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节 红尘多隐士 世间有奇才
禽兽草木的修行与人类是大不同的,禽兽草木原本没有灵智,所以便不存在修行,那些岁月只能算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在获得大机缘而被开启了灵智后,禽兽草木也因为自身的条件限制,修行的度很是缓慢,所以一只得道的“妖”,基本上都是修炼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
人类乃是万物之灵长,体质是最适合修行的,而且人类在修行的过程中,还悟出了许多适合人类的修行功法,所以人类的修行度要远较禽兽草木快,往往人类修行一年,当得了禽兽草木修行十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天爷自也不会对人类过多的偏爱,人类与禽兽草木相比,有一永远弥补不了的劣势,便是人类的生命短暂,寻常人七十岁便是古稀,修道者参合天地长生至理,也甚少有活过两百岁者,至于彭祖那样的八百岁寿命,仅仅存在于传说中了。
当然,若你能修成仙道,白日飞升,那又另当别论!
………………………
李易听得苏媚之话,暗道:这苏媚有四百年的修为,真有什么心得也说不定。李易也不怕苏媚坑自己,反正明天早上郭不守还要来检查苏媚的伤势的。
李易走下阴阳石,来到苏媚跟前,道:“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诺,小道士,你看见那两个家伙了么?”苏媚青葱玉指点向了听完李易诵读,正要进山的凶兽玄鸟,颇有些趾高气扬的对李易道:“你去宰了那两个家伙,本姑娘包你修为要上两个阶段!”
“原来姑娘是来消遣贫道的,贫道与那凶兽玄鸟三年来朝夕相处,虽不能相互言语,但实为朋友之交。即便不是如此,上天亦有好生之德,贫道安能为了自己的修为,而去伤害无辜?”
李易见苏媚开口便是要自己去大开杀戒,倒想起苏媚吸食云山下村民们所饲养的动物鲜血故事来,暗道这苏媚伤势未好,千万别吸食云山别院的动物鲜血才好。
云山派灵气充裕,这些禽兽们也跟随李易听道三年,论起疗伤功效,哪里是那些凡俗的牛、马、羊可比?
李易在云山别院修炼三年,对于后世在红尘中拼杀滚爬的“李易”来说,这实在是一种无法想象的孤独与苦楚。李易每天吃饭时与师傅郭不守交流外,其余的时光除了睡觉,便是和这些前来听自己诵读的禽兽们呆在一起,虽禽兽们认李易为主,可李易却从未将他们当奴仆对待。
李易心情本就不大顺畅,这会儿为警醒苏媚,言语便渐渐的重了,冷哼一声道:“好叫姑娘知晓,这云山派上的禽兽,皆认我李易为主,若姑娘想打这些禽兽的主意,贫道便是冒着被师傅责罚的危险,也要将姑娘送出这云山别院。”
李易终究修为不够,达不到“气定神闲”的境界,先前还觉得苏媚秀外慧中的,这会儿心有成见,是越看越不顺眼了,美女怎么了?美女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没什么大不了的。
愤愤的李易只差没想起“貌若天仙,心似蛇蝎”这句话了。
“本姑娘好心好意指点于你这个小牛鼻子,你这个小牛鼻子不领情便罢了,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苏媚显然没料到自己的一句话,引起了李易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被李易训的有些愣,好半响才醒悟过来,俏脸顿时便染了一层霜,也不管李易叫小道士,直接叫小牛鼻子了,几乎是朝着李易吼道。
苏媚这次下山,对手又如全真派之强悍,在逃避全真派追杀的日子里,身负重伤的她,自少不得要担惊受怕,吃尽苦头。
九尾狐天生敏感,对常人心思自有其独特的理解方式,否则也做不到那“媚惑众生”了,苏媚知道云山派的这师徒两对自己确实没有恶意,心中安定不少,甚至在李易出门前,为自己盖上被子的那一刹那,苏媚还有点小小的感动。
苏媚越说越气,却见得李易完全的无视自己,只管往房内走去,顿时更是火冒三丈,身形一闪,便堵住了门口,杏眉横睁,盯着李易道:“小牛鼻子,你今日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要将我送出这云山派,你以为姑娘我想呆在你这个破院子里,要不是你个小牛鼻子将我抱……来,姑娘我这辈子也不会踏足此地呢?”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李易一见到这种一口一个“姑娘我”的大小姐,便觉得头疼欲裂,本着好男不与女斗的指导原则,总是惹不起躲得起,敬而远之的好。
李易也不想与苏媚纠缠,只低着头,欲从苏媚身边进门。
李易走得急了,苏媚又不让开,两人就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块,李易尚未感觉到苏媚的软玉温香,便听得“哎呦”一声,苏媚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李易措手不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苏媚“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易这才想起苏媚重伤未愈,虽外表看不大出来,内里其实是弱不禁风的,万一苏媚出了点什么问题,到时候在师傅郭不守面前不大好交差。
不过方才两人吵得厉害,马上自己就要去低声下气的照顾她,一时间李易有些放不开面皮,于是站在那里颇有些尴尬。
苏媚被摔得生疼,偏生使不上劲,站不起来,见得李易还如块木头般,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分毫没有要拉扯自己一把的意思。苏媚又羞又气又是委屈,偏生又不知道如何去开口,一双秀目刹的便湿润了。
眼泪永远是女人的必杀之技,见得苏媚梨花带雨,李易心道自己一个大男子汉,将人家女孩子撞在地上,好歹应该有些表示。
李易将一只手儿伸过去,苏媚却赌气的将小嘴一撇,将脸儿偏向一边,睬也不睬李易。
李易讨了个没趣,讪讪的将手伸回来,道:“我也不是存心将你撞到的,谁叫你动不动便叫我打打杀杀的……”
李易不说还好,一说苏媚便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头怒斥道:“你们人类不是经常干这种事情的么?那凶兽玄鸟身上有上古血脉,对于你们人类修道者来说,巴不得要剥了它们的皮,抽了它们的筋,饮了它们的血才好呢?咳咳……”
苏媚说得快了,气血直往上翻涌,猛的一阵咳嗽,心中难受之极。都是这小牛鼻子害的,苏媚这会儿将李易恨得牙齿痒痒。
李易听得一头雾水,惑道:“我等人类修道者吸收阴阳之气,参合天地至理,与那凶兽玄鸟有何关系?”
闻得李易之言,苏媚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喘过来的气又差点要背过去了,苏媚睁大着眼睛,看李易面上神情不似作伪,遂问道:“难道你那大牛鼻子师傅……”
李易眼睛一瞪,古时的人最讲究尊师重道,苏媚骂自己小牛鼻子倒无妨,可当着自己的面骂郭不守大牛鼻子,若李易没点反应,以后被江湖上人知道了,很容易被扣上一顶“有辱师门”的帽子的。
“不叫他大牛鼻子,叫他胖子总可以吧,……难道你师傅不胖吗?”苏媚显然也知道这点,见得李易又要暴走,于是直接改口,最后嘀咕道。同时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姑娘我伤好了,不把你这个小牛鼻子整得哭爹喊娘,姑娘我就不叫九尾灵狐苏媚。
苏媚接着道:“你那师傅难道没有和你说过‘杀妖取丹’这回事情吗?”
杀妖取丹?李易摇了摇头。别说杀妖,来云山派三年,李易连只鸡都没杀过呢。
闹了半天,难道都是个误会?感情自己方才的亏是白吃了,苏媚几欲抓狂,很有点不甘心:“你跟你师傅多久了,你师傅有没有给你吃过那种透明的,灵气蕴涵的小珠子?”
“我跟随师傅已经有三年了,莫说吃,便是见,也没见过姑娘说的那种小珠子。”透明的,灵气蕴涵的小珠子,那便是妖丹的模样么?
一谈起吃,李易也有些郁闷,今天早晨我还在抱怨过师傅呢?李易不愿意在这上面纠缠,道:“姑娘莫要问我吃些什么了,我每天与师傅一起吃些白米饭,有时候觉得单调了,就去山里挖些野菜而已。”
“三年,才三年时光?天天吃白米饭,你便修炼到炼精境界的化气阶段?”苏媚有些诧异,但也知道李易没必要在这上面骗人,苏媚疑惑着彷佛自言自语,道:“你们两师徒真出人意表啊,师傅是个怪人,徒弟一窍不通,偏生各自都还有几分能耐!”
见得苏媚此般模样,李易有份小小满足了虚荣心的得意,暗道若是说我一个月就修炼到了炼精境界的化气阶段,怕是你要更惊奇了吧!
不过李易没有说,一来自己那时是沾了六十年一遇太阴日的光,二来岂不是显得自己从那以后的时光都做了无用功?
李易并不是谦虚的人,点了点头,道:“姑娘难道没有听说过‘红尘多隐士,世间有奇才’这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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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节 与狐同居
“你那胖……师傅勉勉强强的算个隐士,至于你嘛,离那奇才二字,还差的远了。”苏媚揉了揉自己摔得生疼的小蛮腰,嘴角一撅,自不肯放过打击李易的机会:
“人家修道者很多都是从孩提时候便开始,天天吃那些妖丹,天材地宝什么的,你十一岁才开始修道,已经落后人家数年啦,而且还天天吃白米饭,哼!江湖上和你一般年纪,但修为远高于你的人,怕是大有人在!”
每个人从一出生下来,便开始了走向死亡的路程,也就是说,天地间是充满着妨碍长生的“污染”的,所以在修道者的眼中,越是年龄小,便越没有被污染,便越是生机无限。
所谓孩提,即提在手中的孩子,一般都是用来形容两三岁的年龄,小孩刚脱离了母亲的怀抱,开始要适应社会,正是学习能力最好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学习修道,可以让道法和身体一起成长,自然是事半功倍。
许多门派为保持本门的长久兴盛,那些在外游历的弟子有一特别任务,如果遇见资质天分俱高者,便带回去收归门中,由本门长老尽心教导。
李易十一岁才遇见郭不守,确实如苏媚所说“落后人家数年”,李易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于是问道:“姑娘所说的‘妖丹’却是怎么回事?”
“你们人类修道者吸收天地日月精华,结成内丹;我们妖族修真者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自然便结成妖丹了,这也不懂,真不知你那师傅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苏媚藐了李易一眼,秋水双眸在这一刻显得黑白分明,自别有一番风味:“也罢,你师傅算对本姑娘有过救命之恩,本姑娘今日就替你师傅点化你一番!”
那话语,就宛如一德高望重的耆老,在面对不争气的子孙辈的表现,一副痛心疾的样子,偏生语气中,又流淌着少女的那种欢快活泼的气息,为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注入了一丝清新的活力。
苏媚似很喜欢以这种口吻训诫李易,或许这般苏媚才不觉得李易站着,自己躺着的尴尬。
李易先是在心里默念了一段《论语》上的“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复又在心里默念了一段《论语》上的“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孔老夫子的“子曰”流传了几千年,还是很有些用处的,李易蹲下身来,拱手向苏媚道:“请!”
苏媚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心道:难怪胖子收了小牛鼻子为开山弟子兼关门弟子,这小牛鼻子虽然年纪偏大了些,但这份气度的从容却是比得上那些在人世间历练了数十年的得道之士。
若苏媚知道李易在说这个“请”字前,心里默念的那些子曰,怕是不会这么想了吧!
苏媚何许人也?如今两人乃是“敌对”状态,这等心思自不会在李易面前表露出来,苏媚清了清嗓子,道:“无论是人类的内丹,还是妖族的妖丹,其本质都是一般的,便是那些天地日月灵元,所以你们人类修道者便悟出了‘杀妖取丹’这种变态的修行方法,取了妖丹吞服,吸收妖丹里面的天地日月精华……”
“妖丹已是成品,吸收了妖丹的修道者其修行度自远快于常人,而那些拥有上古血脉的妖丹,因为其蕴含着上古灵元,所以便是妖丹中的极品!”说到这,苏媚突然一声冷哼,道:“小牛鼻子,那听你讲道的凶兽玄鸟便拥有上古血脉,这下你知道本姑娘非是信口开河了吧!”
……………………
“弱肉强食乃是天地法则,人类与妖族相互攻伐无可厚非,但‘杀妖取丹’这种损人利己的手段却是太过残忍了!”修道者有“服食”一说,便是通过调节日常饮食而获得长生的方术,但那些日常饮食,指的是草木与金石之药,并没有涉及妖族的妖丹。
李易回顾了自己所读的那些道教儒教的经典书籍一番,那些名垂千古的大能之人都没有写到“杀妖取丹”的修行方法,这“杀妖取丹”肯定有其不可取之处。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杀妖取丹’事有干天和便罢了,”李易摇了摇头,道:“虽都是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但人、妖体质有异,所需求者也不尽同,内丹妖丹定然也是有差别,先前或不明显,到后来肯定会有麻烦的。”
李易想起了后世武侠小说家们写的“吸星**”,使用者吸收别人内力为用,在吸收得少的时候尚不察觉,在吸收得多了后,便有那各种内力不相调和的难处了,倒与这修道者的“杀妖取丹”同曲异工。
“你这人虽然不堪,但悟性还是不错的!”苏媚这回没有隐瞒脸上的激赏,点了点头道:“杀妖取丹者前期修为神,但到了虚无界合道境界后,便再难寸进,想要进入大罗界的飞升境界更是无望。”
这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杀妖取丹”乃是强惹因果之事,而修道者的“飞升”必须要经过九重天劫,此多因果加身,能度得过天劫才怪?
“不过这世上修道者千万,即便行事都遵循天地之理,能到达合道境界的又有几人?所以修道者为了眼前利益,自对那‘杀妖取丹’事热衷不已了!”
说到这里,苏媚回过头来,用手撩了撩鬓角的髻,别有意味的望着李易,悠悠道:“小牛鼻子,你师傅不让你接触‘杀妖取丹’事,且平时让你少荤多素,看得出来,你师傅对你的期望很高啊!”
要修炼到传说中的白日飞升,羽化登仙么?那似乎是件很遥远的事情,师傅对自己的期望会不会太高了,李易因为早晨对郭不守的误解,这会儿深觉惭愧,又有些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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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夜晚,但借着清幽的月色,仍是能察觉到苏媚眸子里的清澈明亮,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红晕,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许是躺在地上的缘故,轻烟百褶裙如散花水雾,露出苏媚半截粉妆玉琢的香肩来,高耸的胸脯终于没能完全的遮掩住,冰肌玉骨间,一条若有若无的沟儿在悄悄的蔓延开来,随着苏媚的呼吸在有节奏的起伏,真个是暗香袭来,清凉无汗!
“还看,还看本姑娘挖了你的眼珠子!”见得李易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身上没有裙子的地方,苏媚的俏脸瞬的便红了,慌乱间将着裙子一拉,朝着李易嗔道:“小小年纪,便登徒子一个,还不扶我起来!”
李易自不会在这一刻傻乎乎的认错,那样便显得太无趣,只呵呵一笑,意犹未尽的道:“佛祖释迦牟尼曾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果不欺我!”
说罢,李易伸出一只手,欲拉苏媚起来。
“那句话分明便是由儒教孔老夫子的‘食色性也’衍化而来,又关佛祖释迦牟尼什么事情?你当真是不学无术,张冠李戴!”苏媚将那玲珑般的手儿探了过来,借力站起身子,小手儿柔顺凉滑,李易摸在手中,直觉香软无骨。
苏媚果然没再纠缠李易的“登徒子”行为了,反而与李易考究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出处来。女人都是这样,管你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只要你真心实意的赞她美了,她的智商便会直线下降。
苏媚嫣然一笑,朝李易觑道:“你一个小牛鼻子道士谈什么佛祖释迦牟尼曾说,人家大和尚是从不贪恋美色的,若被你师傅知道了,少不得要说你数典忘祖,口出妄言,你便不怕本姑娘去通风报信么?……”
说到这里,苏媚登时醒悟过来,李易根本就是在岔开话题,引自己上当,自己乃九尾灵狐化身,号称通透世情,居然还真……
这个恶贼,气死本姑娘了!苏媚见得李易脸上笑意盎然,在月光的映射下,一双宝石般的眸子内敛有神,彷佛看穿了自己的内心。
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这个小牛鼻子羞辱,不给点厉害瞧瞧,本姑娘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苏媚羞愤难当,可惜伤势严重,没有力气使用宝贝,只得娇喝一声:“小牛鼻子,你居然敢戏弄本姑娘……”
说罢,苏媚张开那樱桃小嘴,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狠狠的望牵着自己的李易的手臂上咬去……
见得苏媚这般模样,李易不知怎的,脑海中蓦然间想起那些碧波潭被苏媚吸食了鲜血的动物,那诡异的死状来,李易浑身一抖,修道者的自身反应,让李易下意识的将手猛的一甩……
“轰”的一声,一道白色的身影直向前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又滚到了床上,这下倒好,省得李易扶了。
“小牛鼻子,我早晚要杀了你……”苏媚躺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痛得呲牙咧嘴的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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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第二更,第十六节重了,已改正,感谢一天看3本道友与眼花花道友指出来。
感谢龙少道友的打赏,以及众位道友对色佛的生日祝福!
十八节 道法再进
苏媚再一次被李易摔了一跤,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与李易同处一屋了,苏媚咬牙切齿的道:如果李易要呆在屋里,她虽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但即使是爬,也要爬出云山别院去。
李易如何不知这是苏媚的“报复”?可想着郭不守在离去时要自己照拂苏媚的话语,李易无奈只得在苏媚阴谋得逞的眼光中,灰溜溜的一人走到屋外。
李易在院中四顾:云山别院的房间虽多,但除此一间外,其它的都没有打扫收拾,看来自己今天晚上可要真的伴那星辰月光而眠了。
还好没有下雨!
李易盘膝坐在那阴阳石之上,或是时间很晚,或是相比于这三年来平淡的日子,今天生的一切实在太多,总之过不得多久,李易便在阴阳石上沉沉睡去。
夜太深,轻风乍起,薄露已生,喧嚣的红尘早逝了踪影,正是世间休憩的时候,即便有几只不知疲倦的蛐蛐在鸣唱着,也不能打破这天地间的宁静。
倒是那天上的嫦娥仙子,在桂花树下玉兔的陪伴下,正在广寒宫中摇着一辆寂寞的纺车,纺着它浪漫的遐思。月光,便是那一匹银色的柔纱,从天宇中悄悄的垂落下来,穿过浩瀚的虚空,稀疏的洒到了云山别院里,似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
李易彷佛在做了一个梦。
李易觉得自己的眼睛突然间如二郎神杨戬的“天眼”一般,将周围的一切都看得清楚了,空气不再是虚无的一片,而是变成了一颗一颗透明的小粒子,如那水晶的弹珠一般,在挤压的碰撞着,一触即开。
李易的身子似不受大地的引力,轻飘飘的浮起来,若有若无间,慢慢的缩小,到得最后,竟然也变成了一颗小粒子,夹杂在空气中。
一阵风儿吹来,李易随着那些珠子一起,被吹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李易正庆幸间,那风儿又吸了回去,李易顿觉眼前一黑,自己若进了一个黑洞中。
感觉那是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的在向里面延伸着,李易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觉得快要晕眩过去的时候,眼前蓦然间“霍”的开朗。
一个广阔无边际的大池塘,涨满着水儿,李易见到这个池塘,只觉得似曾相识,甚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池塘一般!
李易尚来不及思考生了何事,只觉得背后面的那些空气粒子似被一只大手推着,以无穷的力量朝着自己汹涌而来,李易想要闪开,又如何来得及?“噗通”一声,李易便和那些空气粒子一起,被挤下了池塘中。
就在李易进入池塘的那一刻,池塘下面彷佛便被开始架着一个大火炉在烘烤着,池塘里的水慢慢的热起来,烫起来,最终沸腾起来……
李易不得已随波逐流,和着那被蒸腾出来的空气粒子一起逃离了池塘,如一朵气球在往上浮升,一路上李易感觉温度慢慢的冷却下来,而身体越来越是疲乏,终于来到半空中的时候,李易无力再前进了,只想就此的歇息一阵。
李易抬眼间,却见上空还有一条通道,许多与自己一起浮升上来的空气粒子聚集在那通道口,想要钻进去,不过那通道似乎被一层透明的薄膜给堵住了,空气粒子在那里撞得来来回回的攒动,也无法突破那次薄膜。
下面的空气粒子还在源源不断的蒸进来,李易虽不想动,无可奈何间被挤压,不得不动,李易在空气粒子中缓慢的往上移动,渐渐的,李易现自己来到了那通道口。
空气粒子越来越多,李易的头紧紧的被压在那通道口的薄膜上,那薄膜似不堪重负,在越来越薄,越来的越向里面扩张,可这样薄膜的反弹之力也越来越大。
李易浑身似散了架一般,呼吸逐渐的困难起来,脑袋直在充血,咬紧牙关忍受着……
在众多空气粒子与那层薄膜的左右夹击之下,李易的意识开始模糊了,如溺水的人儿,手脚在拼命的胡乱挥舞,想要抓住点什么,可什么都抓不住,李易的动作愈来愈是无力,愈来愈是缓慢……
“轰”……
眼看李易就要晕迷过去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李易的耳边响起,李易被震得一个激灵,头脑迅的清醒过来,现阻挡自己身子的那层薄膜终于没有顶住压力,炸裂开来一条大缝,李易与着后面的空气粒子如喷出地表的泉水,大军便浩浩荡荡的进入了那条通道,继续的向上浮升而去。
几乎是死里逃生,李易只觉得世界是如此的丰富多彩,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曼妙,一路上空间越来越是宽广,李易直有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酣畅淋漓。
李易似乎终于浮升到了目的地,一片浩瀚无涯的苍穹虚空,日月同行,群星满天,各司其职,并不相扰……那些与李易一起到达的空气粒子们在李易身边四散的游弋,彷佛在尽情的欢呼着……
……………………
李易蓦的醒了过来,抬头望天,却见月已西沉,日还未升,清晨的习习凉风中,正是周天星辰最得意的时光。
李易只觉得浑身经历充沛,从头到脚,几乎每一根毛里面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昨天晚上入睡之前的那种疲惫感觉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为什么会这般?方才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李易细细回味着自己的那个梦境。
李易入得云山派三年,几乎读遍道儒二教的经典,自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对修道一无所知的毛头小伙子,结合前世的一些见闻经验,李易在很多情况下已经能够有自己的见解了。
粒子,池塘,半空,苍穹……
李易突然禁不住的狂喜起来,自己终于突破了三年来的桎梏,在昨天晚上“梦中得道”,一举而进入化神境界的通神阶段。
修真三大界为**界、虚无界、大罗界,其中**界,顾名思义,“色”者为大千世界,“欲”者为七情六欲,**界的筑基、炼精、化神三大境界九小阶段,看起来甚是复杂,其实说白了便是上古奇书《黄帝内经》上说的两件事情:炼精化气,炼气化神!
《黄帝内经》云:脐下三寸,唤作丹田,乃藏精之府;胸乳之间,唤作膻中,乃藏气之府;头顶正中,唤作百会,乃藏神之府。
修道者吸收天地间阴阳精元(李易梦中的那些空气粒子),阴阳精元先聚于丹田(李易梦中的池塘)之中,然后修炼者通过“炼精化气”,将那些阴阳精元分解为有用的清气和没用的浊气,清气上升,向那膻中(李易梦中的半空)而去;浊气下降,从那气门排除。
因为膻中的那些清气是无意识的,无知觉的,也就是说,那些清气是没有生命力的,所以修道者们要为那些清气炼化出生命意识来,这一修炼途径,便是炼气化神,这个“神”指的便是元神。
每一个人的一切生命活动都要听从“脑”的指挥,修道者们那即将修炼出来的元神也不例外,所以便存贮在大脑中的百会穴(李易梦中的苍穹)。
传说中将元神传得神乎其神,说是有神仙能元神出窍,瞬息能取敌人级于千里之外,实在为谬论。修道者的最终目的是参合大道,获得长生,元神的出现不过是为修道者提供没有被混浊俗世污染的“第二生命”,让修道者“神”“气”皆备,转还为“命”,也就是虚无界的“炼神还虚”。
当然,李易才不过沟通膻中百会而穴,“通神”而已,离修炼出元神的“凝神”还有两个阶段,远着哪,但也足够让李易欣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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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天空飘满着絮状的云朵,渐渐的泛白了,大山虽有云雾遮掩,轮廓也在渐渐的清晰起来,一日之计在于晨,在这明媚的早晨里,所以的一切在李易的心中,都是那般的神清气爽,生机勃勃……
李易觉得周身上下有一团温暖的气息在游走,似欲随着那初生的太阳一起喷薄而出,意兴做至,李易昂而立,站在那阴阳石上,对着那太阳初生的地方,仰天便是连绵不绝的长啸……
啸声突而牛哞马嘶,突而猿啼狼嚎,突而鹤唳凤鸣,突而虎啸龙吟……
啸声,突慷慨激昂、气势恢弘博大,突叹息呜咽、哀婉辗转凄彻;如雷鼓霹雳之震骇,如穹窿磕泻之怒吼,如亘古而来,如就势而……
满山的禽兽都被李易的啸声惊醒起来,禽兽们似乎被李易的漏*点感染,纷纷起得身来,在那凶兽玄鸟的率领下,来到李易身前,跟随着李易一道,抬头向天,引颈而长啸起来……
啸声交织在一起,是天地间一阕最波澜广阔的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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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众位道友的生日礼物啊,色佛都可以开一个祝福礼盒店了!呵呵···
色佛想弱弱的说一句贪心不足的话语:众位道友,可还有推荐打赏否?
十九节 心动
啸声终于慢慢的停歇下来,余韵袅袅,尚在云山别院上空盘旋,经久不消……
便在此时,突“砰”的一声传来,苏媚居住的房屋窗子蓦的打开,显了苏媚那颇有些憔悴却依然容颜不减的面庞来。
“小牛鼻子,昨天晚上你折腾到大半夜,今天一大清早的便又在这嚎啕,你还让不让人活了!”苏媚冲着李易便是一阵连珠炮似的怒吼。
说罢,苏媚又“砰”的一声,将窗子给关上。
李易身后的禽兽们可不干了,一个个的扑翅亮爪,在那里鼓糙起来,尤其是那凶兽玄鸟,凶兽亮出利剑般的獠牙,冲着小屋子匍匐于地,低低的在怒吼着;玄鸟翻动着两个硕大的翅膀,铁嘴铜爪,直指小屋。
正所谓主辱臣忧,李易被苏媚大喊大叫,禽兽们也很觉得没有“面子”啊!那些寻常的禽兽们还有些敬畏苏媚身上九尾狐的上古血脉,可同样拥有上古血脉的凶兽玄鸟便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李易豪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这些禽兽一定会在凶兽玄鸟的率领下,冲进屋子将苏媚给揪出来,然后将她撕成碎片……
李易自不会下这样的命令,但群情激荡,众命难违,这么多“手下”争相着要为自己出头,自己这个当“老大”的好歹也要有点表示,否则自己以后如何服众?
李易将手一摆,禽兽们登时便安静下来,一个个的瞪大着涨鼓的眼睛,目不转瞬的带着疑惑的光芒,望着李易。
李易心中大汗,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在众禽兽的目光中,李易将双袖一摆,以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迈气概,踏步往前……
…………………………
苏媚吼了一声李易,将那窗子关上后,便靠着墙壁,无力的滑坐在地上,一双xiu长无暇的**从那百褶烟罗裙中伸得出来,直如藕片般的细嫩白皙。
苏媚娇莹的面上一片潮红,额头已经现了微微的汗珠,柳丝般的髻贴在面颊之上,娇艳欲滴的嘴唇翕张,正吐气如兰的喘息着,芊芊玉掌隔着裙子抚着坚挺的胸脯,随着呼吸的节奏而上下颤动着,却也阻挡不了那份妩媚的春guang,似内心里的汹涌澎湃久久的平静不下来……
这牛鼻子小贼,到底有何神通?竟然能引得千禽百兽齐啸,将姑娘我搅得心绪不宁,实在可恨之至……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上古奇书《天地录》云: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无论“仙”还是“虫”,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各自安身立命,在种族内虽少不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事,但每个种族因为其独特的生活习性,是其他的种族所不能适应的,这也就是“排外性”。
世间流传的“人妖不能两立”、“人鬼殊途”等等说法便是由此而来……
今日李易修为突破,一舒胸中意气,其啸法却是脱种族之界限,引起那些禽兽之共鸣,尽管这与那些禽兽平时认李易为主有莫大的干系,但也实在是因为李易之啸暗合天地之道,打动了那些禽兽的心灵,因为无论是“仙”还是“虫”,都是以这“天地”为生长的家园。
这些禽兽们虽开启了灵智,但才几年的时间,还不能如人类一般具备完全的独立思考能力,很多时候,它们依旧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来控制着自己。
所以禽兽们修炼的最终目的才是幻化人形。
李易能够打动那些禽兽,自然也能够打动近在咫尺的九尾灵狐苏媚。
苏媚被李易的啸声从睡梦中惊醒,原本想要去找李易的麻烦,正在行动间,却现自己竟慢慢的被李易的啸声所吸引。
苏媚只觉得李易的啸声就似为自己而,氤氲在自己的耳边,有时如黄钟大吕,震撼着自己的灵魂深处;有时如浅吟低唱,撩拨着自己心底的那一根弦;如沐春风,身心俱畅;如饮醇酒,飘摇兴尽……
尤其到得后来,禽兽尽出,呼啸天地,云霞为之驻足停留,山河为之动容色变,苏媚好几次心潮涌动,想要出去与李易等一起,高歌一阙,但昨天晚上自己才将这“小牛鼻子”赶出去房间,今日早晨便如此行为,这让心高气傲的九尾灵狐如何挂得住面皮?
苏媚无奈只得借着那七窍玲珑石,强自镇定着自己的心神。
其实以苏媚四百年的修为,根本不是一个区区通神阶段的李易可以打动的,可惜苏媚身上重伤尚未复原,虽有血三七之助,终究时日太短,那破碎的经脉没有修复,一身的修为也回复不过来,如今与常人无异,甚至还更积弱些。
没了修为,苏媚的精神之力自然也就大打折扣,苏媚一时间没想到这点,只当这小牛鼻子李易的啸声快要“征服”了自己。
这该如何是好?我苏媚身负九尾灵狐一族的血海深仇,如今怎么能……
好不容易等得李易的啸声停将下来,苏媚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大口气,却也觉得心底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好似最美好的东西就要离自己远去,再不回来了一般。
少女的矜持与恐惧一齐在苏媚的脑海中蔓延,碧落黄泉,犹有穷尽;女儿心事,谁人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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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媚还在那里患得患失,只闻得“吱嘎”一声打破了小屋的宁静,小屋的门突然便被推开,清晨的山风悠悠的便吹了进来,捎带着阵阵的凉意,卷得那堆在墙角的道儒两教书籍“刷刷”的响。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苏媚向着门口望去,在清晨迷蒙的光线里,出现了“牛鼻子小贼”李易颀长的身影,那双晶亮的眸子,正动也不动的看着自己。
苏媚登时觉得李易的目光似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自己逃也不逃的便被笼罩在其中,自己的一切彷佛尽被看透,在这样的一双眸子前,无论自己穿不穿衣衫,又或者穿多少衣衫,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衣衫?苏媚蓦的惊醒,这才醒悟到自己身上的凌乱,原本便潮红的面颊上这刻更似涂上了一层丹砂,难怪“牛鼻子小贼”是这般眼神,自己方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中?
“啊”的一声惊呼中,苏媚手忙脚乱的整理着,却是顾此失彼,照料了裙子的上延,方将胸前的饱满隐藏;又忘记了裙子的下摆,泄露的香臀的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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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进来找苏媚“算账”,也是为平息众禽兽的“怒火”,不得已而为之,其实在李易的心中,自己这般的大清早“聚众闹事”,的确是不太厚道,结合昨天晚上被自己“摔”了两次之事,苏媚的怒并不是不可理解,所以李易原本也就只想是走走过场来着。
李易还以为苏媚会继续上netg睡觉,没料到苏媚竟然是如此的模样,前世的李易并非没有见过美女,此生的李易也并非第一次见到苏媚,但这一回,李易的心里只油然而生着一句话:这才是九尾灵狐倾国倾城的红颜祸水啊!
那一双瞳儿,秋波流转,要滴得出水来;那一张脸儿,娇艳妩媚,要拧得出血来;那一身慵懒倦怠中的绝代风华,要让这世间的一切都没了颜色,那裙子下摆里面,厄……
李易毕竟是凡夫俗子,在这般的情形下,一颗心,亦在加的运转,慢慢的潮湿起来……
苏媚的惊呼,也让李易的神情一凛,恩,今日自己有“任务”来着,别中了美人计了,却是接下来苏媚的一番动作,让李易觉得好笑不已。
“你先出去,好不好?”见得李易脸上挂着的似笑非笑的玩世不恭,苏媚很想怒,却浑然似忘记了这两日来对李易的“恨意”,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消融了,软绵绵的没丁点力气,苏媚将头埋进自己的胸前,几乎是哀求,又几乎是呻吟,低低的说道。
“哦……”这么看着人家女孩儿整理衣衫,是不大好来着,李易有点尴尬的转过身去,但终究没抵挡得住诱惑,临别时,又鬼使神差的转过头来,迅的朝着苏媚上下一瞥……
“你……还看!”苏媚几乎要哭出来了。
李易“哈哈”大笑,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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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院内守候的众禽兽见得李易毫无损的出来,登时一个个的欢呼起来,各自在心里头傻傻的想道:主人真是了得,那九尾灵狐虽有上古血脉,虽有几百年的修为,可主人才进去片刻,便被主人打得一声惨叫,还不敢还手,只央求着主人放过她……
我们的主人真是宽宏大量了,在九尾灵狐求饶后,便一笑了之,不与她一般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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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节 七系道术
过不得多久,郭不守来到了云山别院,郭不守拍着前来迎接的李易肩膀,又捋须点头赞道:“徒儿不错,大有为师之风!”
云山别院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身为云山派掌门的郭不守焉能不知?从李易的啸声中,郭不守便听出了李易修为的突破,唯一的徒弟终于有了进步,郭不守也很有一种教化育人的欢喜。
李易咧嘴一笑,当是回答,几年来,李易已经习惯了郭不守这种半是夸奖旁人半是夸奖自己的话语。
两师徒边走边说,便来到了小屋旁,郭不守朗声道:“苏姑娘,贫道郭不守前来!”
过得片刻,苏媚娇柔的声音在屋中响起:“有劳道长了。”声音四平八稳,丝毫没有先前李易进屋时候的慌乱!
苏媚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的散去,见得李易跟在郭不守身后一本正经的进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般,苏媚狠狠的瞪了李易一眼,但在郭不守面前不敢造次,只将着白玉般的小手伸了出来。
“姑娘生机焕,经脉已处于愈合过程当中,只要不妄动真气,料想过得一段时日便可完全复原!”郭不守替苏媚把脉后,沉吟道:“全真派那些门人虽然不堪,但是王重阳道长传下的天罡北斗阵中的先天罡气着实了得,否则姑娘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楚了。”
顿了顿,郭不守又转过头来对李易道:“苏姑娘这段时间便在云山派养伤,闲暇时候徒儿可下山去为苏姑娘买些日常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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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两出得小屋,径直来到了云山大殿中。郭不守并不说旁的,只道:“徒儿且先将这大殿打扫一番!”
说罢,郭不守也不理会李易,一个人往那偏殿去了。
李易有些讶异,今儿个是什么日子,郭不守怎么想到了要打扫这云山派的大殿,自己进入云山派三年来,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呢?
郭不守有吩咐,李易也只得干了,于是李易找来工具,先将道教三清祖师爷塑像与卢生祖师爷画像上面的灰尘拂走,然后将那供桌上厚厚的污垢擦拭去,再将整个大殿都打扫了一遍后,李易又去云山上寻了些时令的野果,然后在三清和卢生祖师爷面前点了三柱清香。
虽然累出了一身汗珠,但是一番工作下来,还是很有成效的,原本有些破旧阴暗的大殿,显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窗明几净,早晨的阳光从外头射进来,彷佛便是给大殿穿上了一层新衣,就连那三清塑像和卢生祖师爷画像,这会儿看起来都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愁眉苦脸。
这时,郭不守来了,李易禁不住的便“咦”了一声。
郭不守今日换下了那彷佛穿了一辈子不改的灰布道袍,着了一身洁净的云锦八卦衣,头上带着个太清逍遥巾,最让李易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郭不守手中居然将下巴上的几缕胡须给剃了,那可是郭不守得意时候的玩物啊。
见得李易的目光,郭不守神情很有些不大自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并没有说话,却是睬也不睬李易,郭不守来到卢生祖师爷的画像前,郑重的拜了三拜后,双手合十道:
“云山派第三十八代掌门人郭不守,特禀告祖师爷知晓,今日云山派第三十九代弟子李易已经修炼到化神境界,郭不守尊从师门之训,将传与李易云山派镇派绝技云梦诀心法与紫霄神雷道术,还望祖师爷在天之灵庇佑!”
郭不守拜完祖师爷,才坐到了那供桌前的椅子上,看着李易,冷哼一声道:“你小子好命,那阴阳石为你一个人所用,使得你成了我们云山派史上最小的修习镇派绝技之人,抢了为师的风头。”郭不守言语间似有些不太服气,不过却没有透露出丝毫的不悦。
郭不守性子懒散,这回又是打扫云山派大殿,又是打扫自己,整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原来只为了传李易心法道术,李易并非顽石,焉能不感情其中?
李易朝着郭不守深深一拜,道:“弟子多谢师傅成全之恩!”
一千多个清晨与黄昏的苦修积累下来,如今终于可以修炼云山派的镇派绝技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修炼一途过了初窥门径,已经达到了登堂入室了呢?李易一身都是轻飘飘的如浮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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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道法,林林种种,有千百之多,但总的来说,其本质并没有很大的区别,都是以‘自身的宇宙小天地’为鼎,以道法为引,借‘外部的宇宙大天地’之力为用,做到‘天人合一’,因此……”
郭不守顿了顿,与着李易解说道:“道术归结到底,只有七系,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道术与风、雷二极道术,五行为天地之组成,相生相克,无处不在;风雷为阴阳二极,风者为阴,雷者为阳。”
“七系道术本无高下之分,任一系道术修炼到了极处,移山倒海只是小事,便是破碎虚空也有可能,但每一系的道术侧重点各有不同,《天地录》有云:金曰从革,坚硬收敛,故金系道术重肃杀;木曰曲直,生长舒展,故木系道术重治疗;火曰炎上,温热升腾,故火系道术重消灭;水曰润下,寒凉滋润,故水系道术重辅佐;土曰生化,承载收纳,故土系道术重防御……”
郭不守这回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道:
“五行之气流动而生风,五行之气聚集而化雷,故风系道法重、重术;雷系道法重力、重势。”
“五行道术不能胡乱修习,需要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人水命,有人火命等等,如命中缺火者,去修行那火系道术,那便一辈子也别想大成;又如命中旺水者,如果还要去修行那火系道术,嘿嘿,水火不容,那便不是成不成的了的问题,而是走不走火入魔的问题了。如果修习者的体质与修行的道术一致,那便事半功倍,进展神,而能将五行道术修行到极致者,定然是那些天生五行之命者!”
“风系雷系道法兼含五行,威力巨大,寻常人等更不能承受其反噬之力,所以需要那些体质同聚五行者方可修炼,又女子属阴,修行风系道法者居多;男子属阳,修行雷系道法者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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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不守洋洋洒洒讲了小半个时辰,才觉有些口干,遂停歇了下来,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可惜今天换了衣服,连那酒葫芦也一并给取了。
旁边李易眼疾手快,赶忙递上茶杯。
“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便是寻找五个天生五行之命者与两个阴命阳命者,分别传与七系道法,配合北斗七星移形换位禹步之法,天罡北斗阵一经施展起来,阵中先天罡气横行无忌,能隔绝阵中之人与外界联系,并加诸天地之力于其一身。”
郭不守一口气将茶喝了个精光,砸吧砸吧了嘴唇,很有些意犹未尽,突然将话头一转,叹了一口气,与着李易道:
“天罡北斗阵号称修真界的三大奇阵之一,那苏媚能在重阳宫天罡北斗阵中逃得性命,怕还是借了身上那全真教至宝玄水珠的光,全真教不欲使得珠毁人亡,出手才有些顾忌吧,徒儿日后万一遇上了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可要小心为上!厄……实在不成,还是行那三十六计中的最后一计……”
三十六计中的最后一计,便是那走为上计了。
听得出来,郭不守对天罡北斗阵甚为推崇,却又以自己破不得天罡北斗阵深为遗憾。李易将郭不守的话语牢记于心,同时也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可要多留意留意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
李易问道:“师傅,不知三大奇阵中的另外两阵是?”
“准确的说,应该是四大奇阵,除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外,还有佛教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儒教石鼓书院的浩然正气阵……”
郭不守接着道:“衡阳石鼓书院倚南岳衡山而建,传承千年,曾是儒教第一大派,不过百年前因其忠义前朝,瞧不起兴于草莽的本朝太祖,所以本朝太祖夺得天下后,对石鼓书院进行了围剿,石鼓书院毁于一旦,浩然正气阵便从此失传。”
“后来随着道教武当派的兴起,张三丰道长传下的真武七截阵开始为世人所知,真武七截阵虽也是道教大阵,且也是七人布阵,却与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截然不同,真武七截阵乃是以九宫八卦、奇门遁甲之术闻名。”
郭不守口中啧啧称奇,道:“要论起道教开宗立派的祖师爷,我们云山派的卢生祖师爷虽然了得,但比起天师派张道陵、全真派王重阳、武当派张三丰三位道长,怕也还是稍有些不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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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节 紫霄神雷
两师徒说了这么多,貌似越扯越远,差点就要离题十万八千里了……
“恩,徒儿,这些江湖轶闻以后再说,当务之急为师还是教你云梦诀与紫霄神雷诀要紧。”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大殿里也渐渐的明亮起来,一阵山风从外边吹进来,三柱清香上面长长的烟灰“噗”的掉落在香炉中,在袅袅幽香中溅起淡淡尘埃,那李易点上的清香就快要燃烧完了的时候,郭不守总算记起来了还有事情要办。
李易虽早就在等待着郭不守的这句话,但方才郭不守将那七系道术对修习者的体质要求说的那么玄乎,还说一个不好便要承受其反噬之力,让李易不得不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向着郭不守问道:
“师傅,不知弟子的五行体质是否适合于修炼紫霄神雷?”
要分别一个人的五行体质,方法有数种,最直接而且也最准确的方法便是根据这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辰,排列推算那四柱八字、阴阳五行,另外如星相占卜等也能观察出一个人的五行体质,但星相占卜等术非道德高深者不能通悟透彻。
李易此世是个孤儿,生日早不为人所知,自无从去推算那四柱八字。
郭不守将眼睛一横,瞪着李易道:“云梦诀与紫霄神雷乃我等云山派镇派之术,为师就你一个弟子,将来总是要将云山派掌门人之位传给你的,管你的五行体质是否适合修炼紫霄神雷?哪怕你是根废柴,你不修也得修,否则云梦诀与紫霄神雷在为师手中失传,为师岂不是云山派的千古罪人?”
一番话直把李易整得哭笑不得,厄……身为云山派掌门继承人,压力很大啊!
“徒儿,从古至今,这世上天生五行齐全者少之又少,若能生就五行中的四行,那便是上上之资了,可世上还是有这么多的修道者得以大成,可见先天之资是可以通过后天来弥补的,单就这五行体质来说,可以弥补的方法便多不胜数……”
郭不守说归说,也还是怕再李易心中留下阴影,要知道修道者如果有心理阴影的话,轻则修为不得寸进,重则走火入魔,身死飞灰,所以郭不守又语重心长的对李易道:
“且不说禳星扶乩、逆天改命那等通玄之术,单是普通人家,也懂得用取姓名,带配饰来弥补五行的缺失,比如命中缺金者,可以取带金的字为姓名,也可以长期随身佩戴金属饰品,此等做法虽比不上那等天生金命者,但亦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
“徒儿姓名之中,有一个‘易’字,‘易’乃上日下月,阴阳齐全,徒儿又是男儿之身,修行紫霄神雷最是合适!”
郭不守说到这里,将道袍望身后一甩,站起身来,朗声而道:“云山派第三十九代传人李易听令!”
这等重要场合,即便李易心中不愿,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在了三清塑像与卢生祖师爷画像前的蒲团之上,躬身道:“弟子李易得令!”
…………………………
郭不守抽出那云梦剑,手腕一翻,将云梦剑当空一舞,便见剑尖倏的显了一张丹砂黄符,郭不守双手举剑向天,虔诚的念道:
“贫道郭不守谨祷告天地雷部诸神、六丁六甲、五雷五龙诸司将吏,今日传弟子李易紫霄神雷道法,愿护其身命,去其病邪,使其通真,保其永生,急急如律令!”
郭不守祷告完毕,一声大喝,只见那张丹砂黄符便如一把快刀,向着李易划来,李易自知何意,一咬牙将左手食指望那丹砂黄符伸去。
丹砂黄符瞬即便将李易左手食指划开,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将那丹砂黄符染红,丹砂黄符也不停留,在绕李易飞舞了一圈后,“蓬”的在李易的面前燃烧,化作了灰烬,一股青烟直向着虚空冒去!
道术需要采天地之力为用,是以道术传承之时,修道者总要先祷告一番天地间与道术相关的诸位神明。
雷乃五行之正气,行天地之威严,修道界便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传;不尊师重道之徒不传;鼻有竹节者不可传(《布衣神相》云:鼻有竹节者,不听人言,刚而易折,最易被雷劈击而亡,无法采雷电之气。)的严令。
郭不守见祷告过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遂放下心来,重新坐在椅子上,对李易道:“紫霄神雷共有五重,分别为妖雷、云雷、斗雷、地雷、天雷,各有其雷诀手诀步法配合使用,妖雷为黑、云雷为白、斗雷为青、地雷为黄、天雷为紫,一重比一重更为磅礴大气。”
郭不守将紫霄神雷的雷诀手诀步法一一教会李易后,便开始传授那云梦诀,云梦诀乃是云山派心法,传承起来远没有紫霄神雷道术那么复杂。
“云梦诀共有九重境界,与得五重紫霄神雷合称那九五至尊之数,也即是说,你若能将云梦诀练至九重,将紫霄神雷练至五重,便能天人合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云梦诀因云而生,因云而名,九重分别为:风轻云淡、风驰云卷、朝露浮云、断雨残云、密云不雨、白云孤飞、云舒霞卷、野鹤闲云、白云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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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一天中最热的午未时分,太阳斜空而照,似欲从天穹倾倒下来一团团火焰,烤得云山派上下的草木都无精打采的低垂,禽兽们早躲在阴凉处歇息,大气也不吭一声,只有那几只蝉儿,在不知疲倦的“知了、知了”,彷佛天气越热,它们便知道得越多。
从云山大殿下来后,李易一直在云山别院中修炼紫霄神雷,即使有阴阳石的调和,李易也觉得此刻汗流浃背,精疲力竭。
李易深吸了一口气,屈握左手食、中指,将无名指、小指藏于掌心,以大拇指压于四指之背如握拳状,右手紧握铁剑。
“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万妖顿,急急如律令!”
李易左手手诀猛的释放,右手铁剑望虚空一指,意念所至,浑身气力直向那铁剑剑尖涌去,铁剑剑尖突然一团黑气缭绕,紧随着便是“噼啪”一声,如若有人在轻轻的敲动着指节,黑气顿时尽数散开,再没了踪影。
今天下午已经是李易第一百五十四次施展妖雷诀了,不过结果和前一百五十三次没有什么区别,……又没有成功。
“小牛鼻子,你那也叫雷法?你那叫做拍蚊子,挠痒痒,好好的雷法被你练成了这般模样,要是本姑娘我,早羞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实在是没脸见人……”
苏媚闲着无事,搬了条板凳,倚在门口坐着,看李易练功,见得李易的失败表现,苏媚抚着洁白的玉手,一脸夸张得意的笑,娇俏的小嘴张得浑圆,在那里大呼小叫着,生怕李易听不到一般。
苏媚乃是妖族之身,又是女子,修行不得道教雷法,再者紫霄神雷需要以云梦诀来催动,所以李易也不怕苏媚偷学,练功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苏媚。
不过很快李易就后悔了,苏媚大约还在惦记着自两人见面以来,李易对她的“欺负”,今天下午总算是逮着机会,算是和李易卯上了,李易快要练习了一下午,苏媚也快要数落了李易一下午……
李易如何的安得下心来?别提修炼成功了,好几次差点还伤了自己。
李易虽性子执拗,却不是一个喜欢迁怒于旁人之人,李易明白,今日之事,主要还是自己修行时间太短,把握不得借天地雷霆之力的奥妙,与苏媚的絮絮叨叨并无多少关系。
那些修道高人们“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朝,大隐隐于市。”甚至还要专门“入世”,去“红尘闹市”中寻找自己的“清净”。
李易并不理会苏媚,到得阴阳石上打坐了一会,在心中默念了三三得九遍玄清诀以后,终于觉得心情回复了平静,李易又从那阴阳石上下来,继续开始修炼。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李易深知,无论你天资如何,勤奋总是通向成功道路上的必然的一块敲门砖,三年来,李易正是凭借着这样的信念,才在这与世隔绝的云山别院中耐住了无穷的寂寞。
苏媚见得李易对自己的“调笑”毫无反应,说的久了,也自觉得没趣,于是便不说了,只静静的看着李易修炼。
在空旷的云山别院中,天地似融为一体,山风轻拂,李易须飞扬,衣袂飘飘,自有几分凡脱俗,太阳慢慢的西斜,阳光亦在慢慢的泛黄起来,李易举剑问天,坚毅而棱角分明的面庞,像极了传说中的金甲武士……
苏媚在心中暗暗道:小牛鼻子虽然可恨,其实练功的模样还挺不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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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节 全真派来人
一个下午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李易如今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化神境界,且已经学得云梦诀,不要再像以前那般的每天清晨黄昏诵读道儒两教经典了,不过三年来李易已经养成了习惯,再者听郭不守说自己在阴阳石上诵读道儒两教经典,可以点化那些禽兽,所以李易并不打算放弃。
反正自己每天也要上阴阳石上吸收天地元气,顺带着读读书,就当是孔老夫子所说的“温故而知新”吧。
当李易坐上阴阳石的时候,苏媚也来了,禽兽们对苏媚有些敬畏,纷纷的为苏媚让开一条道路,便是那最前边的凶兽玄鸟,也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禽兽界等级森严,强者为尊,这是流淌在所有禽兽血液里面的一种非条件反应。
一般来说,上古血脉拥有者地位要高于非上古血脉拥有者;已化形者地位要高于未化形者,几乎是一种金字塔的排列方式。
而上古洪荒“四灵”、“四凶”、“四神”便站在这个等级金字塔的塔尖,“四灵”指的是麒麟、凤凰、神龙、玄龟;“四凶”指的是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四神”指的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四灵”、“四凶”、“四神”已经不单单是禽兽的范畴了,比如“四灵”甚至是人类的崇拜与守护神,相传麒麟乃是走兽之王,凤凰乃是飞禽之王,神龙乃是鳞甲(水族)之王,而玄龟便是当年女娲娘娘炼石补天后,截取了四肢用来为天柱,支撑天地的圣兽。
“四凶”虽名声不大好,但正所谓物有阴阳两极,如果说“四灵”以德服人的话,那么“四凶”便是以杀戮闻名,唯一能与“四灵”相抗衡的禽兽便要属“四凶”了。
“四神”地位本不及“四灵”、“四凶”,但“四灵”乃是镇守天地四方的神兽(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已经位列仙班,所以“四神”也是声威赫赫,名震寰宇。
苏媚的本体九尾灵狐乃是仅次于“四灵”、“四凶”、“四神”的第二等级存在,兼之苏媚又已经化形,在禽兽们的眼中,苏媚是高不可攀的,早晨众禽兽是因为苏媚“侮辱”了李易,才怒火中烧,此刻李易没什么意见,那些禽兽自不敢与苏媚并列了。
苏媚峨眉淡扫,优雅宁静的坐在那里,在寂寂青天,幽幽绿山的衬映下,一袭百褶素裙显得分外的一层不染,活生生的与众禽兽演了一出“美女与野兽”,将她的娇艳妩媚,婀娜多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师傅将苏媚安排在云山别院中,难道是为了锻炼我道心的坚稳?……李易很有些无奈的想到。
终究是男女有别,从阴阳石上下来后,李易在原来的房间旁边,又收拾了一间房,作为起居之用,或许是新换了一个环境,看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听着窗外簌簌的山风,又偶尔传来的隔壁苏媚翻动身子,小床轻轻的摇晃声,李易总觉得难以入睡。
会不会如小说书上写的一般,突然闯进了一只老鼠或者蟑螂又或者是毒蛇,然后传来苏媚“啊”的一声,那样,自己要不要过去瞧瞧呢?
李易哑然失笑,且不说在云山别院三年,自己从未见过上述三者,即便真有了,怕是在苏媚上古血脉的九尾灵狐身份前,上述三者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就这么迷迷糊糊间,一个晚上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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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李易起来洗漱,苏媚也是起来了,李易见得苏媚的眼睛有些红,想来昨天晚上苏媚也是睡的不大好,不知怎的,李易顿觉心里平衡了许多。
李易正想打招呼间,突然从云山下传来一声长啸,却与李易那日的啸声不同,显得有些尖鸣锐利,与宁静的云山很是不协调,啸声在整个云山上飘荡起伏,将那些鸟兽们纷纷惊醒,一个个很不满的嘶吼起来。
李易一愣,今儿个是谁来了,整出了这么招摇的阵仗,真个是吃饱了撑着?
旁边的苏媚闻得这啸声,面色登时一变,小声的与李易道:“是他们来了!”
李易恍然大悟,想来是如前日郭不守所说,全真派的弟子见得碧波潭有玄水珠出没的痕迹,循迹而来了。
果然,啸声过后,紧接着便有一道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全真派弟子赵存真挟师弟范存明、尹存平前来拜山……”
李易听得三人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存”字,暗道这些人应该是全真派“存”字辈的二代弟子,这赵存真以二代弟子之身能有这般修为,难怪全真派能号称道教第二大派。
云山顶上“哼”的一声传来,直刺人耳膜,顿时将赵存真的声音盖住,赵存真接下来的话语便说不下去了。
李易暗觉好笑,在郭不守面前,赵存真明显的是班门弄斧了,郭不守向来不喜欢全真派,等会赵存真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李易见得苏媚表情,知道苏媚在担心着什么,于是与着苏媚笑道:“姑娘且安心便是,姑娘既然是我等师徒请来云山派的贵客,我等师徒就断然会维护姑娘到底!”
听得李易之话,苏媚颇有些感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李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李易来到云山大殿,才向郭不守问礼完毕,便见“嗖”“嗖”“嗖”的从云山山腰飞上来三道人影,乃是三位年轻道士,当先一人,面容俊朗,着黄色九宫八卦道袍,腰间系着一把赤色宝剑,宝剑上隐隐有光华流动,想来定非凡品,观这架势,此人当是三人中为的赵存真无疑了;后面的范存明、尹存平两人俱都着灰色道袍,身材有些精瘦,虽为出家之士,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起来让人觉得甚不舒服。
郭不守面无表情的端坐椅子之上。
李易知道郭不守的意思,云山派虽然没落,但郭不守身为一派掌门,自不能屈尊去迎接几个小辈,更何况还是郭不守一直看不顺眼的全真派?
李易来到云山广场,向着三人行礼道:“贫道李易见过三位道友!”
“李道友不必多礼,我等同为道教一脉,当多亲近亲近才是!”赵存真朝李易还了一礼,面带笑意,一点也看不出方才上山前将云山派搅得鸡犬不宁的样子。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却是动也不动,面色不豫,范存明冷哼一声,道:“小娃儿,你师傅郭不守呢?”
赵存真自幼得名师教导,乃是道教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在江湖上也是已经闯下了诺大的名声,先前长啸时,赵存真被郭不守的一声冷哼给压制得气血不畅,好久都没回过神来,如今见到李易光华内敛,显然修为不低,更兼待物接人,不卑不亢,一派名家弟子作风。
赵存真暗暗警醒,知道江湖上奇人异士多不胜数,所以也不敢太过造次,而范存明、尹存明二人就没这般的好眼光了。
云山派之名久不在江湖流传,怕是如此下去再过得数年,就要从江湖上除名了,赵存真等三人在上山之前,已经打听到云山派如今只剩下郭不守李易师徒二人,身为名满天下的全真派弟子,自不大将云山派放在眼中,这次前来拜会云山派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范存明、尹存明满心以为云山派当扫堂相迎,没料到反差如此之大。
有多少江湖上的小门小派,希望得到全真派的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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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拿全真派的名头来压道爷我啊,可惜你找错了对象,道爷我两世为人,都是那吃软不吃硬的主!
见范存明说得无理,李易只遥遥朝云山大殿一揖,淡然而道:“师尊乃德高望重之士,却不是寻常的凡夫俗子们想见便见的!”
“放肆,我等好意前来,你居然敢出言相辱……”范存明与尹存平见得李易言语中讽刺自等为凡夫俗子,勃然大怒,“刷”的一声抽出宝剑,喝道:“莫不想见识一番我全真派的道术么?”
想打架,谁怕谁?李易也不说话,只背手而立,冷冷的瞧着两人,一脸不屑。如今在云山广场上,背后有师傅郭不守这个大靠山,李易还真不怕赵存真等三人。不过就算郭不守不在,范存明与尹存平这般咄咄逼人,李易也断没有退缩的道理。
范存明与尹存平出道以来,走到哪里不是被人道长前道长后,如众星捧月般的供奉,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李易如此对待,哪里还按捺的住?两人提起手中宝剑,大吼一声,便要刺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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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节 人情世故
“住手!我等乃是路过为客,焉敢对主人无礼?”却是赵存真一声大喝,阻止了范存明与尹存平两人。赵存真站在范存明与尹存平两人之前,向着李易拱手赔罪道:“贫道两位师弟性子火爆,得罪之处还望道友莫怪。”
赵存真在三人中还是有着巨大的威信的,只凭这一喝,范存明与尹存平二人虽面上愤愤,也是停下手来。
李易倒对这赵存真刮目相看,在如此境地,能做到不急不躁,侃侃而谈,确实是有几分能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存真既然道歉,李易也不好继续追究,道:“贫道自不会与那些凡夫俗子们一般见识!”
李易有心验证一番这赵存真修心养性的功夫,所以言语间便没有客气。
一句话说得那范存明与尹存平二人又要狂暴起来,便是这赵存真,也是眼中怒色一闪而过,心道你一小孩子,还真顺着杆爬上树,以高人自居了。
话不投机,半句为多,一时间只有山风裹着云雾在悠悠飞过,天空中几只老鹰在甛吵着,场面有些冷。
这时候,云山大殿里传来郭不守不愠不火的声音:“赵存真,那道玄是你什么人?你大清早的来我云山喧哗,所为何事?”
郭不守说得云淡风轻,赵存真却彷佛觉得有千斤重担压肩,额头上竟然现了细细的汗珠,赵存真躬身道:“有劳前辈相问,家师正是全真派掌门道玄子真人。”
顿了顿,赵存真又道:“想来前辈已经知晓,数月前我全真派曾被妖人光顾,我等全真门人一直在追查那妖人下落,两日前小道在贵派所辖凝碧峰下碧波潭附近现有那妖人出没的痕迹,所以小道特与两位师弟特前来请示贵派,这几日是否在贵派附近现有什么异常,还望不吝相告!”
“全真派捉妖,和我云山派却是无甚关系,你等只要不在云山派上生事,贫道也懒得理会你们。”郭不守的话语里依旧听不出什么感情,道:“你便回去告诉你师傅道玄,就说我云山派人单力孤,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面插手。”
算是下逐客令了。
赵存真尚未说话,那尹存平先跳了出来:“你等云山派不过是一介山野乡村之派罢了,我等全真派有求于你,那是你等荣幸……”
尹存平话还没说完,突闻得云山大殿内一声冷“哼”传来,紧接着一物如那闪电般的直朝尹存平飞去。
“师弟小心!”赵存真眼疾手快,“嗡”的拔出腰间那把红色的宝剑,手中挽了个剑花,赵存真身前顿时便布满了一团红雾,赵存真大喝一声,便直朝那物刺去。
眼见赵存真的宝剑便要刺上了那物,那物却如长了眼睛一般,突然的在空中绕了个圈,避开了宝剑,“啪”的一声就打在了尹存平的面上。
“噗”的一声,尹存平一声哀嚎,两颗板牙随着一口鲜血而飞。
那物落到地上,众人才看得分明,竟然是一块鸡骨头,上面还热气腾腾,想来刚被郭不守吃个干净。
赵存真望着那块鸡骨头,又是惊惧,又是恶心,一时间有些呆。
“想打架么?贫道几十年前便和道玄打过一架,你等几个还不够格!”大殿内的郭不守的声音有些支吾,想来是啃上了另一只鸡腿。
赵存真蓦的惊醒,听郭不守语气,怕是师傅道玄子也没在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赵存真知道再纠缠下去徒然受辱,于是朝范存明、尹存平二人一点头,复又朝云山大殿一拱手,道:“前辈既与家师道玄子真人相熟,那晚辈等三人也不便相扰,就此告辞,回去请示家师,到时候再来请罪。”
赵存真说罢,向着身旁的李易点了点头,与着范存明、尹存平二人一道,直往山下走去,片刻后,便没了踪影。
………………………
郭不守这时候才从云山大殿里面出来,郭不守将双手上的油渍胡乱的望身上破旧的道袍一擦,望着赵存真三人离去的方向,与李易道:“徒儿怎么看这三人?”
“那范存明、尹存平便罢了,心浮气躁,自命不凡,怕是这辈子也别想有什么成就,说不好哪天还会与人争端,卧尸街头。”
李易知道郭不守是在考据提点自己,所以也不隐瞒,将着心里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道:
“那赵存真本领高强,法宝厉害,能知时机,能懂进退,心思慎密,却当得起一个‘枭雄’的称呼。”
“哦?为什么是一介枭雄,而不是英雄,徒儿是如何分析的出来?”郭不守满眼玩味的道。
“《尚书》有云:聪敏秀出,谓之英;心野难训,谓之枭;胆力过人,谓之雄。夫英雄者,行事光明磊落,以王者之风而服人。夫枭雄者,强横而有野心,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李易这三年来读尽道儒两教经典,还是很有用的,至少说话的时候都可以掉:
“赵存真欲求助于我等云山派,大可堂堂正正的按照江湖规矩来下帖拜访,以他全真派掌门人弟子的身份,我等云山派自不好拒绝,可赵存真先是长啸示人,复又在山下喊话,想来赵存真此举是欲以武力先向我等云山派示威,好在接下来的商谈中占得优势,若非师傅你后来以声压制了赵存真,怕是我等云山派日后就要供全真派驱策了。”
“赵存真低估了我等云山派的实力,便迅转变过来,变得谦顺有礼,可又放纵范存明,尹存平二人出头,来挑衅我等云山派的底线,自己做那和事之佬,可怜范存明、尹村平二人,被赵存真卖了都不知道。”
“师傅扔鸡骨头一招,让赵存真见识到我云山派的无上妙法,赵存真知事不可为,却是害怕师傅你为难他等三人,于是搬出了他师傅道玄的名头,提醒师傅前辈的身份,不落把柄的就此离去。”
“观赵存真年纪轻轻,心机却如此之深沉,假以时日,待其修为增长,怕是更难对付,不称之为‘枭雄’,还能称呼他为什?”
……………………
李易说完,便不再言语,静静的等待着郭不守的点评。
若在平时,郭不守定然是要先大吹大擂的说一番自己教导有功,然后再与李易细细分析其中的得失,可今天,郭不守却是半响都没有说话。
李易很有些诧异,向着郭不守望去,这不是郭不守的行事风格啊!
“为师以前见徒儿你日日读书苦修,还生怕你变成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如今看来,你不仅没有变成书呆子,反而变成了一个看透人情世故的高人。”
郭不守满怀欣慰,拍了拍李易的肩膀,话语间一种后继有人的开怀:
“修为为师可以指点于你,可人情世故却是需要自己的感悟体会,不是旁人可以教你的,你能从书上所读,来对现实中举一反三,看事观人,无不透彻,单凭这点而言,说你是天纵之姿也不为过。”
李易却不认为自己有天纵之姿,郭不守以为李易没有生活经验,李易自己清楚的很,后世的自己可是在勾心斗角的社会上拼杀滚爬了许多年的,套用一句话说:什么人没见过?
李易见郭不守说得真挚,心中也有些感动,所以连郭不守拍自己肩膀留下了一个乌黑的油渍印都只当没看见了。
郭不守突然道:“徒儿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场太阴日月华么?”
李易自然记得,正是那场太阴日月华让李易开始窥得大道门径,也正是那场太阴日月华,让李易一举收服了云山派上下的禽兽。
“徒儿这一辈修真弟子赶上了机缘,正逢太阴之日,所以徒儿这一辈中,道、儒、佛三教弟子中的英才便数不胜数,如井喷般的涌现出来,那赵存真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就进入到虚无界了,赵存真手中的那把红色宝剑乃是全真派有名的伏阳剑,乃是昔日全真七子之的马钰道长所有,相传乃是马钰采人族源地的阳山之铜而炼制,将来徒儿对上……”
郭不守说着说着,蓦的大笑起来:“我与徒儿说这些做什么?真个是杞人忧天了,伏阳剑因马钰道长而传名,将来为师也定会因为徒儿而名动天下……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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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节 李易下山
全真派赵存真、范存明、尹存平三人乘兴而来,不料连郭不守的面儿都没见到,便被灰溜溜的赶下了云山,好不容易三人出得了云山地界,那赵存真回头望着巍峨雄壮的云山,禁不住的长吁了一口气。
“师兄,要不要……信号弹,召集那几位在附近的同门,我们一起杀……上云山派去,将那师徒二人大……卸八块。”尹存平被郭不守用鸡骨头敲去了两颗板牙,半边面儿肿得像个猪脸,这会儿还是生疼的厉害,讲话也不大利索。
赵存真伸手拂了拂额上的汗珠,想起在云山广场上,郭不守问自己话时的那种压抑,自己那种彷佛动也动弹不得,被人牢牢盯住的感觉,这会儿仍觉得有些胆颤心惊。
哼!向来只有道爷我欺负别人,哪里有道爷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云山派,你如此的不识好歹,休怪我赵存真往后不与你们好过。
赵存真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师兄,我们吃了个这么大的亏,难道就算了?”范存明、尹存平二人瞪大着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赵存真。
“不是算了,只是如果没有派里的几位长老坐镇,我们便是将附近所有的二代弟子都叫来,也不过是再一次受辱罢了!”赵存真心有不甘的叹了口气,道:“为兄这就回去将这次禀报给师傅他老人家,然后再做定夺。”
“那郭……不守真的这么厉害么?”尹存平虽然被稀里糊涂的打掉了两个门牙,但显然没有增长见识,仍然犹信犹疑。
“为兄的判断难道会错?为兄先你们一日来到这云山地界,打听到前日早晨云山上有人引领禽兽啸天,为兄当时还不相信云山派有人能领悟到这等天地至理,所以在山下便开始试探,如今结果你等都知道了,那郭不守修为深不可测啊。”
若是赵存真知道前日早晨引起云山派禽兽啸天的人,是郭不守才教了三年多的徒弟李易,怕是更觉得不可思议吧!
见得范存明、尹存平二人似怀疑自己不作为,赵存真面色不豫起来,赵存真性子高傲,虽承认郭不守本领高强,却不会说出自己在郭不守气机的压迫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事,赵存真冷哼一声道:
“你等二人且在这云山派附近守候,看有没有那妖女的踪影出现,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得接到了我的命令再说。”
赵存真说罢,也不理会二人,径直的望北方去了。
“真当自己是少掌门了,要不是掌门师伯和门中的几位长老偏爱,你赵存真能有这么风光?”待得赵存真的身影消失后,范存明拔出手中长剑,望地上狠狠一插,一声冷哼。
“管……管他,我等兄弟二人便在这云山……附近呆几日,到时候……看他赵存真如何交差,哎呦……”尹存平捂着脸,断断续续道。
……………………
云山所在地邵州城,处荆州南部,地理偏僻,虽远不能和中原地区长安、洛阳那等千年古都相比,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里该有的酒寮茶舍、青楼楚馆,邵州城基本上都有,当然,上不上档次又另当别论。
李易今日一大早就下得山来,为苏媚买一些生活用品,想来是昨天早晨云山派上下为苏媚出头的事情,苏媚破天荒的昨天在李易练习紫霄神雷的时候,没有说一句泄气的话,反而将自己行走江湖时,遇见了一些使用雷法的手段,一一的讲给李易知晓。
苏媚甚至还在李易闲暇时,为他泡了一杯茶,这般突然改变的热情,让李易受宠若惊的同时,很怀疑苏媚是不是在茶里使用了什么手段。
不过一个不捣乱的苏媚,倒让李易看得顺眼顺心多了,古人云:勤修苦练之余,更有红袖添香,实为人生之大享受!
李易还是第一次来到邵州城,有心体会一番古时的风土人情,所以也不急着买东西,只在到处瞎逛着。
刚看的时候,李易还觉得有些新鲜,可看的久了,也就那么回事,正巧前方有处茶寮,所以李易便花了一文钱,要了一碗茶,以做歇息。
日头快要近正午了,头顶烈日如火,人们纷纷的回家吃中饭去了,茶寮里自然没什么人,不过这样也好,落得个清静。
……………………
从城外边走来一位游方道人,道人约莫五六十岁年纪,头挽髻,脚踏木履,灰白的胡子垂在胸前,远远的望去显得甚是脱世外,只是走得近前,李易才现道人的一双眼睛很小,几乎快要眯成了一线。道人手中拄着一张白布幡,幡的正中央画着一副伏羲先天八卦图,图上面写着“邹半仙”三个大字,两旁还有一副对联,道是:
虽说祸福本无门,然有延吉避凶法!
邹半仙手搭凉棚,抬头望了望天,那动作配合着小眼睛,看起来有点滑稽,邹半仙长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真快啊,今天的中饭都还没着落呢?”
邹半仙四顾的张望了一番,见得路上人烟稀少,很有些失望,这时候,邹半仙看到了正在茶寮角落里喝茶的李易,于是小眼睛一亮,挺了挺身子,缓缓的朝着李易踱步而来。
“这位小施主,贫道见你眉清目秀,骨骼清奇,将来想必非是池中之物……”邹半仙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不消多说,道长若是坐下,小道便请你喝一杯茶,若是多说,那这杯茶小道便替你省了!”李易头也不抬,打断了邹半仙的话语。
“眉清目秀、骨骼清奇”八个字便是那些号称“半仙”的人物的探门砖,和拦路抢劫的那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并没有多大的分别的。
神州大地有三大预测之学,亦称“三式”,分别为奇门遁甲、六壬课数、太乙神算,其它的如星相占卜、算命扶乩、测字风水等等,都属于这“三式”的范畴。
可以豪不夸张的说:天地万物、芸芸众生,无不包含“三式”其中,无不囊括“三式”其里。
“三式”的侧重点虽有所不同,但却有同一个出处,那便是上古三大奇书之的《易经》,李易在阴阳石上读过几个月的《易经》,深深的被其博大精深所折服,所以对传承于《易经》的学问,也是钦佩有加。
世上级预测大师何止千万,但有几个人是有真才实学的?李易后世家乡小城的天桥上就坐着十来位“半仙”,个个号称悟透《易经》,那打扮,那对联,可都比眼前的邹半仙要气派多了。
恩,一碗茶才一文钱,就当是请老人家喝口水,没了就没了。
……………………
邹半仙没料到李易回答得这么干脆而没有余地,只讪讪一笑,就势坐了下来,叫老板端上一碗冷茶,一口气的喝了个精光。
喝完了茶,邹半仙的话又多起来,无非是吹嘘着他某某时候替某某人算了一卦,然后如何如何的灵验等等。
李易心中觉得好笑,要知道“预测大师”们除了故弄玄虚,故作神秘之外,还有一套混饭吃的“三字经”,便是“套”、“吓”、“骗”三字。
所谓“套”,便是察言观色的套话,将对象的心理大致摸透,将对象的情况大致了解。
所谓“吓”,摸清了心理,了解了情况,自然要吓了,大都是说对方有血光之灾啊夫妻反目啊什么的,反正越严重越,吓死人不偿命。
所谓“骗”,将对方吓倒后,接着便是要替对方化解,当然不能是白化解,礼敬菩萨神明需要香火钱,而且我还要消耗法力修为等等。
“道长,你还这么说下去,可要耽误吃中饭的时间了!”李易见得邹半仙越说越起劲,差点就要吹嘘那远在的京城的皇帝都要拜他为师,李易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好意的“提醒”到。
邹半仙老脸难得的一红,知道刚才自己的嘀咕被李易听到了,但这也只是片刻间的事情,邹半仙小眼睛一转,便突然换了一副愁眉苦脸,那样子,彷佛死了老娘一般。
邹半仙作揖道:“天见可怜,小老儿我流落在外,已经两天未进滴米了,今日得遇小哥,小哥好心,就打小老儿一顿薄饭,小老儿日后一定为小哥你建一座长生殿,日夜供奉着小哥……”
厄……这倒好,直接由“半仙”变成了丐帮的“无袋长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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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节 尴尬的邹半仙
邹半仙说的凄惨,还用衣襟往眼角揉了揉,小眼睛一眨一眨的通红。
若在后世,见惯了各种骗术的李易根本不会理睬这个所谓的“邹半仙”,但今日李易下山前,郭不守特意的叮嘱过李易,说是如今的红尘俗世中多高人隐士,千万别小瞧那些看似可怜的僧、道、丐、尼等等,若能结个善缘,可不要舍不得花费,指不定他们便是哪门哪派的前辈在游戏风尘,伺候的好了,能让你一辈子受益无穷;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们,保准你没好果子吃。
这也是先前李易请邹半仙喝一碗茶的缘故,但如今要被邹半仙蹭饭,李易可不大乐意了,鬼才会相信邹半仙说的帮你建什么长生殿,日夜供奉云云,或许邹半仙一边吃你的饭,一边在心里乐呵:今天又撞上了一个没头没脑的傻小子。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又要担心别遇见高人隐士,又不甘心被骗,遇上邹半仙这等实力派的演技,李易还真有点无计可施呢。
“师傅啊,弟子这次下山历练,向你老人家索要三文钱,你老人家硬是只给了两文钱,如今弟子请这位邹道长喝了一碗茶,便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啊……”
没办法,是师傅你说要结善缘的,如今为了脱身,弟子只有得罪师傅了,李易灵机一动,有样学样,也用衣襟把眼角揉得通红,在那里大诉起苦来。
李易平时没少和郭不守插诨打科,顶嘴为乐,所以也不怕郭不守见怪。
李易眼角的余光瞥向邹半仙,却见邹半仙也是在那里一愣一愣的,想来是李易的反应出乎了意料之外。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不大好受吧,李易心道这次得给你来点猛的。
李易“刷”的一声抽出了铁剑,“嗡”的朝邹半仙一弹,邹半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要生何事,连那“邹半仙”的招牌白布幡都没有拿,一个激灵便从座位上跳得离李易三尺开外。
李易使劲的眨了眨眼,这回是真的“欲哭无泪”,深情款款的抚mo着铁剑道:“宝剑啊,你乃小道我师祖所赐,跟随小道十几年,便是小道的手足同胞一般,小道怎么舍得了你?可如今这位邹道长实在可怜,都两天没吃饭了,小道虽然心如刀绞,可也不得不离你而去,将你送与那城中当铺了……”
……………………
“小道长,如今世道不太平,多游手好闲、坑蒙拐骗之徒,你可要睁大着眼睛瞧清楚了,千万莫要因为好心,而上了某些骗子的当,我家的那个混小子和小道长你一般年纪,上月就被城里的一个无良医生给骗去了一两多银子。”
李易说的苦楚,那邹半仙还没反应过来,可一直在旁观的茶寮的老板娘这会儿出来打抱不平了,老板娘生得胖乎乎的一脸和气,看起来就是个典型的爱心泛滥人士。这家茶寮是两夫妻开的,老板大约是去吃饭了,换了老板娘来照看。
李易修习正宗道教功夫,已有小成,又熟读儒道经典,相对于那些凡夫俗子来说,自神光内敛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如一块未经雕凿的宝石儿,让人一望之下而心生好感,卖相自然要比这个“两天来滴米未进的邹半仙”强上太多。
邹半仙走的是实力派演技路线,李易走的也并不完全是偶像派演技路线的。更何况老板娘家中还有一个和李易年纪一般大,而且上个月还被骗过的“混小子”,这会老板娘是起了同仇敌忾之心了。
老板娘说话时,眼睛有意无意的瞄向邹半仙,那意味,白痴都能懂个分明。
邹半仙被老板娘一顿指桑骂槐,站在那里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很有点尴尬,邹半仙以“半仙”自居,总不能和这乡野间的妇人来打一场口水仗吧?
好在邹半仙脸皮够厚,直可和那大蒜相比了,邹半仙“呵呵”的自我解嘲一笑,复又在桌子上坐了下来,大抵像他这般替人看相算命的,每天都要遭遇种种是非曲直,也只有脸皮厚者才做得来。
这时,又有客人进来喝茶了,老板娘自要去招呼,老板娘还不放心李易这么个在她看来的毛头小伙子,于是又提点了一番李易道:
“小道长,你可要当心啊!”
李易点点头,拱手表示感谢,胖老板娘很满意李易的知书达理,临行前又满怀警告意味的朝着邹半仙一瞪。
邹半仙低着头将小眼睛一闭,只做没看见,却是将一只手儿伸到了桌子下,悄悄的朝李易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你行,有人帮你撑腰。
邹半仙就是靠一张嘴儿吃饭的,怎么会分辨不出李易话中的真假?但如今有老板娘的加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奈只得认了这回瘪。
“咳咳”……邹半仙那模样实在搞笑,李易差点没忍住将口中的茶都喷将出来。
……………………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不欺我,果不欺我!”见得老板娘走远了,邹半仙才抬起头,又回复了原来的脱世外模样,手抚胡须,颇有些感概的道:
“今晨出门之时,贫道特为此次出行卜了一卦,乃是《易经》讼卦第六,象曰:天与水违行,讼!此卦主纷争不可避免,没想到却应验在这间茶寮里的老板娘身上啊!”
李易熟读《易经》,《易经》讼卦第六象也是知晓的,讼卦第六象又称为天水讼,“天与水违行,讼!”的意思便是:天向西转处上,水向东流往下,这样天水背道而行,自然要出纷争了。
李易望着邹半仙白布幡上写的“延吉避凶”四个字,笑道:“《易经》讼卦第六象有两句,道长卜卦却是甚准,只是解卦的时候,却只记得了前一句‘天与水违行,讼!’,而没有记得后一句‘君子以作事谋始’。”
“君子以作事谋始”的意思是:君子一开就应该计划好,避免出现纷争。李易将这一句说出,其意不明而喻。
“咳咳”……这回轮到邹半仙咳嗽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邹半仙原本也是瞎掰胡扯一番,好将方才的尴尬“应景”儿过去。邹半仙显然没有想到李易小小年纪,居然对《易经》也有涉猎,这会儿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这么搞下去,别说中饭的着落,连招牌白布幡都保不住了。
……………………
遇见了同“道”中人,邹半仙倒老实了许多,问道:“不知小哥儿尊姓大名,师承何方?”
“不敢!小道姓李名易,便是这邵州云山派门下。”既然邹半仙不再胡言乱语,李易自然也没有必要与人难堪,再说这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李易讲了实话。
听得李易乃是云山派门下,邹半仙的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但瞬即就回复了正常,只满脸堆笑,拱手朝着李易道:“原来小哥是声名远扬的云山派正宗,失敬失敬,今日贫道我败在小哥儿手下,也算不冤!”
言语间,邹半仙还在为方才的事情遗憾呢。
李易没有看到邹半仙眼中的那一丝讶色,又见邹半仙说得夸张,心道如今的云山派哪里有什么声名远扬?邹半仙怕也是没有听说过云山派,在这里说些客套话罢了。
不知怎的,这会儿李易心中突然有了一股想要振兴云山派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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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知道邹半仙天天在江湖上行走,定然见闻广博,于是问道:“道长可知最近江湖上生了什么大事,可否与小道说说。”
转世云山三年来,李易忙着修炼,除了郭不守偶尔与李易说说江湖事情外,李易现在对这个世界几乎还是一片空白呢,如今有机会,李易自然要了解了解。
“哎呀!不瞒小哥儿说,如今的江湖那是精彩纷呈,热闹之至啊,就像那戏文里演的一般!”说起这个,邹半仙又是眉飞色舞起来,喝了一大口茶,酣畅淋漓的说的痛快道。
茶寮的茶是一文钱任喝的,所以老板娘虽看不惯邹半仙,但也还是为他斟了一碗。
邹半仙很有满足感,用衣袖抹了抹嘴唇,道:“最近几个月来,江湖上道儒佛三大教都生了大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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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节 江湖之事
“先说这道教吧,第一件大事当然要属道教全真派祖庭重阳宫几个月前被贼人光顾之事了,这事在江湖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小哥当知晓这件事情吧!”邹半仙说到这,顿了顿,向着李易询问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还和做这件事情的元凶在一起住了两天了呢?不过李易自不会傻得说出来苏媚就在云山之上,只朝邹半仙点了点头道:
“昨天早晨有全真派的师兄来到云山,向小道师傅提及这事,小道当时还惊奇不已呢?不过料想以全真派的实力,要捉拿凶手,当不在话下。”
赵存真等三人拜访云山,用不着多久,自会在江湖上传开。
“若是凶手这么好捉,这件事怎么会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邹半仙手抚胡须,摇头道:
“全真派掌门道玄为此事大动肝火,先是派其得意弟子赵存真挂帅缉凶,可过了几个月了也没什么眉目,据悉道玄打算将门中‘道’字辈的长老派出来了呢?”
李易暗暗心惊,赵存真等三人在云山派受辱,以赵存真的性子,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会找那些全真派的长老撑腰呢?云山派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道教的第一件大事算是**的话,第二件大事情便是天灾了,传闻南疆十万群山中的天南火山快要爆,搞得靠近南疆十万群山的各大门派人心惶惶,当地的最大门派,道教的罗浮派便打算迁派北上。”
邹半仙那双小眼睛闪烁着光芒,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易一眼,接着道:“听说罗浮派已经命人知会了道教四大派中的天师派、全真派、茅山派三派掌门人,要在九州大地重新选一新址,改换门庭呢?”
《天地录》云:大地之极南有一高山,名为天南火山,天南火山十万年爆一次,每一次爆,浓浓的岩浆会将南疆十万群山完全覆盖,没有生灵可以逃脱。
李易心道:罗浮派因天下第三十四福地罗浮山而得名,罗浮山地处越州,更在荆州之南,越州并不在昔年大禹定鼎的九大州之列,向来被称为蛮荒之地,其地多毒雾迷瘴,更兼有十万大山中的魔族骚扰,苦不堪言,听师傅郭不守说,罗浮派早有北上之心,这天南火山的爆,怕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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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佛教的大事,就有点不知所谓了,佛教四大派之一的东林寺净土白莲宗,日前宣布要广开山门,招纳信徒,一时间应者云集,好不热闹。”
邹半仙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道:“佛教的修行讲求一个‘悟’字,非通灵达性,或看破世情者不得入庙修行,东林寺这一举动,却是将佛堂沦为了公社。”
《尚书》上有记载:公社乃是古时群众们积聚在一起,祭祀天地鬼神之所。邹半仙如此说,显然是在嘲笑东林寺装神弄鬼。
李易后世熟读史历史上的许多次农民暴动的背后都脱不了白莲宗的影子,怕是东林寺这次也定有所图,若白莲宗是真心为了老百姓谋求福利倒也罢了,可惜是打着宗教的幌子,一次又一次的玩弄着忠心信奉他们的百姓。
李易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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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儒教生的大事情,却是一件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儒教岳麓书院院长朱达理日前与来访的儒教应天书院院长董其政定下亲事,朱达理之女朱微颜将与董其政之子董文标在三年之后完婚,真可惜了朱微颜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邹半仙“啧啧”两声,不知是在回味朱微颜的美貌,还是在替朱微颜惋惜。
李易奇怪道:“岳麓书院与应天书院同为儒教四大派,朱微颜与董文标算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有什么好可惜的?”
“这个说来话长啊,小哥,贫道只喝了你一碗茶,却要与你讲这么多,很是亏啊!”邹半仙深知算命看相之道,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下来,卖了个关子,挤眉溜眼的道:“若是平时,贫道与人指点了这么多,少说也要进个十两八两银子的。”
李易淡然一笑,一只手去抽那铁剑,一只手便要提着衣袖望眼睛上擦去。
“别别来了,贫道说与你听还不成,贫道遇见你,真个是黄猪遇虎,命犯太岁,倒了大霉。”见得李易又要故技重施,邹半仙紧张的看了茶寮的老板娘一眼,还好老板娘忙着算账,并没有注意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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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儿,贫道与你说,那些道儒佛三教的琐碎事你不知道也无甚关系,可有一件事情,你是一定要知道的。”
邹半仙两眼放光,浑身彷佛迸了无穷活力,神经兮兮的与李易道:
“如今的江湖,可是流传着三大美人的传说,这三大美人嘛,便是那佛教普陀山观音寺的小尼姑静璇,道教武当派的顾子倾,以及这个儒教岳麓书院的朱微颜了,有江湖好事者还做了一歌谣云云……”
邹半仙摇头晃脑的念道:“静照天璇,微颜无双;倾国倾城,世间独秀!”
李易会心一笑,江湖上多壮士热血,亦多红颜情深,英雄美女,总是纠结在大多数人心中的一个梦想,便是那雄才大略如汉光武帝刘秀,也曾出“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的感概。
李易将“静照天璇,微颜无双;倾国倾城,世间独秀!”的歌谣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突然又想起苏媚的那张绝世容颜来,李易暗道,如果将人族、妖族的美女们放在一起评论,那么九尾灵狐化身的苏媚定不会让静璇、顾子倾、朱微颜三人专美于前吧!
“朱微颜相貌武艺,诗书女红,样样被惊为天人!而那董文标虽为一代大儒之子,可没学半点孔孟之道,贪花好色,终日流连于青楼楚馆;性情残暴,动辄对人生死相逼,若非他老爹董其政的名声罩着,怕早被人砍做了花肥!”
邹半仙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愤概,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邹半仙猛的喝了一口茶,将茶碗重重的望桌子上一放,道:
“小哥你说,这是不是明珠蒙尘,那个……那个暴殄天物,这朱微颜与董文标定亲的消息一传出,江湖上好多热血男儿失声痛哭,长吁短叹着自己没一个好爹呢?”
这时期的婚姻讲求的是“父母(师长)之命,媒妁之言”,重世俗之礼的儒教更是如此,李易想到这里,也禁不住为那位从未蒙面朱微颜可怜,就这么被其父朱达理给“送”出去了,真个是红颜薄命啊!
儒教以开宗立教的祖师爷孔老夫子嫡传的青州孔府世家为尊,其下有四大派系:衡阳石鼓书院、长沙岳麓书院、九江白鹿洞书院,商丘应天书院,后来衡阳石鼓书院灭亡,登封嵩阳书院取而代之。
四大书院中,石鼓书院信奉的是孟子之儒,岳麓书院与白鹿洞书院同为信奉程朱理学,关系紧密,应天书院信奉的是董仲舒之儒,而嵩阳书院兴起较晚,信奉的是王阳明心学。
岳麓书院于应天书院联姻,那么朱达理便几乎得到儒教四大派系中的三大派系支持,到时候即便是青州孔府世家的家主孔令仁,在儒教怕也没有朱达理这般的权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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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与邹半仙聊着聊着,日头已经渐渐偏西,过了晌午了,李易喝了不少茶,这会觉得肚子里尽是些水,却并不解饿。
李易心道这邹半仙虽耍点小聪明,但也是职业病症,而今侃侃而谈,见识的确不凡,与自己也甚为投机,当得起自己请他吃一顿中饭,李易正想说话间,那邹半仙却是望向远处,一双小眼睛放着亮光,嘴角几乎要流下口水,邹半仙惊喜道:“小哥儿,贫道的中饭来了,贫道可是好几个月都没吃过狗肉了,还是味道最上乘的黑狗肉,我们且下次再聊。”
李易顺着邹半仙的眼光望去,却见一猎户牵着一条打猎的大黑狗路过,李易不禁哑然失笑,这邹半仙定又要施展他的“忽悠”**了。
邹半仙转过头来,眼神中有些请求的望着李易。
李易自知邹半仙意思,邹半仙是怕自己去坏了他的好事呢?李易笑道:“小道奉师傅之命下山,师傅早已有交代的,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少去理会那些你情我愿之事!”
言下之意,便是你邹半仙能骗到那猎户的黑狗,算是你的本领,我就当没看见。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邹半仙听得李易之话,顿时眉开眼笑,豪不吝惜的拍着马屁。
顿了顿,邹半仙又道:“贫道今日蒙小哥儿一碗茶之恩,也不能无功白受禄,便赠小哥儿一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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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节 邹半仙赠卦
李易见得邹半仙盛意拳拳,倒不好意思拒绝,心道反正闲着也闲着,看看无妨。
邹半仙没有立即行动,反而是站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好半晌后才睁着一对小眼睛,王八对绿豆一般的瞪着对李易说:“小哥之心不诚,贫道却是无法推算。”
李易心中大汗,卜卦抽签讲求“心诚则灵”,邹半仙如此态度,至少表明不是在敷衍自己,李易赶忙收起表情,站起身来,深深呼吸一口后,朝邹半仙拱手行了一礼道:“小道无礼,有劳道长了!”
邹半仙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伸手往口袋中好一阵摸索,掏出了八枚铜钱。
“咦,道长这八枚铜钱却是不凡。”李易见邹半仙手中的铜钱端庄方圆,古朴大气,上面隐隐有光华流动,禁不住的便赞道。
八枚铜钱模样大小一般,每一面铜钱的正面都刻着一副太极八卦图,不同的是反面分别有“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个字。
“呵呵,吃饭的家伙,自要做得气派一些,小哥儿不见那庙里的土偶,都要给镀上金身?”李易这么惊奇,邹半仙倒有些不好意思,难得的谦虚了一回,道:
“贫道也是和小哥投缘,才将看家的宝贝拿了出来,换了别人,贫道可就改用这个了。”
好像怕李易不相信一般,邹半仙又伸手往口袋中一掏,这次拿出的却是一些普通的铜钱。
邹半仙将那些普通的铜钱重新放回口袋,手中捏了个法诀,唱诺道:“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邹半仙手中的八枚铜钱蓦的散出一阵金光,腾腾然的飞起,彷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翻滚跳跃,按照各种顺序排列着,如有了生命。
这一刻,李易似有了一种错觉,眼前的邹半仙矮小的身材立在那里,如松立高山,如石停深渊,岿然而不动,这模样,哪里还是先前的那个混吃混喝的老儿,分明是一个游戏红尘的高人。
邹半仙双掌一合,继而用手指一点,喝了声“定!”那八枚铜钱如接到了命令一般,猛的停下身来,“咚”、“咚”、“咚”的尽数落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之上,劲力之大,居然连那实木的桌子都砸出了几个印记。
八枚铜钱错落有致的在桌子上铺开,乃是三反五正,尾相连。
邹半仙望着那八枚铜钱,手抚胡须,道:“这却是《易经》屯卦第三,乃是大吉大利之卦,云:屯卦,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邹半仙想起李易也是读过《易经》的,遂向李易道:“小哥儿,这些你可都是知道的。”
“屯卦,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的意思为:屯卦有元亨利贞四德,如草木萌芽,虽其生长艰难,但前途不可限量。
“云雷,屯,君子以经纶。”的意思是:云雷闪动,社会动荡,君子当以天下为重,负起天下大事的责任。
李易被刚才邹半仙的风采所折服,这会儿也不敢托大,道:“还请道长指点。”
“没什么好指点的,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小哥自己看着办!”邹半仙抬头一望,却是见那牵着黑狗的猎人就要走远,顿时有些心急起来,也顾不得与李易多说,一把手抄起桌子上面的铜钱,一把手拿住放在旁边的白布幡,就要追赶上去。
李易无奈,只得相送邹半仙,邹半仙飞快行走间,回过头来与着李易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屯卦虽是吉利之卦,可其中波折之多,却是远常人之想象,小哥千万不要轻言‘放弃’二字!”
……………………
李易有些惆怅的重新坐下。
这时候邹半仙已经快要追上那猎人,一只手挽白布幡,一手使劲的招着,大喊道:“前途有险,赶快留步;前途有险,赶快留步……”
李易哑然失笑,风中隐隐传来邹半仙的声音:
“施主,贫道今日与你相遇,实在有缘,不得不来指点你一番。”
“你这猎犬颈短毛粗,实难驯服;黑犬白鼻,居家要破。施主,贫道由这犬推测,施主家最近一段时日以来定然不太安宁。”
“施主,非是贫道恐吓于你,若在不寻求化解之道,怕是有大祸临头。”
“施主,情况虽糟,也不是没办法可想,只是……”
……
很典型的一“套”、二“吓”、三“骗”啊!
那猎户还真被邹半仙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说动了,先前尚还对着邹半仙呵斥有加,后来恭敬得作揖,再后来,毫不犹豫的将牵着黑狗的绳子交到了邹半仙的手中,甚至还从身上掏出一些铜钱。
邹半仙总算还有一份良心,道貌岸然、义正言辞的道:“贫道与你化解天灾**,实在是贫道与你有缘,钱财俗物,怎能拿出来侮辱贫道。”
说罢,邹半仙在猎物的感恩戴德中,远远的小眼睛朝李易眨了眨,似是炫耀,然后牵着那条黑狗,大摇大摆的望城外去了。
……………………
此间事了,李易自也要走了,却是才出得茶寮几步,便听得两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范……范师兄,这邵州城真是鸟……不拉屎,连吃顿饭都不方便!”
“那有什么办法,某人将我们兄弟二人扔在这里,自己却是去逍遥快活,还顺带着好向几位师伯师叔献上功劳。恩,尹师弟,别说那些扫兴的事,你说我这个玉钗,孙师妹会喜欢么?”
李易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城里边走出来两位青年道人,正是那全真派的范存明、尹存平二人,范存明手中拿着一支碧玉钗,翻来覆去喜滋滋的看着,那钗子做工精细,用玉上乘,怕是值得好几辆银子。
人比人,气死人啊!全真派的小弟子能一出手便送贵重的碧玉钗来泡师妹,而自己身为云山派掌门大弟子,今天还是三年多来第一次从师父郭不守那里见到银子为何物呢,更郁闷的是,这银子还不是给自己花的。
昨日早晨范存明、尹存平二人在云山上出言不逊,虽后来被郭不守教训过了,但李易对这两人是丁点好感也无,所以也不打算与两人招呼,只低着头装作没瞧见二人,欲从一旁走过。
“小……小子,你站……站住!”李易不想惹事,可事情惹上了李易,范存明眼中尽是那碧玉钗,可尹存平无所事事,眼尖现了李易,出口便叫嚷起来。
尹存平叫得无礼,李易自也不是吃亏的主,于是学着尹存平的语气,回道:“道……道友,你叫……叫我何事?”
尹存平大怒,昨日被郭不守拿鸡腿骨打了一巴掌,脸上的红肿虽然涂抹些药膏便散去了,可被打掉的两个门牙却再也回不来了,日后讲话时的不利索,定然少不了要被人笑话。尹存平一想起这事,便将郭不守恨之入骨。
“哼……哼,道爷我正愁没法去找……找你师傅郭不守算账,师债徒偿,你……今日不识好歹,送上门来……替你师傅还债,可怪不得……道爷我不客气了!”
尹存平面色狰狞,朝着李易走过来,撸起袖子,恶狠狠的道:
“你师傅……打掉道爷我两颗门牙,今日道爷我便将你一口牙齿都打碎了,我看你师傅……以后还吃不吃鸡腿骨了。”
说罢,尹存平一拳直朝李易的面门砸将过来。全真派乃是道教名门正宗,尹存平这一拳其如电,有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也非同小可。
若是几天以前,怕李易未必就能躲得过。可如今李易已经有了化神境界的修为,心中的“天眼”已开,对这些凡夫俗子的“武”斗,如何还会惧怕?
李易凝神以对,尹存平这一拳在李易的眼中顿时变得缓慢无比,绵软而没有气力,待得拳头快要来到自己面前时,李易一声大喝,一把抓住那拳头,顺势一带。
尹存平见李易小小年纪,料想李易修为有限,所以才会如此的托大,要不怎么会连剑都没拔?
“噗通”一声,尹存平猝不及防,便脑袋朝下,向着地上直摔而去,却是半路上撞上一条板凳边沿,尹存平一声哀嚎间,鲜血直从口里流将出来,洒了一地,还带着几颗惨白的牙齿。
这下倒好,尹存平还没打掉李易的满口牙齿,先把自己的牙齿被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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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道友们,李易转世苦修三年,终于道法小成,要开打了哈,情节会越来越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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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节 返老还童
“小贼尔敢!”随着一声喝骂,一道光亮朝着李易直刺过来。范存明见得尹存平吃亏,赶忙拔了宝剑,前来相救。
剑尖如毒蛇吐信,端是是狠辣阴险,李易只得放开尹存平,抽出铁剑反手一刺,“铛”的一声火花四溅中,将范存明之剑撩开。
范存明“蹬”、“蹬”、“蹬”的连退三步,握剑的手臂直有些抖,站在那里脸上青红一片,有些喘气不过来。
李易见得范存明表情,也是一愣,别说范存明、尹存平二人低估了李易的实力,便是李易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能一招打倒尹存平,一剑逼退范存明。
苏媚前几天在云山别院里和自己说,全真派的弟子从小便投入门下开始修炼,还经常搞些灵丹妙药啊,妖丹啊什么的来补身体。看范存明、尹存平二人年纪,怕也修炼了至少十几年,十几年的功夫,便这么不堪一击?
其实这事得怨李易的的师傅郭不守,郭不守平日里专以打击李易为乐,每次李易向郭不守询问自己的修为如何的时候,郭不守总是含含糊糊的说“还成”、“马马虎虎”、“也就三脚猫的功夫”等等之类,从没有过一句鼓励的话,而李易唯一在碧波潭见过与自己差距巨大的郭不守、苏媚两人出手,相对比之下,搞得没有实战经验的李易一直以为自己的修为很烂。
李易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铁剑,尚完好无损,一点缺口也没有,暗道师傅郭不守虽只花了五钱银子,但这王铁匠的手艺确实不赖啊。
李易信心大涨,铁剑挽了个剑花,喝道:“今日便让小爷我来见识见识全真**!”说罢,人剑合一,向着范存明杀去。
今日梁子已经结成,若范存明、尹存平二人占得上风,怕是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李易才不会傻乎乎的在这时候去讲什么仁义道德,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嘛。
范存明此时亦是无路可逃,只得挥剑迎上,终究气力不足,被李易左一划、又一刺间,杀得连连后退,踉踉跄跄中露出一点破绽,李易“嗤”的一剑便刺穿了范存明左臂,顿时鲜血狂飙,射得老远。
看着范存明痛得满脸的抽搐,恐惧的望着自己,李易手中倒提铁剑,一言不着,遥遥而指,铁剑上的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望下掉落,“噗哒”、“噗哒”的响。
不是说每一个人在第一次行凶后,都会觉得胆颤心惊,头昏目眩,晕晕欲吐么?怎么自己在伤了尹存平、范存明二人后,闻得这空气中的血腥味,反而觉得心中热血沸腾,酣畅淋漓的痛快?
难道杀戮是自己血液中的因子,那自己的这尊身体是什么来历?还是自己在云山派吃野菜久了,想开荤了?
厄……这是人肉呐,李易终于感觉到自己有点想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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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对……手……厉害,布阵!”那尹存平虽然被打掉了满口的牙齿,但也只是外伤,与性命攸关相比,尹存平也顾不得痛了,一飞身来到范存明身旁,朝着倒在地上的范存明大吼道,可惜牙齿漏风,吼得断断续续的,配合那沙哑的嗓子,如一堵漏风的墙在呜咽,难听的很。
不过这不要紧,范存明总算是回过神,范存明拖着那条受伤的手臂,和尹存平一左一右并肩而立,举起手中宝剑,念得咒语道:
“在天有德,在地为南,离宫丙丁,赐吾以火,急急如律令!”
范存明念得咒语完毕,只见环绕在范存明宝剑周围的空气渐渐的温度升高,变得通红起来,到得最后,竟然形成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火苗,火苗一闪一闪,很是吓人。
与此同时,尹存平也是同样的动作,念得咒语道:
“在天有德,在地为北,坎宫壬癸,赐吾以水,急急如律令!”
与范存明念完咒语不同,尹存平的宝剑周围的空气却在慢慢的变得冰冷起来,且凝聚成乌黑的一团水珠,也是指头大小。
麻烦大了,李易见得范存明、尹存平二人站了个阴阳两仪方位,一使火系道术,一使水系道术,这才想起自己几天前才开始学那道术紫霄神雷,如今连最低阶的妖雷诀都还没练成功,其威力仅仅能如苏媚说的那般“拍拍蚊子挠挠痒”。
范存明、尹存明两人齐齐一声大喝,将手中宝剑朝李易一挥,顿时只见那火苗水珠,彷佛受到了牵引一般,向着李易直弹过来。
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李易一咬牙,舞动铁剑,便朝那火苗水珠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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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存明、尹存平两人见得李易动作,冷哼一声,禁不住便骂道:“贼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原来范存明、尹存平两人体质一者偏火,一者偏水,所以在选择道术的时候,便学了全真派的先天火罡、先天水罡,全真派以先天罡气闻名于修真界,这先天火罡、先天水罡又岂是非同小可?
所谓先天火罡、先天水罡,便是那三昧真火、三昧真水。上古奇书《黄帝内经》上有记载:人的丹田、膻中、百会三穴,合称“三昧”,修道者吸收的天地间五行之气便存贮在三穴中,这些存贮起来的五行之气乃是先天真气,若修道者将这些先天真气释放出来,便是三昧真气。
三昧真火遇物即烧,烧而不止,寻常之水不能湮灭;三昧真水洗涤万物,消肉毁骨,寻常之火不能烧干。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虽然因为修为不高,只能将三昧真火、三昧真水释放出手指头那么一丁点,但毕竟占着“三昧”的名头,况且如今水火齐出,相互交融,也是了得,若李易随便给沾上一点,那可就要麻烦大了。
即便是那些得道高人们,遇上三昧真火、三昧真水,都要严阵以待,不让水火近身,而李易居然就拿着把寻常铁剑这么样的拍去,范存明、尹存平两人不知道李易不懂道法,只当李易小看两人,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也好,三昧真火、三昧真水沾上铁剑,便如影随形,顺剑而上,待会你这个云山派的小贼就会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后悔!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咬牙切齿的想道,手上的动作也是一紧。
三昧真火、三昧真水“锵”的一声便撞上了李易的铁剑,可是那水火却没有如范存明、尹存平想象中的那样顺着铁剑爬上李易的身体,反而是附在李易的铁剑上“吱吱”的作响,李易的铁剑就像一个烧红的铁板,一团团青烟水雾在上面腾腾而起。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面色大变,能将三昧真火、三昧真水如此轻而易举的阻挡着,只有那修为冲破了生死玄关,达到了玄胎境界者才能为之,可这李易怎么看都是十几岁年纪,难道是传说中的冲破了生死玄关后,返老还童了?
一想到这,范存明、尹存平两人只觉脑子有点懵,一双腿都有点软了。
可怜这师兄弟两,先前欺负李易小小年纪,低估着李易,吃了个大亏后,这会儿又因为李易的小小年纪,在无限的高估着李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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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节 妖雷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惊魂未定,李易也不好过,虽没被那三昧真火、三昧真水沾上身体,但亦是难受的紧。
当铁剑上冒青烟的时候,烫得就像块烙铁,要将自己的手儿烤成烧猪蹄;当铁剑上冒白雾的时候,冷得就如块寒冰,要将自己的手儿冻成冰棍儿。这突热突冷巨大的反差,直钻李易的心底,让李易几乎连铁剑都抓不住。
冰火九重天,实在黯然**之至!再这么下去,怕是自己的这条臂膀要先废了。
李易大喝一声,云梦诀心法第一重“风轻云淡”使将出来,浑身真气急的运行,直向着手臂涌去,李易继而将铁剑蓦的一撩,说也奇怪,就在李易运功催动时,铁剑剑柄处的那个古怪符号突然一亮,一道白色光芒闪过。
那附在铁剑上的三昧真火与三昧真水顿时被剥离开来,四处散开,却是有几滴溅到了李易身旁的桌子上。
只见那被三昧真火溅到的桌子立即“蓬”的燃烧起来,才眨眼间的功夫,就被烧成了一团灰烬;而那被三昧真水溅到的桌子,以三昧真水为圆点,迅的向四周腐朽黑,片刻后,“轰”的一声,桌子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李易见得此景,只觉得毛骨悚然,难怪那日师傅郭不守在云山大殿中,与自己谈起以全真派七系道术布成的天罡北斗阵时,叫自己打不过便跑。
如今才不过两个小道士还没有练到家的水火罡气,便有如此威力,若那全真派“道”字辈的七大长老齐出,该如何的雷鸣风啸,五行之气纵横?
李易情不自禁的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铁剑,铁剑看起来还是原来那般的不起眼,灰不溜丢的模样,只是在靠近剑柄处的那个古怪的符号似乎变亮了一些。
这真是花五钱银子在王铁匠那里买的么?师傅啊,你也太低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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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你看,那……那小子手中的剑……有些古怪。”尹存平抿着嘴唇道。
见得李易能抵挡得住三昧真火与三昧真水,范存明、尹存平两人的第一反应便是风紧扯呼,想要赶快逃走,却是在将走之际,两人也是现了李易手中的铁剑的不寻常。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能被全真派收归门墙,自不是傻子,这会儿细细思量,便将事情猜了个**不离十。
“师弟,这小贼根本就不会道术,不过是仗着手中宝剑厉害而已,我们兄弟两都被他骗了,哎呦……”范存明急得猛一跺脚,却是牵动了那被李易扎了一剑的手臂,痛得龇牙咧嘴的。
大名鼎鼎的全真派两高徒居然被一个不会道术的无名小毛贼给拔了牙齿,扎了手,还差点就被吓得尿裤子,要是传出去了,这脸儿往哪里搁?
“是……是的,那铁剑虽……是普通的精铁铸就,但……水火不侵,肯定……上面被加持了道……法,师傅说,这等秘法已经……失传了千百年,怎么会……在这小贼的手上出现?”
“别管这么多,师弟,我等将这小贼拿下,取了这铁剑回去送给师傅,若被师傅参透了其中真谛,那我等师兄弟岂不是大功一件?”
范存明重新举剑于手,与尹存明对视一眼,两人站好位置,“桀桀”怪笑道:“小子,你的好运用完了,道爷我如今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来保住你的小命?”
……………………
范存明、尹存平重新催动了先天水火罡气,这次却是与先前不同,那火球水珠只在两人剑尖缭绕,并不朝李易袭击。
两人脚踩禹步,朝着李易一步一步的进逼,快要到得李易身前的时候,齐齐大喝一声,一招全真剑法中的“推窗望月”,将宝剑直望李易递去。
范存明、尹存平两人欺负李易不通道术,遂将先天水火罡气容于普通剑招当中,若李易挡了先天罡气,挡不住剑招;挡住了剑招,便挡不住先天罡气。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李易对那三昧真火、三昧真水尚心有余悸,此刻又怎能从容应敌?李易顿时左右支绌,举步维艰起来,只得且战且退。
厮杀得几招,到了茶寮的墙角,退无可退,李易心中一惊,手中的动作便慢了半拍,范存明宝剑上的一点火星溅到了衣襟之上。
李易也顾不得其它,赶忙的迅回剑将道袍一划,“喀嚓”一声,便将道袍斩了半截,那半截道袍掉落地上,迅的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若是再慢得半分,怕是李易也如那半截道袍一般的下场了。
这时候,尹存明的剑招却是到了,李易避无可避,“噗”的一声便被刺中了左肩,望后摔倒地上。
李易看着肩膀上“汩汩”而出的鲜血,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还好自己方才一剑荡开了尹存明剑上的三昧真水,否则这会儿流的怕就不是鲜血,而是腐肉了。
“小……子,你还笑得出来,道……爷我会让你接下来生……不如死的!”尹存平看到李易笑的时候,满口整齐的牙齿,只觉得分外的刺眼,愤怒的嘶吼着。
“嗯!师弟说得对,让这小子便宜的死去,实在难消我们的心头之恨,我们先敲了这小子的满口牙齿,再卸了他两条胳膊,最后用三昧真火、三昧真水慢慢的煎熬他……”
范存明刚才气力用的大了,那被李易扎了个窟窿的手臂这会儿又在流起血来,范存明见得李易被击倒,狞笑的望着李易。
…………………
我两耳不闻山外事,一心只修无上道,可如今才第一次与人交手,便落得个如此惨淡的下场,小道我实在不甘心啊!
便是死,也要拖这两个人一起下葬才好!
这会儿李易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下意识的靠在身边的桌子上,想要寻找着最后的搏命之机,却是手上摸到了几个圆形的凹槽。
李易心中一动,这不是先前邹半仙替自己卜卦时候留下的么?
李易脑海中闪现邹半仙为自己卜卦时,那种高人一等的风范来,恩,那样子不像诓人的啊!
《易经》上的一行大字在李易的心头浮过:屯卦,元亨利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象曰,云雷,屯,君子以经纶。
若今日小爷我就这般的挂了,还谈什么屁前途不可限量,还谈什么屁君子当以天下为重。
拼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小爷我可不是来这个世界到此一游的!
李易不知道从哪里迸出一种力量,支撑着站起身来,李易偏过头,伸出舌头朝着自己肩膀还在望外冒的鲜血舔了舔,那种又腥又咸的味道格外的刺激着李易。
李易如一头与猎物搏斗而受伤的饿狼,恶狠狠的盯着范存明、尹存平两人。
范存明、尹存平看到李易眼中那种欲择人而噬的光芒,没来由的一阵胆寒,李易浑身散着浓烈的杀气,哪里像一个修道之士,简直如一个来至地狱的魔鬼。
范存明,尹存平这当儿也顾不得要敲李易的牙齿,卸李易的胳膊了,两人对望一眼,手中宝剑一起招呼而上。
…………………
李易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瞧也不瞧二人,只将那在云山别院做了几千次的动作再做一遍。
要么便是自己此生做的成功的第一遍,要么是自己此生做的失败的最后一遍。
李易屈握左手食、中指,将无名指、小指藏于掌心,以大拇指压于四指之背如握拳状,右手紧握铁剑。
“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万妖顿,急急如律令!”……
李易仰问天,呼喊的声音在天空中回荡,久久的不愿消散而去。李易浑身的怒火向着铁剑剑尖奔涌而去……
李易头顶的天空猛的便阴沉下来,一团乌云浮在了李易头顶之上,“轰”的一声,那团乌云突然间便从中间硬生生的被扯开,露出一道空隙。
而一道光亮的闪电从那空隙中划破长空,劈开虚无,以万物莫可阻挡之势,奔袭而来。
这才是让世间万妖顿的上天之怒,这才是煌煌苍天用来惩罚罪恶世界的武器……
那尹存平当其中,“轰”的一声便被击中。
尹存平睁大着惊恐的眼睛,张大这嘴巴,尚没来得及出一声哀嚎,尹存平的姿势便被永远的定格了。
尹存平手握宝剑,还保持着向前,只是全身已经被雷电烧成了一块焦炭,一股恶臭在空气中蔓延,直让人觉得胃中一抽一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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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节 以直报怨
我杀人了!
李易下意识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嗡嗡作响。
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了我!
李易的心底下却还有一个声音在更清晰的传来。
李易本就受伤,这会一记紫霄神雷的妖雷诀使将出来,李易更是觉得气力彷佛被抽空,浑身如若虚脱一般,只得倚在桌子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杀了便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对!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你要想得到公平,你要想继续生存,你唯有用手中的剑,去劈开一条血路,去斩杀一切的阻挡。
李易一咬牙,身上似又迸了一股劲力,倒提着铁剑,望那范存明缓缓的走去。
……………………
范存明就在尹存平的身旁,自也遭受了那池鱼之殃,范存明五脏俱焚,浑身毛根根竖起,如一个刺猬,原本还有些白皙的皮肤这刻像是才从煤灰堆中爬出,唯有呼出的一口口白气,才让人分辨出五官的所在。
范存明只觉得自己方才便是做了一个噩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自己一个人在赤身露体的走着,忽然间耳边传来“吱吱”的声音,紧接着无穷无尽的妖魔鬼怪从四面八方聚拢,在使劲的撕扯着自己。
自己想要拼命逃跑,脚下似灌了铅,动弹不得;自己想要呼唤求救,嘴里似塞了泥,声不得;自己想要挥拳驱散,身上似下了药,反抗不得……
“咚”、“咚”、“咚”……有脚步声响起来。
范存明猛的摇了摇头,却见得噩梦中的那些看不见的妖魔鬼怪,都变成了眼前的一个身影,直奔着自己而来。
通红欲狂的双眸,杀气凛冽的身子,一手提着把黑黝黝的剑,一手血肉模糊间,还在流着一路的血……
这哪里是个修道之士,这分明是个杀星转世。
范存明想走,却觉得自己周围的空间都被一股强烈的杀气笼罩着,根本就没有路径;范存明想战,却现自己连握剑的手,都在起抖来。
李易还在继续的前进,表情不变,姿势不变,已经越过了一张桌子的距离,快要来到了范存明的身边。
豆大的汗珠,“刷”的就从范存明额头上面冒出。
这时,茶寮的外面猛的一阵风儿吹来,范存明身旁尹存平的尸体轰然倒塌,砸在了范存明的脚下。
范存明睁大着眼睛,看着尹存明的尸体四分五裂,一块一块的变成了一堆黑色的沙砾。
这便是和自己相处了十几年的师弟么?“铛”的一声,范存明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
“啊……”范存明双手抱住脑袋,没命的泄起来,紧接着“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李易的身前。
“饶命啊,道爷……哦不,小道以后再也不敢与道友……哦不,再也不敢与道爷你做对了,小道该死,小道该死!”范存明狠狠的抽着自己的嘴巴,求起饶来。
……………………
李易居高临下,看着范存明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可怜样子。
要放过他么?好像书上面写的那些大侠客们遇见敌人求饶时,总是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然后总是在敌人的“痛改前非”中,很潇洒很大度的挥挥手。
可是,如果是我输了,范存明与尹存平又会不会放过我?
“先敲了他满口牙齿,再卸了他两条胳膊,最后用三昧真火、三昧真水慢慢的煎熬他……”范存明、尹存平先前得意时候说的话在李易的脑中浮过。
李易摇了摇头,望着范存明,淡然道:“孔老夫子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今日的结局,却也是你自找的。”
说罢,李易扬手一挥,在范存明惊悸的眼神中,手中铁剑“噗”的一声,将范存明的胸口扎了个对穿对过,随着李易铁剑的抽出,那血儿若喷泉一般,洒了出来。
范存明歪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了几下,便再没有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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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一声,从范存明的怀中滚落了一物,却是范存明先前拿在手中把玩,说是要送给他“孙师妹”的那一只碧玉钗。
李易皱着眉头想了会,以铁剑将那碧玉钗挑了过来,放在了怀中。
小爷我就两身道袍,今日打架,坏了一件,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这碧玉钗还值点钱,赶明儿便拿到当铺里换点银子,买件道袍才好。
恩,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不过,这算不算杀人越货呢?
李易如今衣衫褴褛,浑身血迹,自不好再去帮苏媚买东西了,无奈只得打道回府,出了邵州城,望云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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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易回到云山,已经是日头挂在西山的树梢,黄昏时候了。
今日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易自然要向师傅郭不守做个汇报,所以李易便先去那云山大殿。
自己犯了云山派这么多的戒条,师傅会如何的责罚自己呢?
远远的李易只见郭不守微胖的身影顶着天上的一片火烧云,手中拎着酒葫芦,在云山广场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不时的向着云山下面张望着。
师傅定然是见得自己这时候还没回来,担心着第一次出远门的自己别出了什么意外吧!
在空旷的天幕下,在巍峨的云山中,郭不守的身影显得那般的渺小。可这一刻,郭不守的身影却在李易的心目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高大与魁伟。
在这个孤独寂寞的世界里,郭不守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李易先前尚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全化作了温暖。
“你个浑小子,为师叫你去买点东西,半个时辰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你硬是给为师搞了一整天,实在……”
那边郭不守见得李易回来,表情一松,接着朝李易大声的数落起来,那样子,似乎不将李易骂得过狗血淋头,便不会放过李易。
郭不守骂了一会,也是看清楚了李易神情萎顿,浑身鲜血的模样,郭不守顿时面色大变,身子“嗖”的一声便飞到了李易的身边,一把抓住李易的肩膀,道:
“是谁?是谁在欺负了徒儿?真是岂有此理,我郭不守的徒儿能让旁人欺负么?”
却见李易在龇牙咧嘴着抽着冷气说不出话来,眼泪都要在眼眶里打着转了,这可是郭不守从未见过的李易的表情,郭不守又是心痛又是心焦,“霍”的抽出背上云梦剑,急道:
“徒儿莫怕,一切有为师替你做主,你且慢慢说来,我等师徒杀上门去,不将他杀得个鸡犬不宁,不能泄了为师的心头之恨。”
李易心中虽然感动,但更多的是苦楚,李易用手指了指肩膀,断断续续的道:“师……师傅,你能……不能放开手说话!”
原来郭不守抓住的正是李易那被尹存平削去了一块肉的肩膀,好不容易李易才将之止住了血,结了痂,这会儿被郭不守一抓,便前功尽弃了。
“厄……这个……为师惭愧,惭愧!”郭不守一脸尴尬,讪讪道,迅伸手在李易的肩膀上伤口周围疾点了几下,又从怀中掏出了一瓶疗伤之药,替李易敷上。
“徒儿,到底生了何事,你为何会落得过如此重伤?”郭不守这会儿冷静了许多。
“师傅,弟子有罪,弟子犯了杀戒了!”虽知郭不守舍不得重惩自己,但李易还是老老实实的向着郭不守请罪。
接着,李易便将在茶寮中遇见范存明、尹存平两人,并与两人打斗的过程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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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真是荒唐!”郭不守听得李易的述说,面上表情阴晴变幻,到得最后,才勃然大怒,斥着李易道:“你是我云山派掌门大弟子,那范存明、尹存平不过是全真派的旁系弟子,你居然被杀得如此之惨,我云山派的脸面,我郭不守的脸面真被你丢尽了,如此不成器,你有何话可说,何苦可诉?”
分明是你先问我,我才说的,你以为我想说话,我想诉苦?我现在累得要死,只想回云山别院睡一觉来着!
但这话不好说出口,否则指不定就要被郭不守借机关黑屋子了。李易哭笑不得,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郭不守的质问,好半晌才有些不服气的道:“师傅……那个,弟子将范存明、尹存平两人给打去见了三清祖师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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