗,禀报道:
“郡主,南安王殿下来了,正与老爷在大厅说话。”
“……南安王?”顾倾城本来睡眼惺忪,精神萎靡,一听之下,睡意全消:“他怎么来了?”
“可能是惦念郡主吧。老爷跟他说您昨晚身子不适,连晚饭都没吃。”飞雁也不明所以的摇摇头,道:“殿下立马说要亲自过来看您,让丫头们看看,郡主起床没有。”
顾倾城心里顿觉惆怅。
她之前根本没想过会害怕面对拓跋余。
可是自从与拓跋相爱,知道拓跋就是南安王的侄子后,顾倾城心里就不轻松了。
而且自己已是拓跋的人,顾倾城每次单独面对拓跋余,心里都非常不自在。
总感觉自己和拓跋是奸夫**,不那么光明正大。
即便自己已经当着天下人的面退了亲。
但当时自己也答应让拓跋余重新追求自己的。
顾倾城一瞬的苦恼后,便打起精神道:“你就说我刚刚起床,稍等就会出去见客。”
“好的郡主。”飞雁应声而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登门拜访
第248章:登门拜访
且说顾仲年一大早就接报南安王登门拜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是高兴得手忙脚乱,衣衫扣子几乎扣错,鞋也几乎穿反,就要匆匆出房门。
“老爷!”五姨娘追过来轻嗔道,“你如此衣冠不整,如何去见南安王殿下?”
幸得萧红玉拉住他,手脚麻利的帮他弄整齐了,才让他出去。
顾仲年出了五姨娘的房门,匆匆对伺候在门外的李管家道:“管家,让姨娘们都起来,迎接南安王殿下!”
他没有吩咐管家叫阖府起来相迎,自然有他的道理。
夫人柳如霜被陛下责打,昨日又被顾倾城那番按揉,当时确实很痛,可过后竟像是轻松多了。
虽然能下地,走路的姿势却委实难看。
即便有客人来,顾仲年也不敢让她出来献丑。
更何况是南安王这样的贵客。
“是,老爷!”李管家自命人赶紧通传。
南安王不但是人到,还带了整箱整箱的礼物,马云把礼单交给李管家。
“下官顾仲年,见过南安王殿下。”顾仲年恭恭敬敬的迎南安王进府。
顾仲年出迎前已吩咐所有姨娘起来,帮忙招呼贵人。
此刻姨娘们也恭候在顾仲年身后。
“贱妾见过南安王殿下……”姨娘们也恭恭敬敬道。
顾仲年带着侍妾一起,见过南安王。
“免礼……”拓跋余淡淡道。
“南安王殿下光临寒舍,敝府已是柴门有庆,蓬荜生辉。怎可再劳殿下,送来这么多礼物。”顾仲年打躬作揖,恨不得把南安王供起来。
拓跋余打量顾府金碧辉煌的厅堂,再放眼亭台楼阁的花园,虽比不上王府气派,在民间也是相当难得了。
于是微微颔首,道:“顾府曾是富甲四海的孝廉公府邸,怎会是寒舍?”
“殿下还是太客气了。”顾仲年又拱手道。
“本王初次登门,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岳父大人不必客气。”拓跋余道。
“……岳父大人?”顾仲年沉吟道。
瞪大了双惊愕的眼睛看拓跋余。
心下暗道:倾城不是与南安王殿下退亲了吗?
拓跋余仿似知道他的疑惑,解释道:
“倾城虽然退了那个娃娃亲,但本王对倾城此志不渝,一直当她是自己的未来王妃,此生非她不娶。而且她也答应本王,许本王以真心追求。本王相信,定能与倾城开花结果!”
“南安王殿下对倾城,真的非她不娶?”顾仲年大喜,腰杆不由得挺直。
“是的。”拓跋余颔首道。
“哎呦,殿下此番深情厚意,真是我家倾城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顾仲年激动得热泪盈眶。
拓跋余脸上有些落寞:“只可惜倾城与本王退亲,怕是要费些周折了。”
顾仲年一副长者模样道:“殿下千万不要气馁,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殿下对倾城的包容可谓感天动地。若她再不识好歹,我这个做父亲的,定不饶她!”
见南安王脸上还是捉摸不透,顾仲年又满脸堆欢道:
“倾城那孩子,只是不喜欢父母给她定什么娃娃亲罢了。殿下乃人中龙凤,倾城她心里,到底是喜欢殿下的。再加上殿下的真情实意,肯定能打动倾城的。”
拓跋余脸上仍然深不可测。
顾仲年又忙忙引拓跋余坐在上位:“殿下快快请坐。”
随即又低声对李管家道:“管家,快上昨日郡主带回来老祖宗赐的新芽尖。”
李管家颔首赶紧亲自去操持。
拓跋余高贵雍容的落座。
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的顾仲年。
他第一次正眼看顾仲年,发觉他虽至不惑之年,却也保养得当,身形颀长白皙,不胖不瘦,年轻必定是个美男子。
拓跋余一向说话不急不躁,面无表情,冷峻持重,深藏不露。
顾仲年虽认识南安王,但平日根本没机会深入接触。
老祖宗寿宴上虽有见面,却只是隔得远远的瞧着,也不敢盯着南安王仔细的看。
现在拓跋余就离自己近在咫尺,仔细瞧南安王,丰神俊朗,风度雍容,高冷尊贵。
心道天家龙凤,自是不同凡响。
“殿下一早过来看倾城,可否用过早膳了?”顾仲年关心道。
他越看越欢喜,一边接过李管家递来的茶,亲自奉给南安王。
拓跋余看顾仲年的样子,并非知道昨晚又有刺客行刺倾城。
他们既然不知,自己又何必说出来。
“……本王心系倾城,也没来得及吃早膳,刚刚在宫里见过父皇,就直接过来,打扰岳父大人了。”
拓跋余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一向像戴着隐形面具的脸,嘴角微牵。
顾仲年心道南安王一大早连早膳都没吃,就屁颠屁颠过来看他的倾城,还一再称自己做岳父。
可见是万分的喜欢他的女儿,只要倾城答应嫁给南安王,他这个王爷老丈人,是铁板钉钉了。
拓跋余早就知道,顾仲年是老于世故,趋炎附势之人。
他虽然不喜欢这种人,但这种人有这种人的好处。
气节不高,适当的时候,可以有钱能使鬼推磨。
“殿下若不嫌弃,就留在敝府用早膳?”顾仲年看着南安王道。
拓跋余略蹙眉,他一向不惯在别处用膳。
顾仲年又道:“倾城这孩子,昨日身子不适,连晚饭都没吃,想来也饿了。让她起来陪南安王殿下,一起用早膳?”
“倾城昨日回来就身子不适?”拓跋余知道昨晚的刺客并未得逞,但他还是紧张道:“难道在太恒山还真的受了内伤?”
“太恒山受了内伤?”顾仲年也吃了一惊,“她怎么去了太恒山?”
“倾城是陪刘宋太子和公主,还有于阗公主一起去太恒山。
结果遇刺掉下金龙峡谷,幸亏没受重伤,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拓跋余错愕道。
“……什么?倾城竟然陪刘宋的太子和公主去太恒山?”顾仲年又惊又喜道。
他不关心倾城是否受伤,却关心她与刘宋太子和公主的关系。
没想到他的女儿居然还和刘宋太子和公主是朋友啊!
他的几位姨娘也震惊不矣。
拓跋余眉宇轻轻一颤,若有所思,眼神陡然变得阴翳:
“倾城是昨日回来就身子不适,还是回来后又出了什么意外?”
顾仲年震惊后,又回过神来。
“殿下请放宽心,昨晚下官亲自去请倾城吃饭的时候,丫头们说她身子不适,不想吃饭。”顾仲年赶紧解释。
“身子不适,可能还是内伤严重?”拓跋余喃喃自语,还是一脸的忧色。
“……其实并无大碍,只是没胃口吃饭罢了。”
顾仲年又赶紧再宽慰南安王。
见拓跋余没有拒绝在府里用早膳,他向李管家递了个眼色,李管家便立马转身去准备早膳。
又让人去请郡主起来陪南安王用早膳。
拓跋余离开御书房,拓跋翰的一番话令他如芒刺背,心下踌躇,赶紧让马云准备了礼物,直接就过来找倾城。
此刻知她身子不适,拓跋翰那些不阴不阳的话,他又暂时抛之脑后。
他慢慢酌着茶,心内琢磨:倾城身子不适竟连饭都吃不下?
老祖宗寿宴后,户部突然多了几百万新子民,工部既要加紧修筑迁移皇陵,如今又要在北疆修筑城墙工事。
他自己忙得不可开交,而倾城这些时日也一直忙着安置那些新子民。
那日知道拓跋带人去太恒山保护倾城和太子他们,他立马丢开手头的事务,不放心的带人去了,结果还真的就遇到刺客。
倾城几乎丧生在刺客手中,还掉下万丈峡谷,令他心里非常的担心愧疚。
幸好她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如今她回家了,昨晚又遇刺。
那日见她还神采飞扬,怎么一回来就病得吃不下饭了?
难道又被柳如霜那毒妇所害?
顾仲年有所隐瞒?
他脸色陡然一凛,本来就冷峻的脸色显得寒气逼人,更加的阴翳。
冷冷的放下茶盏,道:“本王与倾城日前才见面,她可是容光焕发。怎地一回来就生病?而且倾城医术精湛,怎至于病得连饭都吃不下?”
“嘻嘻嘻……”顾仲年打着哈哈。
南安王如此关心倾城,他自是万分欢喜。
但南安王不至于以为,他今时今日还会虐待自己的郡主女儿吧。
他此刻把她捧在手心还怕烫着她呢。
“这可能就是,能医不自医吧。”顾仲年干笑道。
陪在顾仲年身侧的几位女眷里,五姨娘袅糯的声音响起:
“南安王殿下,老爷,你们不用担心安平郡主。女孩家一餐半餐不吃饭很正常,别说身子有些许不适,就是身子健康,也想少吃一两餐,保持曼妙身姿呢。”
五姨娘如此一解释,拓跋余脸上的阴霾才逐渐散去。
五姨娘声音好听,一袭浅绿软罗外衣,裹着里面紧身衣裙,尽显曼妙身姿,说话间别有风情。
“就是如此……”顾仲年见五姨娘说话得体,自是欢喜,笑着附和。
拓跋余这才微微颔首。
正在寒暄间,顾倾城在飞鸿飞雁的簇拥下来到厅堂。
她穿了件月白底色纱裙,衣领襟摆处绣缀樱花瓣,臂弯缠着雪白软烟罗披帛,俨然是一朵云中樱花。
拓跋余又看得心神荡漾。
“倾城见过南安王殿下。”顾倾城声若天籁,微微福身行礼。
“免礼,免礼。”拓跋余赶紧伸手扶顾倾城,见她美貌如昔,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病容。
拓跋余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喜道:
“方才听岳父说你昨晚生病,本王还好一番担心来着。没想到你好得这么快,不愧是女神医。”
“……岳父?”顾倾城错愕,脸上不禁尴尬。
稍顿,又微微向拓跋余倾身,低声道:“殿下,咱们的婚约,不是已经退了吗?”
“那个娃娃亲之约虽退了,可本王心里,倾城一直是本王的未来王妃。”拓跋余一往情深道,“况且你不是已经应允,让本王重新追求你的吗?”
“……”众目睽睽之下,南安王如此表白,顾倾城简直无语了!
也哭笑不得!
艰难的咽了口苦水,尴尬的看着一往情深的拓跋余。
心道:我即便应允你重新追求,却没应允嫁给你啊!
这时候,顾卿换好御林军铠甲自西厢出来,要回皇宫当值。
说白了,就是陪伴上谷公主。
经过厅堂外间,刚好听到拓跋余这一番说话。
“……岳父?”顾卿不由得嗤笑,心里暗自嘟囔:“倾城不是与他退亲了吗?还真不要脸!”
撇撇嘴,没好气的想转身离去。
顾仲年却叫住了他。
“卿儿,南安王殿下来了,你快过来见过南安王殿下。”
顾卿没法,只得折回身子,来到厅堂。
看看拓跋余,又看看一脸尴尬的顾倾城。
便在拓跋余跟前揖礼,客气道:“卿见过南安王殿下。”
“卿不必多礼。”拓跋余坐着往前伸伸手,一向冷漠令人捉摸不透的脸上,嘴角微微上翘。
顾卿对拓跋那头恶狼,他固然不喜;拓跋余这只深藏不露的狐狸,他也瞧着不顺眼。
“父亲,殿下,你们慢慢聊,卿要去皇宫当值了。”顾卿客气的向他们道别,欲转身离去。
他以前在顾仲年面前还自称儿子,如今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儿子,父亲俩字也叫得别扭。
而那儿子俩字更难以出口,便用自己的名字或者我代替。
拓跋余难得的看着顾卿微笑道:“听说,你如今专门护卫九皇妹,每日陪九皇妹骑马射箭。本王这个九皇妹任性顽劣,怕是令卿头疼了吧?”
除了顾倾城,他对任何人的笑容都是奢侈的。
但是爱屋及乌,既然顾倾城与她大哥亲近,他也不妨多些表示。
“上谷公主之前确实有些刁蛮任性,最近和倾城走得近,性情也变得柔顺,好相处了,并未令属下头疼。”顾卿依然客气道。
“如此甚好。”拓跋余颔首道。
“卿啊,时辰尚早,你吃了早饭再去?”顾仲年最关心他这根独苗。
“不了,时候不早了。”顾卿说完抬腿往外走,那个刁蛮公主见他迟迟未出现在碧霞宫,恐怕又有他受的。
“……我去送送大哥。”顾倾城边说边走,亦步亦趋和顾卿走出厅堂。
顾仲年本想喝止倾城:怎么如此不识大体,怎能丢下南安王殿下,冷落殿下出去送大哥呢!
可是顾倾城已经转身就随顾卿出去了。
他也只得干瞪眼,讪讪的和南安王搭讪,打着哈哈:“呵呵……殿下莫怪,倾城那孩子,就是和他大哥最亲……”
“没事的。”拓跋余嘴角噙笑的看着顾倾城的背影,一脸的包容。
第二百四十九章:祸从口出
第249章:祸从口出
顾倾城与顾卿离开厅堂,到了府门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看看四下无人,顾倾城浅声问:“大哥,你看见拓跋不高兴,怎么看见拓跋余也一副他欠你八辈子债的样子?”
顾卿摇头叹气,蹙起眉头低声道:“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你明明已和他退亲,还恬不知耻的叫父亲什么岳父,真不知他那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
顾倾城“噗嗤”的笑了:“那相比之下,大哥如今更喜欢高阳王多些了吧?”
顾卿摸摸顾倾城的头,默然的看着她一瞬,而后又怜又爱道:
“我之前是怕那极地狼欺负你,怕他对你始乱终弃。看他把你保护得那么好,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他吧。”
顾卿说这话时胸口莫名的就疼痛起来。
“大哥最疼倾城了。”顾倾城笑得宛如桃花绽放。
顾卿心里荡漾着激流。
“大哥还是那句话,永远站在你身边。不过,”顾卿眼神一凛,“前提是任何人都不许欺负你。”
“大哥如今不像学子,倒像个小武将了。”顾倾城笑道,又别有深意的吩咐:“大哥去吧,记住和公主好好相处,别辜负了人家一番情意。”
顾卿顿时面红耳赤:“看看你,又把我和那刁蛮公主扯在一起。那刁蛮公主和她八皇兄一样厚脸皮,我迟早把这差事给辞了!”
拓跋灵每日要他手把手的教她射箭,还跟他一起骑一匹马,有次两人摔下来抱在一起,连嘴都亲上了。
“大哥,你喜欢上人家了?”顾倾城悄悄道,“那是好事,大哥加把劲啊。”
顾卿打着寒颤道:“那个刁蛮公主,除了独孤西风和贺兰敏都那两只做梦都想攀龙附凤的苍蝇,谁会喜欢她?”
“大哥,你别口是心非!”顾倾城摇头撇嘴。
“好了,好了。”顾卿将她推回去,“你快回去吧,小心应付那只狐狸。”
“什么恶狼狐狸的,大哥把皇子皇孙当畜生了呢。”顾倾城低声笑道。
“可不就是一群人面兽心的畜生?”顾卿低低冷哼。
顾倾城微笑摇首,目送大哥离去,才转身回府。
哪怕不愿面对,还是要面对啊!
“你大哥走了。”顾仲年问走进来的顾倾城。
“嗯。”顾倾城微微颔首。
想着若拓跋知道拓跋余专门来看望自己,怕是又得吃干醋,和她好一番闹腾了。
这样想着,便有些走神起来。
“倾城与大哥的感情真好。”拓跋余微笑道。
看着神不守舍的顾倾城,竟有些妒忌顾倾城对顾卿的亲近。
顾倾城回过神来,微微点头,微笑代替回答。
看着拓跋余狭长眼尾微翘的眼睛,想起顾卿方才的话。
她忽然就觉得拓跋余的眼睛,竟真的有点像狐狸的眼睛。
与刘子业的眼睛颇像。
刘子业的是妖魅外泄的狐狸眼,微微闭目时笑眯眯的,却不令人讨厌。
而拓跋余的狐狸眼,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而且,颇有些阴鸷!
拓跋余浑身上下,有点诡异的冰凉,似乎能把人凝固。
可他这种阴冷,与拓跋的冷傲霸气又截然不同。
他给顾倾城的感觉是深不可测,难以捉摸。
而拓跋却是坦坦荡荡,豪气干云的傲视浮生。
尽管拓跋余对她是真心实意,在她面前,也会露出真挚的笑容。
他与她之间,还是隔着冰山,融化不到一块。
可是他也生得魅俊,不动声色也仪表堂堂。
顾府的姨娘及丫头们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而令柳如霜那几个女儿羡慕妒忌恨的是顾倾城明明与南安王退亲,他却不计前嫌,依然苦苦追随。
南安王登门拜访,顾仲年没让人去通知柳如霜,李管家早就暗暗去通禀。
顾仲年与南安王寒暄一会,李管家早已招呼所有仆人小厮,备好丰盛早膳。
顾仲年觉得柳如霜在皇宫里闹了那么一出,她和那几个女儿都给他丢了大脸。
而且初瑶不良于行,南安王也不会再看上她,连个侧妃都没机会,也就不必出来献丑了。
至于新瑶那个惹事精,还是不要出来招摇的好,免得又惹出什么不愉快。
而乐瑶嘛,最近倒好像是精乖伶俐了,懂得进退,也和倾城走得近。但那到底是柳如霜的亲生女儿,怎会不与她母亲和姐姐们同气连枝。
所以,他也就觉得没必要叫那几个女儿出来,在南安王面前出丑了。
贵客面前,姨娘们也只有伺候在一旁的份,是没资格坐上桌陪客人同吃的。
顾仲年正要带着倾城陪南安王吃早膳的时候,顾初瑶和两个妹妹,竟联袂出来了。
顾倾城看见她们,心道这几位美人出来,不闹点什么动静,弄个什么幺蛾子,怕是不会消停吧?
几位姨娘看见那几个小姐,又看看顾倾城与南安王,她们面面相觑,脸上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姨娘们都知道当初柳如霜一心想让顾倾城与南安王退亲,好让她的大女儿初瑶顶替。
而顾仲年看见那几个女儿,也是颇为意外。
但既然女儿已经出来了,他也不好撵她们回去,便赶紧的让她们与南安王见礼。
“见过南安王殿下……”顾初瑶三姐妹向拓跋余福身行礼。
拓跋余就坐在顾倾城旁边,正眼也不瞧她们,只看着顾倾城,淡然摆摆手道:“免礼。”
顾初瑶姐妹几个有些尴尬,觉得南安王简直瞧不起她们。
顾府的小姐们倒是可以陪着用膳的。
大家坐下,各怀鬼胎的吃早饭。
拓跋余反客为主,无微不至的照顾顾倾城的饮食,亲自为她夹糕点膳食。
顾倾城见拓跋余如此细心照顾自己,也是浑身不自在,呵呵呵的干笑。
顾仲年自然是眉开眼笑,恨不得南安王马上就成为自己的东床快婿。
顾初瑶和顾新瑶气恼南安王对顾倾城那贱人痴心一片,几乎冲口而出,就想说出顾倾城与拓跋在顾府幽会的事。
却被顾乐瑶用眼神生生阻止了。
方才出来前她已经叮嘱过两位姐姐了,如今没凭没据,这样说出来,便是诋毁高阳王,一个弄不好,就是杀头灭族大罪!
可是即便不告发顾倾城与拓跋的丑事,让她们如此隐忍,顾新瑶与顾初瑶如何心甘!
顾新瑶看着无微不至的南安王,不无羡慕道:
“都说最是无情帝皇家,没想到南安王殿下已被我二姐退了亲,还是那么包容。
不但不计前嫌,还对咱们二姐痴心一片。看看,把二姐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真是羡煞旁人呢!”
拓跋余正往倾城碗里夹糕点,闻言脸色铁青,筷子停在半空,另一只手,拳头攥紧。
他身侧伺候的马云留意到南安王的手,脸色冷厉的瞧着顾新瑶。
顾仲年一听顾新瑶之言,这可吓坏了,这个女儿,还真是惹祸精啊!
再看看南安王铁青的脸,他方才就应该将她们锁进地窖!
他瞪着顾新瑶低低的呵斥:“新瑶,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父亲,我有说错话吗?我这是在夸南安王殿下,是羡慕二姐呢。”顾新瑶一脸委屈的嘟嘴。
拓跋余的糕点徐徐落进倾城的碗里。
看着顾新瑶,气定神闲道:“三小姐确实没说错,确实是在夸本王。”
顾仲年才松了口气。
顾乐瑶听罢新瑶之言,也不禁向南安王多看了几眼。
南安王丰神俊朗,还如此的有情有义,还真是世上少有的好男人。
她的春心也不禁怦然心动,脸上陡然升起一抹红霞。
顾新瑶见南安王真的如此大度,又开始找不着北了,继续道:
“二姐也真是的,南安王人中龙凤,如此天下无双的好男人,多少人都恨不得嫁与他。就像咱们大姐,对殿下也仰慕多年。”
“新瑶,你,你不要乱说。”顾初瑶故作羞赧的嗔了句顾新瑶。
又含羞带怯的看了南安王一眼。
拓跋余却恍若未闻,只用心的给顾倾城夹糕点。
“大姐爱慕南安王是事实,有什么好害羞的。”顾新瑶回了顾初瑶一句。
稍顿,又带着埋怨的口吻对顾倾城道:“二姐也真是的,殿下对你一往情深,你即便有了心上人,也不该与殿下退亲啊,那多伤南安王殿下的心哪!”
拓跋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道:难道她和三皇兄说的都是真的,倾城真是有心上人才与自己退亲?
顾倾城脸色也不禁骤变:难道顾新瑶她们知道什么?
拓跋昨日翻墙进来,难道被她们察觉了?
顾仲年是更加的诚惶诚恐。
顾乐瑶见顾新瑶冒冒失失的说出来,如今什么证据都没有,便打草惊蛇,到时候想捉奸在床就难了。
于是顾乐瑶赶紧对南安王道:
“殿下莫要听我三姐胡言乱语,她就喜欢胡乱猜度,以为世间女子,高攀殿下尤恐不及,郡主姐姐能与殿下退亲,是否有了心上人。
可是郡主姐姐一直住在乡下,回来又为老祖宗办寿宴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什么心上人。”
顾乐瑶此番解释,倒是大方得体,既全了南安王的面子,又帮顾倾城解围。
拓跋余不由得对她多看一眼。
正迎上顾乐瑶含情脉脉的眸光,顾乐瑶赶紧羞赧的垂首。
拓跋余看着顾新瑶,嘴角噙着冷笑,忽然想起倾城一回到顾府,那两个妹妹半夜里就心肠歹毒的来剪她头发毁她容貌。
他的脖子略为往后转了转,他身后伺候的马云立刻心领神会。
他看着顾新瑶,难能可贵的微笑道:“三小姐这一头秀发,漂亮得宛如锦缎,还真是世间罕有。”
“谢谢殿下夸赞。”顾新瑶还以为南安王感激她透露顾倾城有心上人的消息,真的夸她呢。
她当初就因为自己有头美丽的秀发而引以为傲。
没想到顾倾城的秀发比她还要漂亮,所以她才妒忌得和乐瑶要去剪了顾倾城的头发。
她抚摸着胸前的一缕秀发,不由得洋洋自得起来,斜睨着顾倾城:原来自己的秀发也不比那贱人的差!
只听南安王又淡然道:“我那匹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什么都好,只是美中不足,就是略嫌它的马鬃毛和尾巴上的毛稀疏了,一直想寻些好看的毛发为它接上,却苦于找不到好的秀发。”
他再头也不回的喊了马云一句:“马云!”
马云自然知道殿下的汗血宝马根本没有毛发稀疏一事,更知道他说那些话的意图。
“是。”马云在身后恭谨的应了一句。
倏然就闪身至顾新瑶身后,手起剑落,就把顾新瑶脑后的一把长发削了下来。
所有人只看见马云身形一动,走至顾新瑶身后,根本什么都未反应过来,顾新瑶的那把长发已在马云手上。
“啊!……”顾新瑶呼天抢地的惨叫着。
她脑后的长发被削,发髻便散落,只心疼的捂着及耳际的短发,痛哭流涕。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每个女子都为有一头长长的秀发而自傲,有些甚至看得像贞洁一样重要。
哪个女子敢削发,除非她看破红尘生无可恋又或者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削发几乎是一种侮辱,别说是女子了,连男子都不肯轻易剪去头发!
顾倾城看着拓跋余的眸眼里有惊诧,还带着感激,知道他是帮她报当日之仇。
她没想到拓跋余谈笑间就削了一个女子的头发。
就像当初在医庐,他一下子杀了那个想轻薄她的男子。
拓跋也够狠,他会对敌人剥皮削骨,但那只是对狠毒的对手,他轻易不会对弱者出手。
而在她潜意识里,拓跋余虽然有爱心,养了那么多孤儿,但她总觉得他不但有狠的一面,而且又冷又绝,那是骨子里就潜在的。
但不管如何,如今,她又欠他一份情了!
拓跋余也看着她,心照不宣的微微浅笑。
但一个女儿家没了头发,以后如何见人?
即便嫁人,也遭夫家的嫌弃和诟病!
顾倾城又不禁喟然的看着顾新瑶。
迎接到的自然是顾新瑶看着她目眦尽裂怨毒的眸光。
事到如今,顾倾城也无能为力,总不能让马云再将那头发给她接回去吧。
罢了!顾新瑶一直就心术不正,就当是给她个教训吧!
马云见顾新瑶怨毒地瞪着安平郡主,随即又向顾新瑶拱手道:“三小姐为殿下的汗血宝马献出秀发,属下先斩后奏,三小姐不会怪属下吧?”
顾新瑶自是伤心欲绝,又哑口无言,直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得罪南安王。
顾仲年明知道是自己的女儿祸从口出,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怪新瑶不识时务!
他还要若无其事,违心道:“小女能为南安王殿下效劳,是咱们顾府的荣幸,不会怪责……”
“那属下就代宝马多谢顾大人和三小姐了。”马云又拱手道。
马云这些说话,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想发火又不成。
拓跋余也不说什么,只淡然微笑。
顾倾城见父亲趋炎附势至此,看着谄媚的父亲,也是无语了。
再看看那三个敢怒不敢言的姐妹,也不禁为身为顾仲年的女儿感到悲哀。
姨娘们和仆人小厮见顾新瑶被南安王一下子剪了头发,个个掩嘴惊呼。
一个个又不由得加深对皇权的畏惧。
南安王殿下别说是剪了顾新瑶区区头发了,即便是取了她项上人头,也不过是一时之喜恶罢了。
姨娘们惊惧后,却又不由得偷笑:那一向狠辣的三小姐,没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当初就是带着乐瑶去剪倾城的头发啊。
如今竟然恶有恶报了。
顾仲年更加诚惶诚恐,如履薄冰。
他自然是知道南安王惩罚新瑶,只怪她自己不自量力,搅风搅雨,才会祸从口出!
他对顾初瑶低低喝道:“还不快拉你妹妹进去,还要在此丢人现眼吗?!”
顾初瑶也是满腹委屈,她步履蹒跚,要扶顾新瑶进去,也有心无力。
顾乐瑶只得赶紧起来帮忙着扶顾新瑶进去。
第二百五十章:貌合神离
第250章:貌合神离
顾初瑶三姐妹灰溜溜的走回内室,柳如霜一见新瑶被削了发,知道原委后,直恨得攥紧的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泌出了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母女几个商量有何法子能让顾倾城那贱人现出狐狸尾巴,到时候看南安王还会不会对她痴心一片!
这一顿早膳,也就吃得如鲠在喉。
顾仲年见南安王方才不动声色就惩罚了新瑶,皇家天威,还真的不敢随意冒犯。
他赶紧陪着笑脸让顾倾城陪南安王去花园走走,增加感情。
顾倾城推辞不了,只得勉为其难的陪拓跋余游花园。
顾仲年又寻思着柳如霜被陛下和老祖宗嫌弃,名声已臭,她也被打得皮开肉绽,伤势未愈,管家已无能为力。
而且倾城与她不对付,势成水火,也不宜再让她当家。
于是把几个姨娘及府里下人叫过来,重新让二姨娘宋弄玉当家。
二姨娘再次当家,却已经高兴不起来了。
顾仲年安排好管家之事,又进柳如霜的房间。
看着悲痛欲绝的顾新瑶,顾仲年不但没有半分心疼怜惜,反而数落顾新瑶一顿:
“你如今倒是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吧!敢挑拨倾城的是非,在南安王面前耍小聪明,你那是自作自受!”
柳如霜心疼的看看顾新瑶,又悲愤的转颐对顾仲年道:
“老爷!如今新瑶被削发,你不但不安慰一言半语,不为女儿讨回公道,怎么还来指责数落女儿啊!”
“讨公道?”顾仲年瞪起大大的眼睛,“人家是南安王,这不长眼的东西言语冲撞殿下,不削了她脑袋已经是烧高香了,还想讨公道?!”
从前,柳如霜还觉得老爷英俊迷死人,此刻怎么觉得他的嘴脸如此的令人作呕。
她痛心疾首道:“老爷,你怎么能如此待新瑶,你要知道,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哼!”顾仲年愤然拂袖,“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顾新瑶看着父亲的眸光,也充满怨毒。
柳如霜又悲切的哭道:“老爷是见顾倾城傍上了陛下和老祖宗,晋封了郡主,如今怕是巴结郡主也来不及,才瞧不上这几个女儿了啊!”
“想让人瞧得上?”顾仲年也不否认,“你也让这几个女儿去捞个郡主回来,再不济,什么县主乡君也行啊!”
他的眸眼睃巡着几个女儿,口水直喷溅到女儿们的脸上:“到时候,为父也会像巴结安平郡主一样,巴结你们!”
顾仲年再次警告柳如霜母女不能生事,否则便死无葬身之地后。
最后拂袖而去。
柳让霜母女便有天大的委屈,人家是南安王,她们也只得打碎牙齿连苦水一起咽下肚子里。
他处理好家务事,而后自去户部府衙里办差去了。
并非他撂下南安王不理,而是他知情识趣。
人家一早屁颠颠的过来,就是想见倾城的,自己在旁边杵着,多别扭。
老祖宗寿宴,倾城不知好歹的当着皇帝及所有人的面宣布与南安王解除娃娃亲。
眼看稳稳的未来南安王老丈人之位,与皇家结亲的大好事,就这样没了。
顾仲年当时恼怒得恨不得的一掌拍死顾倾城。
可是南安王却并无半点生气,陛下看上去也万分的喜爱他的女儿,难道他当不上南安王的老丈人,却要当国丈大人?
如此一想,他当时的怒火也就平息了。
而且倾城后来的表现,街头巷尾都在传颂,令他顾仲年又大大的挽回面子。
南安王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倾城死心塌地。
如今他回到尚书府衙,同僚们个个都是对他巴结奉承,只乐得顾仲年春风满面,笑口常开。
既然南安王登门拜访探望,来者是客,顾倾城即便没有了娃娃亲的头衔,也不能逐客。
出于礼节,她还是得应酬他,陪他参观顾府的花园。
更何况他方才还帮她出了口恶气。
飞鸿飞雁以及拓跋余的贴身侍卫马云远远跟着。
花园里那株石榴树,硕果累累,沉甸甸压弯了枝头。
顾倾城和拓跋余坐在石榴树不远处的石凳上,马云和飞鸿飞雁摘了几个石榴,小心翼翼的剥着里面红宝石般的果实,给他们的主子吃。
方才南安王削了顾新瑶的头发,飞鸿飞雁俩人自是欢喜无限。
她们一直恼恨郡主当初回来她们就心存歹念呢。
此刻对南安王也殷勤起来,勤快的剥了石榴送给南安王。
顾倾城想起方才顾新瑶被马云削了头发的情景,不由得一阵感慨。
此刻顾新瑶怕是伤心欲绝了吧?
可她当初就没想过别人没了头发,会是怎生难过?
拓跋余一边细致的嚼着石榴,一边含情脉脉的看着顾倾城道:
“倾城,你回家当日,她们如此待你,本王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你此刻心里,可舒畅些了?”
顾倾城微笑摇首:“其实殿下不必出手,免得别人说殿下欺负她一个女儿家,坏了殿下名声。”
“为了倾城,别说区区名声了,哪怕要了本王的命,本王也在所不辞。”拓跋余情深意切道。
顾倾城一时之间真的不知该如何接茬了。
默默的吃着石榴,想着该怎样打发他离去。
随口吃了一点石榴,大家信步行走。
穿过花园,走上雕花的金丝楠木月牙桥,观赏着桥下面的荷花池。
初秋时节,空气清淡微凉。
满池荷叶亭亭,一陂碧水绕荷身,艳波涟涟。
远处的雕梁画栋,倒影在水波里,隐隐约约,摇摇曳曳。
天边漂浮着一片乌云,当乌云与阳光接吻,便化出满地繁花,洒落在他们身上。
顾倾城除了西厢那株海棠,便最喜欢这里的荷池月桥。
这道横跨近亩荷花池的月牙木桥,金丝楠用料金贵,雕工精细。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宛如金桥。
当年外祖父的富有,由此可窥一斑。
可是,外祖父富甲四海的财产,到底去哪里了呢?
顾倾城不由得又陷入思忖。
此刻莲叶翠绿,红白相间的荷花,有些展颜,有些含苞,次第待放。朵朵荷花,争红斗艳,脱颖而出,迎风摇曳。
繁花中的顾倾城,落在拓跋余眼里,又成了河池里千娇百媚的莲花。
“张秀莲,莲儿。”拓跋余负手喃喃。
看着莲花,想到最初顾倾城给自己的假名字,秀气清逸的莲花,他倏然就笑了。
他天性冷傲,难得微笑,这一笑,竟有春华般绚丽,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对不起。”顾倾城尴尬的笑道:“那是我奶娘的名字,我当时不知你们是好人或者歹人,脱口而出,就报了奶娘的名字。”
拓跋余的目光,落在顾倾城的唇齿间。
她洁白细糯的贝齿,笑起来好看极了。
她的唇饱满柔软,颜色粉润,似一瓣桃蕊。
拓跋余的喉间微动。
“倾城,其实你并不善于撒谎,是本王反应迟钝。”拓跋余道。
“……哦,是吗?”顾倾城眉眼带笑。
拓跋余笑意盎然:“你其实在说出那个名字后,自己都忍不住失笑了吧?只是本王到后来,才猛然想起。”
他平素不爱笑,更不轻易笑。
他一向面无表情,不让别人窥探他内心的喜怒哀乐。
却独独在顾倾城面前能露出愉悦,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顾倾城却在想,拓跋那个魔鬼,却居然由始至终,不相信那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本王当时想,张秀莲的名字虽然普通了点,但是秀气的莲花,出污泥而不染,这个名字,也勉强配得起你。”
他半依在金色的月牙桥,身姿潇洒,看着顾倾城,眼底情愫更浓。
“殿下过誉了。”顾倾城客气的浅笑。
拓跋余又道:“后来又以为你叫慕容飞雪,又觉得雪儿与你般配,像冰雪一样聪明,一样圣洁。”
稍顿,又摇头微笑道:“直至知道你是顾倾城,本王才深知,一顾倾城,这个名字,才真正配得起你。”
“张秀莲的名字,是脱口而出。但慕容飞雪的名字,并非刻意骗你,你也知道,那是我行医的名字。”顾倾城道。
她依靠着月牙桥的栏杆,看着莲池。
波光潋滟,她眼波流转,水中却浮现起凝香苑那具尸骨。
她思量着,南安王有日知道皇宫凝香苑里那具尸骨,会是怎样?
她很想马上就告诉他,便当是还他个人情。
但她也知道,暂时还未到最佳的时候。
“本王却终究为你的假名字所误,才耽搁了好久,最终寻到你。”拓跋余摇头喟叹道。
他觉得当初被顾倾城摆了一道,又微笑道:
“被你骗一次,是本王愚钝,连续被你骗两次,还不知道面前人竟是自己的娃娃亲,便是本王无能了。”
顾倾城转眸看着他:“不是殿下无能,是殿下言而有信,答应倾城不去调查。否则以殿下之能,如何不知我就是顾倾城。”
拓跋余微微点头。
他确实答应顾倾城不去调查她,否则他怎会不知她就是顾倾城。
“倾城,你是在试探我不愿意娶那个娃娃亲后,伤了你的心,才一心要退了那娃娃亲吧?”拓跋余问。
拓跋余是个自视极高的男人,这点和拓跋如出一辙,女人向来难入他的眼。
美貌的女子何其多,顾倾城救了他,既有倾国倾城之貌,又有诸葛之才、华佗之能。
更有种特殊的气质,清纯与妩媚糅合,婉柔与英气共存。
这种独树一帜的美,让人一见钟情,能勾人魂魄。
他以前也觉得安陵缇娜是大魏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
可是安陵缇娜即便比顾倾城更美艳,她永远没有顾倾城这股能令人俯首称臣的气魄,能把人的心紧紧收服的魅力。
他终于找到多年梦寐以求的姑姑原来姑姑就是顾倾城。
他即便夺得天下,也只有顾倾城,能是那个母仪天下的女人。
顾倾城耸耸肩,坦言:“殿下没伤到我的心,我当时知道殿下不愿意娶那个娃娃亲,心里顿时就轻松了。”
“……不是因为本王伤了你的心?”拓跋余有些落寞。
倾城从来都未将他放过在心上!
“十几年前的一句戏言,殿下当时不当一回事,如今早已翻篇,殿下就更不必记在心上。”顾倾城又道。
拓跋余眸色痛苦,认真道:“本王确实未把什么娃娃亲放在心上,本王所在乎深爱的,自始至终,只是倾城你这个人罢了。”
“……”顾倾城默然,不知该如何婉拒拓跋余的情深一片。
她既不能将他拒之门外,也不能恶语相向。
毕竟他是南安王,毕竟她答应给他机会重新追求自己,毕竟他刚刚又帮自己报仇。
“没了那个娃娃亲束缚也好,本王一定以自己的真心打动倾城。”拓跋余摊摊双手,给自己一个台阶,又深情道。
顿了一瞬,他又情真意切道:“你知道吗倾城,在一心堂医庐,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是本王这生最快乐的时光。”
“……殿下,”顾倾城找着措辞:“倾城早就跟你说过,我这次回平城,是闾左昭仪让我回来退亲的。”
“……是啊,本王怎会不知。”拓跋余懊恼的点点头。
顾倾城又道:
“当初我跟闾左昭仪娘娘承诺,暂时承认我的身份,等过两年,你们的孝制一过,可以婚娶的时候,我就主动退亲,我们再无任何瓜葛。
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娃娃亲,一开始就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拓跋余心里像被利器划过,痛得他脸色惨白。
她如此决绝,是否真的有了心上人?
他纠结的看着她道:
“那是我母妃对你的一点小误会。
我们的姻缘是上天注定,你才会还在娘胎就成了本王的娃娃亲。
本王之所以肯在众目睽睽之下退掉那个娃娃亲,是本王尊重你,只想让你心甘情愿的答应嫁给我。”
拓跋余想伸手去握顾倾城的手,却被她巧妙的躲开了。
他心里不禁又顿感失落,却也百折不挠。
于是缩回手,继续道:“倾城,本王对你一见钟情,你当日为本王疗伤,那时本王就爱上你了。即便没有十几年前的婚约,今生今世,本王非你不娶!”
“……殿下那是感激倾城当日相救,您也许误会了自己的想法,千万别把感激,当成情爱。”顾倾城委婉的拒绝。
顾倾城很想告诉他,自己已是拓跋的人。
可是如今幕后之人不但要杀拓跋,还对自己追杀不休。
若现在让人知道自己与拓跋的关系,自己势必会成为拓跋的软肋,成为他的掣肘,拓跋就更加的不安全。
更何况自己和陛下也有那天意赌约。
若此时公开他们的关系,皇帝也会对他猜忌,圣意难测,即便他是世嫡皇长孙,也只会将他推下深渊。
第二百五十一章:其情可悯
第251章:其情可悯
“没有人比本王更清楚,自己心里到底要什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拓跋余笃定道。
面对拓跋余的纠缠,顾倾城的头真是一个有十个大!
稍顿,拓跋余又问道:“倾城,你是怪母妃,当初要你回来退亲?还有母妃对你的态度不好吗?”
“哦,没有的事,倾城怎会怪娘娘。”顾倾城敷衍的笑道,“只是倾城闲云野鹤怪了,不喜欢皇家那些约束罢了。”
顾倾城看着他,再苦口婆心道:“其实,南安王殿下既已纳了多位侧妃,就应该好好爱她们,不必对倾城用心。”
当然,她对他的侧妃,并无半分醋意,就像普通朋友拉家常。
她眼波滢滢潋滟,洁白细糯的贝齿,在阳光下如珠光璀璨耀眼。
“本王早跟你说过,那都是母妃的意思。”
拓跋余笑容略显尴尬,看着笑靥如花的顾倾城,心跳加速,一如第一次受伤与她身体的接触。
顾倾城看着远空,想到拓跋,心里一阵甜蜜。
又想到仙姬公主可能对他的胡搅蛮缠,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难道要自己与她共侍一夫?
她微微叹气,缓缓道:“倾城自小就有个愿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回望拓跋余,委婉道:“我是不会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所以,倾城真的不适合南安王殿下。”
这既是她的心里话,又想以此委婉拒绝南安王,让他知难而退,毕竟南安王不能随便得罪。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南安王看着顾倾城低喃。
她讪笑:“我其实不适合这个妻妾成群的世道。或者,我只适合做个游走乡野的走方郎中。”
拓跋余笑意缠绵:“本王也只希望,今生今世能有一相爱之人足以。”
“……”顾倾城张口结舌,很无语的看着他。
这人油盐不进,如何才能打发他,难道真的要告诉他自己已经是他的侄媳妇吗?
“其实你那次来王府后,本王就已经传话将那些侧妃遣送出王府。只是她们一直不肯接受被休的现实,赖在府里不肯走。”拓跋余深情的看着她,“本王回去就休了她们,这辈子,本王只愿与倾城厮守,不离不弃!”
顾倾城瞳孔几乎放大!
拓跋余还真的要休了那些侧妃?
她暗暗埋怨自己:
怎么就错了呢,这世上男子,不都喜欢三妻四妾,女人越多越好吗?
父亲前不久才又娶了五姨娘呢!
“不……不可以休了她们的。”顾倾城吓得手足无措,慌乱的摇手制止。
“……为什么?”拓跋余蹙眉问。
顾倾城紧张道:
“殿下既娶了她们,就要一辈子负责到底。否则,你让她们背着被夫婿休弃的污名,如何在世上自处。
还有……闾左昭仪娘娘与陛下,若是知道殿下,因为倾城而休侧妃,倾城,怕也会小命不保。”
拓跋余忍不住哈哈大笑。
顾倾城此刻愁眉苦脸的表情,特别娇憨可爱。
与他们相隔一段距离的马云,见南安王居然如此开怀大笑,竟是前所未有。
他自小跟着南安王,见他一向面无表情,深藏不露。
难得他对顾倾城如此倾心,如此畅怀,他也自欣慰。
只可惜,安平郡主与南安王殿下退了亲。
南安王殿下,还能得到安平郡主的芳心吗?
而飞鸿飞雁见安平郡主与南安王有说有笑,还真的以为郡主和南安王情投意合。
她们面面相觑,又开始替高阳王抱屈起来。
姐妹俩微微嘟嘴,暗暗跺脚,方才她们还对南安王感激来呢!
如今她们倒希望南安王赶紧离开了。
顾倾城莲步轻移,往月牙桥对面行走,两人边说话边欣赏园景。
拓跋余在身旁亦步亦趋,此刻竟是幸福极了。
他沉吟半晌,颔首道:“那我就当她们是摆设,既不休她们,也绝不会宠幸她们!”
此刻顾倾城觉得医治病人倒不是什么难事,而要医治一个痴心的人,却是最艰巨的工程。
“那……也不可以冷落她们,她们被夫婿嫌弃,终日神伤,以泪洗脸,殿下如此,等同于杀了她们。”顾倾城轻轻摇头,苦着脸道。
“……杀了她们?”拓跋余顿住脚步,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喃喃道:“少了烦恼,那也未尝不可。”
拓跋余认真的表情,更把顾倾城吓坏了!
那她可真是造孽了!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倾城急速摇手,欲哭无泪,“殿下千万别误会倾城,你要是把她们杀了,就是倾城在作孽,那更加是万万不可的!”
拓跋余还是一往情深的看着她浅笑。
拓跋余怎么就那么死心眼!
她看着情深款款的拓跋余,想起那个梦,拓跋余是九重天天帝的三皇子云螭,云螭不但和圣姑有婚约,还痴痴守候了圣姑十万年。
十万年啊!那是怎样的漫长岁月!
可是最后圣姑还是为了白无瑕和他解除了婚约。
就像这一生,她本来是她的娃娃亲,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与他退亲了。
难道,圣姑即便轮回了几生,他还是穷追不舍,痴心不死的追了过来?
这天地间怎么会有如此痴情之人?
若他对圣姑的痴情,与生俱来,受着千万年相思之苦的煎熬,也真是其情可悯!
她自问能医百病,怎么就不会医治拓跋余的痴心呢。
无论在言语上,她真的不忍心再次伤害他,也只能是呵呵呵的干笑了。
跨过月牙桥,荷花池对面是一片高耸几丈的假山泉水,怪石嶙峋的山岩层叠,泉水自岩石逢中,潺潺涌出最后汇入荷花池。
他们踱步至于假山附近。
“倾城,你嫁给我吧。”拓跋余盯着顾倾城,不动声色道,“如今连儿都要纳妃了,我这个八皇叔,也不能落后于侄儿啊。”
侥是顾倾城事前知道仙姬公主会籍此和拓跋纠缠不休,胸腔也不禁咯噔一下。
可是她的脸上却波澜不惊。
她想起下半夜拓跋来找自己,告诉他夜闯仙姬公主闺阁之事。
难道,仙姬公主真的闹到陛下那里了?
“哦,”她也不动声色的笑问:“高阳王殿下要纳妃了?”
“是啊,儿半夜三更去轻薄了仙姬公主,他们既有了肌肤之亲,无论如何,大魏要对人家公主有个交代。父皇已经答应仙姬公主,让儿娶她了。”拓跋余道。
静静的观察捕捉顾倾城脸上的反应。
顾倾城恍然颔首,气定神闲,沉吟道:“若事情真的如此,高阳王轻薄了人家仙姬公主。于情于理,高阳王确实要娶仙姬公主。”
倾城的脸上怎么一副事不关己,还一点醋意都没有?
拓跋余又道:“所以,儿都要娶妃,我这个八皇叔又岂能再落后。”
“……可是你们,不是要为已故太子守制吗?”顾倾城强自镇定道。
“哦,礼制不能废,如今只是把名分定下罢了。”拓跋余道。
虽然顾倾城知道拓跋无意于仙姬公主,也知道拓跋不是去轻薄仙姬公主。
但若陛下要给仙姬公主一个交代,那么拓跋岂能逆旨,怕是真的要娶仙姬公主了。
她本来空空如也的胸腔,却沉甸甸的往下坠。
可是她嘴上却不得不说:“仙姬公主本来就是来和亲的,高阳王能与仙姬公主和亲,也算是一段佳话。”
拓跋余的眸眼纠结,难道他估计错了?
三皇兄和顾三小姐在造谣生事?
要么,就是倾城真的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定力。
“郡主姐姐!”
蓦然,一把婉柔的声音自假山上空传来。
顾倾城与拓跋余不约而同的抬头去看。
只见顾乐瑶站在假山岩层上,手里扬着个风筝。
顾乐瑶这一打岔,倒是让顾倾城解脱出刚才的困窘。
“乐瑶妹妹,你爬那么高干嘛?”顾倾城叫,“快下来!”
那假山岩石,凹凸不平,被泉水长年累月洗涤,更是滑不溜秋,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
“我的风筝卡在这山顶上了,我来捡风筝。”顾乐瑶歪着脑袋扬着手中的风筝道。
蓦然,她又看着顾倾城身旁的南安王,仿佛挪不开眼睛,道:“郡主姐姐等着乐瑶,我下去和你们一起放风……啊……”
顾乐瑶口中的筝字还未说出口,却变成惊天动地长长的啊叫。
她脚下一滑,便自高高的假山上掉下来。
花园内众人皆惊叫。马云与飞鸿飞雁离得相对远些。
拓跋余和顾倾城却是就在顾乐瑶下面。
拓跋余自然本能的反应,一跃而起,一只脚踏上一块岩石,借力身子往上一拨,接住了坠下来的顾乐瑶。
顾乐瑶落在拓跋余的怀抱,又惊又喜的看着抱着她的拓跋余。
他们落在一块岩石上,拓跋余又一蹬岩石,跃下地面。
顾乐瑶还惊魂未定,紧紧搂着拓跋余,傻傻的看着他,惊得目瞪口呆。
拓跋余知道顾乐瑶是顾倾城的那些恶毒的姐妹,虽然吃早饭时她表现得颇为大方得体,心里却对她没有半分好感。
只是当时他刚好就处在最佳的救人位置,那个顾乐瑶就落在他头上,而且在倾城面前,他不能见死不救。
他一弯腰,将顾乐瑶放在地上。
马云和顾倾城的侍女赶了过来。
“殿下,您没事吧?”马云紧张的问。
拓跋余只轻轻摇摇头,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深不可测。
“……谢谢殿下救命之恩。”顾乐瑶这时才回过神来,忙忙福身行礼。
方才一起用早膳,与南安王近在咫尺,看着倜傥雍容的南安王,顾乐瑶便春心荡漾。
及至看见拓跋余不但不计前嫌包容顾倾城对他退亲的侮辱,还痴心一片的对顾倾城无微不至的关怀。
她心里就妒忌得要命,若今生今世,有这么一个痴情的男子待自己,此生足矣!
更何况,那是对顾倾城痴心一片的男人。
大姐与南安王是没有希望了,若自己能夺了南安王这份爱,便能替姐姐们出口气了。
她扶顾新瑶回房间,急匆匆的换了套平日里顾倾城爱穿的衣裙,便来到这假山上守候。
她居高临下,看着拓跋余与顾倾城在花园谈心,估摸着他们肯定经过这假山。
也料定南安王武艺高强,绝不会不救往他怀里掉的女孩。
她这是拿自己的性命赌上了!
“举手之劳罢了,四小姐不必客气。”拓跋余淡然道。
“殿下救命之恩,乐瑶结草衔环,此生为奴为婢也要报答殿下的。”顾乐瑶又满怀感激之情,诚恳道。
拓跋余听她说得情真意切,方才早膳说话又大方得体,难道她真的与其他姐妹不同,于是再抬眸看着她。
见她穿着和倾城平日里喜欢穿的月白海棠衣裙,眉宇神韵间竟有丝倾城的影子。
心神不由一荡,语气转暖:“说什么为奴为婢的,四小姐言重了!”
“这……”顾乐瑶一副娇怯的样子,还是感激的看着拓跋余。
顾倾城早留意到顾乐瑶穿了和自己同款的月白纱裙,显得楚楚动人。
她看着顾乐瑶注视拓跋余情窦初开的眼神,心里便豁然开朗。
若乐瑶为了接近南安王,不惜以命相搏,爬上那么高的假山,只为博取南安王的怜爱,虽然有些不择手段,却也其情可悯。
顾倾城暗暗叹口气。
看着顾乐瑶道:“乐瑶,你怎么爬那么高去捡风筝,若南安王接不住你,你岂非摔得粉身碎骨?”
顾乐瑶此时才想起来自己受伤,又“哎呦”的叫了声。
微侧着腰,身体重心落在一只脚上,痛苦的看着另一只脚。
“怎么了?”顾倾城扶着她问。
“……郡主姐姐,可能方才滑下来,我这只脚崴了。”顾乐瑶脸上表情痛苦,可怜兮兮。
这时服侍乐瑶的丫头也跑过来:“四小姐,您怎么了,伤在哪里?”
顾倾城对她们道:“你们快帮忙扶四小姐回房间,我转头去给她瞧瞧。”
顾乐瑶看着南安王与顾倾城,眸眼有依依不舍,脸上一脸的歉疚:
“不好意思啊南安王殿下,郡主姐姐,乐瑶打扰你们游园的雅兴了。”
“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何出打扰之言。”顾倾城心下却对她及时而来的打扰非常高兴。
尽管乐瑶在拓跋余面前楚楚可怜,拓跋余倒真是觉得顾乐瑶打扰了,脸色恢复深藏不露。
顾乐瑶吸了口冷气,乖巧道:“郡主姐姐不用管乐瑶,你陪殿下说话吧。乐瑶能忍,又或者,还可以请外面的大夫来瞧瞧。”
顾乐瑶五官细致,是那种看上去娇柔的女子,穿着和顾倾城同款的月白纱裙,更显得我见犹怜。
第二百五十二章:煞费心机
第252章:煞费心机
顾倾城看见顾乐瑶那一身穿着,还有摔落拓跋余怀抱,便知她对拓跋余存的什么心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正愁无法摆脱南安王呢。
于是浅声道:“四妹妹说哪里话,这姐姐就在旁边都不管,难道还要等外面的大夫来给妹妹瞧伤?”
顾乐瑶心下大怒,心道当晚我不是被剪刀刺伤吗?
你怎么就装着吓坏而不管不顾,却让我生生痛那么久,才等到郎中到来?!
心里纵然恨得咬牙切齿,表面上却若无其事。
嘴里吸着凉气,低低的痛叫起来。
又想移步尽快的离开。
“郡主姐姐,乐瑶打搅你们雅兴了。”顾乐瑶嘴里还懂事乖巧的拒绝:“您不用管乐瑶,好好陪南安王殿下吧。我没事的,哎呦……”
这强撑着走了几步,竟摔了下来。
又恰巧倒在拓跋余身旁,拓跋余本能的伸手去扶住。
顾乐瑶脚下无力站立,软软的靠在拓跋余怀里,显得又娇又怯,如小鸟依人般。
“哎呦……”顾乐瑶嘴里倒吸着冷气,又愧疚的看着拓跋余,“殿下,不好意思,我这脚……”
“你还能走吗?”拓跋余淡淡的问。
顾乐瑶还未回答,马云走到拓跋余身旁,伸手扶住顾乐瑶:“四小姐,属下扶你吧。”
“还是我们扶四小姐吧。”飞鸿飞雁过来帮忙搀扶。
顾倾城对飞鸿飞雁道:“你们先扶四小姐回房间,我稍后便去。”
顾倾城吩咐完飞鸿飞雁,转颐看着拓跋余,苦笑道:“……殿下,您看”
“哦,没事,你先去照顾妹妹,瞧瞧她的脚伤吧,本王改日再来看你。”拓跋余向顾倾城微笑,眼神情意缱绻。
“真是不好意思。”顾倾城带着一丝歉疚,道:“那倾城先送送殿下。”
“也好。”拓跋余也不推辞,点头道好。
他毕竟难得与倾城见面,哪舍得那么快就离开倾城,能多待一刻就是一刻。
拓跋余转身离开,余光瞥了眼顾乐瑶,拳头轻拽,脸上笑容就全部收敛了。
心下大恼这女子,居然不合时宜的打扰了自己与顾倾城相聚。
顾倾城带着解脱的心情,送拓跋余出顾府。
身后的顾乐瑶目送顾倾城与南安王而去,既有对南安王的依依不舍,更多的是对顾倾城的憎恨。
心下暗道:本想搅和他们的相处,免得那贱女人脚踏两条船,没想到那贱女人竟然顺势就送走殿下,她还真是攀上高阳王才对南安王不屑一顾!
厅堂里几位姨娘都在,见南安王要告辞,便与顾倾城一起,客客气气与南安王道别。
顾倾城一直送拓跋余到府门外。
“倾城,本王一得空,便会来看你的。”拓跋余临走时捉住顾倾城的手,情意缱绻道。
他的手快得顾倾城想躲都来不及。
顾倾城讪讪的抽回手,赶紧探头四顾。
街上人来人往,拓跋的侍卫一向装扮成平民百姓暗中保护,一时之间也没看到是否有那些侍卫的身影,刚才那一幕,要被他和他的侍卫看见就完了。
把拓跋余送走,顾倾城总算是大舒了一口气。
顾倾城再去顾乐瑶房间,脱了顾乐瑶的鞋袜,一瞧她的脚,只是微微的红肿,根本不至于她如此叫痛。
顾倾城嘴角微翘,再看一眼她的衣裙,心里更加雪亮。
“没什么大碍,只是轻微有些扭伤罢了。”
顾倾城给她开了红花、泽兰、金毛狗、桂枝、**、没药、桃仁、制川乌、制草乌等中药。
并嘱咐照顾乐瑶的丫头:“你们抓这些中药,全部捣碎成粉,用酒蒸半炷香即可,再取布帛包裹,敷小姐的伤患处,早晚敷两次,四小姐的脚就完全好了。”
“谢谢郡主姐姐。”顾乐瑶嘴里感激道。
心里却想着:
顾倾城想脚踏两条船,看看最后拓跋和拓跋余谁能执掌大魏船舵,她就依附谁?
没门!
她心下又暗自欢喜,自己终于可以接近南安王,这是成功的第一步。
若他们有朝一日将顾倾城与高阳王捉奸在床,南安王知道被顾倾城那贱人愚弄,他感情失意受挫,自己便有很大机会成为南安王王妃了。
而顾倾城却暗暗庆幸,顾乐瑶想破坏自己与南安王,反而是帮了自己呢。
“没事,姐姐还要谢谢妹妹呢。”顾倾城笑道。
“谢谢我?”顾乐瑶苦笑。
随即想起她与高阳王苟且,她当然恨不得甩掉南安王了!
可恼自己歪打正着,居然还帮她摆脱了南安王!
顾乐瑶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仿佛才想起什么,不好意思道:
“对了郡主姐姐,乐瑶之前觉得姐姐在乡下长大,衣着应该没有品位。
后来见郡主姐姐穿的这些衣裙,着实好看。
也就命人做了些相同款式,今儿一试穿,立即就喜欢。
还是郡主姐姐品位独特,郡主姐姐不会怪乐瑶东施效颦吧?”
“怎么会呢。”顾倾城道:“妹妹欣赏姐姐的衣裙,说明姐姐的眼光,还有一点可取。哪怕我们姐妹穿同一样的衣裙,又有何妨。”
顾乐瑶身旁的丫头插口笑道:“四小姐和安平郡主,这一穿上同款衣裙,真像对姐妹花了。”
“好,妹妹好好休息,你的脚没有大碍,明天就会活蹦乱跳了。”顾倾城揉揉顾乐瑶的头,“姐姐先出去了。”
“谢谢郡主姐姐。”顾乐瑶再次多谢顾倾城。
看着顾倾城离开她房间的背影,却恨得咬牙切齿,低声暗骂:
顾倾城啊顾倾城,你这个**恶毒的坏女人,明明是南安王娃娃亲,多少人盼都盼不来,你竟敢和高阳王苟且,居然还退了南安王的亲事!
你等着,我一定要寻到机会将你与高阳王捉奸在床,让南安王看清你这贱人的真面目,让你不得好死!
她对顾倾城大骂一通,又想到自己掉落难安王怀中那一幕,竟然痴痴醉了……
顾倾城离开顾乐瑶房间,来到厅堂,几位姨娘还在,仿佛在窃窃私语,谈论南安王。
厅堂外头,有客人来访,李管家正与来人在说话。
“请您转告顿丘王爷,我们阖府一定会去叨扰王爷。”李管家的声音传过来。
“好好好,那在下告辞了。”来人给了样东西李管家后便告辞离开。
几位姨娘见顾倾城出来,围了过来,和顾倾城闲话家常。
顾倾城本来就是嫡女,如今又是安平郡主,作为妾室的姨娘,自然要恭恭敬敬。
“郡主不是和南安王退亲了吗,”二姨娘错愕地道,“没想到殿下还对你痴心一片。”
“对啊,怎么南安王还叫咱们老爷做岳父大人?”三姨娘也急不可耐的问。
“安平郡主,看样子,我们很快又要改口,称郡主做王妃娘娘了。”四姨娘也满脸堆欢道。
“就是啊……”二姨娘、三姨娘也附和。
“……”顾倾城浅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五姨娘却没有附和着顾倾城成为南安王王妃之事。
她看着顾倾城的眸眼,有些顾倾城看不懂的异彩,甜声道:“不管郡主心里究竟有没有南安王,殿下还对郡主如此的一往情深,真是太难得了!”
顾倾城向她微微浅笑。
她颇有深意的看着顾倾城,仿佛想从顾倾城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这时候,三姨娘又道:“我们现在就要给安平郡主筹备嫁妆了。南安王不但地位显赫,还长得玉树临风,安平郡主真是有福气之人。”
“是啊,我看咱们府里,马上就要喜事临门了。”二姨娘过来,握着顾倾城的手。
顾倾城的手里,赫然多了点东西。
她看了二姨娘一眼,嘴角微笑,不着痕迹的把东西藏进衣袖里。
“几位姨娘不要乱说,”顾倾城落落大方,道:“从前的婚约,只是大人们随口一说,做不得数的。倾城已经退亲,是不会嫁给南安王的。”
四姨娘嘻嘻笑道:“虽然郡主您主动和殿下退亲,可是南安王信誓旦旦,此生非郡主您不娶,要你心甘情愿成为他的王妃呢。”
“对啊,南安王锲而不舍,一定能打动郡主的芳心,他发出还口口声声称老爷做岳父大人呢。”三姨娘也笑嘻嘻道。
“对了,我还没多谢郡主昨日送的礼物呢。”五姨娘又道。
“是啊,没想到郡主还那么有心,如此惦念我们这些姨娘,给我们送了那么多好礼物。”二姨娘感激道。
“皇宫的首饰就是比民间的精细,我这一辈子还未见过那么好的首饰呢。”三姨娘摸摸头上的珠花,喜笑颜开道。
“只是倾城的一点小心意罢了,几位姨娘不必客气。”顾倾城客套道。
五姨娘拔下头上的一枝名贵珠花,细细观赏道:“皇宫的珠宝确实精致。”
“你们看看我这枝缠枝花金簪,式样是不是更加好看?”四姨娘也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开心的与她们比较着。
几位姨娘对顾倾城送的东西赞不绝口,嘴里纷纷道谢。
三个女人一条街,这几个姨娘犹如众星捧月的奉承着倾城,虽然显得闹哄哄,毕竟身为妾室不容易,没有人愿意舔着脸来巴结谁。
顾倾城尽量挽起笑颜。
昨日她给所有姨娘送礼物,最后也给夫人柳如霜和几位小姐送东西。
并非想恶心柳如霜,只想让她知道今时今日自己的地位,希望她适可而止,不要再作死了。
结果当然是柳如霜她们不领情,把她送过去的礼物践踏了。
顾倾城与几位姨娘客套了几句,便欲转身回西厢。
“安平郡主……”李管家追了上来,手里拿着烫金请柬。
顾倾城斜睨着他。
李管家刚去乡下接她时,说的那些凉薄的话,她已经对他没好感。
但当时她知道李管家毕竟要听命于夫人,也理解他的难处。
可是自从他受柳如霜之命,在鸡汤给她下毒,她便讨厌此人了。
“安平郡主。”李管家把烫金的请柬双手恭敬捧给顾倾城。
顾倾城却没伸手去接,只淡然看着。
李管家再恭谨道:
“这是顿丘王府送来的请柬,是邀请顾府阖府去参加安平郡主与莅阳郡主、顿丘县主的结拜仪式,顺便贺顿丘王封王之喜。日子就定在这个月的十八。”
“哦,我知道了。”顾倾城也不拿请柬,语气疏离道:“如今二姨娘当家,你把请柬交给二姨娘和老爷他们就行了。”
“好。”李管家见郡主如此吩咐,便恭声道。
随即恭敬的把请柬捧给二姨娘,而后下去。
二姨娘接过来打开开,其他几位姨娘也过来凑热闹。
阖府统请,如此盛宴,姨娘们都可以参加,个个自是喜不自胜。
“安平郡主,原来您要与安国公府的莅阳郡主及顿丘王府的顿丘县主结拜为金兰姐妹啊?”二姨娘惊喜道。
“是的。”顾倾城嘴角微翘,轻轻点头。
“顿丘王还如此隆重,可见非常重视你们的金兰之宜。”五姨娘羡慕道。
几位姨娘都一脸兴奋,眼神热切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并未像她们意料中那般激动,反而一脸淡然。
“怎么?安平郡主,您不愿意和她们结拜?”二姨娘察言观色,又问。
顾倾城轻轻摇头,叹口气,苦笑道:
“我并非不愿意和她们结拜,缇娜和双儿真心待我为姐妹,倾城自是万分高兴。
只是不愿意如此高调,弄得全城皆知。结拜是我们姐妹自己的情意,如此大张旗鼓,好像……”
“好像做给天下人看?”五姨娘轻笑,笑意耐人寻味:“王孙贵胄的心思,我们永远猜之不透。”
“算了,既然她们想如此热办,那就按照她们的意思好了。”顾倾城最后笑道:“几位姨娘到时去捧场就是。”
“那夫人和另外几位小姐?”二姨娘是想问顾倾城的意思,是否请柳如霜母女们去。
“既然阖府统请,应该一起去吧。这个家,既是二姨娘当家,自然由您和父亲定夺。”顾倾城道。
二姨娘微微颔首。
顾倾城回到西厢,马上拿出二姨娘递给她的白绢布条,绢条卷得很细,写的字却不少。
二姨娘简明扼要的说了顾倾城进宫后,柳如霜为老爷娶了五姨娘,重夺当家之权后,芷若和云锦就被锁进地牢虐打。
柳如霜被陛下责打回来,俩丫头又被绑住让乙浑带走,看乙浑带她们走的架势,那俩丫头肯定凶多吉少。
顾倾城像被雷击一样,跌坐在椅子上,攥着拳头,眼泪滚落。
她就知道,顾乐瑶说什么柳如霜把丫头送给乙浑做妾,哪有那么简单!
原来自己走后不久,她们就被锁进地牢,连饭都没得吃,还被捆绑着带走。
顾倾城啊顾倾城,若非你当日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怎么会害了那俩丫头。
你若忍气吞声,她们也不会受你所累了。
她捂着嘴巴痛哭……
“郡主……”飞鸿飞雁围过来,劝道:“您不用太担心,现在还只是猜测,也许乙浑将军,真的让她们做妾呢。”
她们为顾倾城擦拭眼泪,顾倾城也知道如今不是哭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坚强,才能救她们出来。
“把这个烧了。”顾倾城让侍女把二姨娘写给自己的信烧了,免得被人知道是她给自己传信,又害了二姨娘。
随后又对她们吩咐:“走,我们去乙浑府上,看看她们!”
第二百五十三章:妾室之殇
第253章:妾室之殇
拓跋余心里充满阴霾的离开顾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马云,”离开顾府的路上,拓跋余问:“你看那顾四小姐,是故意打扰本王和倾城相聚吗?”
当时他正跟倾城说拓跋与仙姬公主的事,还未看透倾城是什么反应。
“……殿下,”马云沉吟道:“说她不是故意吧,殿下与安平郡主,正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她明明就是打扰了。”
拓跋余一言不发,鼻子冷哼。
马云又叹口气道:“但她从那么高坠下来,自己又不会武功。若是殿下出手稍慢一些,她不被摔死也会摔残废。如此一说,她,她好像又不是存心的。”
“本王不是说她从假山上摔下来,而是她的脚伤。”拓跋面无表情道。
马云恍然:“殿下是说四小姐根本没扭伤脚,而是故意插上一脚,支开安平郡主,目的是不让您和安平郡主相处?”
“哼,难说!”拓跋余只轻哼一句,便不再说话,脸色阴翳。
拓跋余那两个侧妃,本来是互相献媚争宠,希望获得南安王的青睐。
无奈南安王就是一块寒冰,她们无论如何,也捂不热。
自那次顾倾城来南安王府,她们冲撞了南安王的客人,令南安王震怒,要遣送她们回娘家。
她们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赖在南安王府,若被南安王休掉,她们即便回娘家也无活路,定必遭娘家唾弃。
那些毕竟是闾左昭仪代拓跋余娶进王府的侧妃,孟盈和阮媚家族的背后和闾望有着千丝万缕的交易,拓跋余后来也不想和闾左昭仪撕破脸。
而且他当时一门心思在雪儿身上,心心念念的是雪儿,根本就顾不上那两个侧妃之事。
两个侧妃被遣散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向勾心斗角的孟盈和阮媚,倒开始同病相怜起来。
两人暗暗跟踪南安王,才知道来王府那个美人竟然是女神医。
后来在老祖宗寿宴那日,她们作为南安王的侧妃,总算是可以参加。
更惊觉那个令南安王神魂颠倒的女子,就是他的娃娃亲。
而且看上去,拓跋余一直不知道那就是他的娃娃亲呢。
而更令她们震惊的,是那个娃娃亲竟然不在乎南安王,公然与他退亲。
她们想趁拓跋余伤心之际,安抚他的心,如此或者可以得到殿下的宠幸。
孟盈和阮媚每日精心打扮,希望能吸引拓跋余的注意,结果拓跋余还是对她们不屑一顾。
阮媚实在没辙了,决定孤注一掷,给南安王下媚药。
这日早早炖了汤,见拓跋余自外面回来,闷闷不乐的直接回了寝殿。
阮媚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在汤里加了媚药,亲自送去南安王的寝殿。
马云见阮媚毕竟是南安王的侧妃,见她好意送来补汤,也不好拦阻。
孟盈当然知道阮媚的心思,如今她们同病相怜,若阮媚这一招可行,她也可以仿效。
于是也尾随阮媚而去,看看南安王是否连媚药都能抵受得住。
打扮得性感妖艳的阮媚将汤送到南安王面前,跪下来千娇百媚道:
“殿下,这是媚儿亲自为殿下炖的补身汤,是妾妃的的一番心意,请殿下喝了这汤吧。”
“放下就出去吧。”拓跋余不冷不热道。
“殿下,这是鹿鞭汤,要趁热喝才好,凉了就有腥味不好喝了。”阮媚柔情似水道。
“本王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拓跋余冷冷问。
微微蹙眉,瞥了妖冶的阮媚一眼。
“……殿下,您告诉媚儿,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了,您如此的讨厌媚儿?”阮媚泪水汪汪的看着拓跋余。
“只要你安分守己,不要在本王面前出现,本王也可以不赶你走。”拓跋余又冷漠道。
“……好,即便殿下永远不愿意见到媚儿,就让媚儿服侍殿下最后一次喝汤吧。”阮媚忍泪端起补汤。
将汤水送到南安王嘴边。
拓跋余冷冷的看着阮媚那盅冒着丝丝热气的鹿鞭汤。
却未张嘴。
“……殿下是担心这汤里有毒?”阮媚怯怯的问。
拓跋余不置可否的冷冷扯了一下嘴角。
阮媚见南安王不肯喝,又一脸的疑惑,于是赶紧自己喝了一大口。
阮媚喝了一大口汤,又将汤递给拓跋余,娇滴滴道:“殿下就算再不喜欢媚儿,也不要怀疑媚儿对殿下的一番深情。媚儿别说不敢,也舍不得给殿下的汤里下毒啊。”
“你是不敢给本王下毒,”拓跋余冷冷道,声音像来自地狱,“可是你敢给本王下媚药。”
“……殿下说什么呢?”阮媚脸色逐渐酡红。
媚药在阮媚身上逐渐初见成效。
“知道给本王下药,会是怎样的下场吗?”拓跋余眸眼像刀,又冷冷问。
“殿下,可是妾妃真的没有啊。”阮媚强忍心里的骚动,强自镇定的辩解,“是否真的有媚药,殿下一试便知。”
若殿下肯喝汤,即便事后知道她下药,但他们已经成其好事,料想殿下也不会追究。
“事情已经败露,你还敢执迷不悟?”拓跋余的声音更加的冷。
阮媚见殿下自始至终不肯喝汤,万一殿下要查验汤水,她的下场可就惨了。
于是一仰头,一口气把剩下的汤都喝了。
阮媚也是第一次喝这种媚药,不知道此药劲竟如此之烈。
药进胃里,少顷,她欲火焚身,看着南安王就挪不开腿了。
阮媚跪在南安王面前,抱着他的双腿,眼神迷离,腻声道:“殿下,就让媚儿服侍您一回吧。”
拓跋余定定的看了她一瞬,当阮媚以为南安王终于心软正暗自欢喜的时候。
拓跋余叫了一声:“马云!”
“殿下。”马云自殿外走进来,拱手道。
“送阮妃回娘家,永远不准再回南安王府!”拓跋余冷漠道。
阮媚虽然媚药发作,春心荡漾,却是清醒的。
一听之下,骇然的大哭,接着抱紧拓跋余的腿:“殿下,您饶了媚儿吧,媚儿再也不敢了!”
拓跋余见她哭得梨花带雨,也着实可怜。
叹口气,语气疏离道:“阮媚,娶你回来,是母妃的意思,本王并不爱你。你还是回娘家,另外寻个好人家再嫁了吧!”
“不,媚儿不走,媚儿是闾左昭仪娘娘娶进王府的人,殿下怎能休了媚儿呢!
媚儿生是南安王殿下的人,死是南安王殿下的鬼。
媚儿是绝对不能回娘家的,媚儿回娘家,就没有活路了啊!”
阮媚撕心裂肺的哭。
拓跋余本来就心情欠佳,方才已经大发善心。
一听阮媚搬出他的母妃,心里更恼!
“阮媚,送你离开王府再嫁,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你年纪轻轻,留在王府孤独终老,生不如死,这对你没有好处!”拓跋余道。
“殿下能对那些孤儿仁慈,为什么就不能对媚儿仁慈些啊?”阮媚悲切的哭闹。
拓跋余眸光聚敛:她居然知道自己办孤儿院?
“媚儿,你竟敢跟踪本王?”拓跋余的声音更冷,“你最好识相点,别惹恼本王,否则连命都丢了,岂不可惜?”
阮媚倏然就愣住,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泪眼迷蒙中,看着拓跋余冷漠寡情的脸,偏那张脸,却装出一幅仁慈,别人不知道,还真的以为他是好心收留孤儿的慈善家。
此刻阮媚娇喘吁吁,浑身欲火难奈,双手忍不住抓扯自己的衣裳和头发。
她妖冶的容颜,被乱发遮住半张脸。
她悲极失笑。
一开始是低低的惨笑,逐渐是狰狞的狂笑。
“殿下,您即便对那个顾倾城再痴情,可是人家根本不爱您,才不顾一切的和您退亲,您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阮媚狂笑狂叫。
“住口!”拓跋余的声音像利刃。
三皇兄早上说他自欺欺人,连区区侧妃也敢对他如此咆哮!
阮媚依然控制不住的狂笑,心神一半清醒一半紊乱,住不了口:
“即便您装得如何仁慈,收养了那么多孤儿,顾倾城还是对您不屑一顾。
也许人家一早就看穿您的假仁假义,知道您到底是个怎样的冷血动物!”
拓跋余的拳头,猛然攥了起来。
阮媚的这些话,一句都不能泄露出去!
一个侧妃敢对他如此的猖狂,也是死定了!
“处理掉。”拓跋余冷冷道,阔步往寝殿外走。
他这话自然是对伺候一旁的马云命令。
马云一愣。
片刻之前,南安王殿下还叫他进来送阮侧妃离开王府回娘家。
这一眨眼的功夫,又要处理掉。
“殿下,她毕竟是闾左昭仪娶进王府的。”马云在身后提醒拓跋余一句。
拓跋余顿住脚步,语气冷厉道:“你说得对,那是母妃要娶的人,不是本王要娶的人!”
拓跋余说完,马云的手,捏在阮媚的脖子上,生生把阮媚掐死了。
孟盈开始一直躲在南安王的寝殿外听墙根,看看阮媚是否得逞。
若是得逞,她也可以仿效。
后来隐隐听见里面的哭闹觉得不对劲,看起来阮媚不但没得手,还惹殿下不高兴,传唤马云进去。
她怕被马云发现她偷听墙根,赶紧远远躲在花园里。
后来见拓跋余脸色冷得能掐出水的走出了寝殿,她又躲起来。
过了大半天,却不见阮媚的人影。
孟盈给了些金子拓跋余的侍卫,打听阮侧妃是不是被马云送走了。
“确实是送走了。”那侍卫低声道。
她当时心想,送便送了,阮媚回娘家虽然会遭娘家白眼,总算是少一个人与自己争宠。
她一人独大,日后,她总有机会,慢慢打动南安王的心。
她一开心,再给那侍卫一锭金铢。
南安王身边的人,无论如何得好好收买。
“娘娘,”那侍卫掂掂手里的金锭,再讨好的低声道:“……阮侧妃是装在棺材里送走的。”
孟盈开心的笑靥,霎时间吓得面无人色,愣怔了好一瞬,才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回到房间。
自此,便传出孟侧妃疯了。
顾倾城看完二姨娘的信,再也坐不住,想去乙浑府一趟,就以看望从顾府出去的姨娘为名。
但她心里明镜一样,乙浑怎么会让那俩丫头好好当什么姨娘!
“郡主,需要吃过午膳再去吗?”飞鸿细心的问。
“不,立刻出门。柳如霜没那么好心,送云锦和芷若给乙浑做妾,我一刻也等不及了!”顾倾城道,“即便不让我进轻骑将军府,我也要硬闯。今日看不见她们俩,我绝不罢休!”
顾倾城一边说一边把该带的飞针藏好。
如今拓跋给她定做的飞针,比起以前她那细如发丝的飞针,杀伤力可不小。
带着两位侍女出门。
李管家殷勤的过来询问是否需要派家仆跟随,老爷早有交代,安平郡主不能有任何闪失。
顾倾城不想让府里人知道自己的去向,便让侍女回绝了,只道她们有事出门,兴许还会回宫。
顾倾城一出顾府,便看到转角停着驾奢华马车。
顾倾城认得那是拓跋的车驾。
她回眸看看顾府无人跟随,带着飞鸿飞雁向马车走过去。
拓跋掀开帘幔:“上车。”
顾倾城还没上车,看着车内拓跋的脸色,就已嗅到浓浓的醋意自车上往外蔓延。
她霍然醒悟,今日一早南安王登门拜访,他肯定是知道了。
她知道危险,当然要先避风头,却不免有些心虚:“拓跋,我如今没空,我得去乙浑府里一趟。”
“上车!”拓跋一弯腰,伸手一掠,就把顾倾城掳进车厢。
他的护卫不用交代,就过去带飞鸿飞雁两个,上了另一驾马车。
顾倾城这才发觉护卫不是一直跟随拓跋左右的战英。
马车飞驰而去。
拓跋这个人就是个醋坛子!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真的有正经事。”顾倾城嘟嘴道,“柳如霜果然没那么好心送芷若和云锦给乙浑做妾,她们是被乙浑绑走的。”
拓跋虽然醋意泛滥,听她如此说,仿佛重重叹口气,还是搂紧她。
过了好一瞬,才放开她。
看着她温柔道:“傻瓜,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我没错。他毕竟是南安王,他要登门拜访,我阻止不了,这怎能就是我的错。”顾倾城心情郁闷道。
“他来你是阻止不了,”拓跋将她横抱怀里,亲了她一口:“你错在与他亲密的逛园子,还依依不舍的送他出门,与他手拉手。”
“夸大其词!”顾倾城失笑:“拓跋,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吃干醋的男人!你皇爷爷要防,你皇叔要防,赶明儿所有雄性动物,我看你都不放心!”
“知道就好!”拓跋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顿了一瞬,他又冷笑道:“看来八皇叔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你的未婚夫婿,竟以女婿的身份登门造访!”
“你以为我就不烦恼吗?今日若不是乐瑶促意破坏我与南安王聚会,我还不知如何打发他走呢。”顾倾城叹道。
“他在门口敢拉着你的手,在花园可有对你动手动脚?”拓跋脸上水雾氤氲。
“没……有!”顾倾城撇撇嘴,对拓跋翻白眼。
“既然不知如何拒绝,为何还要出门相送?”拓跋捏着她的下巴,“你是存心让他对你念念不忘啊!”
“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好不好,难道你要我跟他撕破脸吗?”顾倾城不满意的撇着嘴,“我还没问你和仙姬公主的事呢,你却找我的茬!”
第二百五十四章:命如蝼蚁
第254章:命如蝼蚁
拓跋脸色顿时变得凝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知该如何把仙姬公主逼婚的事告诉她。
仙姬公主逼婚他倒是不担心,他知道自己是铁定不会娶她。
但自己本来答应暂时隐瞒他们的关系,如今迫于无奈告诉皇爷爷,还不知皇爷爷会怎样对倾城呢。
“听说仙姬公主逼婚,陛下要你娶她?”顾倾城随意问道。
拓跋沉重的点点头,而后道:“你知道我不会娶她的,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担心。”
顾倾城莞尔一笑,抚摸着他的脸,笃定道:“傻瓜,看你紧张的,我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你我的情,千万年已刻进骨髓里,融不掉化不开。”
拓跋喉咙哽咽,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深深的吻住了她。
而后看着她,沉重道:“我担心的是,早上被逼无奈,我告诉了皇爷爷我们的关系。”
“……陛下,都知道了?”顾倾城略为惊讶。
拓跋遂把自己告诉皇爷爷的那些善意的谎言,一五一十告诉顾倾城。
这样说还好,陛下不至于怪自己隐瞒欺骗。
日后再知道他们相爱,又当别论。
“确实是善意的谎言。”顾倾城微笑道:“你既然如此跟皇爷爷说,那我也只得顺着你的话圆下去,否则陛下就怪责我们欺骗他了。”
拓跋点点头。
顾倾城轻轻推开他,道:“好了拓跋,你耽搁我做正事了。我还要去找乙浑呢。”
拓跋的脸色瞬间又变得凝重。
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轻轻道:“不用去了,她们不在乙浑府里。”
“不在乙浑府里?”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顾倾城,心情更加沉重,“那,她们在哪里?”
“……娘子,答应我,面对任何事情,都要坚强。”拓跋拿她的手在唇边摩挲,真不忍告诉她真相,“我带你去见她们。”
拓跋如此郑重其事,肯定是知道她们的消息。
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也不问她们怎么了,只隐约觉得,她们凶多吉少。
马车拉着他们往西郊走,车厢内连空气都变得凝重,他们沉默不语。
顾倾城紧紧握着拓跋的手,仿佛要籍他的手借来勇气。
最后马车停了下来,顾倾城忐忑的握着拓跋的手下车。
她们来到西郊外的乱葬岗,那里堆着数不胜数的尸首。
乱葬岗的尸体并非完全没人清理,到一定程度,便会有人来焚烧。
否则尸体发臭惹瘟疫,会连累整个平城。
她们的马车来到乱葬岗附近的小山岗上,拓跋扶着她下车。
乱葬岗不远处的山丘,便是种满桃花的桃花坞,里面有间破旧的茅草屋。
竟是桃花庵!
原来桃花庵的附近果真是乱葬岗!
她之前去桃花坞都是晚上,看着不太清楚,更不知这里就是乱葬岗。
怪不得那天在桃花庵她看见那么多脖子上黥字的漂亮女奴。
原来她们都是被蹂躏后抛弃在乱葬岗的孤魂野鬼,或者将死之人。
顾倾城想起自己竟然在黄泉路上走了一遭,吓得直咽口水。
可是此刻,她也没时间害怕了!
拓跋紧紧扶住她,他有力的臂膀让她有了些安全感。
顾倾城定了定神,再随着拓跋的眼眸看向一处人群。
只见战英和十几名护卫在附近守卫着,山地挖了两个坑,坑边放着两副黑色棺材,棺材边用布帛盖着两具尸体。
她一看到盖着布帛的两具尸体,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不会的!拓跋,你告诉我,那不是她们!”顾倾城虚弱的道。
软软倒在拓跋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她胸口发堵,双腿像注满铅一样沉重,想抬,却几乎抬不起来。
眼泪瞬间就像断线珍珠哇哇直流。
拓跋再不忍心,还是不得不心疼道:
“倾城,我知道要你接受事实,很残忍,可她们真的遇害了。
侍卫从乱葬岗的死人堆里将她们刨出来,刨出来的时候已经惨不忍睹。”
顾倾城浑身软弱无力,软得只能依靠拓跋才不至于跌倒。
她的手没有力气,几乎很用力,才将十指攥成拳。
而后,越攥越紧……
仿佛所有的愤怒都握在拳头里。
拓跋半搀扶半抱着顾倾城,来到尸体旁边,裹挟着愤怒道:
“乙浑先将她们蹂躏,而后将芷若丢给他那些亲卫,每日……让他们一起糟蹋。芷若……几乎是体无完肤的走了。”
顾倾城的呼吸几乎停顿!
稍顿,他接着又道:“而云锦被他们蹂躏完后,丢进窑子,还嘱咐老鸨,让男人免费享用。那些混蛋便像苍蝇叮蛆,云锦不堪忍受,最后撞墙死了。”
“不!……不要!……”
顾倾城捂着耳朵,却还是听得真切。
她撕心裂肺的叫着,气得全身颤抖,咬着嘴唇,拓跋每一字,都像一枚利箭穿透她的心。
怒火排山倒海的汹涌上来……
顾倾城觉得,最下贱肮脏的人,都比柳如霜和有人性!
最卑鄙无耻之人,都比乙浑有血性!
顾倾城一边空空的胸腔沉甸甸的下坠,又怒又悲,甚至想一刀就捅死柳如霜和乙浑。
不,他们应该接受拓跋的剥皮削骨酷刑!
顾倾城怒火填膺,嘴唇被她咬得泌血,扑倒在芷若和云锦的尸体旁。
双手颤抖的掀开布帛,检查着她们血淋淋的伤。
拓跋见顾倾城检查她们的伤,便往后退几步。
顾倾城看着芷若撕裂流血惨不忍睹的下体,看着云锦头破血流的脸。
她的胸口越发堵得慌,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柳如霜和乙浑虽然泯灭人性,可是终究是自己,连累了两条鲜嫩的生命!
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憋屈了好一会,才伤心欲绝的失声痛哭:
“呜……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芷若,云锦,你们起来,起来打我,骂我啊!若不是我要报复,你们就不会受连累,是我害了你们啊!……”
飞鸿飞雁她们的马车也来到了,疾步走过来陪在顾倾城身旁。
见两名丫头死得如此悲惨,也伤心得流泪。
“郡主,您要节哀啊……”她们跪在顾倾城身边,见郡主如此悲恸,流泪劝道。
拓跋知道,倾城此刻不哭出来,憋在心里会把她憋坏。
于是也不劝阻,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只心疼的蹙眉看着她。
战英和侍卫走过去,把布帛重新盖回尸体上。
飞鸿飞雁见郡主哭得如此伤心,转眸看看拓跋。
拓跋示意她们将郡主扶起来。
顾倾城被飞鸿飞雁扶起来,飞鸿飞雁自去帮忙战英他们料理云锦和芷若的身后事。
顾倾城的喉间,陡然泛出一股腥甜。
她无法原谅自己,是自己的好强,将芷若云锦推向深渊,打入地狱。
她脑海中出现她们如何被蹂躏,被那么多男人糟蹋……
顾倾城只觉得眼冒金星。
一口鲜血,倏然自她喉间涌出,“噗”的一声喷到盖着尸体的布帛上,宛如一抹妖冶的梅花,红白相映,分外的触目惊心。
而后,她直直栽了下去。
“倾城!”拓跋一个箭步扑过来,把栽倒的顾倾城接进怀里。
“郡主……”飞鸿飞雁和战英等护卫皆大惊失色的惊叫。
拓跋摁着顾倾城的人中,昏迷中的顾倾城才慢慢醒了过来。
“倾城,你不要吓我,你知道,你是我的命,你要有什么意外,就等于要了我的命!”拓跋眼里噙满热泪。
顾倾城眼神呆滞。
滚滚泪水无声滑落。
拓跋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道:“倾城乖,你要听话,不要过分责怪自己,好吗?那不是你的错。”
顾倾城捶打着自己,伤心痛哭:“拓跋,我怎能原谅自己,这么鲜活的两个人,正值青春妙龄,是我害了她们……”
拓跋温柔的给她擦着泪,把她的头拢进自己胸口,沉重道:
“倾城,人生就是这么残忍,我们要学会面对。
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就像我父王薨殁,我也不能接受。
可死者已去,生者只能活得更好,更强大,才能让死者瞑目于九泉。”
顾倾城又悲又愤,痛苦道:
“拓跋,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那般狠心!奴婢虽然命贱,也不能像蝼蚁一样任人蹂躏啊!
他们要报复,尽可以向我下手,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柳如霜,乙浑,你们就是禽兽不如的畜生!我不会放过你们,一定会为芷若和云锦讨回公道!”
“娘子,你放心。”拓跋轻吻着她的额头,“本王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顾倾城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往下掉:“拓跋,这个仇,我要亲自报!”
拓跋默然点头。
“安平郡主,”战英走过来,躬身轻轻道:“天气炎热,我们还是先让誓者,入土为安吧。”
“……”顾倾城咬着牙,沉痛的点点头。
此刻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的活着,更强大的活着。
才能为丫头们报仇,才能让她们告慰九泉。
“大将军,郡主,你们快看!”战英和侍卫倏然惊骇道。
大家看去,原来方才顾倾城吐血的地方,竟长出数株蟠桃花。
“你们所见到这些,绝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去,知道吗?”拓跋郑重对所有人嘱咐。
“遵命!……”
所有人都跪下来回答。
这些都是拓跋的心腹,飞鸿飞雁更加不会说出去。
大家虽觉得好奇,却也不敢细问。
飞鸿飞雁帮忙着,为死去的芷若和云锦清洗干净,穿上战英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裳,准备给那俩丫头下葬。
“等一下!”
顾倾城忽然想起什么,于飞鸿的药囊里找了一瓶药水,在芷若和云锦脖子上黥的字上涂抹。
那是她专门给奴隶们配的药水,可以洗去那些黥字。
“芷若,云锦,你们再不是奴婢了,是大魏的子民。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顾倾城一边给她们洗去黥字,一边流泪道。
带着血泪,顾倾城和大家一起,将芷若和云锦下葬。
那些蟠桃花,就守护在她们的墓地旁。
“郡主,有这些蟠桃花陪着她们,还有你对她们的一番心意,芷若和云锦泉下有知,也瞑目了。”飞鸿安慰顾倾城道。
“就是啊郡主,你切勿悲伤了。”飞雁见顾倾城刚才吐血,也心疼道。
顾倾城拍拍她们的手,默默点点头。
“战英,”顾倾城一边烧着纸钱,道:“你帮我查查,她们可还有什么家人。虽然金钱挽不回生命,但我如今唯一能做的,除了给她们报仇,就是找到她们家人,尽最大能力的补偿。”
拓跋看了一眼战英,战英自然知道拓跋之意,是拓跋出钱,给芷若云锦的家人送去。
“好,属下会去办的,郡主放心。”战英道。
“去菡萏小筑!”拓跋对战英道。
抱着顾倾城上马车,顾倾城没留心他说什么,只呆呆的躺在他的怀里,随着马车而行。
“拓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坏,多恶毒。”顾倾城眼泪簌簌的滚落。
“傻瓜,你怎么这样说自己,你是这世间上最善良的人。”拓跋亲亲她的脸。
顾倾城摇摇头:
“我恐吓芷若,我逼她说出幕后之人,否则就将她送去剥皮。
还威胁她,要她帮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其实好害怕的,可是我还是逼她们帮我去对付柳氏。
我根本没曾体谅她们心里的害怕,我怎能那么自私!”
“你别自责,乖,倾城,这不是你的错。”拓跋亲吻她的泪,把她的头靠近,脸贴着她的脸。
“这都是我的错,我告诉她们,后果我会负责,让她们不用担心。
结果我却食言了,我进了宫,却抛下她们独自面对,让她们承担了那么悲惨的下场。”
顾倾城在他怀里呜呜的哭,像孩子般无助。
“她们临死肯定都盼着我去救她们,可是我却令她们失望了。拓跋,她们肯定恨死我了。”顾倾城又哭道。
“她们不会恨你的,她们只希望你坚强,同时希望你为她们报仇。”拓跋柔声道。
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婴儿。
“倾城,你此刻不但不能消沉,你还必须坚强起来,才能为她们报仇雪耻。否则她们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拓跋再给她打气。
这世间上怎么有那么多丑恶的面孔,那么多卑鄙无耻之人!
顾倾城阖上眼睛,不愿意睁开眼睛看世道。
拓跋这些话顾倾城是听进心里去了,可是一时之间她还是不能摆脱愧疚之情。
马车一路疾驰,来到一处郊野。
战英带着侍卫与飞鸿飞雁去忙他们该忙的事。
第二百五十五章:田野风光
第255章:田野风光
拓跋背着顾倾城,阔步走在阡陌交错的田野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一番折腾,就到了午后,下午的太阳比早上强烈,晒得顾倾城脸上发烫。
顾倾城早上陪拓跋余吃早膳,因了顾新瑶,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
午膳也没吃,如今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却没有胃口,一任拓跋背着自己行走。
“拓跋,你要背我去哪里?”顾倾城一直阖上眼眸,脸贴在他背上,软软问。
“背着你,随便走走,就当散散心!”拓跋略为回转脖子。
拓跋背着她,一点都不显得吃力。
而顾倾城,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觉得无比的安稳,像依靠着一座大山。
顾倾城想到陛下的背脊,他也是用自己宽大厚实的背脊,不管自己腿关节疼痛,背着自己爬上像九重天的摘星楼。
若说陛下色迷心窍吧,那可真是冤枉了他。
那时候,陛下连自己长啥模样都不知道。
他对自己,可谓情真意切。
而自己,却和拓跋欺骗他。
即使那是善意的谎言!
她心里又涌起感动和愧疚的热浪。
有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顾倾城嗅到稻香。
“倾城,你知道吗?我父王走后,我足足三日,粒米未进。母妃吓坏了,将军们也担心坏了。”拓跋稳步前行。
顿了一瞬,他继续道:
“后来我才觉得,自己如此,简直愚蠢极了。
我那不是孝顺父王,是令他九泉之下,更加的失望。
我的绝食,我的懦弱,我的消沉,既不能让父王起死回生,又不能为他报仇,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人生中最艰难的事,反而能锻造出最坚强的自己。
我必须强大,再强大!才能令仇人闻风丧胆,才能手刃仇人!”
“……艰难中茁壮成长,才能锻造出最坚强的自己?”顾倾城低低呢喃。
“对。所以,此时此刻,你一定要更加坚强,不能自己折磨自己!”拓跋道,“养精促锐,随时随地为那俩丫头报仇!”
顾倾城重重叹口气:“……是啊,有时候,我们总像智者一样劝慰别人,却像傻子一样折磨自己。”
她豁然开朗,擦干眼泪,终于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眸。
只觉得眼前天高云阔,豁然开朗。
影入眼帘是一片青绿夹杂着金黄的稻田,饱满的稻穗弯腰摇曳,尽管稻穗还没到最成熟收割的时候,已有阵阵稻香,沁人心田。
顾倾城闻到了熟悉的稻香,田野的清草香,泥土的芬芳,倍感亲切,心情略为好转。
拓跋微微弯腰,将顾倾城身子往上腾了腾,让她趴在他背上能觉得更舒服些。
而后继续前行。
他们的身边,是绿中泛黄,快要成熟,稻香四溢的稻田;往前是绿油油的青菜地;再往前是一片黄澄澄,骀荡艳的油菜花田;再再往前是翠绿的一片,天水连碧……
田野阡陌纵横,拓跋坚实的步伐,踏在中央的田埂上,往前行走。
初秋的平城,碧穹万里,阳光温暖而明媚。
田埂边,长满黄的、紫的、白的小野菊,次第绽放,在阳光的照射下,颜色更加的艳。
“真美!”顾倾城脱口赞道。
看着广阔的田野,心情豁然开朗,心中的千斤大石,好似轻松多了。
顾倾城看着迷人的景色,再问:“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是我的庄子。”拓跋道。
“你的庄子?”顾倾城错愕道。
看着沃野,又不禁咋舌:
“果然是世嫡皇长孙,光这片沃野,就够人一辈子享用不尽。
我得好好巴结巴结高阳王殿下,等哪天揭不开锅了,来高阳王的庄子,带上奶娘和师傅他们,种上几亩良田,也可以安然度日。”
“傻瓜,那么容易就满足啊!这些都是你的,整个大魏都是你的,天下也是你的。
我说过,我一定会为你打一片锦绣江山。我拓跋言必信行必果。”
拓跋的脚步坚实,平稳。
不管是否空话,这些话放在哪里,都令女孩子陶醉。
“拓跋,你真会哄女孩子。”顾倾城靠着他的后脊背,方才悲恸的脸上,又情不自禁露出甜蜜的笑意。
“本王从来不哄女人。”拓跋骄傲的笑道:“都是女人哄我。”
顾倾城想想也对,他高阳王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轰动,又怎会需要哄女孩子。
走过黄澄澄的稻田,是一片绿油油的青菜地,种满各种时蔬和玉米。
菜地里,尚老庄头正带人在地里施肥浇水。
众人见拓跋背着顾倾城,先是惊愕,继而惊喜,向他们鞠躬弯腰。
“快放我下来。”顾倾城见有人,轻轻道。
挣扎着溜下拓跋的背,有些不好意思。
拓跋却紧紧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尚老庄头看着拓跋眉开眼笑:“殿下,您来了?”
“嗯,尚老伯。”拓跋点点头,笑容可掬:“大家都在忙哪!”
“呵呵呵,就是瞎忙。”尚老庄头道,“大家伙估摸着殿下这几日会来,正盼着呢!”
拓跋指着那片即将能收割的稻田,对尚老庄头道:“尚老伯,这菜长得这么好,还有这稻子,再过半个月,就能收割了。”
“对啊……”田地里的尚老庄头又点头笑道。
顾倾城对拓跋不禁又另眼相看:这个世间上最尊贵的世嫡皇长孙,居然还知道何时能收割!
很多皇孙贵胄甚至连五谷都不分呢!
拓跋向老庄头笑道:“看样子,今年是个丰收年啊!”
“这都是托殿下的洪福啊。”尚老庄头呵呵大笑,又看着顾倾城,笑问:“殿下,这是您的王妃吧?”
“对!”拓跋自豪的点点头,“尚老伯好眼光!”
虽然没听说高阳王大婚,但殿下说是他王妃,那就肯定是他的王妃了。
随即,尚老庄头又带着佃农们向顾倾城恭恭敬敬的打招呼:“王妃好!……”
顾倾城听他们说自己是拓跋的王妃,竟羞红了脸,红霞满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夺目。
脸上羞赧,再向尚老伯点头致谢:“老伯好,大家好。”
尚老庄头又看着顾倾城,笑呵呵的对拓跋道:“殿下的王妃,真漂亮!”
“就是……像仙女一般……”佃农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
“……漂亮吗?”拓跋回眸,颇为认真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顾倾城,再开心的笑道:“这样的丑丫头,也只有你们,才夸她漂亮。”
“拓跋!”顾倾城嘴唇微动,声若蚊蝇,脸上依然浅笑,指甲却在他的手掐了一下。
“殿下过谦了,殿下是真的好眼光,王妃貌若天仙,你们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尚老庄头又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愿殿下与王妃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顾倾城一脸缬晕,羞赧的低垂着脸。
“……哈哈哈!这话说得好,本王爱听!”拓跋爽朗的哈哈大笑,“这未来三年的田租,就免了吧!”
尚老庄头和佃农们大喜,齐齐躬身道:“谢谢殿下……谢谢王妃……”
拓跋略为颔首:“好,你们忙,不用管我们了!”
“好好好,殿下自便……”尚老伯等人又恭谨道。
众佃农却又忍不住看着远去的拓跋和顾倾城开心的微笑。
本来还未干完农活,尚老庄头却怕打搅高阳王与王妃郊游,招呼着大家伙拿起家伙什悄然离去。
拓跋再背起顾倾城,继续慢慢往前走,前面是黄澄澄的油菜花田。
“倾城,你听到尚老伯的话了?祝我们早生贵子呢!”拓跋乐坏了。
“谁和你早生贵子?不害臊!”顾倾城趴在他的背上,轻轻打了一下拓跋的肩膀。
“你以为能逃得掉吗?”拓跋语气霸道:“你不给本王生五六七八个贵子,你看我能饶过你?”
“你想得美!”顾倾城嗔道。
拓跋却厚脸皮道:“你可别惹本王,否则本王马上就要和你早生贵……”
拓跋还未说完,就被顾倾城自身后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稍顿,顾倾城夸赞道:“没想到高阳王殿下如此平易近人,对那些佃农,一点架子都没有,还赦免了他们三年的田租。”
“他们又不敢觊觎我的娘子,只是租我庄子的佃农罢了,本王没必要端什么架子。”拓跋道。
顾倾城听他如此说话,轻轻拍打他的肩膀:“你这醋坛子,一天到晚就担心别人觊觎你娘子!”
“那是自然!”拓跋也不否认。
顾倾城想起他方才的话,问道:“拓跋,听你之前的语气,你有问鼎皇位之心吧?”
“嗯……怎么说呢?”拓跋迟疑了一瞬。
稍顿便道:“小时候不在乎什么皇位,就想好好帮皇爷爷开疆拓土,令大魏强盛。
如今长大了,才知道权力的重要。权力就像一把双刃剑,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就能释奴止戈,就能取缔奴隶格斗场,就能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没有权力,就只能像芷若和云锦那些奴隶一样任人蹂躏。
我这人不喜欢虚伪,不喜欢假惺惺,不像某些人,明明想得到皇权,想吞并天下,却极尽掩饰!”
拓跋边道,边继续前行。
经过黄澄澄的油菜花田,逐渐看到了一抹浓稠的绿色和娇艳的花卉。
“拓跋,有时想想,你其实真是个好人。”顾倾城软软道。
拓跋身子一转,把背上的顾倾城扭转到怀里,抱着她前行。
又腾出一只手轻敲一下她的脑壳,佯怒道:“没良心的丑丫头,原来为夫在你心目中,还是个大恶人啊?!”
“是啊,原先,你在我心中,就是个魔鬼!”顾倾城嘴角噙笑。
“好……魔鬼就魔鬼。”拓跋不以为意,亲了她一口,宽慰道:“能笑就好,能骂就行。倾城,我就怕你太过自责,会伤了身子!”
“拓跋。”顾倾城软软的低唤,如小鸟依人般偎进他怀里,此刻更加感受到拓跋的爱:“有你,原来是那么好。”
“呵呵呵……真是容易哄骗的女人。”拓跋开心的笑着,亲了她一口。
重新背起她,继续阔步往前。
“倾城,看到这么开阔,这么生机勃勃的大自然,心里能舒服点吧?”拓跋问。
顾倾城抬眸四顾,蓝天白云,阡陌交错,绿野繁花,广袤无垠。
于是点头,轻声道:“顿觉海阔天空,心情舒畅。心里头的阴霾与石头,越来越轻了。”
“好,拎得起,放得下,比我意料中进步。”拓跋亲一下她挎在他颈脖的手,以示表扬。
田埂高高低低,并不算很平坦,拓跋却走得如履平地。
他再语重心长道:
“倾城,我们都要学会成长,在成长的路上,会有很多沟沟坎坎。
就像我们脚下的路,也不是一直平坦。遇到任何难事,就跟自己说一声:‘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就是人生!’”
“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就是人生!”顾倾城喃喃。
重重吐了口浊气。
“每经一事,要学会令自己更强大。然后把昨天放下,继续走当下的路。就像这无垠的大自然,包容万物,再也没什么可以难倒自己。”拓跋又道。
“拓跋,你真是一位好夫子。”顾倾城把他的头扭过来,主动亲了一下。
拓跋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早已不是当日那个下令活剥人皮的魔鬼。
“倾城,你好像很少主动亲我吧?我这是要感激芷若她们吗?”
拓跋言下之意,若不是因为那俩丫头的死,顾倾城也不会因为感激他而主动亲他。
“不许拿逝者开玩笑!”顾倾城肃然道。
“好好好,我错了。”拓跋笑得有点匪气。
顾倾城看着辽阔的天空,心绪随着白云漂浮。
滑下他的背,牵着拓跋的手往前走。
田野里蹦出几只青蛙,顾倾城漫不经心道:“拓跋,你说若将乙浑的皮剥了,他像不像剥了皮的青蛙?”
拓跋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他满脸横肉,又肥又圆,不太像青蛙,青蛙瘦,他应该像蟾蜍。”
“嗯,你如此一说,我也觉得,还是像蟾蜍多点。”顾倾城点头赞同。
“倾城,你放心,所有蹂躏那俩丫头的畜生,我会先断了他们的子孙根。”拓跋风轻云淡道,“如果你高兴,再剥了他们的皮!”
“削了他们的子孙根,下半生已经食不知味。他们毕竟不是主犯,这剥皮,就算了。”顾倾城看着广阔的云海,悠然道。
“那太便宜他们了。”拓跋微微摇首。
“乙浑那混蛋留给我,我要亲自动手,不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顾倾城淡然道。
“那可不行!”拓跋霸道的本性又毕露,“除了我,你不能看更不能碰任何男人的身体!”
“你这醋坛子!谁说我要碰他的身体?”顾倾城冷笑,“那头猪,他也配?”
拓跋见顾倾城如此的表情,狭戏的笑了,露出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
这时候,映入他们眼帘的绿色,更青翠。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荷花,中央有条约丈宽的小河道,河道水清草长,鱼肥虾鲜。
荷塘绿色葱茏,种满了半人高的荷花。
红白争艳的花朵从绿海中脱颖而出,微风拂过,摇曳生姿。
荷香四溢,连绵一片,缠绵逶迤。染绿了水波,与长天一色,浩瀚似一望无垠。
比顾府那小小莲池,可要壮观旖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