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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巽     渔色大宋txt下载     渔色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水匪真来了

    第二rì天刚亮,船便扬起帆来,今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江面上一望无垠,极为开阔。

    徐子桢也早早的起了床,来到甲板上坐着,昨天那个上错船的汉子总给他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怎么看都有点水匪踩盘子探风的味道,李猛也抱着一把刀坐到了船后舱,和他一前一后呼应着,以防不测。

    只是船一直行到过了午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江面上往来船只不少,却都与他们秋毫无犯,甚至连一般的碰擦都未曾发生。

    徐子桢皱眉暗忖道:难道老子真的想太多了?可这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又这么无惊无险的过了一个多时辰,货船渐渐行至了一段蜿蜒狭窄的江面,不远处还有一条河道,与这段水域形成了一个三岔水路,地势逼仄水流湍急,这艘船行在江面上就象是驱车在险峰陡坡之上一般,起起伏伏摇摆不定。

    江面两侧是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幽静深邃高远,与这段江面的巨面形成了一动一静的两个明显对比,徐子桢稳稳地站在船头,望着这样宏伟磅礴的景sè,心中早把那汉子的事情丢到了一旁,兴奋地大笑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柳公子你看,这就是李白当年写这首诗的所在,果然是个好地方!”

    徐子桢是常玩极限运动的,对于这样的颠簸强度完全不在意,但柳风随就撑不住了,在进入这段水域后没多久,他的脸sè就渐渐发白,双手紧紧抓着船桅不肯放松,但依旧不肯进舱去,说什么也要见识一下长江之雄奇。

    他勉强咧了咧嘴算是一个笑容,刚要答话,却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随即一发不可收拾,双手搂着桅杆吐了个昏天黑地,徐子桢慌忙过来扶住了他,在他背上轻轻拍着给他顺气,生怕他吐得头晕一头载进江水里去。

    好在货船上的船夫经验老道,控船技术十分了得,扯足了帆借着风势乘风破浪而去,约莫半个多时辰后,水流终于渐渐缓了下来,船身也稳了下来,前方又是一片开阔的江面,两侧岸旁都是成片成片的芦苇丛,随着风动如水浪般摇曳着,看着安逸之极。

    徐子桢将柳风随扶起身来,笑道:“现在没什么可看的了,我看你还是进舱休息一下吧,啧啧……好好的一张小白脸都成小绿脸了。”

    柳风随哭笑不得:“徐兄你……”

    就在这时,四周静谧的江岸中忽然传出一阵急促的梆子声,紧接着那茫茫的芦苇丛中猛的蹿出十几条小艇来,如箭一般快速朝着货船驶来,这段江面无风无浪,那些小艇上数个壮汉持桨齐划,眨眼间的工夫就逼近了货船,呈合围之势将船夹在了中间。

    徐子桢心中一凛:不好!真来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水匪,本来一直以为水匪都是得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最多开艘小船溜上来几个蟊贼打个劫而已,没想到这湖北地界这么生猛,一出动就是十几艘船,每艘船上站着几个,算算总共得有五十多号人。

    老子一打五十?这他妈怎么玩?

    柳风随也看见了,顿时吓得脸sè更白,颤声道:“水……水匪?”

    徐子桢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冷静下来,二话不说把柳风随塞进了舱里,低喝道:“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千万别给他们看见你。”

    柳风随连忙点头答应,刚要下舱忽然转头问道:“那徐兄你呢?”

    徐子桢不耐烦地将他一把按了进去:“别罗嗦,快进去!”接着砰的一声将舱门关了起来,转身快步回到甲板上。

    刘掌柜这时也发现了异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跌跌撞撞地跑到徐子桢身边,象是捞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紧紧抓着他,惊慌道:“徐兄弟,这……这可如何是好?”

    两边船舷忽然甩上来十几根带钩的绳索,紧接着一阵兴奋高昂的呐喊声中,数十个壮汉如猿猴般爬上船来,他们一身短装打扮,光着双脚,手中各持一柄尖刀,将徐子桢与刘掌柜围了起来。

    徐子桢扫了一眼身边这些汉子,沉声道:“放心吧刘掌柜,交给我了。”

    “好大的口气,就凭你?”水匪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中年汉子,五短身材,目光yīn鸷,冷冷地打量着徐子桢,在他身边跟着一人,正是昨天晚上那个上错船的。

    那人看了一眼徐子桢,冷笑道:“小子,你倒是胆子不小,昨天既然知道爷是来踩盘子探路的,今天居然还敢上路,看来爷不给你点教训怕是不行。”

    徐子桢瞥了他一眼,也不理会,沉声喝道:“小猛!”

    “叔!”李猛忽然从舱后纵身一跃,扳着缆绳飞身跳了过来,稳稳站在徐子桢身边。

    徐子桢看了一眼面前这群水匪,淡淡地说道:“把紧舱门!”

    李猛紧了紧手中刀,点头道:“是!”随即扶着刘掌柜进了舱内,反手带上了舱门,稳稳站在门外。

    那中年汉子仰头哈哈一笑:“有意思,真他妈有意思!”他瞥了一眼徐子桢,冷冷地道,“老子只图财不害命,识相的赶紧把门让开,老子搬了东西就走。”

    徐子桢拔出刀来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提着,笑道:“行啊,过来搬就是了。”

    那汉子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反倒是迟疑了一下,只是徐子桢的年纪太轻了,又长得这么斯文瘦弱,就算手上那把刀看着挺不错,可也看不出有什么威慑力。

    就在他这一犹豫间,徐子桢忽然断喝一声,率先发难冲了过来,他很清楚,敌众我寡就必须先下手为强,而且擒贼先擒王,只有先把这领头的中年汉子拿下,这些水匪才能消停。

    匪众们谁都没想到徐子桢居然敢在这样的局势下还敢率先出手,不禁都愣了一下神,直到他来势汹汹的扑入人堆里,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顿时一阵哗然,忙不迭的挥刀纷纷迎上。

    那领头的中年汉子也不由得一怔:这小子怎么说打就打?完全不按江湖路数来啊!

第77章:高手

    一和五十,是个悬殊很大的比例,所以徐子桢决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哪怕最终自己会被淹没在人海里,也要抢个先机占点便宜再说。

    武松说得对,这套刀法不适合单打独斗,但是人越多就越占优势,眼下对手有五十多个,给了他足够的发挥空间。

    徐子桢上次在那庙里和那些蒙面人打斗,凭着是一股怒火,完全是闭着眼睛乱砍,而今天他却是完全将乱披风的jīng髓发挥了出来,连人带刀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招招朝着那些水匪的胳膊大腿的肌腱招呼,每一道刀光闪过总有人捂着伤口惨叫倒地。

    只不过眨眼间的工夫,就有近十人被他划伤,手中尖刀叮当乱响的掉落在甲板上,好在徐子桢并不是杀人狂,而且打了那么多年的架,手里头有分寸,水匪只是为了求点财,没必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可是他这么想,那些水匪却不这么认为,他们一个个都是滚刀肉般的角sè,没一个是怂人,只是开始吃了个亏,很快便调整了过来,领头的中年汉子在回过神后勃然大怒,发一声喊率先冲了上来,那些喽罗也是呈一个包围圈将徐子桢紧紧裹在了里头。

    这一下徐子桢的压力顿时大了起来,那些水匪根本就无视他的刀,哪怕有人在他刀下伤了倒了,也立马有人把他拉开,然后迅速换一个人顶上去,至于那个领头的汉子更是明显练过,一把刀耍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冲着徐子桢的要害而去。

    徐子桢越打越毛,暗怒道:老子手下留情你们不要,非得死几个才甘心么?

    但还没等他下决心出狠手,眼角余光处却瞥见外围十来个挤不进来的水匪忽然向舱门口的李猛围去,顿时心中一凛,糟了!

    李猛年纪虽小,胆量却出人意料的大,眼看那么多水匪面目狰狞地围上来,他丝毫不惧,一抖手中刀刷的一刀砍了出去,直接命中一人,再翻手一刀又砍倒一个,他不象徐子桢这么客气,手下也没分寸,瞬间就让两个喽罗销了帐,舱门前溅得到处是血。

    这下可就捅了个马蜂窝,那帮水匪没想到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居然会下这么狠的手,顿时又惊又怒地一拥而上,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他剁于刀下。

    这一下李猛就有些慌了,他毕竟还未成年,刚才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杀人,心中早已慌乱如麻,手脚都不自禁的发着抖,眼看这些人恶狠狠的冲他而来,顿时面露惊慌之sè往后躲去,可甲板上溅得到处是血,一不留神脚下滑了一跤,栽倒在地。

    水匪众的眼睛都早已一片赤红,现在哪还管他是个孩子,齐齐挥刀朝他砍去,打头的便是那上错船的汉子,李猛清楚地看到了他严重的狰狞之sè,刀尖已近在眼前,但自己却已无路可退,他心中一凉,闭上眼就打算等死了。

    徐子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心要过去救援,可那领头的水匪却象跗骨之蛆般紧紧贴着他,旁边还围着密密实实一圈的水匪,完全容不得他离开半步。

    眼看李猛就要死于非命,忽然一阵清脆响亮的铮铮声猛然响起,密如雨下,那群冲向李猛的水匪几乎在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个象遭到重击般猛的往后倒飞了出去,每个人的鼻梁正中全都端端正正地嵌上了一枚铜钱,鼻骨爆裂,鲜血汩汩而出,十几人均是满脸鲜血倒地哀号,恐怖之极。

    余下那些水匪大骇之下慌忙急退,那领头的中年汉子也顾不得徐子桢了,一刀逼开了他连退几步,满脸惊惧地看着舱门方向。

    徐子桢的压力一松,赶紧跑到李猛身边,拉起他上下检视了一番,见他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看了一眼舱门,但舱门依然是紧闭的,只有门板上有几条狭窄的缝隙。

    嘶……

    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小的缝里能shè出这么多铜钱,而且还这么准,这可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领头那汉子强打jīng神沉声叫道:“在下乃是长江三蛟帮尤大,不知哪位好汉在此?如有得罪还请……”

    忽然一个飘渺无踪的声音飘出,打断了他的话:“他只是个孩子。”

    尤大兀自要面子,说道:“可这小子伤了我两个兄弟的xìng命。”

    那声音淡淡地道:“那也是你们找死,三息内,不滚,便死。”

    尤大脸sè一变,他纵横江面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冲动无畏的毛头小子,他能看得出来,那十几枚铜钱镖的准头力道远非他能比,而且这声音根本无处捉摸,甚至连是男是女他都听不出来,他脑中飞快地盘算了一下,一咬牙抱拳道:“既然好汉发话,尤大不敢不从,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告辞!”

    话刚说完,他便命令喽罗们带着受伤的兄弟们灰溜溜地下了船,自然还有两个被李猛砍死的倒霉蛋,今天他这趟活可说是亏本亏大了,一个钱没挣着,还折了两个人,另外除了被铜钱镖伤了的那十几人外,另有十几个被徐子桢的快刀砍得完全失去了行动力,基本上这些人在三个月内是别想开工了。

    水匪们来得快走得也快,生怕那个不知在何处的高人追杀出来,他们果然是常年混迹于江面上的老手,几个呼吸间那些小艇就消失在了眼前,江面上依旧恢复了平静,芦苇丛也依旧随风轻摆着,就象那些水匪从未出现过一样。

    徐子桢长长的松了口气,站定身体朝舱门方向一抱拳,朗声道:“不知哪一位高人援手,徐子桢感激不尽,还望现身一见!”

    舱内一片安静,没人答话,徐子桢等了片刻又说了一遍,却见舱门嘎吱一声打了开来,却是刘掌柜满脸煞白冷汗涔涔的钻了出来,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圈四周,低声问道:“徐兄弟,水匪走了?”

    徐子桢点点头,笑道:“是跑了,刘掌柜放心吧,没事了。”

    刘掌柜终于放下心来,说道:“阿弥陀佛,那就好那就好,徐兄弟,今天幸亏有你在。”

    徐子桢摇了摇头,眼睛看向了舱内,笑了笑:“没我什么事,要谢您也得去谢那位高手。”

第78章:李猛拜师

    水匪还没上船的时候,刘掌柜就躲进了舱内最深处,钻在货堆里吓得瑟瑟发抖,因此对舱外的事情一概不知,徐子桢的话把他吓了一跳,船上竟有这样的高手?当下二话不说和徐子桢一起走下舱去。

    船舱里空间不大,其中大半堆放着货物,另外还有四间小舱房,其中一间是徐子桢和李猛所住,还有一间是掌柜自己的,再加上一间放着清水和粮食,最后就剩一间是柳风随的了。

    堆放货物的地方挤得满满当当,而且都是些实在货,根本不可能藏人,那些房间也都很小,家什更是简单之极,开门就是一目了然的事,一圈看下来三个房间全都是空荡荡的,而当推开柳风随的房门后,却见他脸sè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正搓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副惊惶不知所措的样子。

    徐子桢站在门口暂时不进去,而是暗中打量着柳风随,这个书生其实颇多古怪的地方,比如他这么弱不禁风的一介书生为什么会独自从江南前往西北,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酒量,另外徐子桢看得很清楚,在那些水匪刚上船的时候,他虽然面露惊慌之sè,可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清澈。

    柳风随听见门口有响动,猛的回过头来,见是他们几个,顿时面露喜sè:“啊呀,莫非水匪退去了?”刚说完忽然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徐子桢道,“徐兄果然身手高强,这么多水匪都被你打退了?小生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刘掌柜左右看了看,问道:“柳公子,你可看到有人在舱内?”

    柳风随奇道:“人?此间除我之外并无他人啊,不知刘掌柜想找谁?”

    徐子桢看着他的眼睛道:“柳公子,你真没看到有别人么?”

    他这“别人”两字咬音特意重些,并仔细看着柳风随的反应,只是柳风随却象是真的和他毫无关系一般,依旧一副惊讶的样子:“真有别人么?这……哎呀,小生已吓破了胆,着实没见有其他人。”

    徐子桢刚要再说什么,忽然发现柳风随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颇有些异样的味道,他心中莫名其妙的一凛,顿时收住了话头,笑道:“可能是我眼花了,或许那位高手相助后不愿见我们,已下船去了。”

    李猛在一旁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徐子桢急忙轻轻碰了碰他,李猛立时会意,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刘掌柜愕然:“下船?这可是在长江江面上!”

    徐子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刘掌柜,你不知道江湖上有种功夫叫铁掌水上飘么?人家只要一根柴火棍就能横渡长江,而且还都不带湿鞋的。”

    刘掌柜大奇,随即感慨道:“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的高手么?哎呀,那我可是眼拙了,竟然没能见上一面,无缘啊无缘。”说完边摇头惋惜边嘟囔着离开了房间,去安排船夫将甲板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柳风随嘴角微微抽搐,看着徐子桢在那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刘掌柜刚走,徐子桢便顺手关上了门,对李猛说道:“小猛,还不赶紧谢谢你的救命恩人?”

    李猛砰的一下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嘴里说道:“多谢恩公!”

    柳风随满脸无奈,赶紧将李猛扶了起来,摇头道:“可惜可惜,我隐匿多rì,还是在这当口破了行踪。”

    徐子桢笑道:“柳公子,你可装得真好,我怎么看你都象是个正儿八经的书生,没想到这一手飞镖功夫可帅得紧啊!”

    柳风随看了看李猛,也笑道:“若非这小子遇险,我还真不想暴露行踪……也罢也罢,此乃命也运也。”说完又看了一眼徐子桢,眼神里似笑非笑。

    徐子桢怔了一下,却立刻会过意来,笑道:“柳兄请放心,这事就咱们爷仨知道,我绝不跟别人说。”

    李猛也是一脸认真:“我也是!”

    柳风随笑着摸了摸李猛的头:“倒也不必说得如此严重,那想要寻我之人即便有我消息,我若不想见时还是不会让他见到。”

    徐子桢点头道:“这话我相信,就光凭柳公子这一手装扮功夫就十分了得,装啥象啥,要不是舱里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我还真以为你就是个文弱书生了,啧啧……你看连晕船都这么象。”

    柳风随哈哈大笑:“惭愧惭愧,小弟倒是真不识水xìng,并非有意假扮。”

    两人相视大笑,李猛也在一旁傻忽忽的笑着,因为他也是个旱鸭子。

    笑罢后柳风随忽然问道:“徐兄,听闻你此次去兰州乃是为了对付西夏兵?”

    徐子桢点点头:“是啊,我也不瞒柳兄弟,这次一则是为了还个人情,二来么……”他指了指李猛,“他父亲与我一见如故,前些rì子惨死于西夏人手中,这次就是陪他将他父亲的骸骨葬回家乡,顺便找西夏人报仇去。”

    柳风随看了一眼李猛,有些惊讶的道:“哦?小猛竟然是西夏人么?”

    李猛摇了摇头:“我父亲是西夏人,母亲则是大宋人士,况且我觉得人与人并无区别,又何必整天打来打去,搞得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到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柳风随猛的一拍手掌,高声赞道:“好!小猛这话说得好!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已有忧国忧民之心,难得,难得之至!”

    李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我只是这几年里跟着我爹东奔西跑的见得多了些罢了,再说……再说那些话其实是我徐叔常说的,我只是照搬了过来而已。”

    柳风随大笑道:“那也已经很不容易了,多少象你这般年纪的少年郎尚还只知道玩耍,哪有如你这般心境胸怀的?”他顿了顿,忽然笑道,“小猛,你觉得我那手铜钱镖功夫如何?”

    李猛虽然有些内向,却一点都不傻,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喜道:“柳叔,您肯教我吗?”

    柳风随笑着点点头:“我与你有缘,便教你这飞镖走石的功夫,此外……我另有一套家传的枪法,也一并传与你,如何?”

    李猛哪还有丝毫犹豫,一骨碌翻身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口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柳风随笑着扶起他来,显然对这个徒弟他也是很满意的,徐子桢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忽然笑道:“柳兄弟,小猛这头是磕过了,你若不嫌弃的话咱们是不是也磕一个?”

第79章:结拜一个

    徐子桢一直很向往那种斩鸡头烧黄纸磕头结义的故事,桃园三结义、梁山一百单八将、五鼠闹东京,这些故事他从小就听得热血沸腾的,柳风随长得很俊俏,身手又好,还这么低调,让他顿时起了想结拜的冲动。

    柳风随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弟正有此意!”说着话不知从那里摸出一坛酒来摆在桌上,“徐兄,此处无香炉,以小弟愚见,倒是此物更为适合,不知徐兄以为然否?”

    徐子桢拊掌大笑:“哪还有比这更适合的东西么?来来来……”他拉着柳风随并肩跪了下来,一叙年岁,发现居然都是同年的,只是徐子桢稍大半年,毫无疑问的当了大哥,柳风随则忝作了小弟。

    两人神sè肃然的对着酒坛磕了三个头,从此便开始兄弟相称了起来,徐子桢只觉说不出的开心,拉着柳风随回到了甲板上。

    刘掌柜正指挥着船夫们擦洗着甲板上的血迹,一见徐子桢上来赶紧迎了过来,将两锭银子塞到了他手里。

    徐子桢吓了一跳:“刘掌柜您这是干嘛?”

    刘掌柜笑道:“既然那位大侠不愿露面,那这份情只能算徐兄弟你的头上了,你可千万别推辞,我这一船货是次要的,可我这条命却比什么都金贵。”

    徐子桢大感为难,正主就在旁边呢,自己是拿也不好不拿也不好,正纠结着,一瞥间发现柳风随暗暗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收了下来。

    刘掌柜继续吆五喝六地指挥船夫去了,徐子桢顺手将银子塞到了柳风随手里,柳风随看也不看塞了回去,笑道:“回头到了城里,找个铁铺打把象样点的枪,算是我送给小猛的。”

    徐子桢这才收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他,笑道:“二弟,其实我一直挺奇怪,你好象特别关照小猛。”

    柳风随笑笑:“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缘而已。”他顿了顿又说道,“因为我觉得小猛的经历与我有些象。”

    “哦?怎么象法?”徐子桢奇道。

    柳风随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我父亲……当年也是为了护着一个朋友,最后被人刺死,后来我母亲独自带着我长大,将我父亲的一身功夫教给于我。”

    徐子桢肃然起敬:“伯父为了朋友舍身成仁,子桢佩服!”

    柳风随笑笑:“因此小弟才于这忠孝仁义信五字十分看重,大哥你为了那些素不相识的女子甘愿冒险诛杀首恶流落异乡,小猛明知不敌依然护住刘掌柜与我,这才是让我感动佩服之极。”

    徐子桢摸了摸李猛的脑袋,也赞道:“这小子平rì里话不多,不过却是个小好汉!”

    李猛挠了挠头憨憨地笑着,不知道怎么答话,只是拿眼睛溜溜地看着柳风随,柳风随自然知道怎么回事,笑道:“船上人多眼杂,待下了船寻个清净地方,我再教你镖石和枪法。”

    徐子桢忽然问道:“对了二弟,你那一手铜钱镖功夫这么帅,想来伯父以前也是大有名气的吧?”

    柳风随忽然沉默了起来,良久才沉声道:“我父亲当年其实并不用铜钱,而是寻常石块,历来出手无虚发,江湖人送外号……没羽箭。”

    徐子桢猛的跳了起来,惊呼道:“什么? 伯父是梁山好汉没羽箭……张清?”

    柳风随奇道:“大哥竟也知道我父亲么?”

    徐子桢兴奋得不知所措,搓着手咧嘴笑道:“太知道啦!”

    没羽箭张清,梁山好汉排第十六位,曾经以一手飞石功夫连打梁山十五名好汉,连大刀关胜和花和尚鲁智深这样的高手都被他打败了去,后来还是军师吴用设计将他逼进水里才被阮家兄弟活捉了去,可说是风头极劲的一个人物,只是后来征方腊时步行上了独松关,为了救双枪将董平,结果被方腊手下的天王厉天闰刺中小腹而亡,是个极讲义气的好汉。

    徐子桢对水浒中的人物可以说是熟得不能再熟,除了武松之外他最崇拜和喜欢的恐怕就是张清了,眼下跟前就站着张清的儿子,他哪能不激动?

    只是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二弟既然是伯父的独子,又怎么会是这个名字?”

    柳风随轻叹一声:“家父身遭枉死,我母亲带着我远走避祸,为安全起见才给小弟改的名字,柳姓乃是随的我外祖母,甚至连我母亲之姓都未敢沿用……小弟实则叫做张节。”

    果然是他!徐子桢自然记得张清的儿子叫什么名字,他想到这里眼珠一转,笑道:“难怪二弟你的飞镖功夫这么帅,只是你猜猜我的刀法是什么路数?”

    柳风随皱眉想了想,摇头道:“大哥的刀法迅疾如雷极具威势,似是适合阵仗之中所用,小弟倒是未曾见过。”

    徐子桢摇头晃脑地缓缓说道:“说起来咱俩还是沾亲带故的,因为我的师父就是——武松!”

    这下轮到柳风随大吃一惊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子桢,良久才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哥,难怪我总觉得咱们有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到夔州还有些时rì,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路太平,别说水匪,连过路的小蟊贼都没有出现一个,徐子桢每rì里闲着没事干,与柳风随谈古论今说文道武,倒是越聊越觉得投契。

    数天后,货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夔州。

    夔州地处长江上游地区,一直都是巴渝东北部的经济、政治、文化和军事中心,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徐子桢对这地方不熟,也不知道这些道道,反倒是柳风随和他聊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些。

    船还没靠近码头,就见江中各式船帆渐渐多了起来,有大有小有奢华有破旧,总之江中到处是船,特别是码头附近更是满满当当连江水都几乎遮掩不见,俗话说吴樯楚舵,天下船只最多的是吴楚两地,而这楚字说的便是夔州了。

    货船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位泊了下来,徐子桢和李猛拿上行李辞别了刘掌柜,和柳风随一同踏上了夔州的土地。

    许多rì的船行让徐子桢的脚下有些发软,这时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十分舒服,他看了一眼西北处,那里是一片连绵高耸的青山。

    兰州府,我来了!

    温大人,我来了!

第80章:只打不听

    原本徐子桢打算一上岸就直接北上,穿京兆府过凤翔府,然后转而往西北,就是兰州府了,只是李猛一心想要学飞石和枪法,柳风随便建议在夔州歇上几rì,以便他教授功夫。

    关于柳风随去兰州的具体目的,徐子桢并没有去问,反正他是不信柳风随是真的给姑母拜寿的,张清是河北人,他死之后家人都回到了老家,哪还会有姐姐妹妹在兰州?不过他自己也有说不得的秘密,这种与他无关的事情就不去过问了。

    夔州周遍都是崇山峻岭,进了城刚投了客栈,柳风随带着李猛一头扎进山里找个僻静所在教他功夫去,徐子桢闲着无事,索xìng就在这夔州城里逛了起来。

    城内商铺林立,街上人来人往,繁华之极,徐子桢忽然发现夔州城内的酒铺特别多,在最密集的地方甚至隔开十几步路就有一间酒铺,这下他的无聊之情顿时不翼而飞,反正兜里钱多的是,当下不管铺面好坏,一家一家的喝了起来。

    杜甫曾在夔州住过近两年时间,写下了四百多首诗,而这夔州诗中有很多都提到了酒,可见夔州的酒业之盛,徐子桢这时只感觉自己就该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平静惬意,闲时喝喝酒,与三两知己一起聊聊天。

    他一路走一路喝,这一条街上的酒铺差不多被他喝过了十几家,渐渐的也开始觉得有些无聊,酒虽不错,但喝来喝去都是一个味,总会有些审美疲劳,眼看天sè还早,徐子桢借着酒兴信步走向了城外。

    夔州是丘陵地区,连城内都到处是坡地,城外更是山脉连绵,现在即便时已深秋,山上依然到处一片葱郁,山风习习空气清新,徐子桢边走边观赏着秋sè中山景,只觉胸中舒畅之极,连rì来的船行之疲和苏州城内的郁结全都在这一刻消散而去。

    忽然,他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一阵吵闹声,其间夹杂着女子的啼哭,顿时一怔:这儿有山贼?

    他顺着声音来处快步走去,不过片刻工夫拐过一条山道,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处小小的平地,平地上有一座不大的茅屋,屋外用篱笆围着,屋子西边种着一丛修竹,一条清冽的山泉从屋前淙淙流过,徐子桢不禁暗赞一声:好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清净所在。

    只是眼下这清净地却一点也不清净,茅屋外的篱笆已经被推倒了一多半,屋门口几个家丁打扮的汉子正架着一个年轻女子往外走去,屋内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则死死地拽着女子不放手,满脸激奋地叫骂道:“快快住手,你们这些禽兽!光天化rì之下竟敢做此强掳之事,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那女子一脸惊恐之sè,早已吓得俏脸煞白,挣扎着哭喊道:“爹爹!救救女儿!”

    门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崭新的麻布秋袍,双手戴着数枚硕大的戒指,看着象个员外打扮,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不屑地道:“哼!天打雷劈?老棺材,老爷就在这儿,你倒是让天劈我啊!”说完对那些家丁一瞪眼,喝道,“你们这群废物,没吃饭么?还不把这老棺材与我赶开!”

    “是,老爷!”那几个家丁齐齐应了一声,手中加力将那女子架出门来,见老者依然拽着不松手,有个家丁不耐起来,抬脚正中那老者胸口,那老者原本就瘦弱无力,哪经得住这一脚,顿时一声闷哼往后倒摔而去,后脑重重磕在门框上,软倒在地再也爬不起身来。

    徐子桢远远看着只觉得胸中一团怒火熊熊燃起,他是最看不得这种以强凌弱的,哪还按捺得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暴喝一声:“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那些家丁被这霹雳般的大吼吓了一跳,定睛看去却见是一个白净俊俏的年轻人,脚下虚浮一脸醉态,正瞪着眼睛满面怒火地看着他们,那员外也愣了一下,但在看清徐子桢长相之后却没放在心上,只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哪儿来的外乡人?怎么,想要抱不平?老子劝你先去打听打听,我……”

    啪!

    不等他说完,徐子桢已走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肥头大耳的脸上,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打听?老子碰上这种事向来就只打不听。”

    那员外被他一掌拍得顿时半张脸都肿得象个猪头一般,脸颊上五个指印红得发紫,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淌了下来,他象是被打傻了似的,呆愣愣的看着徐子桢,好半晌才忽然回过神来,捂着脸又惊又怒地叫道:“你……你竟然敢打我?”说完对那些早已呆住的家丁吼道,“都给我上!把他打残了算我的!”

    那些家丁一个激灵回过了神,哪还顾得上那女子,纷纷卷起袖口大叫着朝徐子桢冲了过去,这小子居然敢打咱们的老爷?那还了得?

    徐子桢在城里喝酒已喝得微醺,正感觉浑身上下热得难受,眼看那几人来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他大笑一声:“来得好,看打!”

    话音刚落,他就发一声喊迎了上去,那几个家丁平rì里都跟着自家的员外老爷仗势欺人惯了的,手底下哪有什么真功夫,徐子桢冲进人群里左冲右突,就象一只凶猛的饿虎,几名家丁哪是他的对手,几乎全是一个照面就被他放倒在地。

    那员外本还yīn沉地瞪着徐子桢,等着看他被群殴倒地苦苦讨饶的场面,可是事实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仅仅片刻工夫,几个家丁就全都哀号着倒在了地上,不是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就是鼻骨被打折弄得满脸鲜血。

    他顿时惊得呆在了那里,只觉得两脚发软,想跑也跑不动,肚子里装满了苦水,怎么都吐不出来,眼看徐子桢放倒了最后一个家丁,朝着他慢慢走来,顿时心中大骇,指着他惊叫道:“你……你要做甚?别别别……别过来!”

    徐子桢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老子不管你是什么来路,现在马上带着你的狗腿子,给老子——滚!”

    他这最后一个字特意加重了发音,chūn雷也似的一声吼把那员外的最后一丝勇气震得无影无踪,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这时他哪还顾得上别的,连滚带爬落荒而逃,那几个家丁也顾不上疼痛,急忙互相搀扶着跟着逃去,惶惶然如一群丧家之犬。

    直到他们跑得没了影,徐子桢这才转身走向那茅屋,远远看见那女子正扑在老者身上,娇声哭喊道:“爹!爹你醒醒!”

    徐子桢一惊:我靠!出人命了?

第81章:寇家父女

    那女子显然没有什么急救经验,而且已经彻底慌了神,只知道扑在老者身上哭个不停,徐子桢走过去伸指一搭老者脖颈,顿时放下心来,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令尊只是暂时闭过气去了,并无xìng命之忧。”

    说完他蹲下身子,将老者衣领解开些,屈起拇指在他人中上摁了几下,人工呼吸就免了,对方是个糟老头子,他实在下不去那个嘴。

    那女子听说父亲没事,也渐渐止了哭声,在一旁心神不定地看着,没多久,老者忽然悠悠吐出一口气来,缓缓醒转。

    徐子桢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笑道:“好了,没事了。”

    那女子又惊又喜,却不急着上前相扶老者,而是对着徐子桢敛衽深深一福:“多谢恩公施以援手!”

    徐子桢这时才正面看清了她的长相,只见她生就一张秀气的瓜子脸,肌肤雪白黛眉红唇,身材苗条举止文静,倒是一副十足的美人相,他心中暗赞:这丫头家教真好,长得又漂亮,难怪会招人抢。

    他笑着摆摆手:“小事一桩,不用客气,你还是扶你爹进屋吧,秋天地凉,莫要着了寒气才好。”

    那女子这才扶起老者,喜极而泣道:“爹,你……你可吓死女儿了。”

    老者睁开眼,看了一眼四周,却发现那班恶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心中惊疑不定,问道:“黄员外呢?”

    那女子一指徐子桢:“被这位壮士赶跑了。”

    老者闻言一惊,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对着徐子桢深深一揖:“多谢恩公……”

    他还没说完,徐子桢就笑着打断道:“谢就别谢了,我刚打完架,口干得很,能赏碗水喝么?”

    一句话说得老者也笑了起来,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寒舍粗陋,恩公若不嫌弃还请屋内奉茶。”

    徐子桢跟着他进了屋,打量了一番屋内陈设,只见屋里简朴整洁,摆放着一张张小小的矮几,中堂处则是一张案几,上边摆着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屋子左右两侧各有一排书架,整齐地码放着一本本书籍,徐子桢有些讶然:“这怎么看着象个学堂呢?”

    老者请他在那案几旁的一张椅子上落座,说道:“老朽寇端,原是黔州人氏,当年乡中瘟疫横行,老朽便携女迁居于此,以这陋室教授附近十里八乡的蒙童,以换取些米帛权以度rì而已。”

    徐子桢恍然,还真是个教书先生,难怪老胳膊老腿的没点力气,被人一脚就踹晕了。

    没多大工夫,那女子端了碗热腾腾的茶上来,盈盈浅笑道:“恩公请用茶。”

    徐子桢笑道:“我叫徐子桢,你们还是别叫我恩公了,这称呼我听着别扭,对了,那伙人什么来路?光天化rì强抢民女,这夔州城里难道没王法么?”

    寇端轻叹一声,无奈之sè溢于言表:“那领头之人姓黄,人称黄员外,于这夔州城内开着家药铺,家中颇为富庶,老朽居于这山中,原本与他并无交集之处,只是前几rì小女进城替老朽抓药,无意间被他看见,便由此起了歹心,想要收小女做他的妾室,昨rì他命人抬着彩礼前来下聘,被老朽骂了出去,没曾想今rì居然……唉!”

    徐子桢怒道:“一个卖药的也敢这么猖狂?你们怎么不去官府告他?”

    寇端苦笑道:“告他?黄员外与夔州府尹有旧,即便告了也是毫无作用,到时惹得他火起,反倒还是我父女遭难。”

    徐子桢眼珠一转,问道:“他家开的药铺叫什么名字?”

    寇端道:“满chūn堂。”

    徐子桢将这名字记了下来,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起身对寇端拱手道:“寇老先生,今rì天sè已晚,我就先告辞了,您早些休息吧。”

    寇端原本还想挽留,但徐子桢已经看出来了,老头家里除了书多,怕是连隔夜米都没多少,留下来吃饭?那还不是逼着老头去当裤子么?

    徐子桢最终还是谢绝了寇端的好意,下山回到了城中,等到了客栈时天sè已经擦黑,刚要进房门就碰巧看见柳风随与李猛也正好回来。

    李猛满头大汗小脸通红,但是兴奋之情怎么都掩藏不住,看来柳风随教他的东西让他受益菲浅。

    徐子桢二话不说拉着两人就往外走,今天他光顾着喝酒了,压根没吃过什么实质xìng的东西,早饿得前胸贴上了后背,三人来到街上寻了个酒家,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坛酒,在坐等上菜的时候徐子桢将今天救了寇端父女的事说了一遍。

    柳风随听完勃然大怒道:“小小药商便如此嚣张?竟视王法于不顾!”

    徐子桢笑笑:“无所谓,跟这种人就不用讲王法讲道理,孔子解决不了的事,老子来解决!”

    柳风随心中一动:“大哥的意思是……”

    徐子桢道:“听说他那家店叫什么满chūn堂,呆会儿咱们吃饱喝足了一起去他店里溜达溜达。”

    李猛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忽然插嘴问道:“叔,那如果他们见你走了又回去抢人怎么办?”

    徐子桢正伸手去拿茶壶,听到这话不禁一愣,手举在半空也忘了收回,片刻后猛的一拍额头,叫道:“糟糕!我怎么忘了这茬?”

    所谓旁观者清,从徐子桢的角度来看,他自然是觉得那黄员外被自己吓得不轻,短时间内肯定是不敢再露面的了,可是李猛无意间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徐子桢越想越有可能,哪还有心思吃饭,丢下一块银子和柳风随李猛快步往城外而去,边走边暗暗祷告: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天sè已完全黑了下来,三人小心翼翼地在山路上走着,眼看快要到寇端家的时候,忽然一阵山风卷过,风中夹杂着一股焦味,徐子桢心中咯噔一下,暗叫道:糟糕!

    徐子桢哪还管什么山路难行,当下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了上去,才过那个拐弯处,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了当地。

    清冷的月光下映照着一堆焦黑的废墟,正是寇端父女赖以生活以及教授孩童学业的那座小小茅屋,火焰已经熄灭,只有几根未曾烧尽的主梁还偶尔闪出几个火星,李猛眼尖,指着废墟一角惊呼道:“叔,你看!”

    徐子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在废墟外不远处躺着一人,赫然便是寇端,他当即扑了过去,伸手一摸,却发现这个斯文有礼的老学究此时已经断了气,双眼圆睁满脸愤怒与不甘。

    废墟内空空如也,除了被烧成灰的家什与那些书之外别无他物,徐子桢只觉一股怒火从脚底冲上了头顶,紧紧捏着双拳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吼道:“黄员外!”

第82章:摸进满春堂

    废墟现场只有寇端的尸身,而他的女儿却不见了,徐子桢敢肯定她是被黄员外掳了去,老学究谦恭有礼,不象是会轻易得罪人的样子,除了那黄员外他实在想不出有其他人会做这事。

    徐子桢腾的站起身来,咬牙道:“老子现在就去满chūn堂!”

    柳风随也早已怒容满面:“大哥,一起去。”

    徐子桢摇头道:“山里野兽多,你和小猛在这里看着点寇老先生的尸身,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柳风随还要再说话,徐子桢又道:“若真是那黄员外,我必杀了他为寇老先生报仇,如此一来这夔州城里咱们也没法再住了,而且反正你也是在山里教小猛,倒不如就在这儿等我,我救了寇老先生的女儿后就来这里找你们。”

    他的话不容质疑,柳风随和李猛无奈之下只得让他独去,徐子桢借着明亮的月光,快步下了山,回到了夔州城内。

    现在还没入戌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徐子桢随便找了个路人打听了一下,就探知了满chūn堂的所在,他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快步走去,远远就见到那条街上有一间八开门的宽敞店面,门板刷着锃亮的黑漆,门外挂着一排大大的红灯笼,门头上悬着个金字招牌,上写三个大字——满chūn堂。

    徐子桢暗暗冷笑,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沿着满chūn堂绕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番。

    满chūn堂比其他铺子都要高出不少,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在他左边是一家酒楼,二楼沿街的窗口正贴着满chūn堂的门头屋檐,徐子桢不作考虑直奔酒楼而上,要了个临窗雅座,随意点了几个菜,等小二刚下去,他左右看看无人,一闪身从窗口钻了出去,贴着外墙爬到了满chūn堂的屋檐上。

    天sè昏暗,街上人虽不少,却没人看见他,徐子桢顺着屋檐往后爬去,只见满chūn堂的正堂之后是一个宽敞的院子,围墙高耸自成一方天地。

    院子里一片漆黑寂静,而在院后有一座飞檐兽脊的高楼,几个窗口隐隐有烛光映出,徐子桢一翻身落下地来,伏低身子快速朝着那座楼而去,不露丝毫行迹,巧如灵猫。

    楼下东首是一间客厅,隐约传出交杯换盏的声音,热闹之极,门外有丫鬟佣人不时端着盘子进出送酒菜,门窗俱都开着,徐子桢看准空当闪到窗边往里看去,却见那黄员外正在席间与十来个人兴高采烈地喝着酒,显然这时已喝了不少,整张脸已喝得通红,脸颊上五根手指印依然还在,在酒jīng的作用下红得发紫,显得尤为耀眼。

    徐子桢注意到黄员外现在穿着的是一身簇新的红袍,屋内也是点着十几枝粗长的红烛,显得很是喜气,这时席间有人端着酒杯又敬向了黄员外,笑着道:“黄员外,闻说你今rì所纳妾室千娇百媚如花似玉,怕是你老兄这身子骨得好好保养一番才是啊!”

    黄员外象是得意之极,哈哈大笑道:“我老黄体壮如牛,又何需保养?来来来,你我再干三杯!”

    徐子桢暗暗咬牙,妈的,那小姑娘果然被他掳了来。

    他原本想就此杀进去,但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救人再说,趁着现在左右无人,他悄悄离开了大厅外,快步上了楼去。

    整个楼上只有一间屋子是透着烛光的,在黑夜中极为显眼,徐子桢刚来到那间屋外,就隐约听到屋内有人说话,他伏低身子轻轻将窗子拉开一条缝隙,张眼望去,顿时心头火起。

    只见寇端的女儿果然在这里,只是现在双手双脚全被绑着,坐在一张铺着大红被褥的床上,身上胡乱套着件大红sè的喜袍,头上歪歪斜斜戴着顶珠冠,嘴里塞了块帕子,完全动弹不得,也叫喊不得,只能睁大一双妙目恨恨地看着面前两个婆子。

    “哎呀小夫人,我家黄员外可是这夔州城内有名的殷实富贾,嫁与了他你这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正是正是,黄员外可是出了名的惜花郎君,小夫人你这般貌美,更是能得员外欢心,若将来再为员外添个男丁,到时候母凭子贵升作平妻便更是一生富贵了。”

    那两个婆子都是四十来岁年纪,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眉飞sè舞唾沫横飞,显然卖力之极。

    寇端的女儿眼中满是怒火,却苦于无法开口说话,只是她忽然慢慢冷静了下来,竟然对着那两个婆子点了点头。

    那两个婆子一愣,顿时喜出望外,齐声问道:“小夫人你答应了?”

    寇端的女儿又点了点头,面容平静眼神清澈,两个婆子大喜,起身说道:“既如此,小夫人还请稍待,容我去禀告员外。”说完快步往屋外而去,但却照旧没给她解去束缚。

    徐子桢闪身到了一边,等两个婆子走远他才又回了过来,可刚回到窗外,忽然看见屋内那姑娘挣扎着站起身来,看准了屋内桌子,用力将额头朝着桌角撞去,徐子桢大惊,哪还顾得走门,直接双手一撑从窗口跳了进去,飞身一跃抢在她撞上桌角前将她一把抱住,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停住。

    那姑娘大骇,刚要挣扎,忽然看清眼前救她的人竟然是徐子桢,顿时象看见了亲人一般,眼中豆大的晶莹泪珠滚滚而下。

    徐子桢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道:“不用怕,我来救你了。”说完抱着她坐回床边,替她解开绑缚。

    不用怕!只是简单的三个字,那姑娘就象是找到了主心骨,哪怕现在还身处险地,心中却已是没有一丝慌乱与害怕,嘴里塞着的帕子刚抽去,她就急声问道:“恩公,我爹爹他如何了?”

    徐子桢手上一顿,脸sè变得yīn沉的可怕,那姑娘冰雪聪明,顿时明白了过来,脸sè刹那间变得惨白,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栽倒,徐子桢眼急手快一把扶住她,沉声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憋着!”

    那姑娘紧咬银牙,重重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泪珠却怎么都止不住,滚滚落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黄员外那得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美人,我来也!”

第83章:替天行道

    正主终于出现了!徐子桢出手如电,从寇姑娘头上拔下一枚簪子,反手握在掌心,身子一闪躲到了门后,而寇姑娘也是极为机灵,又将那块布塞回到了嘴里,垂着双手安安静静坐在床边。

    黄员外大步踏进门来,见寇姑娘果然是从了他的模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顿时乐得嘴角咧到了耳根,一双小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寇姑娘看,那副急sè模样就差当场流下口水了。

    那两个喜婆紧跟在后,笑嘻嘻地道:“员外您看,我就说凭咱们这三寸不烂之舌必能说得她心动吧?”

    黄员外大笑:“做得好!哈哈哈……”

    这时三人已全都进了屋,两个喜婆分站黄员外身后左右侧,徐子桢猛的身子一蹿来到左侧那喜婆身后,左手一抄将她口鼻捂住,右手握拳反手狠狠砸出,正中右侧那喜婆的面门,可怜那婆子一把年纪,怎经得起徐子桢这含怒一拳,顿时满脸桃花开,哼都没哼一声就两眼一翻晕死当场。

    徐子桢一拳放倒一个,随即左手扳着另一个喜婆的脑袋用力一摁,同时右膝提起,结结实实撞在她太阳穴上,砰的一声闷响,这婆子也顿时躺倒在地人事不知。

    这两下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之极,黄员外听到声音刚转过头来,就见徐子桢已恶狠狠地扑了过来,左手一叉他脖颈,稍一用力便将他顶在了墙上。

    黄员外只觉脖子上象是套上了一道铁箍,勒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大骇之下挣扎着道:“你……你想干什么?”

    徐子桢冷冷一笑:“干什么?你强抢民女杀人老父,还问老子要干什么?”

    黄员外有心想要大声呼救,但却怕徐子桢暴起直接杀了他,只得苦苦哀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要好汉放过我,我定将厚报!一万两……啊不不,五万两银子,如何?”

    徐子桢象是犹豫了一下,右手轻轻抚摩着下巴,点头道:“嗯,五万两……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黄员外见他象是有意动的迹象,心中顿时一松,趁热打铁地道:“好汉爷,只要您放过我,有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徐子桢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可以,你再给我一样东西就行,你给了我我立马就走。”

    黄员外大喜,急忙问道:“好汉爷要什么?只要我有,一定给!一定给!”

    徐子桢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杀气顿显,一字一顿地道:“你的狗命!”

    黄员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但是没等他来得及挣扎,徐子桢掌心中藏着已久的簪子已经亮了出来,噗的一声,锋利的簪头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咽喉,结果了他这条肮脏的xìng命。

    徐子桢一击得手再不逗留,转身拉着寇姑娘就走,两个喜婆只是卖嘴皮子而已,罪不至死,就任由她们躺在地上了。

    屋外走廊上挂着一排灯笼,照得到处红灿灿的,徐子桢拉着寇姑娘贴墙而走,避免有人从楼下经过发现了自己。

    眼看快要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从楼下走上来两个丫鬟,徐子桢避无可避,情急之下顶开身边一扇房门,闪身躲了进去,片刻之后那两个丫鬟渐渐走远,徐子桢松了口气,刚要准备走,却无意中看见这房内的摆设似乎有些不同。

    刚才寇姑娘所在的那间房的面积不小,家什也是一应俱全,只是和这间房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不少,这房分内外两段,外侧一半是书房,又或者是黄员外盘帐用的帐房,内侧一半则是卧室,一张硕大的梨木床上雕龙刻凤,一看就知不是便宜货。

    在床头处有一个大大的樟木柜子,柜门上刷着黑沉沉的漆,两把大大的铜锁同时挂在门上,这就是让徐子桢注意的地方。

    看来这间才是黄员外的主卧,而这个大樟木柜子内应该藏着不少好货,要知道刚才他可是直接开口就是出价五万两银子来买自己的命的。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徐子桢这时也不急着走了,对寇姑娘使了个眼sè,示意她在这里听着门外动静,他自己则走进内室,钱对于他来说不是那么重要,但是寇姑娘一个女孩子家家,已经家破人亡了,得给她找点补偿才好。

    古时候的锁没什么高科技,徐子桢找来一个粗壮的烛台,照着锁头狠狠砸了几下,那锁便被打了开来,柜门一开,徐子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这……这也太他妈有钱了吧?

    柜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排元宝,全是五十两一个的大锭,最上层是满满当当的金元宝,还有厚厚一叠银票,粗略翻了一下都是一百两以上的面额。

    徐子桢毫不客气,将那些银票全都塞进了怀中,又顺手抓了几个金锭,刚要就此离开,视线却停留在了柜子最深处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一个红布裹着的小包,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藏得比金子还严实,难道是什么好货?

    徐子桢当即伸手将红包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却是愣在了那里,红布中是一个长条型的匣子,而匣子内则是铺着一层又厚又干燥的绒布,在绒布中间有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人参,乍一看四肢齐全,活脱脱一个人形。

    哪怕没人教,徐子桢都知道这是个宝贝,很快他就回过了神,盖上匣子系在了腰间,回转身带着寇姑娘往外而去。

    寇姑娘跟着他这一路走来,心里早已怦怦乱跳,他们可是刚杀了黄员外,徐子桢不早点跑路,却还在这里悠哉游哉地砸锁拿银子,不过她现在也豁出去了,父亲已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这次两人并没有再碰上任何人,一路太平的来到了楼下,一楼那个客厅内的客人已经散去,连灯火也熄了,显然那几个也是识相的,**一刻值千金,留在这里扰人好事可太缺德了。

    徐子桢顺着围墙根的暗处往门外走去,却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排厢房,房内灯火通明,传出一阵阵热闹的吆喝声,这时门内忽然走出一人来,脚步踉跄满脸通红,显然是喝多了,徐子桢顿时认出,这人正是被他打过的几名家丁之一。

    首恶既除,帮凶也不能放过,徐子桢轻轻捏了捏寇姑娘的小手,示意她留在这里,自己则轻手轻脚摸了过去。

    那个家丁喝多了酒正要去方便,完全没提防有人摸到了身后,徐子桢看得清楚,在他腰上还挂着把佩刀,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的,他伏低身子猛蹿过去,一把捂住那家丁的嘴,右手一抽将刀拔了出来,顺手在他脖子上一抹,那家丁哼都没哼一声,顿时了帐。

    徐子桢轻轻放下那具尸身,凑到门边看了看,只见屋内还有七八个家丁,正围坐在一起大吃大喝着,桌上摆满了酒菜,显然是黄员外犒劳他们的。

    看着他们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徐子桢不由得想起了寇端的惨死,还有寇姑娘那凄楚的模样,顿时心头火起,砰的一声踢开房门,象一尊杀神般的冲了进去。

    老子今天要替天行道!

第84章:寇巧衣

    几个家丁早已喝得昏天黑地,徐子桢的闯入居然没能引起他们的反应,还以为是刚才出去的那小子被门槛绊到摔进来的,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徐子桢的刀已经挥了上来。

    徐子桢看过寇端的尸体,在他的胸腹后背上几乎全是瘀青,可以说没有什么明显的致命伤,却是被活活群殴至死,这些家丁也就二十多岁年纪,以他们这样的青壮年围殴这么一个老弱的书生,绝对是天理难容。

    况且在徐子桢进门时,他们还在大肆吹嘘下午是多么神勇,帮着员外把那不识趣的老头打得断了气,将他那如花似玉般的女儿抢了回来,那种眉飞sè舞的样子就象是做了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一般。

    因此徐子桢根本就没打算手下留情,象这样的杂碎,杀一个少一个!

    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屋内就横七竖八躺着一地尸体,那些家丁本就喝得头晕脑涨,而且徐子桢刀快,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刀刀致命,将这间屋子生生变成了一个修罗地狱,墙上、地上、桌上,到处是鲜血。

    徐子桢杀得xìng起,双眼都已变得通红,随手扯下一个家丁的衣襟,卷作一团饱饱地蘸上鲜血,在墙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杀人者苏州徐子桢!

    既然做了,又何妨承认?徐子桢只觉痛快淋漓,仰天大笑几声,拿起桌上剩下的小半坛酒一饮而尽,顺手将空酒坛砰的一声摔了个粉碎,大踏步走出屋来。

    这时的他已是满身鲜血,活脱脱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但是屋外的寇姑娘却丝毫不害怕,而是珠泪盈盈满脸感激之sè,徐子桢与她父女只是萍水相逢,下午的时候能拔刀相助已是难得,现在更是替她这孤苦伶仃的弱女子报了这个血海深仇,并在墙上留以血书,完完全全一副侠士风范。

    黄家院子里到处张红结彩,为的是庆贺黄员外喜纳娇妾,只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纳妾竟然会招来徐子桢这么一个煞神,屋内鲜血满地,屋外喜气洋洋,两相对照倒是很有些诡异的味道。

    黄员外平rì里为人暴戾,动不动就对下人连打带骂,今rì他纳妾之喜谁都不愿留在这里,万一稍有不慎坏了员外的兴致那就该倒大霉了,因此徐子桢闹得如此大动静,却居然没人发现,整个院中空落落寂静如死宅。

    徐子桢再不逗留,无关的闲人他自然不会去杀,他脱去身上血衣,将脸上身上血迹胡乱擦拭了一番,趁着四下无人,带着寇姑娘从满chūn堂的后门溜了出去,直奔自己落脚的客栈。

    客栈小二乍一见徐子桢光着上身,顿时被吓了一跳,徐子桢咧嘴一笑,将一锭银子塞到了他手里,低声道:“闭你的嘴,赚你的钱!”

    小二很是机灵,一声不吭收起银子就溜得远远的,徐子桢快步回到房里换上一套干净衣服,将几人的行李一鼓脑的全都拿上,趁着城门还没关,带着寇姑娘出了城回到了山上。

    柳风随和李猛早已等得焦急万分,一见他回来顿时喜出望外,双双迎了上来,还没开口询问,寇姑娘已看见两人身后静静躺着的寇端,顿时娇呼一声扑了过去,抚尸痛哭了起来。

    徐子桢摇头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只得任她去哭,他自己也经历过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自然能明白寇姑娘此时的心情,只有痛哭一场才会好些,若不然憋在心里定会憋出些事情来。

    李猛也是刚丧父不久,看着寇姑娘痛哭象是感同身受,抽抽噎噎的也在一旁哭了起来,柳风随也不禁心下恻然,但还是低声询问了一番徐子桢。

    徐子桢将进城后摸进满chūn堂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一开始两个喜婆鼓起如簧巧舌劝说寇姑娘,再到自己隐匿身形杀了黄员外,最后还有将那几个家丁一个不留,在墙上留下血书等。

    柳风随只听得热血沸腾,只恨当时不在场,当徐子桢说到在墙上写下“杀人者苏州徐子桢”时,顿时再也按捺不住,大声喝彩道:“好!大哥真乃快意恩仇真君子!”

    李猛在一旁哭着哭着也被吸引了过来,徐子桢在他心中一直是个偶像的地位,今天听着这番事迹更是让他由衷地佩服,更是暂时忘了悲伤,瞪着一双圆眼认真听着。

    徐子桢无奈地笑道:“这夔州知府和黄员外沆瀣一气,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反正已经杀了王黼的外甥,早就是个杀人犯了,这么写也省得他抓不到我随便抓几个良民抵罪,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柳风随赞道:“大哥在那般处境还能想得如此周到,小弟果然没看错人。”说完深深一揖,正sè道,“请受小弟一拜!”

    徐子桢赶紧扶起,笑骂道:“咱俩还要闹这虚的么?”

    柳风随一笑:“那好,我就不闹了,只是那边还有个不虚的,不知大哥该如何处之?”

    徐子桢知道他说的是寇姑娘,轻叹一声走了过去,柔声道:“寇姑娘,已是深夜了,不如先歇息一下,明rì将寇老先生好好安葬了吧。”

    寇姑娘勉强止住悲声,抬起泪眼看了看徐子桢,说道:“一切听凭恩公做主。”

    既然徐子桢在人家屋里留了名号,那这夔州城自然是再也回不去了,徐子桢让李猛开路,找了个僻静无风的山坳,点起个火堆来,四人靠在火边胡乱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徐子桢做主选了个山头,没有铁锨锄头,就用石块竹片挖了个坑,算是将寇端入葬,柳风随用刀劈了块木板权作墓碑,寇姑娘亲自写上父亲名讳,郑重地立于坟前,盈盈跪倒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辞不知说些什么。

    徐子桢也上前拜了一番,转身道:“寇姑娘……”

    寇姑娘轻声道:“奴家闺名巧衣。”

    徐子桢咳嗽一声,重新说道:“巧衣姑娘,不知你还有什么亲戚么?要不要我送你去寻他们?”

    寇巧衣摇了摇头,神情凄婉地道:“巧衣已无亲戚,如今便是孤身一人而已。”

    徐子桢心中有些不忍,叹道:“那你今后怎么办?”

    寇巧衣轻咬了一下嘴唇,忽然抬起眼看着他,神情坚定地道:“恩公若不嫌弃,巧衣今后愿为奴为婢,侍奉恩公左右。”

第85章:胯下之痛

    徐子桢吓了一跳,慌忙摇手道:“不行不行,你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我徐子桢何德何能敢收你当丫鬟?这不是折我的寿么?”

    寇巧衣一脸倔强,认真地说道:“恩公义薄云天豪情盖世,巧衣如今漂泊无依,若恩公不愿收我,那巧衣便只有……”

    徐子桢顿时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赶紧拦住她话头:“别别别,咱有话好商量,你也别着急,好不好?”说完他求助般地看向柳风随,低声道,“二弟,赶紧给我想个辙,老子顶不住了。”

    柳风随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笑道:“大哥,巧衣姑娘一片真心,嘿嘿……长得这么漂亮,以小弟愚见大哥就收了她又何妨?”

    “你!”

    徐子桢差点气得噎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李猛一脸认真地道:“叔,我觉得巧衣姐姐挺可怜的,你就收留她吧。”说完不等徐子桢答话,又回头对寇巧衣道,“巧衣姐姐,你会做饭么?”

    寇巧衣点点头:“我自幼丧母,女红针线洗衣做饭等事虽不说jīng通,却也俱都粗识。”

    李猛一拍手,笑道:“那太好了,以后巧衣姐姐管做饭,我负责洗衣服,你说好不好?”

    看着两人自说自话,徐子桢在一旁哭笑不得,从这里到兰州翻山越岭的,带着个大姑娘始终不方便,而且他现在还算是个逃犯,带着个丫鬟算怎么回事啊?他有心想要拒绝,可看着寇巧衣楚楚可怜的模样,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妈的!你敢跟我就敢收,老子豁出去了!

    他眼珠一转,坏笑道:“你可想清楚了,当我的丫鬟可还得管暖床的。”

    寇巧衣俏脸一红,垂低了脑袋,声若蚊鸣地道:“巧衣愿意。”

    这下徐子桢可真傻了眼,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吃吃地道:“不是吧?这……这你都肯?”

    柳风随扳过他肩膀,象看怪物似的看着他道:“大哥,丫鬟给主子暖床乃是天经地义,你为何会如此诧异?”

    徐子桢张口结舌:老子又忘了,这是宋朝……

    话已经说出去了,没法再收回来,于是从今天起,徐子桢这个逃犯的身边多了个如花似玉知书达理的俏丫鬟。

    夔州没法再呆了,哪怕是城外的山里也一样,保不齐夔州知府什么时候派人来搜山,那就麻烦了,四人收拾了一番,拜别了寇端的孤坟,就此朝西北进发。

    四人先是向北而行,过金州穿京兆府,一路上走走停停,尽是选着那城外的偏远地带走着,欣赏着中华大地西北一隅的风土人情,柳风随则是在闲时便拉着李猛找个安静所在教上一会功夫。

    就这么不疾不徐地走了二十多天,终于进入了大宋版图西北角的秦凤路。

    秦凤路,是北宋熙宁年间设置,共有一府十二州,一府是凤翔府,总领这一路的各州县,而兰州则正是这十二州之一,位于西北角,历来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北宋时期马匹紧缺,如果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根本买不到马,西夏产骏马,但严控着马匹交易,徐子桢等四人一路上或步行或搭乘牛车,直到进入了兰州之南的熙州境内,才花了大代价在当地一个黑市中买了三匹劣马。

    四人三马,倒不是徐子桢舍不得花钱,实在是马这东西在这地方你有钱都买不到,这黑市老板也是个有路子的,认识一个赚亡命钱的马贩,这才有那么几匹,用他的话说,徐子桢能淘到这三匹马已经是运气不错的了。

    徐子桢以前生活在都市中,哪有机会骑马?就算是偶尔去个什么景区有那披红挂绿的老马给拍照的,那也只能说是坐一下而已。

    眼下这三匹马几乎全是从西夏偷来的淘汰战马,xìng子暴戾之极,才刚一牵辔头就要翻蹄亮掌的,徐子桢才刚翻身上马,屁股都没坐稳就被颠翻到了另一侧,把柳风随笑得捂着肚子直喊疼。

    四人之中,柳风随他爹张清就是马上战将,他也从小在母亲的教导下练得骑术jīng湛,而李猛有一半西夏血统,再加上小时候就是在西夏长大,马是没少骑的,四人中倒属他的骑术最好。

    唯一让徐子桢感到安慰的是寇巧衣也不会骑马,好歹给他挽回了些面子,只是跟一个姑娘比丢人,他可真做不出来。

    他向来是个倔脾气,从来都不信有自己做不好的事,既然不会骑马,那行,先不走了,牵了马找了片空地,翻身上马练了起来。

    一开始他依然是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但有柳风随和李猛两个名师在,再加上他天生发达的运动细胞,才半天工夫居然就骑得象模象样了起来,但他刚洋洋得意了没多久,柳风随就语重心长地跟他说道:“大哥,以你如今这骑术,若是行商贩货倒也罢了,可要是打仗……”

    简单的一句话让他顿时惊醒,对啊,不光是西夏人,以后少不得会跟金人打仗,要是老子再活久一些的话还得和蒙古人打,难不成自己跟师父武松一样当个步军?

    于是他咬着牙忍着长时间骑马带来的胯下之痛,坚持练了起来,反正他知道,西夏和大宋时不时的都要打仗,自己也不急着赶去兰州。

    李猛倒是乐于这样的结果,天天缠着柳风随教他飞石和枪法,小家伙和徐子桢一样是个倔脾气,哪怕在柳风随手下天天被飞石和木棍打得浑身伤痕,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只是徐子桢正埋头苦练骑术,对他的进展却是一无所知。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那匹劣马已被徐子桢驯得服服帖帖,而他的骑术也有了一个飞跃xìng的进展,他刚要找柳风随炫耀一番,可后者却已找上了他,认真地道:“大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小弟尚有要事在身,无法再相陪大哥了。”

    徐子桢早知他不是为给什么姑母拜寿而来西北的了,但是柳风随不说他也不去问,只是点了点头:“好,你什么时候走?”

    柳风随道:“现在。”

    徐子桢默然不语,这些rì子以来他和柳风随相处得越来越融洽,真如亲兄弟一般亲密无间,此刻他说走就走,心里实在有些难舍,他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那以后我去哪儿能找到你?”

    柳风随顿了顿,笑道:“若是有缘,随处可遇见,大哥,保重!”

    在这一刻徐子桢忽然发现柳风随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心中莫名其妙的一凛:他这是要干嘛去?

第86章:救不救?

    柳风随终究还是走了,没说去哪里,而且将属于他的那匹马也留了下来。

    徐子桢也并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他从柳风随的眼神里看懂一些东西,那是一种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决心,徐子桢很能理解他,所以只有在心中默默祷告,祝他一切安好。

    如今三人三马,分配得刚好,李猛小家伙没心没肺,只当柳风随真的是去给姑妈祝寿,一路上还兴高采烈的说着柳风随对他的好,这更是加重了徐子桢心中的郁闷之情。

    而在这种郁闷下让徐子桢稍感慰怀的就是寇巧衣了,这大半个月来他们行的都是偏僻小路,从没有住过一天客栈,徐子桢一度很怀疑这个娇滴滴的美女会不会吃不起这个苦,可事实让他很是诧异,寇巧衣非但没有丝毫怨言,而且还在荒山野外那种环境下尽可能的把徐子桢的吃住搞得妥妥帖帖,每天都有热腾腾的饭菜,每天都把徐子桢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

    不光如此,寇巧衣知书达理且容貌秀美,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成了一双月牙,总是把徐子桢看得心里痒痒的,直恨不得哪天真让她来给自己暖个床什么的。

    徐子桢在前世的时候就早早成了孤儿,不光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弟弟,哪曾享受过这般温柔体贴的待遇?因此到得今天,他已渐渐觉得寇巧衣正儿八经地融入了他的生活,成了他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又过了几天,三人已翻过祁连山,正式进入了兰州境内,这里已经开始显露出了大西北的荒凉本sè,放眼望去黄沙漫天,就连绵延的山脉都不见葱绿,大多都是光秃秃的石面。

    时已近冬,天气极凉,寇巧衣在坚持了这么多天之后终于撑不住了,双颊通红眼神迷离,坐在马上裹着厚厚的棉衣依然不停地发着抖,她发烧了。

    三人现在正行在兰州东侧的皋兰山上,只要翻过这座山再往西不远就是兰州了,徐子桢心疼寇巧衣,但他们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说是药了,就连热水都没有,看着寇巧衣不住颤抖的娇躯,徐子桢一咬牙伸手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身前,解开身上的棉衣将她紧紧包裹了起来。

    寇巧衣毫无防备之下惊呼了一声,随即小脸羞得通红,低声道:“公子,你……你这样如何行路?”

    徐子桢笑道:“你要是摔倒在半路不是更走不了?这样暖和些了吧?”

    寇巧衣轻轻点了点头,鼻子里冒出个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嗯。”

    徐子桢大手一挥:“你先坚持些,前边就是兰泉县了,小小发烧而已,我去给你找个大夫,很快就能好了。”

    寇巧衣乖巧地垂着脑袋,双手紧紧揪着衣襟,徐子桢身上一股浓浓的男xìng气息扑入鼻间,使她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哪还能有什么反对意见?

    李猛在一旁傻呵呵地笑着,他的年纪正是那种似懂非懂的时候,能看得出来寇巧衣对徐子桢的感觉,他刚要开口打趣几句,忽然眼神一凛,看着远处失声道:“叔,有西夏兵!”

    徐子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人纵马狂奔而来,身后几十步远的距离有一队骑兵紧追不舍,前边几人明显是宋人打扮,而那队骑兵则是皮衣皮帽手持长刀,徐子桢不认识西夏服饰,但李猛是西夏人,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肯定错不了。

    那队骑兵人数约有近五十人,奔逃的几个宋人显然是抵挡不了的,而且从马速上来看,宋人的马也根本比不上那些西夏战马,眼看骑兵越追越近,只怕过不了多久,那几个宋人便要横遭毒手了。

    徐子桢冲动但不是莽夫,他很想冲下山去救那几个宋人,但是自己这方只有三人,其中还包括一个生病的寇巧衣,就这么贸然冲下去显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他们三人现在身处在皋兰山的近山脚处,离山下的小路不过十几丈距离,很快那几个宋人就来到了山脚下,身后那队骑兵之中忽然有人张弓搭箭,嗖的一声正中一名宋人的后心,那宋人顿时撞下马来,李猛心中大急,催促道:“叔,怎么办?咱救不救?”

    徐子桢还在犹豫,眼神一扫处看见了那几个宋人的脸,顿时浑身一震如中雷殛,那领头的宋人白净秀气,眼中却英气勃勃,竟赫然是他在苏州府时同衙门当差的小捕快金羽希。

    他的呆滞只是片刻便回过了神来,斩钉截铁地道:“救!”

    说完他飞快地用腰带将寇巧衣与自己绑了个结实,既然要冲下去救,可不敢将小丫头独自留在这里,倒不如带着她一起冲杀下去,绑的时候不忘低头说道:“巧衣,抓紧我,你要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寇巧衣在他绑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很坚决地点了点头,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一双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她并没有害怕,相反,她感觉只有在徐子桢的怀中才是最安全的。

    徐子桢一翻手抽出腰间镔铁刀,左手一紧缰绳,大喝一声:“小猛,冲!”

    李猛早已按捺不住,小脸上满是兴奋之sè,早在路过京兆府的时候徐子桢就给他找了个铁匠打了杆长枪,这一路过来除了跟柳风随学习之外还从没用过,他一抖手将长枪握在手中,脚下一磕那匹劣马,大喝一声冲下山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山下冲去,马蹄翻飞快如闪电,不多时便已冲到了金羽希面前,金羽希正咬牙奔逃,忽然见身边山上冲下来两人,大惊失sè之下刚要挥刀,却见那两人象阵风般的从他们身边掠过,冲向身后那队西夏兵。

    那队西夏兵显然久经沙场,对于突然出现的敌兵并没有丝毫慌乱,而是迅速将队型分成左右两股,想将徐子桢和李猛夹而击之迅速清理。

    徐子桢看得真切,大喝道:“小猛,你左我右!”

    李猛咧嘴大笑:“是!”

    噗的一声,李猛率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落一个,一回手又扫下一个,西夏兵原本对这半大孩子根本没放在心上,此时却不禁大惊失sè:好快的枪!

    只是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徐子桢已闪电般冲了过来,刀光如雪,杀气腾腾。

第87章:金城关告急

    徐子桢和李猛的突然杀出,给那队西夏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一个白净俊俏几乎象个女人,另一个则更是满脸稚气尚未成年,可却象是两头刚出笼的猛兽,完全无视双方这巨大的人数比例差异,生生地杀了进来。

    西夏兵夹击的打算已经彻底落空,徐子桢和李猛一人负责一边,完全信任的将自己身后交给了同伴,毫无顾忌地斩杀着敌人。

    “喝!”

    一声厉喝声中,李猛又干脆爽利地刺死一个,抖手抽枪又挑落一个,这时他在那队西夏兵中哪还是个半大孩子,这分明就是个威风凛凛的煞神。

    徐子桢则是一声不吭咬着牙猛砍,前几次的实战给了他足够的经验,今天在这样的战圈里更是将乱披风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而且那十天的马术特训也见了效果,虽然他手中的镔铁刀不如西夏兵的刀长,但他依然能紧紧控住缰绳,在马背上或舒臂或扭身,灵巧娴熟之极。

    枪影闪闪刀风霍霍,一个接一个西夏兵被杀,半空中鲜血喷洒,将这里变成了一个杀戮场,仅仅片刻工夫,那队西夏兵便折损了近半数人马,也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顿时所有西夏兵全都掉转马头仓皇逃去。

    徐子桢大喝道:“小猛,一个不留!”

    李猛大声应道:“是!”话音未落他已追了上去,枪交左手,右手一扬打出颗石子,正中一名西夏兵的后脑,一声闷哼,那西夏兵顿时倒撞下马,徐子桢早已策马跟上,挥手一刀取了他xìng命。

    两人一前一后追着那些西夏兵,一个飞石一个收命,只半柱香工夫,那一队西夏兵便全部折在了这皋兰山脚下,没一个能逃脱,徐子桢对李猛竖起拇指,笑赞道:“小猛,好样的!”

    李猛手里兀自捏着颗石子,咧嘴一笑,脸上的兴奋之情难以掩饰。

    徐子桢不忘低头看看怀中的寇巧衣,可却发现她圆睁着双眼,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眼神放光,连病都似乎好了大半,他这才放心下来,将寇巧衣从怀中解了下来,将她轻轻放到地上,这才勒马来到金羽希面前,笑道:“小金,你没伤着吧?”

    金羽希直到这时方才看清徐子桢的面目,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吃吃地道:“徐……徐大哥?怎么会是你?”

    徐子桢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这么多西夏兵追杀?”

    金羽希如大梦初醒,一拍额头道:“糟糕,把正事给忘了。”说着转身对两名同伴交代了几句,那两人轻喝一声打马狂奔而去。

    徐子桢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火烧屁股似的,还惹来这么多西夏兵追杀。”

    金羽希道:“别提了,金城关告急,我们这是去送信搬援兵呢。”说着笑了笑,龇出一排白牙,“不过追兵都给你杀了,就不用咱们仨一起去了,走,我陪你回去见温大人。”

    徐子桢正有这打算,点了点头收刀入鞘,对李猛呼哨一声:“小猛,走!”

    李猛远远应了一声,寇巧衣也骑回了自己那匹马,小跑着过来,这时她的额头上一片密密的细汗,刚才徐子桢的一通厮杀倒是让她也出了一身汗,浑身舒服了许多。

    地上那个被西夏兵shè落马的宋兵只是受了伤,却并没有死,金羽希将他扶到马上坐下,手里带着缰绳一起跑了起来,刚跑没两步就转头对李猛上下打量了一番,赞道:“小兄弟,行啊!”

    徐子桢策马跟在他身旁,笑道:“别夸他,小心他尾巴翘天上去。”

    李猛有些委屈道:“叔,我又没怎么得意。”

    徐子桢面孔一板:“你还想怎么得意?一味往前冲,顾头不顾尾,要不是我在后头替你兜着,你的小命早交代了!”

    李猛毕竟年纪还小,被他训了几句小脸就挂了下来,徐子桢瞪着眼道:“怎么?还不服气?你连自己的命都照顾不好,又怎么照顾别人的命?将来又有何德何能去当将军?要知道到时候你手下动辄带个几万甚至十几万人,你一旦有点失误那就等于是把兄弟们往人刀口下送去,明白么?”

    他这几句话说得语气很重,但是李猛却一点都没在意,反倒是眼睛一亮,抬起头满脸期盼地问道:“叔,你刚说我……以后能当将军?”

    徐子桢被他这副模样气得笑了出来,啪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将军个屁!以后你要再这么玩命地往前冲,那就给老子滚去当个伙头军吧。”

    李猛揉着脑袋低声嘀咕道:“你自己连个兵都没当上呢,就想着安排我当伙头军,也不嫌太早了些。”

    徐子桢一瞪眼:“臭小子你说什么?”

    李猛赶紧捂着脑袋逃了开来,金羽希笑着替他解围道:“徐大哥算了,他还小,慢慢教就是了。”说到这里他转眼看见了安安静静跟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寇巧衣,顿时眼睛一亮,嬉皮笑脸地探过头去,大声叫道,“嫂子好!”

    寇巧衣顿时双颊绯红,大感尴尬,扭捏地揪着衣角不敢作声。

    徐子桢笑啐道:“你怎么逮谁都叫嫂子啊?”说着转头对寇巧衣道,“这是我兄弟金羽希,甭理他那张碎嘴。”

    寇巧衣在马上对金羽希福了一礼,红着脸娇声道:“见过二爷!巧衣乃是公子侍婢,并非是……是少夫人。”

    徐子桢哈哈大笑:“二爷?没错没错,这小子是够二的,哈哈!”

    金羽希却没在意这句玩笑,而是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徐子桢:“徐大哥,你……你这才几天工夫,就连丫鬟都有了?我说你倒是教小弟几手啊。”

    徐子桢只见寇巧衣的小脸愈发红得快要滴出血了,赶紧咳嗽一声,板着脸道:“你不是说金城关告急么?还有空跟我在这儿扯皮?跟我说说,对方来了多少兵马?”

    一说起这个,金羽希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沉声道:“十万!”

    徐子桢点点头:“那金城关呢?有多少守兵?”

    金羽希苦笑一声:“八千。”

第88章:敌后武工队

    “八千?”徐子桢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差距也太大了些吧?就算每人对付十个西夏兵,对方的人手还能有富裕,至少足够来拆了自家的关口了,再说西夏人历来彪悍勇猛,外加战马这个重要的因素,这场仗怎么看都是没戏。

    只是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对啊,这金城关怎么说都是边陲要塞,怎么可能只有八千守军?你蒙我呢吧?”

    金羽希道:“确实只有八千,兰州城倒是有三万守军,可金城关怕是守不住,而且温大人在等德顺军来援,他想放弃关口退守兰州,到时候引敌深入后就可以与德顺军一起将西夏军围而歼之了。”

    徐子桢摇头道:“我看没这么简单,西夏人也不是傻鸟,这种套路肯定早想到了……算了,咱们先回去再说。”

    知道兰州有三万守军,他的心里总算塌实了些,但是三万和十万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差异的,所以他这一路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帮温大人赢下这场仗来。

    沿着皋兰山下一路前行,前方不远处是个山峪豁口,金羽希告诉他进了豁口往左便是金城关,徐子桢却停了下来。

    “我想上山看看。”

    金羽希一怔:“金城关前一马平川,你回到关内自然能看得见,又何必登山?”

    徐子桢笑笑:“先一步看清大局总是好的。”说完二话不说纵马弛上山道,金羽希无奈只得跟着。

    今天的天气很好,西风虽紧但却一片晴空,能见度很高,徐子桢登上山顺着山道来到西首,凭高远望。

    山下左边是座气势雄伟的关口,关门紧闭吊桥高挂,右边则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地,三面环山,而在这片平地上正整齐的排列着一大片黑压压的兵马,一眼望去完全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

    徐子桢以前在学校时倒是参加过所谓的万人运动会,但那时的场面与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他只觉心中猛的一跳,震撼不已。

    他定了定神,问道:“他们十万兵马都在这儿了?我怎么感觉没那么多呢?”

    金羽希道:“这只是西夏前军,大概两万左右,左右两路和中军还没到。”

    徐子桢点了点头:“嗯,明白了,这是前锋。”说完再不吭声,皱眉沉吟着,片刻后忽然开口道,“小金,你带着巧衣先回关内,我和小猛去办点事儿。”

    金羽希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寇巧衣却面sè大变,急声道:“公子不可!”

    徐子桢不禁为寇巧衣的聪慧暗自赞叹,笑吟吟地道:“放心吧,我既然敢去做就自然有把握。”说完回头对李猛笑道,“小猛,西夏话还会说吧?”

    李猛愣愣地道:“会。”

    徐子桢看着那片黑压压的人海,轻笑道:“有一种兵种叫作敌后武工队,意思是专在敌人后方搅和以用来打击敌人士气的,小猛,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西夏兵后方搅上一搅?”

    李猛立时会意,大声叫道:“叔,我敢!”

    金羽希这才明白过来,顿时大急:“徐大哥你疯了不成?那可是两万人马,你若被他们发现了行踪……”

    徐子桢一摆手,斩钉截铁地道:“就这么说了,你带巧衣先回关。”

    他的语气十分坚决,不容质疑,金羽希又气又急,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却见寇巧衣咬了咬牙,点头道:“公子,一切小心。”

    徐子桢哈哈一笑,豪气毕露:“应该是西夏兵该小心了,小猛,走!”

    话音刚落他就催马冲了出去,直奔山下,李猛兴奋得小脸通红,呼哨一声跟了上去。

    金羽希想拉都拉不住,不禁看向寇巧衣埋怨道:“巧衣姑娘,你怎么也不劝劝徐大哥?”

    寇巧衣看着徐子桢远去的背影,幽幽地道:“公子的脾xìng如此,我便是相劝又有何用,倒不如依公子所言回关等他便是,我……相信公子必能安然无恙。”

    金羽希跺脚道:“可那是两万兵马……唉!算了,你先随我回关吧,我先禀告大人,看大人有何相救之策吧。”

    ……

    徐子桢带着李猛一路往北,这里已是宋夏交接之处,过了前边的山峪便是西夏前军屯兵之所,他们刚接近山峪,忽然从一旁冲出几名兵士,皮衣皮帽,正是西夏兵,手持长刀将他二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个领头的兵士叽里咕噜地喝问了几句什么。

    李猛不用招呼就先一步迎了上去,满脸惶恐地用西夏语答道:“各位军爷,小人和我叔叔乃是去宋境做些生意的,如今正要回家,还请军爷行个方便。”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塞到那兵士手中。

    那兵士狐疑地打量了二人一眼,只见答话的是个半大孩子,一口西夏语字正腔圆,不象是假冒的,另一个则是白净斯文,虽是宋人打扮,可脑袋上却是一头短发。

    这年头宋人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诸父母,哪怕随便剪短头发都是罪过,徐子桢从上次假冒和尚后就剃光了脑袋,到现在也只是长出了短短一层而已。

    那兵士看了一圈没发现端倪,一挥手让其他人收起了刀,对李猛说道:“最近别往宋境跑,不然你有命赚钱怕是没命花。”

    李猛赔着笑连连点头:“是是,小人这就回家,再不出来了。”

    那队兵士分开条道让两人通过,徐子桢装作惊慌的样子抖抖缩缩走着,才刚走到一半,忽然大喝一声:“小猛,动手!”

    话音刚落,呛的一声刀已在手,徐子桢以有备打无备,那队西夏兵哪提防两人会突然暴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有两人脑袋落地,有那反应快的刚要张嘴呼喝,李猛便是一飞石打了过来,不是打嘴就是打脑门,简单直接。

    不过片刻工夫,这队放哨的西夏兵已被二人悄无声息地灭了个干净,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徐子桢下马绕着看了一圈,对李猛说道:“找俩没见血的,换衣服。”

第89章:火烧连营

    金城关前兵马密集,有如乌云压城,这只是西夏人的前军,他们的中路大军还未赶来,打仗不是儿戏,虽说宋人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但为了大局着想还是稳妥些比较好。

    在密集的军队后方,一群地位微末的兵卒正在扎着营帐,西北的深秋风寒刺骨,若没个准备的话怕是打仗没打死多少人,倒是先得冻死不少。

    徐子桢和李猛换上了一身西夏兵的服饰,腰上挂着西夏人的刀,从山中小道穿过,悄无声息地混了进来,今天风很大,李猛抖抖缩缩的一路走一路抱怨:“冷死了,这鬼天!”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让周边的人听到,而且是纯正的西夏话,徐子桢则始终搓着手哈着气不吭一声,周围西夏兵穿梭来去,却始终没人怀疑到他们的身份。

    两人在营帐群中穿梭着,来到一处僻静角落,李猛压低声音道:“叔,你是打算摸进来烧他们粮草么?可这是他们的前军而已,粮草不会送这么早的。”

    徐子桢笑了笑:“西夏离这儿又不远,就算烧了粮草他们也能很快再运来,无非费点他们的钱而已。”

    李猛挠挠头:“那您这费劲巴拉的跑来是为啥?”

    徐子桢从怀中摸出个火媒:“西夏人十万大军,温大人这时候肯定头疼得很,咱俩就当回搅屎棍,让西夏人乱一乱,给温大人减减压。”

    李猛撇了撇嘴:“我明白了,可是叔,你这比喻是不是……”

    徐子桢也自觉说错了话,干咳一声瞪了他一眼:“废什么话,准备干活!”

    “是!”

    两人手中各抱着一捆干柴,这是刚才从伙头军那里顺来的,干柴的一头沾着油,火媒才一凑上,很快便烧了起来。

    徐子桢一扬手丢出一根燃烧的干柴,扔在身旁一个搭好的营帐顶端,天干物燥,那营帐顿时着起了火。

    “走!”徐子桢低喝一声,纵马跑了起来,身后李猛如法炮制,也是一根干柴扔出,又一顶营帐着起了火。

    这里已紧挨着西夏地界,而金城关的关口外只有一条路,但凡有人出关便能一目了然,而这搭营帐的地方也就只有西夏人才能来得了,所以这些西夏兵根本想不到会有人来到这里放火。

    营帐一个接着一个,搭得很是紧凑,这倒给徐子桢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只要点着一个,凭借今天这么猛的西风就能很快又自动烧起附近的营帐来,他只管骑马狂奔,不时丢一根燃烧的干柴出去,而且旁边还有李猛也在干着同样的事,没多大工夫连绵的营地就烧起了一大片。

    那些兵卒还在忙活着,忽然看见两人骑着马狂奔,手里不时扔出一根根燃烧的干柴,将营帐一顶顶地点燃,大惊之下顿时哗然,纷纷丢下手中的活计怒叫着围了上来,企图拦住徐子桢二人。

    徐子桢哪将他们放在眼里,大喝一声钢刀挥出,靠近他的一个小卒顿时头颅冲天而起,一腔鲜血喷得随风四溅。

    李猛丝毫没有因为落入敌人包围圈而紧张害怕,反倒是兴奋异常,小脸涨得通红,手中紧攒长枪,点、扎、挑、刺,犹如一条灵活的毒龙,舞出一片片片片乌黑的枪影,压根就没人能靠得近他身边。

    所有的骑兵都在关前和宋军对峙,而这里是营区,只有些守营将士和伙头军而已,在没有战马的情况下谁能挡得住煞神一般的徐子桢和李猛的冲击?没多大工夫,这片地方便成了地狱一般,非但火光满天,更是鲜血满地,西夏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得到处都是。

    徐子桢杀得兴起,但眼看天sè不早,又生怕时间拖久了横生变故,一挥手将剩下几根干柴一骨脑地丢到附近一座营帐上,大笑道:“哈哈……痛快,痛快!小猛,闪人回家了!”

    李猛有样学样,将手中干柴丢出,大喝一声挺枪开路,他马快枪长,又有飞石相佐,真是谁挡谁死,这时那些西夏兵的眼中他哪还是个少年,分明就是个冲锋陷阵的霹雳先锋,勇猛无双威风凛凛。

    徐子桢手持钢刀断后,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杀出,从来路返回,准备绕过山脚往关前而去,而这时西夏大军也终于被惊动了,立刻便有一队骑兵从阵前撤了回来,扬刀怒吼追将过来。

    徐子桢吼道:“小猛,加速!”

    “是!”李猛大喝一声,脚下一磕战马,再不管那些兵卒,只顾着埋头猛冲。

    他们的马还是在熙州买来的淘汰战马,在速度上明显劣于西夏骑兵,但这时候已顾不得那么多,徐子桢咬着牙,身体紧贴在马背上,狂风如刀一般割在脸上脖子上,身后是密集如战鼓般的马蹄声,沉闷震撼地一声声敲打在他心坎上。

    徐子桢终于有些后悔了,自己还是太卤莽了些,看来今天搞不好要把小命交代在这儿了,只是连累了李猛……

    皋兰山脚下那个山峪就在眼前不远处,只要过了这个峪口就是通往金城关的大道,但是徐子桢明白,他们的马已经快跑不动了,到了大道上很快就会被追上,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他一咬牙,大喝道:“小猛,接着跑,不准回头!”

    话音刚落,他用力一勒辔头,胯下战马咴儿一声长嘶半立了起来,徐子桢调转马头,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眼中迸出一丝疯狂的神采,大吼一声猛的挥刀迎了上去。

    这是一个百人骑兵队,一水的铁甲长刀,马上骑兵身型健硕杀气腾腾,徐子桢单人单马身无片甲,冲入这骑兵队中就象一滴水汇入了河流,很快便被淹没在了其中。

    “铛铛铛铛……”一连串密集的金属声,徐子桢的刀接连砍在身边那些骑兵的身上,只是西夏人的冶炼技术有他们的独到之处,特别是他们的冷锻钢铠,寻常武器根本伤不得,除非是硬弩才可破。

    徐子桢一顿狠攻却没收到任何效果,但是同样的,他那一连串快如闪电的刀招也将那些追兵的攻击全都格挡了去,在这样的情况下无疑他是吃亏的,只要时间稍久,他的体力一旦不足那便只有等死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名骑兵啊的一声惨叫,捂着脸倒撞下马,指缝中一缕鲜血汩汩而出。

    徐子桢眼疾手快一刀砍落,身旁又是一人摔落马下,只听一个声音气呼呼地叫道:“叔,你不讲究,把我撇下自己一个人杀!”

    话音未落,一杆长枪已从徐子桢身边擦过,势如破竹般刺入一名骑兵的咽喉。

    徐子桢一转头,就看见李猛那张略显稚气但坚毅无比的脸庞。

第90章:再见琉璃

    “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赶紧跑么?”徐子桢又气又急,眼下这形势相当不利,李猛就算回来也是两人一起送命。

    李猛倔强地一扬脑袋:“大不了就是死,反正你要撇下我就是不行!”

    事到如今已没了挽回的余地,徐子桢大笑道:“这话说得好,大不了就是一死!既然这样咱们就杀个够本,省得到了阎王爷那儿后悔!”说着话手起刀落划过一名追兵的咽喉。

    身陷死地,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徐子桢此时已顾不得其他,只是咬牙狠斗,既然盔甲砍不开,那就瞄准了砍脖子,而李猛则早已发现了这一点,手起枪落只扎咽喉与面门,偶尔飞石打人也只照着对方的鼻梁而去。

    这里已离战场颇远,周边偏僻幽静,只有这里杀声震天。

    徐子桢和李猛如两头笼中困兽,嘶吼连连招招博命,那队追兵虽然被他们杀了几人,但胜在人多,装备又是极好,因此并不着急,只是围住了他们慢慢消耗他们的体力,眼神中流露着不屑。

    嗤的一声,李猛一个不备被一名追兵在背上划了一刀,顿时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半幅衣衫,徐子桢心中大急,想要冲过去救助,却无奈被这边十几人团团围住,丝毫抽不出身来。

    妈的,老子真要死在这里了么?

    二人渐渐体力不支,眼看就要殒命当场,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一声清叱,从山上飞下一道迅疾的淡绿sè身影,几个起落间就已扑到了近处,手一扬,围着徐子桢的两名追兵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脸倒撞下马。

    那道身影一晃之间已闯了进来,手中一柄长剑青锋湛然,寒光一闪便有一名追兵咽喉中剑摔落马下,紧接着他手一扬,又是两名追兵捂着脸面倒撞下马。

    徐子桢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是谁,却听那人娇斥道:“徐子桢你这莽夫,为何总是行这凶险之事?”

    咦?认识我?徐子桢抽空看去,顿时一愣。

    那是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身穿一件淡绿sè长裙,手持三尺青锋盈盈飞舞于那队追兵之间,面容俏丽之极,唇若樱桃目如秋水,赫然竟是红袖招的花魁——琉璃。

    从那次在苏州城内被围后,他就再没有见过琉璃,也再没有过她的任何消息,这些rì子以来可没少惦记她,只是徐子桢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千山万水外的西北边陲见到她,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徐子桢又惊又喜地叫道:“琉璃姑娘!怎么会是你?”

    琉璃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今rì若非我正巧赶到,怕是你已没了xìng命!”

    两人说话间出手却未停顿,琉璃的剑法飘逸迅疾让人捉摸不定,身形更是曼妙轻灵,挥手间总有一名追兵倒地而亡,徐子桢直到现在才看出了她的真正实力,不禁暗自乍舌:这丫头深藏不露啊!

    有了琉璃的援手,徐子桢顿时觉得压力大减,挥刀格开身边几人迅速跑到李猛身边,急道:“小猛你怎么样?”

    李猛噗的一枪又挑落一人,咧嘴笑道:“叔,我没事!您不是说我能当将军么?我这身上要没点伤的话以后哪能服人?”

    徐子桢见他身后早已鲜血遍染,却还是硬撑着装作没事人一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臭小子,你要我说几遍才明白?你要连小命都丢了的话还当个狗屁将军!”

    但他说归这么说,还是心疼不已,大吼一声挥刀将李猛身边几人尽数截下,好让小家伙暂时休息片刻。

    那队追兵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可半路上忽然杀出个程咬金,顿时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只片刻工夫他们就已折了近一半人马,但西夏人生xìng彪悍好勇斗狠,很少会轻易服输,因此尽管明知自己和敌人不在一个级别上,却还是发了疯似的围攻上来。

    ……

    金城关上,温承言静静地看着关外那片黑压压的西夏大军,面沉似水,看不出任何情绪。西夏人的突然进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要知道他来兰州上任才不到一个月时间,连和下属官员的磨合沟通都没做好,就要面对气势汹汹的十万大军。

    西夏人一队兵马已列阵在关前,一员武将提着柄大刀在阵前叫骂了许久,但温承言只作不闻,任由他骂着,脑中苦思着退敌良策。

    “温大人,不如先退回城内吧,金城关太过单薄,难以守住啊!”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军官,他是兰州守军的马步军都总管,姓孟名度字之节,平生安安分分谨小慎微,他在兰州地界当了这么多年守军,和西夏兵马打过很多次交道,自然知道厉害,眼下西夏两万前军已经压到了关前,他说这话倒也不是贪生怕死,而是纯粹从军事角度来看罢了。

    温承言摇了摇头,他何尝不知金城关守不住?甚至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要退守兰州的,只是这退的时间有早晚之别,西夏人刚来他就退,这是必定会影响到全军士气的,所以他要等,要尽量将这关口守一段时间,以等德顺军来援。

    孟度刚要再劝,忽然眼光一滞,看着远处失声道:“怎的西夏人后营起火了?”

    温承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西夏大军的后方冒起了滚滚黑烟,在这片荒凉宽阔的地面上一览无遗。

    “这……”温承言不禁一愣,西夏后营不可能无端起这么大的火,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又是哪方人马呢?

    正在这时,只听有人来报:“大人,金校尉求见!”

    温承言又是一愣,金校尉就是金羽希,可他不是去送信求援的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让他上来!”

    没过片刻,金羽希大步来到关上,一脸焦急道:“大人,徐子桢独自前往西夏后营纵火扰敌,此时怕已落入夏人包围了,还请大人速速派人相救!”

    温承言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失声道:“你……你说何人?徐子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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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色大宋介绍:
相公,你打扮得如此风骚,莫非又要去媾女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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