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后膛枪问世
这些兵士出现得悄无声息,徐子桢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他刚张了张嘴要说话,苏三已经先一步挡在了他身前,熟铜棍横握着,喝道:“我们是宋人,不是奸细,我们是来找人的。”
苏三说的是一口字正腔圆的冀鲁官话,再加上那身打扮分明就是个来自中原的宋人姑娘,可那几个兵士不吃她那套,反而将箭头抬了抬,冷冷地道:“为了当奸细居然将我们的话学得这么顺溜,不容易。”
“你……!”苏三为之气结,又不敢轻举妄动,当兵的只信奉纪律,万一真把自己当奸细射死那就没法说理了。
徐子桢高举双手示意:“兄弟,我找小种相公,如果他在的话还请通报一声,就说苏州徐子桢来访。”
为首那兵士一愣,神情忽然激动了起来:“徐子桢?你……你是徐子桢?”
徐子桢笑眯眯地点头:“如假包换。”
那兵士眼中满是仰慕钦敬之情,显然是听说过徐子桢的名头的,可是很快又压制了下来,警惕地道:“我怎知你是真是假?你且稍等。”说着转头向身边一个兵士嘱咐了几句,那兵士撒腿就跑了出去。
现场一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那几个兵士再不说话,只围住徐子桢和苏三,徐子桢也不着急,始终笑眯眯地举着手,苏三倒是有些气不过,熟铜棍一直横在胸前瞪着对方。
过了约莫一柱香时间,远处飞快地跑来一个人,还没到就惊喜地大喊了起来:“大哥?真的是你?”
来的是柳风随,他是练过轻功的,脚下速度最快,几个眨眼间就来到近前,不由分说抱住了徐子桢。
徐子桢哈哈一笑:“把你们丢给小种相公这么久了也没来过,想想实在不太厚道,所以就来了。”
这下他的身份算是证实了,那几个兵士齐刷刷地收起弓箭来,对徐子桢抱拳一礼:“得罪,还请勿怪!”
徐子桢反过来抱了个拳,认真道:“有你们这样的好兵是我大宋之福,该向你们致敬才是!”
那些兵士露出个感激的笑容,一闪身又消失在了林中,徐子桢仔细感觉了一下居然还是完全感觉不到,不禁赞叹道:“小种相公带的兵果然不同凡响,边境上要都是这种水准,金兵哪还有机会打得进来?咱大宋早他妈天下第一了。”
柳风随哈哈一笑:“大哥你别把他们跟那帮酒囊饭袋比,要让韩五哥知道了可得找你理论,走,小弟先带你去见小种相公。”
“走!”
……
从山上看和身临其境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徐子桢在柳风随的带领下漫步在六盘山盆地中,愈发感觉自己是在仙境是中,和煦的春风轻拂在身上,带着一股清新的泥土香味,河里有几头水牛在慢悠悠地游着。
风景如画。
饶是徐子桢想破脑袋也没想到,种师中的军营竟然就在这个盆地内,他从山顶完全没有看出一丝迹象来,要知道这里至少屯扎着有五万人马。
直到柳风随带着他来到另一侧的山脚下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这里的某个角落有个小山峪,进得其中后眼前豁然开朗,又是一块平坦之极的山谷,谷边四周搭建着齐整的营房,粗略一眼看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在营房正中已站着一拨人,为首是个中年人,脸上笑意盈盈,正是许久未见的种师中。
徐子桢紧着几步走上前,对种师中行了个师礼:“子桢见过小种相公。”
种师中赶紧扶起,笑道:“今日是什么风,怎的把你给吹来了?可是生怕本帅亏待了你那五百神机营?”
徐子桢嘿嘿笑道:“这我可不担心,不过我这次来倒还真是为了他们。”
种师中好奇道:“哦?所为何事?”
徐子桢简单说了来意,不过把某些细节给隐瞒了过去,只说要让他们去河北历练历练,将来能作为一把上好的尖刀,在危急的时刻出其不意克敌制胜。
理由很正当,也很豪气,再说神机营本就是徐子桢的人,种师中自然没有不放人之理,不过他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些不舍,别的不说,他的兵在平日里和那些马贼厮混在一起时就能学到不少东西,这是花银子也买不来的。
该说的说了,种师中先退开到一边,微笑的看着徐子桢和他的老兄弟们相聚。
卜汾和神机营五百号人在听说徐子桢来到时已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这时一个个过来和他相见,各有一番热闹,只听营门前嘻嘻哈哈声不断。
徐子桢留了心仔细看了看,马贼们比以前的气色好了很多,显然这里的水土很养人,而另外两百多新兵也全然没了之前的青涩,一个个都是神采飞扬顾盼生威,体格也比以前健壮了。
没等他们闹完,何两两和汤伦也赶了过来,他们在另一处地方呆着,整天没事做就研究火药火器,一老一少配合无间相得益彰,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两人将神机营的火铳全都换了新的,汤伦没多说,只是随手从一个马贼手里拿过他的火铳塞给了徐子桢。
徐子桢刚开始没明白过来,可等仔细一看却大吃了一惊。
原来的火铳用的是钢珠和火药,打火靠的是燧石,不过以前的燧石装的比较靠前,有点初期的燧发枪的意思,可现在经过他和何两两的研究改良,燧石装到了铳杆的后方,这样一来火药爆炸时推动钢珠的行程就更长,子弹射出时也会更远更稳定,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徐子桢试开了一发,精准地命中两百多步外的一棵树,走近了一看子弹将树干打出了个茶盅大小的弹坑,徐子桢又惊又喜:“我靠,汤叔您把后膛枪都给造出来了?”
汤伦一怔:“后膛枪?这名字倒不错……哎,你小子知道这枪?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徐子桢干笑几声岔开了这个话题,然后拉过卜汾将来意告诉了他。
卜汾直截了当:“什么时候开拔?”
徐子桢道:“尽快,去之前你们得先跟我回趟汴京。”
卜汾皱眉道:“几百号人跑来跑去动静有点大,去汴京干嘛?”
徐子桢嘿嘿一笑:“喝我的喜酒。”
第393章:徐子桢很能打?
徐子桢要成亲了!
这个消息让整个德顺军路都沸腾了起来,种师中和神机营不用说,就连寻常军士都在传了起来,不为别的,就因为徐子桢的名头早已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传说中的兰州战神,这是军人的标榜.
种师中当即下令摆酒,本来军中禁酒,但是今天却例外,只小半天功夫流水席已摆放停当,一坛坛带着泥封的陈酒摆在一旁,这都是火头军从当地百姓家中买来的佳酿,要不是小种相公人缘好,这一时半会的根本没处买酒去。
流水席就摆在徐子桢入山谷前见到的那条河边,在座的除了徐子桢的老兄弟们,还有种师中和他帐下大小将领,五百神机营一个不落。
徐子桢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里快活之极,可是左右看了一圈却发现少了个人,韩世忠不在。
“小种相公,我五哥上哪儿去了?”徐子桢问种师中道。
种师中笑笑:“这泼皮高升了,如今贵为太原府马军都统,哪**若得闲不妨去看看他,这厮也想念你得紧呢。”
徐子桢乐道:“五哥升官了?那可是必须得去敲他一顿酒喝的,可惜了我的喜酒他喝不到,下回找他补就是了。”
眼下宋金暂时停战,德顺军路更是离前线很远,这顿酒喝起来根本没负担,昏天黑地的喝到了晚上,河边插了一溜火把,将席上照得亮如白昼。
不少人已经喝得倒了,徐子桢作为主角,自然更是不堪,不过他酒量好,在一次次的轮番轰炸中居然还坚挺着不倒,马贼们跟他喝过不少次酒,知道他的酒量,不过德顺军中那些将领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个统领端着个酒碗过来敬酒,笑赞道:“徐兄弟,咱们当兵的对两种人是最敬佩的,一是打架厉害的,二是喝酒厉害的,你可是两样都占了,也难怪兄弟们都对你这么亲热。”
徐子桢刚要谦逊几句,旁边苏三插嘴道:“徐子桢打架很厉害么?”
她这一问不少人都笑了起来,苏三一脸茫然,不过也不怪她,自从她认识徐子桢后虽然经历过几次事件,但其实她根本没见过徐子桢的真正身手,她虽然知道徐子桢号称是什么兰州战神,但她对战场没任何概念,以为无非就是胆子大些力气大些骑着快马一阵冲闯就是打仗了。
“哈哈!徐子桢打架厉害么?姑娘,你把那‘么’字去了吧。”
“这姑娘要么是徐兄弟路上拣来的吧,连他能打都不知道?”
“看这姑娘的棍子倒是不细,不过想来功夫再高也走不过徐兄弟三招。”
苏三被旁边一阵阵的哄笑声笑得有些着恼,站起身抄着熟铜棍往地上一礅,嚷道:“笑什么笑什么?我就不信徐子桢能有多厉害,来,让我见识见识!”
徐子桢哭笑不得:“他们笑他们的,你别听就是了,打架跟打仗是两码事。”
苏三只觉得自己面子被落了,怎么都不肯依,徐子桢也死活不肯跟她比,开玩笑,在这么多人跟前和一大姑娘打架,这算什么事?赢了不见得多有面子,输了更丢人。
种师中和卜汾还有柳风随一众人笑着过来解劝,可还是没用,最后苏三一瞪眼,说道:“你要打赢我,河北路的事我帮你看着去!”
徐子桢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建议,苏三的人品他还是相信的,何况苏三她爹苏正南在河北有不菲的名声,有这爷俩帮衬倒是很好的臂助。
他嘿嘿一笑站起身来:“行,那就比划比划,不过可说好了,输了不准哭鼻子。”
苏三啐道:“呸,你别哭鼻子就行!”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旁边马上就被人空出一大块地方来,卜汾和柳风随等几个深知徐子桢身手的只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看热闹,马贼们则挽着胳膊在旁起哄,还有不少下注押输赢的,只是押了半天还是没押成,因为一边倒的都押了徐子桢。
苏三看在眼里,更是火气上升,徐子桢刚慢悠悠走过来,她就大喝一声抡棍子砸了过来。
徐子桢一闪身避了开来,笑骂道:“我靠,你还真砸啊?”
苏三的棍子在离开徐子桢还有尺许距离时收住了势,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道:“拿兵刃去,别说姑奶奶欺负人。”
徐子桢笑着摇头:“跟你玩几招还用拿家伙么?就这么来吧。”
苏三气得怪叫:“你敢看不起我?那就等着满头包吧!”话音未落棍子毫不留情地当头砸下。
结果没有任何悬念,徐子桢反应快速度快,力气又大,苏三虽然从小习武根底不错,也不是他的对手,徐子桢脚下一错欺身靠近,一手握住苏三的棍子,另一只手顺着她腋窝抄上,再一扭腰扮住了她的脖子,身体已站在了她身后,紧紧贴住了她的后背。
这招是巴西柔术里的招式,有个名字叫三角固,两只胳膊相互交叉扣住对方的脖子,至于苏三的棍子则被他一起勒在了胸口,根本动弹不得。
徐子桢凑在苏三耳边笑道:“怎么,服不服?”
苏三只觉得一具温暖的身体紧贴着自己,浓浓的男子气息直钻入鼻尖,而徐子桢说话时更有一股热气熏得自己耳朵发烫,这一瞬间她忽然没来由地心神一慌。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
徐子桢猝不及防之下被震得两耳生疼,手上无意识地松了一松,只听咣当一声,熟铜棍掉在了地上,苏三已逃也似的跑到了不知哪里去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徐子桢更是摸不着头脑:“这丫头又发什么疯?”
直到酒宴结束苏三也没出现,徐子桢和种师中把酒畅谈到很晚才作别而去,他被安排在卜汾和柳风随的营房内休息,反正神机营的营房在别处,地方大得很,多住个把人完全没问题。
徐子桢没想到苏三的脸皮居然这么薄,到现在也不回来,还是卜汾派了个马贼去将苏三找到,再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住处,徐子桢这才放心。
第394章:柳风随的往事
这一晚徐子桢和卜汾柳风随还有何两两汤伦住在了一个屋,五个人笑谈了一阵还是丝毫没有睡意,说着说着徐子桢就说起了回到汴京后发生的事情。
几人先是恭喜了一番徐子桢,除了何两两之外其他几人也都知道莫梨儿,在兰州的时候徐子桢没少跟他们提起,没想到饶了个大圈子最后还是碰上了面,不得不说缘分这东西是真奇妙。
徐子桢又将谢馥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起长兴记的嚣张时几人勃然大怒,纷纷说随他回去再好好出口气,一个卖酱油的也敢这么拽,反了天了。
后来说到郓王赵楷出现给他解了围,又对他抛出橄榄枝要推荐他去应天书院,卜汾等几人倒没什么,可是柳风随的脸色却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徐子桢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幕,不禁奇道:“二弟,你怎么了?”
柳风随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徐子桢直觉这里头肯定有事,稍一思忖便问道:“你认识赵楷?”
柳风随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依然还是一言不发。
他越是这样其他人就越是觉得奇怪,连卜汾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柳风随象是在思考着什么大问题,终于咬一咬牙说道:“大哥,你还记得你我相识那次么?”
徐子桢道:“当然记得,咱们是在江宁府头回见面,你还骗我说去兰州拜寿,结果是去刺杀西夏皇帝。”说到这里他忽然灵光一闪,愕然道,“赵楷不会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吧?”
柳风随嘿的一笑:“大哥果然聪明,不错,那次指使我去行刺的,便是这位郓王殿下。”
徐子桢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没法将赵楷和行刺李乾顺的事联系到一起:“是他?这……这俩人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吧?”
柳风随嘿的一笑:“何止是李乾顺,就连耶律延禧与吴乞买他都分别谴人去刺杀过,只是与我一样都无建树而已。”
徐子桢大吃一惊,宋周边的三个皇帝都被他招惹过来了,夏、辽、金,这是几个意思?他紧皱眉头想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疑惑道:“这小子看着和气生财的,居然玩这么大手笔?他这是要干嘛?难道是忠君爱国打算出一份力?”
柳风随冷笑道:“大哥太抬举他了,赵楷所作这些无非只为了一个利字。”
徐子桢是聪明人,只这么一点拨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处,恍然道:“我懂了,他让人四处乱刺杀,最后那几个皇帝不管死没死都会把帐算到咱大宋头上,到时候几方压力一过来倒霉的还是朝中当权的,赵佶老头胆小怕死,怕是最后得是太子当了这替死鬼,赵楷这小子还是贼心不死想趁乱夺太子位啊。”
他这一番话反而让柳风随惊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挑起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大哥果然机敏无双,小弟不过稍作一提你便已知全盘。”
徐子桢暗呸一声,机敏个屁,老子早知道赵楷要玩这出,八百年后的电视剧早把这年头所有大事都剧透了。
不过徐子桢还是要谦逊与装逼相结合,微微一笑道:“我这叫天下之透而透……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不过你既然说起这事,那我回头得找个机会跟这小子说道说道,妈的,把我兄弟往火坑里推。”
柳风随和卜汾等人听得一脸茫然,徐子桢刚说到这里又想起个事,问道:“对了,他怎么会找到你的?是拿钱让你去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句话一出柳风随脸上露出了一丝怒气:“钱?哼,小弟家道虽早已中落,但还不至于为了区区钱财去行这等凶险事。”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缓缓道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远来自从柳风随的爹,也就是梁山好汉没羽箭张清死后,张清之妻就带着柳风随回去了老家江宁府,从此隐姓埋名再不问世事,本来一切都归于了平淡,可是在去年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些意外。
张清原本就是军官,阶别并不低,在入了梁山后更是由于排位靠前得了不少钱财,可说是家道殷实,而张清之妻在回老家后一直低调,却引来了当地知府的注意,终于在某天借机寻衅,将她抓了起来。
柳风随那几日碰巧出了远门,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家宅已被封,母亲不知去向,打听之下才知道了缘由,他一怒之下哪还管什么官不官的,抄起剑就杀向了知府衙门,他武艺高强,寻常几条大汉都近不得身,只片刻功夫就被他直杀上了衙门内堂。
可是知府衙门毕竟不是寻常地方,最终他寡不敌众被众捕快围住,眼看就要落败,偏偏这时出现了一个人,将他救了下来,而这人就是碰巧到江宁府公干的郓王赵楷。
赵楷是堂堂王爷千岁,要保个人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最终江宁知府虽没因这件破事而被罚,但柳风随却也平安无事的跟着赵楷出了衙门。
只是接下来的事却又起了变化,柳风随在客气地说了句但有所命赴汤蹈火亦往之后,赵楷竟然真的笑吟吟地交了个差事给他,就是请他去刺杀西夏皇帝李乾顺,并且这时候他已将柳风随的母亲软禁了起来,明的告诉他将会替他好好奉养。
柳风随是个孝子,再加上他很明确地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是根本无法与一个王爷相抗衡的,当即就选择了接下这个差事,哪怕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都在所不惜。
徐子桢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腾的跳起身来,勃然大怒道:“妈的,老子还当他是个好人,等回了汴京老子非宰了他!”
柳风随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道:“大哥不可,他毕竟是王爷,再说我娘亲如今还在他手中,千万莫要冲动。”
徐子桢一把甩开他手:“放屁,你当他是傻的么?把你支使出去还真给你养着你娘?”
柳风随的脸色顿时煞白:“你……你是说他已将我娘……”他没敢再说下去。
徐子桢自觉这话说得过了头,把柳风随吓到了,赶紧回头安慰道:“那倒不至于,不过你后来跟你娘联系过没有?”
柳风随黯然摇头:“江宁知府还未换人,我若回去必被他再扣起,所以……”
徐子桢道:“我明白了,所以你想先从军,等混出点模样时再回去,也就没人为难你了是么?”
柳风随默认,徐子桢嘿的一笑:“屁大点事,明儿你就跟我去江宁,别的先丢开,把伯母找到再说。”
第395章:遇劫道
柳风随一惊,刚要开口阻拦徐子桢,卜汾在一旁已开了口.
“去个屁,天下当官的有几个是傻的,还等你回去找他?”
一人智短,何况徐子桢又是冲动派掌门人,脑子热的时候想事情总不是那么周全,现在被卜汾这么一打岔倒是冷静了下来。
想想也是,江宁知府就算在赵楷走后又把柳风随的娘扣下来,没理由白养她这么半年多时间就为了等个柳风随,而赵楷为的是让柳风随为他办点见不得人的事,更没理由养他老娘这么久,他贵为王爷,吃饱撑的整天为这种小事挂心。
现在好点的可能就是柳风随的娘被丢到了不知哪里,lang荡飘零,坏的可能就是江宁知府或是赵楷嫌麻烦,早把人咔嚓了丢进河里,死不见尸。
徐子桢在屋里来回走着,越想心里越是毛躁,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好像还有点隐藏的原因在他眼前飘啊飘的。
过了会他忽然站住脚,问柳风随道:“二弟,你以前在江湖有名气么?”
柳风随一怔:“家母素来对小弟管教极严,从不在外厮混,又何来名气一说?”
徐子桢冷笑道:“我猜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赵楷根本就是和江宁知府是串通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找一个身手好胆识高又不得不为他卖命的无名之辈,而你就是他要找的这种人。”
柳风随有些不敢相信:“这……应该不至于吧?他一个王爷,何必对我这等草民使如此诡诈?”
徐子桢道:“为了他的好名声,当**还要立牌坊呗,他一个王爷,要打听你的家世一点都不难,象你这样既有功夫又没靠山的,不就是他要找的人么?”
要不是徐子桢知道郓王赵楷这么个人,怕是也要被他那和善可亲的外表所蒙蔽,本来他和赵楷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看在赵构的面子上大不了敷衍敷衍就行了,可现在徐子桢却被这事勾起了怒火。
这事要真是赵楷所为,那就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下作!
关于柳风随的讨论到了现在暂时陷入了僵局,徐子桢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柳风随更不知道,屋里一片沉默。
柳风随是赵楷派去刺杀李乾顺的,他娘是赵楷救下并软禁的,可是难不成要去汴京找赵楷当面要人?还是回江宁府抓住知府拷问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何两两忽然说道:“大大哥,咱们不妨先回汴京,我可以潜入郓王府中早晚探听,或许能打听出什么来也未定。”
徐子桢当即否定了这个建议,何两两是会爬墙,可郓王府那是什么地方,能轻易摸进去探听消息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徐子桢愁得牙疼,柳风随情绪更是低落,咬着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原本美好的希望一下子被戳破,怎么都让他接受不了。
最后还是卜汾和汤伦给出个建议,不如先回汴京,好歹能请赵构和开平王雍爷帮忙打听打听。
主意打定熄灯睡觉,几人约好第二天一早就走,柳风随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听徐子桢这么一说顿时就没了主张,只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不孝的逆子,居然把自己老娘丢下不管这么多日子。
几人一晚上谁都没睡着,等天没亮的时候就起了床,洗漱一番后来找种师中,种师中没想到他们会说走就走,不过徐子桢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后种师中就明白了,卜汾和何两两留下带神机营一起走,柳风随和徐子桢则先回汴京。
至于苏三却不用跟着回去,直奔真定去和她爹汇合,愿赌服输,而且徐子桢也确实想让她回去跟她爹团聚,老跟在自己身边也没意思。
徐子桢用最快的速度和种师中以及德顺军众将领告别,然后和柳风随翻过六盘山往汴京而去,其实他也知道,这事拖到了这地步根本没必要这么赶,但是他是孤儿,知道失去父母后那种孤独与无助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他想尽快帮柳风随找到他娘亲。
一路上他不时偷偷观察着柳风随的神情,就怕他在这样的刺激下一个失控做出什么傻事来,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柳风随自从出了德顺军军营后就开始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在还没到泾州的时候忽然开口了。
“大哥,先歇息一下吧,我没事了。”
徐子桢讶然,试探着问道:“你……想通了?”
“想通了。”柳风随苦笑一声,“我与娘亲失去联系已半年有余,便是此刻就到汴京又有何用,她老人家也不会在那里等我,还是先回去给大哥你将婚事办完才是正经。”
徐子桢松了口气,他不怕赶路,最多累得跟狗似的,可他怕柳风随想不开,精神压力过大比身体疲惫还要命,不过现在好了,柳风随既然想明白了这点,也自然不用再玩命赶路了。
两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前方不远处山峦叠嶂,在这风和日丽的春天里看去郁郁葱葱的,着眼一片绿色,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放松了不少。
徐子桢的速度慢了下来,脑子却没停,任由小白菜不紧不慢地走着,仔细琢磨着接下来该做的那些破事,柳风随则象是恢复了和徐子桢初次见面时的样子,观赏起了风景,时不时吟哦一两句诗词,就这么一看倒挺象是两名赶路的书生。
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渐渐行入了一片茂密的丛林,这里是刚才看见的山峰脚下,树阴遮天蔽日的,林子里光线颇暗,徐子桢还在沉思着,猛一抬头见这光景心里忽然一顿,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幕电视里常见的戏码——劫道。
正在想着,忽然听见林子里一阵密集的梆子响,接着一彪人马窜了出来挡在他和柳风随面前,约莫有个十几人,为首的是个红脸膛的汉子,手里提着柄朴刀,对着徐子桢一指道:“兀那两个小子,将钱财马匹留下,老爷饶你们不死。”
徐子桢差点气得笑出声来,老子什么时候这么料事如神了,还真有劫道的?
红脸膛汉子见他不答话,还以为两个书生被吓傻了,又狞笑着补充道:“放心,老爷轻易不杀人,只要将你们的银子留下……啊哇!”
柳风随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颗飞石,红脸膛刚说到那个“下”字,一颗飞石已精准地射落他两枚门牙,这哥们一声惨叫捂着嘴倒撞下马,没等他抬头一把长刀已架在了他脖子上。
徐子桢蹲在他身边笑吟吟地道:“就这水平还劫道?你叫李鬼吧?”
第396章:鬼头峰,双枪寨
刀锋冰冷彻骨,红脸膛被激得鸡皮疙瘩颗颗冒起,他想反抗,没胆量,眼中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他身后那十几个汉子也愣在了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徐子桢拍了拍他的脸:“傻了?说话。”
红脸膛总算稳住神,瞪起眼睛道:“我乃鬼头峰双枪寨三寨主,你敢动我?”
徐子桢回头看向柳风随:“这货居然还在威胁我?难道老子手里拿的是把汤勺?”柳风随哈的一笑,指间拈着两颗飞石扫了一眼其余十几条汉子,被他看到的人无不心中一凛偷偷退后几步。
红脸膛一咬牙,鼓起勇气道:“今日是我看走了眼,还请好汉饶命。”
徐子桢乐道:“早说这话不就没事了?我兄弟二人就是赶路的,你不来惹我我也不会动你。”说完把刀从他脖子上挪开,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滚吧。”
红脸膛甫得自由立刻连滚带爬退开了好几步远,嘴上已肿得老高,说话都含糊不清,他有心要说几句场面话,又担心旁边柳风随手里的飞石,最终只是狠狠瞪了一眼徐子桢,飞身纵上马背扬长而去。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徐子桢根本没放在心上,这里地处西北,向来民风剽悍,出点山贼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时间还早,徐子桢粗略算了算,日落前是肯定能到河中府的,到时候歇上一晚,和柳风随好好喝几杯再说。
山路上还是四下无人,只有山风与鸟鸣不时响起,徐子桢和柳风随边走边聊,早把那红脸膛的事抛到了脑后。
忽然,小白菜的脚步戛然而止,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徐子桢一愣,抬头望去却赫然发现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队人马,站在头前的一排人手一把强弩,黑沉沉的弩箭稳稳地指着他和柳风随。
刚才离开没多久的红脸膛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骑着马提着朴刀,另一只手上却多了面盾牌,护住了大半张脸。
徐子桢这回可真有些恼火了:“妈的,你有完没完?”
红脸膛哼道:“你想完老爷还不想完,怎么,打了老爷就想走么?方才你趁我不备偷袭,如今还有何话要说?”
徐子桢顺手将刀抽了出来,不耐烦道:“那行,这回不偷袭,过来跟老子打一场。”
红脸膛一瞪眼:“你当我傻么?兄弟们,将他们绑了,带回去好好抽几天再杀。”
话音未落徐子桢已从马背上纵身一跃冲了过来,刀光闪处一连串惨叫声响起,那些弩箭仿佛就象是摆设,连放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突破到了眼前,柳风随则根本没动手,依然坐在马背上悠闲的看着。
区区十几个山贼而已,给大哥热身都缺点意思。
红脸膛大惊失色,他只知道另一个小白脸的飞石厉害,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小白脸比那个要厉害得多,好几把强弩连人家的毛都没射落一根,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无法抵挡了,只一转念间徐子桢已冲到了他面前,他大惊之下慌忙提刀迎战,可手刚一抬就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脖子上一凉,那把长刀又熟门熟路地架了上来。
徐子桢这回没再客气,一把将他从马背上揪下来,反手在红脸膛脑门上抽了一下,嘣脆。
“绑我?抽我?杀我?嗯?”
红脸膛避无可避,刀就在脖子上,动作不敢过大,只能咬着牙硬挺着被一下接一下地抽,他带来的那些喽罗早就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不过没一个人丢命,全都伤了胳膊或是腿的失去了战斗力。
徐子桢抽了十几下后才住了手,脚尖一挑将红脸膛的朴刀拿在手里,双手各捏一头在膝盖上一磕,嘎嘣断为两截,他将两截断刀丢在地上,喝道:“老子不杀宋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
红脸膛又羞又愤抓起断刀落荒而逃,那些喽罗互相搀扶着也迅速撤走,很快又消失得干干净净。
柳风随笑吟吟地道:“大哥你真是好脾气好兴致,居然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徐子桢哈哈一笑:“要不然怎么办?把他们吊起来抽一顿还是全宰了?我是快成亲的人,见血可是大不吉啊。”
原以为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可是两人刚走出没几里远,就听一阵梆子响,四周忽然涌出一大群人来,头前是三匹高头大马,后边跟着乌压压一片喽罗,手里长枪钢刀狼牙棒五花八门,但胜在人多,倒也看着颇有气势。
三匹马上有一个还是那红脸膛,不过这会他的脑门上已是红得发紫高高肿起,乍一看跟南极仙翁似的。
在他身旁还有两人,右边一个青年二十多岁年纪,鼻正口方浓眉大眼,而在三人中间的居然是个漂亮的大姑娘,杏眼樱唇柳叶眉,一身短打装扮外罩一件大红披风,顾盼之间英姿飒爽,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这下连柳风随都有点哭笑不得,对徐子桢说道:“大哥,看来你这好心肠让人当了驴肝肺了。”
红脸膛满眼怒火地瞪了徐子桢一眼,回头对那大姑娘哭诉道:“大寨主,就是这俩小子,偷袭我,还把我打成这副德性。”
所谓的鬼头峰双枪寨的大当家竟是这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这让徐子桢和柳风随大跌眼镜,至于红脸膛倒打一耙的事反而被他们忽略了。
大姑娘端坐马背不动如山,瞥了徐子桢一眼,开口道:“你们伤了我的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么?”
徐子桢气乐了:“人说打了小的来个大的,怎么到这儿成了打了公的来了母的,你们总共多少人不如一块儿上吧,省得一窝一窝的烦人。”
大姑娘也不生气,点了点头,玉手一挥:“拿下。”
众喽罗发一声喊齐刷刷涌了过来,红脸膛仗着人多也冲了过来,徐子桢不着痕迹地对柳风随使个眼色,忽然从腰后掏出火铳来对着红脸膛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后烟雾弥漫,红脸膛猝不及防之下只觉虎口大震,手里新换的朴刀拿捏不住脱手飞出,人也被巨力带得倒撞下马,一时间狼狈之极。
这里的山贼都是土旮旯里长大的,有谁见过火铳?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搞得懵了圈,一个个捂着耳朵惊慌四顾,等他们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时候却惊愕的发现他们大寨主的马背上多了个人。
柳风随骑在大姑娘背后,单手捏住她白嫩的咽喉,冷冷地道:“要她活命的都给我丢下兵刃。”
第397章:柳风随的青梅竹马
这才叫完美的配合,徐子桢往火铳口吹了口气,笑呵呵地说道:“一看你就是个没打过仗的,擒贼先擒王知道么?也不懂自我防护一下。”
大姑娘依旧端坐马背,冷笑一声道:“是么?”
徐子桢刚要嘲笑她两句,却发现柳风随的脸色变了,再仔细一看,那大姑娘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把双头短枪,锋利的枪尖正一左一右抵在柳风随的腰间。
大姑娘瞥了徐子桢一眼,说道:“你说是他捏死我快呢,还是我扎死他快?”
徐子桢赶紧举起双手:“我投降!”
没办法,柳风随要拿着把刀还好说,可现在用的二指禅,人家大姑娘说得没错,她还真能在被捏死之前把柳风随扎个对穿,这风险可实在冒不起。
大姑娘感受着柳风随修长有力的手指,而柳风随则感受着腰间那透入肌肤的冰冷,现场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柳风随和那大姑娘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稍一不慎就是个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结果。
旁边那个浓眉大眼开口说道:“二位壮士,咱们不过是混口饭吃,你们想必也不愿把命留在这破地方吧?”
说起这个徐子桢就一肚子鸟气:“这事您别问我,还是问问您旁边那位关二爷吧,是谁一而再再而三找麻烦的?老子不过就是路过而已,招谁惹谁了我?”
浓眉大眼瞥了一眼红脸膛,又真挚万分地说道:“二位壮士身手不凡胆略过人,董某人想与二位交个朋友,今日不过是场误会,依我看不如就此作罢,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徐子桢求之不得,点头道:“这样最好,咱们又没深仇大恨。”
浓眉大眼看向那大姑娘和柳风随,柳风随自然不反对,点了点头,那大姑娘却说道:“若要罢手不是不行,不过你毕竟打了我们的人,若要调停便与我认真打一场。”
徐子桢想都不想就应了下来,笑话,认真打一场?老子不认真打都不见得输给谁。
大姑娘手一翻就将双枪收了起来,居然不管柳风随还扣着她的咽喉,柳风随也光棍,收手跳下马来,回到徐子桢身旁问道:“怎么打?”
“我与你,单对单。”大姑娘指了指他,又回过拇指点了点自己。
徐子桢刚张嘴想说自己和她打,结果被大姑娘一句话堵了回去,也对,人家都被柳风随捏住脖子了,这口气总是要出的。
柳风随翻身上马,对大姑娘道:“要打可以,借杆枪使使。”
大姑娘手一挥,立刻有人丢过一杆长枪来,柳风随掂了掂还算趁手,舞了个枪花对大姑娘说道:“既然如此,姑娘请!”
“请什么,开打!”大姑娘清叱一声已挥舞双枪冲了过来,一众喽罗分散站开,徐子桢也退出了老远,给他们二人腾出一块地方来。
马战与步战不同,首先看的是马速,然后看的是两马交汇时谁的出手快,徐子桢一点都不担心柳风随,毕竟他是将门之后,而且有战场厮杀的经验,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大姑娘居然也不差,两人在马头相擦的瞬间同时攻出了数招,别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出手,只听得叮当乱响。
二人一触即分,那大姑娘冲出几步后勒转马头又要冲回去,柳风随忽然身子一伏反手甩出一颗飞石,去势如流星直奔大姑娘的手腕。
那大姑娘才回头就发现飞石射来,心中顿时一惊,匆忙中左手一抬将飞石磕飞,可是飞石的力道很大,将她左手那杆枪磕得飞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她身子一探右手枪伸出,险之又险地搭住左手枪的枪头,使了个巧劲又将枪勾了回来。
这一手漂亮之极,哪怕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也被众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徐子桢脱口而出赞道:“妙!”
说实话象这样的马上交战还是徐子桢第一次见到,以前的马战无不是大规模的军队之战,哪有这么单对单尽显功夫的比试,这一刻徐子桢忽然很希望他们能接着打,然后各施绝招打个昏天黑地,也好让他过把眼瘾。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场中似乎停了下来,大姑娘勒住了马并没有再往前冲,而是怔怔地看着柳风随,柳风随也同样没动,若有所思地看着大姑娘手里的双枪。
大姑娘发了会怔忽然开口道:“你……可是姓张?”
柳风随回过神来,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大姑娘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令堂可是姓琼?”
柳风随象是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董……”
大姑娘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兴奋之情:“张节哥哥,我是芙蓉啊。”
柳风随张口结舌,但很快激动了起来:“芙蓉妹妹?真的是你?”
徐子桢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但是看见两人脸上都因兴奋激动而变得有些泛红,胸中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
咦?有奸情!
大姑娘和柳风随都丢下了手中兵刃,跳下马来到一处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都是互相看着傻笑。
徐子桢看不过去了,轻咳一声道:“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不过二弟你是不是先给我介绍一下弟妹呢?”
这话一出,柳风随和大姑娘同时红了脸,所不同的是柳风随有些尴尬,大姑娘却是落落大方依旧抬着头。
徐子桢笑嘻嘻地看着他俩,柳风随无奈,带着大姑娘走了过来:“大哥,这是我……我小时的玩伴,姓董,闺名芙蓉,芙蓉妹妹,这是我结义大哥,徐子桢。”
董芙蓉忽然瞪大双眼看着徐子桢:“你便是徐子桢?那个兰州战神徐子桢?”
徐子桢笑嘻嘻地道:“原来你是我二弟的青梅竹马哈?战不战神的都是兰州百姓给面子,也就那么回事。”
董芙蓉一脸惊喜:“原来你真是徐大哥?哎呀,小妹仰慕你已久,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见到你。”
徐子桢一脸坏笑地看向柳风随:“二弟,董妹妹仰慕我嘿,你不会吃醋吧?”
柳风随脸又是一红,无奈地道:“大哥你又来了……”
徐子桢哈哈一笑,忽然拉近柳风随压低声音问道:“老实告诉我,你跟这董姑娘是不是有娃娃亲?”
柳风随脸上尴尬之色更浓,吃吃半天才说道:“董伯父与家父乃挚友,我与她儿时便常在一起玩耍的……”
话还没说完,徐子桢的笑容忽然僵住,瞪大了眼睛道:“她爹是双枪将董平?”
第398章:姑娘,你真是条汉子
对于徐子桢的话柳风随并不奇怪,只点了点头,可董芙蓉却愣了一下:“你怎知道?”
徐子桢没答话,董平和张清在水泊梁山的排名是紧挨着的,两人私交又是极好的,甚至最后董平还是为了救张清而一起死的,董芙蓉姓董,使的一手漂亮的双枪,又跟柳风随是世交,他徐子桢要连这都猜不出的话真还不如一头猪了。
旁边那些喽罗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无不目瞪口呆,柳风随看了一眼,问董芙蓉道:“芙蓉妹妹,你怎的跑这当山贼来了?伯母可安好?”
董芙蓉神情一黯:“我娘在前年过世了。”
柳风随默然无语,良久才轻叹一声:“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说到这个,董芙蓉没来由地脸颊一红,答非所问地说道:“我曾回江宁寻过你,只是没寻到,后来无处可去,无奈之下便与我哥落草在此。”说到这里她拉过那浓眉大眼来,“张节哥哥,你还记得我大哥么?”
柳风随早就注意到了,听董芙蓉这么一说顿时恍然:“你是寒书大哥?”
董寒哈一笑:“可不就是我么,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柳风随笑道:“这怎么可能,小时候你可没少照顾我,小弟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寒书大哥你啊。”
几人都下了马来聚在一起说了起来,董寒书拍了拍柳风随的肩膀:“今儿这事可怪不得我们,这都多少年没见你了,没认出来也情有可原。”
柳风随汗颜:“不知者自然不罪,倒是小弟要请芙蓉妹妹恕我方才的唐突。”
董寒书忽然笑吟吟地说道:“时隔多年远隔千里还能遇见,这便是天意,既然今日见到了,就将我小妹领回去吧,也算圆了我娘亲的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董芙蓉的俏脸顿时刷一下又红了,柳风随兀自没反应过来,怔怔地道:“什么领回去?”
徐子桢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说道:“笨蛋,让你带回家当媳妇。”
这下柳风随的脸也红了,不过他沉吟了片刻却说道:“小弟此番去汴京尚有要事,怕是照顾不及芙蓉妹妹。”
董寒书一瞪眼:“多大的事能比我妹子事大?”
柳风随稍作犹豫还是将自己的事说了出来,董寒书听得眼睛圆睁义愤填膺,董芙蓉更是暴跳了起来:“那还想什么?我与你一同去汴京救伯母,若是那什么郓王不认帐,我便闯进他王府去揍他个半死,看他交不交。”
徐子桢对董芙蓉这般爽快泼辣的风格很配胃口,不禁失笑道:“闯王府揍王爷?姑娘你可真是条汉子,不过这招我喜欢。”
董芙蓉不好意思地报以一笑,又看向柳风随,语气认真地道:“张节哥哥,你觉得小妹的功夫比你可差?”
柳风随想都不想就摇头:“若单论枪法,你董家双枪从来都强过我家传枪法。”
董芙蓉一拍巴掌:“那不结了?你还怕我去了拖你后腿么?”说到这里也不管柳风随答不答应,回头对董寒书道,“大哥你回寨里吧,我随张节哥哥去救伯母。”
董寒书说道:“去吧,记得别犯暴脾气,省得添乱。”
兄妹俩一来一去就把这事定了,柳风随插嘴都插不上,徐子桢看得好笑,他一直觉得柳风随功夫不错人也好,就是有时候未免优柔寡断了些,董芙蓉则一看就是性急如火雷厉风行的性子,跟柳风随要结成夫妻的话还真是完美的互补。
好好一场山贼劫道的戏码居然成了千里寻夫,徐子桢不由得感叹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别多,董芙蓉不象寻常姑娘家,居然说走就走,只带着双枪和她那匹桃红小马,另外走之前董寒书塞了几个银锭给她,这就算全部家当了。
作别董寒书后徐子桢一行就成了三个人,一路上走走说说,很快他就弄明白了董芙蓉当山贼的前后始末。
原来自从张清董平双双战死后不久,梁山慢慢也解体了,两家的遗孀在心灰意冷之下搬离了住处,来到了柳风随之母琼氏的老家江宁府,孤儿寡母几人住在一起共同生活互相照应,就这么过了几年,董芙蓉之母的娘家忽然来了人,将她们母女三人一起接了回去。
这一去就再没了相见之日,后来董芙蓉的外祖父与外祖母去世,家中的几个舅父舅母为了争那些三钱不值俩钱的家产闹得不可开交,董芙蓉之母一气之下又带着子女离开了那里,本想回江宁再找琼氏,不料半路上得了急病,妇道人家体质羸弱,没撑上多少天就咽了气。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算结束了,可偏偏之后又出了点小变故,在赶路往江宁的路上董寒书打了个抱不平,失手打死了京兆府尹家的哪门远亲,结果被官府缉拿追捕,而这里地处永兴军路与河南路中间,属于三不管地带,离着京兆府且有些距离,又加上穷山恶水地势易守难攻,索性就在这里先安下身来,等风头过了再说。
徐子桢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京兆府尹?贺正彰?”
董芙蓉恨恨地道:“正是那厮。”
徐子桢笑了:“放心吧,这货蹦达不了几天,你哥不用藏多久。”
可不是么,金兵不久又得南侵,京兆府到时候就归金人了,贺正彰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更别说他那知府之位了。
董芙蓉还以为他另有所指,只哦了一声就没再问下去,柳风随却知道他有别的意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一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可徐子桢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大灯泡,怎么都感觉别扭,好不容易回到汴京,徐子桢带着他俩直奔康王府。
董芙蓉还是头一回进这么肃穆高级的地方,打进了门就不敢吭声,只好奇地东张西望,不住乍舌,直到进了后院花圃时她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徐大哥你跟康王殿下相熟么?那救伯母不是轻易之极?”
徐子桢苦笑道:“哪儿来那么容易,康王是王爷没错,可赵楷也特么是个王爷,还比咱康王年纪大官阶大,救人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刚说到这里,只见后院书房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一道倩影端立在门口,脸上带着微笑,凝视着徐子桢,却赫然是温娴。
第399章:找墨绿帮忙
徐子桢一喜,刚要冲过去,一转念却想起自己要成亲的事还没跟她说一声,脚下顿时刹住了车,一时间有些尴尬。
墨绿忽然从温娴身后钻了出来,小手叉腰气呼呼地瞪着徐子桢:“喂!你要成亲居然都不跟小姐商量商量,还有没有良心你?”
徐子桢刚要反驳几句,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墨绿更是气愤:“好哇,居然还有了?你……”
话还没说完徐子桢就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她的手,急急地道:“小茉莉,帮哥一个忙行不?”
墨绿被他闹了个措手不及,顿时小脸涨得通红,惊呼一声甩开手往温娴身后逃去:“啊!你……你想干嘛?”
徐子桢二话不说追过去将她往屋里拖,嘴里说着:“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他越这么说墨绿就越紧张,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温娴和柳风随等人却都知道徐子桢肯定有要事,所以只是好笑地看着他,并不劝阻,最终墨绿还是被徐子桢硬拽进了屋里。
房门砰的被关上,墨绿双手护胸退到了墙角,满脸警惕地道:“你……你究竟要干嘛?”
徐子桢愕然,随即一拍额头:“奶奶的,老子在你们眼里就真是个色胚么?放心吧,我对萝莉没兴趣……话说我想请你帮我个大忙,或者说是帮柳风随。”
墨绿一怔:“帮柳公子?什么忙?”
徐子桢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混进郓王府,替我打听点事。”
……
两人从屋里出来时墨绿仍还有些云里雾里,她不敢相信徐子桢竟然想派她去一个堂堂王爷家里当卧底,为的是要找出柳风随之母的蛛丝马迹。
徐子桢其实也是在看到墨绿时才有的灵光一闪,何两两的建议绝对行不通,摸进府里不如混进府里能得到消息,墨绿这丫头聪明伶俐反应机敏,而且给温娴做了多年的贴身丫鬟,熟知各种规矩,更兼难得的是这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通常不会有人对她这半大丫头起什么疑心,可以说是卧底的最佳选择。
众人还不知道他们究竟说的什么,徐子桢又招手叫来一个下人,指了指墨绿道:“给我准备一套破衣烂衫,就按她的身量。”
不多时一套衣衫拿了过来,抖开一看果真破得可以,布料洗得发了白,补丁打得横一块竖一块,墨绿苦着小脸接过:“真要穿这个呀?我把自己的衣服蹭破了再穿行么?”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徐子桢,希望他给个答案,可是徐子桢却没顾得上,催着墨绿换了衣服,然后让人安排了一辆车,带着墨绿出了门,临走前关照他们都先等会,不多久就能回来。
徐子桢和墨绿坐在车里,给了车夫一个地址后就不再露面,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地方,徐子桢探出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无虞后把墨绿叫了出来,飞快地进了车外的那座宅子里。
这座宅子不是别人家,正是王中孚那天约徐子桢深夜会面的地方,也是王中孚的老巢。
王中孚正在家,徐子桢的突然到访让他很是惊讶:“徐兄,你这是……?”
徐子桢开门见山:“兄弟需要你帮个忙,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把这丫头送进郓王府里当丫鬟?”
王中孚面现惊讶之色,却什么都没问,只稍作思忖就点了点头,迅速吩咐了下去。
汴京第一混混的名头不是吹的,不出一柱香时间来了个婆子,手脚麻利地给墨绿“补妆”,左摆弄右摆弄的很快将她弄得活象个小乞丐,但还是能看得出她清秀的模样。
过没多久又进来一个中年人,穿得倒是挺象回事,就是长相颇为猥琐,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一进门就媚笑着给王中孚行礼:“九爷。”
王中孚一指墨绿:“这是我一个兄弟的表妹,老家遭了灾,你看看给引去郓王府里。”说着话丢过一包银子,“我这妹子干不得粗活,你给打点打点。”
中年人也不客气,将银子塞进了怀里,回头去看墨绿,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九爷放心,这事今儿就能给办了。”
王中孚摆了摆手:“那就去吧。”
中年人又施了个礼,带着墨绿出了门,墨绿低头不语跟着,临出门时却楚楚可怜地看了徐子桢一眼,小嘴动了动,看嘴形说的是:“早点把我救出去,我害怕。”
徐子桢不由得有些担心:“德威兄,那人靠得住吧?”
王中孚道:“那人叫赖猴,在汴京专做这档生意的,人虽长得嗑碜,不过人品倒还不错,再说他也不敢拿我的人怎么样。”
说话间一股自信油然而起,徐子桢也被感染得服了气,没再纠结下去。
事情既然搞定,徐子桢又闲聊了几句就告辞而去,回到康王府里见人又多出了不少,大野宝儿水琉璃他们全都到齐了,一个个伸着脖子等他呢。
温娴率先按捺不住问道:“你究竟让墨绿去作何事?总要让我知晓吧?”
徐子桢将她拉近身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温娴顿时一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柳风随也明白了徐子桢的用意,急道:“大哥,这可如何使得?”
徐子桢笑道:“墨绿这丫头看着咋咋呼呼,其实心眼儿可比谁都多,放心吧,她扔哪儿都吃不了亏,再说有九爷的人暗中看护着呢,丢不了。”
他都这么说了,温娴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作罢,再说她是相信徐子桢的,既然安排下了,自然不会有事。
现在这事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看机遇了,就算墨绿能混到赵楷身边做个贴身丫鬟,可也未必能听到什么,就算听得到什么,赵楷最近也未必会提起那桩陈年往事来。
徐子桢摸着下巴沉思着,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刺激刺激,让赵楷能主动说出来最好。
就在他动着脑筋时,温娴忽然微微一笑:“子桢,你与梨儿姑娘几时成亲?怎的也不与我说一声?我也好去给梨儿姑娘帮个忙。”
第400章:老子要成亲啦
徐子桢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赔起笑脸要解释,温娴却象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摇头道:“你与梨儿姑娘相识在前,纵然如今你……你与我有了婚约,但也须有个前后之分,不然可不是亏欠了梨儿姑娘么?”
好姑娘啊!徐子桢大为感动,眼神转处却见水琉璃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顿时心里一慌,赶紧蹲下身去假装拔鞋跟,却见水琉璃已向他走了过来。
徐子桢正在不知所措之际,雍爷忽然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还没走近就嚷嚷道:“哎,你小子……”
话刚说到一半就见徐子桢已蹿了过来,激动地抓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雍爷,您来得太是时候了。”
雍爷被他闹得一头雾水:“什么是时候?你小子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么?”
徐子桢一怔,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是下午……嗯,大概未时吧。”
雍爷照脑门给了他一下:“谁问你这个,老子是问你知道今儿是几月初几么?”
徐子桢愕然:“出了趟远门把日子都给过忘了,今天初几?”
雍爷瞪眼道:“四月初一!再过两天你小子就该成亲了!”
徐子桢猛一拍额头,叫道:“糟糕,完了完了,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呢。”说到这里他已急得原地打转,“不行不行,只能现赶着准备了,彩礼酒水,哦对,还有婚房都还没着落,这他妈……巧衣,巧衣!”
结婚哪是一两天就能准备得起来的,一大堆的事情千头万绪,徐子桢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时候他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心灵手巧的寇巧衣,可是叫了两声却见没答应,这才恍然:“对了,她还在谢馥春帮忙……宝儿,赶紧去谢馥春把你巧衣姐姐叫回来。”
可是他叫完又发现宝儿根本没动弹,只站在原地看着他笑,徐子桢气不打一处来:“傻小子你笑什么?还不赶紧的,火烧屁股了都。”
没想到宝儿哧溜一下钻到了大野身后,露出一张无辜的小脸。
徐子桢被气乐了:“嘿,这熊孩子……”
就在他要去抓宝儿的时候,雍爷干咳一声又站了出来:“行了,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啊,跟我走吧。”
徐子桢道:“上哪儿去?我这还急着准备婚事呢。”
雍爷又一瞪眼:“废什么话,走!”
徐子桢虽然不怵这老头,但是好奇心起,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其余众人也一同跟了上去,来到府门外已经有几辆大车备着,所有人全都上了车,车轮辚辚动起,也就小半个时辰光景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汴京南端,不是最繁华的地段,但却胜在清静,徐子桢下车就见眼前是座大大的宅子,粉墙黛瓦锃亮的铜门钹,院子是崭新的,门前打扫得一尘不染,门头有块匾,上边却是空着的,也不知是谁的府邸。
徐子桢一脸茫然:“雍爷,这是您家别院?”
雍爷嘿的一笑:“进去再说。”
说完拉着徐子桢径直往里走,脚下刚动就听水琉璃和温娴一起叫唤:“雍爷,您忘了个东西。”
徐子桢还没来得及问,就见雍爷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要不就不好玩了。”说着从怀里摸出根黑布条来,不由分说往徐子桢眼上绑,徐子桢刚一挣扎就被凿了个爆栗,只得乖乖地任由摆布。
蒙上眼后雍爷一挥手,大野宝儿过来一左一右拉着他往前走,徐子桢忍不住嘀咕:“都闹什么呢?这是要老子撞天婚么?”
他一路不顾高低的走着,也不知走到了哪里,终于感觉脚下停了,雍爷说道:“行了,扯布条吧。”
徐子桢赶紧拉下蒙眼的黑布,可眼前刚见东西就顿时愣在了那里。
只见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院子里,四周的屋檐廊柱上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弄得喜庆之极,往前看是一排宽敞的屋子,正中间那屋的大门敞开着,能看得见屋里的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全都是用红绸子包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在康王府里没见着的人原来都在这里,寇巧衣、何两两、汤伦、杜晋、闻八二,还有燕赵,全都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他。
徐子桢还在发呆,雍爷在他背后拍了一下道:“傻小子还愣什么呢,这就是你的新房,还不看看去?”
“我的新房?这……”徐子桢又惊又喜,他刚才虽然蒙着眼,可跨过多少门槛还是有数的,这房子少说也有六进,按规格来算绝对是大户了。
一阵朗笑声传了过来,赵构出现在了门内:“子桢,这些彩礼是本王替你置办的,不知合不合你心意,不过你若再不办的话怕是要来不及,所以便由我给你做主了。”
徐子桢一阵感动,笑道:“七爷费心了,话说以您的眼光和档次,想来选的东西绝不会次,比如我。”
众人大笑,雍爷更是笑骂道:“你个小不要脸的。”
徐子桢刚要回上几句,眼睛一抬却见赵构身旁出现了一个雍容绝美的身影,竟是好些日子没见的容惜帝姬赵楦,她微嗔地看了一眼徐子桢,语气中颇有无奈地道:“你这人,忙便忙了,可你至少该先将婚房备下才是,哪有你这等当新郎倌的。”
水琉璃也在旁边落井下石:“就是就是,若非姐姐替你置办这宅子,看你新婚之夜怎办。”
雍爷阴阳怪气地补了句:“洞房都没处洞去。”
徐子桢脸上虽然在笑着,可心里却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他心里其实最喜欢的始终都是赵楦,这一点他和赵楦都很清楚,而且他相信赵楦心里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让旁人察觉分毫罢了。
“多谢容惜帝姬!”徐子桢深吸一口气稳住了神,笑着谢了一声。
赵楦微微一笑:“些许薄产罢了,不需在意。”
两人都是面带微笑,任谁都看不出不妥来,只有水琉璃和赵构看了他们一眼,意味深长地轻叹了一口气。
徐子桢四处踅摸了一番,回到院中站定,叉着腰仰天大笑三声:“老子要成亲啦!老子终于要成亲啦!”
第401章:抢亲去
徐子桢的兴奋只维持了没多久就开始苦恼了起来,不为别的,关键是这年头的婚礼实在太繁冗了,光是成亲之前半个月就得有这样那样的规矩,也就是梨儿和莫谢氏对徐子桢无可奈何外加心疼,这才让他轻松到现在.
另外成亲当天还有各种规矩各种预备,远不是徐子桢看见的桌上那堆彩礼那么简单,至于其他喜服喜饼花轿白马等一应成亲用具,光是一张清单就看得他脑门发涨。
众人看着徐子桢那张苦瓜脸,无不笑了出来,温娴问道:“可有要帮忙的么?”
徐子桢点头如捣蒜:“要要要!娴儿救我……”
温娴抿嘴一笑:“可是我也不懂。”
徐子桢道:“你耍我!”
温娴白了他一眼:“谁有空来耍你,我不懂,但有人能帮得了你。”说着对远端招了招手,“表哥。”
徐子桢一愣之下随即大喜,温娴的表哥不是钱同致么?这可是好久没见了,在大名府的时候还惦记过他呢,就是温娴当时也没告诉他一个具体。
只见钱同致从门外笑嘻嘻地走了进来,身上一袭儒衫,手里折扇轻摇,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如徐子桢初次见他时一般模样。
“老钱!你可想死老子了!”徐子桢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给了他一个狠狠的熊抱。
钱同致被他抱得嗷嗷直叫,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倒吸着冷气道:“我勒个去,你小子怎么力气越来越大,老子都快降不住你了。”
徐子桢见他的语气已经被自己同化,顿时大乐,问道:“老钱你这段日子去哪儿了?上次我在大名府也没见着你。”
钱同致嘿嘿一笑,摇晃着脑袋道,“愚兄深悔虚渡了这二十余年光景,因此痛定思痛,考入了应天书院,如今正埋头苦读,明年春闱必将……”
他装腔作势的还没说完,徐子桢已打断了他:“你说你干嘛去了?应天书院?”
“正是!”钱同致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徐子桢。
徐子桢根本不接茬,转移话题道:“娴儿说你能帮忙,我这儿一摊子事呢,就交给你了。”
钱同致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禁问道:“哎,你怎么不惊讶啊?”
徐子桢道:“啊?哦,哇!你好厉害哦老钱!”说着拉过寇巧衣来,“我的婚事就交给你了,要用人这儿随便选,要用银子跟巧衣要,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不等钱同致说话一溜烟地跑了,留下傻了眼的一众人等。
他赶着跑路不是为了赵楦温娴水琉璃在场,而是因为他和卜汾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原本说的是让神机营便装后到康王府门外分散着等候,可现在地方改了,他自然得把人都领过来,要不然五百来号人都挤在康王府外也不是个事。
果不其然,卜汾和神机营早早地等在了康王府外的街上,虽然他们都穿着便装,手里也没拿刀,可他们那种自然散发出的悍勇之气还是惹得康王府的护卫们紧张了起来,要不是他回来得及时怕是快要有人来捉拿他们查问了。
神机营的出现无疑是让徐子桢目前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好在赵楦送他的宅子够大,安排千把人都不是问题,反正这些汉子久经训练,连泥地水坑都睡得,别说那么敞亮的屋子了。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这天是四月初三,正是徐子桢迎娶莫梨儿的正日,一大早他还在睡梦中时就被寇巧衣从床上硬拽了起来,整套喜服已经浆洗熨烫妥帖,洗漱完毕后穿戴整齐,刚出屋就见院子里早就站满了人。
卜汾、柳风随、杜晋、燕赵、闻八二,连同大野宝儿等都在,五百神机营全都换上了一水的深青色短打,嘻嘻哈哈地看着他,就象看只大马猴似的。
小白菜也被洗涮得干干净净,脖子上挂着一溜红布,看着精神抖擞更显神骏,见徐子桢出来它居然打了个响鼻,蹄子不耐烦地在地上刨了几下,象是也在催促他快些似的,更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徐子桢看着眼前满坑满谷的人,乐得都不知说什么才好,胸中豪气顿生,挥手大喝:“小的们,随我抢亲去也!”
底下众人凑趣,齐声应道:“是,大王!”
“哈哈哈!”
迎亲队出发,徐子桢骑着小白菜趾高气昂地当前走,卜汾柳风随等人骑马排成两列跟在其后,再后边是五百神机营,抬着小山似的彩礼,脚步整齐气势巍然。
赵构找来了全汴京最好的鼓乐班子,卯足了劲吹拉弹唱着,欢快喜庆的乐曲震得怕是十里外都能听得见。
这庞大的迎亲队走在路上威风之极,惹得路过百姓无不乍舌称奇,更有好事者跟在了后边想要看个热闹,人越来越多,险些将路面都给堵了。
从徐子桢的新家到谢馥春差不多得穿小半个汴京,大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何两两和宝儿二人先一步蹿了出去,在街面上摆好一长溜自制的鞭炮烟花,看看吉时将近,拿香头一点,顿时劈里啪啦炸了起来。
何两两的火药天赋让在这一刻尽显无遗,鞭炮个个炸得嘣响,烟花更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围观的百姓无不大呼过瘾。
谢馥春门口也站着一大帮人,都是周边的相邻以及谢馥春的老顾客,莫梨儿人缘好,他们一个个都自发地来充当一回娘家人,光从人数和气势上看居然不比徐子桢这边差多少。
钱同致今天穿戴一新站在了谢馥春门内,他是在场这些人里最早认识莫梨儿的,今天暂且当作媒人来使,他对于徐子桢这两天把他使唤得累个半死怨气很大,想着借今天这机会好好整整徐子桢以作报复,可他忽略了神机营的战斗力,区区谢馥春的大门加上他钱同致的肉身,根本没起任何作用,就被抢亲团闯了进去。
水琉璃温娴和董芙蓉今天都充作新娘的女眷,正陪着莫梨儿在闺房内等着,她们原本也想闹一闹徐子桢,可惜结果是同样的,被徐子桢带人轻易地闯进,差点连房门都拆了。
接亲的过程就在嬉笑热闹中度过,莫梨儿穿着大红喜服顶着红帕坐上了花轿,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回了徐子桢的新房,徐子桢可没那么多规矩,一切都按简单的来,连莫谢氏都被他一起接了回来。
新房外又来了一大拨人,车马无数,贺礼如山,其中不少人都是徐子桢没想到的,比如郓王赵楷、大名府尹李纲、开封府尹徐秉哲,一叠礼单中有两张更是让徐子桢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写着耶律大石,另一个写着完颜昂。
就在他发呆之时,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徐兄大喜,小弟聊表心意,还望莫要嫌弃。”
徐子桢转头看去,却见金国少王爷完颜昂穿着一身宋人服饰笑吟吟地就站在他身旁。
第402章:天大地大洞房最大
如今正是金国风头最盛的时候,完颜昂又是少王爷之尊,在这日子特地跑来祝贺,还笑眯眯的兄弟相称,徐子桢顿时警觉起来。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徐子桢客气还是要客气的,他装作惊喜地上前拉着完颜昂的手:“哎呀,少王爷您怎的大驾光临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这不是让我怠慢您了么?”
完颜昂笑道:“徐兄不必在意,小弟来汴京办些琐事,恰巧听闻徐兄大喜,便凑来热闹热闹,不知徐兄可欢迎小弟否?”
徐子桢朗笑道:“当然欢迎,您是贵客啊,来,里边请。”说到这里他特地压低声音道,“正好我也想找你,有些事也该提前作个交代了。”
他这么说有点故弄玄虚的意思,但是人心就是这样,他相信完颜昂肯定会中招,不管今天他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先用这话把他嘴堵上,就算完颜昂有什么打算也得等徐子桢先仔细想想有个对策再说。
果然,完颜昂眼睛微微一眯,随即笑道:“好,小弟正好还需在汴京盘桓几日。”
徐子桢嘿嘿一笑:“那就先这么说,我可就先进去拜堂了哈,今儿可没法陪您了,天大地大洞房最大,您懂的。”说完叫过大野来,“给我找个单间,好好招待少王爷。”
完颜昂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徐兄只管去便是,可莫要叫小弟耽误了你的大事。”
大野才不管这是宋人还是金人,反正徐子桢关照下来他就照做,他引着完颜昂进了院里,谁都没惊动,满院子的神机营没人知道这里居然来了个他们的死敌。
新娘子莫梨儿已被搀扶进了内堂,就等着吉时到来然后出来拜个堂就算结了,徐子桢则是先进了院里,跟来到的宾客亲朋嘻嘻哈哈地打作了一片,不过他闹归闹,脑子里却是在想着别的事。
门口那一堆送礼的就让他想到了不少,郓王赵楷送礼是正常的,他已早早地抛出了橄榄枝,从这事上看这位爷对自己还是没死心,而李纲的送礼有点让他意外,这位南宋第一任宰相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甚至有些迂腐,可今天这事却摆明了他对徐子桢的友善度。
至于徐秉哲的礼倒是没什么奇怪,这老小子就是个曲意逢迎的主,徐子桢如今的身份在旁人看来是扑朔迷离的,他也不例外,不过他为人谨慎小心,能多铺条路也是好的,不过对徐子桢来说他送来的礼算是打了水漂了,因为在他眼里徐秉哲和王黼一样,都是到年底就得挂的半死人了。
还有就是耶律大石的礼,据宝儿说送礼的是个汴京的车夫,半道上让人拦了下来叫他送东西过来的,连对方长什么样他都没看清楚,徐子桢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耶律大石还有人留在汴京暗中守着自己,因为算算时间这位结拜大哥应该已经开始了他的开疆辟土大业,哪还有功夫千里迢迢跑来喝自己的喜酒。
徐子桢心里有些感动,契丹人虽然骨子里有好战甚至暴虐的因子,但不得不说耶律大石是个很讲义气的人,至少在对待自己上面很用心,别管他是不是有其他心思,总之这份情徐子桢记下了。
综合这些送礼的人来看,徐子桢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俨然已经成了汴京上流人士中的关注焦点,这事有利有弊,利就是暂时不会有谁没事来惹自己,而弊就是自己想干些什么恐怕全都在别人眼里,瞒都瞒不住。
只是再接下来徐子桢就没了深思的时间,整个宅子里到处是欢声笑语,跑哪儿都是成片的人,酒宴就摆在院子和一排宽敞的屋子里,厨子是雍爷直接从状元阁调来的,做出来的菜绝对是没得说。
今天唱礼的是钱同致,他虽然读书没什么大出息,可是温娴推荐得太对了,这小子就是个万金油,好像除了生孩子之外什么都会,而且嘴皮子利索人头又熟,天生的会来事,这两天徐子桢的婚事都是他忙前忙后的,临到这时候还得他来撑场面。
门口又开始放起了炮仗,一阵热闹后钱同致高唱一声:“吉时到!”
徐子桢粉墨登场,莫梨儿穿着一身喜服也在两个老妈子的搀扶下来到了正堂,观礼的众人嘻嘻哈哈对着徐子桢指指点点的,他们都见惯了徐子桢吊儿郎当的,没想到穿戴整齐时倒还真人模狗样的。
钱同致抑扬顿挫地唱了一番徐子桢根本听不懂的东西,莫谢氏作为双方唯一的父母辈坐在正堂中间,拜完天地之后喝了茶,这礼算是成了。
梨儿又被送回了洞房,徐子桢则被众人哄笑着拉去喝酒,今天来喝喜酒的没几个斯文人,如五百神机营之类更是喝酒生猛的主,这大好日子哪会放过他,就连温承言和赵构都放下身段和徐子桢闹了几杯。
这场酒直喝了个昏天黑地,徐子桢酒量再好也架不住这闹法,眼看已经脸红脖子粗离醉倒不远,雍爷忽然凑了过来,笑嘻嘻地对徐子桢说道:“小子,要洞房就赶紧进去吧,别让新娘子久等,回头你又得出远门了,今儿抓紧时间温存温存去。”
徐子桢大着舌头瞪起眼睛道:“出远门?上哪儿?”
雍爷道:“应天府啊。”
徐子桢神智还是清楚的,顿时醒了过来,乐道:“您是说我真能去念书了?”
雍爷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看你不是为这个乐的呢?是惦记那儿的女院吧?”
徐子桢哈哈一笑没答话,旁边钱同致却听得清楚,一把拉过徐子桢道:“你去应天府念书?哪个书院?”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应天书院。”徐子桢的眼中满是坏笑,那天他没搭钱同致的茬,就为了这个时候能显摆一下。
钱同致一愣之下随即大喜:“哟,你这意思咱们能当同窗了?”
雍爷在旁插嘴:“那倒未必,你念的是外院吧?这小子去的是内院修文堂,跟女院倒是近,跟你且有些距离呢。”
钱同致傻了眼,卜汾也傻了眼,五百神机营全都傻了眼。
徐子桢念书?他们压根就没见过这小子拿过书,而且这一念居然还去了全大宋的最高学府,天理上哪儿去了?
偏生徐子桢还不太在意,问雍爷:“说没说什么时候让我过去?”
雍爷嘿嘿一笑:“四月初七。”
徐子桢吓了一跳:“还有四天?!老子可还要洞房呢!”
第403章:合作愉快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徐子桢溜了出去,洞房花烛夜再陪这帮糙老爷们就太说不过去了,一夜与莫梨儿的缠绵不须细说.
第二天他直睡到了日上三杆才起,寇巧衣和宝儿早就在门外等着了,徐子桢开门时一点也不意外,只笑了笑:“完颜昂还在等着吧?”
寇巧衣还好些,宝儿却撅着嘴怏怏不乐,迟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叔,你咋跟个金人王爷关系这么好?”
徐子桢笑着揉了揉他脑袋,俯身凑到他耳边道:“他可是有大用处的,将来你就会知道了,现在么,天机不可泄露。”说完站直身子,“带我去见见他吧,把他晾了一晚上估计他也没睡好。”
果然被他猜到了,完颜昂一晚上根本没睡着,因为徐子桢那一句简单的话,交代,有什么要交代的?
徐子桢来到完颜昂住处,才刚轻咳一声,房门就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完颜昂笑容满面的站在门内。
“徐兄,怎的不在温柔乡多留一会,这么早就来找小弟,嫂夫人怕是得见小弟有怨气了。”
徐子桢暗中撇了撇嘴,从这小子开门的速度就知道他现在肯定百瓜挠心呢,但脸上还是挂起神秘的微笑,低声道:“再不来找少王爷可不行,进去说吧。”
完颜昂眉头微动,将徐子桢请进屋里,才刚坐下就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徐兄,不知……哦,不知徐兄有何事吩咐小弟?”
徐子桢心里暗笑,金国的历史他不熟,但好歹也知道几个皇帝,现在是金太宗完颜吴乞买,虽然这货死得早,不过接下来该是金什么宗的完颜合剌,然后就是恶名昭著的金废帝完颜迪古乃,也就是完颜亮,根本没完颜昂什么事。
不过既然戏演到这份上,肯定得继续演下去,而且完颜昂现在已经成了徐子桢的计划中绝不可或缺的一枚重要棋子,至不济现在还得靠着他的名头扯虎皮拉大旗呢。
他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词,忽然神情一肃道:“少王爷,你现在有多少钱?”
完颜昂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道:“小弟并无太大的权职在身,因此……”
徐子桢点了点头:“明白了,你现在只能算是个混吃的王族。”不等完颜昂说话他接着又说道,“那少王爷我问你,你可知道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完颜昂想都不想就说道:“人。”
徐子桢道:“错,是钱!只要你有钱,哪怕是西夏人吐蕃人都能给你拉来帮你打仗,但是没钱你就只能光看热闹动不了手。”
完颜昂若有所思,可随即又疑惑道:“可用钱雇来的勇士岂会忠心?”
徐子桢笑道:“这话题太大,先搁着不聊,我今天想跟你说的就只有一件事。”
完颜昂立马竖起耳朵作聆听状。
徐子桢伸出三根手指拈了拈,嘴唇一碰吐出两个字:“赚钱!”
完颜昂有些发愣,赚钱?让本王等了一宿就为这两个字?
徐子桢笑笑:“别看不起钱这东西,少王爷,大好的机会就在不久的将来,可是你没钱的话就什么都抓不住,忠心的勇士?你都没钱给他们吃饭了,谁还理你?难不成巴巴地饿死不成?”
完颜昂还是一下子没能理会他的意思:“徐兄是说我须得先赚钱多养些勇士?”
徐子桢摇头:“非也非也,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是招兵买马攻城略地,还是聚拢人心以争大宝,都绝离不开钱,而且还得很多很多的钱。”
完颜昂是个机敏之极的人物,马上从徐子桢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深意。
徐子桢早就跟他说过,金会亡,但女真未必会亡,说实话完颜昂对这话一直都有很深的怀疑,但心底深处却有种强烈的期盼,希望这是真的,所以结合徐子桢刚才这话,他很快就联想到了一起。
自己,大金国少王爷完颜昂,将会有一次天大的际遇,或许能让自己登上大金国最高的权位,但是这个际遇却好像并不是来自正规途径,还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哪怕用的是一些非正常手段。
说实话完颜昂对那个比自己年纪大的侄子完颜吴乞买并不是很服气,他一直都自认自己是女真族中少有的英才,若是由自己来统领女真全族,必能创下一个时代的辉煌。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怦然心动,低声道:“不知徐兄有何建议?”
徐子桢笑道:“我刚不就说了么,建议就是赚钱,而且得狠狠地赚,什么时候你的钱多得花不完了,那就是你上位的时候了,不过另外你还需要做点小小的准备才是,机会就很快能到来了。”
机会?!
完颜昂眼睛一亮,他这次来汴京找徐子桢其实最想听到的就是这机会二字,不过……赚钱真的能让他达到那个高度么?
徐子桢察言观色马上猜到了完颜昂的心思,索性又下了一帖猛药。
“少王爷该抓紧些了,不出三年,便将是你那机会到来之时。”
完颜昂浑身一震,三年?这……这是真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徐子桢,试图从徐子桢眼中看出一点真假来,可是徐子桢的眼神清澈明亮,根本看不出一点躲闪惊慌之意。
其实徐子桢的心里早已笑翻,什么大金国英才,在自己这个“神仙”和权利的夹攻下完全没有半点防御力,对了,就继续这么犯傻,要不然自己的宏伟计划还怎么实现?
完颜昂的心里并没有对徐子桢百分百相信,但他现在宁可信其有,如果这是真的,那就一切都值得了,如果不是,那也无非是自己白赚许多钱,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
“敢问徐兄,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徐子桢嘿嘿一笑:“你是知道我真实身份的,西夏驸马,可不是摆设,我有个商队,能贯穿西夏大金西辽,哦,就是耶律大石的新地盘,所以接下来咱们如果合作的话可以有太多赚钱的买卖可做。”
完颜昂霍地站起身:“好,一切听徐兄安排。”
徐子桢也站起身,伸出右掌笑眯眯地道:“合作愉快,共同发财。”
第404章:燕赵也去念书
宣和七年四月初四,晴。
徐子桢现在还不会想到,自己和完颜昂的这一次击掌让自己的商队彻底形成了以大宋为中心,范围覆盖西夏、金、西辽、吐蕃、大理乃至西域的超长贸易路线,也让他的商队在多年之后成为了大宋朝最强最富有的商队,没有之一。
两人随后在屋内就合作的具体细节又商谈了好一会,完颜昂是少年英才脑子好使,而徐子桢在前世就读的是贸易专业,做生意轻车熟路,诸多繁杂的合作条款在很短时间内就修订完成。
当然,协议都是虚的,但徐子桢相信完颜昂不会在这上面坑他,不管是谁,利益最大化是谁都乐意见到的。
完颜昂带着高昂的斗志和满腔的憧憬离开了,回他的大金地盘去准备了,徐子桢也要准备离开汴京,去上学。
走之前徐子桢把大野叫了过来,交了封书信给他,信是交给远在西夏的李珞雁和云尚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云尚岚可以将商队的事操作起来了,耶律大石现在还不知道打到了哪里,但可预见的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有的是新地盘被他开拓,也就是说大批量的可贸易物资将云集而来,这可都是钱啊。
大野是跟徐子桢去过西夏的,只能由他亲自跑一趟,这点徐子桢很是放心。
接下来就是汴京这边众人的安排,虽然靖康之难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但徐子桢已经催着莫梨儿离开了,谢馥春必须转移到应天府去,包括其他人也都要去,而卜汾则带着神机营去了河北,与他同行的还有何两两和汤伦,用他们的话说只有在战场上才能让他们的火器不断进步,或许下次徐子桢见到他们的时候又会有新的惊喜也说不定。
从汴京到应天府并不是很远,但也得有几天路程,徐子桢在又耽搁了一天后于第二天清晨终于不得不踏上了他的“求学”之路。
说起来他心里还是很得意的,前世的时候他就读的不过是一个二流城市的二流大学,学的也是满大街泛滥的二流专业,没想到来到大宋后居然混进了这年头的最高学府,可不就等于是他那时候的北大清华么?
春风得意马蹄疾,徐子桢哼着小曲走在官道上,身边跟着寇巧衣和宝儿,晴朗明媚的天气让他心情愉悦,已经在幻想着进入应天书院后的美妙日子。
女院,啧啧……
忽然宝儿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指着前方叫道:“咦?叔你看。”
徐子桢抬头看去顿时一愣,前边不远处的路边有座凉亭,亭子边系了几匹马停了几乘轿子,而在亭子里则有几个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一个个居然都是熟人。
一个是温承言,在他身旁的自然是温娴还有钱同致,还有一个魁梧剽悍的汉子,竟赫然是赵构的贴身护卫燕赵。
徐子桢赶紧上前,笑道:“温大人,您怎么在这儿?”他说到这里恍然道,“哦对,老钱要回应天书院,您和娴儿是来送他的吧?”
温承言笑而不语,温娴接过话来,微笑道:“表哥自然是要回应天书院,不过不光是他,我也需得过去了。”
徐子桢一愣,随即大喜:“娴儿你是说你也进应天书院念书?女院?”
温娴抿嘴一笑点了点头,钱同致在旁嘿嘿笑道:“我表妹可是人尽皆知的才女,你都能进应天书院,她怎么就进不得?”
徐子桢瞪他一眼道:“我什么时候说娴儿进不得了?少在这儿挑拨离间!呃,老燕你这是……”他说到一半又想起了燕赵,忍不住看了过去。
不怪徐子桢现在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因为燕赵今天穿的实在太不伦不类,明明看上去就象个打铁的,却偏偏穿了件儒衫戴了顶逍遥巾,身后还背了个书匮,徐子桢脑子里浮现了一副画面,新版倩女幽魂上映,原本演张飞的客串宁采臣。
燕赵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形象很奇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我也去应天书院,念书。”
徐子桢只觉下巴啪嗒掉到了地上,两只眼睛瞪得直勾勾的:“你去应天书院,念书?”
燕赵更显得不好意思,干笑一声道:“而且是……嘿嘿,是内院,王爷说让我去感受一下气氛也好,不求让我能文武双全,至少以后不象莽夫就行。”
徐子桢更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燕赵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夫,他倒是能认识几个大字,可把他弄进应天书院不是糟践那儿的名声么?更何况还是直接进的内院,也就是修文堂,赵构就不怕那儿的才子们拿口水把燕赵给淹了?
不过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顿时明白了赵构的用意,燕赵去念书是假,保护自己是真,说起来燕赵其实身手很强,上次在真定大营被打成重伤那也是因为被内贼用药给坑了而已,要是徐子桢和他对打那绝对就只有被虐的份。
不管赵构是真为了保护他还是想用燕赵来变相地控制住自己,可就算是后者也是因为赵构现在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依赖性,不敢让自己脱离。
徐子桢心里一阵感动,拍了拍燕赵的肩膀,沉重地叹了一声:“老燕,辛苦你了!”
燕赵眼睛一红,看那样子都快哭出来了,他又何尝愿意去念书,在他看来哪怕把他派去掏矿当苦力也好过每天吟诗作对的,只是王爷之命不可违,他不得不去。
赵构身边的高手护卫不多,只是在徐子桢多次提及他的“将来”后他就有了很强的信心,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但反观徐子桢则是他的宝贝,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所以他不顾燕赵的苦苦相劝,还是将身边的最强武力派了出来。
徐子桢很快就明白了赵构的用心,也欣然接受了下来,其实保护不保护的无所谓,反正燕赵的脾性他挺喜欢,作个伴一起念书也不错,反正他也没打算真的要念书。
几人结伴,三天后不早不晚的来到了应天府。
第405章:按计划行事
温承言在应天府没根基,徐子桢更没有,书院内虽然有住宿的地方,但徐子桢肯定是不愿意的,多少破事等着他处理呢。
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书院报到,而是先去找起了房子,顺便还把钱同致一起拉了去,从他成亲那事上他算看出来了,钱同致绝对是个除了读书之外什么都能干得很好的主,包括买宅子时的砍价。
应天府能作为大宋陪都,地盘自不用说的大,空着的宅子也有不少,徐子桢看看天色还早,不紧不慢地满城溜达,以后这儿就是自己的根据地,必须得弄套好点的大院才行。
……
汴京,郓王府。
赵楷随意地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端着精巧细致的兔毫盏,浅啜了一口盏里的香茶,抬眼看向身侧坐着的一人:“徐子桢倒是有些不知好歹,孤如此拉拢于他,他竟然一点感激之情都未曾有,先生这建议可莫让孤到头来空忙一场。”
那人端坐如常,脸上没有丝毫惶恐之意,只淡淡地一笑:“徐子桢此人看似莽夫一个,但却腹中暗藏乾坤,便是老夫与他接触这几次也未能窥见其全貌,不过他有个特点,便是重义,谁对他好,他必定会报恩,所以殿下无须着急,一切都按老夫所说进行便是。”
赵楷哼了一声:“他若是识相肯相助于孤倒还好说,若不然……”
那人摇头说道:“殿下,那徐子桢如今贵为大夏国驸马,且是李乾顺老儿最宠爱的女儿李珞雁之夫,虽则他看似独自回了宋境,但以李乾顺的性子,必定在暗中备有护他之力,怕是轻易动不了他。”
赵楷眉头一挑:“徐子桢是西夏驸马?为何无人知晓此事?再者他既是西夏驸马,又为何甘愿以身犯险回到我大宋?莫非他另有所图?”
那人笑了:“他能图什么?图大宋国土么?老夫可以断言,徐子桢绝不会有如此心思。”
赵楷道:“那先生的意思是……徐子桢还是只为报恩而来?为了温承言?”
那人点点头:“老夫虽不能确定,但思来想去该是这个可能最大。”
“报恩,报恩……”赵楷把玩着兔毫盏,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这个词,片刻后说道,“若依先生之说,孤若是将温承言重新提用甚至让其擢升更高位,那徐子桢是否就会将那感恩之心转到孤身上了?”
那人笑道:“正是,殿下不妨一试。”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殿下若得徐子桢之助,便如同得到了大夏国之助。”
赵楷眼神闪烁不定,但谁都看得出这句话让他动心了。
良久之后他长长地吐出口气:“既如此,还请先生费心替孤看着些,莫要让那几个不开眼的东西打徐子桢的主意。”
那人站起身来:“殿下放心,老夫已吩咐人手看护着了。”
赵楷道:“有先生在,孤自然放心,另外……还请先生费神再替孤网罗些人才。”
那人笑眯眯地道:“这是自然,如今的天下,越乱才是越好。”
赵楷嘴角微扬,也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但很快就收敛而起,对着门外轻喝道:“来人。”
门外一声清脆的应答,接着一个娇俏可爱的小丫鬟进了屋来:“王爷。”
赵楷起身:“备轿,去户部。”
“是。”
丫鬟快步跑了出去,只是赵楷没发现,那丫鬟在转身之际眼中却有一丝凝重,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徐子桢让王中孚安排进郓王府的墨绿,刚才她在门外,赵楷与那人的对话她一字不落地全听进了耳中,而且连那人的相貌也记在了心里。
墨绿刚进郓王府,但是王中孚的能量大到难以想像,再加上她本身就长得俏丽,人又机灵,因此直接被王府安排在了内堂,而内堂的范围中就有一个重要的地方,那就是赵楷的书房。
轿子很快就备好,墨绿又回到了内堂中,主子外出她无法跟随,但是赵楷却不知,就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内,墨绿已经将一个小小的纸条塞到了一个下人手里,而那下人一转身从王府侧门溜了出去,很快就来到了王中孚的居所。
王中孚手中捏着那张纸条,哑然失笑:“也不知是咱们运气好还是赵楷运气好,这才几天时间,机会居然就来了。”说完将纸条递给了坐在他面前的一个人——柳风随。
柳风随接过扫了一眼:“那便劳烦王兄,按计划行事吧。”
王中孚点点头,对门外喝道:“来人。”
……
赵楷坐在舒适的轿中,不疾不徐地朝户部衙门而去,脑子里还在思考着诸多事情,不知走了多远,忽然听得轿外某处传来一阵吵闹打斗之声,他的思考被打断,顿时心中有些不快,但他素来以仁著称,因此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伸手掀开些轿帘往外看去。
只见在不远处的街边有个醉汉,衣衫褴褛眼神恍惚,显然喝了不少,在醉汉身边围了好几个泼皮,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对他拳打脚踢,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双方人数差距是这么大,那醉汉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几个泼皮更是一顿痛殴。
赵楷猛然间坐直了身子,眼中满是惊讶,这个醉汉他认识,居然是曾经被他派去刺杀西夏皇帝李乾顺的一个无名小卒,但是别人不知,他却很清楚,在他有意的深查下发现,这个叫柳风随的年轻人居然是曾经水泊梁山好汉中没羽箭张清的独子。
张清是什么人,有多高的功夫,赵楷再清楚不过,因此他当时就暗中嘱咐江宁知府,设了个圈套,为的就是要得到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将他派去西夏也是他的主意,因为他相信柳风随母子二人虽然隐居,但和以前梁山好汉们绝对还有联系,刺杀西夏皇帝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可是赵楷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一旦柳风随陷入危险,自然会有昔日梁山的好汉来相救,那么也就是说他有更多的机会去拉拢这些早已隐世的英雄人物。
可惜,最终还是因为计划的不周全,导致柳风随失手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踪迹,但是没想到的是过了这么多日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又再见到他。
赵楷心里热了起来,这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么?
第406章:才子多如狗
柳风随醉得实在太厉害,在几个泼皮的围殴下根本连站都站不起来,更不用提反击了,赵楷只稍稍思忖了片刻就放弃了让人上前解救的想法。
赵楷是中过状元的,别看他平时以爽朗亲和示人,但其实心思缜密少有人及。
郓王的仪仗继续前行,没有作半分停留,但是赵楷已经悄悄派人暗中守住了柳风随,现在还不到和他见面的时候。
泼皮们终于住了手,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柳风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踉跄着朝着某个方向走去,手里依旧抓着个酒壶,在他身后有个身影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只是那人却没见到柳风随嘴边有淡淡的冷笑一闪而过。
那个盯梢的看着柳风随进了一间破旧的民居后就隐在了街角,而这时候的赵楷已经办完了公事赶回王府去,一进内堂后他就让人将那个“先生”召了来。
先生听完事情始末后有些诧异:“哦?张节居然在汴京?他不是被萧鹛杀了么?难道……”
赵楷沉吟道:“先生是想说他乃是被梁山旧人所救么?可若是如此,那救他之人为何不见,他又怎的沦落到如此地步?”说到这里他自己给出了猜测,“西夏皇宫并非那么好闯,怕是救他之人与他失散了。”
先生微微一笑:“正是,李乾顺的皇宫比之我大宋皇城其实并不差,这也在情理之中,更甚者救他之人已身陷宫中再出不来也未必。”
赵楷道:“依先生之见接下来该如何做?孤方才想了想,并未将他先接来。”
先生赞许地点头道:“正该如此,张节如今若是已穷困潦倒,那便索性再困他些时日,到时殿下出现……对了,请问殿下,那张节之母可还在?”
赵楷淡淡一笑:“如此重要的砝码,孤又怎会轻易舍去?不过一日三餐而已。”
先生道:“既如此,那就好办了,张节走投无路,殿下出现拉拢,此便已是极为容易之事,更何况殿下对他又有豢养生母之恩,他不投靠都难。”
赵楷和先生相视一笑:“先生与孤果然想到一处去了。”
先生忽然起身行了个大礼:“预祝殿下诸事大成!”
赵楷摆了摆手,微笑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先生便是孤的国师。”
门口静候的墨绿看着垂眉低目,实则心中早已惊涛骇浪一般,现在她只盼着天色快些黑下来,她好回到自己的房中将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到徐子桢手里。
……
徐子桢这时候正在看着一座宅子,身旁跟着钱同致和燕赵,身后是寇巧衣和宝儿。
这宅子不小,据说以前曾是某位御史的府邸,不过徐子桢没多大兴趣去研究,直接和卖家谈了几句就买了下来,反正他不差钱,而且等赵构彻底在这里稳住脚后还怕没更好的宅子住么?
为了找住处他们一行人已经耽误了一整个上午,等办完交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温娴是早早地就去了书院,而在钱同致再三催促下徐子桢也只得放下其他琐事,先去报到才是正经。
说到底这次能进应天书院还是赵楷的功劳,不过蒋院长也早就准备着了,因此倒是一拍即合根本没多大的阻碍,只是徐子桢自然还是将这份人情归在了蒋院长头上,没别的,为了柳风随的事他现在看赵楷不顺眼。
今天是四月初七,正好是立夏节气,又摊上一个大晴天,徐子桢为了看房走了半天,早热得出了一身汗,现在急着去书院报到懒得再洗澡换衣服,索性就以现在这身行头过去。
不过他的行头让燕赵和钱同致目瞪口呆,因为他现在上身穿着件麻布的对襟短袖褂子,下身是条宽松舒适的犊鼻裤,露着一截毛茸茸的小腿,再往下则居然是光着双脚板,趿拉着一双木屐,怎么看都象是个刚从澡堂子里出来的贩夫走卒,跟应天书院里那些斯文儒雅的书生完全挨不上边。
钱同致吃吃地道:“小徐你……你就打算这么去书院?”
徐子桢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反问道:“有什么问题?老子是去读书,又不是相亲,穿那么齐整有毛用。”
燕赵也结巴着道:“那你也太……太豪放了些吧?”
徐子桢嗤笑一声:“你俩觉得我明年能中状元么?”
燕钱二人齐齐摇头。
“那是能中举?”
二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
“那不结了,走。”
在钱同致的带路之下三人来到了应天书院之外,出乎徐子桢意料,这个全大宋最高的学府居然不是建在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而是在应天府的闹市之中。
书院的大门口居然还有兵士值守,看得出朝廷对这里的重视,徐子桢和燕赵有早已备下的印信,顺利地进入了门内。
一进门是条宽阔的主道,道旁绿树成荫鸟语轻轻,和门外闹市的喧哗嘈杂象是完全两个世界,浑然没受丝毫影响。
从主道往前走了不足百步,就是一个大大的池塘,塘边一排垂柳,柳枝随风微摆,池水中十数头白鹅优哉游哉地戏着水,一点不怵生人,旁边还有一座亭子,再伴着假山成片,眼前这幅景象哪象是个书院,这分明就是个仙境般的花园。
从主道再往内走就是一座座错落有致的建筑,有高有矮有大有小,但无一不是透着股浓浓的书香气息,从门楣上的匾额来看这都是各类学科的讲堂,有的院中正在讲授着课程,有的院中则传出阵阵辩论之声。
徐子桢看得有点出神,燕赵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直到钱同致忍不住催促才回过神来。
书院内到处都看得见人影,有的在林间漫步,手中捧着书卷边走边读,有的则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有的则更是热闹些,一堆人凑在一起吟诗作对。
徐子桢由衷地感叹道:“这可真是诗人遍地走才子多如狗,好地方,果然好地方!”
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粗鄙。”
徐子桢霍然转身,瞬间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我靠!好……好漂亮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