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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九流全文阅读

作者:李色佛     三教九流txt下载     三教九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一节 真正的紫霄神雷

    “紫霄神雷乃是我云山派的镇派绝技,若是连全真派两个炼精境界的小道士都打不了,那我云山派不早就玩完了?”

    李易不说还好,一说郭不守更怒了,郭不守来到广场中央,站定身子,手中持握云梦剑,横了李易一眼,道:“浑小子你且看好了!”

    郭不守说罢,蓦的一声大喝,周身道袍鼓涨,继而屈握左手食、中指,将无名指、小指藏于掌心,以大拇指压于四指之背如握拳状。

    “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万妖顿,急急如律令!”

    这动作、这口诀,与李易的一模一样。

    太阳已经落下了西边的山头,漫天的火烧云将寰宇印得一片通红,燃烧着一日里最后的绚烂,夜晚的清辉也不忍心打搅,迟迟的不肯出来与大家见面。倒是有几只归林的倦鸟从天际掠过,却是飞到广场正中央的时候,忽然的惊慌失措,在一片甛噪中,扑楞着翅膀四散逃开。

    那些火烧云似突然间被一块无穷尽的天幕遮住了,再不出一点红光,整个云山上空登时便陷入了夜的黑暗,乌云从这四面八方滚滚而来,一块连着一块,将整个天空占据的满满。

    李易只觉得那些乌云就要向着自己挤迫过来,空气中满是压抑的气氛,直让人觉得呼吸困难,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一个心儿几乎都要蹦到嗓子口了。

    “呼喝……”郭不守手中云梦剑有若蛟龙出海,朝着虚空横一剑,竖一剑,切西瓜般的比划起来,云梦剑每划动一下,一道白色的光芒便闪将出去,直奔苍穹。

    “轰隆隆”……“轰隆隆”……

    在一声声响雷中,那些乌云被划得七零八落,现了无数的缝隙来,李易正在诧异间,却见每一道缝隙后面似乎都被摆了一盏明灯,一道道光亮从缝隙后面直奔而来,整个天地间顿时有若白昼!

    这是雷电之雨,化雷电而为雨,其势若万马奔腾,铺天盖地,无所不至,无物不摧。

    处在这样的一片雷电之雨下,任你修为通天,本领高强,也只会觉得此乃天地之威,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微渺,如萤火之比皓月,如蚂蚁之比大象,根本就生不起反抗之心。

    这才是真正的紫霄神雷啊!今日自己在茶寮中,自己才不过一团乌云,一道闪电,便将那尹存平给轰成了木炭,现在这么多的乌云闪电,岂不是有那毁天灭地之威?

    毁天灭地,不好,天地未必毁得,可这云山大殿和云山广场怕是要化成乌有,轰成一团灰烬了。

    …………………

    “师傅,快停手啊,再这么轰下去,咱云山派千百年的基业可就保不住了啊!”李易也顾不得身份,冲着郭不守大呼大叫起来。

    郭不守此时还沉浸在极端玄妙的状态中,很是为自己的这一招而自豪,一招妖雷诀能使得如天雷诀一般的磅礴大气,世间万物皆在笼罩之中,看来自己的修为又有突破了啊!

    以前自己一个人呆在云山,修为几十年都没有进步,自从收了李易后,自己才短短三四年间,便在云梦诀与紫霄神雷上都有突破,恩,看来收李易为徒,真是自己的机缘所在啊!

    这时,李易的呼喊声传到了郭不守的耳中。

    叫什么叫,不见为师在为你演示无上道术么?郭不守张口就想一句话吼过去,这时候猛的也是想起,如今自己乃是在云山大殿前。

    惨了!这回真要做云山派的千古罪人了!一个不妙的感觉在郭不守心中升起,郭不守的面上变得一片惨白,这个微胖的中年道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本来云山派上空有防护大阵的守护,寻常道术未必能危及云山大殿,可是云山派的历代祖师爷修为再高、心思再慎密,又怎么掐算得出,会有人用唯有云山派掌门人才可以修炼的云梦诀与紫霄神雷来轰云山大殿?

    也就是说,云山派的防护大阵对以云梦诀动的紫霄神雷不具备防护能力。

    郭不守终究在紫霄神雷上苦修了数十年,非是李易这等才刚学的菜鸟可比,眼见紫霄神雷的妖雷诀已经动,就要奔袭而来,郭不守当机立断,一拳擂在自己胸口,“噗”的一口殷红的鲜血吐向云梦剑。

    云梦剑上霍的便腾起一团红雾,郭不守大喝一声,手掌翻飞,云梦剑直向虚空指去。

    说也奇怪,那些雷电之雨竟然尽朝郭不守手中的云梦剑射来,被云梦剑尽数吸收。

    云梦剑剑身变得通亮,郭不守握剑的手猛的一阵颤抖,身子也有些摇晃起来,终于没有完全顶住,一道雷电漏了下来,击在云山广场之上。

    “轰”……

    正个云山一阵剧烈的摇晃,尘土到处飞扬……

    待得烟消云散,只见云山广场上被砸出了一个丈余大小的坑,这时候火烧云已经已经渐渐的隐去,天际回复到月亮出来前的清明,光线多少显得有些朦胧,这个大坑呆在青石铺就的云山广场中央,突兀无比。

    师徒两被溅了一身的灰尘,望着这个大坑,面面相觑。

    郭不守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面上都显了汗珠,想来方才妖雷诀的反噬之力让他很难受。自己被自己打伤,郭道长也算是修道界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这个……徒儿,这只是个意外,想来云山派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也不会见怪的!”郭不守似在与李易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李易强忍着心中的笑意,点头称是。

    “厄……徒儿也看到了,我云山派的紫霄神雷讲求的是举重若轻,举轻若重,随心所欲,收自如!像你今日那般使将一次以后,便浑身脱力,实在是因为你没有悟得云梦诀与紫霄神雷的……真谛!”

    郭不守原本想向李易表演一番,没想到却演砸了,这会儿说起话来,缺少了以往的那种理直气壮。

    其实这并非郭不守不能控制好紫霄神雷,实在是郭不守先前有心在李易面前卖弄,将着十成威力的妖雷诀使了出来,而等到郭不守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根本就收不回。

    为怕损害得云山大殿,郭不守只得硬抗了自己放出的这一记紫霄神雷,这可不同于两人相斗,两人相斗只需要将对方的道术引开,不伤害自己便可以了。

    这雷电之雨力道何止千钧?郭不守虽吐了一口血,但能毫无损,只漏了一道闪电,已经十分了得。

    郭不守总不能在李易面前去解释这些,这个场合去讲这些,会越描越黑的!

    “随心所欲,收自如!”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郭不守饶是面皮再厚,但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将双袖一摆,冷哼一声,便望那云山派大殿走去。

    李易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一番郭不守的,比如那邹半仙,又比如手中的那把铁剑,但见得郭不守走了,只得作罢,心道反正时间多的是,明天再问也不迟。

    李易看着那个大坑,再也禁不住的笑起来,一抽一抽的。

    不过李易很快便笑不出了,李易眼前闪过一道身影,现了郭不守那恼羞成怒的面色来,郭不守盯着李易,恨道:“徒儿这次犯了杀戒,为严明云山派门规,为师便罚你在云山上三个月不准下山,在这三月中,务必……恩,务必要将这云山广场休整得完好如初!”

    …………………

    苏媚一天都呆在云山别院,运功疗伤之余,闲得无聊,自免不了要在想李易下山会给自己带些什么东西上来。

    女儿家的物件让一个男生去买,尽管李易看起来好像年纪还小,苏媚也是觉得脸上有些红红。

    可等了一个上午,不见李易回来,又等了一个下午,还是不见李易回来,终于见得李易回来,却两手空空,啥也没带,苏媚好不气恼,心道这小牛鼻子出门前还说一个上午便好,这会儿就这般的来交差了?

    苏媚撅着个小嘴,正欲质问间,却是现了李易的状况,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小牛鼻子你怎么跑去和人打架了?喂,你手上的伤不要紧吧,要不要为本姑娘为你采些草药!”

    九尾狐天生灵性,会找药草疗伤,否则苏媚也不会去那碧波潭寻血三七了。

    总算你有良心,还知道问一下小爷的伤势,归根到底这伤还是为你受的呢?李易这刻身心疲惫,也不欲多说,只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碍事。

    李易走到里面厢房,将道袍脱下,随意一扔,躺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本姑娘可是为了你好,这牛脾气,难怪你师傅方才要用雷劈你了!”见得李易对自己爱理不理的,苏媚嘟囔道,声音并不大,彷佛怕是吵了李易。

    “咦!那是什么?”苏媚见到李易脱下的道袍旁边一点亮光,奇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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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节 误会

    或许是李易昨天消耗得太多,第二天李易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得过来。

    李易先是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现浑身劲力十足,三府(丹田、膻中、百会)之内真元充沛,更胜以往,而肩膀上的伤势,这会儿居然也无大碍了。

    云山派的武功号称能“睡梦修行”,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这时候一阵风儿吹过,李易突然闻得满屋子的药味,心中大是奇怪,遂起床相看。

    天上的白云悠悠,山间的清风潇潇,溪里的流水潺潺,再这片洁净澈明的天地山水间,苏媚一袭白裙蹲在地上,专注着表情,正架着个火炉,拿着把小扇,在熬着一碗乌黑的草药,连李易出来都没有瞧见。

    苏媚裙子上点点黄色的泥滞,俏脸上一团黑色的烟灰,秀上还沾着片绿色的树叶,看来苏媚一大清早便去帮自己采药煎熬了啊,尽管自己现在不需要以草药来疗伤,但李易还是有些感动的。

    这人怎么了,改性子了,突然对我这么好?

    李易情不自禁的学起了郭不守,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李易现在已经十五岁了,下巴上的那些绒毛就要变黑变粗了。

    在这个年代,女子十三岁便能出嫁,男子十五岁便能娶妻的呢?

    等等,不对,苏媚头上的那片绿色的树叶不太对劲,李易疑惑着再一次抬头望过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哪里是片绿色的树叶,分明就是昨天自己杀了范存明后,拿回来的那支碧玉钗。

    这个玩笑开大了吧,天见可怜,道爷我真的是想拿来换些银子买衣服的,苏媚怎么就以为我是拿来送给她的了呢?

    ……………………

    这时候草药终于煎好了,苏媚小心翼翼的将之取下来,想要端给李易喝,却是一抬头,便现李易倚在门口,正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

    “啊!”的一声惊呼,苏媚差点就将手中的碗儿打翻在地上。

    “好啦!昨天是本姑娘错怪你了,本姑娘先前并不知道你买了这支碧玉钗,将银子花完了的!”苏媚将那草药端到李易面前,柔声的道:“本姑娘敢作敢当,这碗草药就当是本姑娘答谢你!”

    苏媚面上虽有团黑灰,却掩盖不住那绝世的容颜,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如黑宝石般水汪汪的闪着光华。

    可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这会儿李易并不敢对视。李易接过药碗,见有些烫,便放在一旁冷却。

    “这个……这个……”李易支支吾吾起来,其实李易很想对苏媚说,其实这碧玉钗不是送给你的,不过见得苏媚那面上的喜滋滋,李易这话儿便不知如何开口了。

    这也怪不得苏媚误会了,整个云山派就郭不守、自己、苏媚三人,自己拿了个碧玉钗回来,不是送给苏媚,难道要送给郭不守,又或者是自己戴啊?

    苏媚只当李易害羞,也不欲太让李易难堪,道:“我知道你是第一次给旁人送礼物,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收到旁人送的礼物呢,你也没亏啦。”

    谁说没亏,我亏大了呢?

    说着说着,苏媚将脚尖一点,身子一转,裙儿随风飘扬,轻盈中透着幽香,就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苏媚“呵呵”一笑,声音如那铃声的清纯,道:“小道士,你说,我戴上这支钗子好看么?”

    这会儿还不知道如何说些应景的话,那李易真的是枉为两世之人,要遭天打雷劈滴!李易也是“嘿嘿”一笑,借此来调整着自己郁闷的心情,道:

    “姑娘本来就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今配上这支钗子,更是国色天香,倾倒众生了!”

    这话前半句是真,后半句却未必了,九尾狐集天地灵秀于一身,苏媚乃是九尾狐化身,原本就夺天地之造化,其美貌可说是毫无瑕疵,根本无须去额外修饰,这碧玉钗虽然价格不菲,但终究还是俗物。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苏媚虽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但听得李易的那些词语,也是禁不住的欢喜,这话更多的是像在自己的肯定,而不是反问李易。

    女人果然都是这样,饭不吃不要紧,功夫不修炼也不要紧,可一定要买些好的饰化妆品,而且生活中不能缺少赞美。

    “恩,今日看在你讨得本姑娘欢心的面上,你以后就不必‘姑娘’、‘姑娘’的叫了,你以后唤我‘媚儿’便可以了,我也不会唤你做小牛鼻子啦。”

    苏媚一开心,两人的距离这会儿拉近了不少,要知道两天前,苏媚还在想方设法的让李易不好过呢?

    也好!虽损失了一个钗子,但换得了这个苏大小姐的好感,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再说,这钗子本就是不花本钱的。

    李易才不会讲钗子的来历说出来,反正死无对证,只要自己不说,这天底下都没人知道这钗子的来历。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李易不敢说出这钗子的来历,李易以颈上人头担保,如果说出来,现在还和自己热乎着的苏媚,肯定马上就会翻脸不认人,祭出七窍玲珑石与玄水珠,将自己打成一团肉酱!

    不过,自己这样的欺骗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厚道!

    ……………………

    李易来到了云山大殿,向郭不守请安后,便准备开始那挑石头填广场上大坑的活儿,郭不守大约是觉得这么繁重的事情让李易一个人干不大好,于是也一起帮忙。

    师徒两一人拿着把大铁锤,跑到后山,叮叮当当的敲起石块来,天上艳阳高照,才不过片刻的功夫,师徒两便汗流浃背了。

    真个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罪受,何苦来着!

    好在师徒两也不急于一时完成那“填坑”大业,于是干一会休息一会,乘着这当儿,李易向郭不守说起了昨天邹半仙为自己卜卦的事情,以及手中的那把铁剑。

    “如果徒儿说的没错的话,那邹半仙应该便是当年和你师祖明虚子交好,阴阳家一脉的邹雨楼前辈,邹雨楼自号半仙,游戏风尘,在江湖上神龙见不见尾,知道其来历者并不多,为师也是数十年前于你师祖身旁,才得以一见!”

    郭不守沉吟得半响,道:

    “徒儿可被小看了邹半仙,他手中的那白布幡名唤阴阳幡,八枚铜钱名唤八卦钱,乃是自其先祖,先秦阴阳家一脉的创始人邹衍子传下的宝贝,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排得上号的。”

    说到这里,郭不守转过头来,对李易道:“徒儿,你言语间没有对那邹半仙前辈不敬吧!”

    厄……好像我一开始就当他是个骗子,没什么敬不敬的!

    听得郭不守说邹半仙与师祖明虚子交好,又见地郭不守言语间很是对邹半仙尊敬,李易自然不会说当邹半仙是个骗子了,那样的话,郭不守怕是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李易决定报喜不报忧,小心翼翼的道:“徒儿请那邹半仙喝了一碗茶,那邹半仙临走前还赠了徒儿一卦,说是‘屯卦’呢?”

    “徒儿还真是好命,能让邹半仙为你用八卦钱占卜呢?当年你师祖想要邹半仙前辈替为师卜一卦,邹半仙回绝了,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几十年后自当分晓’。”

    郭不守幽幽道:“邹半仙精通‘三式’,号称算无遗策,天地间无不知晓之事!想来那时候已经看出来为师将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岁月中,注定孤苦,所以才不忍心说的吧!”

    郭不守说到这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那次正是云山派大变之前的几日,邹半仙也有提醒过你师祖明虚子,可惜你师祖明虚子在江湖上被称为‘拗道士’,性子执拗的很,决定了的事情,任谁也改变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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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没有真正含义、吴启凡、好好冷啊、net道友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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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节 三教九流(附感言,请入内一观)

    “徒儿你知道的,我们修真界自古以来便有三教九流之说。三教便是道、儒、佛三教,九流指的是先秦时期开始传承的法、墨、阴阳、兵、纵横、名、医、杂、农九家。”(色佛备注:小说需要,请勿考究。)

    郭不守话风一转,道:“三教中高手辈出,可九流中能人便未必弱于三教,单是那法、墨两家,在先秦时期的名声便不在道、儒之下。”

    李易心道:后世称呼先秦诸子百家代表的时候,总是说“老庄孔孟荀墨韩”,道家占得老庄两人,儒家占得孔孟两人,墨家(墨子)法家(韩非子)各占一人,至于那荀子,介乎儒法之间,不过大都将之归于儒家一脉。能与当今世间的两大教相提并论,墨法两家确实有过人之处。

    “嘿嘿,别说是九流,不管是这阳春白雪的琴、棋、书、画,还是那下里巴人的医、巫、丐、戏,其中游戏红尘的异士又何其之多?”

    郭不守伸手欲拍李易的肩膀,突然想到李易受了伤,于是只得停下来,语重心长的道:

    “徒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三教九流也好,市井技艺也好,不管其是否声名显赫,单单其能传承千年而不湮灭,便证明其有过人之处。徒儿日后行走江湖之时,可千万不要低看了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

    郭不守这话倒让李易想起了后世的一句名言“存在的便是合理的”,无论是高雅还是低俗,它出现了,便是因为有了它生存的土壤与环境,单单就事论事,而去采取粗暴的手段对待,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有什么分别?

    遥想当年先秦,诸子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形成了九州大地上最为文化繁荣的时期,影响了九州百姓几千年。

    令人痛惜的是,前可见古者,后不见来人,世人也唯有如陈子昂一般,“念天地之悠悠,独呛然而泣下”了。

    ……………………

    李易拿出了那把铁剑,指着剑柄处的那个不显眼的古怪符号道:

    “师傅,弟子在与范存明、尹存平两人打斗之时,两人说弟子的这把铁剑上面有道法加持,乃是失传了千年的秘法,那王铁匠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铁匠么?那老头子算什么神圣?不过有一手祖传的打铁本领,算不上混吃混喝而已,比起为师我差远了!”

    说起王铁匠,郭不守很不以为然,道:“他就住在云山下的小村庄里,徒儿有时间可以去拜访拜访他,不过他性子古怪,徒儿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到时候别丢了为师的脸面才好。”

    郭不守虽在言语中对王铁匠极尽贬低,但熟知郭不守性格的李易却知道,郭不守很看重王铁匠的,否则郭不守也不会将王铁匠拿来与自己相比,还要唯一的徒弟李易去“拜访拜访”他,而且生怕李易去拜访王铁匠的时候,在王铁匠面前丢了自己的脸面。

    郭不守说到这里,突然得意的一笑:“不过徒儿近段时间不要去找那个老头儿了,找不到的!”

    李易奇怪道:“为什么?”

    “两年以前,为师去找他王铁匠喝酒的时候,他酒量不成,才喝了几碗就忘乎所以,大吹特吹,说他新锻了一把刀,号称世上前所未有的锐利,能称之为天下第一刀云云,为师看他吹得实在不像话,便反驳了他几句,他那人受不得激,要和为师打赌。”

    郭不守手抚下巴,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洋洋自得,道:“要打赌,为师几十年来还没输过呢?于是为师就用祖师爷传下的这把云梦剑指点了他三天三夜,嘿嘿,最终为师终于在他那把天下第一刀的刀背上开了条口!”

    郭不守说得轻松,李易却是听得玄乎,郭不守的本领李易是知道的,那王铁匠能和郭不守打了三天三夜而不落下风,实在了得。

    至于郭不守说的什么在王铁匠的刀背上面开了条口,那便是郭不守有投机取巧之嫌了,要知道铁匠锻刀,都是将“好钢用在刀刃上”,而刀背厚重之处,所用材料比起刀刃上,自然要差上一点了。

    郭不守手中的云梦剑与武当派的真武剑号称世间双剑,却伤不得王铁剑之刀的刀刃,那王铁匠硬是要给他的刀安上一个“天下第一刀”,也不算夸大。

    李易情不自禁的便问道:“师傅,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那王老头儿打赌输了,不服气的很,说是要去寻找天外陨铁,锻一把宝剑出来,打赢为师手中的云梦剑,叫为师在地上学乌龟爬!”

    郭不守双手一摊,道:“为师看他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很不顺心,于是便叫他有多远闪多远!”

    ………………

    接下来的日子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的,李易每天清晨黄昏,去那阴阳石上打坐诵经,点化云山上的一干禽兽。

    每每这个时候,苏媚总是很乖巧的坐在队伍的最前头,头上簪着那一支碧玉钗,一双秀目动也不动的盯着李易,做李易最忠实的听众。

    上午的时候,李易便和郭不守两人一起去后山敲石头,借此机会,郭不守总是与李易讲着江湖上的那些各门各派,奇人异士之事,等到坑儿填完的时候,李易直觉得自己见识长了不少,都算得上是一个“江湖通”了。

    让李易奇怪的事,自己在邵州城内打死全真派范存明、尹存平二人,竟然几个月过去了,也不见得有全真派的人上门来寻仇,邹半仙不是说全真派的几位“道”字辈的长老都出动了么?连赵存真都知道苏媚或许与云山派有牵连,那几位长老不会还比不得赵存真吧!

    李易直觉得有点诡异,与郭不守说过这件事情,可郭不守却是毫不在意,只大手一挥的与李易道:“别管他们,我们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

    本书第一章《苦修》在此第三三节的时候,算是告一段落了,第一章只是开始,算是“三生万物”吧,接下来将是本书第二章《游历》,如今李易在云山派的苦修已经完成,便要行走江湖,涉足更为广阔的三教九流中去了……

    很开心在这个时候色佛的书获得了三江推荐,算是对色佛的一个肯定吧!

    以下是三江简介:

    为一个玉石枕头,李易穿越到了仙侠世界,成为道教七十二福地中,第六十九福地云山派的唯一弟子,而全派上下只有两个人,为了振兴门派,李易开始了修炼之路。本书三教九流的各种门派之争颇显新意,而且作者的文笔也非常有古风和仙气,在近期仙侠文中的精品。

    以下是三江点评:

    比较偏古朴的仙侠,故事虽然清淡了一点,但是读起来并不是时下的套路,还是别有一番趣味的。看似没出息的门派,看似无为的修炼法,主角的性情显得柔儿不刚。只是故事剧情还是清淡了一点,升级感并不是很强烈,作者在追求仙侠意味的同时,还需要兼顾一下节奏和剧情。

    ……………………

    个人觉得三江编辑是说得很中肯的。

    在写本书之前,色佛的立意是涉足一些中国古典文化中更深层次的东西,而不是单纯的游戏版的杀怪练级,中国仙侠文化的精髓永远都是讲求着“其道自然”,冥冥中的一切自有因果定数。

    看到读者自定义标签中,有道友为色佛的书定了个“清新”的标签,这很让色佛欣喜若狂,比前面的“仙侠经典”更让色佛欣慰。

    色佛的上一本友的评价很高,说是有些情节感动得流泪!但因为贴上了“洪荒”的标签,便有人说色佛落入了俗套!

    色佛是一个骄傲的人,色佛有自己的清高,并不愿意走前人已经走过的路,所以色佛这次选择了“看似没出息的门派,看似无为的修炼法!”。

    即便色佛的笔力未有所逮,即便本书因为不适合现在网络流行风格而最终惨淡的扑街,色佛亦无怨无悔!

    感谢众位道友们一路走过来的支持,色佛对上本书期间的一些非人行为很惭愧,希望这本书能补偿一二吧!

第一节 天劫将至

    这日清晨,李易在阴阳石上讲道的时候,现苏媚在下面秀眉微蹙,彷佛心不在焉的样子。李易很有些讶异,难道是今日自己宣讲得不好么?

    从阴阳石上下来,李易在云山别院的那条小溪边现了苏媚的身影。

    苏媚依旧是那一袭白裙,坐在小溪边的一块光洁的大石头上,小溪儿流水潺潺而过,叮咚作响,与潇潇山风合奏着一曲优美动人的旋律,苏媚赤着白皙无暇的双足,沐浴在小溪水里,青青的水草,蓝蓝的碧天,都那般的相映成趣。

    在初生的阳光里,苏媚如露珠般娇俏欲滴的面上挂着淡淡的忧愁,眼角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有些呆呆的看小溪里的鱼儿们兴奋的在旁游来游去,又倏的弹开。

    那样子,直若一朵寂寞绽放的水莲花,让李易情不自禁的便想起了《诗经*秦风》里那有名的《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媚儿,怎么了?”李易柔声的问道。看着苏媚如此的忧伤,李易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亦有些缠mian的悱恻起来,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想要保护的念头,在李易的心中,像苏媚这般温婉如水的女孩子,便应该快快乐乐的生活着。

    “小道士,我的伤好了,”苏媚红唇轻动,淡淡的说:“我要回去了。”

    虽早在意料中的事情,但李易还是觉得自己的心似被抽*动了一下,有些莫名的刺痛,李易强忍着那感觉,道:“媚儿不再住些日子了么?你几个月前突然的来,如今又突然的走,贫道会有些不习惯的!”

    李易说这话的时候,本是想开些玩笑,将压抑的气氛冲散一些,没料到缺少了开玩笑时的那种心情,所以说出来的时候,离愁别绪反而更浓烈了一些。

    “其实我的伤,在半个月前就快好了,我……我也不想走得这般的快的,在这云山别院,我不用去想那报仇的事情,觉得有一种此生从未有过的安宁与平和,只是……只是香山居士白居易便说过‘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苏媚摇摇头,声音有些失落的低沉,如这世间的一切美好都要离她远去了一般,苏媚抬起头,遥望着天际,道:

    “昨天晚上我修炼的时候,现自己快要度那第五百年的天劫了,九尾灵狐一族欲度天劫,必须回到祖源地青丘山才行!”

    ……………………

    整个上午,李易的情绪都不高,尤其是听得苏媚说那句“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生怕苏媚会一语成谶,度不过那天劫。

    要知道修道之人参合天地大道,修为愈是高强,愈是可以体会到天地间所蕴涵的因果至理,每当一件能影响人生的重要事情来临时,总是会有一些感悟,下意识的说出一些或许可称为谶语的话来。

    别说修道者,便是那些凡夫俗子的平头老百姓,如果他是意外身亡,那么他定然在身亡前的一两日,总会做出一些让旁人莫名其妙的事,说出一些让旁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佛教将这种行动称之为“先觉”,说是每个人在临死之前,佛祖都会开启他的“慧根”,让他了结在凡俗间的因果,好无牵无挂的踏上那黄泉路。

    郭不守还是很关心唯一的弟子的,询问着李易生了何事,李易便将苏媚要回青丘山度天劫的事情与郭不守说了。

    “九尾狐一族也太可怜了,别的禽兽都只要度过化形那一次天劫,九尾狐一族却要度过十次天劫。”郭不守默然无语,良久后才叹息一声,道:“或许是因为九尾狐一族占尽了世间的灵秀,才惹得老天爷也要嫉妒吧!”

    郭不守说到这里,突然道:“徒儿,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我等师徒便再帮苏媚一回吧!”

    你以为我不想帮么,只是天劫在即,要怎么帮?“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做事,天在看,不是你相帮就帮得了的,一个不好反而弄巧成拙。别因为一句“人定胜天”,便以为老天爷是随便可以战胜的,“人定胜天”就是先得承认了老天爷的无比强大,否则为什么不说“人定胜阿猫阿狗”?

    出于对郭不守的信任,李易还是问道:“师傅,我等要如何相帮苏媚?”

    “天道是什么?《天地录》云:天道之数,人心之变。故修道者认为,一个人要度过天劫,先得度过修道者自己的‘心劫’。”

    郭不守接下来的话果然印证了李易先前的担忧,道:

    “苏媚一出生后,便想着报仇二字,如今第一次下山报仇不成,反被打伤,苏媚见识到了全真派的实力,远非她一介小女子可以撼动的,心中担忧着报仇的遥遥无期,怕是她自己也对度得过天劫否,一点信心也无,所以说出那等丧气的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信心不一定可以战胜老天,没有信心却是一定胜不了老天的。

    李易大约明白了郭不守的意思,就是苏媚要想安然度过此次天劫,一定要先开解苏媚的心结。

    ……………………

    郭不守说到这里,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李易,李易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徒儿来到云山派已经将近四年,算起来也有十五岁多了,逝者如斯,时间过得真快啊!”

    郭不守感慨道:“孔老夫子在《论语》里将十五岁称为‘志学’,我等云山派卢生祖师爷便依此而定下门规,说是云山弟子年满十五岁后,都需要下山去历练一番,徒儿这次便送苏媚回那青丘山吧,也正好开解一番苏媚。”

    青丘山处于东疆海域之上,云山处于内陆荆州,此去遥遥几千里,够李易历练一番的。难怪这几个月来郭不守一直在为自己讲解着江湖上的人事,原来早就在为自己的历练做准备了。

    李易朝郭不守行了一礼道:“弟子有些舍不得师傅和云山的。”

    李易这些年来一直在想着大千世界的丰富多彩,盼望着哪日自己能潇洒的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可如今真到了关口上,尽管有苏媚这样的红颜知己做伴,可李易还是有些怀念着云山上的生活了。

    或许,我这般的人,并不太习惯那俗世的喧嚣,更适合于一个人细细的去品味着孤独吧!

    “为师也是舍不得徒儿的!”见得李易真情流露,郭不守很是有些感动,拍了拍李易的肩膀,道:

    “这几年吃惯了徒儿做的饭菜,为师现在一想到以前一个人过日子时吃的那些东西,便一丁点的胃口也没有了。”

    李易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郭不守又与李易讲些行走江湖需要的注意事项,大都是“少说多做,低调务实”,又或者“做了长脸面的事便说自己是云山派的,师门一直这般的教导,做了丢脸的事便屁也不放的走开,千万别让人知道自己的师门”之类的云云。

    郭不守最后说:“徒儿切记开导那九尾狐苏媚时,要注意把握住人家女孩子的性情,这样才能达到……”

    讲到这里,郭不守突然面色一变,彷佛想起了什么事情,望着李易欲言又止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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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双修大法

    见得郭不守话儿只讲到一半,便突的止了,李易疑惑的看着郭不守,这不是郭道长的风格啊!

    “……这个……”见得李易的眼光,郭不守似是很囧,支支吾吾起来,那样子更像是在思索着如何的遣词造句,彷佛生怕自己的话语给李易造成什么误会。

    “师傅,你说吧,好的坏的弟子都听着呢!”一个大男人这般的吞吞吐吐,别说郭不守不自然,李易也不自然呢?

    郭不守瞪了李易一眼,似乎恼怒着李易的不尊师长,但讲话总算是流利些了,道:“《黄帝内经》有云:婴儿初生于世,男者皆为纯阳之体,女者皆为纯阴之体,后受得世间种种污染,纯阳纯阴之气外泄,我等修道者寻求长生,便是要固本培元,减少那纯阳纯阴之气的外泄,进而将之炼化成拥有生命力的先天元神。”

    郭不守引经据典的说的很玄乎,李易云里雾里,分不清郭不守到底想表达着什么,只得听郭不守继续说下去。

    “就普通人而言,男子于第五千四百八十一日后纯阳之体得破,女子于第五千零四十八日后纯阴之体得破。于八卦九宫方位之上,坎离之位属于那外溢之象,坎者为白,离者为红,是故男子生交感之精,女子生天癸之水。”

    听到这里,李易恍然大悟,总算弄清楚了郭不守想要表达的意思,心中大汗的同时直在感叹这年代的人们对“性”实在是看做了洪水猛兽,连郭不守这等看似洒脱无比的人一谈及此,居然也变成了这般的熊样。

    “师傅,你是不是想告诫弟子,欲参悟得天地大道,求得长生,便不能泄了元阳,坏了童身?”李易很是直截了当。

    见得李易如此的上道,郭不守长吁了一口气,道:“徒儿说的不错,大概意思便是如此吧!”

    晕!感情修道者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那还参什么大道,求什么长生,还不如做个普通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农妇山泉有点甜呢?

    李易不是纵欲主义者,一直认为感情这东西如水,讲求水到渠成,可水到了,却将它围追堵截起来,那就太不人道了,指不定会成了“堰塞湖”,搞不好还会山洪暴,整成“泥石流”的呢?

    “师傅,《黄帝内经》上不是说,黄帝连御千女,终于得道成仙,白日飞升吗?而道教四大门派中的青城派,不也是以阴阳双xiu之术闻名于修真界?”

    李易很是不甘心的,甚至有点鄙夷郭不守的问道:

    “执道教之牛耳的龙虎山天师派祖师爷张道陵曾定下门规,说天师派掌门人之位,只能传与张家嫡系子孙,按你老人家这说法,天师派早玩完了呢?”

    ……………………

    “厄……为师有点口误,徒儿不必激动。”李易一番连珠炮般的话语直让郭不守觉得招架不住,郭不守有些惊讶李易怎么懂得这么多,好久才回过神来,纠正了自己的错误,道:

    “为师的意思并不是说不能泄了元阳,所谓‘精满自溢,水漫而盈’,男子二八生那交感之精,女子二七生那天癸之水,就已经泄了元阳。(色佛备注:二八,十六岁;二七,十四岁,此乃古书记载的纯天然生活,如今的小孩子喝三鹿奶粉之类的多了,一般男子十四,女子十二左右,甚至更为提前,便……唉……)。”

    郭不守顿了顿,道:

    “精水的溢盈乃是天道人常,自不会对修炼有什么大碍,真正对修炼产生致命影响的事情为:修道者在修为达到玄胎境界之前,也就是说,修道者如果没有冲破生死玄关,便行那男女交合之事,无论是对‘性’还是对‘命’都是有害的,否则,那些皇帝们日日笙歌燕舞、拥红倚翠,岂不能个个成仙之人,怎么会个个变成了短命之鬼?”

    “正所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修道者也是要阴阳调和的,我们说的突破生死玄关,便是打通任督二脉,任督二脉通了,修道者的身体内先天元阳元阴都融合为先天纯净的玄胎了,能行那周天循环小宇宙,所以这时候进行那男女之道,可以滋阴补阳,加对玄胎的培育。”

    “若是修道者太早的进行那男女之道,通过男女的交合,对方的元阳元阴进入了修道者的身体,这样即便到时候突破生死玄关,打通了任督二脉,但融合出来的玄胎是不纯的,有缺陷的,所以修道者无法行那周天循环小宇宙,永远也无法大成飞升成仙!”

    “青城派门规第一条便是:在传授阴阳双xiu之术前,修习者一定要达到玄胎境界,否则想也别想染指那阴阳双xiu之术。但青城派除了阴阳双xiu之术外,其它的道法并不出众,年轻的修道者很达到玄胎境界者,所以青城派只能依靠着几位长老打天下,青城派的没落也就不可避免了!”

    “儒教岳麓书院的祖师爷朱熹开创理学一派,虽其思想诸多偏颇,但其在修炼一途上提出了‘存天理、灭人欲’,还是很有见地的,‘存天理、灭人欲’不是要消灭人的yu望,而是说在修为未突破生死玄关之前,不要为外界所干扰,这样才能最终达到儒教‘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

    说到这里,郭不守意味深长的对李易道:

    “徒儿,你若是立志在修真界混出点名堂,光大我云山派,千万要把持的住啊!别一个不小心,嘿嘿……到时候真个是追悔莫及。”

    如今我才化神境界的通神阶段,要达到玄胎境界,上需要修炼过分神、凝神、真意、丹元、玄关五个阶段,若这般的进度下去,还要有很长的做那中看不中用的“太监”的。

    听得郭不守之言,李易很有些郁闷的想到。

    …………………………

    第二日清晨,李易与苏媚辞别了郭不守,踏着云山上的白雾冥冥,飘然望那青丘山而去,郭不守一直将两人送到了半山腰的步云亭,才在李易的劝说下停住了脚步。

    满山的禽兽可就没有郭不守那么好说话了,一直送两人到了云山脚下,才依依惜别着两人,这使得李易与苏媚很是感动,尤其是苏媚,这一刻真情流露,竟然连眼眶都红了,倒让李易想起了后世大学毕业,行将分别时,班上的那个长得娇滴滴的女生。

    或许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的风和日丽,很让人心情舒爽,或许是因为有李易相陪的缘故,苏媚一路上如在踏青,有说有闹的很是兴奋,只洒下着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男的俊朗飘逸,女的天生丽质,两人行走于路上,只惹得那些天地间干活的老农以为是天神下凡,纷纷放下这手中的活人,感叹着这般的一对璧人儿,真个是天造地设之合。

    突的前边飞过一对粉黄的蝴蝶儿,苏媚“呀”的一声,赞道:“小道士,快看那好漂亮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说罢蹦蹦跳跳的便追逐那蝴蝶而去。

    李易不禁莞尔,看着苏媚的聘婷的身影在春风中翩翩起舞……

    等得苏媚再回来的时候,苏媚白了一眼李易,瘪着小嘴,大约是埋怨李易没有跟去,道:“你这小道士总给人感觉着老气横秋,无趣的紧。”

    苏媚才说到这,突的又话锋一转,指着插在自己眉梢的一朵不知名的淡雅的小花,向着李易俏皮的问:“小道士,你说是这花儿漂亮,还是本姑娘更漂亮。”

    李易盯着苏媚与那花儿一齐看,故作沉思状。

    终于苏媚的面色有点红了,嗔道:“小道士,你到底说不说啊,不说便算了,哪有像你这么色迷迷的老看人家女孩子的?”

    李易很认真的道:“恩,媚儿天生尤物,风姿绰约,漂亮得无与伦比!”

    随着李易的话语,苏媚的脸上,一个天真的笑容静静的绽放着。

    不过李易接着更认真的道:“这花儿素洁窈窕,暗香袭来,怕是要胜媚儿一筹了!”

    “小道士,你欺人太甚!”苏媚面色霍然而变,将那花儿取下,望李易一扔,翻了个白眼,哼道:“那今日你便陪这花儿行走算了!”

    李易哈哈大笑,阔步望前,留下苏媚咬着牙,将小腿儿往地上一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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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登徒子李易

    九州大地,大约以都城长安为中心,东部多江河,南部多丘陵,西部多高原,北部多平原,上应周天二十八宿,三百六十五颗日月星辰,四时四野分明。

    李易与苏媚两人兴致勃勃,一路向东而行,走得几个时辰之后,阳光渐渐的有些热烈起来,苏媚额头上显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上挂着两片飞絮状的潮红,很是娇艳。

    苏媚以手为扇,轻扇了几下,嚷道:“热死啦,小道士,我们找个阴凉处歇息一下吧,再这般的晒下去,姑娘我都要被晒黑了。”

    李易突然闻到空气中散着一种淡淡的香味,那香味不同于寻常花草所散出来的或清幽或浓郁,反而是在若有若无中夹杂着一种迷离暧mei,有些像罂粟花的诱惑,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其间。

    李易循着香味瞧去,却见香味的来源正是自己身旁的苏媚,不禁奇道:“媚儿,你身上可是配了什么香包,怎么这般的香?”

    “你这没有欣赏眼光的俗不可耐之人,还懂得香包么……”苏媚显然还在记仇着李易说她比不上花儿美丽的事,这当儿还在拉出来遛一遛。

    女人嘛,你夸奖她容貌一万句,她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眨眼间便忘了,你若是批评了她容貌一句,那你就惨了,好一段时间她都会看你不顺眼的。

    说到这,苏媚忽然“嗯”了一声,有些扭扭捏捏起来:“讨厌,那是本姑娘的体香啦,每当炎热出汗,或者……心动的时候,都是这般的啦!”

    “啊!你们九尾狐也有体香?”李易奇道。后世人用来形容一些人身上难闻的味道总是用“狐臭”二字,李易还以为狐狸都是……

    “九尾狐没有体香,那世间谁还能有?”

    一谈起九尾狐三字,苏媚的面上总是升起无限的荣耀,苏媚抬起头,大声的驳斥李易道:“你熟读《山海经》,不知道上面便记载着我们九尾狐一族,夺天地造化之神秀,个个皆是聪慧无比,国色天香的么?”

    苏媚许是讲得太激动了,那高耸的胸脯随着她的话语一起一伏,彷佛要涨破那烟罗百褶裙,呼之欲出,直映在了李易的眼前。

    厄……这个,李易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得不承认,还真是国色天香!

    “你个登徒子!”见得李易的行径,苏媚脸瞬的便更红了,一声娇喝,粉拳倏的举起,想要朝李易狠狠的砸将过来。

    却是见得李易嬉皮笑脸的模样,苏媚不知怎的,力气便没了,拳头只轻轻的落在了李易的胸口。

    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似更浓了些。

    ……………………

    两人寻了块石头坐下来,吃些干粮,这才现,此地前不搭村后不搭店,荒芜人烟,前面远远的有一座绵延不绝的高山,阻挡住了去路。

    李易眺望着前面那远远的阻挡住了去路,绵延不绝的高山,很有些气苦的道:“媚儿,那山头高达千丈,怕是我们今天翻不过去,得天为锦被地为床,露宿在这里与星辰山风为眠了!”

    “翻不过去,你不会飞过去么?”苏媚对那高山却是毫不在乎,依旧细嚼慢咽着那干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那里被苏媚洒了一粒干粮,正有几只蚂蚁在伸着触角,商量着要如何将那粒干粮带回去。

    说到这里,苏媚猛的向着李易望过来,一脸的不可思议,道:“小道士,你师傅不会没有教你所有修道界最简单入门的道术,那飞行之术吧?”

    这个……郭不守连只有云山派掌门人才可以修习的云梦诀与紫霄神雷都教给我了,可是那御剑飞行之术还真没教!李易很有些汗颜,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师徒两都将这个忘记了呢?

    苏媚很无语,白了李易一眼,颓然的坐在那里,真不知说什么才好,这两师徒,个个都是极品啊!

    “厄……师傅想是以为我天资聪颖,悟性奇高,会无师自通来着!”李易想来想去,也只觉得这般的解释才最为合理了。

    不过这于事无补,李易脸上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与苏媚道:“既然是修道界最入门的道术,想来媚儿于此也有心得体会,不如与贫道分享分享如何?”

    “哼!你想偷师,才没那么容易呢?”好不容易见得李易在自己面前吃瘪,有求于自己,苏媚的心情那个愉快啊!

    山间起了丝丝的风,给两人带来了一阵凉意,蔚蓝的天空中,飞掠过一片浮云,遮在那巍峨的高山之上,投下一片阴影,有几只鸟儿似被惊起,“唧唧喳喳”的在林间盘旋一阵,又俯冲而下,投入那大山的怀抱。

    苏媚看着那些鸟儿的动作,眼睛忽然眨巴了两下,嘴角挂着个小得意,与李易道:“小道士,你真的想学那飞行之术?”

    这不是废话么?李易嘴角一扬,表示回答。

    “恩,今日本姑娘心情好,就替你那粗心大意的师傅教你一回,你学会之后可要好好的感谢本姑娘哦!”苏媚这会儿大菩萨心肠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媚突然的转变了性子,让李易暗暗的警醒,在犹豫着要不要和苏媚学那飞行之术。

    李易的脑海中在激烈的斗争中,学习飞行之术的yu望与理智如天平的两端,正在左右的摇摆,却是瞥见苏媚眼中的狡黠,李易顿时被激起了好生之心:怕她一个小娘们的算计做甚,道爷我风里来雨里去的,难道还能被吃了不成?

    …………………………

    “既然是修真界最入门的道术,那自然只要是窥得大道门径,能够炼精化气者便可以修习的……”

    苏媚一手反在背后,一手提着根在路旁捡来的木棍,学着那些私塾里的先生们模样,在李易面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方步,先是表了一通长篇大论。

    看的出来,苏媚还是很进入角色的,不过李易也很进入角色,像前世在听老师讲那理论课一般,打着哈欠,直晕晕欲睡。

    “喂,小道士,人家为了教你,讲得唇舌都干了,你给点反应好不好,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便问我啊!”

    见得李易如此的不配合自己,苏媚用木棍敲了敲李易坐着的石头,怒道:“小道士,现在本姑娘可要讲入正题了,到时候你没学会可别怪我没教的好啊!”

    你这般的教书,除了误人子弟,还能干啥?李易心中嘀咕道。

    “飞行之术的原理,便是从昔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之时‘清气上升为、浊气下降为地’而来!所以飞行之术在凡夫俗子的眼中神奇无比,在修道者看来,是最浅显不过了!”

    苏媚一本正经的道:

    “修道者将体内清气上升至头顶百会穴,以清气的漂浮之力来带动身体的飞行,而所谓的御剑飞行,也大抵这般,不过是人剑合一,将那清气灌输到宝剑之上,以宝剑来带动身体的飞行,这样修道者的意念便更好的控制着飞行的度与方向!”

    说罢,苏媚对着将信将疑的李易双手一摊,道:“这便是修道界通行的飞行之术了,当然你们人族修真门派还有许多研习出来的法诀,如武当派的‘梯云纵’,又如少林寺的‘一苇渡江’,不过很可惜,那些都是不传之秘,本姑娘也不会!”

    相传武当派的祖师爷张三丰能踩着云朵而行,如履平地;少林寺的达摩老祖昔年从天竺来东土布道,路过那万物皆不能渡的通天河弱水时,凭借着一根芦苇,安然无恙而过。

    ……………………

    李易抽出铁剑,按照苏媚所说之法,将清气慢慢的向那铁剑上输送而去。果然,铁剑慢慢的从李易的手中自觉的往上扬起来,一股向上的力气在拉扯着李易,不过还不至于让李易的身子脱离地面。

    “哎呀,小道士你真笨,你将清气全部输到那铁剑之上,才能达到人剑合一啦!?”苏媚见得李易不成功,在一旁颇有些焦急的指指点点。

    李易深呼吸了一口,将周身的清气都向那铁剑上输去,清气顿时如决堤的海水,奔涌而出。

    “嗖”的一声,李易的身体如那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天空直射而去。

    “好,好,好!小道士,我叫你这么多天来一直欺负本姑娘,现在遭报应了吧,本姑娘看你如何从天上摔下来!”苏媚看着李易的背影,在地上拍掌而笑,大声的呼喊道:

    “喂,小道士,本姑娘在这里等你哈!”

    李易转瞬间便没了踪影,天空中连李易划过的痕迹都没有,苏媚抬着头望了望,等待着李易的下来,却是好久也没有等到,连脖子都差点望歪了。

    苏媚突然想起了一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眩眩欲哭起来:

    “惨了,小道士飞得这么高,不会被摔死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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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登徒子变小淫贼

    李易飞得太快,耳边尽是些呼啸而过的风声,所以李易对苏媚在下面的呐喊,隐隐约约的听得不甚分明。

    李易刚开始尚有些控制不好,东倒西歪如喝醉了酒的老汉,但慢慢的便习惯了,不多时后居然能四平八稳的飞行。看着眼前一片片飞掠的云朵,脚下一座座跨过的大山,大自然之美,真是美不胜收,李易好不畅快。

    李易暗道:自己先前还怀疑苏媚会乘机作弄自己,没想到苏媚倒是真心实意的教自己飞行之术,呆会下去的时候,可得好好感谢感谢。

    下去,对了,要怎么下去?李易的额头上面顿时便起了一层黑线,才想起事情的严重性来,厄……这个轻易相信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寻常事倒也无妨,可如今是在几十丈的高空啊,这么摔下去,那可不要摔成一团肉泥?李易不想还好,一想便觉得手中的铁剑似不受控制,身子又变得摇摇摆摆起来。

    这会儿李易也有些慌张,愈是慌张,身子愈要往下掉落了,李易急中生智,暗道当时自己升空时,是将清气注入那铁剑之中,如今自己何不将清气从铁剑中收回?没有了清气的带动,身子自然只是慢慢的下降了。

    没办法了,死马权当活马因,只得如此一试,总比这般继续的飞下去,坐以待毙的好!

    李易一咬牙,将那清气从铁剑中收回。

    李易的身子却没有想象中的缓缓下降,反而如被钻了一个孔的气球一般,在空中横冲直撞的望下掉。

    李易在空中手舞足蹈,再无办法可想,在生命的恐惧面前,李易也不能免俗的大呼“救命啊!”……

    完了,我命休矣!苏媚你个狐狸精,我今天就这般的被你玩死了,以后下了地狱,我不化作厉鬼来玩死你,真个誓不为人!

    ……………………

    就在李易快要投向大山怀抱的时候,李易突然闻得下面也是“啊……”的一声惊呼传来。

    怎么了,难道我喊救命也会有回音?

    李易诧异的抬头望去,只见自己掉落的下方乃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水潭,在绿幽幽的潭水中央,一位姑娘正在那沐浴,白花花的**在青山碧水间显得格外的分明耀眼。

    那位姑娘家显然没有料到李易能自天儿降,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惊慌失措中,甚至忘记了掩饰身上的重要部位,那高耸挺拔的**,那盈盈一握的纤腰,那洁白修长两腿间的萋萋芳草,全被李易的目光一扫而过。

    李易下意识的想道:这娘们,真个是魔鬼的身材,可惜啊!小道我掉下来的度实在太快,都没有看清楚那姑娘长得什么样!

    “轰”……李易眼前一黑,结结实实的砸进了潭中,激荡得潭水溅起了数丈高。

    ……………………

    咕噜,咕噜……

    由于潭水的缓冲,李易总算保住了条小命,但这么高下来,李易也是跌得个七荤八素,一时间浑身疼痛酸软,几乎动弹不得,无奈间只得在那里拼命的灌着水儿,不一会,肚子便涨得像个蝌蚪一般。

    呼吸的困难,使得李易的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

    我没有被摔死,总不能就这么的被淹死吧!?求生的yu望,让李易不知从哪里迸出一股力气,李易终于强提了一口真气,让身子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小淫贼,你受死吧!”……

    李易的身子刚浮了上来,正准备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便听得一声娇喝传来,紧接着肚子上面一紧,身子便像个皮球般被踢得飞出了水面,“咚”的一声摔在潭边。

    “哇……”这下倒好,李易刚喝进肚子里的水,给全部吐了出来。

    先前尚是吐水,可吐到后来,李易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吐出来,可终究也吐不出来,只在那里干呕着,痛苦不堪,显然这一脚挨得不轻。

    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干呕,李易正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道爷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莫名其妙的差点就丢了性命数回。

    李易尚没回过神来,突的眼前寒光一闪,便见一把宝剑倏的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三尺青锋,散着凛冽的杀气,直让李易觉得脖子凉飕飕的,看来这宝剑亦非凡物。

    李易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一动弹反抗,怕是这颗脑袋,就要与身体分家了。

    他***老天爷,我靠,不带这样的玩人啊,老子今天的霉运还没走到尽头!?这当儿,李易终于没忍住,在心里头骂起了脏话。

    ……………………

    李易顺着宝剑望去,终于看到了这位姑娘的面容,淡扫蛾眉,明眸皓齿,一派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蹁跹优雅。那湿漉漉的秀散披在一袭淡黄的清丽长裙上,遮住那秀曼颀长的身姿,在这远离尘世的青山绿水间,更显得流光熠熠,清妍绝俗。

    见得李易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姑娘的似羞怒有加,杏眼横睁,玉手中的宝剑一抖,喝道:

    “小淫贼,你临死之前尚有何话可说?”

    姑娘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李易也是大怒,心底“霍”的火起,一口一个淫贼便算了,还被你拿宝剑架着脖子,你以为今天的事情,是道爷我自愿的么?

    这当儿,李易也豁出去了,死就死,死之前总不能憋屈着自己。

    李易彷佛要将着心里无穷的郁闷泄了出来,破口大骂道:

    “小淫贼……小道我才与你见面,淫了你哪里了?你吃饱了撑着啊,一个姑娘家的大白天跑到这荒山野外的来洗澡,早就应该有被人看的心里准备了,再说我要看你,随便在这四周的山里找一棵树藏起来便好,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险,从天上飞下来么……”

    “你……你……你……”被李易一顿抢白,姑娘涨得满脸通红着说不出话来,手中的宝剑在微微的颤抖,彷佛随时便要划过。

    被姑娘宝剑上面的寒气刺激,李易猛的一激灵,厄……别拿自己宝贵的生命来开玩笑才好,李易赶紧停住了嘴巴,脑袋在飞的运转起来:

    谢天谢地这姑娘现在还保持着一份理性,否则先前这姑娘便不是踢自己一脚,而是在自己身上扎个窟窿了,只不过是姑娘家的矜持让她放不下,所以才如此作态。

    小道我还得流着有用的身躯,在这个花花世界继续的逍遥快活呢?可不能再继续的刺激她了,万一弄不好,恼羞成怒,我可真要做那冤死鬼了。

    李易苦着一张脸,哀道:“姑娘,贫道真不是有意的,姑娘方才没听见贫道在喊救命么?贫道实在是练功出了点岔子,才差点被摔死的。再说,贫道当时吓得七魂六魄都散了,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的!”

    李易确实是一边掉下来一边喊救命,也正是这个动作,才使得姑娘没有直接取了他脑袋,这个世界上淫贼有很多种,不过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在耍流氓的同时还要喊救命的,要喊救命,也应该是被耍流氓的人喊对不?

    “你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姑娘将信将疑,手中的剑却是松了些!

    我真的不能说我看到了!李易见得事情有转机,哪里还不懂得打蛇要打七寸,说话要说关键?

    李易赶忙举起一只手,道:“贫道誓,贫道真是练功出了岔子,非是有意冒犯姑娘,若有半句假话,贫道愿意遭受天打雷劈,死后进那阿鼻地狱,受千刀万剐,永世不得生!”

    李易原本并不相信什么誓言,不过这辈子转世云山门下,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情,知道对于修道者来说,最重誓言承诺,因为这关系到修道者的“炼心”,修道者违背了誓言承诺,一个不好,可要走火入魔的。

    所以李易这誓言有点小变动,只讲自己不是故意去偷看人家姑娘的,而不说自己有没有看到,反而在后面的应誓上,讲得格外的恐怖。

    果然李易在出誓言之后,那姑娘手中的宝剑便撤了回去,反而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你也不必那么重的毒誓的,我……我也知道你并非有……有意的!”

    ……………………

    感谢没有真正含义,好好冷啊,万归藏道友的打赏!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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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苦情痣

    姑娘奇道:“你练功怎么就练得从天上掉将下来?”

    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李易遂将自己方才的经过说了一遍,李易讲故事的本领并不赖,许多紧要处添些油,加些醋的,让人身临其境。

    “噗嗤!”听得李易自以为是的认为将铁剑中的清气收回,便可以下降的时候,姑娘再没忍将的住,用着小手捂着嘴儿,偷笑了出来,却依然从指缝间露出了那有若编贝的牙齿。

    “小女子当年第一次学习飞行之术的时候,虽然知道下降的法子,也是吓得要死!”姑娘讲话不急不慢,李易这才觉得姑娘的声音如黄鹂出谷,夜莺鸣歌,很是清脆悦耳。

    姑娘接着道:“公子既然知道清气上升,自然也当知道浊气下降,公子欲下降的时候,只要将浊气运沉于丹田以下便可以了。对了,小女子观公子乃是道士打扮,却不知公子是何门何派,师傅又是谁,怎么教公子飞行之术的时候,连这个也不教给公子,就让公子飞天了?”

    话语间虽有指责的意味,但从姑娘的口中娓娓道来,让人生不起丝毫的不快之心。

    原来浊气下降便能落于地面,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居然没弄明白,看来自作聪明真的是会害死人啊!

    李易又想到郭不守说的那句“做了涨面皮的事就大肆的宣扬师门,做了丢面皮的事便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跑”,暗道今天的事情应该算丢面皮了吧。

    李易道:“小道所在的门派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不说也罢,这事原也怪不得家师的,是小道自以为是,吃了个大亏!”

    见得李易不愿意说出师门,姑娘也不多问,眼见天色渐晚,姑娘想是要回去了,便与李易道:“小女子尚有一众师兄弟在等待着小女子的回去,这便要与公子告辞了!”

    才说着,姑娘脸上一红,轻声的道:“今日的事情还望公子不要说出去。”

    李易自然应允,正要拱手与姑娘道别间,那姑娘大约是头太湿披在肩上不甚舒服,娴静的用手拢了拢髻,动作轻柔舒缓,很是有一份美感。

    姑娘行动间显了脖颈上那粉雕玉琢的肌肤来,却是在姑娘的后脖正中,有一粒黄豆般大小殷红的痣,在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很是炫丽夺目。

    李易想起后世的一个传说,禁不住的“咦”了一声。

    ……………………

    姑娘显然也是知道自己脖子后面的那一颗红痣的,女儿家的胎记平时仅限于几个闺中密友知晓,这会儿被一个陌生的男子看了,姑娘有些娇羞,亦有些恼怒,不悦道:“君不闻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么?”

    李易才从鬼门关爬回去,自然不想这么快的就又爬回去,再说这姑娘除了刚开始骂了自己两句“小淫贼”外,其余的时候,无论交谈举止,都玉软花柔,仪静贤淑,让人如沐春风,李易也不能太没有风度,于是拱手而道:“小道见得姑娘脖后的那一颗苦情痣,一时间有些惊讶,姑娘万勿怪罪。”

    “苦情痣?什么是苦情痣?”姑娘听得李易说苦情痣三字,似被牵动了灵魂,向着李易询道:“《布衣神相》上面记载了大小痣三百六十五颗,暗合了周天三百六十五星辰,可是并没有记载公子所说的苦情痣的?”

    李易暗暗心惊,这姑娘连《布衣神相》这等奇僻的,要么是驽信命运,对脖颈后面的那颗痣太关心,要么便是知识渊博,涉及百家,观姑娘模样,怕是两者皆而有之吧!

    李易道:“这苦情痣之说,不过是小道家乡的一个传说,并不见记载于《布衣神相》的。”

    姑娘点了点头,寻了潭边一块洁净的石头坐下,倩影倒在水中,让那潭水也失了颜色,姑娘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小女子此次不过是第一次出远门,自然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了。对了,公子,可否与小女子讲一讲你家乡的那个传说呢?”

    ……………………

    “相传世上的人死后,过了鬼门关,便踏上了那两旁长满的彼岸花的黄泉路,在黄泉路的尽头,有一条忘川河,河上面有一座奈何桥……”

    “奈何桥头,有一块三生石,有一个唤作孟婆的的老妪便守候在那三生石上,煮着一锅孟婆汤,每当有人经过时,便递上一碗,凡是喝了那孟婆汤的人,都会将前世的因果,此世的记忆,来世的向往,给映在那三生石上,了无牵挂的进入六道,去转世投胎……”

    “所以孟婆汤亦叫做忘情水,一喝便忘记前世今生来朝,一生的爱恨情仇,一世的浮沉得失,一朝的愿望期盼,都随着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管你牵挂亦或痛恨的人,从此再也是相见不相识……”

    “但有些人,因为前世的纠缠,此生的爱恋,是那般的深刻,所以怎么也不愿意喝下那碗忘情水,在三生石前苦苦的哀求着孟婆,要来朝再续着前缘,孟婆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他们,但作为交换条件,他们必须得跳下忘川河,受水淹火炙千年,方能轮回转世……”

    “他们为了不让自己在千年的苦楚中,将记忆变得模糊,于是便请求孟婆为他们做一个记号,将前世今生的刻骨铭心都存贮在那一个记号中,只待千年期满后,便好带着这一个记号去寻找自己的爱恋……”

    “那一个记号,便是他们脑袋后脖颈上的那一颗苦情痣……”

    ……………………

    李易静静的说,姑娘的静静的听,时间彷佛都静止下来,只有潭水在汩汩的流,流向未知的远方。

    “我记忆着上两世刻骨铭心的爱,在忘川河中承受千年的苦楚,难道就为了等待着此世的一个那般不堪的人么?”

    姑娘的听完李易的故事,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言语,眉目低垂,黛痕轻压间,全是繁花落尽,萧瑟的愁,彷佛便是被这个天地三界所遗弃的人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孤独相陪到哪里。

    李易看得大为心痛,曾几何时,在那青涩的岁月里,也有这般的一个让自己怜惜的人,可惜如今阴阳相隔,时空永阻,怕是再无相见的时机了。

    李易拾了一片树叶,调试得几声,吹着那元好问的《摸鱼儿》: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fei客,老翅儿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瑞雪,只影向谁去?……”

    树叶吹奏出来的声音很是低沉抑郁,呜咽着沙哑,反倒应了曲子里的哀伤,一曲既完,余音袅袅不歇,回旋在这青山绿水间。

    ……………………

    姑娘终于从沉思中醒悟过来,这会儿看李易的眼光亦有些不同了。

    “公子年纪并不大,也会被那离愁别恨所苦么?”姑娘显然是精通音律,听得出李易的曲子。

    你的愁,尚可挂在面上,与人分享;我的苦,却只能埋在心里,独自品味!

    李易故作淡然的一笑,没有说话,只将手中的树叶丢进了潭中,树叶在水里打了个转儿,悠悠的望下沉去,片刻后,便没了踪影。

    “却是小女子唐突了。”姑娘站起身来,落落大方的与李易行了一礼,道:“感谢公子的故事,如今天色已晚,为免同门担心,小女子要就此与公子别过了!”

    姑娘又与李易讲解了一番飞行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后,祭起手中的宝剑,捏了个法诀,道一声“疾!”便见那淡黄的身影随风而起,衣袂飘飘间,越飞越远!

    佳人已去,空留余香!两人甚至都没有问及对方的姓名,怕是两人都认为萍水相逢,此后未必有再见之机吧!

    ………………

    今日第二更,顺求推荐,众位道友可以猜猜这位姑娘是谁?呵呵···

    感谢哎呦大眼怪道友的打赏!

第六节 南岳客栈

    为了保险起见,李易又独自一人在这山谷中试飞了几回,终确定再无问题,才回去寻找苏媚。

    一想起苏媚,虽知苏媚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但李易心中还有点来火:小道我不是不可以开玩笑,可你也不要拿我的性命来开玩笑吧,那话怎么说来着,过失犯罪也是犯罪!

    远远的听得一片抽泣声传来,李易听出正是苏媚的声音,顿时大奇,这小妮子千万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来火归来火,李易既然答应师傅郭不守要将苏媚送到那青丘山,亦是要承担起这一份责任。

    只见苏媚蹲坐在地上,用着那根木棍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挖着,已经挖出了一个人见方大小的坑,苏媚一边挖,一边在哭泣着道:

    “呜呜呜呜……小道士,我可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啊,你好好的上路,下辈子转世去找个好人家投胎啊……”

    李易哭笑不得,感情苏媚以为自己摔死了,这会儿要替自己立个衣冠冢度。

    “媚儿害死了小道我,总要寻着小道的尸,放进棺材里,小道才不会做那孤魂野鬼吧!”李易走将出来,万分郁闷的道。

    苏媚依旧头也不抬,哭哭啼啼的道:“这茫茫大山,哪里能见什么尸?指不定便被豺狼虎豹给叼走了,连根骨头都留不下!”

    “啊,小道士你没死!”苏媚蓦的醒悟过来,抬头一望,泪眼婆娑已经肿得像个桃子,苏媚惊喜的叫了一声,将着手中的棍子一扔,身子一闪,便将李易紧紧的抱着。

    “太好了,小道士,可吓死本姑娘了,本姑娘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出事的。”

    李易听得直翻白眼:你都在以为我尸骨无存了,还说什么福大命大,不会出事?

    李易软玉温香满怀,感受着苏媚那高耸的胸脯的弹力,呼吸处尽是女儿家的体香,大约是苏媚抱得太紧了吧,李易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是急促起来。

    李易一双手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但终究没有抵挡住心中的小九九,将手搂在了苏媚那盈盈一握的杨柳小蛮腰上,果然十指连心,手指尖透过苏媚裙子,传来苏媚腰间臀上曲线滑腻酥软感是如此的清晰,李易忍不住便双手轻轻的一揉。

    “嗯……”苏媚下意识里舒服的呻吟一声,这一声呻吟在李易的耳中却是那般的充满魔力的诱惑,几乎都要让李易血脉喷张起来。

    李易尚未来得及反应,突然苏媚“啊”的一声惊呼,从李易的怀中弹出,俏脸儿涨得通红,眼睛里秋波流转,欲滴出水儿来,空气中悄悄的在弥漫着一股李易熟悉的幽香。

    苏媚低着头,轻轻的与李易道:“你怎么就……就把手放在我那里了。”

    李易不敢看苏媚的眼睛,怕自己被融化在那泓秋水中一不小心就泄露了自己方才的龌龊心思,李易讪讪一笑,道:“这个……小道见媚儿哭得伤心,想叫媚儿节哀顺变来着……”

    厄……我怎么就把手放苏媚那里了!这话说得,都哪跟哪?好在苏媚并没有继续纠缠着这件事,让李易大松了一口气。

    ……………………

    太阳渐渐的要望西边山头下面而去,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从两人头顶的天空飞过,投向那片树林,再不起来,连先前叫得欢快知了,这刻似也疲倦,没有了声息。

    苏媚这才想起询问李易,道:“小道士,你学习飞行之术,既然无碍,怎么搞得现在才回来?”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因祸得福,从天上摔下来的时候遇见了一位正在洗澡的姑娘,后与那姑娘化解了误会,小聊了片刻后,又从那姑娘处学了飞行下降之术嘛!

    这话李易当然不会与苏媚说,正在想着要如何的编一个故事,却是苏媚见得李易在哪里支支吾吾,道:“小道士,你不会学了飞行术,便去做坏事,偷看人家姑娘们洗澡吧?”

    还真被苏媚说中了,李易大为尴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解,只得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哼!本姑娘料你也是有那色心,没那色胆!”苏媚也只是随口说说,若李易真说他去偷看姑娘家洗澡,苏媚怕也未必相信。

    苏媚抬头望着那高耸的山峰,愁道:“这地方连个人影也没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飞出这座大山?”

    修道者的飞行之术,是要消耗体力的,再者若是夜晚,乌黑的一片,怎么飞?

    “我等从邵州云山出,一直往东走,按照我等二人的走路进程,如今怕是处于衡阳地界了,观这山峰险峻挺拔,远远望去,其势若飞,怕应该便是那天下闻名的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之一了。”

    李易结合着两世的记忆想了想,道:

    “我等越过这大山,继续的望东飞去,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衡阳城中歇息!”

    ……………………

    《天地录》记载: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后,身化万物,以脊梁化成那天柱不周山脉,以头颅四肢化成五岳(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后不周山脉在巫妖大战中被水神共工撞断,从此五岳独领天下群山之风骚,而五岳之的东岳泰山,更是号称五岳独尊,天下第一山。

    南岳衡山是盘古大神的左臂所化,所辖七十二峰傲然屹立于九州大地之南,其灵气之充郁,世间少有可比拟者,单是那洞天福地中,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便占据了朱陵洞天、青玉坛福地、光天坛福地、洞灵源福地四处,向来为修道者或避世隐居,或开坛布道之所。

    李易苏媚二人飞到衡阳城里,是万家灯火的时候了,沉沉的暮霭早已散去,天上静静的挂着一轮上弦弯月,将清辉无私的洒向人间,街上的行人已经稀少,空荡荡的显得很是沉寂,好在衡山乃是九州南部重镇,所以旅馆客栈不少,两人还不至于流宿街头。

    两人找了家“南岳客栈”落脚,老板正在油灯下打着算盘,见得有客人进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招呼道:“客官可是住店,小店干净整洁,包客官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老板满脸堆笑,胖乎乎的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长得很是和气生财的模样,说道这里,老板突然有些为难的道:“敝店今日却是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虽李易在云山上和苏媚一起住了几个月,但真说到同住一间房,却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李易正沉吟间,苏媚已经有了动作。

    苏媚用着小手,“啪啪”的敲着桌子,一脸的无辜,道:“你不是说包我们乘兴而来,满意而归么?怎么就只有一间房了?你挂个‘南岳客栈’这么大的招牌,连个房间都没有,不觉得丢了那块招牌的脸么?”

    李易在一旁听了苏媚的话只觉得大汗,人家乘兴而来,满意而归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广告用语,怕是这衡山城里的的所有店铺都会在前面加个“南岳”二字吧!

    那老板见得苏媚,眼中的讶色一闪而过,瞬即间又恢复了正常,老板显然也没有想到还有人会在这上面做文章,登时便苦着个脸,道:“姑娘还请息怒,实在是这几日来敝店的客人太多,有大行高僧,有得道之士,甚至还有几位儒教的大能,都在敝店定了房间,要住上好一段时间的!”

    老板眼中的讶色正好被李易瞥见,李易心中一凛,细细回味着老板的话语,一般客栈的老板都是不会透露客人的身份的,这老板为什么要在自己与苏媚面前特意的提出客栈中住了些佛、道、儒三教的高人?

    难道是老板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李易在心中盘算着是不是要换一家客栈,拱手行礼道:“请问老板尊姓大名?”

    “不敢不敢,在下一介开店的商人,哪里有什么尊姓大名,在下姓苏,小道长唤我苏胖子便可,大伙儿都是这么叫的!”苏胖子倒是开朗的很,朝着李易还了一礼,乐呵呵的道。

    “喂,苏胖子,你说那些高僧、道士、大能做甚,和本姑娘有什么干系?一间房就一间房,本姑娘见你也姓苏,那句话不是说‘五百年前同姓是一家’么?本姑娘看你挺顺眼的,今日就在你这里住了,你说,多少钱一晚?贵点也没关系的,我师兄有的是钱!”

    说话间,苏媚朝着李易甜甜的一笑,彷佛李易便是她的财主一般,两人今日上午说好,在外人前以师兄师妹相称,苏媚为争当师姐还和李易闹了好一阵,没想到现在居然主动唤李易为师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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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客栈的夜晚

    苏媚都这么说话了,再者夜色已深,李易只得取消另寻客栈的算盘,与苏媚两人挤在一间房过夜。

    老天爷保证,这绝对不会是什么艳遇,顶多算是煎熬,李易可是一直在心里记得临出门时,郭不守与自己说的那句“若太早行那男女之事,修为此生也别想大成!”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孟子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里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苏媚坐在床上,笑吟吟的看着李易的动作,不时的指指点点着,搞得李易颇为郁闷的想道:这小妮子,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男女之防,还是太相信自己的人品?亦或是自己长得太安全了?

    李易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媚儿,你上次闯荡全真派重阳宫,以及后来被全真派追杀过程中,有没有被全真派的道士们看到你的真实面貌?”

    “本姑娘行事,当然是万无一失啦!”

    苏媚很有些自豪的道:“本姑娘这次原本打算将全真派的玄水珠、烈火珠全部偷出来,再将全真派搅得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的,所以行动之前,我已经在终南山上隐藏了三个月,而行动那天晚上月黑风高,我又带了面具,全真派的那些牛鼻子肯定不知道是我干的!”

    说道这里,苏媚有些黯然的道:“不过我也不知道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有那般的厉害,差点就丢了性命了!另外,那些牛鼻子道士若再次见得我出手,怕也可以推测出我的身份。”

    “天罡北斗阵倒无妨,阵是死的,人是活的!”李易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安慰苏媚道:“小道最近也在研究天罡北斗阵的破法,想来以小道的聪明才智,用不着多久,就可以视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于无物了吧。”

    “噗嗤”一声,苏媚忍将不住的笑出声来,将着手中的枕头朝李易一扔,道:“小道士,你就使劲的吹吧,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自王重阳道长以下,千多年来无人能破,便是你师傅,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你居然敢口出狂言,哎呦,真笑死我了……”

    苏媚夸张的捂着肚子,笑得花容乱颤。

    我这是口出狂言么?李易淡淡的摇了摇头,也不辩解。等得苏媚终于安静下来,李易才皱着眉头道:“媚儿,会不会有人一见到你,便能分辨出你的身份?”

    “我有天地秘宝七窍玲珑石护身,身上的妖族气息能够完全的隐匿起来,根本就不能被人现的了?”

    苏媚眼睛一横,似在嗔怪李易问这么无聊的话题,但见得李易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又想了想,沉吟道:“其实也不是没人可以现,只不过能现的人太少了!”

    李易奇道:“哦!哪种人可以现?我师傅那般修为高深的人么?”

    “你师傅修为虽要高于我,但上次若非我受了伤,又被他认出了七窍玲珑石与九尾狐一族的渊源,他也不能现我的。”

    苏媚摇了摇头,道:“要识破七窍玲珑石的伪装,除了修为必须高于七窍玲珑石的持有者,还须如二郎神杨戬那般开了天眼,又或者是齐天大圣孙悟空那般练就了火眼金睛。”

    李易长吁了一口气,杨戬与孙悟空毕竟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未免做得了真。

    “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听我母亲说,当年她游历江湖的时候,人族修真者的诸子百家中,便有两家能现我们九尾灵狐的本体,一家是扁鹊华佗的医家,只要被他们的金针扎上了,据说无论是神佛,还是鬼妖,都得现出原形。”

    苏媚接着道:“另外一家是那鬼谷子传下的纵横家一脉,相传纵横家一脉择徒甚是严格,每一位纵横家的传人都是那开了先天‘阴阳眼’之人。”

    《布衣神相》云:有人一生下来,便能透彻世间万物,看遍人本体,观遍人心思,这种人,便是那开了先天“阴阳眼”之人,所以“阴阳眼”也被称为“天眼通”。

    李易暗道难怪昔日纵横家一脉的苏秦张仪两人,在九州大地上合纵连横,无不功成,掀起了那么大的腥风血雨,原来是他们天生异于常人,开了那“阴阳眼”的缘故。

    ……………………

    夜凉如水,微风中偶尔捎来的几声犬吠与婴儿啼哭,更增添了客栈里的静逸,月光从窗户里斜斜的射进,如水般漫洒起一片朦胧迷幻。

    李易躺在地上,或许是第一次在生活了几年的云山别院外过夜的缘故,总觉得难以入睡,想要找苏媚说说话儿,可苏媚早已经没心没肺的睡着了,苏媚呼吸声不疾不徐的传来,轻柔而均匀的安详,白色的裙子散着淡淡幽光,直若她不属于这个喧嚣的尘世一般。

    李易亦不忍心将她唤醒的。

    李易轻轻的走出了房间,来到院中,想要透透气,李易寻了一块僻静处的石头坐好,细细思考着自己此次与苏媚前往青丘山的行程,当要过得荆州、扬州等地,然后漂洋过海,虽路途遥遥几千里,但真正的算起来,只不过是九州大地的一角呢?

    那些眼高手低者总在坐井观天,说什么要战天而胜之,可别说是高高在上,杳无边际的天,便是这脚下沉默寡言,承载奉献的地,亿万年来又湮灭了多少英雄豪杰们的足迹?即便穷我们一辈子的精力,又能趟过几条大河,跨过几座高山?

    ……………………

    就在此时,突然外面“嗖嗖”的飞进来几道身影,每个人都是一身夜行人的打扮,头上戴着面具,手中持一把锋利的宝剑,显然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

    其中一人疑惑着道:“君师兄,朱师姐,我们来这衡阳已经快半个月了,每天晚上都去将那石鼓书院翻了个遍,可那里除了一片废墟以外,什么都没有,会不会那本秘籍不在石鼓书院出世啊!”

    “不会的,师傅他老人家说过,百年前石鼓书院之所以能成为儒教四大派之,很大部分是因为那本秘籍的缘故,后来本朝太祖在剿灭石鼓书院时,并没有获得那本秘籍,据说当年石鼓书院院长孟浩然大儒为前朝死节时,曾留有遗言:白日不可期,九九复归一。这两句话合起来就是个‘百’字,说的正是今年那本秘籍要重新出世。”

    那位君师兄压低着声音,道:

    “这些天来南岳衡山的三教九流中人明显的要多了起来,据为兄推测,怕是很大部分都是冲着那本秘籍而来的,师傅他老人家今日下午便飞鸽传书,叫我们一切的探查都在暗中进行,且勿打草惊蛇,说不定过得些日子,师傅他老人家也要亲自前来呢?”

    听得那位君师兄的话语,另外几人都很受鼓舞,显然君师兄口中的“师傅他老人家”平素很有威望,倒是几人中唯一的那一位女子,不置可否,若有所思。

    “朱师妹,今天下午以来,你一直心神不宁,却是何故?”君师兄见得那位女子模样,很是关切的问道。

    “哦……没什么,此地四处通风,当防隔墙有耳,我们且先回房,再来从长计议吧!”女子皱着眉头道。

    几人悄无声息的回房而去。

    ……………………

    那在阴暗中的李易听得那女子的声音时,只觉得很是熟悉,那不正是今天下午自己误打误撞,看了她洗澡的那位姑娘么?

    却不知她是哪门哪派的,似乎来头不小,要打那君师兄口中的什么石鼓书院秘籍的主意。而听其语气,打那秘籍主意的似乎还不止一路人。

    这个李易倒是可以理解,前朝以儒教为国教,衡阳石鼓书院为儒教第一大派,几乎便是如今龙虎山天师派在修真界的地位了,若没有两把刷子,石鼓书院绝对达不到那般的高度。

    李易悄悄的回到房间,躺在地铺上以手枕着脑袋,暗道:自己在云山上,从师傅郭不守那里听得石鼓书院的名头,原本还打算和苏媚一起去游玩凭吊一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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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邹城孟沛

    第二日清晨,李易尚在睡梦中,突觉得脸上痒痒,李易下意识的伸手去挠,却听得一阵“嘻嘻”的笑声传来。

    “小道士,起床啦!”苏媚小手拿着自己的梢拂来拂去,让李易不得安宁,见得李易醒来,苏媚便来了兴致,凑近着身子,道:“小道士,你说我们一起去游玩那衡山可好?”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昨晚好不容易才睡着,这会儿正香甜着呢就被吵醒,所以李易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

    “哼!你这人真没趣儿。”苏媚埋怨的嘀咕了一句,继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伸出一双小手使劲的推着李易,赌气道:“小道士,你不陪我去游玩衡山,我便不许你睡觉!”

    李易哭丧着脸,慢吞吞的从爬起来,直欲狂:“媚儿,我都将唯一的床让给你睡了,自己打地铺,你还要怎样?要不今晚我睡床,你打地铺好不好?”

    “好啦,好啦!你是男子汉大丈夫,用得着和我这小女子来抢床铺么?”苏媚撅着嘴,很受委屈的样子,分明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

    两人洗漱完毕,便来到客栈中吃早点,南岳客栈分为两部分,前面是一家酒楼,后面是一家旅馆。

    或许是因为太早的缘故,此刻人儿并不多,一位游方道士与一位游方和尚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道士手中拿着一把拂尘,和尚手中拿着一串佛珠,道士生得尖头细耳,和尚却生得肥头方耳,两人坐在一起,看起来甚是滑稽;还有一位书生,手中持着一支尺余长的毛笔,在凝神着窗外远处巍峨高耸的南岳衡山。

    “两位客官,早啊,昨晚睡得可好?”见得李易苏媚两人进来,掌柜苏胖子热情的打着招呼,道:“两位可要尝一尝我们南岳衡山的三绝特产?”

    待得李易苏媚二人坐好,自有店小二端上来一碟观音笋,一碟雁鹅菌,一壶云雾茶,这便是所谓的南岳衡山三绝了。

    李易喝了一口云雾茶,果然是齿有余香,沁人心脾。

    “无量天尊,这雁鹅菌质松肉肥,鲜嫩可口,实在让人胃口大开,慧空和尚,可惜过得了今日后,你便要隐姓埋名,再也吃不到了。”

    说话的是那位尖头细而的道人,语气咄咄逼人,却不知与坐在他对面的和尚有什么过节。

    “阿弥陀佛,天玄子道友此言差矣,贫僧喜好的是这馨香甜美、清凉生津的观音笋。”慧空和尚唱了一声诺,道:“佛祖云:话由心生,皆为己出。道友口中所说,怕正是自己心中所担心的!”

    慧空争锋相对,打起口仗来丝毫不落下风。

    “两位每十年来敝店中吃一回衡山三绝,而后去那南岳大殿里比试一番,如今已是第五回了,还没有分出胜负么?”苏胖子亲自为两人端上茶菜,笑呵呵的道。

    …………………

    “旄头彗紫微,无复俎豆事。金甲相排荡,青衿一憔悴。

    呜呼已十年,儒服弊于地。征夫不遑息,学者沦素志……”

    那位临近窗户的书生突然长袖一挥,大声的朗诵起唐代诗人杜甫这《题衡山县文宣王庙新学堂呈陆宰》。

    昔年杜甫为躲避战乱,来到衡州(衡阳),应陆宰邀请,观看新修的孔庙,做了这诗,杜甫在诗中感叹安史之乱后,读书人地位极为低下,鼓励大家绝不能抛弃经世之学。

    书生的读得抑扬顿挫,让人似能体会诗人杜甫当时的愤懑与求上之心。

    苏媚望着那书生,突的呵呵一笑,与着李易道:“小道士,没想到在这衡阳城里,也有你的同道中人。”

    苏媚显然是想起了李易在云山别院中,每天清晨黄昏,李易的诵读儒道两教经典故事。

    “在下一时间情不自禁,些牢骚,却是有辱两位的清听了!”那书生听见李易苏媚两人在谈论自己,遂转过头来,朝着两人行了一礼道:“在下邹城孟沛,游学至此,见过两位,尚未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小道云山派李易,这位是小道的师妹,姓苏。”

    李易见那孟沛生得浓眉大眼,浑身上下正气凛然,兼举止间谦谦君子,温文有礼,顿时便心生好感,于是还了一礼,自报家门,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随便透露的,所以李易只说了苏媚的姓氏,道:

    “公子自邹城而来,又贵姓孟,不知与那儒教亚圣孟子有何关系?”

    见得李易提起孟子,孟沛面显崇敬,遥遥间向北行了一礼,正色道:“亚圣公正是在下先祖。”

    李易与孟沛二人在这边交谈,却是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天玄子与慧空两人,听得李易自承为云山派门下时,面露异色,朝李易看了一眼,反而是两人听到孟沛说自己是亚圣孟子后裔时,没有丁点表示,只在那里埋头吃着雁鹅菌、观音笋。

    李易站起身来,也是和孟沛一般,恭敬的遥遥向北行了一礼,道:“小道虽是道教中人,平生亦是钦敬亚圣的仁德之说,日后若有机缘,当去邹城瞻仰一番。”

    ……………………

    九州大地上下几千年,一代又一代的风1iu人物谱写着自己的传说,在青史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于修真界的三教九流而言,哪一个门派不是那些惊才绝艳之辈,以天马行空的思想或开创,或完善,才得以传承千古?

    佛教先有达摩老祖挟七十二绝技,只身来东土布道,后有六祖惠能“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得以扬光大;道教先有太上老君《道德经》洋洋洒洒五千言,开宗布道,后有南华真人庄子一篇《南华真经》,将“道”与“修道”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世人的面前,道教终于在九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里生根芽,茁壮成长。

    至于儒教,便是圣人孔老夫子与亚圣孟子了,孔老夫子率领着一众门人游历诸侯各国,宣扬着“儒”的“内圣”与“外王”,而亚圣孟子则是具体的阐述着何为并如何去做到儒家最高境界“仁”、“义”、“礼”、“智”、“信”。

    达摩慧能、老庄、孔孟,于他们各自的教派而言,更像是太极图上的阴阳两仪一般,循环流转,相互补充着!

    修真界常言:昔日与道、儒并称为先秦“显学”的墨、法等诸子百家,不能如道、儒、佛三教一般流传与大众,不是墨家墨子、法家韩非子不及道家老子、儒家孔子、佛教达摩,而是墨家、法家没有出现那如道家庄子、儒家孟子、佛教惠能那般的继往开来的人物。

    不过,李易对孟子的钦敬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在九州那个君权至上的封建年代里,孟子几乎是诸子百家中唯一的站在底层老百姓立场的人。

    当所有人都在说“君权天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时候,孟子说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与“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等等话语,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当诛杀九族”的啊!

    ……………………

    正所谓“他乡遇故知”,见得李易以道士身份尊崇自家的先祖孟子,孟沛很是兴奋,坐下来亲切的道:“难怪杜甫先生在诗中说‘衡山虽小邑,唱恢大义。’实在是因为荆南大地尽管远离中原,但人杰地灵,民风淳朴,有孔孟之道成长的土壤啊!”

    说着,孟沛感叹道:“李兄身为道教弟子,却没有门户之偏见,对儒道一视同仁,小生实在叹服李兄之胸襟广阔!”

    李易心道:我云山派祖师爷卢生原本就是一儒教弟子,不过后来被吕洞宾点化了,才入的道教,且云山派弟子从来都是儒道皆修,怎么会对儒教有那门户之见?

    不过这涉及云山派的修炼之秘,于是李易只得有些汗颜的承认了孟沛所说的“胸襟广阔”,谦道:“不敢、不敢!”

    倒是旁边的苏媚见得李易的样子,捂着嘴儿几欲偷笑,那孟沛看着苏媚的巧笑倩兮,赶忙将眼睛转开,目不斜视的与李易交谈起来。

    孟沛家学渊源,旁征博引,李易此世熟读儒道经典,后世也算见多识广,所以两人谈起来甚是觉得兴趣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

    “君师兄,朱师姐,我等虽来衡阳城数日,可还没吃过南岳衡山闻名遐迩的‘三绝’呢,今日且品尝一番如何?”

    就在李易孟沛交谈之际,客栈外边传来声音道。

    李易心头微震,听这声音以及话语中的“君师兄”、“朱师姐”,这几人定是昨天晚上被自己遇见的那来石鼓书院寻找秘籍的四人。

    ……………………

    恩,今日之更奉上!感谢银月‰→枫、听话孩子、书友o8o61816332o32、没有真正含义、书友1oo1242222332o、难忘精灵、仙剑谜道友的打赏!

    天气很热,色佛的更新有点慢,对不住众位道友了!但请众位道友放心,色佛会努力的写好本书的!

    备注:本书为纯架空仙侠,虽出现历史上的三教九流人物,但不会涉及政治与朝廷的!所以有道友反应的上节石鼓书院为前朝死节什么的,都是虚构!

    另外色佛表达一个自己的观点(不一定正确,与道友们探讨一下):中国历史上很多的士人,民族国家大义或许常挂在嘴边,但在骨子里不以为然的,他们更认同的是“士为知己者死”,谁能实现助自己实现抱负(或者满足自己的要求),就为谁卖命,而不管对象是谁,是不是异族。

    中国历史上的所有成功的少数民族国家,其背后几乎都有一个汉民族或者精通汉民族文化的士人,如前秦的王猛、元朝的耶律楚材、清朝的范文程等等。

    又比如满清覆灭时,国学大家王国维便自尽效忠死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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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争端

    从南岳客栈外面走来三男一女四人,三名男子皆儒教士子打扮,头戴东坡巾,脚踏青云履,身着白色布袍,在布袍的下摆处,用金丝绣了个“岳”字。

    为的那人生得器宇轩昂,仪表不凡,走起路来步伐矫健,显然修为不低,向来便是“君师兄”了,后面两人一胖一瘦,各自背着一把宝剑,倒也相映成趣。

    那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当真个秋水为肌,柳叶为眉,着一身淡黄留仙裙,腰间系了一块浅绿的玲珑玉佩,行动间举步轻摇,飘然若飞,彷佛那九天仙女下来凡尘。

    姑娘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李易,一望之下登时间面上便起了幽幽的红霞。

    李易也是有些尴尬,赶忙喝一口云雾茶以做掩饰,只见苏媚正拿着疑惑的眼神在瞪着自己,冷哼一声道:“咦,小道士,那女子怎么看到你便有些脸红?你们以前见过?”

    大凡漂亮的女子,在遇见另外一位漂亮的女子时,总免不了要在自己心中攀比一番,苏媚亦免不了俗,却是现了李易与那姑娘间的“眉来眼去”。

    这事关乎人家姑娘的名节,李易当然不能说出来,只笑道:“媚儿定是看错了,这里可有小道与孟兄两人在的。”

    说到这里,李易才觉这四人进来时,孟沛几乎都没正色瞧过,奇道:“孟兄,同为儒教一脉,莫不你与这几人有过节不成?”

    “私人恩怨是没有的,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孟沛转过头来,凝视窗外那高耸入云的南岳衡山,此刻衡山上的烟云尚未散去,还笼罩在一片亦幻亦幽中。

    孟沛道:“这四人,乃是长沙岳麓书院的门人,习的是朱子之儒(程朱理学),我邹城孟家习的是孟子之儒,在理念上大有不合。”

    李易点了点头,就像道教有太清、玉清、上清之分,佛教有禅宗、密宗、净土宗等之分一般,儒教也是分为很多支派的,这其中,程朱理学与孟子之儒便是一冤家对头,自程朱理学诞生以来,与孟子之儒的争论,从来没有停止过。

    程朱理学认为:天理是自然万物与人类社会的根本法则,万事万物各有一理,具体在人间的体现便是伦理“三纲五常”。

    “三纲五常”中的“三纲”便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等三种人间最基本的人伦关系,“五常”便是仁、义、礼、智、信等五种规范人伦关系的行为准则。

    “五常”倒也罢了,这是儒教祖师爷孔老夫子定下的教条,谁也不敢去推翻的,因此程朱理学的重点是在“三纲”,“三纲”中的最重要的第一点“君为臣纲”便与孟子之儒的核心思想“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背道而驰,所以身为孟子嫡系传人的孟沛自然不待见那学习程朱理学的岳麓书院门人了。

    听得孟沛说这几人来自岳麓:那姑娘姓朱,莫不就是那日在邵州城里,邹半仙与自己说的修真界三大美女“静照天璇,微颜无双;倾国倾城,世间独秀!”中的微颜无双朱微颜?

    对了,难怪她昨日下午在听得自己说脖子后“苦情痣”的时候,是那般的反应,显然她对父亲朱达理为了权势,将她许给臭名远扬的董文标亦是无奈的很吧?程朱理学中父为子纲,朱微颜定然是宁愿自己受苦,亦不肯违背父亲朱达理的意愿了。

    李易油然而生同情之心,禁不住的再一次向朱微颜望去,却见朱微颜艳若桃李的面上冷如冰霜,对李易的目光睬也不睬,彷佛从来都未见过李易一般。

    ……………………

    朱微颜等寻了一座位,苏胖子为四人上了衡山三绝,朱微颜坐在桌子的一角,也不夹菜,只静静的品着云雾茶。

    那胖子喝了一口茶,看着外边的衡山道:“世人评论五岳,说是北岳恒山如行,东岳泰山如坐,西岳华山如立,中岳嵩山如卧,惟有南岳衡山独如飞。观这南岳衡山七十二峰,惶惶然果然若大雁展翅,欲飞天际。”

    “可惜世人弄明白了衡山如大雁之飞,却是没弄明白哪里是大雁之,哪里是大雁之尾。”瘦子接过话茬,却是冷哼一声,言语中很有不平之意,道:“九州大地,向来以雍豫两州为中原,衡山地处荆州之南,北望中原,是以大雁欲飞,也是应该向北而飞。”

    瘦子此话一说,胖子喜笑颜开,连称高见,便是君师兄,也含笑点头称是,倒是那朱微颜,皱了皱秀眉,没有表态。

    李易在旁边听得好笑,暗道这几人还真能胡扯瞎掰。

    原来南岳衡山七十二峰,横跨八百里大地,状如展翅飞翔的大雁,世人皆认为最高的祝融峰为主峰,回雁峰为其峰,至于其尾峰,正是长沙岳麓书院所在地的岳麓山。

    这几位岳麓书院的门人显然在为岳麓山打抱不平,要给岳麓山安上个北望中原的“大雁之头”。

    瘦子受了鼓舞,更是兴起,眉飞色舞的道:“世人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将这南岳衡山称为‘寿岳’,然世人愚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南岳衡山被称为‘寿岳’的典故,亦是因为我等岳麓山所在地长沙的缘故,岳麓山自当为衡山之了!”

    《天地录》有有记载:地上山川河岳,天上日月星辰,都是一一对应的,南岳衡山的“衡”所对应的便是天上二十八宿中南方朱雀七宿中的轸星,轸星有四颗星,其中有一颗名为长沙星,长沙星在轸星中主寿命,预示子孙昌盛,而南岳衡山在秦朝时属于长沙郡,在汉朝时属于长沙国,所以与天上的长沙星相连,故被称之为“寿岳”。

    典故本没错,但瘦子在此时抛出来,不仅要说地处长沙的岳麓山为衡山七十二峰之,更有衡山是因为岳麓山而得名的意味了。

    ……………………

    “谬论,实在是谬论!”一声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瘦子的话语,乃是和李易同坐一桌的孟沛出。

    对于瘦子之言,李易只当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笑了之,可是孟沛家学渊源,向来以维护儒教亚圣孟子的“正统”儒学为己任,怎么还能听得下去?

    亚圣孟子说理畅达,气势充沛并长于论辩,孟沛显然深得其老祖宗的真传,这会儿斥起岳麓书院的四人来,那是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而不可收拾。

    “岳麓岳麓,自然是南岳之麓了,其名字便说明了一切,何来争论?”

    “初唐四杰之的王勃曾说过‘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其意便是大雁南飞,到了衡阳的回雁峰便停歇下来,什么时候大雁要北望中原了?”

    “南岳衡山得尊‘寿岳’,实乃盘古大神造化天地之功,长沙亦乃因缘际会,何时与岳麓山扯上了干系,按你所说,长沙有名山千座,岂非都是南岳衡山之?”

    说岳麓山为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之,本来就是个经不起推敲的伪命题,岳麓书院四人也不过是在自娱自乐罢了,哪里想到会有人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孟沛这一斥,有理有据,只将岳麓书院四人说得面红耳赤,偏生还哑口无言,辩驳不得,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四人面面相觑,八个眼睛对瞪,瘦子的双眼是愤怒,胖子的双眼是懵懂,“君师兄”的双眼是愣,朱微颜的双眼却是羞愧中带点埋怨,显然一开始朱微颜亦是觉得如此的“高谈阔论”甚是不妥。

    李易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可苏媚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将洁白的手掌拍得“啪啪”作响,笑道:“孟书生,我先前还当你和小……女子师兄一般,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领!”

    见得苏媚夸奖,孟沛连称不敢,摆手道:“苏姑娘别这么说,李兄的学识见解,如鸟迹鱼落,天马行空,在下亦是很佩服的,方才与李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

    那边岳麓书院四人显然已经醒悟过来,瘦子与胖子大怒,伸手便要拔剑,却是被朱微颜制止,朱微颜与“君师兄”点了点头,四人便在“君师兄”的带领下,望李易所在的桌子走过来。

    看的出,四人当中,虽“君师兄”最为年长,但四人实际上却是以朱微颜为。

    “君师兄”来到孟沛面前,慨然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在下岳麓书院君不器,与朱师妹以及莫不从,宁不平两位师弟特来向公子讨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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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舞剑

    君不器等直接报了师门,讲了名字,显然是要找回场子,并且对找回场子很有信心,否则岳麓书院的面皮真是丢到家了。

    “在下邹城孟沛,还请君公子划下道儿,孟某一并接下便是。”孟沛即将面对以一挑四的局面,却是怡然不惧,站起身来回道。

    宁不平(瘦子)本来就不忿,这会儿听得孟沛来历,只阴阳怪气的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邹城孟家的,难怪这么大的口气?!”

    宁不平身边的胖子(莫不从)点了点头,与着宁不平嘲笑道:“宁师弟,邹城孟家很了得么?你不见这衡阳石鼓书院习的乃是邹城孟家之儒,如今早已灰飞湮灭,再不为修真界所闻?”

    岳麓书院乃是如今的儒教四大书院之,同为四大书院的白鹿洞书院唯其马是瞻,更兼与嵩阳书院联姻,岳麓书院在儒教内威势风头一时无两,便是那身为儒教盟主的曲阜孔府世家也要退避三舍,只有邹城孟家从来都不买其帐,邹城孟家顶着个“亚圣”孟子的名头,岳麓书院虽视其为眼中钉,但一时也无可奈何。

    岳麓书院与邹城孟家相互攻讦,本是常有之事,但此刻宁不平莫不从两人拿已经消亡百年的石鼓书院来说事,却显得有些尖酸刻薄,不太厚道了,毕竟儒教敬天地礼鬼神,讲求人死为大,一死而百了。

    宁不平莫不从此话一出,便是同为岳麓书院的君不器、朱微颜,也是眉头深皱,觉得不妥,朱微颜红唇轻动,想要制止两人,然已经来不及。

    “孟某与你等同为儒教之徒,实在羞愧于世!”

    孟沛冷哼一声,满眼不屑,摇头晃脑道:

    “《孟子》有云: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前朝之时,儒教为九州国教,石鼓书院为修真界之长,后本朝取前朝代之,打压儒教,石鼓书院为前朝守节,为儒教守义,虽消亡却流芳万古,我等儒教学子,正应学石鼓书院众生之操守,敢问你何德何能,敢嘲笑石鼓书院众生?”

    孟沛说罢,瞧也不瞧岳麓书院几人,只转过身去,复坐于桌前,端起那云雾茶,以茶为酒,朝着李易一举,饮了个干净,诵起了宋朝诗人范成大的那《石鼓书院》:

    “古磴浮沧渚,新篁锁碧萝。

    要津山独立,巨壑水同波……”

    这会儿的孟沛,大义凛然,自有一种“虽千万人吾独往矣”的气概,彷佛便是那昔年死节的石鼓书院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屈的铮铮学子中的一员。

    李易被孟沛的豪气所感染,这会儿只觉得心情激荡,难以抑制,李易亦是一口将那云雾茶饮了个干净,将茶杯一放,拔出背上铁剑“嗡”的挽了个剑花。

    那宁不平莫不从只当李易欲出手,这会是如临大敌,也赶忙拔出手中的宝剑指着孟沛李易两人。

    李易见得宁不平、莫不从模样,嘴角浮起一个笑觑亦不理会,只踏着音律,当着众人的面以剑舞与孟沛相和起来,啸道:

    “俎豆弥天肃,衣冠盛事多。

    地灵钟俊杰,宁但拾懦科……”

    一时间客栈内剑光翻飞,啸声充盈,李易身影若蛟龙出海,若猛虎投林,啸声与剑光浑然天成,真个是红尘俗世中一翩翩少年,说不尽的潇洒写意。

    苏媚坐在桌子旁,双手撑着下巴,剪水双瞳眨也不眨的望着李易,一副小女儿家的楚楚动人模样。

    便是那坐在远处的天玄子与慧空二人,也是被李易吸引过来,换了个位子后,一边品尝着那衡山三绝,一边拍掌称好!

    …………………

    李易浑然忘记了自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彷佛都与这周围的空气融合在了一起,这会儿一团真气在丹田内积聚,似被什么牵引一般,向着四肢百骸慢慢的漂浮而去,却是在漂浮的过程中,那团真气愈来愈大,度也愈来愈快。

    待得那团真气已经遍布了全身,一曲啸声剑舞刚好完毕,李易只觉得自己浑身气力充盈,更胜先前,顿时大喜,自己竟然在方才的啸声剑舞中,修为更上了一重楼。

    不过这一次不是境界的突破,而是自己修习的云梦诀从第一重风轻云淡,上升到了第二重风驰云卷。

    苏媚、孟沛等人只觉得如今的李易看起来比先前更是精神抖数,神光内敛,并不知其所以然,那天玄子与慧空二人修为高深却是对望一眼,欣慰的点了点头。

    …………………

    朱微颜见得李易舞剑,心中更多的却是诧异,暗道:这人是何来历?啸声剑舞中暗合天地之道,分明这人对于道心的修炼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可这人昨天下午,居然连修道界最基本的飞行之术都不知晓,道心与道术的反差如此之大,实在让人不解。

    想到昨天下午之事,朱微颜面上又腾起了一团红云,姑娘家清白的身躯被她看了便罢了,自己居然还孤男寡女的与他在那潭边相处了一个下午,听他讲自己身上胎记“苦情痣”的来历,听他以树叶吹奏那一曲《摸鱼儿》……

    要是传出去了,岂不丢死个人?

    君不器为岳麓书院徒,在江湖上也是名声鹊起,自能看出几分门道,君不器见得朱微颜神态有异,还当朱微颜在思考着要如何破敌,遂疑惑道:“朱师妹,孟沛自命清高,怎么会与这个小道士走到了一块?”

    同为儒教中的后起之秀,君不器等虽没见过孟沛,但亦多有耳闻。

    朱微颜“呀”的一声,才回过神来,今日之事,关乎着岳麓书院的名声,万要打起精神才好。

    朱微颜上前一步,轻启朱唇,莺声燕语淅淅沥沥说不出的动听,与孟沛道:“公子所言差矣,昔年先祖朱子(朱熹)在世时,曾被邀请到石鼓书院讲学,并做了一篇《石鼓书院记》,此记被石鼓书院历代学子所推崇,与着石鼓书院一起流芳百世的。”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朱微颜一句话,既反驳了孟沛,又推崇了自家,更兼圆转如意,毫无破绽,端的是棉里藏针,柔中带刚,比之先前宁不平莫不从二人之言,不知高明了几万倍。

    李易在一旁暗道:那天邹半仙与自己讲起这朱微颜时的评价是“相貌武艺,诗书女红,样样被惊为天人”,自己还当江湖上以讹传讹,有夸大之说,今日一见,才知邹半仙所言不虚。

    孟沛这回才算遇见对手了。

    果然,孟沛听得朱微颜之话,面色凝重,拱手道:“孟沛虽不认同朱子之理念,但于朱子之学识人品,道德修为,亦是敬佩的!”

    顿了顿,孟沛指着身旁的李易与苏媚与朱微颜道:“朱姑娘,这位李兄与苏姑娘乃是云山派高足,与在下不过萍水相逢,君子之交而已,与今日你我间的争端却是没有干系。”

    虽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叫李易有几分感动。孟沛在江湖上游历许久,怎会不知道岳麓书院微颜无双朱微颜的大名?此刻孟沛见朱微颜出,定然是心中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先将李易、苏媚撇开关系。

    朱微颜这会儿才知道李易师门来历,有着几分诧异,与李易行了个万福,彷佛在确认一般的道:“李公子师门可是那邵州天下第六十九福地的云山派?”

    李易很有些无奈,人家邹城孟家、岳麓书院的大名一说出来,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己这云山派说出来,可要尴尬得多,不过苏微颜能一口说出云山的所在地以及在天下福地中的排名,知识还真算得上渊博。

    李易笑道:“在下李易,师门正是朱姑娘口中所说的云山,如假包换!”

    朱微颜方才这一句话亦有试探之意,此刻见得李易丝毫不以云山派的卑微出身为意,在岳麓书院、邹城孟家的传人面前亦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心中禁不住的对李易又高看了几分,难怪孟沛方才要说出那“萍水相逢、君子之交”的话语。

    唉……有些人,为什么出身于诗书传家的儒教大派,名声却那般的不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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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节 比试(一)

    孟沛有维护李易之心,但李易又如何肯袖手旁观?李易正色道:“孟兄,你我既是君子之交,小道安能置孟兄于不顾,小道虽然不才,亦愿在孟兄身后,为孟兄呐喊助威。”

    李易知道今日表面上是孟沛与几位岳麓书院的学子之争,实际上是儒教邹城孟家与岳麓书院之争,关系到两家的名声荣辱,所以李易只说为孟沛呐喊助威。

    修真界有“助拳”之说,即相争的双方各自请交好者相助,故李易的行动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孟沛见得李易拳拳之心,心中亦是一热,却是上前一步,朝着李易鞠了一躬,满怀歉意道:“孔子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圣人之言,果然当以为后世戒!”

    昔年孔老夫子周游列国之时,有鲁国人澹台灭明(字子羽)前来拜师学艺,孔老夫子见澹台灭明相貌丑陋,认为澹台灭明成不了大器,碍于自己“有教无类”勉强收之,澹台灭明受得冷遇后,毅然南下楚国求学问道,有弟子三百,才干品行传遍诸侯各国,孔老夫子闻得澹台灭明事后,便有了这句“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感叹。

    孟沛此时说出了这句,显然在孟沛先前心中,刚听得李易的师门之时,又见李易年纪尚小,也曾经有过那轻视之心,不过在与李易一番交往之下,孟沛才觉李易无论学识武功,气度修养,无一不是上上之姿,丝毫不比那些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差。

    孟沛乃是至诚君子,行事光明磊落,这会认心中愧疚,自有一说一,绝不含糊。

    李易自知孟沛心中所想,淡淡一笑,亦不以为意,只伸手扶住孟沛。九州大地千万年来,在世人的眼中,门第出身永远排在学识修为之前,并不是一个李易能改变的。

    孟沛转过身来,与李易并排而立,大手一挥,道:“今日在下便与李兄一道,来会一会岳麓书院高足们的无双本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

    ……………………

    既是比试,自要有比试项目,朱微颜俏目顾盼流转,来到那天玄子、慧空二人面前,稽道:“今日之事,烦请两位大师做个见证。”

    天玄子挽着拂尘,与着慧空呵呵一笑,道:“和尚,我等在南岳衡山斗了几十年,今日来给这一群小娃子做裁判,那是最好不过了。”

    慧空手捻佛珠,道了声“南无阿弥陀佛”,点头称是。

    众人皆看出天玄子、慧空乃是游戏红尘的世外高人,且两人与比试双方俱是第一次见面,不存在偏袒着谁,所以对事此毫无异义。

    “今日比试,虽有云山派的小道士参加,但主要的参赛者还是你等一众儒教中人。”天玄子喝了一口茶,沉吟道:

    “儒教的孔老夫子曾要求儒教中人皆掌握‘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你等的比试亦应该从‘六艺’着手。”

    礼:指的是礼节;乐:指的是音乐;射:指的是射箭;御:指的是驾驭马车的技术;书:指的是书法;数:指的是算法(计数)。

    “然时过境迁,孔老夫子的‘六艺’在如今儒教也非人人习得,比如那‘礼’艺,对我等修真界而言便是中看不中用,又比如那‘射’、‘御’二艺,根本就被淘汰于修真界,所以贫道建议……”

    看得出来,天玄子虽是道教中人,但对儒教之事也是了若指掌,众人都在等着天玄子的下文,可天玄子口中说了句“贫道建议”,便闭口不言,做出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

    “南无阿弥陀佛,岳麓书院与邹城孟家皆以‘诗书传家’,今日之比,怎能不言及‘诗’?如此便有‘诗’、‘乐’、‘书’、‘数’四比。”

    旁边的慧空无奈,只得上前一步,接过话茬,道:

    “儒教讲求‘仁德’服人,是故先进行的这四比皆是文比,两方分出胜负便罢,若是分不出胜负,那便只能进行武比了!”

    所谓武比,自然是比武了。

    如此比法甚是公平合理,即便是那原本想要仗着人多直接做过一场的莫不从、宁不平二人,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来。

    ……………………

    苏胖子这时候提着个茶壶跑了上来,苦着个脸一一为众人加满茶,一边加一边点头哈腰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还是文比好啊,大家都不伤感情的,敝店小本经营,小本经营啊!”

    苏胖子开了几十年的客栈,各种各样的人见得多了,如何不知眼前这些家伙虽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实际上都是些不对付的主,一个不小心便会打起来。

    到时候将自己这客栈给拆了,他们倒好,拍拍屁股走人,可自己还不欲哭无泪?所以这会儿乘着倒茶的功夫,提醒着大家“文比”好。

    苏媚见得苏胖子如此作态,便嘻嘻笑道:“苏胖子本家,你别怕他们几个会赖账的,那四人是儒教岳麓的很,但家大业大,不会在乎这点银子;而那一个孟书生看起来虽然穷,但是和我师兄关系不是一般,他若是要找我师兄借钱,我师兄多半是不会为难他的了。”

    苏胖子这会儿对苏媚真是感激涕零,道:“还是本家谅解敝店,本家定然好心有好报啊!”

    “苏胖子,你别在这里惺惺作态扰了我们的雅兴,谁人不知你是衡山镇第一大富豪,还在意这间破客栈?”

    天玄子饮了一口茶,怒道:“今日比试双方乃是天下闻名的名门正宗,自不会让你受什么损失的!”

    苏胖子这才放下心来,呵呵一笑,将茶壶放下,抓起了那算盘拔弄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在算着他这个客栈值多少钱,呆会要怎么算损失。

    ……………………

    “今日我等同至南岳衡山,既然吟诗,何不用南岳衡山为题?以一盏茶的时间为限,谁的诗又快又好,谁便胜出。”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天玄子与慧空二人也不含糊,出了这第一道题。

    题目既出,客栈内便陷入了静寂,众人都在望着那窗外的南岳衡山思索起来。一盏茶的时间便是一刻钟,几人皆是饱学之士,要应景做一诗并不难,但这会儿乃是比试,自遣词造句要讲究些,可别让对手抓住了把柄。

    那君不器乃岳麓书院徒,确有几分本领,最先做了一诗,摇头晃脑道:

    “绝地敞龙宫,千峰拥祝融。烟云遥泛海,楼阁尽悬空。

    槛俯荆中树,窗开天际鸿。不须谈脱屣,双足正乘风。”

    这诗应景贴题,虽说不上有什么精彩的地方,但遣词造句中规中矩,亦无可挑剔。君不器亦知这点,颇有些郝然道:“在下抛砖引玉,期待诸位大作了。”

    倒是那莫不从、宁不平二人,自知才学一般,在一旁做了啦啦队,这会儿在那里拼命的拍掌称好。

    君不器吟完,朱微颜接着吟道:

    “峨峨南岳高,秀极冲青天。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非复匠,云构自然。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这诗无论是格调还是意境,都要比君不器的那高出不少,虽是女子所做,开篇却充满阳刚之气,而后的感叹,亦朴素质美。便是那天玄子与慧空二人,也是赞道:“微颜无双,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有那咏絮之才!”。

    “咏絮之才”指的是九州历史上东晋有名的才女谢道韫,将朱微颜与谢道韫相比,可天玄子与慧空二人对此诗的评价。

    孟沛这时候也是吟诗一:“七十二峰青如削,卓立千仞不可干。正直相扶无依傍,撑持天地与人看。”

    “恩,正直相扶,撑持天地!”天玄子与慧空点了点头,道:“邹城孟家最重气节,由诗及人,可称上品!”

    ……………………

    今日之争,可说是代表岳麓书院的朱微颜、君不器与代表邹城孟家的孟沛、李易之争,这会儿其它三人皆有诗出,唯李易尚未有所出,那边莫不从、宁不平二人便鼓噪起来,道:

    “小道士,你还是认输了吧,作诗非你所长,输了也不丢脸的,反正你是在这里多管闲事!”

    这边苏媚可不乐意了,撅起个嘴杏眼朝两人一蹬,斥道:“真个是没见识,难怪你二人要靠边站,我师兄这是守礼,在让他们三个先说,懂不?不懂就别瞎说。”

    也不知惊艳于苏媚的容颜,还是认同于苏媚的观点,那一直以来嘴上都不饶人的莫不从、宁不平这会儿竟然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苏媚并不理会两人,讨好一般的走到李易面前,扯了扯李易的衣角,道:“小……师兄,该你啦,该你啦!”

    ……………………

    厄……更新的晚了,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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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节 江老头

    李易在云山别院苦读了几年儒道经典,但那只能算做是打基础,正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作诗更讲求个急智,如汉高祖刘邦,根本就是个没读过书的“流氓”,然衣锦还乡时做得的《大风歌》,其中豪迈,历来为人所颂扬。

    李易望着窗外巍巍衡山上的云卷云舒,雾起雾落,心中灵机一动,顿时思绪如那泉涌,张口便吟道:

    “衡山苍苍入紫冥,下看南极老人星。

    回飙吹散五峰云,往往飞花落洞庭。”

    李易一阕诗才吟罢,身边的苏媚便使劲的将一双玉掌拍得“啪啪”作响,兴奋的叫唤起来:“好啊好啊!真是好诗,好诗!”

    等得苏媚拍掌完毕,才现周围的人儿都鸦雀无声,苏媚这会儿也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悄然的对身旁的孟沛问道:

    “孟书生,我师兄的诗怎么样,很差吗?我觉得还可以啊!”

    “李兄之才学绝高八斗,富满五车,李兄之思想恣意汪洋,天马行空,真个是诗仙重生,亦不过如此啊!”

    孟沛击掌叹曰:“君公子之诗占得‘规矩’二字,朱姑娘之诗占得‘大气’二字,在下之诗占得‘方正’二字,然李兄此诗,却是占得‘飘逸’二字。”

    那边岳麓书院君不器与朱微颜二人亦是点点头,显然同意孟沛的说法。

    修道者讲求凡脱俗,参悟天地至理,所以修道者们喜欢诗仙李白那种飘洒清逸,率性而为的“嫡仙人”之风,而非诗圣杜甫那种反映社会,针砭世事的现实主义风格。

    ………………

    几人才说着,这时候客栈外走进来一个老头子,老头子身子伛偻,头苍白,一手捧着个嵇琴(二胡),一手拿着个破碗,原来是一个卖艺的琴师。

    老头子见得这么多人聚在了一起,那双昏花的老眼一亮,彷佛想要上来问一番谁人要听支曲儿,可是又见得气氛不大对头,便畏畏缩缩的想要退下。

    “江老头儿,你别跑,等会儿这里的几位名门大派的才俊们要表演一番‘乐’技,你且在旁边好好学习。”苏胖子眼尖,叫住了那琴师江老头,显然与这江老头甚为熟悉,道:“省得你以后老是拉那些哭哭啼啼的曲儿,将我客人全部都给吓跑了。”

    江老头无奈只得上前,与着一众人作揖道:“小老儿姓江,托南岳客栈苏老板之福混口饭吃,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江老头说罢,寻了一僻静的角落抽了条板凳坐着,却是就在李易身旁不远,李易见老头满脸皱纹,瘦骨嶙峋的甚为可怜,便将桌子上一碟未动过的观音笋与雁鹅菌端了过去,朝老人家点了点头。

    江老头受宠若惊,赶忙拜谢,道:“老头我尚未献曲,实在受之有愧啊,小哥儿真个是菩萨心肠……”

    江老头突又想到李易乃道士打扮,这会儿夸奖人家菩萨心肠,很不妥当,赶忙诚惶诚恐的改口道:“是真人心肠……”

    佛教将“觉悟众生”的人称呼为“菩萨”;道教将“修真得道”的人称呼为“真人”,佛教有四大“菩萨”(文殊、普贤、观音、地藏),道教有四大“真人”(南华、冲虚、通玄、洞灵),“菩萨”与“真人”的地位大致相当。

    李易不禁莞尔,示意不碍事,笑道:“菩萨也好,真人也好,皆不过是我等修道者的一个称谓罢了,老人家不必在意。”

    ………………

    “先前贫道与身边的和尚说过,此次作诗,需要又快又好!”天玄子眼光扫过众人,在李易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抬头望天道:

    “邹城孟家一方占得个‘好’字,岳麓书院一方占得个‘快’字,所以贫道判定这次比诗,双方打和。”

    天玄子一语既出,众皆哗然,先前孟沛评论众人之诗时,说李易之诗占得“飘逸”二字,连岳麓书院君不器与朱微颜二人亦是承认的,昔年唐代司空图做《二十四诗品》时,将“飘逸”列为诗之上品,是要高于“规矩”、“大气”、“方正”的,所以众人只当这一回合为邹城孟家赢了,没料到天玄子却是个这般结论。

    岳麓书院莫不从、宁不平二人喜形于色,赶忙道:“道长所言正是,平局之论,很是让我等心服口服。”

    苏媚可不干了,跑到天玄子与慧空二人面前,拿着桌子上面的茶壶,将桌子敲得“咚咚”作响,里面的云雾茶洒了一桌,苏媚瞪着一双大眼睛,恨恨的道:“道士,和尚,你等是不是受了岳麓书院的好处……”

    旁边苏胖子看得他那个雕花茶壶心疼不已,赶忙站起身来,劝阻苏媚道:“本家当心,本家当心啊!”

    “南无阿弥陀佛!”慧空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道:“众位施主既然请天玄子与贫僧做了裁判,便当尊重裁判的判决。”

    “恩,天玄子道长与慧空大师说得正是,比诗之前,确实定下规矩‘又快又好’的,此次比诗打和,亦在情理之中。”孟沛歉意的向李易望了一眼,点头道。

    孟沛虽觉得不妥,但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以孟沛的性子,自不会去强求,所以干脆承认。

    苏媚冷哼一声,藐了孟沛一眼,一副你是白痴的模样,但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让众人,尤其是那苏胖子大松了一口气。

    李易亦有些奇怪,今晨自己刚来这客栈时,天玄子与慧空二人在那里斗嘴个不亦乐乎,这会儿这么却异口同声,思想这般的统一了?

    听苏胖子说,两人在南岳衡山大庙进行每十年一次的比武,都进行第五次了,能行这等事情者,怎么会刻意的去包庇哪一方?

    ………………

    且不管几人欢笑几人愁,比赛还得继续进行下去,既然比了“诗”艺,接下来便应该是“琴”艺了。

    朱微颜朝身旁的君不器点点头,君不器会意,遂向着众人道:“第二场‘乐’艺,我岳麓书院便由朱师妹一人应战。”说罢,君不器退后几步,为朱微颜让出一片空地来。

    朱微颜明眸皓齿,落落大方的向众人行了一礼后,从君不器手中接过一个包袱,拿出一张白色丝绸织就的布席,整整齐齐的铺在地上。

    朱微颜提脚一闪,翩若惊鸿,动作之轻盈洒脱,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待得众人回过神来,朱微颜已然如一朵悄然绽放的花儿,盘膝坐于布席之上。

    那般的仪静体闲,那般的柔情绰态,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芙蕖,是濯清涟而不妖的水莲,众人的心神都被朱微颜的一举一动牵挂着,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似生怕惊动了朱微颜。

    李易心道:所谓美女,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指的当就是朱微颜这般的人吧。

    倒是苏媚,看了看朱微颜,又看了看李易,只慢慢的将嘴角瘪起……

    朱微颜面上悠现端庄而圣洁的光芒,从那淡黄留仙裙中伸出洁皓双手,芊芊十指一挥间,望膝上一拂,只见一片七彩光华闪过后,在朱微颜的身前蓦的出现了一台伏羲式样的长琴。

    长琴浑古朴素,以白玉为足,以鹿角为胎,一看便知非是凡物,琴身断纹不同于一般的小蛇腹或小牛毛断纹,而是那一圈接着一圈的小圆圈。在琴背池边,有金色的隶书阴刻着几个小字。

    “且慢,姑娘手中之琴,可是传世名琴‘九霄环佩’?”那才进来不久,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琴师江老头突然站起身来,来到朱微颜面前,双眼放光,盯着那朱微颜手中之琴问道。

    虽是同一个人,但江老头这时候精神矍铄,好像片刻间便年轻了数十岁,哪里还有先前半分的猥琐老迈?

    李易有一种感觉,江老头的举手投足间似乎便是一阕歌曲,以天地为谱,以空气为弦,以身心在弹。

    不过李易更多的却是错愕,这年代,江湖高人们都喜欢扮猪吃老虎么?自己上次遇见的邹半仙如此,这回遇见的江老头也是如此。

    朱微颜见得江老头居然认识自己手中之琴,亦是有些吃惊,不过朱微颜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稽道:“老人家好眼力,小女子手中之琴,正是那‘九霄环佩’!”

    “哈哈哈哈……传世十大名琴中,排名前四的号钟、绕梁、绿绮、焦尾早已湮灭而不复流传,排名第五的春雷名琴也是消失千年,今日某家得见排名第六的九霄环佩,实在欣喜,当浮一大白啊!”

    江老头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直望嘴里倒去。

    “喂,江老头,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便闪一边去,莫要挡着我等的比试了!”众人还在惊诧于这江老头的来历时,天玄子已经在旁边话了。

    听天玄子的语气,两人似乎也是相识。

    “恩,不错,江湖传言的三大美女中,静照天璇静璇有一支寒玉拂尘,倾国倾城顾子倾有一把宝剑,而微颜无双朱微颜却是以琴闻名,今日我等当一饱耳福!”江老头自顾自的说了句,便顾不得太多,在地上宽坐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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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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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九流介绍:
李易转世为道教七十二福地中,第六十九福地云山的唯一弟子,故事便从此开始了……
道教问长生,佛教达涅槃,儒教竟仁义,然我三教九流尽然胸中,意欲何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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