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东宫讲读
话说这太子所居住的东宫在紫禁城的内城,也就是俗称的“大内”。晚关皇城大门之时,太子也是被关在皇城内,没有什么特权的。不过当今太子只有七岁,倒也没有出去游玩的那份闲心。
张凡跟在冯宝的后面,进了太子居住的宫中。院子里正是一片吵闹,几个小太监愁眉苦脸地看着一颗不算高的小树的一个半大孩子,苦苦哀求:“殿下,快些下来,那里危险。要是让娘娘看到,奴才几个挨鞭子事小,殿下到时候也要收责罚啊!”
那孩子看了看几个小太监,满脸的不高兴,摇着头说道:“不要,你们几个当真是无趣,整天一脸假笑,叫你们陪我玩也不干,我才不下去呢。干脆叫人拉出去砍了,再换几个有趣、听本宫话的来。”
几个小太监听了他的话,先是一阵哆嗦,然后更是苦苦哀求了起来。之后又是一阵吵闹,那孩子更加无理取闹,甚至有些不通人情起来。
话说一个孩子胡闹倒是很正常,不管是不是皇子,皇子也是人,小时候也是一样的调皮,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倒有些不正常了。张凡用疑惑地眼神看着一旁的冯宝,后者也是有些无奈,解释道:“殿下他虽然小,倒是经历了一些事情,这才变得这般。不过殿下只是言语有些太过,倒没有这份心思。”
原来这朱翊钧、未来的万历皇帝,如今虽然年幼,倒也是经历了一段较大的人生落差。他出生在嘉靖四十二年,是朱载垕的第三子。刚刚出生的时候,众人很是高兴,裕王府更是张灯结彩,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然而这样的情况很快就结束了,人人自危的恐怖气氛弥漫了起来。原因很简单,当时的嘉靖皇帝对于这个皇孙的出示很不高兴,甚至是愤恨。所以朱翊钧的出生没有人敢报皇帝,连名字都不敢起,直到五岁的时候才有了朱翊钧这个名字。
嘉靖皇帝是继承自己同辈的武宗朱厚照的皇位而登基,这就造成了他总是有种不正名的感觉,总是觉得有人在觊觎自己的皇位,而这种情况到了嘉靖晚年更甚。他怕自己的儿子裕王朱载垕威胁自己的皇位,连过年都不准朱载垕前来看望。只是朱载垕很清楚,嘉靖就他这么一个继承人,所以倒也能忍。而那时的朱翊钧虽然也是很受当今李贵妃的喜爱,却是不敢公开。可是当朱载垕登基为明穆宗后,朱翊钧这个原来各个畏惧、无人敢提的名字顿时成了香饽饽,到处是得到一片赞颂。朱翊钧本身也是很得朱载垕的喜欢,加他的两个哥哥早死,隆庆初年的时候更是被立为太子。这种待遇极大的落差使得朱翊钧这种待人的方式变得特别起来。
“殿下只有这时才会如此,若是陛下和娘娘在,决计不会这样的。”冯宝解释道。
“这倒是可以理解。”张凡说道。
“其实皇让你来也是有让你教导一番殿下性子的意思。”冯宝说道,“其实殿下平时待人很是不错,特别是对陛下和娘娘,而且也很懂事,张大人也很是赞扬。”
张凡听着冯宝地诉说,倒是对这位太子殿下有了个大概了解,看来眼前的景象也不过是一时的孩子气而已。不过听冯宝的描述,这位太子殿下将来继位后定是位明君的材料,怎么会又得了明朝历史最懒的皇帝的称号呢!
几个小太监还在苦苦哀求,冯宝也是看不下去了,走了过去,说道:“殿下,快些下来,陛下派了为状元来做你的侍读。”说是侍读,其实是让张凡能够教导太子,只不过张凡学问是够了,资历还不够,暂时只能这样。
张凡也前来见礼:“参见太子殿下。”
朱翊钧倒是被张凡吸引了,跳了下来,好奇地围着张凡转了好几圈,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这才开口说道:“状元也没什么不同的吗。不过,做本宫的侍读不是应该找个跟本宫差不多大的吗,怎么他会来?”
“张大人虽然名为侍读,却并非只是陪殿下读而已。张大人熟读四五经,更是过战场,陛下是想让他教导殿下一番。”冯宝解释道。
“你过战场?”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马被这几个字吸引住了,赶忙问道。
“回殿下的话,正是。”张凡如是答道。
“那快些告诉我,战场是什么样子。”朱翊钧小孩子的性情顿时表露无遗,太子的自称也不同了,直接“我”了起来。
“这些微臣自然会告诉太子殿下。”张凡也开始用一些对待小孩子的手法,“不过此时该用午膳了,待殿下用过,微臣自然会好好地告诉殿下。”
“那好,王德先,快去准备午膳。”朱翊钧立刻吩咐地跪着的一个太监,“张侍读就留下来陪本宫一同用膳。”
虽然张凡的到来纯属无意,但是毕竟让朱翊钧从树下来,这让几个太监们很是感激张凡。如今朱翊钧吩咐午膳的事,几个太监自然是尽心尽力。
午膳的饭菜很是丰盛,毕竟这里是皇宫,而且是太子东宫,伙食自然不会差。各种菜肴,甚至张凡见都没见过的都在眼前。朱翊钧倒是没空好好享用,他还等着张凡给他讲故事呢,吃饭的时候虽然还保留着皇家应有的礼仪,但是吃饭的速度特别快。张凡倒也是觉得这太子殿下很是有趣,故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惹的朱翊钧很是催促。
饭后,朱翊钧就拉着张凡。张凡没有办法,只好和他说起了那次自己随军出征的事情。张凡能考中状元,文章写的自然是好,何况他还受过后世大众传媒那种吊人胃口的手段,从他口中说出的故事自然是跌宕起伏,很是吸引人。一旁伺候的几个太监和宫女都被张凡的故事给吸引住了,跟着故事一同紧张、悲哀、喜悦,朱翊钧更是如此。
待张凡讲完了故事,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众人也算是听到了个完美的结局,很是高兴。而张凡却见到朱翊钧紧皱着眉头,不由得有些好奇,问道:“殿下,为何愁眉不展,可是臣说的不好?”
朱翊钧摇了摇头,看着张凡,面色严肃而恭敬地想张凡做了一礼,说道:“多谢张大人的教导,让本宫明白了鞑子对我大明觊觎之心不灭,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本宫定会努力,将来也定要将鞑子全部消灭,还我大明边疆百姓一个风平浪静。”
张凡倒是被他这番话有些呆住了,他说的故事虽然也有这么一种意思在里面,但是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给朱翊钧灌输什么思想,只是很单纯的给一个小孩子讲故事而已,哪里能想到只有七岁多谢的朱翊钧能想到这么多,这么远!如今倒是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难道告诉他:“我没那个意思,只是讲故事而已,你也别往心里去”?显然不合适,张凡想了想,也只得马还礼,口中说道:“殿下小小年纪竟然能领会其中深意,实乃我大明之福啊!”
“张大人不必如此,本宫还远远不够。”朱翊钧说道,“本宫现在就去求父皇,让张大人来教导本宫读。”说完,不等在场的人做出任何反应就跑了出去。
张凡倒是有些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种情况。一肚子经史子集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话说这朱翊钧去找了隆庆,隆庆正在自己宫中休息就被朱翊钧叫醒了过来。
“钧儿,找父皇有何要事?”隆庆很是好奇,朱翊钧很是孝顺,若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
“父皇,儿臣此时前来打搅,失礼了。”朱翊钧先是告罪一番,说道,“那位父皇派来做儿臣侍读的张……张……”想了半天,朱翊钧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张凡的全名,只是知道他姓张而已。
“张凡怎么了?”隆庆一听是和张凡有关系,心中也有一分好奇,问道。
“儿臣想让他当儿臣的太傅,教导儿臣。”朱翊钧说道。
隆庆一听,也有些失神了,问道:“钧儿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当下,朱翊钧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隆庆。隆庆听了后,想了想。其实他原本让张凡去东宫就是让他教导朱翊钧的,只不过张凡刚入仕就封为太子太傅,却是有些不妥。现在朱翊钧亲自来求他,倒是有了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而且张凡是大明朝第二个连中三元的才子,不太会招惹那些言官。太子太傅作为太子的师傅,位次于从三品的太常,以张凡现在的身份来说确实要惹人非议。现如今作为当事人的太子也求自己,他倒也不好明着否定。
“既然钧儿想让他来教导自己,也罢。”隆庆心中想道,对朱翊钧说:“好,父皇同意了。不过父皇不能封太为太子太傅。”
“这是为何?”朱翊钧虽然很懂事,可有些事不是靠天分就能懂的。
“张凡才刚入仕,现在就封他做个从一品的官,恐怕下面那些言官的折子能把父皇的御房给堆满了。”隆庆说道,“不过钧儿既然想让他来教导,父皇倒是可以让他来为钧儿讲课,不过钧儿不能行拜师之礼了。”而且隆庆也举得要是让那些七老八十的太傅来教导朱翊钧,不说效果,可能那些人自己都有些不高兴。
“这样也好。”朱翊钧的小脑袋想了想,没有发现这里面得分别,反正他只要张凡能够给自己课就行了。
随后,隆庆又将张凡找来说了一番话,这事就算定了下来。由于张凡还是做他的侍读,这次的任命只有皇帝的口谕。不过这事立刻从公众传了出去,满朝文武更是知道了皇很是青睐一个刚刚入仕的年轻人,顿时,各方势力都开始了对张凡的关注,对于张凡这个政坛新星的拉拢也开始了。张凡由于常在宫中,倒是没有受什么影响,不过自己家中倒是更加热闹了。隆庆这位皇帝花钱倒也是大手大脚,这次还特地赐了张凡一座大宅子,倒是给人一种张凡圣眷正隆的感觉。
自此,张凡也开始了对朱翊钧的教导。朱翊钧现在虽然只有七岁,却是天资聪颖,颇有读的天份。期间,生母李贵妃也来过几次,问起朱翊钧的学业他也是对答如流,很是让李贵妃开心,另带着张凡也水涨船高,甚至连张居正这位张凡的老师在朝中的说话也更有了份量,毕竟这枕头风的力量还是很大的。
经过了一段时间,朱翊钧虽然还没有正是拜张凡为师,却是一直以学生礼仪对待张凡。张凡也是尽心教导,以如今的势头看来,四年之后,朱翊钧登基之时,张凡定然是贵不可言。“现在能和张凡打好关系,以后在朝中行事会更加方便。”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少。张凡一开始也被这种状况弄了个措手不及,不过经过张居正一番提点,他也打定了一个主意。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婉言谢绝。
第四十七章 微服出宫
这一日,张凡给朱翊钧完课,朱翊钧却是要张凡给自己讲故事。这些日子下来都是如此,可是张凡哪里还有这么多的故事说给他听,想来想去也没有个办法。
“老师,我每日在这宫中,无聊之极。”朱翊钧现在跟张凡混的很熟,就连称呼也变得很是随意,“这么下去怕是要憋出病来。”
“殿下要是觉得闷,可以去求陛下让您出宫游玩一番。”张凡说道。
“后面跟着一大堆人,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更加的无趣。”朱翊钧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很是通晓大事,但是幼小的年龄还是让他对很多事情好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殿下毕竟身份尊贵,陛下怎么会不担心殿下的安危,必然是要派人保护殿下的。”张凡说道。
“这可真没劲。”朱翊钧深深叹了口气,不过他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抓着张凡的衣袖说道,“老师还记得之前为我说的故事吗?”
“是哪个故事?”张凡给他讲过不少故事,朱翊钧突然这么一问倒是让张凡有些疑惑。
“就是那个天子微服出巡,体察民情的故事。”朱翊钧很是高兴地说道。
这话一说出来,张凡就知道朱翊钧打什么主意了,不过这事却让张凡很是难办:“殿下,那时故事里的事,怎么能当真!何况殿下若是也想这么干,陛下肯定不会同意的。”
“老师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既然是微服出宫,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朱翊钧很是有把握地说道,“况且我们只是出宫,就在皇城周围,不会太远。用不了多久就回来,父皇肯定不会知道的。”
朱翊钧的这番话让张凡一阵苦笑,“你当你父皇的锦衣卫是摆设啊!”心中这么想着,刚想劝他,朱翊钧已经回到自己寝宫之,命令宫女拿来了一套看不出身份的平常衣服穿戴了起来。张凡看着他这番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还想要劝阻。
“老师不必多言,本宫主意已定。”朱翊钧这时反而用了自己太子的身份,“本宫身为太子,却不体察民情,不知民间疾苦。如今就请老师带本宫微服出巡,就当是为本宫课。”
一旁的宫女太监都在苦苦哀求,朱翊钧却是置若罔闻,根本不听他们的。说完就眉飞色舞地向外跑去。
张凡见已然阻止不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向一旁的小太监交代了几句,就跟了去。
紫禁城建筑庞大,朱翊钧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要走出去这时花费了很长时间,张凡跟在他后面也是愁眉不展。不过二人过些有禁兵把守的关卡时,张凡倒是有宫中通行的凭证,而那些卫兵却是对跟在张凡身后的朱翊钧不闻不问,看的张凡很是纳闷。朱翊钧却是觉得自己的这番装扮能够“骗到”这些人而大卫开心。
再从最外面的一个小门出皇城的时候,一个卫兵将一张纸条暗中塞给了张凡。张凡暗中打量了一番,这纸条时太监冯宝写给自己的,面说皇已经知道太子出宫这件事,派了锦衣卫在暗中保护,要张凡好生照顾朱翊钧。张凡顿时觉得有些头大了,这皇为何不将太子给追回去,反而要放他出宫,怪不得一路无人阻拦。眼见于此,张凡也是毫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朱翊钧幼时在裕王府的时候就因为种种原因根本不敢让他出门,到隆庆登基之后,如今又被封为太子,哪里见过外面的景象。刚一出宫就像是放飞的鸟儿一般欢快,东看看西瞧瞧,好不快活。张凡只得在后面跟着,一边要注意朱翊钧的安全,一边还要应付朱翊钧一波又一波好奇的提问。
北京城里到处都有买卖小吃的地方,这些东西看很能引起朱翊钧的注意,倒不是他饿了,而是对于这些没见过的东西的好奇罢了。张凡拗不过朱翊钧的性子,为他买了些。第一次吃到这些东西的朱翊钧顿时感觉到一种别样的风味,不同于宫中那种精致美食,这些东西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吃的朱翊钧不亦乐乎。不过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倒也吃不了多少,不一会就满足了,开始把自己的精力转移到玩的东西面。精致的泥人、各种各样的小玩意、甚至姑娘家的首饰都让朱翊钧流连忘返。
张凡也感觉到了在热闹的人群中确实有些人在暗中跟着自己,想必就是那些锦衣卫了,这也让他放心下来。
不知不觉,张凡陪着他渐渐地靠近了城东,这里住着京城的达官贵人,并没有什么可以游玩的地方。朱翊钧也渐渐觉得有些无聊了起来,不过他又想到了什么,对张凡说:“本宫还没有去过老师的家中。”
“殿下想去下臣的家中吗?”张凡问道。
“想,不过……”朱翊钧想了想说道,“不过老师可别说了本宫的身份。”
“这……”张凡有些为难。
“就说本宫也是太子的侍读,随你一同出宫游玩就是了。”朱翊钧想了个主意。
张凡倒没什么意见,毕竟自己家里总比街安全些,说道:“不过还请殿下答应,去过下臣家中就回宫。”
翊钧这次答应的很爽快。
张凡见他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便领着他往自己家中走去。只是二人都没有看到,不远处有人在观察着他们。那人看了一番,跑回拐角处,那里停着一顶轿子。那人很是恭敬地向轿中的人汇报。
“看清楚了吗?”轿子里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若是张凡听到肯定能认出,这就是哪位和自己不对眼的内阁首辅徐阶。
“回大人,小人看清楚了。”那人恭敬地向徐阶说道,“刚才那人正是张凡,他身旁的那个孩子确实是太子殿下本人。”
“哼哼……”轿中的徐阶冷笑了两声,说道,“张凡,你如今整日呆在东宫,老夫正愁没有抓住你把柄的机会,现在你自己送门来,可别怪老夫无情。”
这边有人得意,张凡哪里确实不得而知,不过徐阶也不知道,有人在他的轿子离开后,也从暗中走了出来,转身向皇宫方向走去。
张凡带着朱翊钧来到自己家门前,朱翊钧看着张凡的住宅,好奇地问道:“老师就住在这里,这里太小了,还没有本宫的寝宫大。”
张凡听了他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这里时能跟东宫比的地方吗!颇有些无奈地敲了敲门。
“公子回来了。”开门的是香梅,看到张凡回来很是高兴,不过当她看到张凡身旁的朱翊钧时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公子带个孩子回来干什么。
赵氏听到这里的动静也走了出来。
“娘,这是,这位是太子的侍读,从小生过在宫里。今日太子准他出宫,要我带他逛逛京城。”张凡对母亲解释道。
“噢,既然太子殿下的侍读,还不快快请人家进来。”赵氏并不对朱翊钧是个孩子而有什么别的看法,很是热情。
“伯母好,本……我姓李。”朱翊钧差点说漏了嘴,赶紧改了过来,“在宫中还要多谢张大人的照顾了。”
赵氏很是喜欢眼前这个俊俏的孩子,还特意想要朱翊钧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张凡对她说自己俩人等会还有事要出门,这才作罢。
张凡在和赵氏说话,香梅很是好奇地在一边看着朱翊钧,倒是雪儿这小丫头不怕生,跟朱翊钧玩在一块。
“你叫什么?”朱翊钧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小女孩问道。
“我姓李,叫雪儿。”雪儿如实回到。
“我叫……”朱翊钧想了想,说道,“我叫翊钧,也姓李。”
“你会讲故事吗?”雪儿好奇地问道。
“故事,我当然会。”朱翊钧很是自负地说道,当下脸部红心不跳地将张凡讲给他听的故事讲给了雪儿听。雪儿听着他讲故事,一时高兴,一时悲伤的表情看在朱翊钧眼中,让他很是有一番成就感。
张凡看了看这边,发现这是的朱翊钧才真正像是个孩子,没有了宫中那严肃的气氛,童真的释放却是如此的强烈。他开始觉得这次出宫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这时,隆庆的御房中正有人想他汇报着什么。
“你能肯定那是徐阶?”隆庆问道,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小人肯定,小人认识他的声音,绝不会错。”那人肯定地说道。
“好了,你下去。”隆庆挥挥手,说道。
“小人告退。”那人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隆庆有些烦恼地靠在了椅背,站在一旁的太监冯宝前来说道:“陛下,徐阶本就看张凡不顺眼,这次可是让他抓到把柄了。”
“恐怕明天就会有无数言官折子弹劾张凡了。”隆庆接着他的话说道。
“其实这件事还要看陛下的意思。”冯宝说道。
“太子私自出宫这件事,张凡事先告诉了朕,也是朕同意的。”隆庆有些苦恼地说道,“若是就这么告诉这些大臣们,恐怕又要来找朕的不是了。朕倒是不怕这些,可是也烦着这些。”
“那陛下的意思是?”冯宝问道。
“这是现在也想不出个办法,唉,等到时候再说。”隆庆说道。
将朱翊钧送回了宫,张凡就回家了,这是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来大麻烦了。
第四十八章 廷杖四十
一大早,张凡就进宫陪朱翊钧读去了。此时的朝堂,正演一幕别样的戏剧。
“陛下,今年的赋税已经统计出来了。”户部尚葛守礼向隆庆奏道。
“眼看着就要进腊月了。”隆庆叹了口气,说道,“详情如何?”
“自陛下开关以来,朝廷赋税大涨,仅仅今年一年就比以往多了六成,足有一千二百多万两。”葛守礼说道。
“这税收一多,有些人小心思也多了,命令各地的监察使给朕盯紧了,朕也会让各地的镇守太监配合。”隆庆说道。
“陛下,眼看今年的冬天就要到了,北疆之患不可不防。”有人向隆庆提出了意见。
去年那场战斗还记忆犹新,众人也很是重视。
“兵部左侍郎谭纶何在。”隆庆说道。
“臣谭纶在。”谭纶说道。如今兵部尚赵炳然回家养病,隆庆并没有另派他人领兵部尚衔,而是让谭纶代为管理。
“如今边关的情况如何?”隆庆问道。
“回陛下,今年鞑子没有一丝动静,边关十分平定。”谭纶说道。
“嗯,鞑子也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虽然边关无事,可是不可不防,以防有变。”隆庆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边关的防卫早已做好准备,请陛下放心。”谭纶说道。
“如此,还有谁有事要奏?”隆庆打算结束这次早朝了。
可是偏偏有人要找麻烦。
“臣徐阶有事要奏。”
“来了!”隆庆看到他站出来,微微皱眉。
“阁老有话请说。”毕竟徐阶是两朝重臣,隆庆还是要卖些面子的。
“今日接到监察院三十二道奏折弹劾太子侍读张凡,私自丛勇太子殿下出宫。”徐阶的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可是震动不小,“张凡入仕未久,恃宠而骄,不专心侍读太子,反而如此作为,还请陛下惩处。”
隆庆自己本来就知道这件事情,可总不能说“这件事朕知道,就是朕故意放他们出宫的。”恐怕马就要招来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不过这事隆庆还没开口,下面的大臣就议论开了。
有的人觉得应该严惩张凡;而有的人道是觉得这没什么,毕竟太子才七岁,想要出宫很是正常,张凡一个小小的侍读哪里能阻拦,至于说是张凡丛勇太子,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些人心中想的到底也说不出来。可是有些明眼人却是看得清楚,这件事就算是张凡不对,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折子来弹劾他,张凡总不会带着太子出宫还满世界宣传。而徐阶这位首辅大人,说是德高望重,可是自从严嵩事件后就隐约地有些自大起来,很多人都是看在心里。高拱是怎么下台的?跟今天这种情况不是一摸一样吗!可是高拱好歹也是位和徐阶地位相当的朝廷大员,对付张凡一个刚入仕的人犯得着这么大阵仗吗!看来这位状元定是在什么地方极大地得罪了这位阁老!
众臣们只是小声议论,隆庆也很是头痛,这事既然提出来了就得有个说法,何况徐阶还在那里盯着,就连作为皇帝的隆庆一时之间也毫无办法。
“臣觉得张凡倒也不是如此孟浪的人,此时其中必有缘由,还请陛下查清了事情再做定夺。”关键时刻还是张居正出来为张凡说话。
“太子私自出宫一事意识事实,那张凡也是跟在太子身边,这事已经分明的很,还请陛下严惩张凡。”徐阶是毫不让步地紧逼着。
“太子毕竟年幼,想要出宫游玩也是正常,那张凡只不过小小侍读,却又能如何。”文渊阁大学士陈以勤站出来说道。
“张凡身为太子侍读,应当劝劝侍奉太子,就算太子想要出宫,他不但没有将此事报于陛下,反倒一同,这不是丛勇是什么!”徐阶厉声说道。
这一句话可算是击中了隆庆的软肋,张凡当时确实叫朱翊钧身边的小太监来通报了他,可是自己确实也同意了朱翊钧出宫一事。现在隆庆自己也很是尴尬,不由得有些责怪张凡哪里不好去,偏偏要去东城!
“陛下,还请宣张凡殿,当面对峙,这一切不就清楚了吗!”有人给隆庆出主意。
“就是因为张凡知道,才不能让他殿来!”隆庆心中想着。
这个说法倒是得到了很多官员的认可,毕竟这件事说大不大,可以说只是太子一时贪玩;说小不小,万一太子私自外出,也没有护卫,若是有个什么好歹,这可就不妙了。
隆庆这下可难做了,见群臣都同意这个意见,想用皇帝的威仪压下这件事马就会引起猜测,没有办法,他只好叫身边的太监去东宫将张凡叫来。
张凡此时正于太子一起,听到隆庆要宣自己殿,很是惊讶。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事是要自己去大殿。朱翊钧也很是不满,他跟张凡说着正开心就被人打断,但是听到是自己父皇要宣张凡,只得作罢。不过朱翊钧人小鬼大,叫另外的太监领张凡去大殿,却把来传话的太监留了下来,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臣张凡叩见吾皇万岁。”张凡来到大殿,给隆庆行了一礼。
“张凡,你先起来。”隆庆说道,“有些事要问你。”
“谢陛下。”张凡站起身来,说道,“不知陛下宣微臣有何事?”说话的间隙,张凡打量了一番周围,好吗,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的他觉得十分不妙。“自己也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张凡心中嘀咕。突然,他感觉道一股很是愤怒的眼光在大量自己,顺势望去,正是那位看自己不对眼的徐阁老,只不过张凡在他那愤怒的眼光中发现还有意思得意的意思。“难道他又想对付我?可是这是什么事呢?”张凡不解地想着,突然发现站在一旁的老师张居正正担心地看着自己。
“张凡,徐阁老有话要问你。”隆庆说道。可能是他自己也不好开口,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也只能如此了。
张凡听到隆庆的话微微有些诧异,他居然在隆庆的话中听到了一丝焦急。
没有给张凡过多思考地时间,徐阶开口了:“张凡,你可知罪?”
“知罪?阁老,请问张凡何罪之有?”张凡问道。
“装模作样。”徐阶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昨日下午,你在何处。”
这句话说出来,张凡算是知道了这次徐阶要拿什么说事了,他没有立即开口。
“说不出来,那老夫替你说。”徐阶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说道,“昨日你居然私自带太子出宫,你身为东宫侍读,不尽心侍奉太子,反而做出这般行径,还不认罪吗!”
张凡还是没有说话,他倒不是已经无话可说了,而是在考虑别的事。昨天的事情他虽然是身不由己,可是自己也奏报了隆庆,这是说来也算是经过隆庆同意的,要不然他和朱翊钧根本出不了宫门。可是看隆庆刚才的表现……张凡觉得自己想明白了。昂首说道:“昨日是太子殿下觉得烦闷,我身为太子侍读,侍奉殿下,为殿下排忧解难自然是分内的事。”
“哦,这么说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徐阶冷笑着反问道。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了解一番民间之事又有何不对!”张凡说道。
“若是太子想要出行,陛下自会有打算。”徐阶说道,“若是如你这般行事,被歹人发掘,危及殿下安危,这可如何!”
“太子殿下若是这样子出宫,安全是有了保障,可是殿下的身份也昭然若是。”张凡直面徐阶说道,“殿下要看的是大明的真正百姓,而不是那些恶意奉承的趋炎附势。”
“竖子,你是在说皇治下的大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徐阶抓住了张凡的话做文章。这可算是欺君之罪了,众臣不由为张凡担心,就连隆庆也捏了一把汗,张凡没有把他说出来倒是高兴,可也不用做成这样,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寻死路吗!
“微臣自然不是在诽谤陛下。”张凡面无惧色地说道,“但是微臣也不会竟说好话。陛下身为万民之主,在天下百姓拥戴陛下之时,陛下也应当以仁爱之心爱戴百姓。谁又能说这天下一个挨饿的人都没有!可是身为君王,不知百姓疾苦,又从何而谈能得万民拥戴。身为臣子不能报喜不报忧,那岂不是成了奸佞之徒。”
好嘛!这几句话倒是把徐阶这两朝重臣说成了奸佞,这可是把徐阶气得不轻。下面的群臣倒也佩服张凡,这些话他们都懂,可是能在这里说出来,他们自认还没这个胆量。
徐阶满腹经纶,可现如今被张凡这顶奸佞的帽子扣下,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张居正在一旁看着张凡,他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看中张凡没错,如今的张凡不仅有着跟自己一样的心思,还有一股锐气,若是在过个几年,恐怕他也说不出这番话。
“张凡之事已经引起言官的不满,此事还请陛下定夺。”徐阶摆出了言官这一手段。
隆庆考虑了一番,张凡也算是变向替自己背了黑锅,可是徐阶和那些言官的嘴也要堵,想了想,说道:“徐阁老不必动气,张凡年轻气盛,倒不是针对阁老。张凡的话也是不错,不过私自带太子出宫毕竟不妥。这样,将张凡廷杖四十,让其在家反省。”
两旁自有卫士来将张押了下去。
“陛下,这处罚是不是太轻了?”徐阶本来是想把张凡弄下台去,可是隆庆一番发落,虽然廷杖四十,可根本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加张凡刚才的一番话,徐阶观察隆庆的言行,似乎对张凡更加的器重了,这可跟自己的打算背道而驰。
“阁老不必动气,张凡毕竟年轻气盛,如今打压一番,也好叫他长些见识。”隆庆说道,“何况张凡也是一番好意,不过是不得章法罢了。此事就到这,退朝。”
“恭送陛下。”
隆庆离开后,群臣渐渐离去,不少人还在谈论张凡。陈以勤向张居正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开。就剩下张居正和徐阶在后面。
徐阶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居正,张居正也是毫不退让地正视这自己的老师。半晌,徐阶说道:“这次是陛下要保他,不过你可得小心了,警告他别再有什么把柄落在老夫手中。”
“老师,何必如此呢!”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
“你还认我是你老师?我以为你早就不顾师徒情分了。”徐阶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心中想什么我清楚的很,从你为官以来一直廉正清明,现在又得陛下的赏识。可是你不要忘了,内阁的首辅是老夫,还轮不到你张居正。”
“可是,我二人之间的事情何必要牵涉到外人!”张居正说道。
“那小子和你一般心思,我治不了你,我还治不了他!”徐阶说道,“只要老夫一日在朝中,他就别想有出头之日。”说完,徐阶转身离去。
“老师,学生在此拜谢您多年的教导。看来,我们师徒情分已尽了!”张居正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想到。
张凡被带到专门施行廷杖的地方,执掌廷杖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秉笔太监冯宝。张凡看到他倒是有些诧异。
“张大人不必疑惑。”冯宝看出了张凡的疑问,解释道,“咱家除了在司礼监做那秉笔太监之外,托皇的信任,东厂也是交由咱家看管。”
张凡这倒是头一次听说,自己印象里的东厂已经被港台武侠电影定格为一个黑暗、贪赃枉法、无恶不做的黑色地带,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过随即想到老师张居正对这位冯宝的评价不错,这才略微安心了些。
“张大人现在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这是犯了什么事,皇居然赏给你四十杖!”冯宝笑眯眯地问道。
“冯公公说笑了。”张凡不相信他会不知道这件事。
“呵呵,咱家只是好奇罢了,皇既然有令,咱家也不得不从,如此就委屈张大人了。”冯宝说着朝一旁的小太监示意。
两个小太监将张凡按在地,绑住双脚,扯下了外衣。又有两个行刑的太监提杖而来,站在张凡左右。一旁看着张凡行刑的卫士都有些不忍,这四十廷杖要是打实了,别说张凡一个读人,就是一个壮汉也得给活活打死。
行刑的太监得了冯宝的示意,一杖打在张凡的屁股。张凡可是憋足了一口气,这一杖下来,差点没让他岔气,倒不是疼的,而是这一杖出了一些酸麻之外,哪里有意思疼痛。张凡正诧异,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惨叫起来。那看着张凡行刑的卫士听到张凡的惨叫都不忍再看,走了出去。
原来刚才那一杖之后,也不知是谁在后面冲着张凡的大腿内侧狠掐了一下,这一下可是差点要了张凡的亲命了。张凡抬起头看了看冯宝,见他眼光狡黠,这才发现了不同。行刑的太监没有停手,一旁还有人数着数,这没一杖下来还伴随着张凡的惨叫声。在外听到叫声的卫士倒也好奇,这张凡一个读人,受了这么多下廷杖,这叫声听来倒还显得中气十足!
打到第三十五下,一旁按住张凡的小太监用力捏了捏张凡,张凡疑惑地看了看他,那小太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张大人,你可忍住,后面可是来真的了。”
张凡听了他的话,当真是憋了口气。这一杖下来,又是一阵惨叫,不过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
最后五杖打完,张凡觉得自己已经耗尽了身最后一丝力气。五杖就如此,要是四十杖打实了,自己估计又能重生回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把张大人抬回去啊。”冯宝吩咐道。
张凡这次可算是站着进宫,躺着出来了。两个太监将张凡送回家中时,赵氏看到张凡这番样子,险些吓昏过去。张凡趴在那里不能动弹,只得赶紧劝慰一番。两个太监临走时把几瓶金疮药留了下来,这就回去复命了。
赵氏哭着看着趴在床不能动弹的儿子,这一惊吓连她也没有动弹的力气了。香梅在一旁伺候着,帮张凡药,虽然这对她一个大姑娘家来说有些害羞,不过对张凡的关心盖过了这心思。雪儿在门外很是好奇,不过香梅不让她进屋,她倒是听话的很。
第四十九章 供职锦衣
第二日下午,张凡正在屋里休息,赵氏的情绪也好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些担忧,外面传来的敲门声都没有惊醒她。香梅这丫头知道赵氏不开心,赶紧跑去开门。
打开门,张居正正站在门口。香梅并不认识他,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来看张凡的。”张居正主动开口。
小香梅赶紧打开门让他进来,她倒也会看人,知道眼前的并非歹人。赵氏这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走了出来。
“张大人!”赵氏很是惊讶地看着张居正。张凡拜了张居正为师,赵氏倒也见过。
“夫人,我这次是来看望张凡的。”张居正很是客气地说道,“凡儿的事我是知道的,可是无能为力啊!”
“大人别这么说了,我也听凡儿说了原由。”赵氏说道,“只是怪他自己罢了,怨不得别人。”
二人沉默了一阵,赵氏忽然说道:“你看我,只顾着说话,香梅,快去给张大人沏茶。张大人里边坐。”
“不用麻烦,我只是来看看张凡。”张居正连忙说道。
来到张凡房中,张凡此时倒是醒着,只不过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趴在床,全身酸麻。他早就听到张居正来了,只是不能下床,只能在床等着。
“老师,您来了。”张凡说道。
“嗯,远德,看来你的精神倒是不错嘛!”张居正看了看张凡的脸色说道。
“老师说笑了,这后面虽然没有破,只是疼的很!”张凡很是无奈地说道,“恕学生冒昧地问一句,老师以前挨过廷杖吗?”
“呵呵,为师当年科举后就进了翰林院,之后就在裕王府中,就是想挨廷杖也是没机会啊!”张居正难得地开了句玩笑。
“唉,从来没想过屁股唉打会这么疼!”张凡叹了口气。
“皇赏你四十杖,倒是你血都没流,只是肿了而已,现在还那么有精神。”张居正话语间有些揶揄。
“说是四十杖,其实真正打实的只有五杖而已。”张凡说道。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师只是知道了个大概,你且全部说来。”张居正说道。
张凡当下把这件事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
张居正听了张凡的话,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么说你和太子出宫这件事陛下是知道的?怪不得远德你敢在朝堂之说那一番话,感情你知道陛下会护着你。”
“老师,我虽然刚入仕不就,可也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要不是有陛下站在我这边,我又哪里敢说那番话!”张凡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我不明白,陛下既然知道我替他挡了一灾,这最后五杖为何还会打实?”
“呵呵,这是陛下的考虑了,陛下是怕老师派人来探望你。”张居正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张凡听了他的话这才释然。
二人停了下来,小香梅把茶水从来,退了出去。张居正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开始进入正题:“看来这次以后,陛下可能要让你换个地方了。老师是两朝重臣,宫中的眼线自然不少。为师平时倒也能听到一些你在宫中的所作所为。到时候怕不是又要有人折说你不尊太子什么的了。”
“这件事我也考虑了。”张凡说道,“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觉得陛下虽然是想大用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陛下有些操之过急,我也是有些锋芒太过了。”
“陛下的心思很明显,这次之后,陛下可能会把你放到不太敏感的地方。”张居正说道,“老师和我现在的关系其实朝中知道的人没有几个,主要就是老师如今德高望重,他也不想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了自己的名声。不过老师他不喜欢你倒是众人皆知了,只不过他们都以为老师是看不惯你年纪轻轻,如此轻易就获得陛下青睐,却不知道老师真正不喜你的原因是原则的问题。”
“恐怕这件事也要引起朝中的关注了。”张凡无可奈何地说道,“只是有一点学生不甚明白,陛下为何会如此看中我?”
“唉……”张居正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也不瞒你了,估计是皇看你了。”
张凡没哟反应过来,倒是被张居正这句话吓得不轻,须知明时好男风还是一股时尚,皇帝“看”了自己,这可……张凡有些想歪了,不过他又想想,即使隆庆真的有这个意思,张居正就算知道也不会这么直白地和自己说,看来是他自己曲解了。只是他又有了些疑惑:“老师,我入仕还不到半年,虽然太子殿下最近也是认真勤学,不过皇不会不知道这其中太子的聪颖是主要的,为何会对我如此青睐?”
“唉,皇他身为裕王之时,一直受到先皇的质疑,那时的裕王因为这件事,整个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只是心理,就连身体都受到了影响。”张居正说出了原因,“皇刚刚登基之时,身边都是先皇的老臣,虽然皇也有想要大展拳脚的想法,没有过多地裁撤官员,但是这些人总是让陛下觉得不舒服。”曾经在裕王府呆过一段时间的张居正自然对隆庆的情况很是了解。
“其实这些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张居正继续说道,“陛下刚刚登基后就开了海禁,虽然名义是说重新矗立大明的势力,可是实际谁又看不出来这是陛下被压抑了很久的一种宣泄,虽然想要摆脱先皇留给他的阴影,但是同时还想做个好皇帝,又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裁撤官员,这自然就成了一种宣泄的方式。不过那是只不过是陛下没有调价这么做而已,现在你们这一批进士的出炉让陛下找到了办法。你在宫中陪伴太子,有些消息自然不知道,跟你同期的那些进士刚一任,大都官居高位,虽然还没有太祖皇帝时期那么夸张,可是比起以前可是要高太多了。”
张凡听了他一番话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位皇帝陛下是想来个大换血啊!不过张凡并没有在意,这也正是他的一个机会。皇帝既然想要打造自己的班底,而且自己现在显然成了最为出众的一个,自然要更加努力,抓住这个机会,而且……
“我倒是觉得陛下这么做并非是坏事。”张居正说道,“如今朝中的氛围很是安定,可是却也缺乏进取,如此下去也并非什么好事,能有些年轻人进来反倒不错。只是怕这些人缺少磨练,锋芒太露。”
“其实老师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此事。”张凡说道,“这些人年轻也只是指他们在官场年轻罢了,但是真要说起来,这些人实际年龄可都不小了,特别是那些年纪稍大的,考了那么多年定然受过了不少非议,要说能都沉着,这些人也不差。”
“这倒也是。”张居正是少年得志,没有亲身尝过那种滋味,可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张凡这么一说,他倒是释然了。
“只是,老师,陛下对于改革之事可有什么看法?”张凡问道。
“我现在哪里敢向陛下提起此事,不过……”张居正想了想说道,“从陛下登基到现在的情况看,陛下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改变。”
“老师那边已经开始策划了?”张凡随口问道。
“虽然说是开始,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张居正说道,“主要就是如何能够堵住朝臣的嘴,不让他们用祖宗礼法来辩驳。”
“这倒是个难了。”张凡也叹了口气。
二人又沉默了一阵,张居正开口说道:“远德,为师该回去了。这些话你自己也在想想。”
“老师何不用了晚饭在走?”张凡说道。
“不了,我府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张居正说道,“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在家休息,我估计这陛下不日就会给你新的职位了。”
张凡的伤其实根本没多重,过了三天就能勉强下地了。隆庆说的让他在家反省,可是也没说到底要反省多长时间,张凡也不急,就这么在家等着,倒也悠闲的很。这段期间倒是没有人门来,张凡估计徐阶也是察觉到了朝堂隆庆和他演的那场戏,不过张凡倒是没什么担心的。
不知不觉个把月的时间过去了,张凡早就完全好了。这日张凡正在屋中写字,隆庆派来的人就到了。
张凡跟在一个面色白净,有点娘娘腔的人后面,那人一看就是个太监。二人从小门进了宫中,那个太监领着张凡来到御房就退下了。
张凡进去,御房中只有隆庆和冯宝二人。“罪臣张凡参见陛下。”张凡进去给隆庆行了一礼。
“张卿家护主有功,何罪之有啊,快快起来。”隆庆笑着说道。一旁的冯宝也是微笑着看着张凡。
这里的三个都是知情人,张凡也就不再做作了,笑着说道:“陛下,臣那五杖倒是白受了,除了恩师外倒是没有人来看望我臣。”
“哈哈,你倒是也会油嘴滑舌了。”隆庆笑着说道,“那五杖就是惩你在朝堂之大放厥词之罪。”
隆庆这时候倒没有给人皇帝的感觉,三人说了阵话。
“张凡,你可知道,自从朕打了你的板子,钧儿足足有半个月都不理朕,连带着朕的爱妃都没给朕好脸色看。”
“呃……”张凡这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哪里想到隆庆把自己后宫的是都说出来了。
隆庆看到张凡这个表情,自我满足了会,开始进去正题:“你这些日子在家,加张爱卿也去看过你,朕想你该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宫中了。”
“微臣知道。”张凡没有多说,等着隆庆的话。
“不仅不能在宫中,就是各部各院估计都呆不下去了。”隆庆说道,“你和徐阶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朕也不想问,只是朕也不想在看到这些。朕想了想,你就先在锦衣卫供职一段时间。”
张凡想过很多自己将要去的地方,却惟独没有想过锦衣卫,不由得有些诧异:“陛下,锦衣卫是陛下的护卫,臣一个读人,手无缚鸡之力,怎能去那里供职?”
“锦衣卫随时朕的护卫,可是干的什么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隆庆说道,“这不过那里也不只是需要孔武有力之人,更多的是需要有心智的人才。何况你如了锦衣卫,倒也不用出现在明面,少了不少麻烦。”
张凡想了想,隆庆的话倒是不错,锦衣卫算得是古代的特工了,自然不会轻易出现在明面。“谢陛下的关心,只是臣去了哪里改做些什么?”张凡问道。
“你去了自然有人会安排。”隆庆说道,“不过朕也向钧儿许诺过了,你也要时常进宫去看看他。这块腰牌你拿着,出入宫中自然五人阻拦。”
张凡结果了冯宝递过来的腰牌,收入怀中,说道:“谢陛下,臣必然不负陛下期望。”
“嗯,冯宝,带着张卿家去。”隆庆吩咐了一声,“朕的锦衣卫倒是我大明朝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个状元啊!哈哈!”
张凡跟着冯宝来到皇宫外面,跟在冯宝后面,张凡想先打探一番:“冯公公,这锦衣卫……”
冯宝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边走边给张凡介绍起来。当今锦衣卫的都指挥使朱希忠,这位“靖难”功臣朱能的后人。自从一代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这位大明朝唯一的三公兼三孤的人离任后,便接任了锦衣卫,监察百官。作为皇帝的直属间谍组织,自然是要用最为忠心的人来担当,只不过隆庆身为裕王之时倒是和这朱希忠有过交情,如今倒是放心的用他。
“张大人请放心,朱大人随时锦衣卫的头领,却也让是个宽厚的人,不会为难你的。”冯宝说道。
“公公执掌东缉事厂,和锦衣卫的关系定是不一般。”张凡问道。
“咱家掌管着东厂,虽说名义监察这锦衣卫,其实也不过是互相扶持罢了。”冯宝说道,“我大明除了锦衣卫和东厂,先后有过西厂和内厂,可是如今都裁撤了。锦衣卫的作用巨大,自然是要留着有大用。东厂也是成祖所立,虽然如今已是大不如前,却无人敢撤。”
张凡听了他的话,想到锦衣卫在大明的历史中一直扮演着种种幕后黑手一般的角色,现在看来一切还不是皇帝的要求。东厂却是嚣张过,至于像冯宝所说现在东厂已经大不如前倒是有些自谦了,只不过是冯宝这人终于隆庆,不滥权而已。
二人说这话,地方也到了。
“就麻烦张大人一个人进去了,咱家还要回陛下身边伺候着。”冯宝说完就走了。
张凡打量着眼前这件院子,倒是平常的很,这里只不过是靠近紫禁城的一个不太热闹的胡同,也没什么路人,而且周围也没什么护卫。张凡摇了摇头,走了进去。
第五十章 锦衣东厂
锦衣卫,即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是皇帝的侍卫……,小。说。网前身为朱元璋时所设的拱卫司,专门监视、侦查、镇压官吏的不法行为。朱元璋先后任用亲信文武官员充当“检校”,“专主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无不奏闻”。洪武二年改设为大内亲军都督府,十五年改设为锦衣卫,作为皇帝侍卫的军事机构。同时朱元璋为了加强中央集权统治,特令其长官刑狱,赋予其巡查缉捕之权,从事侦查、逮捕、审问等活动。
京城的禁卫军所辖卫所有四十八处,到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决定改革禁卫军,建立了十二个亲军卫,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锦衣卫”了。
锦衣卫的权利很大,这权利一旦过大,滥用专权的行为就不足为奇了。锦衣卫自然如此,虽然后世对其的描述着实有些恐怖,但是无风不起浪,定然是确有其事。朝廷下的官员,不管是清官还是奸佞,也都对锦衣卫感到一种恐怖,但是这两百年过去,锦衣卫却始终存在,只能说是这支部队对于皇帝来说,实在“太好用了”!
也许正因为如此,明朝的历代皇帝才会出这么多“混蛋”,他们不用亲理朝政,他们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大臣在干什么、想什么,只要不背叛他,皇帝也就不多问。也许正是明朝皇帝这种中央集权统治的巅峰手段,反倒造成了明朝的衰落。
当然,这些知识一家之言。现在的张凡可想不了那么多,他只是知道眼前这个不大的院落里有着锦衣卫的指挥使而已。走进院中,院子里有个人正坐在一张小桌旁自顾自地喝着茶,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甚至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他只是在张凡进门的瞬间瞟了张凡一眼就不再过问,只是张凡也算是跟着大明最强悍的军队打过仗的,眼前这人身隐约透露着一股彪悍的气息,虽然十分微妙,但是张凡却还是能感觉到。
张凡见他不搭理自己,也就不前自讨没趣了,不过现在可是自己来报道的时候,想了想,正要前说话,院里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你就是张凡?”推门出来的人看着张凡问道。
“鄙人正是。”张凡答道。他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很普通的中年人,只是那份显露出的气质一看就是出生富贵人家。那种身为掌权者的感觉虽然不错,却不是十分强烈。
“我就是朱希忠。”那人说道,“你的事皇都跟我说了,进来详谈。”
“见过指挥使大人。”张凡说了声,跟着他进了屋。
这是间单独的屋子,不太大。摆设十分简陋,不,应该说摆设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是墙挂着些字画。张凡看得出这些字画虽不是那种价值连城的名作,却十分有品位,看来这位朱希忠倒是个风雅之人。
“呵呵,这锦衣卫建卫二百来年,倒是第一次迎来了位状元啊!”朱希忠看着张凡,微笑着说道。
“大人言重了。”张凡说道,“下官还不是因为得罪了别人,蒙皇厚爱,这才让我来这儿。”
“你那些事我自然知道,甚至你和徐阶是为了什么结仇我也知道。”朱希忠说道。
张凡听了他这句话可真是有些惊讶了,他和徐阶的矛盾本来以为只有自己、张居正和徐阶三人知道,现在朱希忠这么说,就表示光在锦衣卫里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了,既然锦衣卫知道了,隆庆没有理由不知道。张凡倒是不担心自己,而是怕隆庆知道了张居正的心思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和你这么说,就不会怎么样的。”朱希忠看出了张凡的担心,说道,“听你刚才的说法似乎不是太想来我这?”
“大人误会了。”张凡赶紧说道,“下官并不是不愿意,而是想到自己要来锦衣卫供职,有些好奇罢了。”
希忠说道,“皇把你派到我这,自然有皇的用意。我也跟你明白的说,皇很是看好你,你可要努力些。”
“这是自然。”张凡现在也放开了些,说道,“以后还要和大人相处,还请大人多多提携。”
希忠说道,“我们锦衣卫代皇检查百官,手的权利不小,所以历朝的皇历来在此都是用人谨慎,不是皇的亲信绝不会任用,皇还特别吩咐我好好照顾照顾你。听说你和东厂大太监冯宝关系不错?”
“我和冯公公只是见过几面,倒是能说得来,却实在称不莫逆。”张凡说道。
“这些就够了,起码我知道冯宝也很看得你。”朱希忠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道,“不过被太监看了倒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张凡听了他的话,有些无语,他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这位指挥使倒是有些低级趣味。
朱希忠自顾自地笑了会,说道:“不说这些了,既然你来了我这,我也得好好想想让你去哪。”
锦衣卫除了在北京外,各地都有其分部,其大本营就在天津。朱希忠这次是被隆庆密召回京,只是在此处暂留。京师中自然也有其驻守的人马,不过却不是这里。
张凡作为隆庆亲自推荐的人,朱希忠自然十分重视,到那时到底给他什么职位倒是考虑了很久,太高了怕下面的人不服,太低了又怕隆庆哪里不好交代。
“皇和我说了,我这里如今缺个佥事,你就先干着。”朱希忠说道,“这佥事说是巡查,倒不如说是为了应付东厂打好关系的活,你既然和冯宝熟悉,想必也能干得来。”
“一切全听大人吩咐。”张凡没有什么异议。
“既然如此,王猛!”朱希忠对着门外说道。
先前院子中那人进了来,朱希忠对张凡说道:“这是王猛王校尉,王猛你今日带着张佥事熟悉一番京里各处地方,我还有事要先回天津。”
“遵命,大人。”王猛十分简练地说道。
朱希忠走后,张凡想和王猛打打关系,主动对他说道:“张凡新到,今日要有劳王校尉了。”
“大人不必客气。”王猛没有多说。
“王校尉似乎对在下有成见?”张凡突然这么说道,“不知在下何处得罪王校尉了?”
“大人误会了,王某不善言辞,何况只是执行指挥大人的命令,并非对大人有成见。”王猛不慌不忙地说道。
张凡见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王猛将一块锦衣卫的腰牌给了张凡,跟他说这是锦衣卫的凭证,若是没有这东西,有些地方是进不去的。张凡接了过来,看了看手中这块木制腰牌,面刻着“锦衣卫佥事”几个字,收进怀中。
王猛带着张凡在京城中各处“乱窜”,张凡起初根本不记得这许多地方,只是觉得这些地方实在是太难找了,不过他渐渐的发现这只是王猛带着走了很多弯路,“大概是怕被别人跟踪”,张凡心中想到。
有些地方设在很是热闹或者显眼的地方,这些地方大都是锦衣卫所的所在,所驻的都是普通军士;有些地方很是难找,这里大都是锦衣卫的密探们集合和整理消息的地方。这些地方的人对张凡很是热情,倒不会看在张凡年纪轻轻就做了佥事而瞧不起他,有些人是知道些张凡的事,而有些人只是很是恭敬,毕竟人脉也是一种实力的表现。
走完了京城里十几处明的暗的大小据点,张凡倒是对锦衣卫有了个大概的认识,他也知道这些不过是明面的,在这京城中肯定还有锦衣卫更多的地盘。
“王…凡想到这是在大街,倒是不便说出身份,赶忙改口,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注意这才说道,“我既然做了佥事,却是主要和东厂打交道,还请带我去那里。”
王猛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
东厂的大门前很是干净,完全显示不出气背后曾经存在的一系列黑暗。门口只有不多的几个厂卫在巡视,张凡听王猛解释,这东厂的掌刑千户和理刑千户各有一人,都是由锦衣卫的千户、白虎来担任的。这东厂的厂卫故而有很多都是锦衣卫出身。
张凡前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当下自有人进去通报,另外有人将张凡迎了进去。进入东厂的大堂前可以看到一座“百世流芳”的牌坊,刚进大堂就可以看到一张大幅的岳飞画像,这是提醒东厂缇骑办案毋枉毋纵。张凡看了看,恐怕这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东厂这么多年来办的冤案还少吗?
张凡正大量着这个大堂,冯宝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大人,咱家可是等你多时了。”冯宝看到张凡,笑着说道。
“呵呵,看来督公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了。”张凡也笑着说道。
冯宝听了张凡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张凡如今是锦衣卫的佥事,以后少不得要来麻烦公公,今日特意过来打个招呼。”张凡说道。
“张大人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给皇办事,何须客套。”冯宝说道。
二人坐下来聊了起来。通过和冯宝的一番谈话,张凡算是第一次深入接触了这个看起来还算正直的太监。冯宝虽然没有怎么读过,却是写的一手好字,不得不说隆庆让他担任秉笔太监,这也是占了很大的成份。冯宝在隆庆刚刚登基的时候,并不是很受隆庆喜欢,当然这其中高拱有很大的作用。当时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一职空缺,本来按照资历应该由冯宝接任,可是当时的大学士高拱却是推荐了御用监的陈洪升任,陈洪年事已高,第二年就去任,高拱却又推荐了掌管尚膳监的孟冲继任。冯宝到现在还是秉笔太监,对此,冯宝很是不爽。今年初,言官弹劾高拱,冯宝也是很出了一番力,结果高拱称病回家休养。虽然没有斗倒高拱,冯宝也很是开心。
不过冯宝倒也不是那种只中心皇帝,毫无私心的人。太监没有了生育能力,不喜美色,却是对权力和财物很是钟爱。冯宝如今已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同时还掌管着东厂,这权利他觉得够了,现在只是剩下对财物的追求。据说就连张居正这么清正廉洁的人也送过冯宝不少东西。只是冯宝现在始终觉得还没有安全感,这贪财的心才有所收敛。
张凡只是隐约从冯宝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东西,无法确定,不过他倒是对冯宝的为人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这就够了,知道了冯宝的弱点,以后自然是好行事了。
告别了冯宝,从东厂出来,张凡不由得想到能从容地走进东厂再安然地出来,恐怕也只有东厂和锦衣卫的自己人了,自己如今倒是成了大明百官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送张凡回到家中,王猛就告辞了。赵氏没有多问张凡的事,她熟悉自己的儿子,起码张凡现在看来没有什么问题。小香梅和雪儿自然看不出什么。
张凡独自在房中想着事情:“看来这走狗的生涯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自嘲地笑了笑。
第五十一章 抄家问罪
既然被称为锦衣卫,这锦衣二字自然十分重要。若是锦衣卫穿他们“制服”,傻子也能一眼瞧出来。如今张凡身边就跟着这么一位身穿金鱼飞服,配着秀春刀模样的人。
这位仁兄叫做刘峰,如今也有三十出头,也是从战场下来的,身手不凡。身为一个锦衣百户的他日子过的算是相当凄惨了,一不会钻营,二没有关系,随时个百户,手下却没几个人。倒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善良之辈,嘴皮子软,而是这人实在有些不合群,面的千户不喜欢他。张凡却是看了他,让他跟了自己,那千户见有人想要这个麻烦,而且还是朱希忠特别交待要照顾的张凡,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只不过这人稍微有些死脑筋,就像现在,穿着这身衣服往大街一站,路人看到无不是自觉地绕道而行。张凡倒是一身普通打扮,可是刘峰在他身边简直就是个活招牌,加刘峰对张凡语言之中也颇有恭敬,其他人如何看不出张凡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主。这倒是让张凡有了种欺行霸市的错觉。
张凡和他交涉了很久,刘峰这才同意回去换身衣服,看来他也是在军中呆惯了,有些习惯不好改。
每隔几日去宫中看望朱翊钧,每次这位太子殿下都是十分热情,看得旁人甚是羡慕。
自从张凡来到锦衣卫供职已经有些日子了,渐渐的他也有些习惯了。张凡的工作就是作为代表和东厂接触、调节、交换情报等等,这活倒是让张凡大开眼界。以前就听说过锦衣卫的无孔不入,现在他可算是真的见识到了,大大小小的消息汇总过来,至哪位大臣的政治意向,下到哪位大臣家的伙夫买菜时贪了几文钱都是一清二楚。日子一长,张凡在不知不觉中倒是对这大明朝的各种官员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张凡正在向自己以往一样,逛街,只是这刘峰也要跟着。
“刘峰,你说这东厂的探子每日都走街串巷地察访,这天下当真这么乱吗?”张凡有些无趣地问道。
刚刚换了一身普通衣服的刘峰面无表情地说道:“大人,我们锦衣卫只负责监察百官,东厂除了检查百官之外还要防范各种威胁。”
刘峰的这些话只不过是明面的,东厂番子每天在京城大街小巷里活动,其实极少是为了朝廷办事,更多是为了给自己谋私利。他们常常罗织罪名、诬陷良民、屈打成招,再趁机敲诈勒索。而且,东厂职能是“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一人掌理,委以缉访刺探的大权。起初的东厂只是负责侦缉、抓人,并没有审问犯人的权利,抓住的疑犯要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但是到后来,东厂自己想要“发家致富”,也就有了自己的监狱。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看看这些人。”张凡边说着边看了看走进巷子里的几人,说道,“如此这样,还不把百姓都给得罪光了?”
“大人觉得这么做不对吗?”刘峰问道。
“我觉得不对有什么用,我一个人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我自己现在就是锦衣卫,在别人眼里干的也是陷害忠良的勾当,只是觉得这么做有些太过了。”张凡自嘲地说道。
刘峰没有接话,他在锦衣卫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即使以前有过这种想法,现在也慢慢地认同了。
二人正百无聊赖地逛着街,一个人走到张凡的面前,手暗暗做了个手势,接着就走进一旁的一家茶楼中。
“刘峰,咱们去喝杯茶。”张凡说完,也不等刘峰答话就走进了旁边的茶楼。刘峰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张凡的后面。
茶楼面,刚才那人这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独自喝着茶,张凡看到他也坐了过去。
三人喝了会茶,那人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对张凡说道:“大人,那边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张凡点了点头,三人起身,那人付了茶钱,走在前面出了茶楼,张凡二人跟在后面。
张凡跟着那人走过了两条街,来到一条热闹的街,直接进了一家粮铺。粮铺的老板根本没有阻拦,也没有搭话。三人来到粮铺后院,进了一间屋子。屋中正有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见张凡来了,赶紧让他坐下。
“锦衣卫千户赵明参见佥事大人。”赵明向张凡说道。
“赵千户不必多礼,此次是我硬要跟来的,还给千户添了麻烦。”张凡说道。
“大人不必如此,大人既然有吩咐,属下自当遵从。”照明说道,“其实大人不必跟来,这种事情以后自然也就习惯了,大人又何必一蹴而就呢?”
“我意已决,何况现在已然进了锦衣卫,自然是早些熟悉的好。”张凡说道。
张凡在锦衣卫中的这些日子,接触了很多东西,不过大多是面资料,至于锦衣卫到底怎么抓人,他还没有见过。这次,有下面的人报来户部右侍郎王晨贪赃,证据确凿,张凡只道了这件事硬是要求跟着一同前来抓人。他倒不是在追求刺激,可是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这么做,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想早点习惯这些。
“既然如此,还请大人和我等一同前往。”赵明说道。
户部身为六部之一,掌管着全国的户籍财经,这国库自然也是归户部管理。这是个肥缺,人人都想进,可是历朝的皇帝都不傻,对于户部的监察也从来没有放松过。
这位王晨是嘉靖二十年的进士,熬了近三十年这才熬到户部右侍郎的位子,不过这人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也就到这了。既然官职的追求到了头,这财路也得开些。户部过钱千万,这位侍郎大人也打起了主意。他倒也有些小聪明,不像其他人贪污,有的由少渐多、有的一直小贪持续不断。这位第一次作案就弄了个大手笔,然后用各种方式掩盖了起来。当时户部下发现有一大笔银子的空缺很是着急,却是谁都没有往贪污这面想,这件事就当做失误过了去。可是这位王晨既然有了第一次,又怎么会满足,渐渐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不过他倒是很有时间观念,几次的间隔都很长。本来户部掌管天下赋税,有个几万两的缺口很正常,不过这还是被锦衣卫发觉了。锦衣卫很快就调查到这位王晨身,发现不对之后,王晨的祖宗八代都被翻了出来。直到最近,这位毫不知情的又犯了此案,这下可是被逮了个正着。
张凡对王晨没有丝毫厌恶之情,当然,也没有丝毫同情之心。这种人中国五千年来太多了,王晨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朱元璋当年规定官员贪污十两以就要被砍头,可是顶风作案的照样络绎不绝。
张凡跟着赵明来到王晨宅子的附近,这位贪了十几万两的三品大员住的地方不算小,可是也不大。锦衣卫的人早就埋伏在附近,赵明跟其中几个人吩咐了几句,知道王晨一家老小都在家中,近百名穿戴整齐的锦衣卫都从暗处走了出来。张凡看着这阵仗,心中有些无奈,抄家抓人用得着这么多人吗?偶尔路过的路人看到这场面无不纷纷避开,生活在京城的人都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这边张凡还在胡思乱想,赵明已经带着人前敲门,自有人去防范有人从后门逃跑。敲门的是赵明手下的人,很是不客气。门房的声音有些愤怒地响了起来:“谁啊,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吃了豹子胆……”声音也随着大门打开而停止。
“锦衣卫办案,速速让开。”赵明的一句话打发了那人。当下自有人将那人看住,留了几人守在大门前,几十个锦衣卫在赵明地带领下鱼贯而入。
张凡看到这场面微微叹了口气。
“大人……”刘峰在一旁看到张凡的模样,想要说什么,却被张凡挥手打断。
“我们也进去。”张凡说道。
院子里,锦衣卫正在四处搜查,说是搜查,其实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弄的是一阵鸡飞狗跳,不是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你们要干什么?”一个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凡看着来人,五十多岁,倒是显得富态,不过现在却带着愤怒和惶恐。
“王大人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赵明连正眼都没有瞧他,随意地说道。
“你们这帮走狗,敢来我家撒野,还不给我速速退去,待明日我奏明皇,将尔等治罪!”王晨说道,只不过话音中透露着一丝心虚。
“治罪?王大人也知道,犯了事是要治罪的啊。”赵明不阴不阳地说道。
“你……你什么意思!”王晨开始有些慌乱了。
“王大人干过什么,你自己嘴是清楚不过,又何必来问我呢!”赵明说道,“咱们锦衣卫也是为了皇办事,若不是有了消息,又怎么敢这么大张旗鼓来敲大人的门呢!”
王晨现在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这时,有人来向赵明报告:“禀千户,根据线人的交代,在王晨房的暗格里找到了一百张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还有这府中的古玩字画、金银首饰,折算下来也有物流万两。”
“王大人,我手下的声音不算小,他的话我就不用再跟你说一遍了?”赵明现在是铁证在手,更加得意地看着王晨说道。
虽然现在是冬季,王晨却是满头冷很,惊恐地跪了下来:“大人,大人,看在我一家老小几十口的份饶了我!”
“饶了你?我要是饶了你,谁又来绕了我?”赵明有些好笑地看着王晨说了一句,不再理会他,吩咐手下:“把这院中所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拉走,宅子里的所有人都给我抓起来。”
王晨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面如死灰,随即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大人,你告诉我,是谁出卖了我。”
院子里陆陆续续跪满了人,除了几个男仆,大部分是丫鬟,小妾之类的女眷,全都哭哭啼啼的。赵明没有回答王晨的话,走到其中一名女子面前,右手托着那女子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一张艳丽的面容露了出来,虽然有着泪痕,却更加让人怜爱。看年纪不过十六岁,正是王晨刚纳会的小妾。赵明看了看,又看了看跪在她一旁的王晨最小的女儿,笑着说道:“王大人好福气,娶了个小妾如此漂亮,逼自己最小的女儿还要嫩几分。谁出卖了你,你家的人都在这,你不会自己看少了谁吗?”
王晨听了他的话,打眼看过去,满院子跪满了哭哭啼啼的家人,却惟独少了自己的妻子,他顿时明白了过来,口中也恶毒地说道:“这个贱人,又不能生孩子,如此嫉妒,却死要钱。贱人、婊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只不过现在一切都是徒劳的。
“王大人还请放心,你的夫人早在下面等你了。”赵明说道,“她虽然供出了你藏钱的地方,却还想卷了钱私逃,这么大年纪了教坊司的人也看不,才受了三邢就死了。”
王晨听了他的话,又开始为自己的遭遇颜面痛哭起来。张凡就在一边看着没有搭话,他觉得这王晨是自己作死,没什么好同情的,只是拖累了自己家人。
赵明刚想命人把他们押走,却发现有人在拉自己的裤脚,低头一看,正是那王晨新纳的小妾,正一脸献媚的娇笑着看着自己,脸的泪痕不仅没有破坏这份美,更加让人想要蹂躏一番。就连张凡看的都有些呆了,倒不是眼前的女子有多漂亮,起码光论相貌,自己的茹雪就远胜于她,只是张凡那里见识过这么一番诱人的风情。
赵明根本不为所动,脸却是露出了笑容,看着她说道:“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啊!”那表情纯粹一个久旱的嫖客!
那女子娇声说道:“大人唤奴家媚儿便是。”那声音娇滴滴的可以让人立刻掀起。
不过在场的人要么正在感叹自己的命运,要么见惯了这种场面,受影响的也只有张凡罢了。
“媚儿,看你这副骚样,想男人了!”赵明更加露出一副急色的模样,说的话也更加露骨。
这媚儿看起来丝毫没有一丝害羞的模样,更加迎合着赵明了。只不过她突然发现赵明面色一变,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色鬼的样子。赵明微笑着说道:“你家大人又不是犯了什么灭门的大罪,死也就死他一个。将来进了教坊司,想要多少男人都行。”
“不不,我不要进教坊司,我不要……”媚儿听了他的话,惊恐地大叫起来。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话说进了教坊司不也是伺候男人,有什么不同,只要你听话,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赵明说完,不再搭理她,对手下说道,“把人都带走,镇抚司的人还在等着王大人呢,看看他是否还有什么别的财源!”
王晨听到他的话,面色一黑,昏了过去。锦衣卫的人根本不问他,拖死狗一般将他拖了出去。
看着这个三品大员的家,二十多口人就在这一瞬间败亡,张凡却一点感情都没有,就想他第一次亲身体验战争一样,心中没有一丝变化。
出了门,门口倒是为满了观看的人,张凡看到有不少是官宦人家的下人。张凡正打算离开,一个人拉住了他,张凡看着他很是纳闷,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那人对张凡说道:“张大人,我家老爷有情。”
张凡没有让刘峰跟来,他不相信有人会对他不利。来到一个偏僻的胡同里,听着一顶轿子,那领路的人对着轿子说道:“老爷,张大人带到了。”
轿帘掀开,走出一位老人,张凡一看,正是当今内阁首辅徐阶。那下人退了出去,徐阶看着张凡老半天,说道:“你倒是好,做了这人人生厌的黄皮鱼,抄家的感觉怎么样?”
“下官也是替皇办事。”张凡说道。
“少拿皇来压我,不要以为进了锦衣卫老夫就对付不了你,你可得小心了!”徐阶说道,目光很是不善。
“阁老,我二人之间何需如此……”张凡说道。
“这并非我二人之间的恩怨。”徐阶说道,“相反,我很欣赏你。可是你我二人政见不同,这是永远也改不了的。”说完,徐阶再也不看张凡,自顾自地进了轿子。远处的下人看到了,赶忙过来抬着徐阶离去。
张凡站在原地,看着徐阶远去的方向,甚至刘峰到了自己身边都没有察觉。良久,张凡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五十二章 皇上所赐
大明刑法相当严厉,锦衣卫作为特务机关,各种私刑更是层出不穷。明史记载中,锦衣卫的常用刑具就有十八套,什么夹棍、脑箍、拦马棍、钉指等等都包括其内。
张凡如今正在锦衣卫的一处大牢中,看着王晨受刑。王晨倒是没有受到那些不常用的刑,像什么刷洗、油煎、灌毒药、站重枷等等,更不用说剥皮、铲头会、钩肠一些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刑法了。王晨所犯的事已经非常清楚,贪污的银两和他的家产也都悉数充公,如今只是按照惯例给他很普通的杖刑而已,只是这很普通的杖刑也不是好受的。
明朝的杖刑,不管是廷杖还是刑杖都是有潜规则的,像廷杖之时,分为“用心打”和“着实打”两种,掌刑的太监全凭皇帝的命令。脚尖张开,那就是“用心打”,可能会残废,像张凡那次就是这种打法。如果掌刑太监脚尖闭合,那就是“着实打”,受刑的大臣则必死无疑。有明一朝死在廷杖之下的大臣,至三公九卿,下到宫中太监不计其数。
锦衣卫的杖刑同样也是有乾坤的,对于一般犯人只说“打着问”,意思是不必太重;要求打重一点的就说“好生打着问”;再要求狠狠打,不论死活的就是“好生着实打着问”。
王晨早在刚刚进了牢房就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干过什么缺德事都交代了出来,可是这刑照样要受,不让连厂卫都怕人小瞧了自己。一声“好生打着问”,当下就有厂卫把王晨的裤子扒了,光溜溜的臀部露出来,杖子纷纷落下。顿时,惨叫声络绎不绝,张凡听着王晨口中传来的杀猪一般的嚎叫,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不忍的感觉,只不过他是对事不对人。
赵明在一旁看到张凡的模样,说道:“大人不必同情这厮,若是平常,进了锦衣卫的牢房不把十八套刑具全都用过一遍是不行的,如今只是让他受了杖刑,算是便宜他了。”
“这王晨不是已经钱财都交代了吗?”张凡看还有厂卫讯问王晨是否还有钱财藏匿,疑惑地问道,“为何还要如此逼问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就是知道这厮已经交代了一切,可是这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赵明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可是这既然是行刑,就得有个由头不是。”
张凡听了没有再说话,赵明过去吩咐厂卫别把王晨打死了,隆庆也是想要用他来杀鸡儆猴。
这边的事情了了,张凡出了这处大牢,可能是因为还没有见识全锦衣卫的手段,他并不对刚才看到的东西反感。回到家中,母亲赵氏不知道张凡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只是听说张凡说隆庆让他到皇帝的侍卫里做些文职工作,张凡不想让赵氏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免得她担心。
这样一来,张凡就多出了很多空余的时间。冯宝那边算得是熟人,现在的他正在琢磨着怎么坐司礼监的第一把交椅,对锦衣卫也是颇多迁就。张凡除了过个几日去一趟宫中陪伴太子朱翊钧之外就没什么事情了。他也不像别的锦衣卫故意去找别人的麻烦,时间自然是空了出来,只不过张凡总有种不用班,只顾拿工资的感觉。
说道朱翊钧,这位年幼的太子越发缠着张凡了,宫中的很多人道是对张凡很是羡慕,只是隆庆和刘贵妃都很不反对这种情况,也没人敢说什么。道是很多朝臣知道张凡进了锦衣卫,平常若是遇见了,打招呼,张凡能从他们的语气中听出一种恐惧、羡慕、厌恶的感觉。“看来我也被定义成奸佞之徒了!”张凡无奈地想着。
时间一多出来,人就会觉得无聊,人一无聊就会胡思乱想,张凡也不例外,他现在就很想见茹雪。自从和茹雪定了亲,来到京城后已经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虽然二人之中互通信,可是这相思之苦不但没有解,反而更加的激烈了。
之前,张凡要在国子监进学,刚入仕之时又要常常在宫中,到还好些,这一闲下来,这份心思就越发强烈起来。张凡和赵氏提了这件事,赵氏也很是高兴,如今时间充裕,正是结婚的好时候。给安化那边通了信,陈文川回信也答应了,如今茹雪已经路。
说道结婚,赵氏又是一阵烦恼。那时婚俗很是麻烦,可是两家人都没有亲戚。陈家就剩陈文川一支,最多也就是马县令这位结拜的义兄。张凡也曾向赵氏提过,是不是通知扬州老家的人,赵氏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了。这可真是让张凡有些无措了,两家人结亲,却是连个亲戚都没有,张凡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他担心茹雪面不好看。
送亲的队伍离京城还有些日子,张凡这边都由赵氏操心,倒是没有他什么事。这日下午,他又来到宫中,出示了腰牌,卫兵没有阻拦,他直接向东宫走去。
如今已是腊月,出海贸易的船队也回来了,自然少不了很多稀罕物件献给宫里,供皇室玩赏。朱翊钧此时好奇地看着眼前摆在桌子的一个东西,那东西还不时的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见到张凡来了,朱翊钧立刻将他拉了过来,一起观看这物件。
“殿下,您叫臣下看什么?”张凡见朱翊钧如此热情,很是好奇地问道。
“老师,快些来看。这是出海的商贾进献的……什么来着?”朱翊钧有些记不住这个名字,向一旁的太监问道。虽然现在张凡已经不再教导他了,朱翊钧却仍然坚持这么称呼张凡。
“回殿下,这叫钟。”太监在一旁说道。
“对对,钟。不过钟不是挂在高处让人敲的吗,为何这座钟这般小,声音也不大。”朱翊钧说道。
张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东西,喝,原来是一座机械钟,听着声音明显是以发条为动力的钟。这钟只有一根指针,钟面分成四部分。
“不过听他们说,这东西能计时。”朱翊钧接着说道,“只是它不用日晷那般要太阳照着,也不像刻漏那般需要水,却能自己走动,倒是稀奇。”
“殿下,此物是万里之外的大西国人所制,它确实能够记得时间,却稍稍有些不准。”张凡倒是知道一点,“此物全靠一根长条钢片卷起,靠着钢片想要弹回原状来走动。”
“老师曾经见过吗?”朱翊钧见张凡说的头头是道,问道。
“臣下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这东西倒是第一次见到。”张凡没有说谎,这么古老的钟塔的确是第一次见。
“看来那大西国的人倒也不全是些莽人,这些东西也能捣鼓出来。”朱翊钧说道,“本宫曾经见识过那弗朗机炮,确实厉害,速度是极快的。”
所谓的弗朗机炮就后膛炮,只不过很是原始而已。炮弹装在套筒之中,一发炮弹打出,更换套筒就可以再次发射。当年也是明军看到这弗朗机炮比自己的先进,于是就买了两门,之后没过多久,明军就可以大批量生产了。现在最明显的就是戚继光的手中有着很多。虽然弗朗机炮只能在五百步之内打准,也放不了开花弹,可是胜在发射间隔短,数度快。
朱翊钧的话让张凡想到,如今大明朝已经有了如此的武器,可是三百年之后,外国列强带着更加强大的武器来侵略中国,而那时的满清政府甚至连这些武器都没有。这不是发展的问题,而是人心的问题。现在的大明朝有着很多问题,但是起码还有着张居正、戚继光、李成梁一批人,这才能挺得住。
“老师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些什么?”朱翊钧看到张凡在那里沉思,问道。
“没什么,殿下,只是臣下要成亲了。”张凡甩开脑子里那些想法,回答道。
“真的!”朱翊钧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兴奋,大声说道,“老师要成亲了?”
朱翊钧正高兴地说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钧儿,何事大声喧哗,忘记你的身份了吗?”
“参见父皇!”“参见陛下!”一屋子人见到来人后一齐跪下行礼。
“免礼,都起来。”来人正是隆庆,他看着朱翊钧说道,“钧儿,适才父皇听到你的喊声,有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父皇,儿臣是听说老师要成亲了。”朱翊钧说道。
“噢?”隆庆看了看一旁的张凡,说道,“张卿家要成亲了?”
“正是。”张凡回道。
“是哪家的千金这么有福气,俘获了张卿家的心啊?”隆庆开了句玩笑,问道。
“是那定边巡司陈文川大人的千金。”张凡说道。
“定边……”隆庆想了想,有些戏谑地看着张凡说道,“有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张卿家倒是毫无顾忌啊!”
“……”张凡听了他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憋出一句话来,“陛下谬赞了。”
隆庆听了他的回答,一阵大笑。朱翊钧则是在一旁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皇。
隆庆笑了会,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如何?婚期定了没有?”
“谢陛下关心。”张凡说道,“送请的队伍还在路,婚期尚未定下,不过应当能赶在年关之前。”
“嗯,抓紧时间,要是过了年关,又要等许多时日。要不然姑娘家受得住,张卿家估计要等不及了。”隆庆又是一阵调笑。一旁的宫女太监听了也都掩嘴偷笑,张凡则是一阵尴尬。
“你如今也是朝廷正四品的官员,也是在东宫教导过太子的,到时候必然有人前去贺喜,以你现在住的地方倒是显得小气了。”隆庆想了想说道,“这样,朕赏你座大宅子,也好款待宾客。”
张凡早就听闻隆庆日常颇为奢侈,可是却没想到会赏自己宅院,有些惊异,两忙说道:“陛下,臣做官不过三月,不仅未有尺寸之功,且伺候太子失职,如何能担得陛下赏赐。”
“失职一事就不必再说,朕和你都知道原委。”隆庆说道,“至于功劳,前些日子你不是刚刚帮忙查出了户部右侍郎贪渎一案,怎么能说无功!”
“可是陛下,那件案子微臣……”张凡还没有说完就被隆庆打断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朕会派人帮你办妥。”隆庆说道。
张凡看他者架势,铁了心非要赏给自己,他又有何办法,只得谢恩。
“你的婚事朕和太子也不便前去,到时候就由内阁继位大学士带朕前去问候。”隆庆说道。
张凡可真是被他的这句话给吓住了,张凡不过正四平的佥事,还在锦衣卫供职,正是百官厌恶的对象。要说有人去恭贺新婚时肯定的,毕竟隆庆对他的恩宠,太子对他的喜欢是摆在明面的。可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不必怕他,隆庆这么一招却是有可能让满朝文武认为内阁都怕了锦衣卫,或者说怕了他张凡三分,这立刻就会招致满朝文武的厌恶,直接树敌无数。
张凡不知道隆庆为何会有此一招,可是皇帝的话既然出口怎么可能随意收回,张凡只得苦笑着谢恩。
隆庆赐给张凡的宅子就在城东,不过确实要更靠外些。宅子不算很大,周围却没有什么别的宅院,大都是空地。赵氏听到是皇帝赏给张凡的,如何不高兴。宅院中一应物品俱全,都是全新的,显然是刚刚才布置的。这不禁让张凡大感权势实在是个迷人的东西。
过了两日,送亲的队伍渐渐接近。而隆庆对张凡的一番赏赐也传了出去,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一般,群臣都是议论纷纷,有的人甚至猜测隆庆最近新宠的以为贵人就是张凡相送等等。内阁中的几人倒是没有过多议论,只不过徐阶却是更加讨厌张凡了。
第五十三章 喜日将近
“远德,乔迁新居啊!”张居正对张凡说道。!。!超。速!更。新新家才刚刚安顿好,张居正就来了。
“看老师说的,还不都是皇的赏赐。”张凡说道,“不过学生也是受之有愧啊!”
“这也是陛下做裕王时被先皇逼出的毛病。”张居正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平日用度颇为奢华,这点学生也是知道。”张凡说道,“只是陛下也不是那种赏罚不分的,这次却突然如此赏赐学生,很是让人不解。”
“陛下赏你必有用意,我也能稍微猜到一些。”张居正说道。
“还请老师相告。”张凡谦虚求教。
“还不是因为你与老师的矛盾。”张居正说道,“你和恩师之间的事恐怕这京里的大小官员都知道了,虽然他们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恩师不喜欢你,这是事实。”
“这些我也知道,可是这与陛下赏赐我这些有什么关系吗?”张凡还是有些不解,问道。
“你要想想恩师的身份。”张居正提醒道,“恩师两朝重臣,当今内阁首辅,声望在外,自然有很多人对老师十分恭敬。”
张居正这么一说,张凡就明白了。徐阶毕竟是首辅,就是不去主动聚集也是有不少人攀附其下,张居正说恭敬二字也只是对自己老是的尊敬罢了,说白了就是由很多人巴结着这位首辅。张凡虽然不怎么在朝间走动,但是他和徐阶的事闹的众人皆知还是知道的。那些人虽然不知道为何徐阶不喜张凡,但是为了讨好徐阶自然会来对付张凡。
“陛下估计也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才会有这番动作。目的是要提醒这些人,你是陛下看好的人,叫他们少打主意。”张居正说道。
“陛下的心思学生也清楚,次老是也为我分析过了。”张凡想了想说道,“只是陛下这么做固然能解学生一时之困,却难免然那些人更加挖空心思来对付我了!”
“其实陛下也是在为身后事做打算。”张居正说了句耸人听闻的话。
这句话可是把张凡吓到了,看着张居正的脸,缓缓说道:“老师这是何意?”
“我并非在诅咒陛下。”张居正说道,“先皇和陛下之间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张凡点了点头,等待着下文。
“先皇对陛下的猜疑不仅使得陛下心中很是厌烦,甚至陛下的身体也受到了影响。”张居正说道,“陛下身为裕王之时,时刻担心不知何时会遭先皇的惩治,那时的陛下只得把这份精力花在女人身。
“只不过陛下也是凡人,那时候开始服用,接着量是越来越大。先皇归天,陛下登基之后,这服食的习惯也已经改不了了,凡儿愈演愈烈。经过太医的调养,陛下如今的身子算是好了些,可内里的毛病根本无法治愈。陛下心中十分清楚。因为我那时也在裕王府供职,知道这事,陛下也是时常找我前去商谈此事,只不过朝中的人都不知道而已。”
张凡听了他的话,意外之中带着果然。他前世并非历史专业,但是也知道些。他记得朱翊钧这位万历皇帝登基之时不过十岁,而如今的朱翊钧已经快八岁了,这样一来,隆庆最对也就剩下三年的时间了。只是这件事不能跟张居正说明白了。
“恩师的意思是,陛下想用余下的时间栽培我?”张凡问道。
“恐怕不只是栽培这么简单。”张居正说道,“陛下可能是想让你在台子登基之时,可以辅佐在其左右。”
好嘛!先是做了内定的状元,如今又做了内定的顾命大臣。不过张凡是一点心喜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种大麻烦将要来临的不安。就算隆庆活满三年,张凡也不过二十三岁,二十三岁的顾命大臣,不知把他摆在风口浪尖了吗!
“老师,陛下的心思我能理解,可是天下像我这般的人何止千万,为何偏偏挑中了我?”张凡问道。
“是啊,这天下的能人何止千万,比你更好的不是没有。”张居正说道,“但是陛下挑中你并非没有原因的。这次殿试你如此显眼,加之前你随军出征,陛下也是知道你的。更加重要的是,太子殿下很喜欢你,而你待太子很好。”
张凡一听,这算是水落石出了。隆庆并不只是要找个有能力的人,还要找个不仅有能力,还要对朱翊钧好的人。张凡的文章,为人处事的能力,隆庆都是让人考察过的,虽然他自己不知道。可是他和朱翊钧之间的关系却是实实在在的,朱翊钧很喜欢张凡,张凡也很迁就朱翊钧。这点恐怕才是隆庆下这份决心的主要动力。
“陛下就不怕我心生歹念?毕竟人是会变的。”张凡半开玩笑的说道。
“陛下知道这一点,自然会有所防范。”张居正说道。
“哦?”张凡疑惑地看了看他,发现张居正脸隐隐有些笑容,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老师啊!陛下是想让老师监督学生啊!”
张居正笑而不语。
“陛下这心思当真细致。”张凡说道,“不过如此一来,变革之事不是就有了办法了吗?”
“此事关系重大,还是要从长计议。”张居正说道。
二人沉默了一阵,张居正突然说道:“远德,听说你快要成亲了。”
张凡听到这事,脸也露出了笑容,说道:“正是,如今送亲的队伍估计也快要到了。”
“呵呵,这事大喜事啊!”张居正也很高兴。
“到时候还要麻烦老师做学生的证婚人。”张凡也笑着说道。
“这是自然,到时候我必然要来。”
二人又说了会闲话,张居正就告辞了。张凡一个人想着事情,说实话,位没有哪个人不想,张凡也很高兴。只不过高兴之时还有忧虑。
这日,送亲的队伍到了京城,陈文川和马县令也跟着来了。二人来到张凡府,赵氏很是热情地接待了这位准亲家。
“二位伯父。”张凡给两个人见礼。
听了张凡的话,马县令很是高兴,陈文川却没有回应。
“贤侄,你叫我伯父是对了,可是却不能这么叫我义弟了!”马县令笑着说道。
张凡听了他的话,看了看陈文川的脸色,说道:“小婿给泰山大人请安。”
陈文川这才高兴起来,对张凡说道:“嗯,贤婿不必多礼。”众人哈哈大笑。
众人坐定,张凡问道:“岳父和伯父二位,不知今年北疆情况如何?”
“说来也奇怪,今年北疆一切安好,就连以往那种小规模的侵扰都没有。从入冬到现在连一个鞑子也没看见。”陈文川也很是高兴。
马县令也说道:“这次我和你岳丈打算等茹雪和成了亲,过了年再走。王大人也是因为今年北疆安定,特别准了你岳丈这么长时间的假。”
“如此甚好,只是你们住哪?”张凡说道,“我这里虽大,可是我和茹雪还没成亲,这些日子怎么办?”
“我在京城也有房子。”马县令说道,“虽然小了些,可是你既然要迎娶茹雪,自然就让她先委屈一下。我这把老骨头可要到你这里打扰了。”
“伯父说的哪里话。”张凡说道。
“其实这件事很好办,你和茹雪早些成亲不就行了。”马县令笑着说道,“怎么样?日子定下了吗?”
张凡哪里懂得这些,看了看一旁的母亲。赵氏也高兴地说道:“我已接到你们进城的消息就去找人算过了。腊月十六,是个好日子。”
“腊月十六,还有三天,娘,会不会太急了?”张凡问道。
“放心好了,这几日我都让人给你准备好了。”赵氏说道。
陈文川也说道,“我这边也行,东西早就弄妥了。东西早就弄妥了,虽然仓促了些,我看他们两人都快等不及了。”
他的话让张凡有些尴尬,众人也哈哈大笑。
香梅如今一直伺候着赵氏,如今张凡家换了宅子,虽然不多,也有几个下人。香梅俨然成了管家,只是这丫头待人可亲,其他人也没有反对。赵氏吩咐香梅为马县令和陈文川准备房间,陈文川这几日就先住在张凡这里。
下午,张凡去了趟锦衣卫的办事衙门,告了假。京城的锦衣卫各个千户、百户早就知道张凡要成亲的消息,都来祝贺他。领走之前,次和张凡一起抓人的千户赵明交给张凡一个信封,张凡以为是什么消息,打开一看,好家伙,厚厚的一沓银票。
张凡看了看赵明,说道:“赵大哥,这是何意啊?”张凡和照明也算投机,以兄弟相称。
“这是弟兄们祝贺你的贺礼。”赵明说道。
“这,我如何能收!”张凡赶紧推辞。
“贤弟,这你必须收下。”赵明说道。
张凡听了他的话,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你若不收,别人还以为你要对付他呢!”赵明说道,“若是一两个人也就算了,这可是京城里十四位千户,百多位百户都出了礼,你若不收,不是把他们全得罪了!”
张凡有些哭笑不得,要说受贿也就罢了,张居正求冯宝办事也花了不少钱。可这逼着你收钱倒是第一次,张凡听了照明的话,只得收下了这份礼。
回到家门口,刚要进去,一旁的刘峰对张凡说道:“大人,有人在哪里盯着你。”
张凡听了他的话,顺着他眼睛看着的方向望去,赫然见到昭雪这丫头在那里。张凡对刘峰说道:“没事,她是来找我的。”
“姐夫,有大半年没见,你倒是胖了些!”昭雪古灵精怪地打量着张凡,说道,“姐姐却是想你想的越来越瘦,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张凡听了她的话,只能苦笑,随即赶紧问道:“茹雪她没事?她信里不是说一切安好吗?你怎么也不来信告诉我一声?”
“姐姐怕扰着你,自然不会对你说这些。”昭雪说道,“至于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要你们两个人一块互相担心?”
张凡听了她的话,有些尴尬,问道:“茹雪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了,其实本来就没什么事,现在马就要成亲了,自然是高兴起来了。”昭雪有些酸溜溜地说道。
张凡以为她只是舍不得姐姐出嫁,没有说什么。昭雪拿出了一封信,交给张凡:“这是姐姐写给你的。”
张凡接了过来,说道:“劳烦你了。”
“哼!”昭雪理所当然地哼了一声。
“要不要进屋坐会?你爹他也在。”张凡说道。
“不要,要是让爹知道我偷偷跑来给姐姐送信,又要骂我了。”昭雪说道,“我出来有些久了,姐姐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张凡目送昭雪离开,看了看手中的信,高兴地走进了家门。
第五十四章 洞房花烛
“父皇,真的不行吗?”朱翊钧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隆庆问道。
隆庆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笑着说道:“钧儿倒是学会撒娇了!”
朱翊钧听到“撒娇”二字,有些不好意思,脸微红起来,但是却没有反驳,继续说道:“那父皇是答应了?”
“父皇可没有答应你。”隆庆说道,“你次出宫就给张卿家带来那么大的麻烦,这次他成亲,那么多的官员都会到,若是看到你在那,岂不是要惹更多麻烦。”
原来这朱翊钧想要去参加张凡的婚礼,只是隆庆却是不准。
“可是,父皇,儿臣想去。”朱翊钧说道,“儿臣作为学生,老师的喜事岂有不到之理!”
“父皇知道你的心情,可这……”隆庆也有些犹豫。
“不如这样。”朱翊钧说道,“既然他们会说儿臣私自出宫,这次儿臣就报备父皇,堂堂正正地去,如何?”
“这……”隆庆更加烦恼了。这样一来倒是堵住了那些个言官的嘴,可是却更加对张凡不利了。一个四品官员的婚礼,太子都来参加,可见其恩宠。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隆庆是怕张凡年轻气盛,会起骄傲之心。
朱翊钧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在想什么,但是他对自己提出的这个办法很有信心,说道:“况且,父皇,朝中不是有人不喜欢老师吗,儿臣去了也能震慑一番。”
“不行。”隆庆下了决心,说道,“你去了只会给张卿家添麻烦。父皇答应你,待过几日,父皇让人送你出宫游玩,绝对不会被他人发现。”
“真的!那太好了。”朱翊钧很是高兴,随即又说道,“可是父皇,老师的喜事也不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嗯,张卿家新婚,倒是可以赏他些东西,钧儿说赏些什么好呢?”隆庆笑着问道。
“寻常的金银财物自然免不了,可是光赏这些倒是显得皇家俗气了。”朱翊钧捧着小脑袋想了想,灵机一动,说道,“有了,父皇,老师新婚,不是正可以封诰命吗?”
“钧儿聪明,既然如此,父皇就下旨封张卿家的夫人诰命。”隆庆听了这个办法,大点其头,说道,“张卿家现在官居四品,正好在敕命之,赐她淑人之衔。”
“父皇,可不要忘了您答应儿臣的事,过几日要送我出宫玩耍。”朱翊钧如今小孩子的天性表露无遗。
“父皇可是皇帝,自然一言九鼎。”隆庆说道,“只是这是别让你母妃听到了,不然又要来数落父皇。”
“放心,父皇,儿臣晓得。”朱翊钧高兴地说道,“对了父皇,母妃是否又要分娩了?”
“正是,不就你就要多个弟弟或妹妹了。”谈起这件事,隆庆也很是高兴。隆庆一生共有十一个子女,其中皇女七人,有三人早夭;皇子只有四人,前两为也是早逝,三皇子就是朱翊钧,而将要出生的这位就是未来的潞简王朱翊镠了。
“要是弟弟就好了,这样也有人陪儿臣了,不想皇姐皇妹那般,无聊之极。”朱翊钧说道。
“若是皇子,钧儿可答应一生好好照顾你的皇弟?”隆庆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他被嘉靖弄怕了,现在又怕这种亲人之间的互相猜忌出现在自己子女身。
“那是自然。”朱翊钧很是郑重其事地说道,“儿臣以太子的身份发誓,必将一生照顾皇弟,绝不变心。”
隆庆听了他的话,大舒一口去,最然帝皇之家干出的背信弃义之事不少,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他如今听到这么一句,也算是老怀大慰了。只是隆庆不知身后之事,他若是知道,恐怕就不会让朱翊钧发下这样的誓言了。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知音,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张凡算是占了金榜提名的喜事,而他人生的第二大喜事“洞房花烛夜”也要到来了。
明清时的大户人家结婚极为讲究,要行“六礼”方可完婚,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等。张凡和茹雪既然已经定过亲了,那么前边那三项就可以省略了,可是后便的三项才是最为繁琐的。而张凡成亲这次却是更加了得,朱翊钧这位太子殿下还赐下了很多东西,就连其生母李贵妃和皇帝也让人带了些祝福的话,赐给张凡不少东西,说是张凡将太子教导的好,二人很是满意。朱翊钧还想来看看张凡的新娘,却是被隆庆给劝住了。如今张凡的婚事直达天听,想要从简都没有办法了。
古时大户人家婚俗及其繁琐,张凡完成了前面三礼,可是后面的三礼更是让人头痛。张凡现在到很是佩服那些媒婆,没读过却能把这些能让当朝首辅都弄晕的繁琐礼节记得一清二楚。
首先是纳征,纳征即纳聘,男方要准备好礼品,到女方家告知,这就准备要聘娶了。纳征之后,女方没有意见自然没意见,茹雪这丫头自己都有些等的焦急了,怎么会有意见男方就选定几日,写迎亲贴,写明迎亲的时间,请求女方同意,女方也回帖同意,就可以进行最后、最繁琐的一礼迎亲了。
迎亲前一日,男方要设就系谢媒,并且以甜汤果赠送邻居。当天晚,新郎由“郎头”未婚的少年陪着睡觉。话说这男女双方家中都没有什么亲戚,倒是街坊家中寻来一个男孩,那家人也很高兴,第一、这是喜事,第二、说是能沾点张凡的贵气。
第二日就是迎亲之日,张凡根本就不懂这么多的礼,好在如今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等着媒婆的指挥,颇有些心无旁骛的感觉,只不过自己像个木偶一般让人摆来弄去倒真是不好受。
皇太子都有赏赐,张凡将来受重用是必然的,那么朝中的官员自然纷纷到来祝贺。得亏隆庆赐了张凡这座宅子,要不然这么多人往哪搁他都不知道!
花了好些时候才大半玩,虽然没有动过,张凡却觉得自己精疲力尽。刚来到大厅中,一帮子人又围来打招呼,家中随时赵氏最大,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出来应酬。你一眼我一句的把张凡都绕晕了,哪里记得谁是谁。只不过香梅这丫头很是开心,送来的礼堆满了一间小屋。就连雪儿这丫头,因为赵氏喜欢带在身边,也受到众人的追捧。张凡却总是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内阁中也有人来贺喜,赵氏一天来的是如同宰相一般的人物,更加高兴了。张凡却心中苦笑:“真正的宰相和我可不待见啊!”自然,徐阶没有来,徐阶不来,那位对徐阶尊敬非常的李春芳也不会来。来的是张居正和陈以勤。
“恭迎老师,陈大学士。”张凡前打招呼。其他的官员看到两位宰辅到来,更是踊跃前。二人从容和其他人打过招呼,乘着迎亲前的一点时间和张凡来到房中叙话。
“下官张凡给陈大人请安。”张凡向陈以勤见礼,“恕下官招呼不周。”
“不必多礼,我和你老师也算得至交,我就卖个老,叫你一身远德。”陈以勤说道,“远德到底是过战场的人,言行之中这股武人之风不少啊!”
“师伯。”张凡说道,“小侄也曾听闻您奏皇的‘谨始十事’,大受启发,很是佩服。”
“这都是同僚们的赞言,身为臣子是应该的。”陈以勤毕竟在官场日久,对于夸赞应对自然,接着说道,“你如今在锦衣卫供职,可是成了众矢之的啊!”
“小侄倒是不怕,只知道忠心为皇办事。”张凡坦然说道。
“嗯,你有这份心倒是不错。”陈以勤说道。
“远德,如何啊,对这大婚有何感想?”张居正说道。
“老师,学生心中是十分开心的,可学生的身子是在是受不了这么折腾!”张凡苦笑着说道。
二人都是过来人,听到张凡的话都是哈哈大笑,陈以勤还揶揄地说道:“老夫当年倒也是如此,可是那时我还没有到能惊动圣的能力。”
张凡听到又是一阵苦笑。
“好了,今天你有的忙呢,我们也不打扰你了。马就该你登场去接亲了,快去准备。”张居正说道。
张凡告辞了二人,门口接亲的队伍早已准备妥当,敲锣打鼓很是喜庆,惹得路人驻足观看。时间一到,张凡骑马,开始前去接亲。一路很是热闹,不断有人在一旁捡着抛洒的喜钱。由四人抬着花轿前往,快到女方家的时候,女方放鞭炮迎接。还有小孩子拦住轿子讨要礼金的。这时新娘按规矩还得“捱轿”,拖延一番轿的时间,哪怕新娘子再想早点见到如意郎君,这一部也省不得。在迎亲者“三请”“四清”后,这才见到穿着凤冠霞帔、盖着大红方巾的新娘子,由兄长一辈的报花轿。轿后,不可移动座位,座下还摆放着铜炉,里面烧着炭火和绒香。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还是热的人受不了。随轿还要两个男青年缓缓前行,所谓压轿。而等到了男方家,还要派人前去接待。
到这里,张凡总算是和茹雪见面了,虽然眼前的玉人还盖着大红盖头,不过二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知道爱人就在眼前。二人按照一旁媒人的知识互赠了糕点,此时张凡家中开始燃烛焚香、放爆竹奏乐,就要开始拜堂了。即将成为自己小姨子的昭雪也站在一旁注视着张凡,张凡也是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却没有主意到她眼中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意思失落。傧相二人指挥着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之后,就是送入洞房了。
可是今天注定不会就这么“平静”,傧相刚要喊“送入洞房”,一声“圣旨到”把在场的所有声音压了下去。在场的众人很是不解,隆庆为何会挑这种时候下旨给张凡。
来的是张凡的老熟人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督公冯宝。冯宝手持圣旨来到堂中说道:“张凡及新妇张陈氏接旨。”
虽然这圣旨是颁给张凡夫妇俩的,在场的所有人还是一起跪了下去。
冯宝摊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佥事张凡恪尽职守、除贪有功,特赐诰命。妻张陈氏封为四品高明夫人,赐淑人衔,以示奖励,钦此。”
张凡倒是反映快,赶忙从惊异中回过神来,叩头拜谢:“臣张凡与拙荆谢主隆恩。”庄重地接过圣旨。
众人站起身来,张凡说道:“有劳冯公公了。”
“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必多礼。”冯宝说道。
“公公既然来了,就喝了喜酒再走。”张凡说道。
“这是自然,宫中也没什么要事,再说他人大婚只是退场岂不是不美。”冯宝也笑着说道,“如此,咱家就来讨杯酒吃。”
张凡赶忙将冯宝迎座。赵氏不知道怎么和太监打交道,又恐礼数不周,冯宝却是主动前问好。来贺的官员更是趋之若鹜,都被冯宝一一打发。倒是张居正和陈以勤二人和他聊得开来。
这边婚礼还要进行,傧相也回过神来,高声喊道:“送入洞房!”
如此,婚礼就算告一段落了,当然到这里还不算完,新娘如今在新房内等候,而张凡这个新郎还要到外面酬谢宾客。张凡自从到了古代倒不是没有喝醉过,知识那几次都是和那些士兵们一起喝快酒,醉的快醒的也快。可如今要应付这么多客人,不管有没有交情的既然来了,一杯水酒是免不了的。这样一来,张凡就这么一小杯一小杯地喝着,这醉的程度就深了。等到宾客散尽,下人们打扫时,张凡已是一步一个踉跄,由香梅扶着这才回到自己的新房中。
张凡刚进屋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可是看到床边坐着的那个红色的身影,这酒倒是在这一瞬间醒了过来,两边等候的丫鬟退下后,二人独处,茹雪由于还盖着盖头到看不出什么,张凡倒是有些尴尬了起来。幸好张凡倒还记得之前媒人的吩咐,拿起一旁桌放着的秤杆,就要为茹雪挑起盖头。秤杆碰到盖头的那一霎那,张凡明显感到茹雪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张凡轻轻地将盖头挑起,茹雪的脸颊也渐渐出现在他的面前,小巧的下巴、樱桃般的嘴巴、秀气的琼鼻以及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朝思暮想的容貌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张凡不禁有些失神了。
茹雪也很是紧张,张凡挑起了自己的盖头,茹雪就害羞的不敢看他。谁知等了半天,张凡还是长在自己面前,一点动静都没有,茹雪很是好奇地抬起了头,瞧见张凡正痴迷地望着自己,顿时满脸通红,内心中却是充满了喜悦。想到张凡的模样,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张凡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这样盯着茹雪,倒是有些尴尬,不过想到眼前的玉人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心中顿时又是一松。这一松,刚才稍有些缓过来的酒劲又重新冒了出来,张凡顿时脑子一晕,身子也是一软,竟然朝前倒去。
茹雪见到张凡向自己“扑”来,很是有些吃惊,赶忙说道:“相公,还没有喝交杯……”刚说到一半,发现张凡只是一时没有站稳才这样,不由得又是一个大红脸。
“茹雪,我的好娘子。”张凡稍稍站起神来,看着茹雪的脸喃喃地说道,“我险些忘了,是该喝交杯酒了。”说着,端起一旁桌的两个盛满酒的酒杯,将其中一杯酒交到茹雪手中,二人喝完了交杯酒,这气氛又变得尴尬了起来。
张凡倒是借了些酒劲,说道:“茹雪,天色已晚,我们休息。”这话没说出口倒是觉得很难为情,真说出来倒是又觉得很舒服。
茹雪低着头,轻声应道:声音低的连她自己都没怎么听清楚。张凡作为一个两世处男,前世的他连女朋都没有交过,如今哪里还受得住此情此景。
黑暗中,茹雪仿佛也放开了些,主动为张凡宽衣解带。新人新房顿时呈现一番春光无限。
第二日起床,茹雪跟着张凡前来拜见赵氏,赵氏是过来人,看到茹雪那行动不便的模样自然心中有数,脸更是笑开了花。然后第三日还要回娘家。等到诸事办妥,茹雪现如今正是嫁给了张凡,有了这么个如意郎君,别提有多高兴了。赵氏更是喜欢这个媳妇,张凡如今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一大心愿,就连说话时,赵氏脸也带着笑容。
如见快要过年了,陈文川和马县令都准备在京里过年。张凡没有去锦衣卫点卯,朱希忠倒也是个应景的人,放了张凡的假。他和茹雪新婚,自然是如胶似漆一般,每日伴在一起,倒是昭雪这丫头怪张凡缠住了姐姐而冷落了自己,对张凡倒是颇有微词。
不知不觉,小年已过,眼看着就要到年三十了。这日,张凡府中来了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听着那声“老师”,看着那小身影,高兴之余,张凡又有些头痛起来。
第五十五章 闲暇之余
在宫外看到微服的朱翊钧,张凡确实感觉自己屁股又痛了起来。这位小祖宗倒是颇显得没心没肺,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张凡见过一面的太监王德先,只不过满脸的无奈而已。
“老师,学生来看望您。”朱翊钧很是有礼数的向张凡问好。
“殿下!”张凡行了一礼,说道,“殿下怎么又出宫了,这要是被皇和那些人知道了,臣这里可又要受罪了!”
“老师还请放心,这次是父皇同意的。”朱翊钧笑着说道,“父皇还派了人一路护卫,绝对不会有人看到我出宫。”
赵氏和香梅见过朱翊钧,不过那时她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茹雪和昭雪没见过,几人没听到张凡和他的对话,正好奇为何张凡要对着一个孩子行礼。就连陈文川和马长文也好奇的看着这边。
张凡看到众人的好奇,赶忙说道:“这……这位是当今太子。”
好嘛,这句话一出来可吓坏了一片人,众人慌忙行礼。朱翊钧年幼,就是京中也有很多官员没有见过,陈文川和马长文二人听了张凡的介绍也是有些微微吃惊,倒不是因为太子会来张凡家中,而是看到张凡和朱翊钧的关系很是不一般,心中也不由得替张凡高兴。
朱翊钧虽然年幼,却是很有皇储之风,从容地让众人起来,来到赵氏面前说道:“夫人,次实有原因无法将真实身份相告,还请勿怪。”
赵氏被朱翊钧弄的有些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朱翊钧看到她紧张的模样,说道:“还请夫人不必如此,本宫虽是太子,但是与老师很是投缘。况且这次算是微服出宫,可别如此拘束。”
经他这么一说,赵氏这才稍稍安定,说道:“太子殿下吩咐了,自当如此。次恕我眼拙,没有认出殿下尊容。不知殿下这次来有何事?”
“就是无事才会过来。”朱翊钧老神在在地说,看到陈文川和马长文,疑惑地问张凡:“老师,这二位是?”
“微臣定边巡司陈文川。”“安化县令马长文,叩见殿下。”二人赶忙行礼。
“殿下,马县令与我家有些渊源,又是我岳丈的义兄。”张凡说道,又介绍陈文川,“这位就是微臣的岳丈了。”
“二位快快请起,本宫虽是太子,却也懂得天地君亲师的道理,二位是老师的长辈,自然也是本宫的长辈了,不必如此多礼。”朱翊钧说道。
二人却没有起身,说道:“殿下太子之尊,万万不可废了礼数。”朱翊钧只得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二人起身,这才作罢。
张凡的介绍让朱翊钧想起了来这的目的,说道:“老师,本宫还没见过你的妻子呢,快给本宫介绍。”
“这就是微臣的妻子。”张凡伸手虚指茹雪说道。
茹雪此时正和妹妹昭雪站在一块,二人虽气质不同,长相却十分相似,朱翊钧倒是误会了,笑着说道:“老师眼福不浅,本宫听说老师大婚,没想到娶了两位,还是姐妹二人。”
姐妹二人听了他的话,顿时脸红了起来,特别是昭雪这丫头,别看平常大大咧咧,这时却是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张凡更是被这句话噎住了,半晌才示意茹雪走过来,说道:“殿下误会了,微臣只娶了一位,这位是微臣妻子陈茹雪,那位是微臣妻妹陈昭雪。”
姐妹二人走到朱翊钧面前,行礼说道:“民女陈茹雪。”“陈昭雪,拜见太子殿下。”
朱翊钧见自己闹了个大乌龙,也很是尴尬,强自稳住脸的表情,说道:“倒是本宫孟浪了,快快起来。”
茹雪倒是没什么,很快就从刚才的尴尬中摆脱出来。昭雪脸看似平静,却是心乱如麻,不时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将眼光投向张凡。
众人说了会话,朱翊钧很是随和,众人也渐渐放下了紧张的心情。加朱翊钧虽然年幼,但是也读过不少,谈吐之间也颇有风范。众人很是佩服,特别是陈文川和马长文二人看到他这样更是十分高兴,同时对教导过朱翊钧的张凡也更加看好。
朱翊钧毕竟是孩子,这次出来能够无拘无束的玩耍才是他最最主要的目的。次和雪儿那丫头玩耍,朱翊钧很是享受小丫头那般毫无做作的崇拜表情。自顾自地找雪儿玩耍去了。张府的人都知道了朱翊钧的身份,那些下人们也都是小心的对待着,朱翊钧却很讨厌这种在宫中就见惯了的姿态。雪儿那丫头倒是天真可爱,也根本不知道“太子”二字究竟代表着什么,对朱翊钧很是无拘无束,朱翊钧也很喜欢和她一起玩耍。
这不,小丫头天真地看着他问道:“太子是什么东西?”
朱翊钧听到她的话,额头冒了些冷汗出来,说道:“太子不是东西,不……太子是……是……我的……我的名字。”
“可是你不是叫翊钧吗?”小丫头还记得次他告诉自己的名字。
“呵呵,这是……这是我的乳名……呵呵,乳名。”朱翊钧打着马虎眼,他不想唯一能在自己面前不做作的人变得恭敬。
“不好听,雪儿还是叫你小哥哥。”雪儿说道。
“好啊好啊!”朱翊钧高兴地说道。一旁的王德先见到这番情景,正要去说这样有违礼数,被朱翊钧阴冷的眼神吓的打了个哆嗦,退了回去。
“那小哥哥,快些给雪儿讲故事,次那个故事还没说完呢。”雪儿伸出白嫩的小手抓着朱翊钧的袖子说道,眼中不时还冒出期盼的眼神。
王德先在一旁愁眉苦脸地看着,不过随即仿佛想开了一般,脸也露出了笑容。
“殿下能有这样的表情可是不多见啊。”张凡在一旁说道,“这次要劳烦公公了。”
“大人那里话,服侍殿下是奴婢的本分。”王德先说道,“殿下平日在宫中虽然也是胡闹,却没有人会陪着他。继位公主殿下虽然也是年幼,却是礼仪得体,殿下也没个玩伴。看到殿下现在这么开心,奴婢也很是高兴,还要多谢张大人啊。”
“王公公看来很是关心殿下啊。”张凡说道。
“殿下进宫后就是奴婢伺候的。”王德先说道,“虽然只有两年,奴婢却是很是感谢殿下。平日里殿下发些脾气也都是玩闹,却从来没有惩治过任何人。可是奴婢能看出殿下很孤独。”
“生在皇家的悲哀啊!”张凡心中默默想到。
张凡突然想到,历史明朝勤政的皇帝不多,大多数人都去搞副业了,像木匠、占星、做小买卖什么的,也许也是种想向命运挣扎的表现。
朱翊钧在宫中,除了张凡也没有人会给他讲故事。宫中藏虽多,却也没有《儒林外史》那样的闲。他给雪儿说的也都是张凡讲给他听的。可是雪儿却是深深被他所说的吸引,脸的表情随着故事情节而变化更显可爱,特别是每当一个故事说完,小丫头看向朱翊钧那种带着崇拜的表情更是让朱翊钧有种满足的快感。
“殿下。”茹雪走了过来,对朱翊钧俯身说道,有转头对着雪儿说道,“雪儿,你姐姐在满屋子找你,你快去看看。”对于雪儿这丫头,茹雪也很是喜欢。
雪儿应声而去。茹雪看着朱翊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朱翊钧却先说话了:“本宫……我……我可以喊你姐姐吗?”
茹雪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朱翊钧被看得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道:“虽然你是老师的妻子,但是却让我觉得像姐姐一般,不,比我亲姐姐还要好。”
他这么一说,茹雪就明白了。她估计朱翊钧的几个姐姐也是那种谨尊宫中礼仪的公主,只是他的身份有些让茹雪有些犹豫。可是看到朱翊钧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刚刚嫁做人妇的她突然生出了一种母性的关怀之情。茹雪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了。”
朱翊钧听到她的话,很是高兴。天真的表情加敞开的心扉让茹雪觉得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一般。朱翊钧对于有了茹雪这个姐姐很是高兴,雪儿回来时身后还跟着昭雪,四个人玩在一块。看着朱翊钧这万花丛中一点绿,虽然还是个孩子,张凡都有些嫉妒起来了
晚,张府很是热闹,这也是朱翊钧吃的最开心的一次晚饭。饭后,时间已经有些晚了,王德先的催促和张凡规劝都不能让朱翊钧想回去。最后还是茹雪来劝导,朱翊钧却是立刻同意了,看得众人很是惊讶。
朱翊钧很是留恋地看了看,这才随王德先在隆庆派人暗中护卫下回了皇宫。
从此以后朱翊钧就经常私自出宫来张凡家中玩耍,不过看起来出了很喜欢茹雪这个大姐姐之外,最和他玩得来的就是雪儿这小丫头了。
大年二十九,这天张凡去锦衣卫,年终了,他想要去看看可有什么事情。来到锦衣卫的衙门,众人都和张凡很是客气,那日朱翊钧去他家,护卫他的锦衣卫早就把这事传开了,张凡现在身价可谓是水涨船高啊。朱希忠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也在,看到张凡来了,把他叫进了一间屋子,就他们两人。
“张佥事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朱希忠说道。
“谢大人关心。”张凡说道。
“我不是让你年关过了再来吗?今日来有什么事啊?”朱希忠问道。
“下官并没有别的事,这不是年末了吗,想来看看。”张凡说道。
希忠叹了口气,表情颇有些无奈。
“大人何故叹气?”张凡问道。
“我是在想,手下那些人,时间长了,滑腻的很,平日绝对会想着法偷懒。”朱希忠说道,“不想张佥事,干劲十足啊。”
“大人谬赞了。”张凡说道,“今年北方很是平定啊!”
“不错,今年鞑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朱希忠说道,“对了,你提起北方我倒是想起了个事。张佥事随军出征过,对北边也算得熟悉。”
“惭愧,下官确实随军出征,倒没怎么出力。那边的事情也是略有了解。”张凡说道。
“这就好办了。”朱希忠说道,“来年开春,你得去一趟鞑靼。”
第五十六章 又将北上
“去鞑靼?”张凡对朱希忠的话有些惊讶,问道,“大人,我不明白您是何意……,小。说。网”
“就像你听到的,去鞑靼,去鞑子的地盘。”朱希忠解释道,“这还是昨天的事。”
昨日,隆庆照常朝,如今倒也真是四方平定,没什么大事,隆庆刚想让身旁的太监宣布退朝,礼部尚张居正站了出来。
“臣有事要奏。”张居正站出来说道。
“张爱卿有什么事就说。”隆庆并不在意,张居正也总是会有些事情奏报。
“腊月来临,昨日礼部接到边关奏报,鞑靼的俺答派使臣前来,说是想要重开互市。”张居正说道。不大的声音,正好能让文武百官都听得见,而说出的消息更是让人惊异。
百官们听了张居正的话,顿时就议论开来。
“这鞑子想到要重开互市,定是摄于我大明天威……”这是自我感觉良好的。
“重开互市倒是能缓解边患,边疆百姓倒也不至于再受劫难……”这是同意的。
“哼,鞑子背信弃义,次互市还不是他们首先毁约,攻击我大明的商贾,这次定是鞑子的诡计,万万不可当……”这是反对的。
一时间,朝堂之众说纷纭。隆庆倒是没有阻止,只是看着下面的大臣,半晌才让身旁的太监止住嘈杂的议论声。
众臣安静下来,等候着隆庆的发落。张居正倒是老神在在,他很清楚隆庆的性格,不想有麻烦,但是也不会怕麻烦。果然,隆庆的声音响起:“鞑子虽一直存有南侵之心,只是他们现在无暇自顾。不过我们想要灭了他们倒也有些困难。如今鞑子想要重开互市倒是个机会,张爱卿,你那里可有打算?”
“回陛下,鞑子昨日传来消息,我和几个内阁大臣商量了一番。”张居正说道,“鞑子既然主动求和,必是内部发生了什么,我们倒也不必穷追猛打,只不过这重开互市的谈判倒是可以争一点彩头。”
“鞑子有什么要求吗?”隆庆听了张居正的话,倒是深以为然,继续问道。
“鞑子想要我们派人去他们那里商谈。”张居正说道。
“就是这么回事!”朱希忠说道。
张凡听完了他的话,算是明白了,可是这并不能解他心中疑惑,问道:“大人,为何派我前往?这不是礼部的事吗?”
“这当然是礼部的事,这次是礼部左侍郎王希烈为钦差前去与鞑子商谈。”朱希忠说道,“然而你去了另有任务。你不会忘了自己现在是干什么的?”
他这么一说,张凡就明白了。自己是干什么的,自己是锦衣卫。如今的锦衣卫已经不是当初只是监察官员的锦衣卫了,不管是朝廷、江湖还是民间,锦衣卫可谓是无孔不入,这次的大好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
“可是我是个佥事,只掌监察,却无人在麾下,如何前去?”张凡说道。
“所以你现在又升了一品,锦衣卫的同知。”朱希忠说道,“入仕不到半年就是从三品,这速度,恐怕没人能比得了。”
张凡有些惊讶,没想到朱希忠会让自己领同知的衔。虽说前些日子自己被封为锦衣卫佥事时,有些吃惊,不过倒也在情理之中。佥事虽说掌管监察,权力大的很,可是锦衣卫中那个没谋过私,这佥事的权力就大大缩水了。可是这同知可是实打实有大权的。锦衣卫的最高头领就是朱希忠这位指挥使,再往下就是同知了,相当于副手的位置,而且也有智慧调度之权。只是张凡不知道这是隆庆的意思还是朱希忠的意思。
张凡没有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问道:“大人,我该去做些什么?”
“鞑子次跟我们互市之时,锦衣卫和东厂的人都混入其腹地打探消息。可是鞑子毁约,那里的探子大都失去了联系。”朱希忠说道,“这次你去就是要重新布置。”
“卑职明白了,可是卑职以往没有做过,万一有什么不妥……”张凡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点你放心,这边早已布置妥当。”朱希忠说道,“只是若有什么突发之事,你也要立刻做决断。”
“明白了。”张凡说道。
回到家中,一家人都在准备过年,很是热闹。张凡进屋后虽是脸挂着笑容,但总是不太自然。新婚不久的妻子很是关心,立刻就发现了张凡的异样,只是茹雪性子弱,又很迁就张凡,虽然心中担心,却不去过问男人的事情。晚,二人房间里,茹雪兴奋中带着一丝羞意地等待丈夫的疼爱。新婚的二人如胶似漆,茹雪经历破瓜之痛,才刚刚好就极力迎合张凡,张凡也是食髓知味。只是今天,茹雪发现丈夫却没有往日的激情,只是坐在床边沉思,看得茹雪都心痛起来。想到了白天张凡的异样,茹雪来到张凡身边。
“相公,是否又烦心事?”茹雪的娇躯依偎在爱郎身边,那另张凡着迷的音符跳跃而出,“可否让茹雪知道,为相公分忧。”
张凡将爱妻的娇躯搂入怀中,双手在她后背缓缓游走,本是令人疯狂的曲线却令张凡感到格外的轻松。茹雪被丈夫抱住,一对饱满的胸脯紧紧抵在他的胸膛,顿时迷醉起来,烧着炭火的屋中似乎更加热了几分。只是过了会,茹雪又冷静下来,她能感觉到丈夫内心的烦恼。
“茹雪,我……”张凡有些难以开口,新婚不久就要离开爱妻,还要去那危险之地。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以前的张凡唯一牵挂的是自己母亲,现在又多了一个爱人,这话就更加说不出口了。
“相公不必告诉茹雪。”茹雪很是善解人意,她不想让丈夫为难,面颊紧贴张凡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茹雪一个妇道人家,无法替相公做什么,可是看到相公这样,茹雪也很是担心。”
一番言辞轻声细语在张凡耳边说出,口中热气带着温暖和一丝关怀,不时击打在张凡耳朵。张凡想了想,说道:“茹雪,元后朝廷要我外出,有些公事,不知道何事才能回来。”张凡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
茹雪听到,以为丈夫只是不忍和自己分别,虽有些伤感新婚不久就要分开,可是听到丈夫如此关心自己,心中更是甜蜜,说道:“相公不必烦恼,当以事业为重,若是因为茹雪而无法专心,茹雪不就失了妇德吗!”
张凡听了娇妻的话,心中也稍稍放下些,想到:“是啊!这事躲也多不掉,何必如此,不如豁达些好。”
“何况这也说明相公很得朝廷重用,茹雪也很开心。”茹雪接着说,话语间已带了**,“元之时还有半个月,相公又何必现在烦恼。”
娇妻话语的改变也令张凡起了反应,茹雪坐在张凡怀中,自然感觉到丈夫的变化,却不再害羞,主动吻了丈夫的嘴唇。张凡兴致已起,如娇妻忘情热吻,一双手也不规矩起来,在她身游走。茹雪的身体很是敏感,感到张凡双手的抚摸,一些特别敏感的地方张凡也没有放过。茹雪没有一丝挣扎,她要让爱郎纵情释放。二人爱抚了一番,脱去衣衫。屋中的炭火加**的烘托,让二人感受不到一丝寒意。张凡将浑身无力的茹雪放在床,整个人覆盖在茹雪娇躯之,却也害怕压疼了玉人,很是用心。茹雪感受到丈夫的温柔,大为感动之下,紧搂这张凡索吻,甚至在张凡的手向自己小腹抚去之时,也不顾羞耻地张开粉腿,欢迎着他的爱抚。
张凡对茹雪这番表现有些惊讶,不过还没等他细想,茹雪因为他的手带来的刺激轻叫了一声。这一声轻叫包含的**很娇羞,用最能令张凡**的声音发出来,立刻让他脑海中的那一丝疑虑烟消云散,专心享受娇妻的身躯。那只手还在桃源处轻抚,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又攀了令人仰望的高峰,看着茹雪闭着眼睛那欲拒还迎的模样,张凡的**瞬间达到了顶点。
茹雪感到张凡的手离开了桃源,微微睁开眼看到丈夫的手指还沾着自己的**,脸更加羞红。张凡却在这以时挺了进去,突来的刺激和充实立刻将茹雪推到了高峰。
今夜,这房中的二人注定难眠。茹雪放下了心中的诫训,完全地放开身心,不管怎么令她羞耻的动作都极力迎合。
第二天,张凡辰时快过才起床,茹雪昨夜的极力迎合让他很是舒畅,二人直到丑时才睡去。看着“劳累”了一夜的妻子还在沉睡,张凡没有吵醒她,独自起床。
茹雪直睡到快到午时这才醒来,发现丈夫不在身边,有一丝失落,不过脑海中又想到昨夜的疯狂,脸顿时泛起红云。只是还没回味多久,屋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提醒了她。茹雪赶忙起床,心中有些慌乱。
走廊,偶尔路过的侍女向这位少夫人行礼,茹雪也是微笑着回应,只是总觉得侍女的眼光有些异样。也难怪,昨晚一夜疯狂,如今快到午时才起床,下人口中难免有些风言风语。
茹雪这边在烦恼,张凡也在烦恼。早起床后张凡就进宫了,朱翊钧还不知道张凡要远行,听了后有些不快。不过朱翊钧在宫中也很顾太子言行,没有缠闹,只是言语中颇有担心。
“鞑子蛮荒之地,老师要深入其内,定要小心,切莫中了鞑子诱敌深入之计。”朱翊钧说道。
“谢殿下关心。”张凡说道,言语中充满恭敬却毫无做作。
“老师今日是否也要去请见父皇?”朱翊钧很聪明地说道。
“正是。”张凡说道。
“想必老师也有些事要问父皇,本宫就不耽误了。”朱翊钧说道,“本宫以太子的身份,命,张爱卿,必须给本宫平安归来。”
朱翊钧随时第一次这么严肃地用命令口吻跟张凡说话,张凡却很能体会到朱翊钧的心情,说道:“微臣必不负殿下厚望。”
来到御房,早有侍卫奉了隆庆的命令,对张凡说道:“张大人不必通报,陛下已经知道大人来了,让大人进去。”
对此张凡并不感到诧异,进了门,对隆庆叩头行礼:“微臣张凡叩见陛下。”
“起来。”隆庆说道,眼睛却没有看他,一直盯着手中的。今日御房里,冯宝不在,现在只有隆庆和张凡二人。
“陛下……”张凡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半天才说道。不过刚开口,隆庆就打断了他的话。
“卿家不用说,朕都知道了。”隆庆说道,“让你去也是朕和朱希忠提的。”
“陛下有令,微臣自然万死不辞,只是唯恐经验不足,耽误了陛下大事。”张凡说道。
“你可知道,就冲着你这样回答,朕也非派你去不可。”隆庆说道,“你还年轻,入仕也刚不久,有年少人的干劲,却无年少之人的焦躁。朕现在若是找个和你差不多年岁的人去办这件事,十有**必会不考虑后果的急着揽下。你能有这番心思,说明你不仅仅是想做官,也想着忠心于朕,忠心于朝廷,这才是朕会让你去办这事的原因。”
隆庆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张凡听着却有些惭愧,当然,他也有这份意思,可更多的是对新婚妻子的不舍。脸微微有些发红,只不过因为低着头才没让隆庆看到。他连忙说道:“陛下过奖了,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份。”
隆庆将张凡招到跟前,有些神秘的小声跟他说道:“朕这次还有个事要你去办。”
“陛下还请吩咐。”张凡倒也应景,小声问道。
“朕从内库中拨给你十万两银子,你到了鞑靼为朕多多收集一种药材肉苁蓉。”隆庆小声说道。
“肉从容?”张凡看过医术,却没看过本草纲目,自然理解错了,“陛下,微臣……这个……不怎么认识药材,这……”
“你去太医院询问,自然会有太医告诉你。”隆庆说道,“爱卿去太医院时,不要说是朕让你来的,爱卿也要给朕守口如瓶。”
“微臣知道,微臣必会为陛下办妥此事。”张凡小声回答,他其实也有些猜到隆庆要他去找的药材是干什么的。
来到太医院,当值的太医接到谕说是张凡要来太医院,让他们好好配合。有隆庆的口谕,太医自然很是配合:“不知张大人哪里不适?”当值的这位太医知道张凡是隆庆宠臣,很是献媚地说道。
“本官有些事情要请教。”张凡说道。
“大人请说。”太医恭敬地说道。
“请问,这肉苁蓉是何物?”张凡问道。
太医听了他的话,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张凡,转身从药柜中拿出一个包裹,递到张凡面前,打开说道:“大人,这就是肉苁蓉,也叫大芸、寸芸。”
张凡看到包裹中的东西,三尺多长,因为长期存放有些发黑,表面有很多龟裂的纹路。张凡问道:“还请教这东西有何作用。”
那太医有些面色古怪地说道:“这肉苁蓉北方有不少,可润便通肠,还治腰膝酸软,筋骨无力。”
张凡听了他的话,很是纳闷,皇帝有些不舒服很正常,又怎么会要自己保密呢?太医接下来的话就让他释然了。
“但这肉苁蓉最主要的是补肾阳、益精血,专治阳痿、不孕。”太医接着说道,“大人要这东西干嘛,这肉苁蓉颇为名贵,宫里存货也不多了。”
这下张凡算是明白了,但是他又不好意思说是皇让他找的,只好对着他露出灿烂笑容,说道:“这东西本官能带走吗?”
“这是自然。”太医拿出一根,用一个木盒包好,递给张凡。
“多谢了。”张凡道了声谢,接过盒子转身就走。
那太医用揶揄的眼神看着张凡离去的身影。张凡也是不走运,这位太医是有名的大嘴巴,平时因为关系的皇家内事,说出去会有杀身之祸,这次他倒不怕张凡了,将这消息传了开去。
第五十七章 皇帝黑锅
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年,这也许不是张凡两世为人中最热闹的新年,却是他最喜欢的一次。一家人其乐融融,甚是高兴。
初三刚过,岳丈陈文川和马县令就庆阳了,昭雪这丫头却留了下来,据她自己说是怕张凡欺负姐姐,要留下来看管,听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如今张凡为了再过几日的北方之行正在准备,每日都要去衙门点卯,和决定同去的人商量对策,虽然早有定策,但是一些细节还值得商榷。
张凡又升了一品的消息也很快传到朝野之中,会观察的人能隐约看出其中的玄虚,不知道的人却总是会乱嚼舌头。不过张凡现在和这些朝臣们接触的少,倒是落个眼不见为净。
京中的各个官宦人家在年关过后总会找些理由“联络感情”,张凡现在圣眷正隆,自然是各府宴请的红人,只是碍于他锦衣卫同知的身份,加现在颇为忙碌,抽不出空。各府的老爷们倒也有办法,让他们的夫人小妾去请茹雪参加些只有女眷的聚会,将来也好方便行事。
茹雪却是性子弱,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原则,再加这也是为了丈夫,倒是答应了她们。只是……
这日,茹雪又应邀来到户部尚葛守礼的家中,众多各色官员的女眷都在这里,不管他们的老爷在朝堂怎么政见不合,这些女人却很是容易打成一片,甚至某些方面来说,朝堂之的剑拔弩张能够不硬碰硬的表现出来,这些女人也是出力甚多。
茹雪这些日子下来倒也有些习惯了,如今的表现也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般生涩,很是优雅自如。只是茹雪总是觉得今天这些夫人小姐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同,有些……异样!茹雪并不怎么在意,这些女人平常无聊的很,风言风语是她们最好的消遣,可是看样子这次是关于自己的。
“妹妹来了,快来坐!”葛守礼的妻子王氏很热情的招呼茹雪。
“谢姐姐。”茹雪也很是热情。
“唉,你我二人姐妹一场,何须如此多礼。”王氏笑着说道。
二人坐在一起聊天,其他的女眷也过来打招呼。聊着聊,茹雪觉得这些女人打量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多,小声想身边的王氏问道:“王姐姐,可是妹妹有什么不妥?”
“说什么呢,妹妹天仙一般的人物,怎会有什么不妥!”王氏说道。
“那为何姐妹们这么看着妾身,发生了何事?”茹雪问道。
王氏听了她的话,表情也是古怪了些,小声说道:“妹妹……咱姐俩说句私房话,妹妹的房事如何?”
茹雪的脸顿时红了,有些羞涩地说道:“姐姐怎么问这些。”
“令夫张大人没什么问题?”王氏问道。
“姐姐别问了,羞死人了。”茹雪大窘。
“妹妹不要见怪,姐姐也是为了你好。”王氏说道。
茹雪听了虽然还有些羞涩,但是涉及到张凡,而且又觉得这里都是女人,胆子稍稍放开,但还是小声说道:“相公他一切安好啊!”
王氏听了她的话,反而紧张起来,说道:“妹妹,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和令夫新婚不久,切莫惹得他不高兴,这样你就难做了,这点姐姐可是经历过的。这男人啊,有几个不喜欢那鱼水之欢的,切莫管的太严了,要是他想纳妾,从了他便是?”
茹雪被他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心中隐隐感到不妥,问道:“相公很是疼我,若是相公想要纳妾,必不会瞒我,姐姐你就直说,到底是什么事?”
茹雪这么一说,王氏心中的八卦之风顿时大作,跟茹雪说道:“我也是听其他姐妹说的,听说年前,张大人去了趟太医院,专门去问那滋补的药材。”
茹雪当然知道所谓滋补是滋补什么,有些诧异,又有些心痛,她虽然很想独占张凡,可也不会阻止他纳妾,她只是痛心张凡会瞒着她。鼓起最后一丝希望,茹雪问道:“姐姐可会听错了,或是以讹传讹?”
“姐姐怎么会在这事出错,听说那消息也是太医说的。”王氏一幅不可能的表情,说道,“何况张大人现在是什么身份,哪里敢有人开他的玩笑。我看定是张大人看了那家顾念,只是怕那女子出身不好,迷惑了令夫。”
茹雪听了她的话,微微有些失神。接下来也没有心情和这些女人说话,提早回了家。
晚,张凡回来,茹雪看着丈夫欲言又止,那知张凡却说道:“今儿个真是怪事,同僚们个个见到我都发笑,我追问也没人告诉我究竟是为何!”
茹雪听了张凡的话,心中想到:“相公他也不知道?”一定决心要问一问。
夜晚,房中,张凡向茹雪求欢,茹雪却是拒绝了。张凡以为妻子这些日子劳累了,也没有强求。
茹雪看了看丈夫,说道:“相公,可是有什么心事?”
“为夫哪里有什么心事,若是有什么定会告诉我的好茹雪。”张凡说道。
茹雪见丈夫不想说谎,大着胆子说道:“可是茹雪死后相公不周,相公想要纳妾?相公只说便是,茹雪定不会阻拦,只是希望相公不要如此纵欲,以免弄坏了身子。”
“茹雪,你到底在说什么?”张凡听了她的话很是诧异。
“相公不必再隐瞒了。”当下,茹雪将白日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张凡。
张凡听完了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好说是皇帝叫他去寻那药材的,只好说道:“茹雪,你不相信为夫吗?那药材只是……只是有人让为夫帮他去拿的,那人不太好露面。”
“真的吗?”茹雪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张凡没怎么说过谎,表情很明显。
“自然是真的。”张凡说道,“至于为夫想纳妾之事纯属那些女人的风言风语,绝无此事。就算是真的,我也会对我的茹雪如实相告,决不隐瞒。”
茹雪这才相信了他,有些撒娇地说道:“就是说相公还是向纳妾了!”
张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没有否认。
“那妾身就努力些,看相公可有力气去想那些事。”心结解开,胆子也壮了,调笑起来。
当下又是一阵春意盎然。
一夜过去,第二日一大早,张凡又去了锦衣卫衙门。刚进衙门那些人还是暧昧地看着自己,张凡只道了原因也不点破,微笑着打招呼。
进了里间,朱希忠正在那里,张凡过去见礼:“大人,您来了。”
“嗯,家里事多,今日才办妥。”朱希忠说道,“听说你新婚不久,又要纳妾了?”
张凡哭笑不得,慌忙说了原因。
朱希忠听了他的话,说道:“是何人托你办的,我都不能知道吗!”
张凡说道:“赎下官无礼却是不可告诉大人。”
“我知道了。”朱希忠心里明亮着,其实早就猜到了,也不再多做纠缠,说道,“还有几日即使元了,你们可商榷好了。”
“下官和几位千户商量了好些日子,大致都商量好了,只剩一些细节。等全部弄好,定会呈给大人和皇过目。”张凡说道。
“如此甚好,你是首次领这么多人,但是也别缩手缩脚,放开了做。”朱希忠说道,“就是也要给我留心,别出什么纰漏。”
“下官晓得。”张凡说道。
今日无太多事,早早回家的张凡发现冯宝在自己家堂中坐着,赶忙前问候:“冯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咱家也是奉了陛下的圣谕。”冯宝说道,“陛下有口谕传下。”
张凡听了正要下跪,冯宝说道:“张大人请起,陛下说了,听这口谕,张大人不用跪。”
张凡有些疑惑地站起来,看到冯宝神秘地对自己招了招手,凑了过去。冯宝小声在张凡耳边说道:“陛下说:‘张大人受委屈了,朕定有重赏。’”
张凡一听就明代了,感情自己又替隆庆背了个黑锅。如今这事满朝皆知,那太医隆庆又不好动,听冯宝说前日触怒了李贵妃不知被贬黜到哪里去了。张凡倒是一点也不同情,谁叫他嘴巴透风的。
“这次陛下还赏了你很多东西,咱家都叫人抬在那里。”冯宝指着一旁的一口大箱子说道。
张凡也很是会意,打开箱子,取出其中看似最为贵重的一尊玉雕灯台和几颗硕大的珍珠塞给冯宝,冯宝也不拒绝,收了起来,说道:“张大人客气,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求咱家。”
“那就麻烦公公了。”张凡说道。
“咱家这里还有件事要张大人办。”冯宝说道。
“公公请说,力所能及,在所不辞。”张凡说道。
“张大人不日就要北,到时候咱家的厂卫也有些人要张大人关照。”冯宝说道。
“这倒不难,只是……”张凡怕他们打乱了自己的部署,有些为难。
冯宝看出张凡的难处,说道:“张大人不必为难,咱们也是各有各的安排,绝不会妨碍张大人的买卖。只是借这条道而已。”
“如此甚好,公公请放心,张凡自然会公公办妥此事。”张凡说道。
“张大人严重了,咱们不都是为了皇办事吗!”冯宝说道。
二人对看一眼,相视而笑。
元节很快就来临,最为当世最大的城市,自然是热闹非凡,不过平民贵族,富商乞丐都很高兴。
赵氏让昭雪和香梅陪着逛庙会去了,张凡和茹雪却留在家中。张凡明日就要北,茹雪舍不得,想要多看丈夫几眼。
“茹雪别担心,你这一担心,为夫也心疼。”张凡说道,“再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妾身也是担心相公,连去哪都不知道,让妾身可怎么放心。”茹雪到底还是不知道张凡要去哪里。
“朝廷也没说,为夫只好听指示了。”张凡说道,“茹雪放心,为夫会不时写信保平安的。”
“那相公可得答应别忘了,不得超过三天。”茹雪撒娇着说道。
“绝不敢忘,为夫向茹雪保证,每两天就给茹雪来一封信。”张凡说道。
茹雪听了很是高兴,张凡又说道:“茹雪,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今夜为夫要好好记住茹雪的每一处地方。”
“相公还没记住吗?”茹雪娇笑着说道。
“加深映像吗!”张凡调笑着说道。
房间里又是一片春意。
第五十八章 跨越冰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凡不知不觉就念出了主席的名句,虽然觉得有剽窃之嫌,只是这话语实在描写的漂亮,让人不得不服。不过正准备接着念出下面的诗句,突然打住。身边和张凡并排而行的礼部侍郎王希烈又不是什么目不识丁的主,下面的诗句霸气太过,念出来是要掉脑袋的。
王希烈听到张凡念的这几句,不由得拍手称好:“同知不愧我大明一朝能够连中三元的第二人,这一首词做的大气磅礴,非一般人所能。听这可是沁园春的词牌,为何只有前阕?”
张凡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道:“有感而发,后阕却是还没着落。”
“当真可惜,若是一蹴而就,必成千古绝唱!”王希烈叹息道。
“千古绝唱是肯定的,那样一来我被株连九族也是肯定的。”张凡心中想道,不管隆庆和朱翊钧再怎么喜欢自己,皇族权威是决计不会让人松动的。
两日前,正月十六,北的队伍已经集合完毕,这其中除了礼部的官员,还有千余人的商队,都是朝廷特许跟去,以示好的。俺答的使臣看到这么多商队要一同去,还带着很多名贵的物产,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只不过他不知道,正真去做生意的不过五六百人,其他人都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假扮的,要去打探消息,有一部分人还要留在那里。
千多人过大同之时,戚继光早已派人等候。王希烈和张凡与他寒暄一番,并未多做停留,戚继光就派了一千人马护卫他们安全,这才出关。
朝廷提出一千人的护卫,以往商议互市之时,鞑靼使臣都是极力不允,可这次,瞧那使臣的模样不但不反对,好像还有些责怪明朝派的人马少了。满朝文武,能够来早朝的那个不是人精,怎么能看不出来。只不过有的人眼界稍浅,没有深想,而内阁中几个人精中的人精却是猜到,估计俺答有麻烦了。于是众人极力奏,说派兵护卫不宜太多,千人足已。他们是鞑靼怕有人利用明君作乱,免得再起什么波澜。隆庆也明白这里面的意思,自然是应允。
鞑靼使臣见自己的主意落空,有些失落,却只怪自己心急,露了马脚。隆庆下旨给戚继光,要他精挑千人一同前往,就算不参合这档子事,也要好生护卫住,别把自己人也搭进去。
从大同出关,进入河套。故地重临的张凡倒真是有些唏嘘,想到自己差点把命就留在这里,不禁心有戚戚。
“张大人,张大人!”王希烈的声音将张凡从回忆中拉回。
“王大人客气,可有什么事情?”张凡说道。
“张大人,此次出使,陛下让你做我的副手。”王希烈看了看远处的鞑靼使臣,确定他听不到自己二人的声音,说道,“你的身份,想要来干什么我也能猜到一二。锦衣卫作为陛下亲卫,行事很是小心,只是这东厂……”
“王大人还请放心。”张凡只道他在担心什么,说道,“临来之时,冯公公交代过了,东厂的厂卫决计不会有大动作,毕竟鞑靼不必国内,他们不会放肆的。何况冯公公给了我东厂的督令,他们绝对会好好听话,不会惹麻烦的。”
“这就好。”王希烈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张凡把话说到这份,他也只能如此回答。想到此次出行有可能因为东厂的人让自己身陷险境,王希烈又有些羡慕起自己的司张居正和礼部右侍郎殷士儋起来。前者是礼部尚,本来这事应该张居正揽着,可谁叫人家是宰辅,要务在身;后者是右侍郎,虽和自己左侍郎的品级相当,却是低了几分。如此一来,出使一事自然落到了他身。
王希烈在那里自怨自艾,张凡可不知道他的想法。看着满天银白,又想到如今的自己,心中那份戚戚之情顿去,心情又好了起来。只是这好心情还没持续一炷香的时间,就被人打断。
“大人,那鞑靼使臣过来了。”王猛在一旁提醒道。这位不怎么得志的锦衣百户现在成了张凡的专职护卫,时刻不离张凡左右。
张凡听了他的话,向前看去,那使臣的确骑着马向这边走来。那人来到王希烈身边,用异样的眼光看了看张凡。他知道张凡是从三品,比王希烈要低,却看到王希烈和他说话间带着一丝惧意,所以多看了张凡两样。那使臣对王希烈说道:“王大人,以现在的速度再过两天就要进入我们的草原了。”一口中原官话说的极是顺口,要不是这人并不十分健壮的身体体毛丛生,别人还以为他是中原百姓。
“此番出使,劳烦贵使了。”王希烈并不想和这个使臣多说,打着官腔。起码他觉得这使者也不会跟自己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位大人是?”使臣看着张凡,抱拳问道。
“我叫张凡,是新晋的礼部主客司郎中,此番作为侍郎大人的副使一同出使贵国。”张凡微笑着回答,言词之中并无做作。
那使臣在张凡说话之时很是仔细地观察,看不出什么破绽,心中对张凡的话有了七八分相信。暗自猜测,张凡如此年轻就成为正五品的官员,定是什么官宦权贵之后,王希烈才会以礼相待。却是自己把自己绕进了胡同里。
“大人以前来过这里吗?”那使臣接着问道。
“并未来过,本官老家在扬州,哪里来过这塞外。这里寒冷的很,初来此处,本官还不适应。”张凡半真半假地说道。知道他来过这里的鞑子基本都死绝了,朝廷的人也不会跟鞑子乱嚼舌头。
使臣见他这么说,又加了一分相信,见张凡不再搭理自己,也就退到一旁,虽然心中还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说出来。
王希烈在一旁听着张凡一通鬼扯,有些好笑,却又有些佩服。他倒不是佩服张凡说谎脸不红气不喘,而是佩服锦衣卫,张凡进去才一个多月,这么一个熟读圣贤的状元就被的如此会来事!他哪里知道,前世的张凡找工作应聘,为了显得自己很有经验,什么谎没有说过,自然是了然于胸。
途中,无论是安营扎寨,还是停步歇息,张凡都是和礼部的出行官员们一起,只有王猛这个看似武勇的人跟在左右,却从不去和别人说话。那些混在商队中的厂卫们也不会主动来找张凡,一面露了马脚。这样一来,鞑靼使臣更加确定张凡之靠着明朝什么大官的关系才爬到这位置的。只是他不知道,张凡确实是靠着关系,不过靠的是皇家最有权势的两个人,所爬到的位置也比他所知道的要大的多。
由于有千多人的商队随行,加雪路漫天,虽没有再下新雪,队伍走的极慢,足足花了三天才走出河套,比计划多用了一整天。队伍在大大使臣的带领下向西走,一出河套便是亦不刺山。再向西北走,到达居延海边,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亦集乃了。
此处虽然更加寒冷,路却好走了许多,队伍的速度大大加快。
“张大人可知此是何处?”王希烈问道。
张凡看了看周遭的山色,说道:“这是亦不刺山,下官怎会不知!”
“哦?张大人也知道这里的故事?”王希烈问道。
“那时自然。”张凡说道,“当年的毛允诚,宣统年间,八年征亦不刺山、九年出脱欢山,十年征黑山寇,皆擒其酋,何等的壮怀激烈!却是遭小人诬陷,被派往福建,仍不忘为国效力,屡屡杀敌有功。英宗复位只是,升其为都督同知,以左副总兵镇守甘肃。天顺中官至左都督,封伏羌伯。成化四年,讨伐满四,中流失而亡。先皇赠其侯爵,谥武勇。”
王希烈听了张凡的述说,笑着说道:“张大人倒很是清楚。”
张凡回到:“下官曾有一段时间倒是对军人很是向往,奈何身体不行,这才放弃。”
王希烈却是叹了口气,说道:“侯爷出生西陲,并非我汉人,却可为大明报以性命。如今这样的人却只能找出不多的几个。像那东北的李成梁,虽是朝鲜人,却也是一心报效我大明。反观我汉人将领,有着名将头衔的人不少,真正能够身先士卒的不过尔尔,实是悲哀啊!”
张凡听了他的话,也是思绪万千,却说道:“大人不必哀叹,我大明武人本就不受重用。而朝廷想要攘外安内,也不能只靠武力,文治当在先。”
张凡的话王希烈怎么会不明白,可听着却是更加让他心酸,说道:“张大人的话不错,可是如今却是完了!”王希烈并没有把话说完整,朝廷这样已有百年,如今还想纠正岂止是难加难这么简单,简直是镜花水月一场。
张凡没有接话,却是暗自想到:“这定会有转机,起码我不会让老师的心血如历史那样白流。”
亦不刺山地势起伏不大,鞑靼使臣带的路很好走,不出两日就走出了山群。
“那里就是居延海。”使臣指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说道,“若是夏日,这里便能看的到。现在确实被冻得厚实的很。”
目标在望,众人在不知不觉中自动加快了行路速度,直走了大半天就来到了一条被冰封的河边。说是居延海也不过是一条内陆河而已,站在河边,张凡可以隐约看到远处有城墙的缩影。鞑靼使臣告诉众人那里就是亦集乃。
众人继续赶路,张凡也吩咐王猛去通知几个化妆在商队中的千户和厂卫,而他自己的任务也要开始了。
第五十九章 形势变化
亦集乃,五百年后的额济纳旗。这里曾经辉煌过,当年北方的党项族建国西夏时,这里就是他们的都城。元代,此处称为“亦集乃路”,并在此设立居延要塞,是为“亦集乃路总管府”,统领军政事务。明初只是,亦集乃路和黑成皆被毁坏荒废。此地对于鞑靼人来说,靠着河,水量丰沛,周围植被颇丰,是放牧的好地方,如今成为漠北鞑靼领主的牧地。
俺答把商谈互市的地方选在这里并非随意,这里的领主恐怕或多或少都和俺答有些关系,而且这里十分靠近大明北疆,如今大明使者在此,若是发生了什么……
当然,这些只是张凡等人的臆断,虽有些危言耸听,不过这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得不早做打算。
此地领主名为蒙根都拉克,意味祝福儿女满堂。这位领主也丝毫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名字,十几位姬妾,有二十多个子女。蒙根都拉克在亦集乃很有名望,这座只有千把人生活的天然牧场里,很多人都对其十分尊敬。
张凡等人跟着鞑靼的使臣进了亦集乃,除了护卫的一千人在城外驻扎,商人们也都进了城。出使的人马不停蹄的赶往领主府中,听说俺答派来的人早已在那里等候。
一路,张凡算是真真见识到了异域风情。亦集乃的常住居民并不多,不过此地却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集市了,很多牧民都会来此赶集。随着张凡等人一同到来的大明商队刚一进城就受到了牧民的热烈欢迎。明朝商队的到来意味着牧民们可以用低廉的代价换取生活必须的一些东西,而且还是当面交易,免去了那些老爷们的很多剥削。其实之前的互市会被鞑靼毁约,这也占了很大原因,牧民们可以直接交换东西,那些贵族老爷能捞到的油水就少了很多。
鞑靼人对于明朝的很多东西都有极大的需求,特别是茶砖、食盐之类。鞑靼人以放牧为主,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吃牛羊肉,可这东西常年这么吃下来,对于人的胃部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负担,说白了就是胆固醇偏高,血管内壁脂肪沉积。喝茶可以加快脂肪的代谢,当然不仅是这一点,还有很多好处。所以在这里就算再穷的人都会花大价换来些茶砖。对于食盐的需求就更不用说了,这里是内陆,淡水倒是不少,可食盐很是难找。
张凡看到这种景象,心中对于鞑靼的痛恨却突然小了很多。是啊,不管两国再怎么交恶,都不是百姓的意愿,而受伤的总是百姓!
几人来到领主府,蒙根都拉克因为是常住此地的领主,并没有住在帐篷里,而是盖着房子。院落很大,不同于明朝的房屋,这里的房子有些低矮,屋顶也是平整的。庭院里种着各种果树和花草,却因为如今正是初春,没有开放。张凡等人却可以想象的出这院中开满花的模样。环境很是清幽,就想座小花园一样。
几人刚刚进来,屋里就出来几人。当先一人穿着鞑靼老爷那种特有的衣服,图案繁杂,用色鲜明。这人很显富态,若不是他的服饰,众人倒都以为眼前的是为明朝富商。
“鄙人蒙根都拉克,贵人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啊。”一口汉话带着浓重的胡腔。
“谢领主的招待。”王希烈做为此次出使的代表,主动前打招呼。
屋内收拾的一尘不染,十分干净,布置很显异域风情。众人进屋坐定,自有下人奉此处特有的马奶酒。
“这是我这里最等的好酒,茶水什么的倒是不敢拿来献丑了。”蒙根都拉克说道。
出使的礼部官员哪里喝过这些,刚一入口,一股腥味传来。还好这些人平时都很会应酬,也是强自咽下,却是再也不碰眼前的饮品了。
“这次来此与贵邦商谈互市,不知徒汗的使者在何处?”王希烈为了转移话题,赶紧说道。
“大汗的特使正在赶来。”蒙根都拉克说道。
正说着,外面人通报,俺答的人来了,蒙根赶忙出去迎接。来了两个人,一人打扮的一眼就看出是位有身份的人,另一人做侍卫打扮,年纪却是颇大。
蒙根赶忙介绍:“这位是徒汗的儿子黄台吉,徒汗这次让殿下来商谈,可见诚意。”
“徒汗本人不来吗?”王希烈问道,“毕竟互市是大事,我等应该和徒汗当面商议。”
“父汗大帐中有些事情耽搁了,如今已经路,不日就会到此。”黄台吉说道,汉话很是流利。
蒙根见他们要谈事情,吩咐下人退了出去。
“我朝与鞑靼曾经互市,却是贵方毁约在先,现在为何又想重开?”王希烈开始了谈话。
“那时并非我父汗做主,却是那些固步自封的贵族执意挑起事端。”黄台吉说道。
“可是,徒汗掌权之后,对我大明边疆的侵扰也是不断,凡儿愈演愈烈,这又作何解释?”王希烈步步紧逼地问道。
“我父汗虽然掌权,可并不稳固,总有些瞧不惯的人想要破坏,父汗也是不得已啊!”黄台吉故作无奈地说道。
“那为何如今贵方又想重开?”王希烈继续说道。
“父汗他也是想让百姓们过得好些。”黄台吉说道,“看到百姓们终日劳作,回报甚少,怎么能不痛心!如今父汗平定了域内,这才可以向贵国提出这个要求。”
在场的礼部众人那个不是人精,就连张凡都看出这个黄台吉肯定有话没有说,只是张凡却始终打量着黄台吉身旁的那个年老侍卫,身为锦衣卫的他也学了不少看人的本事,自己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是为不简单。
王希烈也知道他不可能把什么都说明了,倒也不太深究,说道:“我大明天子和朝廷下很是希望与贵邦互市,可是若不能保证安全,下面的一切我们也不用谈了。”
“这点请放心,我父汗提出这个请求,也是有了准备。”黄台吉说道,“说句明白话,我鞑靼这么多年来,只是靠着劫掠,不仅风险极大,获利却是甚微。只要能重开互市,对双方都有好处。”
他的这番话都是没引起反感,起码能说出来总比做伪君子好的多。
“这些口说无凭,还请贵方拿出办法来,也要让我们看看。”王希烈说道。
黄台吉听了他的话,不留痕迹地看了看身边的侍卫,那侍卫暗地里做了个手势。众人都没有注意,倒是张凡和王猛二人看到了。张凡是一直盯着他,王猛却是锦衣卫的老人,很是留意。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先商议具体的事宜。”王希烈说道。
两方开始商谈,张凡确实插不嘴,正感到无聊,蒙根的下人进来通报说有人要见张凡。张凡很是诧异,起身告退,和王猛离开。众人并未在意,只是那老是为对看了张凡几眼。
二人出门,见来人是一位冒充商贾的锦衣百户,张凡赶紧问道:“此处正在商议大事,有何要事要在此时打扰。”
那人也很路,说道:“大人,那些商家有些不合,特意让小人来找位能说得话的人来调节一番,这不,就找到大人您了。”
“逐利商贾,定是银子的事,简直丢我大明的脸。”张凡装作生气的说道,“你在前边带路。”
张凡跟着那人后面,跟王猛说道:“你怎么看那人。”
“大人,那人孔武有力,奈何却不是个常经沙场的人。若是做个军士倒是不错,但若做侍卫倒是差了几分。”王猛说道。
“不错,黄台吉是什么身份,却要看他的眼色行事。”张凡说道,“看来这位徒汗也是很心急啊!”
二人路没有再说话,跟着那乔装的锦衣百户来到一座僻静的行帐中,里面早有两人在等待,一人正是和张凡打过交道的千户赵明,一人却是一生风霜,像是刚刚到此,正烤着炉火暖身。
“大人。”赵明见张凡来了,抱拳说道,“这位兄弟是从宁夏卫连夜赶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报于大人。”
“小人胡亮见过大人。”那人恭敬地对张凡行礼。
“不必多礼,你从宁夏急忙过来,定是王大人有什么要事。”张凡看了看他四周打量的神情说道,“有话尽管直说,这里的人绝对会守口如瓶。”
胡亮听了张凡的话,也不绕弯,说道:“小人奉巡抚大人的命前来通报。前日里,俺答之孙把汉那吉带着家小和护卫共十余人来到大同纳降!”
这句话言辞不多,可是却把在场的几人个听愣了。赵明和王猛二人只是觉得奇怪,张凡却不由得多想,立刻问道:“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听说是和俺答闹翻了。”胡亮说道,“俺答看了把汉那吉的妻子‘三娘子’,想要夺取。把汉那吉却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来投奔我大明。”
“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张凡问道。
“听说有个把月了,把汉那吉在草原到处躲避俺答的追兵,如今才到了大同。”胡亮答道。
张凡听了这话,算是把事情给理顺了。他对于俺答突然想要重开互市一直抱有疑虑,这下子水落石出了。俺答去年南侵,折损了许多人马,估计鞑靼内部那些被驯服的贵族老爷反心又起。如今俺答的孙子逃到了大明,若是朝廷纳降,封了他个什么官职,俺答的地位就十分尴尬了。
“这俺答老东西,算盘打的不错。”张凡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虽然他准备了后手,可还是太过自信,没有料到那把汉那吉能突出重围啊!”
其他两人没有多言,张凡心中却是有了定计,说道:“我们的事情不能耽搁,这次互市一定要成。当然,俺答那里要出不少血。我继续做我的,你们也要小心行事,别露了马脚。”
“大人放心。”赵明说道,“这事咱们锦衣卫熟的很。倒是大人,卑职担心大人会惹来鞑子的注意。”
“鞑子注意我是肯定的,不过你们也放心,他们不敢乱来。”张凡说道,“如今这形势对我们有利,那我们就得好好利用。”
第六十章 历史巧合
北国之地寒冷非常,虽然还不是极北,却也让人得缩紧了脖子。
白天里的商谈其实没什么实际结果,双方也只是说些官面的明话。黄台吉知道自己不够份量,却也并不在意。晚,在蒙根都拉克为张凡这些来使准备的一座蒙古包中。
“你把周围都看过了?”张凡对着进来的王猛问道。
“回禀大人,周围我都亲自查探过了,没有形迹可疑之人。我派了几个弟兄在四周巡视,绝对没有人可以靠近这里。”王猛说道。
张凡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对面坐着的王希烈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张凡半夜三更把自己叫来何事。张凡也不吊他胃口,将白天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王希烈一听完,心中就把事情的缘由猜了个大概,小声说道:“怪不得这俺答会这么急着要和我们商谈互市。”
“大人今日和他们可谈了什么?”张凡问道。
“都是些官面的话,实质的倒是没有。”王希烈说道,“一来俺答本人不来,谈得再多也没用;二来这黄台吉虽是俺答第一顺位继承人,可是份量还是轻了些,很多事情他也不能做主。”
“俺答他其实已经到了。”张凡说道。
“这……”王希烈听到他的话,很是惊异!
“大人终究是礼部的文官,却没有咱们锦衣卫会留心。”张凡说道,“不知大人可注意到那黄台吉身后的年老护卫?”
“张大人的意思是……”王希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那老年侍卫的模样,一拍大腿,说道,“这俺答老狐狸,居然玩这招,多亏了张大人慧眼识破,要不然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张凡随意地一笑,心想:“你们当然想不到,我辈子看到这样的狗血电视剧是在太多了。”
“如此一来明日再和黄台吉商谈倒是能有些实质的东西,我也要早做打算。”王希烈说道,“如今他俺答有求于我们大明,定不能亏待了这份机会,不榨出他几斤油水,我这礼部侍郎倒算是白当了!”话语间眉飞色舞。
张凡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好笑,随即又严肃地说道:“大人恰恰会意错了,应该好生托住他才是。”
“这是为何?”王希烈有些疑问,随即也明白了张凡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多亏张大人提醒,老夫倒是有些孟浪了。”
“大人不必妄自菲薄,这个消息确实振奋人心,情急之下考虑不周也是在所难免。”张凡说道。
二人都有些明白,王崇古既然把消息传过来,并非是让他们和俺答讨价还价,而是叫他们托住俺答。王崇古这人打从心理面想灭了鞑靼,既然这个办法整个大明朝一个多世纪都没有办成,那就换个办法,是其力量大大削弱。王崇古必定是已经奏朝廷,请求隆庆对把汉那吉招降。这样一来,俺答在鞑靼的威信骤降,鞑靼那些本就不满俺答的贵族定会公然反对他。鞑靼必然再次陷入内乱之中。如此一来,鞑靼无暇南顾,即使鞑子再兵强马壮,王崇古突袭之下也能消灭其几个大部,那样一来,大明边疆更是稳固,岂不甚好。而且张凡相信自己的老师张居正更加会力挺此折。王希烈作为张居正的副手,有怎么会不明白司的行事!
张凡又对他说:“还要有劳大人回去和同僚们好好商议一番,下官倒不是这块料了。”
“张大人客气。”王希烈笑着说道。说完就出了帐篷与召集手下商议了。
张凡看着他离开,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来到亦集乃赶集的牧民更多了,周围稍近的牧民都收到了这里有明朝商队的消息,听说距离远些的也要赶来。
亦集乃城中十分热闹,张凡带着王猛也在街转悠。他没有去听王希烈等礼部的人和黄台吉以及他那假扮成侍卫的爹扯皮,只是派了赵明前去盯着,自己就开始逛起街来。
这里并没有什么商铺,牧民们想要获得自己所需的东西大都在街拿着自己要交换的物品等待,如此原始落后的以物易物的方式在这里却是主旋律。张凡看见很多牧民用自己特有的货物,像是毛皮、人参、鹿茸等等在中原比较稀少的东西和明商交换货物。看到鹿茸,张凡倒是想起了隆庆让他寻的壮阳药来,这次为了采购这东西,张凡将隆庆从自己内库中拨给他的十万两白银全都购买了茶砖、布匹等物,一同运了来。
张凡正打算找一位拿着很多药材的牧民询问之时,王猛却拉住了他。张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有人在和商队的人争吵。张凡走了过去,发现对方有四人,一老二少和一小孩。
“你这一块花布怎的要我两斤人参!”说话的是其中一个年纪颇大的汉子,汉话很是流利,“这可不是这里的寻常货,是我从白头山采回来的。”
白头山即长白山,张凡听了他的话,打量了一番这四人,皆是前额剃光,后面梳着长鞭。“女真人!”张凡并不惊讶,之时在此处见到女真人有些意外。
“你就吹,白头山据此处甚远,你们四人就是打扮的像女真人,我也不信。”这位明商其实认出他手中确实是长半山的好人参,只不过想多赚些,才这么说。
那汉子满面羞红,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却因不善言辞,说不出话来,倒是那小孩开了口:“你这商人好生无礼,我们女真族人做人堂堂正正,岂会来诓骗你,倒是你这布匹虽是漂亮,却哪里值得这些。”童音虽稚,但是言辞犀利。
张凡顿时对着几人产生了兴趣,在王猛耳边吩咐一声。王猛会意,跟那商人说了几句话,那商人听完后很是献媚地对张凡恭敬作揖,也不再为难这几人,以极低的代价将布匹换给他们,还多给了些。
那四人见了此景,知道张凡定是位大人物,拿好了东西都过来感谢他。
“这位大人,老汉觉昌安,建州女真部人,帖木儿的后人。”那老人先开口说话,说道帖木儿时,得意中带着骄傲,“此次带着两个小儿子和孙子来此地,也是想让他们见见世面。”
“帖木儿为我大明同盟,曾多此派兵击退元蒙残党,当真是位英雄人物。”张凡说道,他倒是绝口不提帖木儿扣押、虐待明朝使臣一事。
觉昌安听了张凡的赞美也很是高兴,指着刚才和明商争吵的那个中年汉子介绍到:“这是我四子塔克世。”
塔克世向张凡行礼,张凡也回礼。
觉昌安有指着年纪稍小的汉子说道:“这是老儿五子塔察篇古。”
塔查篇古也和张凡互相问候。
觉昌安正要介绍自己的孙子,谁知那孩子自己来到张凡身前说道:“明朝的大人,我叫爱新觉罗努尔哈赤,是我阿玛爱新觉罗塔克世的大儿子,还有一个月就十岁了!”
张凡倒是不见怪这个孩子的直率,凡儿很欣赏他,正要也和他见礼一番,却突然愣住了。“爱新觉罗……努尔哈赤!这名字好熟悉,这不是……不是清太祖吗!”张凡心中涌起滔天巨浪!
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到一旬的孩童,张凡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回到明朝也有些日子,历史名人也见了不少,开国皇帝倒是第一次见。一瞬间,张凡心里涌出很多念头,他倒不觉得努尔哈赤在说谎,毕竟此时的努尔哈赤虽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心智,但始终是个孩子,没不要隐藏自己。张凡甚至就想马命令王猛杀了他,那样的话……“不行,历史并不会因为这点就改变的,杀了他万一在冒出个努尔哈黑什么的不是更麻烦!”张凡心里想着,这才没有动手。
努尔哈赤不知道张凡在想什么,见他没有对自己回应,以为他看轻自己的年纪,对张凡的满腔感谢顿时化为失望。张凡这是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抱歉,刚才听了你的名字,不解其意,怠慢了小兄弟,向你赔罪。”
努尔哈赤听了他的话,这才释怀,又重新露出笑容。
张凡接着说道:“我是随着大明朝廷的使臣来此商谈互市的官员,叫做张凡。”
几人听了很是恭敬地称张凡为大人。王猛在一旁很是疑惑,不知张凡为何会对一个孩童这番神情。
通过谈话,张凡知道觉昌安在部中颇有些地位。如今建州女真其他诸部不满大明统治,想要造反,张凡猜测觉昌安既不想趟这浑水,也放不下部族之情向大明通风报信,这才带着几个小儿子和孙子出来躲难。不过张凡并不打算点破此事,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更何况东北那里有名将李成梁驻守,量建州女真以如今的势力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老人家这可走的远了,奴儿干都司距此地恐怕有几千里的路程!”张凡仿佛随意地说道。
觉昌安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祖孙四人已在外游历了一年有余,这里算是最后一站,明儿就要回去了。”
“老人家一路之可要小心些,如今这鞑靼也不安稳。”张凡好心提醒道。
“谢大人关心。”觉昌安说道。
张凡又对着努尔哈赤笑着说道:“若是以后有什么麻烦,只要你不是竖大旗造反,尽管来京城找我。我在京城倒也有些名气,你说我的名字就能找到。”那表情活像后世的人贩子。
努尔哈赤不知道张凡为何会跟自己说这些,却还是好言说道:“谢大人,努尔哈赤定会记住大人的话的。”
“对了,老汉可认识一种叫做肉苁蓉的药材?”张凡心想他们常在外走动,询问道。
“大人说的是何物?”这几人显然没有听过。
“或是叫做大芸、寸芸。”张凡并没有带在身,只好把肉苁蓉的样子描述了一遍。
四人还是摇头不知,觉昌安说道:“大人,你说的这东西在这里有很多都相似,有的却是有毒的。老儿对这里也算是了解,却也不知道大人要的到底是什么。还请问大人,这肉苁蓉是干什么的。”
张凡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叫过觉昌安,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此物对壮阳有奇效。”
觉昌安一听就明白了,说道:“大人说的原来这它啊,这东西在你们那叫肉苁蓉?”
张凡有些小白地点了点头,觉昌安笑着说道:“这东西在此叫做查干告亚,虽有些名贵但是并不难找。大人只要说这个名字,这些牧民定会找来很多。”
张凡这才明白,敢情这东西还有个蒙名,却也不怪那倒霉的太医没告诉他,他那里知道张凡要来鞑靼寻此物!
告别了这四人,特别是努尔哈赤,觉昌安也很疑惑张凡为何张凡这么在意自己的孙子。张凡正要去向牧民询问肉苁蓉的事,平常一直很沉默的王猛却开口了。
“大人,你为何对那个努尔哈赤这么在意,不过一个九岁小儿……”王猛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要记得他将来定是一代猛人就行了。”张凡颇为神秘地说了句,转身离开。
“猛人,我怎么没看出来这孩子是猛人!难道大人会算命不成!”王猛心中涌起大大的疑问,见张凡也不明说,只好将这事抛在脑后,跟在张凡身后继续陪他逛起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