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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公子风流txt下载     公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章:朕受命于天

    朱棣虽然表面上高兴,可是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并未看到郝风楼的身影,心不由有些急躁,这个家伙为何没来?是羞于见人,还是被什么事耽搁?

    心里虽在这样摇摆,却是道:“太祖夺得天下,靠的乃是弓马,而朕遵从祖训,亦是不敢辱没祖宗,我大明的勋贵、宗室,岂可不爱骏马、刀剑?此番入宫,便是要让大家各展神兵,并非是要分出高下,权当是嬉戏,诸卿以为如何?”

    众人自是齐声道:“陛下圣明。”

    朱棣哈哈一笑,正待发言。这时候那倭使足利义却是站了出来,道:“陛下,下臣有事要奏。”

    足利义一站出来,满朝的大臣脸色露出不悦,显然这个时候打断皇帝的话是十分无礼之事,陛下还没说有事就请奏呢。太子朱高炽却抿嘴一笑,似乎早料到这一切,此时他是作壁上观,悠哉悠哉,只等着看戏。

    朱棣倒是并没有动怒,只是抚案道:“哦,卿是何人?”

    足利义道:“下臣乃倭国使节,奉国主之命,前来恭贺陛下新登大宝。”

    朱棣哪里不晓得他的来路,这般问不过是走一走程序而已,他淡淡道:“不知所奏何事?”

    足利义正色道:“前几日,下臣的随扈因为与人发生口角,一时义愤,动手伤了人。这本是一件好事,下臣不远万里,前来与大明结好,自是因为天朝与下国一向和睦,天朝恩泽远播海外,可是谁知,应天府居然拿人,将下臣的随扈索拿了去。下臣以为,两国交好,岂可为这一点旁枝末节而伤了和气?还请陛下恩准,释放下臣的几个随扈,下臣代国主对陛下定感恩戴德。”

    他的汉话很是蹩脚,拽起文来也有些词不达意,虽然爱用成语典故,不过总有点怪异。

    可是意思却很明确了。

    从一开始,他就故意淡化了杀人的事,只说是伤人。随即又拿两国邦交说事,表面上是说大家哥俩好,可是若是仔细揣摩,却有点拿邦交要挟之意。

    朱棣的脸拉了下来。

    足利义倒是不以为意,继续侃侃而谈:“陛下刚刚登基。各国使节迟迟不到,唯有下国一听召唤。便立即遣使前来………”

    说到这里。许多人已经捏了一把汗了,你说你们这些倭人分明就没什么智商,偏偏还喜欢卖弄,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却偏偏拿各国观望来说事。这似乎犯了忌讳。

    不过大家也没有当一回事,倭人怎么说,其实都无所谓,毕竟人家是‘客人’。纵是太祖皇帝,对客人也不会太过份,人家说错一两句话,倒也无妨。

    足利义的话继续在殿中响彻:“陛下若是……”

    “够了!”一句斩钉截铁的话猛地打断了足利义的话头。

    足利义原本还以为,自己一番‘入情入理’的动人说辞能得到善意的回应,可是想不到沉默不言的大明皇帝居然怒了。

    朱棣站了起来,他背着手,站在金殿之上,整个人宛若天神,居高临下看着足利义,随即冷笑道:“若是什么?你说若是什么?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们口称是沐化了圣恩,可是沐化到了哪里?在朕的脚下当街杀人,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伤人,想拿邦交来要挟朕?”

    足利义呆了一下,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事实上这样的办法,对天朝可谓屡试不爽,可是今次,他发现这个法子不太管用了,忙道:“陛下,下臣没有要挟的意思,只是下臣以为,既然他们是倭人,就应当交回给下国处置。”

    朱棣笑了,目露不屑:“要是朕不肯呢?”

    “……”足利义这种小liu氓,如今遇到朱棣这样的大liu氓,还真有点想要抓狂的冲动。

    朱棣满是讥讽地道:“朕若是不肯,你能奈朕何?是断绝交往?实话告诉你,朕不用你们抬轿子,若是你们心甘情愿,朕自然稀罕你们,可是你们想拿着这个来无礼要挟,那就断绝交往好了。你们若是还是不忿,那就要有本事发兵来讨朕罢,是叫骂还是兵戎相见,也都由着你们,不过朕奉劝你们还是不要冒犯的好,因为朕不喜欢别人指着朕的鼻子叫骂,骂朕一句,倭国虽远,却未必容得下朕的十万带甲虎贲。你们,玩不起!”

    足利义这时候真的有点懵了,没见过这样的啊。

    朱棣手指着脚下的金砖,冷笑道:“你脚下站着的是朕的疆土,你的随扈杀害的也是朕的子民,你现在却想让朕从轻处置,想拿邦交来要挟,迫使朕和朕的朝廷就范,那么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是痴心妄想,朕享这国乍,靠的不是你们这些人来抬轿子,也不靠你们的朝贺来增色,朕受命于天,即为天子。尔是何人,朕会稀罕你这几句道贺祝颂之词?现在,朕只问你一遍,你服吗?”

    足利义已是有些满头大汗了,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这一次实在是颜面大失,脸面丧尽,他自知自己代表的是倭国,现在被大明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受辱的已不再是他一人,可是现在该怎么办?直接拂袖而去?看这样子,这皇帝脑子不太正常啊,会不会斩了自己的脑袋?

    其实何止是足利义大吃一惊,便是满朝的大臣,也都是吓得面如土色,为数不少的人都觉得陛下有些过份,只是这个时候,陛下在盛怒之中,大家敢怒不敢言而已。

    朱棣提高音调,满脸倨傲之色,道:“朕在问你,你服不服,你为何不答?”

    足利义衣衫已经湿透了,左右权衡,最后咬咬牙道:“陛下,服不服,下臣还没有定论,不过陛下要让下臣心服,那么索性就比一比。”他脑子里猛地想起了太子的提醒,深深的看了朱高炽一眼,狞笑道:“下国自然及不上大明天朝,可是下国也绝非等闲之辈,今次陛下召集人比试刀剑,以下臣之见,只比刀剑,又有什么意思?要比,不妨比一比谁的武士更强,谁的刀剑更利,下臣斗胆,便是要和陛下赌一赌,下臣愿挑选随扈武士三十,用下国的神兵利器,和大明的三十武士,亦用大明的神兵,来厮杀一场,只是刀剑无眼,就怕伤了两国的和气,不过久闻陛下亦是武士出身,想来也不怕血腥,若是陛下不肯,下臣无话可说。可若是陛下愿意,那么就好有个彩头,下臣输了,甘愿那几个随扈伏法,可若是陛下输了,就请释放下臣的随扈!”

    足利义算是豁出去了,反正到了这个地步,回国也没法交代,索性就奋力一搏,况且在他心里,自己所带的武士尽都是倭国精锐,倭人在这方面自视甚高,未必将大明放在眼里。

    富足,或许比不过,可是好勇斗狠,足利义却觉得大明不够看。

    这是挑衅……

    整个奉天殿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怒视足利义,有人露出不忿,有人觉得不妥,也有人天旋地转,觉得实在是丢人现眼。

    汉王朱高煦今日精神奕奕,想要在这刀剑比试中大放异彩,他特意请了名匠,打制了五十口好刀,正巴望着父皇对他青眼相看,谁知越来越离谱,倭人使节直接挑衅,朱高煦顿时血气上涌,受不住了,他大喝:“好胆,尔是何人,也敢这样和陛下说话!”

    足利义反正是豁出去了,压根就不理朱高煦,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朱棣,道:“陛下不知赌还是不赌,若是不赌,下臣无话可说,若是赌,下臣倒是佩服天子陛下。”

    朱高煦怒道:“要赌?好,那就赌。”随即主动请缨:“父皇,倭人无礼太甚,儿臣斗胆,就让儿臣亲自带勇士三十人,取下这些倭人首级,进献父皇。”

    太子朱高炽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捉摸的表情,一切如他所料,他这个皇弟果然是太急于表现,要亲自登场了,待会儿刀剑无眼……

    只是他心里固是露出得逞的窃喜,可是脸上却也是沉痛。

    “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朱高煦已经拜倒在地,愤怒到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朱棣看着主动请缨的次子,又看了一眼那带有挑衅意味的足利义,他不由笑了,道:“朕不好赌,也知道你这是故意激将朕,朕可以不遂你的愿,可是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朕倒是很有兴趣和你赌一赌,你方才也说,刀剑无眼,恐有伤亡,朕颇为欣慰,朕的儿子愿意主动请缨,即便是冒着风险也愿意为他的父皇分忧,朕有个好儿子啊。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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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作死

    朱棣冷冷一笑,道:“不过朕的儿子虽然勇武,可是朕的事岂容他来代劳?朕幼习弓马,横扫大漠,鞑靼无人敢当,这点区区小事就不劳别人代劳了,朕答应你,与你赌一场,你挑选三十武士,朕亦带二十九近卫,朕倒是想看看,你们倭人自诩的勇武,有几分真假。”

    满殿哗然。

    一听到朱棣亲自登场,所有人都是呆若木鸡,堂堂天子居然也要身先士卒,这……不是有病吗?

    大臣们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太子和解缙更是魂不附体,朱高炽连忙拜倒:“父皇,万万不可,父皇乃千金之躯,岂可儿戏……”

    那些个翰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也纷纷拜倒在地,齐声道:“陛下若有闪失……”

    朱棣眯着眼,只是冷哼。

    倒是那些勋贵,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倒是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无论是出关还是靖难,无论是藩王还是天子,朱棣都有一种浓重的冒险主义精神,靖难之时,朱棣经常亲自带着近卫靠近南军大营,观测对方大营动静,甚至有一次直接被南军围住,也正因为张玉及时带兵赶到,这才将朱棣解救出来。

    后世史书曾经将这种事旁敲侧击,来体现建文皇帝的仁厚,因为南军出征之时,建文曾经再三嘱咐,不可伤了朱棣的性命。这种事且不说是真是假,因为建文收拾起自己的叔叔来一向狠辣,早在朱棣靖难之前逼死湘王,迫使湘王全家自fen,当时便是许多大臣都觉得过份,可是建文仍然继续削藩,将叔叔们拿办的拿办,废为庶人的废为庶人。以此可见,建文从一开始对自己的叔叔们就没有太多的恻隐之心,对出征将士的所谓嘱咐更像是表面文章。

    况且双方厮杀日久,早就杀红了眼睛,这个时候谁会管其他?朱棣只身犯险,一方面是其性子作怪,另一方面也有身先士卒、鼓舞士气的考量。

    古往今来,作为主帅者,莫不是奉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永远都是躲在在大后方。可是朱棣就是朱棣,正如现在的朱棣即使作为天子,也要亲自拿自己来赌一赌一样,在大臣眼里,这厮简直就是疯子。可是朱棣有自己的原则和形式标准,恰恰这种人性子刚毅。一旦下定决心。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样的性格,朱棣后世的子孙之中倒是有个叫朱厚照的家伙继承了,可惜这位小朱皇帝运气不好,出身在土木堡之变之后,大明朝乃至于整个朝廷和勋贵集团彻底丧失尚武精神,于是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得意洋洋的说一句朕亲自手刃了一个敌人,然后被人一直嘲笑了几百年。

    朱棣眯着眼,脸色不动,一双眼眸沉着而冷静。这显然不是他心血来潮,这是因为,这就是朱棣!

    他压根就没有去理会那些苦苦相劝的大臣,而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足利义:“如何?可以开始吗?朕就怕你们玩不起。”

    若说方才的足利义还只是被冷汗浸湿了衣襟,而现在,已是冒汗如雨了,他感觉自己玩脱了,先礼后兵,结果客客气气的恳请,人家不吃这一套,痛斥他一通,让他无地自容。接着又是挑衅,指望着大明天子就范,只要接受了这个赌局,自己就有八成的胜算,把自己的随扈营救出来。结果大明天子要亲自登场,这就已经完全出乎了足利义的预料之外,他当然清楚,一旦人家亲自登场,假若伤了对方,自己断然不要想全身而退,可要是输了,不但失了国格,人照样营救不出,怎么算都是自己吃亏。

    足利义连忙拿眼睛去看太子朱高炽,在他看来,这全是朱高炽出的馊主意,指望朱高炽替他解围。

    可是朱高炽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却是一副如丧考妣之色,至于心里在想什么,怕也只有天才知道。

    朱棣厉声道:“怎么?你不说话?你不敢应战?你不是自称,倭人的武士更加勇武,想和大明一比高下吗?不敢?若是不敢,为何口出狂言?”

    足利义差点憋出了内伤,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过倭人向来狠戾,想到今日吃了大亏,几个随扈瞧这样子也没法活命,思量再三,自己回去也无法交代,索性拼一拼,他抬眸迎向朱棣的目光:“好,陛下既然非要赌,那么下臣奉陪。”

    朱棣笑了。

    此时殿中有一人站出来,却是成国公朱能,朱能道:“倭人既然要玩一玩,微臣也愿意奉陪,陛下不会嫌微臣年老体衰吧。”

    随即丘福、徐辉祖等人纷纷出班:“陛下若是不弃,微臣愿意护驾左右。”

    汉王朱高煦瞅见机会,也道:“儿臣愿护驾。”

    朱棣大笑道:“好,好得很,大家既然愿意奉陪,那就随驾罢。”

    解缙这些人已是彻底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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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风楼心急火燎的入了宫,哪里知道来迟了一些,此时由太监领着到了奉天殿外头,正好看到了外头站着的郑和。

    郑和迎上来道:“怎的来得这样迟?”

    郝风楼苦笑道:“睡过头了。”

    郑和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是这样的理由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郝风楼解释道:“一个多月吃不好睡不好,昨夜赶回家睡得太死,起来的时候昏昏沉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里头如何了?什么时候开始比刀剑?”

    郑和忧心重重地道:“倭使挑衅,龙颜震怒,陛下和倭使立了赌约,陛下要亲自带人和倭人对阵,哎……”

    郝风楼却是忍不住翘起大拇指道:“壮士!”

    郑和道:“你快快进去,不要发出动静,站在班尾即好。”

    郝风楼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进去,恰好听到朱棣道:“既如此,那么就开始吧。”朱棣看到了做贼心虚的郝风楼,眼眸眯起来,一语双关的道:“只是对阵的刀剑,朕也不欺尔等,绝不会用耗费无数时日的宝剑利刃,就用匠人批量产出的刀剑即可,谁可借刀剑给朕一用。”

    郝风楼晓得这是朝自己喊话了,立即站出来,凛然道:“陛下,微臣打制刀剑百口,已让人送入宫中,陛下若是不弃,不妨一用。”

    这家伙脑子少了一根筋,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按理说陛下要试险,阻拦都来不及,居然还跳出来送刀剑,这简直就是疯了。

    却有人觉得不妥,站出来道:“陛下,千户郝风楼哪有什么神兵?不妨用金吾卫的刀剑更加稳妥。”

    便是汉王朱高燧都觉得这样风险很大,须知对阵不但讲究勇气和实力,刀剑的作用也是极大,在场的许多人可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更是晓得其中的厉害,有一把好刀在手,至少能增加三分以上的胜算。而倭人所使用的倭刀早已闻名中外,确实是犀利无比,以锋利和坚韧著称,朱高燧虽然一直拉拢郝风楼,可是也觉得这个家伙叫人打造出来的刀剑很不靠谱,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谁知朱棣却又笑了,淡淡地道:“郝风楼是吗?你上前说话。”

    郝风楼上前,行礼。

    朱棣道:“朕听说你近日不务正业,每日都是炼刀?”

    郝风楼正色道:“微臣久闻倭刀锋利,不过在微臣看来,倭人能炼出倭刀,咱们大明也照样能炼出神兵,所以微臣斗胆放下本业,招募了一批匠人,总算幸不辱命,炼出了绝世神兵,今日陛下既然要和倭人对阵,微臣手无缚鸡之力,不能随驾左右,绝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怕微臣这微末之力反而拖累了陛下。索性微臣呕心沥血,炼出宝刀百口,愿助陛下一臂之力。”

    这番话很是得体,朱棣听得连连点头,道:“好,就用你的刀,去,取刀来。”

    殿中的所有人又都是面如土色,堂堂天子,怎么和儿戏一样?亲自要去和倭人对阵不说,居然还要拿来路不明的刀剑去和倭人砍杀。郝风楼这个家伙就只是个锦衣卫千户,算个什么东西,能炼出什么好刀来?但凡神兵,锻炼不易,一个月炼出百口,可见这刀必定不怎么样。

    不可能经过千锤百炼,这样的刀也敢拿出来给陛下用,还要拿去和倭刀一试锋芒,这简直就是找死。

    郝风楼却是大喜,仿佛自己献了宝一般,一副增光添彩的样子,这种神情看在别人的眼里,很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揍他一顿,再吐一口吐沫,大骂一句:“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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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吾皇万岁

    宫中专门开辟了一个校场,无数亲军近卫打着旌旗将这里围了个通透,鼓声如雷,马嘶阵阵。

    三十个倭人武士,尽是倭使足利义的随员,这些人孔武有力,虽然身材矮小,却一个个面沉如水,脸色冷酷的出现在校场的一端。

    所有人的心都冒到了嗓子里,谁都知道,这些倭人是来真的,假若倭人想要‘承让’一二,必定不会挑选最精锐的武士出来,而看这些人的精神气,便晓得足利义力求必胜,已是顾不得其他了。

    有人的眼眸眯起来,暗想这倭人实在大胆。

    朱棣已是来了,换下了冕服,一身劲装,徐辉祖、朱能、丘福、朱高煦会同二十六个精壮的近卫,此时也是出现。

    朱棣并无惧意,恰恰相反,他的脸上反而带着某种跃跃欲试之色,似他这样的人,是不会甘心寂寞的,越是刺激反而让他澎湃起来。

    倭人们对视一眼,虽然他们有必胜的信心,不过在来之前,足利义已经告诫,其他人都可以伤,唯独那大明天子却还要手下留情,足利义的战略很简单,让所有武士全部佯攻朱棣,这些明人的武士必定拼死守护在大明皇帝的身边,随即再将他的护卫统统砍翻,这一仗也就胜了。

    “可以开始了吗?”朱棣好整以暇,压了压手,鼓声停了下来,他笑吟吟地看向对面的倭人。

    倭使足利义站出来,道:“陛下,既然陛下非要赌,那么下臣必须有言在先,刀剑无眼,双方任何人若有死伤。不可秋后算账。”

    朱棣抿嘴一笑道:“答应你就是!”

    足利义这才朝倭人武士们点点头,倭人武士们纷纷拔刀,铿锵声中,轻薄的倭刀出鞘。

    艳阳之下,寒芒闪闪,带有弧度的倭刀刀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此刀一出,无论看得出或看不出门道的人,都不由深吸一口气。

    好刀!

    刀身轻薄,尤其是刀刃,轻薄如纸。沿着刀锋是一个斜面,向刀身延伸,使得倭刀更加锋利。

    从刀面上就可看出是用最好的钢铁铸造,保养也是极好,以至于可以感受到刀面上的油迹。

    武士们双手握刀。刀尖前斜,露出狰狞之色。

    不少人都为这些武士和手中的长刀所摄。不由倒吸口凉气。

    与此同时。太监们送来了一个个长匣子,匣子通体乌黑,精雕细琢。

    长匣打开,一柄刀便出现在朱棣的眼前。

    长刀光滑如镜,竟可清晰的照到朱棣的五官。朱棣微微愕然,他看得出。这种钢材可谓前所未有,单看刀面的光泽便可知比那倭刀更炫目一些。

    他不由侧目看了郝风楼一眼,郝风楼此时也盯着这边,四目相对。郝风楼朝朱棣颌首笑了笑,朱棣亦是哈哈一笑,动手去取出刀来。

    这是唐刀的样式,和倭刀所不同的是,倭刀稍稍弯曲,而唐刀如剑,虽是单刃,可是刀身呈笔直,刀身微沉,显得比倭刀厚重一些,刀锋不如倭刀那般几乎半个刀面倾斜的夸张,只占据了三成,如此设计,论起锋利程度,显然略倭刀不如。

    刀柄颇长,适合双手紧握,最重要的是,朱棣拿在手上时,立即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柄刀不轻不重,放在手里举重若轻。这倒也罢了,更重要的是,卧感极好,握在手里,仿佛与整个身体都契合在了一起,这给人一种挥如臂使的感觉。

    他当然不知道郝风楼在唐刀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着重的添加了不少人体工程学的理念,人体工程学看上去和刀剑无关,可是在郝风楼看来,里头的学问可就大得多了,人体工程的主旨在于根据人的习惯尽量改良,不但给握刀之人提供了很好的舒适性,同时也便于使用。就如朱棣现在手握着的这柄刀,虽然只是刚刚入手,却给他一种很好的舒适感,给了他足够驾驭此刀的信心。

    朱棣忍不住赞道:“好刀!”

    这句话,绝对是由衷而发,只是现在,朱棣顾不了琢磨其他,他的目标是对面的倭人武士。

    朱能等人也已经握刀于手,和朱棣一样,当刀在手里时,手里的刀给了他们一种熟识感,就仿佛自己手里拿着的乃是自己朝夕相伴了数十年的伙伴。

    对面的倭人武士已经发出了低吼,宛如一群野兽,双手握刀,向前慢慢移动。

    朱棣的目中仿佛有焰火在跳跃,血液顿时沸腾起来,将刀举起来,宛如一条直线的指向对方。

    “杀!”

    双方已缠斗在了一起,倭人武士前仆后继的朝朱棣冲杀而去,而近卫们自然舍身护驾,死死挡住,金铁交鸣,无数刀剑相互撞在了一起,其中一个护卫一时疏忽,立时便被迎面而来的倭人武士直接斩断了右臂。

    天空挥洒下一片血雨,血雾洒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让一旁观战之人脸色骤变,他们这才意识到,所谓的对阵根本就不是嬉戏,许多人也是第一次身临其境,感受到这种残酷。

    足利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的眼中抹过一丝残忍,起先不免还有一些担心,可是一旦见了血,他残忍的本质便显露出来,什么事都已经抛之脑后。

    朱棣大怒,挺身向前,整个人宛如天神下凡,越过了保护他的近卫,在他眼前的是个倭人武士,武士愣了一下,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发出几声怪异的声音,整个人将全身的劲力贯注于倭刀之上,自上而下,朝朱棣头顶劈来。

    纵然之前有过足利义的告诫,可是这些倭人素来桀骜不驯,一旦闻到了血腥,便如饿狼,早已触动了杀机。

    朱棣则是面不改色,直接挥刀朝对方的长刀劈砍,欲要将对方的刀荡开,双方都卯足了气力,所挥洒出来的力道何止百斤。

    而此时,有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所有人的嗓子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即便是表面上气定神闲的郝风楼,此时也是捏了一把的汗,他心里忍不住痛骂,朱棣你这老不死的东西,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子一样冲动,这么多人保护你,你偏要排众而出,你以为你是兰博吗?人家子弹见了兰博会转弯,倭人的刀可是没眼睛的。

    锵。

    两柄刀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

    许多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了上去。

    朱棣的刀险些脱手,因为他发现,手中的刀竟然并没有阻住,反而凭借着惯性继续向前横扫。

    哧……刀锋入肉,眼前的武士发出不甘的怒吼,整个手臂齐生生的被切断。

    “……”

    当事人朱棣亦是呆住了,然后,他看到了两截断刀叮当落地,使刀的倭人也如烂泥一般,因为失血过多而一头栽倒在地。

    斩断了……居然斩断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匪夷所思的呼声。

    这怎么可能……倭刀驰名天下,不少勋贵,但凡有收藏刀剑习惯的,往往都会收藏一柄倭刀,大家对倭刀的评价往往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甚至在沿海有一些零星倭寇,经常手持这种倭刀横行无忌,江南那边有官兵和这些零星的倭寇对战,经常都有关于倭刀直接斩断官兵手中长刀的奏报。

    倭人的刀正如大明朝的丝绸、瓷器一般,都是名贵和高端的象征,现在,这驰名天下的倭刀,居然直接在朱棣的刀下应声而断。

    郝风楼的眼眸张大,也不由愣了一下。

    他突然明白了。

    倭刀素以锋利著称,可谓是将锋利发挥到了极致,为了使刀能够做到削铁如泥,倭人的名匠尽量使倭刀轻薄,一柄半丈长的倭刀,重量不过是三四斤而已,正是因为这种变态式的锋利,所以倭刀做到了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可是……可是有得必有失。这样的刀一旦遇到那些一般的刀剑,自然可以做到所向披靡,可是假若遇到了更坚硬的物体呢,就比如郝风楼打造的这种唐刀,因为所用的钢铁是利用了时下最先进的技术而炼化出来的,硬度和韧性比平常的钢铁要高得多,锋利而轻薄的倭刀若是不能削断,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直接断裂。

    这颇有一些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倭人将锋利追求到了极致,遇到一般的金属就可随意斩断,可是一旦不能斩断,就只能断裂。

    “卧槽!”郝风楼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疯狂直跳的小心肝,这一下,要发财了!

    与此同时,足利义的脸色已如猪肝,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倭刀此时此刻竟然不堪一击。

    而此时,郝风楼振臂高呼:“陛下所向披靡,万岁!”

    他率先喊出万岁,接着有人零星振臂出来:“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越来越多人高呼,在这种气氛激励之下,所有人融入其中,声浪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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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不堪一击

    气氛犹如火药桶一般被引燃起来。

    朱棣大开大合,趁着倭人瞬间的愣神功夫,又一次横斩,直接将一个倭人拦腰斩断。

    血雾如雨花一般喷洒,郝风楼混迹在人群中,如死跑龙套的小兵一样继续振臂高喊助威。

    朱能等人士气大振,对手中的长刀信心十足,亦是开始用尽了力道,双手挥刀,全身气力贯注于刀上,左右横劈,况且这刀刀面平直,既可用来劈斩,便是挺刀前刺,亦是顺手,不似倭刀那般,为了追求劈斩的优势,采取了刃面弧度的设计,这种设计利于劈斩,可是几乎没有挺刺破甲的能力。

    宝刀在手,朱能狠狠劈向一个倭人,倭人下意识的挺刀来挡。

    铛……

    轻薄的刃面,立即出现一个豁口。

    再斩!

    锵……

    长刀断为两截。

    倭人武士的瞳孔在收缩,手提着只有半截的倭刀,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他的瞳孔在收缩,眼中掠过不可思议、愤怒、羞耻,随即,又是一刀劈来,这一次,他没有去抵挡,宛如一个被抽空了的活死人,只能束手待毙。

    “呃啊……”痛苦的惨叫自喉头发出,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身体已经断为两截。

    不堪一击!

    瞬间,便有七八个倭人毙命。

    倭人武士,仰赖刀剑,手中的倭刀,即是他们的生命,一旦他们发现,自己手中的刀不过是废铜烂铁,他们如何能够接受,他们固然勇悍。可是朱棣所挑选的人,俱都是跟随朱棣出生入死,横扫大漠,并在数年靖难中浴血而出的人物,岂是这些倭人可比。

    顷刻之间,倭人的阵形便被冲散,失去了信心的倭人几如两脚的羔羊,无数血雨洒出来,这些人连连后退,竟是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击。

    足利义在场外见状。脑子嗡嗡作响,眼前是自己的随扈被无情杀戮,想到的是这一次损失惨重,回国之后,必定遭受严惩。耳边是震天的欢呼声。

    足利义的脸已是惨无人色,他立即大叫:“输了。我们输了。下臣认输……”

    这时候,突然有人靠近他,猛地捂住他的嘴。

    足利义怒了,谁在落井下石。

    这个人,除了郝风楼之外,其实也不可能是别人。

    郝风楼早晓得他要认输。身体早早移动他的身后。

    足利义挣扎。

    郝风楼大叫:“没天理了,倭人打人了,倭人打人了,大家快来看。紫禁城里,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倭人居然打人了!”

    他这一叫,一群嗷嗷叫激动的勋贵眼睛都红了。

    现在所有人热血沸腾,又听倭人打人,十几个较为年轻的勋贵已经围上来。

    “放开那个千户!”

    足利义泪流满面,明明应该喊放开那个倭使才是,明明是这个家伙,用手臂死死的扯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只是挣扎几下,显得两个人在打架罢了。

    郝风楼自然不肯放开他,他继续挣扎。

    勋贵们火了,岂有此理,挑衅皇上,目中无人不说,还敢在这里造次,此时不打,更待何时。于是大家蜂拥而上,其中一个道:“那个千户,小心了,快闪开。”

    郝风楼一向闪的很快,手臂一抽,一个驴打滚,直接滚到了太子地脚跟。

    然后无数人一拥而上,围住足利义,拳打脚踢。

    足利义懵了,大叫:“打人啦,打人啦,我是使节……”

    结果一群人揍得更厉害。

    反倒是始作俑者郝风楼已是拍拍屁股站起来,迎面看到了太子朱高炽,连忙抱拳行礼:“太子殿下,多有得罪。”

    朱高炽眯着眼,漫不经心的看了看郝风楼一眼,淡淡一笑,点了个头。

    朱高炽的注意力,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场中的朱高煦身上,他千算万算,确实料到了自己这二弟是个愣子,到时必定主动请缨,非要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不可,可是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父皇居然亲自下场,而倭人竟如此不堪一击,可是不堪一击的又何止是倭人,他们手中的刀,只怕比人还要脆弱。

    一个个倭人武士就地斩杀。

    朱棣也是杀红了眼睛,他仿佛早回了当年叱诧风云的感觉,左冲右突,无人敢挡,一刀在手,所向披靡。

    朱棣大笑,场中其他人也跟着大笑。

    爽朗的笑声中,轻松写意的收割着生命。

    当最后一个倭人武士倒下,朱棣将刀狠狠刺入地面,入地三分,他扶着剑柄,扑哧扑哧的喘气,随即豪气干云的道:“老了,还是老了,再不如从前了,朱能……”

    朱能气喘吁吁的上前:“陛下有什么吩咐。”

    朱棣眼睛放出光彩:“我们都已不年轻了,怎么样,还成不成?”

    朱能挺着胸,似乎也想到了从前激荡的岁月,道:“体力确实有些不支,不过陛下撑得住,微臣就撑得住。”

    朱棣大笑,朝朱高煦招招手。

    朱高煦连忙上来。

    朱棣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朱高煦连斩了三个倭人,表现极好,此时浑身都被血浸透了,身上有几处刀伤,可是得到了父皇的赞许,却是心花怒放。

    朱棣举刀起来,蹒跚的走出来。

    所过之处,所有人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朱棣走到了足利义身前。

    足利义被一通狠揍,已是浑身青肿,他满是绝望,看着自己的随扈,如草鸡一般被人宰割,已是彻底没了血色。

    朱棣虎目瞪着他,眼睛如比刀锋更加锋利,一字一句的道:“朕说过,你玩不起,尔区区几个倭人,困居岛屿之上,夜郎自大,也敢在朕面前耀武扬威,朕斩的北元鞑靼,比今日杀的人更多百倍千倍,现在,你怎么说?”

    见足利义不答,朱棣冷笑:“怎么,还不服气?莫非又要以断绝关系为要挟,朕敬告你们,让你回去禀告你的国主,今日这些人,朕杀了也就杀了,若是甘心臣服,愿永世为藩,年年入贡,朕依旧愿与你们为善,可若是心中怀恨,那么……朕终有一日,要踏平尔等,毁尔宗庙。”

    足利义意识到了什么,惶恐的拜倒在地:“愿永世为藩。”

    “是吗?”朱棣并不以为喜,只是似笑非笑的反问。

    这时有太监给他加了一件披风,朱棣紧了紧,扬长而去。

    偌大的宫城,人已经走尽了。

    一个个太监佝偻着身子,将这里的尸首搬走。有人提着水桶,擦拭着这里的血迹。

    足利义依旧跪着,没有朱棣的准许,他不敢起身,无人理会他,所有人都随着大明天子走了个一干二净,足利义感觉到冷,虽然在这初夏时分,可是他依旧感到,彻骨的寒意袭卷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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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臣们对此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漠,他们实在提不起激动,倒不是他们热血,而是本质上,他们恪守的道理即所谓道,君有君道,臣有臣道,君王做他该做的事,臣子也各司其职,可是现在,他们感觉到,这个新天子,实在比建文要难以驾驭的多。

    面对这样的天子,所有人都生出一丝无力感,或者在朱棣刚刚登基的时候,大家还欢欣鼓舞,因为这位天子,显然深谙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的道理,对大臣们极尽优渥,嘘寒问暖,可是经历了今日,所有人都有些灰心了,他们感觉到,这个天子,和太祖没有什么分别。

    想到太祖,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冷战,太祖皇帝给他们的印象,实在过于深刻,尤其是历经三朝的元老们,更是感觉遍体生寒。

    所以当勋贵们一个个神采飞扬的时候,无论是解缙还是杨士奇,又或者是工部尚书宋礼,大家都是神情漠然,宛如一个旁观者,去观察着所发生的一切。

    而后,许多人看向了太子殿下。

    有时,也会有人去关注一二汉王,他们看到汉王尾随在陛下身后,浑身浴血,却是踌躇满志,兴高采烈。这种表现,让大臣们生出一种厌恶。

    君不似君,臣不似臣,有人心里不由唏嘘,而后目光更加坚定的看向了太子,不少人自觉的跟在了太子身后。

    朱高炽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切的如意算盘落空,虽然对自己没有损失,可是看到父皇重新对汉王热络起来,却让他有一种锥心的痛感。

    你算什么,以为熟稔一些弓马,就可简在帝心,我是嫡长子,知书达理,这么多年来,谨慎慎微,不敢有丝毫逾越,每日礼节下士,把所有心思,都花在政事上,若没有我,你们凭什么得天下,又凭什么坐天下,而现在……

    朱高炽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一如从前,每一次父皇凯旋而归时,那种衷心的喜悦,可是在心里,却早和在北平时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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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发达了

    与大臣们的心态截然不同的却是那些勋贵。

    这些人都是功臣出身,绝大多数都参与过战争,只是有的是随朱棣南下,有的则是随南军抵挡朱棣大军,无论当时是什么立场,但是至少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都爱宝刀和宝马。

    大家凑在一起,津津乐道,显得很是兴奋。

    那些参加了对阵的人,如今人手一刀在手,自然也没人要求奉还回去,惹来不少人的羡慕。

    “这刀乃是那千户郝风楼铸的,这郝风楼,你听说过没有,对,就是那个自称贼眉鼠眼的家伙,和赵王走得很近,他爹好似是什么什么伯,近来炙手可热啊。如今铸了这刀出来,扬了国威,陛下龙颜大悦,怕是要发迹了。”

    “哦,我也记得此人,这家伙还会铸刀?我记得我的婆娘还经常和他母亲走动,赶明让婆娘去一趟,拉拉关系,想办法弄把刀来,和这刀一比,其他的刀真没什么滋味。”

    “你们却是不知,这郝风楼自称铸刀百口也不过耗时一月的功夫,想来这刀的铸造乃是批量产出的,绝不是数十个能工巧匠折腾几个月才炼出一把,那种刀剑固然是神兵,可是产出不易,此次这些刀只怕要列为贡物了,将来肯定更难到手,所以趁着眼下还未列为贡物的时间得赶快下手,再晚,可就迟了。”

    在奉天殿外头,朱棣已经进去,只是未得传召,其他人只能在外头待诏,大臣们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一个个肃穆。可是这些勋贵就显得有些没规矩了,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显然兴奋劲还没有过去。

    “我曾收藏过一柄倭刀,确实是巧夺天工,不成想竟会被轻易斩断,可见郝风楼奉上的刀何等骇人,假若……假若亲军用上了这样的刀……”

    猛然有人提起这个,有人顿时呆了一下,甚至有人开始激动起来。方才大家讨论,完全是出自自己的兴趣。而现在,他们意识到了一个极大的问题,有人不由抚额:“这姓郝的,是真要发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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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坐在御椅上,奉天殿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在外头待诏,他手指摩挲着刀面。一抹冰凉自指尖传来。

    半丈长的直刀。此时细看,竟发现一点瑕疵都没有,整个刀面噌光发亮,刀锋笔直如线,刀背较为厚重,有一种很敦实的感觉。至于刀尖亦是锐利无比,既可直刺破甲,又可劈砍伤人。尤其是在那刀背处,一条宛如长蛇的血槽触目惊心。手柄乃是桃木制成,木料似乎经过了某种处理,很有手感。

    朱棣发了一会儿呆,随即长吐一口气,道:“来人。”

    郑和从一旁的侧殿里出来,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朱棣道:“召郝风楼觐见吧。”

    郑和道:“陛下,大臣们还在殿外。”

    “哦。”朱棣这才想起什么,随即道:“本来今日是比试刀剑的,谁知最后会是如此结果,传旨下去,就说如今刀剑的好坏已经分出结果,郝风楼所治刀剑冠绝天下,不必再比了,让大家出宫,各司其职去罢。太子和汉王留下,让他们先在外头候着。”

    郑和连忙应下,脚步匆匆的去了。

    过不多时,郝风楼进来,行礼道:“微臣郝风楼,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朱棣莞尔一笑道:“怎么样,朕今日还不错吧?”

    郝风楼忙道:“陛下勇悍,实乃微臣平生未见,实在厉害。那些倭人如今受了陛下教训,再也不敢造次了。”

    朱棣淡淡道:“这是当然,你以为朕为何今日要亲自斩杀那些倭人?这天下的事,许多人看不明白,尤其是那些书呆子,总是什么恩泽啊,什么恩德的,这些东西是用来骗人的,他们用这些道理去骗黎民百姓,这是他们的本份。可若是拿这一套来骗朕,那么不是他们糊涂,就是他们心有所图。当然,朕只当他们是糊涂,朕这辈子见识的人太多,好的有,坏的也有,忠心的有,奸诈的也有,朕不相信这些,朕只相信想要别人服你,靠什么恩泽是不够的,朕不惹事,但是事不能惹到朕的头上。这些倭人见有利可图,跑来这里进贡,先是为了牟利擅改国书,其后他们的随扈又是当街杀人,到了最后却敢太岁头上动土,你可知为何?因为他们料定了朝廷和朕要顾全大局,他们不要脸,朕却要顾忌颜面,所以才如此放肆。”

    说到这里,朱棣笑了,继续道:“对付这样的人就绝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才会老实,你等着看,从此之后,倭国必定视我大明宛如父国,岁岁进贡,派遣的使者也必定恪守下臣之礼。”

    郝风楼微笑道:“原来陛下还有这样的用心,微臣还只是以为陛下一时暴怒,所以泄愤而已。”

    朱棣的脸色平淡,道:“朕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汉王,哪有这样容易暴怒?若当真暴怒,那倭使还会有命吗?”

    郝风楼尴尬的笑了。

    朱棣随即道:“朕今日很高兴,倒不是因为慑服了倭使,大长了国威,这些东西,朕虽然看重,可还不至于到非要不可的地步。朕这个人不讲虚的,要的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你这刀给了朕很大的惊喜啊。朕也是爱刀之人,摸过的刀剑无数,唯有你的这把刀却让朕大开眼界,好刀啊,这刀是怎么炼出来的?”

    郝风楼道:“炼刀首先是要炼铁,这就好像做房子一样,得先把基础打牢。微臣这个月,其实铸刀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铸铁上头,因此改进了一些工艺,增添了一些火候,又让工匠们反复实验各种方法,甚至尝试将各种矿物添加进去,记录数据,总算黄天不负,出了不少好铁。”

    朱棣沉眉,反复咀嚼着郝风楼的话,最后道:“你说的不错,刀再好也需要好铁,许多名匠将心思都放到了千锤百炼上头,却疏忽了铸铁之道,这是舍本求末。”

    “你既能铸出如此好钢,朕倒是能举一反三,假若用这样的钢铁就铸火铳、火炮,想来也是大有可为,朕在北平时,发现若以骑兵对决,北元和咱们大明的胜算都只在五五之数,可是我大明为何屡屡大捷?这是因为朕很擅用火器,只是可惜,火器虽好,坏处也是明显,虽比弓箭犀利,可是所需的钢铁不菲,再加上平常的生铁铸造,总容易引起爆炸,你若是有功夫,往这上头琢磨琢磨。”

    郝风楼道:“微臣敢不用命,不过,微臣以为不必操之过急,陛下,这钢铁虽好,可是微臣却还是觉得不尽如意,还有许多改进的空间,尚需要时日让工匠们好好的磨砺一下,与其现在想着去造火铳、火炮,还不如多花一些功夫继续改进,等过个一年半载,出了更好的钢铁,有了更好的工艺,再慢慢试制不迟。”

    朱棣微笑道:“你呀,倒是有一股子认真的劲,这样也好,反正都由着你,这神武卫的织造局从此就交给你了,朕反正也不管,由着你继续去改良吧,出了什么成果,要及时报到朕这儿来,还有你这刀,每月得送一百柄入宫。”

    郝风楼正色道:“陛下,每月一百,虽然不是多数,可是织造局平时改良所费颇多,只怕将来入不敷出。不如这样,微臣每月造两百,一百送入宫中,一百发卖,如何?”

    朱棣沉吟道:“这样的利刃,若是流落民间,只怕不妥。”

    郝风楼看了朱棣一眼,他倒是明白朱棣的担忧,历朝历代,刀剑往往都是管制范围内的东西,想要打破,可不容易,郝风楼道:“陛下,其实真正买得起这刀之人往往非富即贵,这样的人断不可能谋反,就算谋反,单凭这些刀剑又有多少用处?与其如此,还不如多挣银子,拿这些银子好好的改良铸铁的工艺,将来陛下所用的刀剑和火炮更加犀利,所谓道……”郝风楼差点咋舌,他差点想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来着,结果想了想,道是反贼,那么魔岂不是朱棣?这是作死啊,于是忙道:“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陛下何惧之有?”

    最值得玩味的就是最后四个字,何惧之有。朱棣是什么人,这个世上有他怕的事吗?郝风楼一个何惧之有,摆明是激将计,你怕不怕?你若是怕,就回绝好了。

    朱棣不由吹胡子瞪眼,冷笑道:“小子,你又在朕面前耍手段了,莫非是要激将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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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弄出第二章,嗯,希望大家满意,又得想新剧情了,码字工真不是普通的辛苦。(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重赏

    郝风楼尴尬一笑,道:“陛下实在圣明,微臣这点小心思都被陛下看穿,别人都说陛下慧眼如炬,微臣现在才算知道。”

    又是一个把戏,故意显露出蹩脚的精明,好教人家看穿,这里头得有个度,不能太假,也不能太真。

    朱棣却是踟躇片刻,道:“每月百把,多卖一把,朝廷都要惩办你,明白吗?这件事,朕算是答应了,知道你不容易,朕看到的是好刀,可是这好刀背后肯定有你们的血汗,这些朕看不见,可是能够体谅。自然,你也要体谅朕,你所看到的毕竟只是你那织造局的利益,可是朕却必须放眼天下,要总揽全局,不能因为你的好处而留下遗祸。这件事就这么着吧,不许讨价还价。”

    一百把,对郝风楼已经足够了,其实市场这东西就是如此,市面上越少,收益说不定更高,郝风楼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朱棣道:“好了,朕要叫太子和汉王进来说话,你……退下吧。”

    郝风楼呆住了,只说了这些?这不厚道啊,自己还等着双倍的赏赐呢,你这就完了?

    走还是不走,郝风楼有些纠结,是不是该提醒一下,不提醒吧,怕他忘了,毕竟朱棣这厮一向都不是个厚道的人,可是提醒吧,似乎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斤斤计较。

    朱棣见郝风楼不肯走,忍不住道:“怎么,你为何还不告退?”

    郝风楼扭捏的道:“这个,陛下,微臣还有重要的事禀报。”

    朱棣见郝风楼说的颇为认真,不禁打起精神:“你说!”

    郝风楼道:“陛下,此次随陛下对阵的功臣近卫与倭人鏖战。是不是该赏了?”郝风楼心里默念,顺便也赏了我吧。

    朱棣笑吟吟地道:“朕当然晓得要赏,莫非还要你提醒?你放心,朕自会厚赐,不劳你挂心。”

    还是绝口不提自己的赏赐,郝风楼甚至怀疑,这厮压根就是赖账,郝风楼深吸一口气,道:“倒是微臣孟浪了,不过有‘赏’必有罚。有功必‘赏’,‘赏’赐有功之臣非同小可,陛下定要好好的思量,决不可等闲视之,微臣以为。成国公朱能等人与陛下同生共死,理应重‘赏’。建文倒行逆施。最后落到这个下场,微臣为他分析得失,觉得其中最大的失策之处就在于‘赏’罚不明,微臣今日见陛下如此神勇,一时兴趣激动,兴奋过了头。可能话头有点多,还请陛下体谅,不过说到了‘赏’,微臣认为。此次受‘赏’的又何止那二十九个壮士?即便是郑公公,为陛下助威之时也是嘶声竭力,虽然无功,却有苦劳,陛下顺道也‘赏’了他罢。”

    郝风楼一口气连说十几个‘赏’字,真禁不住要泪流满面了,自己堂堂情圣,神武卫和锦衣卫千户,伯爵之子,靖难功臣,如今已经和讨薪的民工大哥一样档次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也不知朱棣听没有听出郝风楼的话外之音,颌首:“不错,有功要赏,有过要罚,建文的教训,朕自当警惕,你放心,朕不会责怪你,你这是肺腑之辞,朕岂会加罪。好了,快告退吧,这几日辛苦了你,好好睡一觉才有精神为朕办差。”

    “陛下……”郝风楼拉长尾音,悲愤地道:“此前的赌局,还算不算数。”

    事到如今,郝风楼没法子了,索性打破天窗说亮话。

    朱棣愣了一下,仔细回味了一下,道:“哦,原来你说来说去,绕了这么多弯子,是要朕赏你,哎,你为何不早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如此不痛快,弯弯绕绕,偏生去学那些迂腐读书人的做派。”

    郝风楼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敢情自己反而成了脸皮薄的读书人了。

    朱棣严肃起来,道:“说起来,你确实立了大功,自然该重赏,本来朕想过几日好好琢磨琢磨,既然你已经问起,那么朕为了使你宽心,索性今日就为你谋划一二吧。”

    朱棣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状,良久道:“你父亲是伯爵,若是因功封你,一门二伯也算是显赫,不过你家有几个儿子?”

    郝风楼道:“微臣三代单传。”

    朱棣苦笑道:“不好办啊,既是单传,那么你父亲的爵位迟早还是你的,你本就是伯子,若再封一个伯爵,岂不是多此一举?嗯,朕再思量思量。”

    想了想,朱棣又道:“不如敕你父亲为侯爵,如何?”

    郝风楼道:“陛下,微臣立的功为何总是赏微臣的父亲?这只怕不妥当吧,只怕也难以服众。别人会说闲话的,微臣脸皮薄,受不了闲言碎语。”

    郝风楼有些不乐意,不乐意的理由很简单,就好像自己努力工作,东家却告诉自己,这钱发给你爹,反正你爹的钱迟早还是你的,道理固然是没错,可就是让人觉得有点憋屈。

    朱棣道:“也是,那么就给你封伯吧。”

    郝风楼苦笑道:“这岂不是浪费?陛下,微臣已是伯子,家里只有这单脉相传……”

    朱棣瞪大眼睛道:“你这是什么道理?左不是,右又不是,莫非还和朕讨价还价?”

    郝风楼耐心的道:“微臣不敢。”

    朱棣不由失笑,目光又落在了御案上的刀上,看到这刀,朱棣的脸色温和下来:“不管如何,你确实立了大功,朕也确实欠你个人情,那就折中吧,朕敕你父亲为侯爵,嗯,万户侯,食邑三千户,再赠一块封地,如何?”

    “封地……”郝风楼这一次是当真有些激动了,封地这玩意,在明朝绝对是高大上的玩意,皇上真的舍得给?不对啊,大明朝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这明显是违反祖训啊,皇上就不怕引起百官的不满?

    不过人家既然开了口,君无戏言,郝风楼连忙道:“陛下圣明,微臣拜谢。”

    朱棣笑了:“好啦,好啦……不必多礼,在家里等好消息吧,嗯,圣旨很快就会下。记得每月要送刀来,明白吗?”

    郝风楼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散,有前途啊,本千户已是有封地的人了,连忙道:“微臣记住了。”

    说罢,郝风楼总算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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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奉天殿出来,大臣们早已散了,只有太子和汉王二人在这儿侯见,二人在殿外低声谈论什么,有说有笑,显得很是热络。

    郝风楼只隐约听到太子说皇弟若是想念瞻基,赶明儿本宫让人送去……

    郝风楼不露声色,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出来朝二人拱拱手,道:“陛下请二位殿下入见。”

    这一对各怀鬼胎的兄弟朝郝风楼点了点头,神色各异的匆匆进去了。

    郝风楼呼了口气,大功告成,这一次实在是汗马功劳,而且赏赐也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他背着手正待出去,这时有人叫他:“师兄,师兄……”

    郝风楼驻足,郑和已快步过来,道:“师兄,托你件事,明儿你去见恩师,我这里有几篇文章,还要请师傅校阅。”

    说着,郑和拿出小半沓纸稿交到郝风楼的手里,郝风楼看了看稿子,不由摇头,恩师怎么没让自己做‘作业’?这是偏心啊,说是恩师,也没见他教我什么,倒是郑和,居然如此费心指点,不过他面色如常,应下来道:“好说,明日我就送去。”

    郑和随即拱拱手道:“说起来恭喜师兄了,师兄再立奇功,可喜可贺。”

    郝风楼谦虚地道:“哪里,哪里,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师弟过奖。”

    郑和压低声音道:“方才两位殿下说话时,说到了安南的事。”

    郝风楼知道,郑和看上去忠厚,可并不蠢,绝不会拿一些无关的事来和自己闲扯,这里是宫里,毕竟说话不方便,郝风楼道:“嗯,安南?安南怎么了?”

    郑和道:“陛下有意征伐安南,现在各方面都在准备,瞧这太子的意思是希望汉王殿下去安南,不过汉王自然是不肯,和他说了几句玩笑话,就此揭过。”

    郑和深深的看了郝风楼一眼,道:“我知道师兄和汉王关系不错,汉王的意图就是长随陛下身侧,是绝不肯离开半步的,太子既然故意提起,想来肯定不会如此轻易罢休,汉王那儿未必能顶得住,师兄,早做打算。”

    郝风楼笑着道:“我和汉王殿下虽然是相识,关系却还没到这一步,征安南这种事和我没关系,爱如何就如何吧。”

    郑和也是笑了笑,道:“总之提醒师兄而已,师兄自己考量就是。”

    郝风楼道了谢,二人就此拜别,郝风楼的心情不错,晃悠悠的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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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裂土封侯

    一个月来确实是忙坏了,郝风楼疲惫的回到家中,看到门口烫金的集贤伯府的大字,郝风楼喜滋滋的想,看来用不了多久,这招牌就该换一换了。

    郝风楼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加官进爵太快也是个麻烦啊,隔三差五换招牌,太糟蹋钱了。

    不过郝风楼就喜欢这种糟蹋钱的方式。

    回到家中,因为许久没有回来,府里上下欢天喜地,却是听说陆家的今日也来了,郝风楼乖乖的去了后园,便看到母亲和陆夫人正坐在亭下低声说着什么,看到郝风楼,陆夫人笑吟吟的朝郝风楼招手。

    未来丈母娘如此亲切,郝风楼受宠若惊,小跑上前拱手行礼:“母亲、陆夫人好。”

    郝母抿嘴笑了,道:“你看看你,一身脏兮兮的,若不是说你去办什么公务,我这做娘的还以为你去哪里打铁了。”

    郝风楼震惊了,如此机密,母亲也知道,料事如神啊。

    郝风楼笑道:“是啊,儿子就是打铁出来。”

    郝母笑得浑身颤抖,对陆夫人道:“他就爱胡说,你方才还说他好来着,看看,还是这般孩子气,就像长不大一样。”

    陆夫人嫣然一笑道:“有孩子气是好的,不必这样老成,来,郝风楼,你坐下说话,你来得正好,恰好有事和你说。”

    郝风楼依言坐下,不客气的将石桌上的铁栗子剥了放进嘴里,道:“夫人见笑,我是饿极了,嗯,夫人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陆夫人和郝母对视一眼。又是笑。

    陆夫人道:“是这么一回事,礼部那边有消息说赐婚的事要成了,这旨意也就这一两月发出来,成亲的事自然不劳你来挂念,自是咱们做父母的商量,只是你的八字和妍儿的八字,我拿去给人看了看,却说是相冲,其实相冲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咱们这种人家也要防范未然。过几日呢,你和妍儿都要去鸡鸣寺进香,虽然不知有没有用,总是让人放心一些。”

    进香……

    郝风楼愣了愣道:“我不信这个的。”

    郝母道:“你这小子,你信不信都要去。知道你公务繁忙,所以才事先告诉你。让你提早抽个空出来。好啦,你若是饿了,让小香香带你去吃东西,不要在这里胡说,你一个孩子,这样的大事自是我们做主。”

    郝风楼哑口无言。这是什么道理,我成亲又不是你们成亲,怎么好似跟自己无关一样?他不愿在这里多待,起身拜别。朝小香香使了个眼色,小香香连忙追上来。

    “少爷……少爷……最新的消息,陆夫人和夫人请少爷进香是假,其实是据说在鸡鸣寺附近有个刘半仙,最擅长给人看相算命,夫人和陆夫人合计着,到时候半途上把少爷拉去给刘半仙看看相,夫人问我,少爷喜欢不喜欢看相,我说不喜欢,陆夫人就出了这个主意。”

    郝风楼的眼睛眯起来,道:“看相,为何看相?”

    小香香咋舌道:“是这么回事,那刘半仙在南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陆夫人先是去见过,觉得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神仙般的人物,于是和夫人说了,夫人也去看了,也是觉得如此,所以就想带公子去看看,说不准公子有什么三灾九难的,也好提前预防。”

    原来如此……

    郝风楼的心里有数了,表面上无动于衷:“既然是去看相,早说就是,何必绕这么多弯子。”他哂然一笑道:“母亲大人有命,我岂敢不尊,罢,由着他们,小香香,你近来好像不高兴。”

    小香香咬着唇道:“陆小姐就要过门了,之前我巴不得陆小姐来,可是现在有些怕怕的,将来多了个少夫人,若是少夫人待我不好怎么办?若是少夫人觉得我的话多,打发我出内院怎么办?哎……好多的烦心事。”

    郝风楼抿嘴一笑,摸摸她的头道:“放心,有你少爷在呢。”

    安抚了多心事的小香香几句,才去用了些糕点,那边就有人来禀告,说是老爷刚刚回来,正在书房。

    郝风楼连忙去了,书房里头,郝政也是一脸的疲惫,道:“今日你在宫中的所为,为父也看到了,为父也在场。”

    郝风楼愣道:“为何我没有看到父亲。”

    郝政道:“这么多人,闹哄哄的,为父也懒得去和你打招呼,罢,你前些日子去炼刀了?”

    郝风楼点头称是。

    郝政莞尔一笑道:“说来也奇怪,从前你总是惹是生非,总是惹出祸端,可是现在呢,却是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郝风楼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此时郝政继续道:“看来真的是长大了啊,为父已经没有什么可教训你的了,往后家里的事为父来做主,你在外头不必顾念着家里,好生生的为天子办差吧。”

    郝风楼放宽心,微笑道:“谢父亲大人。”

    郝政欣慰地道:“你是有出息了,为父该谢你才是,你是三代单传啊,我就怕咱们郝家这一脉最后断在你的手里,好,很好,你也累了,好生去歇息吧。”

    郝风楼歇息了两天,日子过得惬意,因为到了夏日,索性也起了玩心,带着小香香到后院去粘知了,到了第三天,圣旨果然来了。

    郝政恰好在家,带着郝风楼一同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臣子靖共之谊,勇战即为敬官;朝廷敷锡之恩,作忠乃以教孝。集贤伯郝政:锦衣卫千户郝风楼之父,令德克敦,义方有训。敕禄州侯,世袭罔替,封禄州南百里之地,以示恩荣,钦此,制告天下,咸使闻之。”

    郝政听得一头雾水,圣旨中的大意无非是说自己教子有方,所以加官进爵,直接敕封侯爵,这倒也罢了,后头居然还封百里之地,大明朝可没有这样的规矩,这是什么道理?

    他一时想不明白,稀里糊涂的接了旨意,待站起身,看着郝风楼道:“禄州在什么地方?”

    郝风楼一摊手道:“儿子不知道啊,正想问爹呢。”心里说,你好歹是土著,我是半路出家的穿越者,凭什么你问我来哉。

    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郝风楼便看向那太监:“敢问公公,禄州在哪里?”

    这太监觉得自己似乎很有必要做一个,毕竟圣旨是他传来的,没理由不讲清楚,于是歪着头想了老半天,最后道:“咱家有点印象,就是想不起来。所以,不知道。”

    郝风楼不禁苦笑,打发了太监,随后对郝政道:“恭喜父亲,如今封侯了。”

    郝政笑得满是苦涩:“圣旨不是说了吗?这是为父教子有方的功劳,说到底,倒是我这做爹的仗着你这儿子才得以封侯。都说祖宗荫庇,从未听说过儿子荫庇的……”郝政又悲又喜,喜的是郝家发迹了,悲的是自己似乎很没有用。

    “得查一查禄州在哪里。”郝政的脸色凝重起来,道:“否则如何入宫谢恩?”

    郝风楼点点头道:“不必查,儿子拿着圣旨去礼部看看,正好要去那儿换玉牌,他们肯定知道。”

    郝政道:“为父和你一道去。”

    郝风楼摇头道:“还是儿子去,待会儿肯定有人来道贺,父亲不在,道理上说不过去。”

    一对父子商量之后,各自忙活去了。

    郝风楼让郝武备了车,往礼部去。

    这圣旨口称是制曰,就必定在礼部有存档,所以郝风楼进了礼部的大堂,自有堂官接待。

    郝风楼拿出圣旨道:“大人,请帮忙查一查,咱们大明的封土是怎样的?”

    封土本是封土,大明朝有完备的制度,不过按理来说,亲王郡王才有封土的资格,现在郝家也封了土,郝风楼总要明白规矩才是。

    圣旨给了这堂官,堂官看了看,之乎者也的道:“岂有此理,这封圣旨于理不合,错矣、错矣,大错特错矣。”

    郝风楼火了:“错不错,与你何干?这是白纸黑字,是文渊阁制的,在你们礼部有存档,还能错在哪里?这封土到底什么意思?你得讲明白。”

    堂官便道:“所谓封土建藩,按照太祖皇帝的大诰,即是裂土封疆,宜设府邸,食邑本地百姓,需设长史,是了,还需按规矩设立护卫,嗯,亲王是三卫,郡王是一卫,不对,你这算什么建藩,你只是个侯爷,嗯,封地百里,也不算小,有半个郡王的封地了,可是朝廷没这样的规矩,所以本官……”他一摊手,无奈的道:“也不知道。”

    郝风楼真是欲哭无泪,说了半天,也没见说出个实际,最后道:“那么敢问大人,这禄州以南百里之地又是哪里,请大人查一查。”

    “禄州啊……”堂官显得有些不耐烦,最后还是道:“等着,本官给你查一查。”

    “谢大人。”郝风楼倒还晓得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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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封地

    “查出来了。”

    礼部的堂官一通鼓捣之后,从一处藏诰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册,嗯,还有一幅地图。

    郝风楼充满期待,倒是客气了许多,彬彬有礼地道:“还请大人指教。”

    这堂官古怪的看了郝风楼一眼,道:“这封地的事,本官要和你说明白。”

    郝风楼道:“大人尽管说就是。”

    堂官淡淡地道:“事情是这样的,大明朝虽然没有给公侯敕封的规矩,不过也有例外,黔国公沐英,你是知晓的吧?虽说黔国公死后追封成了黔宁王,不过沐家的世系却还是公爵,世镇云南。所以也不算完全没有先例。”

    郝风楼道:“意思是说,我父亲这禄州侯和黔国公其实是一个意思?”

    堂官含糊地道:“大致差不多吧,就是让你们郝家世镇禄州,食邑禄州以南百里三千户百姓。”

    三千户,规模确实不小了,有些藩王,食邑的人口也就这么多,郝风楼精神一振,道:“那敢情好啊,不过大人,这禄州到底在哪里?”

    堂官压压手道:“别忙嘛,此中原由得慢慢的说,不急的,不急的。本官查了一下,问题又出来了,虽说食邑三千户,不过嘛,整个禄州较为贫瘠,总计的人口也不过一千九百三十二户……”

    禄州是府的编制,可是人口只有一千九百三十二户……郝风楼的眼睛都瞪大了,说得难听一些,近两千户也就是人口万人,即便是下县,人口也差不多是这么多啊。那么这个禄州到底是什么穷乡僻岭。

    郝风楼已经感觉到,自己被坑了。这几乎等同于流放和发配啊!

    “况且又是禄州以南,因此呢,那儿的户册人口只怕连五百户都不到,至于这食邑三千户,呵呵……再有,建文元年,因为广西几府贫瘠,朝廷下了旨意,下旨免了几个府的赋税,而这禄州恰好也在免征的范畴之内。因此,虽然大人封去了禄州,即便只有五百户,可是几乎也没什么税赋。”

    广西……

    郝风楼已经想杀人了,原来这是空头支票。被人耍了。

    堂官同情的看向郝风楼,道:“还有一件事。必须要说明。事情呢,是这样的,大人请看。”

    堂官拿出地图,居然对郝风楼颇为殷情,不知是对郝风楼抱以同情,还是怕郝风楼暴起伤人。热络地道:“你看,禄州就在这里。”

    “这里……”郝风楼震惊了。

    堂官所指的地方乃是西南边陲之地,距离桂林也有数百里之远,紧邻安南。不对……应该不是紧邻安南才是,郝风楼仔细一琢磨,发现了一个更坑的地方,那就是按理来说,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后世的谅山。没有错,至少有一部分就是后世的越南谅山,而所谓的禄州以南不就是谅山县吗?也即是说,谅山现在是属于明朝的领土,而自己的封地恰恰就在这里。

    堂官悲剧地解释道:“事情呢,是这样的,建文三年,安南趁陛下靖难之机派兵占了这谅山县,所以……所以现在令尊虽然封在这里,可是呢,地已经是安南人的了,不过你放心,陛下已经遣使讨要,依我之见,安南人想必是会还的,当然,老夫也不敢打包票,这种事毕竟说不准啊。还有一件事须得说清楚。”

    郝风楼气得发抖的道:“还有什么事?”

    堂官道:“是这样的,既然是已经封了土,按理来说,就该就藩了,除非有陛下旨意,令尊不得擅离封地,所以令尊按我大明的规矩,应当立即成行前去谅山,开府建牙,朝廷也该派出长史辅佐令尊,还要协助令尊置卫,虽然是侯爵,不过可以和沐家一样设一卫人马,也就是五千六百人。”

    郝风楼吐血:“地都是安南的,难道让我爹去安南开府,这不是找死?”

    堂官正色道:“此话差矣,地乃是我大明的,只是被豺狼成性的安南侵蚀而已,令尊既然封在谅山,食邑那里的百姓,岂可留驻京师?这可是谋逆了。再有,郝千户想想看,假若这个时候,云南的沐家丢了云南,这是什么罪?”

    郝风楼道:“谅山已经丢了,这不是一回事。”

    “是一回事。”堂官有板有眼的道:“黔宁王敕为黔国公的时候,云南还在北元手里,于是黔宁王率军横扫云南,破昆明,自此才能世镇云南,享其宗庙而不绝。所以呢,令尊必须去禄州,当然,可以在禄州暂留,既是封臣,那么就该守土有责,这也是太祖立下的规矩。好啦,本官说了这么多,想来郝千户应当能够明白,你看,本官还有公务……”

    “公你ma个头。”郝风楼气得差点出了内伤,敢情这封地没有收益倒也罢了,居然还是个烫手山芋,地都没了,却是封给了郝家,这地要是一直不回来,还得算你失地的责任,这倒也罢了,还得把自己的老爷子送去禄州去,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

    堂官尴尬了:“不要骂人嘛,郝千户,本官能体谅你的心情,可是这事也并非本官做主。”

    郝风楼冷笑道:“就是因为你做不得主,我才骂你,做得了主的,我敢骂吗?”

    这回轮到堂官气得脸都绿了,这是什么道理,嘴皮子都不由颤抖,道:“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你……你……丧心病狂,孺子不可教也。”

    “教你ma个头。”

    “你……你……”

    “你你ma个头……”

    堂官捶胸顿足,差点要吐血。

    只是郝风楼已经飞也似的跑了。

    郝风楼忙着赶回家去,这事儿得跟老爷子好好商量商量。

    等到郝风楼回到家,听到了郝风楼的话,郝政居然出奇的平静,他看了郝风楼一眼,道:“大明朝封土,除了宗室,谁都不容易,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若不是如此,为父还不敢相信这圣旨是真的。现在你问明了情况,为父才敢相信。”

    郝风楼忍不住道:“那地方是穷乡僻岭不说,土地还在安南手里,朝廷又要逼着父亲就藩,这可怎么办?”

    郝政抿嘴一笑,目光居然少有的变得有了几分锐气,他坐下,喝了口茶,道:“你有没有觉得为父很没有用?你祖父在的时候,为父仗着你祖父的父荫,稀里糊涂的活着,可是等你祖父走了,家道中落,虽然家里还算体面,可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气派。幸好,郝家出了一个你,你从前虽然不济,可如今呢,倒也争气,郝家能有今日,和你脱不开干系,为父心里不是滋味啊,做父亲的怎么能仰仗着自己的儿子?其实自从来了南京,郝家虽然风光体面,可是为父的心里却一直都很痛苦,人活在世上不是有美酒和佳肴就舒畅的。为父是你的父亲,也是一个人,其实又何尝不想去做一点点事业,好给自己的子孙留那么一点点东西。而现在,对咱们郝家也未必不是机会,只要拿下了禄州这块封土,虽然是偏僻一些,可是可以去学云南沐家,世代昌盛,所以这块封地一定要拿下,为父打算去就藩,就藩之后,陛下肯定会有旨意,让为父随使入安南,勒令他们归还所侵占的禄州州县,依为父看,就算安南不还,朝廷也差不多要准备动刀兵了,到时候,为父这禄州侯自然是要随军的,不敢说立下寸功,可是只要人在军中,这禄州的封地,朝廷必定不会食言。好啦,你不必这个样子,其实为父能有机会去做一点事,心里反而畅快,这几年,为父总是骂你不争气,其实最不争气的反而是我这做爹的,我意已决,明日便入宫谢恩,至多下月就要准备去禄州,郝风楼,你的母亲,以后就要靠你照拂了,哎……你堂堂大男儿怎么这个样子?爹这一去,本是喜事,就算是出了事,朝廷也必有抚恤,你担心个什么?让为父去做点事吧,与其在这里辗转难眠,无所事事,还不如去给你,给你的子孙后代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但愿将来你儿孙满堂的时候,你向他们提到了自己的祖父和曾祖,总能吐气扬眉的说,我这做爹的,不丢人。”

    郝风楼目瞪口呆,眼睛里有泪花闪烁,其实他和郝母走得近,已经越发亲近,他是真真切切的将郝母当自己的母亲,可是对这个‘父亲’,他虽然尊敬,可是内心深处却实在没有太多的感情,可是现在……

    郝风楼当然明白,郝政要去就藩,去那乌烟瘴气之地,那形同流放龙蛇混杂的边陲,其实只是为了自己,不愿意放弃自己来之不易挣来的赏赐而已,此时的郝政和这个时代大多数朴素的父亲一样,都会有一个建功封侯,并且福荫子孙的想法,只不过,自己这个父亲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为了这个目的而豪赌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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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我他之下岂容他人鼾睡

    郝风楼沉默了,他感觉有点理解这个自己一直暗暗诋毁为老家伙的人,他深深的看了郝政一眼,才道:“明日儿子随父亲一起入宫谢恩吧。”

    郝政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那就早些睡,明日要赶早。”

    郝风楼心事重重,想去将此事告诉郝母,最后却是打消了这主意,其实对郝政的心思,他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一点意义,其实正如自己一样,时不时犯浑,铤而走险,所为的,难道不是希望更有意义吗?

    次日清早,父子二人便进宫觐见。

    这天没有廷议,朱棣也像平日一样起得大早,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此时听到郝风楼父子前来谢恩,朱棣的眼眸眯起来,似笑非笑的问郑和:“他们来的时候是什么表情?郝风楼的脸色,想来不是很好看吧。”

    郑和笑道:“没有的事,雷霆雨露不都是天恩吗?”

    朱棣看了郑和一眼,含有深意的道:“你以为这是雷霆?”

    郑和忙道:“奴婢可没这样说。”

    朱棣莞尔一笑,道:“先叫郝政进来说话,朕不愿同时见他们父子。”

    郑和温顺的点头,过了一会儿,叫了郝政进来,郝政穿着簇新的朝服,进来拜倒在地,道:“微臣郝政,见过陛下。”

    朱棣和颜悦色的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郝政站起来,显得有几分紧张。

    朱棣随后道:“怎么样,圣旨你是看过了,你有什么念头,来,和朕说说吧。”

    郝政正色道:“陛下隆恩。敕微臣封土,微臣感激涕零,不过微臣了解到这封地地处安南交界,如今封土已被安南所侵,微臣既封在那儿,守土有责,不敢在京师久待,恳请陛下立即敕微臣就藩。”

    朱棣似笑非笑的看着郝政,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守土有责,这四字说的好,咱们大明朝怕的就是那些遇事就推卸责任的官员,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是难得,既如此。朕加你为安南副使,随礼部主使出使安南索要土地。记住。朕只给你们半年时间,半年之内,若是安南不交出所侵土地,应立即返国,你明白吗?”

    半年……这个期限似乎有些紧迫,须知从南京到安南。一路上各种的接待和迎送,只怕都要耗费几个月的时间,到了安南还要开始游说,与安南人斡旋。安南内部肯定也会进行激烈讨论,半年实在紧凑。

    可是郝政明白,半年之后,只怕大明这边做好了一切准备,便就动兵了,因为儿子郝风楼和自己谈过,说是近来邸报之中有御使弹劾云南武备荒废的奏书。

    云南乃是沐家的基本盘,沐家虽然远离朝廷,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势力,一般的御使,哪敢吃饱了撑着指摘黔国公,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本是朱棣指使,借故敲打一下,向云南方面传达信号,而沐家心领神会,立即要开始准备整肃兵马。

    半年时间,完全足够。

    况且朝廷在广西也开始大量运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自古皆然。

    半年之间,若是交涉无果,就必须回来,否则一旦明军开始出动,那在安南出使的人就危险了。

    郝政道:“微臣遵旨。”

    朱棣又是笑了,温和的道:“郝爱卿,朕这是第一次见你,虽与你并不熟稔,不过想来你也是赤胆忠心之人,这一趟辛苦了你,这一路过去,自己照应着自己吧。”

    郝政又是拜谢,才是告辞而出。

    一切都很顺利,郝政仔细回味着朱棣的话,晓得朱棣在自己谢恩之前就已经做了种种安排,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跟随礼部的使节,准备动身去一个自己从未涉及的领域,做一件自己平时不敢去做却又非做不可的事。

    郝风楼一看父亲出来,便有太监唤自己觐见,父子二人的眼光交错,一切尽在不言中。

    “微臣郝风楼,见过陛下。”

    朱棣眯着眼,看着向自己行礼的郝风楼道:“抬头。”

    郝风楼抬起头来。

    朱棣叹口气道:“朕看你的样子似乎带有怨气,是吗?哎,年纪轻轻,就一脸抱怨,可不是好事,怎么,是谁欺负了你?”

    郝风楼眼观鼻、鼻观心,淡淡的道:“微臣没有怨气。”

    “你有!”朱棣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手指郝风楼道:“休要想瞒朕,朕看出来了。”

    郝风楼只得道:“微臣确实有怨气。”

    朱棣抚案道:“这怨气出自哪里?”

    郝风楼道:“陛下当真要微臣说实话?”

    朱棣直接道:“但说无妨。”

    郝风楼道:“微臣的父亲,年纪已是不轻,此去安南,沿途都有瘴气,且山高水远,他平素养尊处优惯了……”

    朱棣道:“朕就知道你会求情,说到底,你这怨气是对着朕来的。”他霍然而起,面露不悦之色,随即背着手,眼眸并不看郝风楼,而是看着殿中宛如桥墩一般的红柱,脸色肃然道:“你以为朕这是故意给你们父子为难,是成心要整你们父子?你错了,郝风楼,朕教过你很多道理,可是有一个道理,你还是不明白,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恩赐,知道吗?虽然朕看到听到的都是大臣们一个个感激涕零、诚惶诚恐的说什么感谢圣恩,说什么雷霆雨露,其实这些都是假的,你相信这些鬼话?朕告诉你,这些都是糊弄那些愚民,还有那些书呆子的。你们郝家想要世代尊荣,靠的不是朕的赏赐,靠的应该是你们自己,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厚赐,即便是朕也是如此,朕若是等着天下掉下馅饼,岂会有今日?朕今日坐在这里指点江山,所谓代天治民,你以为靠的是谁的恩赐?朕靠的是一刀一剑,靠的是踩着无数人的枯骨才站在了这里。朕很幸运,因为朕赚来的是偌大的基业,也是世世代代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朕如此,你们也是如此,谅山虽小,却足以容得下你们郝家,当然,想要世代在那儿繁衍,想要子孙有享之不尽的富贵,你的父亲就该去做他该做的事。”

    说到这里,朱棣坐了下来,虎目看着郝风楼,继续道:“朕是很器重你的,也相信你的父亲不会让朕失望,想必你也知道,朕决心已定,决议对安南动兵,所谓的出使不过是个幌子,所以你父亲只需去安南走一遭便可回来复命,随后我大明的军马便分兵两路直取安南,以朕的估计,至多一年便可拿下安南,到时候,郝家的封地自然还是你们家的,可是单想吃现成的不出力,却是休想。”

    郝风楼叹了口气,只得道:“陛下圣明。”

    朱棣微笑道:“该说的也说了,现在朕正在筹措,你也该出出力才是,安南陈氏有一子,自称是安南宗室之后,朕命人查过,此人确实乃是安南皇族,那安南陈朝自被篡位之后,其宗室已被逆贼胡季犛斩杀殆尽,只留下了这个血脉,若非此人前来京师状告,朕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此人叫陈天平,现在还在鸿胪寺,你有空,和他走近一些……”朱棣眯起眼睛道:“将来讨伐安南,还要借重此人,你明白吗?”

    郝风楼很快领会了朱棣的意思,朱棣说的是借重,按理来说,大明起兵,必定是扶立陈天平的名义对安南发起进攻,可是借重二字却带着利用的意思,也就是说,朱棣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个陈天平重登王位。

    说是走近,不如说是控制,将他控制在手心里,以礼相待。

    郝风楼颌首点头道:“微臣明白了。”

    朱棣又道:“此外,占城亦是派来使节,控诉安南叛臣胡氏屡屡挑衅占城之事,他们有冤屈,自然前来状告,你也可以和他们接触一二,你是锦衣卫嘛,把这些人的底细都摸清楚,做得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郝风楼道:“怎么,那胡氏如此的胆大?这个节骨眼还敢对占城国动兵?”

    朱棣道:“叛臣胡季犛素来野心勃勃,朕之所以决议出兵,为的也就是如此,我他之下岂容他人鼾睡,他一个小小的叛臣,野心如此巨大,篡位不说,又南伐占城,北侵我大明疆土,若是不好好敲打,将来迟早要尾大难掉,不过朕总觉得有些蹊跷,占城的使节和陈天平,朕都亲自接见过,哎……可是问题在哪,朕也说不清,这种事不是朕的长处,你去试试。你的父亲,你就不必担忧了,他有他的前程,你安心办好自己的事吧,放心,遣往安南的使节,朕会派军马护送,断不会让他们发生意外。”

    郝风楼这才放宽心了一些,忙道:“微臣遵旨。”

    朱棣莞尔一笑道:“小子,不要装作俯首帖耳的样子,你是什么德行,朕不知道吗?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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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你摊上大事了

    郝政出使安南之事自然是能瞒就瞒,父子二人回到府上,便如没事人一般。

    接下来的几日,郝风楼回到千户所办公,千户所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大差错,有周芳盯着,再加上近来顺风顺水,校尉们自是老老实实收平安钱,周芳每日安排点卯和差遣,按部就班,没什么差错。

    郝风楼这两日只能猛看公文,随即叫人将鸿胪寺的坐探找来问话,无非就是问一些鸿胪寺相关的事。

    大致了解之后,郝风楼晓得这鸿胪寺里头如今除了几个到京的藩王,便是几国的国使了,除了倭使之外,便是占城使节,还有一个叫陈天平的家伙。

    这个陈天平乃是安南王室之后,据说安南王室已被叛臣斩杀殆尽,唯独这个陈天平却是逃了出来,几经辗转到了南京,那时还是建文年间,向建文皇帝状告,只可惜当时的建文皇帝并不理会,索性将他干晾在鸿胪寺,这位陈王子已经在鸿胪寺住了两年,甚至连鸿胪寺的官吏都瞧他不起,给他的供奉都是往死里的克扣,结果这家伙时来运转,朱棣登基之后,显然对安南有了兴趣,于是打了招呼,不但提高了这位陈王子的照料质量,而且还特意挑了十几个护卫和太监照顾他。

    陈王子发迹了,发迹之后自然不少人打他主意,比如太子和汉王,最先觉得陈天平有利用价值的就是太子,太子不是省油的灯,他很快的明白了父皇的想法,眼下天下虽然是初定,可是各藩国采取观望势态,父皇急需立威。让藩国们乖乖的来朝,既要立威,就要找人开刀,而且还要名正言顺,看来看去,不用说,安南,就你了。

    既然要对安南动兵,那么笼络一下陈王子是肯定的,陈王子关系到大明的脸面问题。有了他,大明才能名正言顺的打着为陈氏复国的旗号大动干戈。

    结果汉王那边早就盯着太子,一看太子屡屡和陈王子接触,自也不甘落后,也凑了上去。

    据闻这位陈王子如今很是紧俏。每天都有各种宴请,今日这位大臣。明日是那位将军。这些人当然都是幌子,大家各为其主,有的是太子的人,有的是汉王的人。

    了解情况之后,郝风楼不由苦笑,难怪陛下突然让自己关注这个人了。照太子和汉王这么玩下去,非要把陈王子玩坏不可。

    郝风楼打算找个时候去鸿胪寺转转,只是这时候,郝母和陆夫人那边已经几番催促。让郝风楼去鸡鸣寺。

    郝风楼没法子,只得约定了日子。

    这一日,郝家门前稳稳的停了几辆马车,郝风楼坐前头,郝母则是后头,至于奴仆人等也有十几个,众人浩浩荡荡启程,却先是去了陆家,陆夫人携陆妍出来,郝风楼大大方方的朝陆妍打了招呼,道:“陆小姐好。”

    陆妍脸色飞红,低声嗯了一声,便随陆夫人坐后车去了。

    走到一半,后头的郝母却是叫人停车,郝风楼下车过去道:“母亲有什么吩咐?”

    郝夫人道:“哎,有些乏了,先歇一歇,嗯,那儿有个茶馆,坐下来吃口茶罢。”

    郝风楼心里苦笑,坐车会累吗?你当是开车呢,他晓得郝母这是创造‘算命’的机会,却假装糊涂,道:“好。”

    领着众人下车,先命人进了茶馆,大户人家,又有女眷,自然不能这样随便,直接拿出银子清空了茶肆里零星的客人,随即再接郝母等人进去。

    郝母和陆夫人落座,郝风楼站在一边相陪,瞅着一个机会朝陆妍使了个眼色,陆妍故意走到窗边去,去欣赏窗外的街景,郝风楼背着手慢慢踱步上去:“陆小姐近来可好吗?不知脚上的伤好了没有。”

    陆妍不敢去看郝风楼的眼睛,低声道:“好了,多谢郝公子挂心。”

    郝风楼抿嘴一笑,亦是压低声音,道:“听说,我们这次不是去拜佛,是去看相,对不对?”

    陆妍嫣然一笑道:“是呢,这是伯母的意思,说是……去看一看也是无妨,那什么半仙很是灵验的,有他指点……嗯……呵……”陆妍不知该怎么说了,吱吱呜呜。

    郝风楼叹口气,道:“听你这样一说,这个什么半仙看来确实是有天赋异禀,必定非同一般,我现在倒是很期待请他看看了。”

    陆妍道:“是吗?我听人说你不喜欢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还以为……还以为你会不喜欢呢。”

    郝风楼忍不住道:“你听谁说的来着?”

    陆妍脱口道:“自是香香。”

    郝风楼抚额,天旋地转,小香香不靠谱啊,双面的间谍,两边打小报告。

    陆妍悠悠长叹起来,道:“虽是如此,可是我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假若……假若……我们的八字当真不合,或……或是半仙看出我们……我们……哎……我若是克夫怎么办?”

    郝风楼目视着窗外,语气平淡地道:“是啊,我也很担心,若是那半仙说我是天煞孤星,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因为如此要一辈子娶不着夫人?啊……我的运气不会这样背吧,想想都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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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着这茶馆不远处,却是一个独门院子,这院子虽是紧挨街市,格局却是大大不同,宛如灵山上的一处仙宅,每日都有香火腾空而起,只见那院中置了鼎炉,香火袅袅。

    里头有几个道童,各司其职,偶尔有人来拜谒,口称拜谒仙师,不过十有**都要挡驾,不是说仙师正在静养,要嘛就是正在会客,来的人非但不以为忤,却都是恭恭敬敬约定日子下次再会。

    今日,却突然来了十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为首一个一身鱼服,不是东华门百户曾建又是谁?身后尽都是力士、校尉,他们一出现,仙童要拦,曾建道:“我等奉指挥使大人之命,特来拜谒先师。”

    仙童道:“哪个指挥使?”

    曾建道:“我等在锦衣卫中做事。”

    锦衣卫都指挥使,这仙童最善察言观色,一听尊号,便不敢怠慢了,一面进去禀告,一面请他们进去。

    曾建为首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仙房’,便看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盘膝坐在蒲团上,老僧坐定。

    “敢问尊驾是谁,奉哪位仙友之命,所为何事?”

    曾建道:“你便是刘半仙?”

    刘半仙的眼睛都不抬一抬,满是沧桑,感慨道:“贫道的贱名难为你们还记得,其实贫道自己早已忘了自己是谁,来自何处,年龄几何,哈……道友唤贫道一声刘道士即可,半仙二字不过是世人牵强附会,不可信,不可信哉。”

    他声音空旷,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派。

    曾建却是笑了,他这一笑,显出几分狰狞的道:“既然如此,看来咱们找对地方了,刘半仙,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知道不知道?”

    刘半仙老脸一抽,眼皮子一抬,道:“几位道友,此话怎……”

    他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为曾建已经捋起了袖子,从腰间直接抽出一把小锤,呼喝身后的校尉道:“愣着做什么,架起来,拿布团塞他的嘴巴,还有书,书呢,蠢货,大人不是有吩咐吗?不能打出瘀伤,这是咱们东城最先进的拷问手段,要拿书垫着,所谓锤人了无痕……快点……”

    “喂喂喂……道友这是要做什么?不可啊不可,我会喊的,不要这样嘛……”几个人已经扭住了刘半仙的胳膊,刘半仙泪流满面,接着嘴巴便被不知哪里扯来的布团塞住,他只好呜呜的叫,喊不出了。

    几个人把他架在凳上。

    一本书盖住了他的胸膛,这书鲜明的写着几个大字《明朝好丈夫》。

    刘半仙直躺在长凳上,呜呜的挣扎。

    手提着小锤子的曾建走上来,朝他笑了:“你摊上了事,你知道不知道?”

    “呜呜呜……”

    “你晓得不晓得,接下来找你们看相的人是谁?”

    “呜呜呜……”

    “大人,别啰嗦了吧,先打了再说。你这样吓着人家,让人家怪难受的。”边上一个校尉看不下去了。

    曾建瞪他一眼,随即狠狠举起锤子。

    砰……砰……砰……

    一锤锤狠狠砸在书上,书后就是刘半仙的胸膛,打的他上气差点没了下气,老泪飞去,呜呜声连绵不绝。

    曾建冷笑道:“来的乃是咱们锦衣卫千户大人,千户大人有吩咐,先打你一顿,这叫杀威锤,管你什么神仙鬼怪,若是待会儿敢胡说八道半句,明日就拉去你城外的城隍庙。”

    砰……

    又是一锤子下去。

    “知道了吗?”

    “呜呜呜……”

    “你娘的,不说人话。”

    砰……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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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送到,为了写书,节操都没了,整个人感觉特暴力,有神经病的倾向,那啥,赏几张月票安慰一下吧,没月票的,订阅一下也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麒麟儿

    刘半仙大口喘气,他确实摊上事了,身为‘半仙’,当然晓得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别看刘半仙这样的人外头风光,不知多少权贵结交他,可是他心里知道,自己其实和戏子没什么分别,都是权贵人家的娱乐工具而已。

    他胸口锥心的疼,恐怖地看着曾建。

    曾建拉来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看他,冷冷地道:“方才说的,听明白了吗?”

    刘半仙连忙道:“小道听明白了,是个姓郝的道友,年方十九……”

    他事无巨细,尽皆背了出来,混他这种忽悠界的人必须得有一个极好的记忆力,再加上被曾建压迫,更不敢掉以轻心,将所有的事统统背得滴水不漏。

    “很好。”曾建很是欣慰地道:“看来本官没白打你一场,我们走了,丑话说在前头,假若你胆敢说错半句话,下一次,本官带来的可就不是锤子,你不必害怕,咱们是讲道理的人。”

    说罢,曾建站了起来,带着一干人等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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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另一头,喝茶喝得差不多了,郝母仿佛突然来了兴致,朝郝风楼招招手,道:“儿啊,过来。”

    郝风楼屁颠颠的跑过去,道:“母亲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郝母悠然道:“我恰好想了起来,这儿附近有个什么刘半仙,据说看相观人很是灵验,哎……鸡鸣寺太远了,还是不去为好,等过些日子再找个机会去吧。不如我们去看看这刘半仙,且看他怎么说。”

    郝风楼露出为难之色:“母亲,这不好吧,儿子不信这些的。”

    郝母看了陆夫人一眼,陆夫人笑吟吟地道:“你倒是的,你母亲既是有了兴致,索性就陪她去一去又有何妨?就当是尽孝,至于你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对不对?”

    郝风楼苦笑道:“那就去吧。”

    郝母喜笑颜开,率先站了起来。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尾随着她,郝风楼故意放慢脚步,朝陆小姐做了个鬼脸:“看来,还真是料中了,醉翁之意不在酒。是真要去看相了。”

    陆小姐不安地道:“真是担心。”

    郝风楼长叹口气道:“是啊,我也很担心。若是那刘半仙说胡话。到时又不知要惹出多少事端来。”

    陆小姐默然无语,脸上显出几分忧心忡忡。

    一行人到了刘半仙的‘仙宅’,命人递上名贴,便有仙童出来,朝两位夫人行礼:“先师早料到两位尊夫人要来,久候多时。”

    郝母和陆夫人对视一眼。目中尽是骇然,他们可没有事先来通报,这刘半仙当真知道他们要来?

    郝夫人和陆夫人领着众人进去,四人进了仙房。这房里依旧是透着一股子仙风,刘半仙闭着眼睛,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神色平淡地道:“哦,是郝夫人和陆夫人吧,嗯?还有两位道友,莫非来的可是锦衣卫千户郝风楼?另一个……想来就是陆小姐,郝道友,你好,陆道友神色有些不安,怎么,想必是有些害怕吗?不必怕,来,给两位夫人上茶,给陆小姐上香茶,郝公子想来是喜欢吃碧螺春,恰好,贫道这里藏着一些,去取来冲泡。”

    须知这刘半仙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一下子将郝风楼和陆妍的身份猜出来,这倒也罢了,竟然连大家的喜好都知道,郝风楼喜欢吃碧螺春,整个南京城,知道的人也是不多,就算有人知道也不会提及这样的话题,这个刘半仙怎么知道?

    郝母和陆夫人本就对刘半仙深信不疑,此时听了他的话,更加敬服。

    陆妍恍然了一下,也多了几分尊敬。

    郝风楼的态度却是不同,冷笑道:“我看你是装神弄鬼,想来是事先打听了我的喜好,所以才拿来显摆,若不是母亲非要我来,我才不会信你。”

    这话实在有些不客气,可是刘半仙却是不以为意,张开眼,高深莫测的笑着道:“信与不信,其实都是无妨,贫道也不敢自称是参透天机,只是世人以这些微末小道为神奇,贫道其实自知是受之有愧。”

    话里话外都带着谦虚,可是谦虚之中又隐含着另一层意思,大家非要捧我,我有什么办法?

    郝风楼笑了:“可笑……”

    这一句挑衅的话倒是还没有说完,郝母已道:“不要再说了。”又向刘半仙致歉:“小儿无状,仙长勿怪。”

    刘半仙莞尔一笑,并不计较,道:“郝公子,请坐下说话。想来你们也是来看相的,至于郝公子信与不信,都先看过之后才知道。”

    郝母拿眼睛瞪郝风楼,郝风楼只得乖乖举械,老老实实的坐下,道:“那就看吧。”

    刘半仙认真端详起郝风楼来,随即咦了一声,这一声发出,差点没把郝母和陆夫人吓个半死。

    紧接着,刘半仙郑重其事地道:“能否伸手出来。”

    郝风楼伸手。

    刘半仙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死死扯住郝风楼的腕子,端详郝风楼的手心,随即又发出啧啧的声音。

    郝风楼道:“不要故弄玄虚,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刘半仙郑重其事地道:“郝公子年方十九?”

    郝风楼不耐烦地道:“想必你是在哪里打听来的。”

    刘半仙道:“且听贫道一一道来,郝公子年纪轻轻,从前的时候年少轻狂,定是没少惹是非吧。嗯,可是去年突然转了性子,对不对?”

    郝母眼睛一亮,还真是说什么对什么,忙道:“对,对,没有错的。”

    郝风楼也做出一副有半分相信的样子,道:“这倒是说对了,算你有几分本事,你休要说从前的事,还是说点其他的。”

    刘半仙道:“公子,贫道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一番话道出来,又是骇了郝母和陆夫人一跳,便是陆妍也不禁抓住了衣襟,手心都湿了。

    郝风楼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请你讲的。”

    刘半仙激动地道:“郝公子实乃大贵之相,富甲天下、大富大贵,即便是封侯拜相也不过是信手捏来,你根骨惊奇,天庭饱满,头上竟有紫气隐现,这何止是大富大贵,实乃千年难遇的麒麟转世之兆,可叹,可叹,贫道相人无数,竟是从未见过如公子这般的人物……咳咳……”

    刘半仙拼命咳嗽,说句说话太多,引发了内伤,咳得死去活来,郝风楼连忙道:“仙长这是怎么了?”

    刘半仙揉着胸口,差点咳出血来,满头大汗:“从未见过这般人物,今日一时情急,道出了天机,是以坏了道身。”

    郝风楼又道:“那么为何仙长的眼眶通红。”

    刘半仙飙出泪来,其实这是他方才被痛打所致,被人平白无故锤了一顿,眼睛能不红吗?刘半仙道:“此乃贫道一时激动,所以才会如此。天哪,贫道活了两百三十一年,从未见过公子这般面相之人,今日一见,便是死亦无憾也。”

    郝风楼道:“可是仙长为何身躯颤抖。”

    情绪激动,导致伤口发作,不抖一抖怎么成?刘半仙红着眼睛,眼泪、鼻涕都要出来了,咬着牙关道:“此乃圣君仙灵,公子这麒麟之体,触动了贫道的神念……”

    郝母、陆夫人、陆妍俱都听得目瞪口呆,旋即大喜,人家不是说了吗,大富大贵,人活一辈子,追求的不就是这个?郝母喜笑颜开,陆夫人也连说着好,便是陆妍,亦是转忧为喜,很为郝风楼开心。

    待这刘半仙平复了心情,又端庄坐下道:“不过,公子虽是大贵之相,却也并非就此可以高枕无忧,贫道看公子只怕会有桃花劫。”

    “呀……”所有人吓了一跳,心都提起来。

    郝风楼很是信服,道:“愿闻仙长赐教。”

    刘半仙道:“公子既是大贵,所以自然少不了娇妻如云,所谓阴阳相调,寻常女子可吃不消公子这富贵,因此公子想要化解这漫天的贵气,定要广纳妻妾,十个八个只怕不足,没有二十、三十,嗯……贫道先掐指算算……”他翘起兰花指,眯眼掐算片刻:“至少也要凑齐六六三十六这地煞之数,否则固然公子无恙,可是不免要妨了妻儿……”

    郝风楼恨不得直接一巴掌甩过去,说好了是十个八个,你他娘的来个三十六的地煞,你当这是吃饭喝水吗?

    刘半仙的眼睛微微一抬,看郝风楼露出不喜之色,立即振奋精神,道:“不过这位陆小姐亦是大富之人,和公子简直是天造地设,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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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郝风楼人等,刘半仙长长的呼了口气,胸口依旧钻心的疼,连忙捂住胸口,唤道:“快,快,请大夫,请街尾治内伤的那位赵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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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送到,昨天没睡多少,今天有朋友新店开张,折腾了一天,太累了,可能今天只有两更,大家原谅一下,明天依旧还是三更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事儿摊上你了

    回去路上,自是兴高采烈,唯有郝风楼满是懊恼之色。

    陆夫人唤了郝风楼到车里来,正色道:“怎么,贤侄为何愁眉苦脸,那刘半仙不是说的顶好吗?我说什么来着,刘半仙神机妙算,他的话断不会有假。看来你和妍儿真是天造地设,我这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郝风楼苦笑道:“那老道却是胡说,说什么小侄非要妻妾如云不可,还说什么地煞,小侄用情专一,对陆小姐一往情深,怎能如此?”

    郝风楼如此交代,倒不是为往后做什么准备和铺垫,实在是他深知陆夫人因为在这方面有过惨痛经历,当年在镇江的时候,就曾为了这种事吃不下饭,这丈母娘对这种事很是反感,所以才借着刘半仙的口,打个预防针而已。

    谁知陆夫人反而安慰他:“男人纳妾却也是常有的事,你何必往心里去,刘半仙的话,你谨记在心里,不可因为如此就坏了自己的命相。”

    郝风楼愣了一下,在心里忍不住翘起一个大拇指,丈母娘威武啊。

    郝风楼一脸委屈地道:“话是这么说,可我总是觉得这样对不住妍儿。”

    陆夫人正色道:“这是什么话,简直胡说八道,你真是孩子气,往后好心待妍儿就是了。”

    郝风楼硬着头皮应下:“夫人的话,小侄铭记在心。”

    陆夫人和颜悦色的安慰几句,郝风楼才解开了‘心结’,顿时感觉到丈母娘的人品高尚,和后世那些伸手只认银钱和房子,巴不得你养活全家,还指望你对他女儿如女王一般供奉的丈母娘相比。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是遇到好人了,郝风楼如是想着。

    陆家母女又在郝府坐了两个时辰,自是告辞,陆夫人将郝风楼叫来,道:“为娘的问你,你爹怎的最近心事重重,这是何故?”

    郝风楼吱吱呜呜的道:“我不知道啊。”

    郝夫人板起脸来:“你休要诳我,你们必定瞒着为娘一些事,你实话说了吧,是不是他在外头有了外房。这天杀的,从前就不干净,也幸赖老天保佑,那狐媚子跟着府里的车夫跑了,否则还鬼迷着心窍呢。你说实在话……”

    居然……还有这么个风流帐……郝风楼虎躯一震。打起精神仔细回忆,似乎记得五六年前父亲确实有个小妾。只是后来就稀里糊涂的不见踪影了。府里的人也不敢提,至于那时候的郝风楼,满脑子想着他的风流快活,心无旁骛,也没有理会这档子事。

    郝夫人连连催问,郝风楼一下子不晓得如何是好了。父亲叫他瞒着,母亲这边起了疑心,自己夹在两边,似乎很难做人。他灵机一动,道:“娘,这事儿我真是不知,不过,那刘半仙不是料事如神吗?不如这样,现在请刘半仙来府上,请他给父亲大人看相就是,一来看看父亲大人将来前途如何,其次嘛,说不准可以看出父亲近日为何心事重重,一举两得,岂不是妙哉?”

    这种馊主意,出主意的人放在后世,早被人一巴掌打翻在地了,偏偏郝夫人很吃这一套,迟疑地道:“就怕刘半仙不肯来。”

    郝风楼忙道:“请了才知道,就这么说定了,我叫人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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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过了大夫,刘半仙舒了个口气,躺在榻上,总算是舒服了些。

    这时候,又有道童来,道:“几位官爷求见,不好,已经来了。”

    就在这时,门被踹开了。

    刘半仙迷迷糊糊地看着门外的人影,化成灰他也认得,还是曾建。

    曾建狞笑,手提着小锤子,身后的几个校尉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刘半仙,一副为你默哀的表情。

    刘半仙的眼泪都出来了,连忙从榻上坐起,小心翼翼地道:“这一次,又摊上事了?”

    曾建冷酷地道:“错,这一次,是事摊上你了。一回生二回熟,本官也不必不动强,你躺着罢,王虎,愣着做什么,垫书。”

    砰……

    砰……

    按在榻上的刘半仙又是呜呜的叫。

    好不容易,曾建住手了,他满头大汗,收起锤子:“这是杀威锤,罢了,不必和你解释,现在动身,跟咱们走,路上自有交代。”

    刘半仙几乎揣不过气来,曾建作势要打,刘半仙这才鲤鱼打挺一般的坐起来:“贫道这就随诸位大人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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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郝府里,郝政显得很是不耐烦,发了一通牢骚,道:“能有什么事,看什么相,这是什么意思?”

    郝风楼在旁道:“爹不必生气,看看相而已,这刘半仙确实料事如神,索性让他看看,问问凶吉。”

    郝夫人冷着个脸,脸别到一边,似乎余怒未消。

    正说着,郝武前来禀告:“老爷、夫人、少爷,刘半仙到了。”

    刘半仙慢吞吞的走进来,胸口疼得慌,不过见到了郝风楼,他精神一振,强忍疼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看了厅中的人一眼,道:“贫道既然来了,那就猜一猜为何将贫道请来这里,想来,是这位郝道友也需看相吧。”

    郝风楼一拍大腿,道:“神了,我只请人请刘神仙,并不曾说过要给父亲看相,他果然是料事如神,信口捏来,处处都是我们的心思。”

    郝母起身,道:“仙长请坐。”

    刘半仙不肯坐,道:“不必,贫道俗事繁杂,看看就走。”他端详面色不善的郝政,道:“道友近来有事。”

    郝母道:“对。就是有事,敢问是什么事。”

    刘半仙眯着眼道:“大事,兹事体大,可能涉及到了庙堂,不得了啊不得了,道友平时一直郁郁不乐,虽是坐享富贵,却一直自叹自己一事无成,而如今却有了大展宏图的机会。”

    郝母不明就理,道:“这是什么意思?”

    郝政却是动容。忍不住道:“敢问此事是凶是吉?”

    刘半仙高深莫测的道:“此大吉之兆也,道友可曾听说,所谓凤凰盘涅,浴火重生,此事之后。道友必定要位列朝班,贵极人臣。一展平生抱负。甚至恩荫子孙,使子孙昌盛不绝。罢……贫道今日参透的天机实在太多,点到即止,贫道告辞。”

    说罢,刘半仙便宛如轻风,拂衣而去。

    郝母不由痴痴的道:“这个刘神仙。真是名副其实。”她旋即看向郝政:“到底是什么事?你还要瞒到几时。”

    郝政却是呆了,回味着刘半仙的话,心头不由一热。

    正在这时,郝武又来禀告。道:“老爷,有礼部官员大人到访,拜谒老爷,说是商定出使事宜。”

    “出使,出使哪里?”郝母算是看出了苗头。

    郝风楼看瞒不住,只得苦笑道:“是去安南。”

    “啊……”郝母差点没昏过去。

    倒是郝风楼连忙道:“母亲大人,这是好事,方才刘神仙不是说了吗?父亲大人这一去,是去挣功业的,断然没有危险,母亲不必担心,况且父亲整日闲坐家中,难展抱负,一直郁郁不得志,倒不如让他出去一趟,也好过困居于此。”

    “母亲不信儿子的话,刘神仙的话,难道不信?父亲自有上天庇佑,定然会安然无恙,母亲不必挂念。”

    郝母的脸色才缓和一些,叹口气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一直瞒着我,罢罢……我不管了,我乏了,由着你们去吧。”

    郝母起身离去,倒是父子二人松了口气,郝母虽然面露不悦,不过显然,没有想象中那般激烈反对,郝政抖擞精神,道:“为父去见礼部的那位大人,你也作陪吗?”

    郝风楼摇头道:“儿子还有事做,得去鸿胪寺一趟。”

    郝政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你早些去吧。”

    郝风楼换了衣衫,此时天色有些晚了,不过这个时间点去,其实最是合适,毕竟白日去太过正式,这个安南的王子,郝风楼也一直想要见一见。

    他叫人备车,一路到了鸿胪寺外头。

    叫人递上拜帖,很快就有回音,今日那陈天平没有外出,听到有锦衣卫的千户来访,倒也不敢怠慢,连忙叫人请进去。

    郝风楼跨步进去,经过许多小院,对面有人走来,这人一见郝风楼,立即驻足,眼睛一下子红了,恨恨的瞪了过来。

    郝风楼感受到这杀气,也是稍作停留,却是认得了对方这人,正是宁王世子朱盘烒。

    朱盘烒朝郝风楼冷笑,郝风楼懒得理他,径直继续走过去。

    这朱盘烒气的七窍生烟,郝风楼曾经斩断他的手指,这口气,他一直咽不下,只是自己的父王让他忍耐,他不得不压着火气,如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连忙呼喝一声:“来人,来人……”

    一个鸿胪寺的小吏连忙过来,道:“世子爷有什么吩咐。”

    朱盘烒道:“那小小千户,来这儿做什么?”

    “哦。”小吏道:“说是去拜谒安南王子,就在那边的院子里。”

    “安南王子……”朱盘烒眯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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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是大家今天等着看,所以今天早起码字,好了,更新了,老虎继续想接下来的情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割地

    陈天平是个肤色白皙、个子高大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安南人,虽然显得有几分稚嫩,眼眸中却隐含着些许沧桑。

    郝风楼说明了来意,他连忙道:“感谢大明天子的盛情,更感谢郝千户的关心。”

    他随即看了郝风楼一眼,道:“大明天子陛下可曾透露什么风声?南京虽好,可是下臣并不愿在此逗留,敢问什么时候,大明肯护送下臣回国?”

    郝风楼一听就明白了这陈天平的心意,这位陈王子打着的是回国的主意。

    当然,他是想效仿晋文公重耳的把戏,让大明派兵护送,与其说是护送,不如说是让大明让他领一支军马,回去好教他抢夺王位。

    郝风楼笑了,表面上这笑容很是忠厚,心里不免有几分讥讽,这位仁兄显然把大明当作是凯子,拿着大明数万军马去给他做嫁衣。

    其实陈天平这个念头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毕竟他是正儿八经的藩国宗室,这是大明册封过的,合法性绝对没有问题,在安南国内,由于叛臣胡氏篡权之后,长年累月的发动战争,因此不少人怀念陈氏,只要得到了大明的鼎力支持,再加上民心使然,翻盘的机会不可谓不大。

    只是……郝风楼讥笑的并非是如此,而是陈天平显然错估了眼下的大明皇帝,假如当今天子乃是建文,建文平息了靖难,有了余力,或许充作冤大头的可能颇大,偏偏朱棣这个人一向不肯吃亏,人家从不玩虚的,就算是征安南。也和你姓陈的无关,你不过是个幌子和借口,就像当年奉天靖难把太祖皇帝摆出来一样,真正的实在好处怎么轮得到你姓陈的独占?

    陈天平给郝风楼的第一个印象就像是一个落水者,拼命想要抓住救命稻草,而现在,由于炙手可热,心思也开始变大了,已经开始有了许多其他的心思。

    郝风楼淡淡一笑道:“殿下,这件事还需陛下圣裁。只怕不是卑下能够做主的,只不过陛下对殿下一向关爱,屡屡提及你在南京的近况,而且对安南叛臣也多有不悦,想来这件事也并非没有可能。殿下耐心等侯消息即是。”

    陈天平眼眸一转,他晓得郝风楼这是中规中矩的套话。却是一笑道:“你就是那个禄州侯的儿子吗?本王子听说过你。”

    郝风楼客气的道:“哪里。哪里,贱名不足挂齿。”

    陈天平摇头道:“大明有封土的公侯,一只手都能算出来,可是凭着教子有方而封土的,令尊却是头一个,由此可见大明天子对你的器重。你的事。本王子也听说了,将来本王子若能回国主政,必定奉还你的封地。”他觉得还不足以打动郝风楼的心,忍不住道:“而且。情愿再赠海防、芒街二城,到时必定上奏大明天子,愿割此二城纳入禄州。”

    郝风楼立即露出大喜过望之色。

    当然,他十分清楚,这是空头支票,反正现在安南也不是他家的,许诺出去也不过借花献佛。可是他这样做,显然有‘拉拢’郝风楼的心思,郝风楼忙道:“多谢殿下盛情,殿下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卑下这少不得也要笑纳了。”

    郝风楼明显的热络起来,和陈天平闲聊了片刻。陈天平偷偷观察郝风楼,见郝风楼态度大变,也就放下心,旋即说起安南的事,不由唏嘘:“叛臣诛我宗室,陈氏数千口人,尽都受戮,唯本王子幸赖祖宗保佑,逃得生天,只是宗庙尽毁,国破家亡,此仇不共戴天,安南国内也有忠义之士,正在准备伺机报仇,我自从抵达南京,消息传到了安南,有不少人欢欣鼓舞,有不少人传来密信,都指望我回安南去,一旦在明军护送下回国,他们便可起事,将胡氏叛臣,斩杀殆尽。”

    郝风楼惊讶的道:“是吗?不知传来书信的都是何人?”

    陈天平打了个哈哈:“这个嘛,自是重要人物。”

    郝风楼明白了,陈天平手里有个底牌,不管这个底牌有多大的水份,却是他如今最大的依仗,合法性不重要,资源才最重要,陈天平肯定和安南国内的某些人建立了联络,而这些就是陈天平的王牌。

    他之所以透露这一点,就是要告诉大明的一些重要人士,自己并非没有利用价值,大明只要肯出兵护送,他就能十拿九稳的在安南站稳脚跟。

    郝风楼没有继续追究,抿嘴一笑,把话题扯开。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来报:“占城使节到了。”

    陈天平一听到占城的使节拜访,打起精神道:“快快请来。”

    过不多时,便见一个矮黑的男人穿着一身常服进来,他先是向陈天平打了招呼,随即朝郝风楼看了一眼:“这位是……”

    陈天平介绍了一下,原来这占城使节叫阮玉,占城其实也是在后世的越南中部地区,一向和安南不睦,此次安南胡氏篡权,对占城进行侵略,因此占城连忙派出使节向大明求救。

    可以说这位陈王子和占城使节是一对落难兄弟,一个被胡氏攻击,一个被篡权,他们的目标一致,所以在这鸿胪寺里走得近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这阮玉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到郝风楼的身上,他上下打量郝风楼,道:“久闻郝千户大名,老夫听说了郝千户在紫金山的事,难怪郝千户能得大明天子的信任,这一次郝千户来鸿胪寺,想来是负有使命吧。”

    郝风楼微笑道:“不过是奉天子之命,前来探视陈王子。”

    说着,话题就转到了安南的形势上头,阮玉知道郝风楼不愿意深谈,也只是唏嘘一番安南大军如何残暴,很快便引起了陈天平的共鸣,免不了连绵的哀叹。

    郝风楼笑道:“二位就不必如此了,哪里有这么多丧气的事,总之二位到了大明,自可高枕无忧,陛下圣明,自然会为你们安排一切。”

    说到这个,陈天平倒是想起什么事来,不忿的道:“话虽如此,可是前几日,我的房中遭了贼,实在令人不安。”

    “哦?”郝风楼不由打起精神:“遭贼?遭了什么贼?可曾丢了什么东西?”

    陈天平道:“倒是没丢什么,只是屋子凌乱,显然是被人翻动,跟鸿胪寺的人说了,他们只是敷衍,说是会请应天府的来查探,可是也没查出什么结果。”

    郝风楼道:“应天府若是敷衍了事,不如我呈报北镇府司,让北镇府司来查一查。”

    陈天平道:“这却是再好不过。”

    一旁的阮玉道:“确实该查一查,鸿胪寺的许多差役,许多都手脚不干净,上次老夫在思乡亭里闲坐,一块玉佩留在那儿,猛然想起,便命人回去取,结果也是不见了踪影。”

    郝风楼不由苦笑,转眼这诉苦的对象从安南的陈氏一下子转到了大明的这些衙门,这叫人情何以堪。

    时候差不多了,郝风楼站了起来,道:“时候不早,卑下告辞了。”

    陈天平亦是连忙站起,拉住郝风楼的手道:“大人能来拜访,小王幸甚,小王与大人虽然是第一次相见,却如多年的知己好友一般,往后要常走动,对了,过几日,东宫设宴,邀小王去,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大臣和将军,对啦,汉王也会到场,若是郝千户肯赏光,不如随小王同去。”

    郝风楼不由道:“太子那边没有邀请,我若是去了,怕是冒昧。”郝风楼心里想,你若是知道我和太子有什么牵连,多半打死都不想和厮混一起了。

    陈天平却是笑了,道:“无妨,我命人先知会一声就是,郝千户务必赏光。”

    他显然急切的想拉拢郝风楼的关系,或许是因为知道一些郝风楼如今经常伴驾的消息,颇得青睐,所以显得有些不择手段。

    郝风楼想了想道:“殿下说到这个份上,卑下是想不去也不成了,既如此,到时请人来招呼一声。”

    告辞出去,天色已经黑了,郝风楼在家里睡了一觉,第二日清早,便入宫觐见。

    只是郝风楼却是不知今日清早是廷议,所以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请他到了暖阁。

    朱棣显得有几分疲惫,显然今日廷议争论得很激烈,他低头批了一份奏书,随即抬起头来,道:“怎么,这么大清早,有什么贵干?”

    贵干二字让郝风楼不知如何是好,这皇帝也未免太不拘小节了。

    郝风楼忙道:“微臣昨日去见了安南王子,这位安南王子似乎十分希望回国。”

    朱棣把手头的笔搁下,沉吟片刻,道:“他的盘算,朕是知道的,此前他也拜托了不少人来透露这个风声,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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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我们做朋友吧

    郝风楼知道,朱棣这样强势的人,别人的意见对他来说也只是建言而已,他自己有自己的主张,有很强的自主性。

    而现在朱棣问他怎么看,与其说是询问意见,还不如说是一种考校。

    任何问题都没有绝对的答案,答案的对错,其实只在出题之人的心里。

    郝风楼慢悠悠地道:“陈天平这个人看上去有些急切,不过微臣总是觉得此人有些不简单,否则也断然不可能逃出安南,又第一时间赶到南京,在大明的这段时间,他暗中联络大臣,与人结交,即便是微臣,他也许诺将来复国之后不但奉还郝家封地,还要割让出一部分土地出来。他这显然是慷他人之慨,毕竟安南现在不是他家的,不过由此可见他野心勃勃,只怕非要夺回安南王的大位不可。”

    郝风楼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现在陛下有征安南之意,他的心里未必情愿,因为征安南有两种法子,一种是带兵护卫他回国,另一种则是陛下敕命某人为帅,兵出数路,直接强取。前者是让这陈天平占了主动,后者则是我大明拿了主动权,他只怕早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仰我大明的鼻息,所以微臣以为,即便是护送他回国,却也要小心提防,大明不能做亏本的买卖,断不能牺牲了无数将士给他做了嫁衣。”

    郝风楼大致分析了一下陈天平的心思,朱棣颌首点头:“不错,可话虽如此,前者是他占了主动,后者呢,糜费太大。要争取安南内部一些人的支持,就得要借重此人不可。总而言之,暂时稳住他,朕再想一想。”

    郝风楼道:“陛下圣明。”

    朱棣微笑道:“你休要说这些讨巧的话,这种话,朕听得腻了,圣明不圣明,不是你们说了算,是朕说了算。”

    郝风楼苦笑道:“做臣下的,自是要对君王马首是瞻。唯一能选择的就是如何讨巧,若是陛下连臣下们讨巧的权利都收了去,这让微臣情何以堪。”

    朱棣笑了,道:“胡言乱语。总之,这个人不能有什么差错。好生看着吧,你父亲要准备走了吗?到时朕让汉王去送一程。回去吧。”

    郝风楼想起什么。连忙道:“还有一件事,这陈天平邀微臣陪他去东宫赴宴,那宴会倒是热闹,不但太子殿下亲自做东,便是汉王殿下也会去,至于朝中的文武大臣。只怕去的也不少。”

    朱棣抚案,似笑非笑的道:“是吗?他们若是都去,你也去吧,这种琐事就不必呈报了。”

    郝风楼深看朱棣一眼。一语双关的道:“虽是琐事,不过微臣却是觉得还是呈报了的好,锦衣卫本就该是陛下的耳目,微臣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便是陛下看到和听到的。”

    朱棣嗯了一声,点点头。

    郝风楼松口气,便退了出去。

    见郝风楼走了,朱棣眯着眼,脸色带着几分若有所思,他突然道:“郑和。”

    郑和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奴婢在。”

    朱棣道:“查一下,东宫的宴会请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参与,参与的人是谁,到时候备一份礼物送去东宫,告诉太子,就说他代朕宴客,为使宾主尽欢,赐下金器、银器若干,去吧。”

    郑和听罢,飞快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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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还在忙碌,对于两天之后的宴请,这位太子殿下很是上心。

    翰林侍讲胡广来给太子授课的时候,穿过东宫的诸多阁楼,看着这些忙碌的太监,加快脚步,终于到了崇文阁。

    朱高炽已在这里久候多时了,一见到胡广进来,面带微笑:“胡师傅快请。”

    胡广行礼道:“让殿下久候多时,微臣惭愧。”

    朱高炽道:“不要说这些生疏的话,你坐下,今日胡师傅要讲授的是什么?”

    胡广依言坐下,正要准备开讲,却有太监进来道:“殿下,宫里那儿送来了金银酒具,说是陛下听闻殿下宴客,请人送来,省得殿下慢待了贵客。”

    朱高炽愕然道:“陛下如何知晓?”

    他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疑窦,疑窦的背后又有几分谨慎,他忙道:“可有赏赐的单子?”

    那太监连忙将单子呈上,朱高炽急不可耐的看了看,尤其是看到上头所书金器十三,银具二十七。他连忙道:“去,拿宴客的单子来。”

    那太监急急忙忙的又去取了个单子,朱高炽对比了一下,面色惨然,不由喃喃道:“总计的酒具是四十,所宴的宾客恰好也是四十,其中重要宾客包括了本宫在内正好十三个,又正对了金器的数目……”他捏着单子,呆呆的坐在椅上。

    胡广也变得慎重起来,道:“殿下,陛下如此做,却是何意?莫非……”

    朱高炽淡淡道:“当年太祖皇帝在的时候,有大臣宴客,次日太祖皇帝将他诏入宫中,丝毫不差的将昨日宴客的内容告诉了那大臣,竟和那大臣那一夜的举止分毫不差,由此满朝惊惧,都知道这天下的事都瞒不过太祖,从此大臣们无论是在朝野,俱都谨慎注意自己言行,人人自危。而现在,父皇显然是故技重施,只是可惜,当年太祖亲信宗室,疑窦的是外臣,而现在,却是……”

    胡广也吓了一跳,忙道:“殿下慎言,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说了。往后殿下更该小心翼翼,陛下深不可测,断不能马虎大意。”

    朱高炽显得有几分冷漠,自嘲的笑了笑道:“天家无情,便是如此,做人儿子的,还不如做别人儿子。”

    他抚案道:“今日是没什么精神听课了,既然陛下有了赏赐,那么这次宴会自该办得妥当,胡师傅,实在抱歉得很,请回吧,本宫要督促一下这些该死的奴婢。”

    胡广默然,站起来,行了礼,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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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过了两日,鸿胪寺那边果然派了车来,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东城千户所,郝风楼吩咐周芳帮忙回去传个口音,自己则是舒服的坐上了马车。

    到了鸿胪寺,早有人等候多时,其实这位陈王子见了郝风楼显得有几分尴尬,对待郝风楼竟不似前日一般热络,不咸不淡的打了招呼。

    郝风楼心里大致在猜测,陈王子多半是以为拉住了一个重要人物,可是仔细一打听,发现自己和太子甚至是宁王都不太对付,一个皇帝跟前的小红人固然很重要,可是一个得罪了太子和藩王的人就未必是他愿意拉拢的人了。

    只是陈天平之前既已许诺,现在想要反悔也不可能,郝风楼兴高采烈的来噌饭,如今是赶也赶不走,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郝风楼道:“殿下还不动身?”

    陈天平道:“再等等,等一等。”

    他显得有些言不由衷,神色恍惚,过了片刻,那占城的使节阮玉也出来了,与阮玉一道出来的居然还是郝风楼的老熟人——朱盘烒。

    一见到朱盘烒,郝风楼就晓得自己为什么转眼之间就受到了冷落。

    只见陈天平疾步上前,热情的和阮玉以及朱盘烒打招呼,直接将郝风楼晾到一边,三人有说有笑,随即各自上车,将郝风楼落在了后头。

    “卧槽……这就翻脸不认人了?”郝风楼觉得自己情何以堪,若不是朱棣让他参加这次宴会,以郝风楼的性子,早就拂袖而去了。

    一行马车抵达了东宫,郝风楼下车的时候,陈天平已经和率先下车的朱盘烒、阮玉二人跑了个没影,依旧还是老样子的态度,巴不得离郝风楼越远越好,反正就是不想和你做朋友,你能如何?

    郝风楼大感尴尬,好在恰好有个人也是到了,这人穿着一身斗牛服,光鲜体面,一看到郝风楼,眼睛一亮:“可是锦衣卫的郝千户,我认得你,鄙人杨开,仗着祖宗的恩荫,如今在燕山卫中做事。”

    郝风楼心里舒服了一些,看来自己的名声还不至于太坏,总算还有人愿意和自己亲近。

    郝风楼忙道:“哪里,哪里,杨大人客气。”

    这杨开呵呵一笑道:“久闻你的大名,一直想要结交,好交个朋友,想不到今日竟是遇见,有幸啊有幸。郝千户,咱们做朋友吧。”

    郝风楼受宠若惊,道:“杨大人愿意折节下交,我怎敢不肯。”

    杨开哈哈一笑,眼珠子一转道:“听说你造得一手好刀,市面上已有人将你那刀拿出来兜售,价格到了天价,且还是有价无市,郝朋友,你我也算是半个知己了,能否……”

    郝风楼脸色一冷,不咸不淡的道:“谁要和你做朋友,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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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天子驾临

    酒宴开席,宾客们已是纷纷到了,太子朱高炽坐在首位,面带微笑。

    下首的位置分别是汉王和礼部尚书李至刚,此人乃是宋朝文豪李洧孙的五世孙,官拜礼部尚书,右春坊大学士,既位列中枢,又是太子老师,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再其下,便是王子陈天平和安南国使了。

    郝风楼添在末座,认得的人里也只有太子和汉王,汉王朱高煦没想到郝风楼来,和他打了个招呼,无奈人多,不好深谈。

    宾客们落了座,各自和左右的人闲谈,酒菜也上来,酒是好酒,菜自然也不会差。

    朱高炽对陈天平和占城国使很是关心,屡屡问他们在这里住得惯不惯,陈天平诚惶诚恐,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答道:“好得很。”

    朱高炽笑道:“本宫听说陈卿家下榻的地方曾遭到失窃,不知可对吗?”

    陈天平忙道:“不妨事,不妨事。”

    朱高炽对左右道:“放心,本宫会敦促一下,应天府那边,总会有眉目,过两日,给你加派一些护卫。”

    陈天平连忙称谢。

    这一场宴会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表达的是太子殿下对陈天平的关心,这也算是一个表态,陛下有意征安南,太子殿下立即跟上陛下的步伐,亦是对安南进行关注。

    倒是汉王朱高煦,却有点像被绑来的,好在太子并没有冷落这位皇弟,接下来的时间大多数与他窃窃私语,兄弟二人看上去很是和睦。

    其他人只是陪衬,郝风楼也不例外,他吃着酒菜。埋头苦干,索性不理会其他人,倒是自得其乐。

    酒过三巡,撤了一道席,接着,又有新的美酒和菜肴上来,宾主尽欢,对郝风楼这种吃货来说,倒也痛快。

    那陈天平兴致勃勃,颇受别人的追捧。也起了谈兴,和邻座的人说起安南的风土人情,讲到亡国之恨的时候,让一边的人为他唏嘘不已,他拿起酒盏。一口将酒盏的酒水饮尽,还要继续说下去。突然。他的脸色一变,那白皙带着几分红光的肌肤,猛的变得黑沉,整个人摇摇晃晃了几下,随即栽倒在地。

    有人大叫:“不好,安南王子殿下中毒了!”

    众人哗然。有人连忙将自己的酒盏丢开,也有人将口中的酒菜吐出,有人要离座,有人不安的要去搀陈天平。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安南王子中毒,其他人,会不会中毒?

    更可怕的是,安南王子陈天平乃是大明朝的贵宾,这样一个人突然中毒,何其可怕。

    朱高炽整个人呆住了,他看着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陈天平,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陈天平死不死与他无关,不过死在了他的东宫,问题可就大了,他狠狠的瞪了一旁的汉王朱高煦一眼,朱高煦倒是见多识广,面沉如水。

    朱高炽旋即大喝:“不要慌,不要乱,所有人留在原位,来人,请御医。”

    郝风楼却是站起身,道:“去取水来,越多越好。”

    朱高炽冷冷的看了郝风楼一眼,想不到到了这个节骨眼,郝风楼还在和自己对台。

    汉王朱高煦忍不住道:“怎么,郝千户有办法?既如此,请郝千户来试试。”

    太监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取水了,提了几桶水来,郝风楼直接了当的道:“灌,把水全部灌下去,叫几个人捉着陈王子,打开他的口。”

    几个太监抓牢陈天平,郝风楼亲自上前,直接拿瓢子灌水,陈天平本就难受,拼命挣扎,无奈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郝风楼又捏住他的脸颊,使他的嘴不得不张大,水顺着他的口直接灌进去,他拼命抽搐。

    用不了多久,陈天平的肚子越胀越大,实在吃不消了,一个猛的激灵,呕出许多黑水来,郝风楼不理会其他,继续猛灌,就这么边吐边灌,顷刻间,一桶水便灌了干净。

    只是陈天平的脸色竟比之前好了一些,郝风楼继续道:“再提水。”

    这一次太监们倒是没有犹豫了,又急急忙忙忙的前去提水,如此反复灌下去,陈天平胃里的东西几乎都吐了个干净,他大口喘气,可是余毒依旧没有干净,好在这时候,御医们到了,连忙给他喂食解毒丸,展开治疗。

    陈天平才堪堪稳定一些,有人七手八脚的将陈天平抬走。

    只是在这里,留下的人都目瞪口呆,这里已是一片狼藉,朱高炽不知这陈天平能否转危为安,显得有几分焦躁,只是催促:“命应天府的人来,查清楚是谁下毒,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视。”

    安南国的王子关系着朱棣近来的战略,是一枚十分重要的棋子,为了对安南动兵,朱棣已经筹备了数月,粮草调度、兵马的聚集,所费何止百万,若是这个时候,安南王子出了事,到时安南大可以反咬一口,说是自己的王子被大明杀害,这陈氏灭绝的责任,无形中就转移到了大明。大明没有了打着为陈氏复国的借口动兵,安南的豪族必然不肯屈服,到时候就算强行用兵,最后也是难以为继。很多时候,名目十分重要,就如朱棣靖难一般,拿太祖皇帝来做文章,奉天靖难的口号,非要举起不可,不管别人信不信,自己必然要信。

    再者说,人家毕竟是贵宾,贵宾中毒而死,其他藩国会怎样想?连这样的安全都不能保证,还奢谈什么天朝上国?

    朱高炽如此慌乱,自是有其原因,这事儿太大了,若是查不出凶手,任由事情发酵下去,便是他这东宫太子怕是都挡不住接下来的抨击和逆袭。

    他面如土色,随即冷冷的道:“所有人都不得擅离,诸位若是累了就在这里歇息,本宫会在这里准备客房,会给诸位准备换洗的衣物,在没有查出结果之前,走出东宫半步者,即为谋反。”

    其他人的表情各异,汉王朱高煦只是淡淡一笑,那占城国使倒是露出几分畏色,显得有些不安,毕竟他和陈天平境遇差不多,兔死狐悲,也是情有可原。

    值得一提的是宁王世子朱盘烒就坐在陈天平身边,他的脸色倒还平静,只是从开宴到现在,都是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郝风楼,冷哼一声,离席而去。

    其他人各自不安,面带惶恐,好端端的一场酒宴闹出这样的事,谁也没有了心情,只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遭了这无妄之灾,此时唯有苦笑以对。

    朱高炽已是拂袖而去,其他人都散了,不愿留在这里,郝风楼摸了摸鼻子,正待离去,后头有人叫他:“郝千户,慢走。”

    郝风楼回头,却见汉王朱高煦叫他,连忙上前行礼:“殿下有什么吩咐?”

    朱高煦吟吟笑道:“我这皇兄的运气实在不好,此次怕要龙颜震怒……”他压低声音,朝郝风楼眨眼笑了笑道:“方才你不该救人的,真巴不得这陈天平死了,若是死了,倒看皇兄如何交代。”

    郝风楼深深的看了朱高煦一眼,站在朱高煦的立场,确实是巴不得陈天平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朱高煦在自己面前直接表露心迹,却不由让郝风楼有点无语,知道你礼贤下士,也知道你指望诚挚待人而感动郝某人,可是你也别说得如此直白啊,郝风楼只得含含糊糊的道:“是吗?此人重大……嗯,我累了,殿下,咱们待会儿见。”

    朱高煦见郝风楼模棱两可,不由有些遗憾,道:“这样也好,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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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封急报飞快传到了暖阁,暖阁里,当朱棣打开了急报之后,脸色骤变。

    陈天平……怎么会是陈天平?这个人,是死是活?还有,人在东宫出的事,难免引人遐想……

    朱棣的脸色凝重起来,虎目杀机毕露。

    是谁?

    这个陈天平可是关系到了自己的大计,更关乎到了藩国的态度,而现在,居然中毒了。

    若是死在东宫,别人会怎样想,又该如何解释?

    更不必说,朱棣一直谋划的南征,借南征来慑服各国的重要方略了。

    他眯着眼,最后狠狠拍案,大喝道:“郑和……郑和……”

    朱棣是个急性子,郑和早就习以为常,一听到召唤,立即出来:“奴婢在。”

    朱棣道:“下旨,锦衣卫、应天府、刑部、大理寺,都调集精干人手,前去东宫,告诉他们,不查个水落石出,朕绝不轻饶,谁若是查出凶徒,朕有重赏。不成……不成……朕要亲自去一趟,亲自去一趟才好,立即摆驾,朕要出宫,去东宫,事不宜迟,你速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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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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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介绍:
建文三年,燕王陈兵江北,镇江岌岌可危,南京危如累卵。 遭遇退婚会怎么办?郝风楼告诉你,不抛弃,不放弃! 如果成为了天子亲军会怎么样?郝风楼告诉你,耍流氓你不行,耍横我还是比你行! 我是纨绔,我是败家子,我是天子亲军,我光芒四射,亮瞎你的眼睛。 这是一段熟知的靖难故事,却又是一个小人物的奋斗史。
公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公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公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