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一五节 事了
朱微颜摆好九霄环佩,纤纤十指拨动,那美妙的琴音便如流水般汩汩出来,似皎皎月光之下,清风悠悠拂过山间苍松,氤氤氲氲的向着李易飞去。朱微颜弹奏的乃是嵇康名曲《风入松》,昔年嵇康在月光下弹琴时,听得山风吹起松叶之声,而作此名曲,曲风宁静悠扬,最是适合沉淀一个人浮躁的心情。
李易端正好坐姿,双目微闭双手置于膝上,就像打坐入定了一般,琴音杳杳环绕着李易,将李易沐浴其间,李易但觉自己便是那山间的苍松,身心一阵放松,心旷神怡之下几欲忘乎所以,丹田内已经紊乱了的气息又在缓缓的重新流转起来。
那边觉明也正在暗暗运功疗伤,然瞥见李易这边的情况,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口气没定住差点就要走火入魔……不带这样打架的啊。
觉明连连向着身旁的觉诚使眼色,觉诚如今与觉明也算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自万分不愿李易就此打败觉明,于是暗暗提起钢叉想要向着李易偷袭,然觉诚还未动作,只发现李易那边不仅有朱微颜在为其疗伤,更有静璇手持寒玉拂尘在一旁默默关注着李易朱微颜两人,便是那觉性,看似双手合十在诵经念佛,实际上也在提防着觉明觉诚的突然发难。
觉诚禁不住的胆气一泄,手中的钢叉又松了下来,只对觉明的眼色故作没有看见。
朱微颜一曲《风入松》弹奏完毕,袅袅余韵中。李易但觉自己的真气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如今时不待人,万一那觉明也恢复了可就不妙,于是李易一挺身便站了起来。手握铁剑遥指还坐在地上的觉明,道:“觉明,再来,本长老今日定要与你一分高下。”
说罢,李易也不等觉明反应过来,祭起铁剑,踩动禹步。捏动指诀,连咒语也不念,抬手便是一记风雷诀。黑压压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匆匆赶来。化作一道黑压压的风雷诀向着觉明直挺挺的砸去。
如果恨意可以杀人的话,觉明早将李易鞭尸几百次了,不过恨意终究不能杀人,所以如今气力尚未复原得一半的觉明还是要想办法对付李易的风雷诀。觉明也真了得。在李易风雷诀迫近的那一刹那。大喝一声再次运起那“神足通愿”,以戒刀支撑着身子愣是一瞬间平滑移动数十步,让李易的风雷诀一举落空,只轰得地上飞沙走石,诺大一个坑洞。
李易一招没有击中觉明,也不着恼,面上无悲无喜间,只踏着禹步。捏着指诀将方才的动作又是重复一遍,再次一记风雷诀向着觉明轰砸过去。
风雷诀虽是紫霄神雷第一重。可也不是寻常肉身能抗住的,望着那黑压压的风雷诀,身上气力未复的觉明无奈之下只得咬紧牙关再一次的逃跑。然而今日李易还真和觉明卯上了,不管不顾觉明的反应,只一记记风雷诀就这么蛮横粗暴的向着觉明打砸过去。
一时间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霹雳阵阵,风雷诀就像下雨天的屋漏,一道又一道的挂在天帘之上,华丽壮观之至。
觉明一招失了先机,顿时处处被动,这会便是想要运功抵抗都已经来不及了,唯有狼狈的以“神足通愿”四处奔逃,那风雷诀就像觉明的尾巴一样,牢牢不舍的跟在后面。
东林寺众僧哪里会料到有这种结果的出现?如此下去觉明落败也只是迟早的问题,原本大家以为李易能保得住性命打个平局就算很不错了呢,这会众僧一个个的尽皆看傻了眼,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啊!
……………………
觉明如何不知自己的情况?如此下去输赢暂且不论,可自己脸面尽丧,日后即便是执掌了东林寺,又怎么能够服众?唯有今日能够消灭李易,夺得李易身上的圣莲令,那便还能有一线希望。
除了李易,东林寺其余众僧皆碌碌无为之辈,谁还能威胁到自己?觉明如此一想,便狠上心头,在逃命的同时只暗暗的握紧手中的戒刀,伺机就要向李易行一致命反击。
李易虽将风雷诀使用得滚瓜烂熟,然盈不可久,刚不可持,紫霄神雷这等过刚过猛的代天之罚毕竟是太消耗气力,以李易现在的修为,自不可能无限循环的长久使用下去。在劈得一阵后,李易已是累得气喘吁吁,出手的速度亦慢上了许多。
觉明忽然就立住身子,对着虚空上向着自己砸来的风雷诀睬也不睬,那大汗淋淋的面上蓦的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觉明双手划一个圈,念咒道:“我以我血,养我之刀。以刀之名,屠戮一切。疾!”待得咒语念罢,觉明一手举起戒刀,一手猛的锤向自己的胸膛。“哇……”觉明一口口的鲜血直喷向那戒刀之上。
鲜血一沾上戒刀,登时便被戒刀吸收得干干净净,连一滴也没有留下,在吸收得觉明的鲜血后,先前还是普普通通的戒刀似有了生命一般,突然“嗡”的一声从觉明手中弹起,横在觉明身前再不复先前光亮灿灿的模样,而是变得殷红殷红,仿佛刚被鲜血浸泡过。
空气中的温度陡然就下降起来,只似从炎炎烈日的夏季猛然间到了白雪皑皑的冬季,一种阴冷的刺骨寒凉从那戒刀上升起,让人如堕冰窖,浑身冷得打颤。一阵阵阴风平地而起,从四面八方怒号而来,阴风中间,夹杂着一道道黑色鬼哭魂嚎的凄厉叫声,在风中翻滚不歇,如那九幽地狱的生死门突然间被打开,那些厉鬼恶鬼一下子便宣泄了出来。
此刻,千年古刹净土宗祖庭东林寺宛然便是一个人间地狱。
“嗜血魔刀!”李易耳边两道清越的声音同时响起,却是朱微颜与静璇都认出了觉明手中戒刀的来历,这刻忍不住的惊呼出来。
朱微颜抱着九霄环佩立在李易身旁,与李易一起迎接着那觉明嗜血魔刀的一击。静璇却是宣一声佛号,面上有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正色,远远的向着觉明喊话道:“南无阿弥陀佛,觉明长老,据传嗜血魔刀乃是南疆巫术,祭炼之法歹毒无比,贫尼劝你还是要以着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心肠,将这等不祥之物早早毁去,也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未完待续。)
抱歉!今日重看《天行健》,不能更新了!
如题,万分抱歉!(未完待续。)
第二章一一六节 事了(中)
古老相传,祭炼嗜血魔刀时,需要每天以一对童男童女鲜血浸泡魔刀,一直持续七七四十九日,也就是说,当一把嗜血魔刀炼成之时,至少有七七四十九对童男童女就此命丧黄泉。也难怪以静璇平和谦淡的性子,在见得觉明使用嗜血魔刀后,都是这番态度。
“桀桀桀桀,去你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么狗屁的骗人玩意儿,这世界上谁的刀子硬谁就是佛!”觉明这会已经是双眼通红,立在飒飒阴风中,还真如一个地狱里跑出的恶鬼魔王,觉明几近疯狂的咆哮道:“今日你等都得做鬼!”
说罢,觉明向着尚自在一旁发愣的觉诚吼道:“还不并肩子一起去宰了那小子?”
觉诚似恍然醒悟过来,口中划一个指诀,伸出的食指上突然一道鲜血飚了出来,径直的飞到那钢叉的叉尖之上,钢叉“蓬”的变作漆黑弹跳出来,觉诚祭起钢叉,口中一声大喝道:“太阴为牲,鬼魂为祭,以叉为名,太阴锁魂,疾!”
“太阴锁魂叉!”静璇与朱微颜又是齐齐一声惊呼。
同样的阴风阵阵,同样的鬼哭神嚎,觉诚的太阴锁魂叉与觉明的嗜血魔刀给李易的感觉又有不同:觉明的嗜血魔刀出来后,李易觉得自己浑身的鲜血仿佛都被魔刀吸住,翻滚着直欲向魔刀射去;而觉诚的太阴锁魂叉出来后,李易但觉自己的心神都被叉上的两根小枝给定住,平时素来敏捷的反应。这会儿似迟钝了许多。
终于要到最后的决战了么?或许是生死大战经历得太多,李易都养成了习惯,越是危机关头越是神情兴奋。越是热血沸腾,李易伸手拭去嘴角残留的鲜血,一声长啸中“呼”的身上白芒暴涨,云梦正气罡终于被尽数的催发出来。
李易感觉到了,李易身旁的朱微颜与静璇自也是感觉到了,尽管两人都是艺高胆大之辈,然终究是女孩子。见得围绕在觉明觉诚身旁的那些冤魂厉鬼,亦是禁不住的心生寒意,脚步慢慢的向着李易靠拢。
不知怎的。在这等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都认为李易身边似更有安全感一些。
朱微颜一手怀抱九霄环佩,一手抚着琴弦,从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如水般的浩然气;静璇却是手握拂尘。宣一声佛号。宝相庄严。
佛道儒三教各有所长,佛教有金刚相、道教有玄尊炁、儒教有浩然气,皆是群邪莫辟,万毒不侵的凛然正气,这会朱微颜静璇两人所使浩然气与金刚相虽比不得李易的正气罡,也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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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天空突然间便完全黑暗下来,仿佛被漆黑的盒子封闭下来完全射不进一丝一毫的阳光,倒是那些被觉明觉诚两人召唤出来的鬼魂这时候全部都显出了来。似能看清模样,有似虚然无存。断手断脚的、无头的、挖空内脏的……怪模怪样的什么形状都有,一个比一个更加凄惨恐怖,睁大着绿油油的眼睛望着李易等三人,牙齿咬得蹦嘎蹦嘎响,还不时传来口水的吞咽声。
尽管这些鬼魂恨不得将李易朱微颜静璇等三人吞咽下肚子里去,然而却只能远远的望着三人过过干瘾,连上前骚扰都不敢。远远望去,在这一片漆黑中,三人身上散发着幽幽白光,几如三跟火烛相互辉映着。
觉明觉诚两人大怒,齐齐将着手中的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一挥,但见那些鬼魂身上忽然变得有些血淋淋的发红,胆子亦是大涨,“呜呜”的哀嚎声中,张开着血盆大口向着李易等三人直咬过去。
李易等又怎么会坐以待毙?李易手上指诀一捏,铁剑上便是一道风雷诀向着鬼魂砸去,“轰”的一声中,那些被风雷诀击中的鬼魂甚至都来不及凄叫,便化作一团乌有。
朱微颜五指疾弹,九霄环佩声若惊雷,音波化成一道道罡气,向着鬼魂横扫而过,“嗤嗤”声音不断中,罡气带着一蓬蓬血雾,将那些鬼魂尽皆斩落。
静璇一边念动咒语,一边素手挥舞,寒玉拂尘上升起一朵朵莲花,向着鬼魂飞去,那些鬼魂一靠近莲花,便被映出真身来,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于无形之中。
便是偶尔有漏网之鱼,也是冲不破三人的护身罡气,一撞上便粉身碎骨。三人中,静璇最是心慈,连鬼魂都要去度化;李易最是粗暴,管你过来的是什么,一道雷法直接打砸便是;若要论杀伤力,还是朱微颜的九霄环佩最大,音波罡气四面八方几乎无处不在。
李易朱微颜静璇三人联手迎敌,便是遇上修真界的一派宗师,也未免没有一战之力,觉明觉诚两人方才都与李易交手过,三人只当即便不敌,要自保应该是问题不大,然而这会三人都有些傻眼了。
原来那些鬼魂根本就是杀不死、打不灭、度不化的怪物……那些鬼魂被三人才打散,立即又被觉明觉诚两人的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重新召唤了出来,投入战斗之中。李易等三人打死得越多,鬼魂便别召唤得越多。到得后来,鬼魂已经是密密麻麻么的布满了三人周围的空间。
随着鬼魂的增多,李易等三人但觉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鬼魂就像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叠加过来一般,压得三人身上的血液越流越快,脑袋的反应却是越来越慢。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同时使用,两者作用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生生不息的鬼魂大阵!
李易朱微颜静璇三人对望一眼,齐齐发现了对方眼中的不妙,如此下去,何时才是个尽头?便是累也要将三人给累死。难怪觉明觉诚两人放着东林寺这么多的修为功法不学,偏生要学这么歹毒阴险伤天害理的南疆巫术,实在是南疆巫术不仅修为起来见效极快,且威力绝伦啊!
李易等三人都是修为不俗,心思灵敏之辈,然这会对上觉明觉诚的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打不行,打也不行,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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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一一七节 事了(下)
“噗……”李易毕竟是连番大战,伤势未能完全复原,这会在与觉明觉诚的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僵持得一段时间后,率先挺不住了,喉咙一甜,一缕鲜血便从嘴角流溢了出来。
那些冤魂厉鬼一闻得血腥味,登时如烈火浇油,一个个的“呼呼”怪叫,争先恐后不管不顾的向着李易直撞过来,先前鬼魂们尚还有些畏惧李易的云梦正气罡,这会似打了鸡血一般,都在发癫发狂发狠。
李易身上的压力陡涨,那些鬼魂看似轻飘飘的,可撞在李易的云梦正气罡上,李易只感觉自己就是一张牛皮大鼓,那些鬼魂就是那敲鼓的锤子,自己的一颗心儿被敲得“砰砰”作响,仿佛随时都要蹦出来一般。
李易身旁的朱微颜静璇两人也不好过,这会两人气喘吁吁,香汗淋淋,朱微颜怀中九霄环佩的音波范围越来越窄,似无力继续飞扬;静璇手中寒玉拂尘发出的莲花也浑没有先前的娇艳,几欲枯萎了一般。
觉明觉诚两人如何不知道李易等已经被制住,落败只在早晚之间,这会两人禁不住心中的嚣张,桀桀怪笑道:“本是佛爷我等东林寺内部之事,你等三个有眼无珠的小子偏要闯进来,也罢,佛爷我等今日就祭炼了你等三人,让你等三人从此沦为佛爷我等的奴隶鬼魂,永世不得超生。”说罢,觉明觉诚两人大喝一声,手上便要再加一把力气。好将李易等三人一举消灭。
这一次与觉明觉诚的大战,与李易上次在青丘山上与天吴的大战并不相同,天吴手中的断水棍凶则凶矣。远没有觉明觉诚的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阴险歹毒,这漫天遍地的鬼魂既吸血,又吞噬魂魄,所以李易一直对使用阴符七术中的“损兑法灵蜥”有所顾忌。
要知道刺股锥在身上扎出了血洞后,若是不能完全逼退觉明觉诚两人,那么鬼魂在闻得自己满身的血腥味后,必定全部会攻向自己。到时候自己的疲惫之躯万难阻挡。
这关头何容多想?反正一死而已!李易闻得觉明觉诚之言,心一横咬紧牙关,便要祭出那刺股锥。再一次以鲜血来换取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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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阿弥陀佛,觉明觉诚两位师弟,你等修习南疆巫术之时,可有记得当年师傅对我等的教诲?”就在这时。五人的战场外面一声清清楚楚的佛号传来。却是那先前已经入定不管世事的觉量站起身来,向着觉明觉诚两人一声长叹道:“两位师弟,贫僧是管不着你们了,唯有带你们一起去那轮回地狱,向着师傅,向着佛祖忏悔种种罪孽。”
觉量说罢,双手合十,念道:“我作佛时。十方世界。所有众生。令生我刹。皆具紫磨真金色身。”正是先前觉明使用过的“身悉金身愿。”
“梆”的一声中。觉量亦是浑身金光闪闪,化作了一尊金色佛陀。金色佛陀再一次双手合十。念起那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
梵音阵阵中,觉量金身一跃而起,冲破满天鬼魂的阻挡,直来到觉明觉诚两人的身前,在两人惊恐的眼神中,觉量金身一脸的大无畏,伸出双手,一把就将觉明觉诚的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给抓在了手中。
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何等锋利?便是觉量的“身悉金身愿”所凝聚成的金身亦是挡不住,“嗤嗤”两声中,便将觉量的双手给划破。鲜血登时喷涌如柱,直射向虚空,却是在洒将到最高处后,又化作满天的血雨,一滴一滴的飘落下来。
觉量浑然未知,好像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血。觉量犹自面带笑意,金身肩膀一抬,双手一拢,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便被觉量金身紧紧的抱在怀中。
那些鬼魂们嗅得觉量身上的腥风血雨,顿时便放过了李易等人,一个个的掉转头来,毫不犹豫的扑到觉量的金身之上,张开血盆大口,便是狠狠的咬下来。
觉明觉诚两人正在全力以赴的对付李易等,便是那觉性等人,也有两人的门人弟子在阻挡着,哪里料到已经说要不问事实的老实人觉量会突然起身发难?觉量修为并不比两人低多少,这会更是以死相拼,所以事起突然两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便着了觉量的道儿。
觉明觉诚两人既惊且惧,破口便大骂道:“觉量秃贼,卑鄙无耻之至!”情急之下,两人倒忘记自己也是个“秃贼”了。
然骂归骂,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被觉量抱在怀中,哪里动得了分毫?
宝贝被制,觉明觉诚心神顿时猛遭重创,面色霎时变得惨白,不过两人这当儿也管不得什么宝贝不宝贝的,还是保命要紧,赶忙一抽身便要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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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冤魂厉鬼都被觉量吸引而去,李易顿时心头压力一松,如一个挑着千斤重担的人一把将肩膀上的担子卸落,真个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李易反应极快,更何况是早就在准备着,哪里肯容觉明觉诚两人就这般的逃走,于是李易也不等使用那刺股锥,只牙齿猛的将舌尖给咬破,借着刻骨铭心的疼痛,李易仰天长啸一声,用尽浑身的气力捏一个指诀,铁剑猛的望下一指,念动那咒语道:
“煌煌大地,赐我以雷,神兵天威,大地为用,急急如律令!”
早已经被打得坑坑洼洼的大地忽然间就变得一片玄黄,那些玄黄之气顺着李易手中的铁剑望虚空中凝聚,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玄黄地雷诀,向着觉明觉诚两人直挺挺的压去。
朱微颜静璇二人也是反应过来,朱微颜玉掌攸的往九霄环佩上一拍,嘈嘈切切的琴音猛的戛然而止,似尽被朱微颜一把给抓在了手中,朱微颜复又将玉掌一抬,那些声音登时便化作“嗡”的一道亮光闪闪的气罡,向着觉明觉诚激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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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一一八 杀觉明
“轰……”觉明觉诚虽逃得飞快,可赤手空拳之下又怎么跑得过闪电的速度?两人才飞上半空,李易的地雷诀朝着两人当头便轰炸下来。
两人终究是一方大能,反应也是极快,见得无法逃避遂齐齐一声怒吼,运气罡气,双掌一片金光,向着那地雷诀直托上去,竟是要硬抗地雷轰顶。然紫霄神雷乃是云山派镇门功法,哪里能这般的简单的就对付得了?
两声惨嚎中,觉明觉诚两人双手被烧得焦黑,齐齐打下云端直挺挺的摔落下来,两人尚来不及翻身,便听得罡气割裂空间的声音,朱微颜的音波已然逼近。
即便是全副武装之时,两人面对朱微颜的音波罡气也要全力以赴才能应付,眼下两人如何躲避得了?觉明觉诚两人这会终于看见了死神的影子正向着自己在招手示意。
就在音波罡气浮现眼前的时候,觉明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双脚突的朝着身前的觉诚一踢,登时觉诚的身子便凌空而起,向着那道音波罡气直撞过去。
觉诚哪里料到觉明会拿自己当挡箭牌,惊恐的眼睛中尽是愤恨的不解,一双几乎烧焦的手儿指着觉诚:“你……你……啊……”
音波罡气直接从觉诚的胸口穿过,觉诚身子猛的一颤,鲜血向着两边喷洒出来,觉诚脖子一歪,带着那还没说完全的最后一句话,就这般的去见了阎王殿下。
“师弟休怪,一个人丧命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见得地上的觉诚犹自死不瞑目。睁大着一双眼睛直瞪着自己,觉明浑身一个寒颤,口中却是毫不含糊的将责任推给了李易等人。道:“师弟,你放心,贫僧来日一定要将这些人千刀万剐,以报今日之仇!”
借着方才的一踹之力,觉明一个旱地拔葱,身子终于飞上了半空,这时候李易朱微颜都是来不及再次出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觉明逃命成功。
然而觉明也没飞得多远,在觉明的头顶上忽然间便现了一张白色大网来,将着觉明兜头罩去。
“南无阿弥陀佛!”静璇宣了一声佛号。手持寒玉拂尘,遥遥向着觉明念道:“觉明大师临阵脱逃倒也罢了,然炼就吸血魔道,是为不仁;牺牲觉诚大师来成就自己。是为不义;陷东林寺于分裂之局。是为不忠;忘记师尊普世禅师遗训,是为不孝。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万不能就此罢了,日后还需多多聆听我佛教诲方是正理。”
却见静璇倒持寒玉拂尘,拂尘上根根银丝直竖,发出一道道白色光华,在空中交织成那一张裹住觉明的银网。
静璇毕竟是出家人的慈悲心肠。口中虽说觉明乃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手下却仍是留了一线,只将觉明困住,并没有出手要了觉明的性命。
静璇将寒玉拂尘一招,银网便裹住了觉明,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将其从空中拖了下来,摔到地上灰尘四起。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李易只当觉明会逃走,正自懊恼着以后又要多一个像觉能一般的躲在暗处的死敌,没想要就这么的被静璇给抓了下来,李易顿时心中大喜,这家伙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多一个不如少一个,省得提心吊胆的。
李易提起铁剑就朝着觉明走去。觉明自知没有幸免之理,死到临头倒也硬气,并不求饶只闭上眼睛引颈待戮。
又不是第一次杀人,李易更不会有半分犹豫,举起铁剑便要刺下,然而就在这时,静璇忽然叫住了李易,道:“李道友,且手下留情。”
……………………
手下留情?李易有些诧异,回过头去望向静璇。
“南无阿弥陀佛,那个……”静璇似被李易望得有些不好意思,面色稍有发红,然神情却是坚决,双手合十,道:“李道友,虽然觉明大师罪大莫及,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还是留下他一条性命,也好让他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都是一个烂到极致的人渣,还能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你真以为佛祖可以度尽天下之人,那样的话地狱早就空了,地藏菩萨还守在幽冥血海之旁做什么?李易听得静璇的话后,顿时很无语!
觉明是被静璇抓住,理论上静璇是有处置权的,李易强压心头的不以为然,沉声道:“师太,你当如何让他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这个……其实静璇也不过是慈悲心肠泛滥,并没考虑过此问题,想了想道:“依贫尼之见,当废去觉明大师一身修为,然后让觉明大师早晚勤做功课,在我佛之前忏悔罪孽,直到觉明大师能悟得我佛真谛为止。”
觉明先前只当自己必死,哪里想到会峰回路转,静璇竟然为自己求起情来,现在有了一线生机,觉明自不肯放过,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度过眼前这一难关再说,至于废不废去修为且不管他。
“南无阿弥陀佛!”觉明在罗网中双手合十,脸上一片虔诚,眼中挤出两行浊泪,道:“静璇师太大恩大德,贫僧没齿难忘。贫僧今日总算明白了佛祖所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此定当青灯古佛,日日诚心念经礼佛,也好洗脱贫僧这些年来的诸般罪孽……”
然而觉明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自己身体之上“噗”的一声传来,紧接着从自己的心口上一股巨疼感完全占据了觉明的脑海,觉明一口鲜血吐出,低头向着自己的心口望去,但见得李易的铁剑正从那里将自己刺得对穿对过。
随着鲜血的流出,觉明的双眼渐渐无光,身子再也不受控制,“砰”的一声歪倒在地。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觉明的表情能瞒得过静璇,又如何瞒得过近在咫尺的李易?李易根本就不相信觉明之言,再说废去觉明一身修为能有何用,修真界有不少秘法都能恢复,更别说南疆那些阴狠歹毒的巫术了,到时候怕是吃亏的还是那些无辜的人儿。
李易望着地上觉明的尸体,面无表情的将铁剑从觉明身上拔出,又在觉明衣服之上拭了拭,似怕那肮浊的血儿将铁剑弄脏。
随着觉明觉诚的身死,那些冤魂厉鬼也是散去,诺大个东林寺广场之上,再一次阳光明媚,清风习习,广场上的血腥味随着阳光清风,飘洒到远处庐山上的郁郁森林中,发出“簌簌”声响,似在呜咽!
……………………(未完待续。)
第二章一一九节 杀觉明(下)
“李……李道友。”见得李易一剑将觉明斩杀,静璇掩嘴一声惊呼,道:“你……你怎么就杀了他!”
“他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似早料到静璇会有此问,李易头也不抬的回答。
静璇一愣,道:“李道友,觉明大师误入歧途,我等怎么能够和他相提并论?”
李易气极反笑,道:“师太的意思是说,觉明杀了小道是白杀,小道杀了觉明便是如他一般误入歧途了。”
“贫尼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静璇赶忙否认,小心翼翼的措辞道:“贫尼在想,佛祖曾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是那穷凶极恶罪无可恕之徒,当也给他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够了!师太,你能认出觉明的嗜血魔刀,你难道不知觉明祭炼嗜血魔刀需要七七四十九对童男童女的鲜血吗?”李易突的打断静璇话语,冷冷道:“我等今日饶过了觉明,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谁又来为那些枉死的小孩子们讨个公道?……”
“那些小孩子有什么过错?要用鲜血来承担这肮脏世界的罪孽?”李易脑海中升起觉明祭炼嗜血魔刀时的惨状来,这会越说越是愤怒,到得后来,几乎是冲着静璇咆哮起来:“他们原本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就因为觉明的一己之私,让多少个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痛不欲生。你居然还要妄想着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傻了啊你!”
“小道只相信世事因果循环,善恶不爽,每一个人犯了错误。就要为他犯的错误付出代价,我等修道者修的是上天之道,决不能容许那罪恶得到滋生,正义不得声张!”
李易的声音在东林寺上空盘旋着,惊得那些从上空掠过的飞鸟一阵扑腾着翅膀,逃离得远远。仿佛为了应和李易,天空中猛的一道霹雳闪过。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从寰宇深处滚滚而来。
若再平时,静璇少不得要引经据典与李易辩驳一番,然这会或许是李易发怒的样子太可怖。或许是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么吼过自己,反正静璇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懵在了当场。
李易一吐胸中块垒,心情总算平复了下来。这会见得静璇一张俏脸煞白。双眼饱含着热泪炫炫欲滴,娇柔的身子似在瑟瑟发抖,亦是觉得自己的讲话有些过重,以静璇喝一杯茶都要替茶水里面“四万八千虫”超度的性子,自不会起那“杀生”的念头。
让一个心中如此有“爱”的人,来如此认识尘世间的“恶”,会不会太残酷了……然而不管怎样,李易认为觉明觉诚两人该杀。李易在心中暗叹一声,并没有再说话。向着那倒在地上的觉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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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量徒手硬抗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后又被那些冤魂厉鬼撕扯吞咬,这会儿已经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血肉模糊间许多地方都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凄惨恐怖的很。
觉量的双手还在紧紧的抱住那一刀一叉。
李易先前见得觉量在让出宗主之位后便不管不问今日发生之事,对觉量的懦弱尚自有着几分腹诽,然此刻心中对着觉量没来由的生出了几分敬佩。
是的,生命只有一次,每一个以死明志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见得觉量还有气息,李易将觉量扶起,双手抵住觉量后背,缓缓的将真气渡了过去。
“咳……咳,贫僧生机已绝,便是大罗金仙亦难救,监寺长老无须再为贫僧浪费气力了。”感受着李易的真气,觉量摇了摇头,手中的嗜血魔刀与太阴锁魂叉再也拿将不住,“哐啷哐啷”的掉在地上。
觉量那死灰般的脸上似回复了些神采,努力的道:“贫僧……受得师傅重托,期望将东林寺在闭关二十年后发扬光大,没料到才一年不到,就将东林寺给弄得四分五裂,贫僧死后,实在无言得见师傅。”
这个卑微的老和尚,大半辈子活在觉能的阴影下,好不容易自己能主事了,却又不能服众,临死前尚在忏悔。
这时候东林寺余下众僧在觉性的带领下过来,众僧见得觉量惨状,个个心中恻然,双手合十,默默诵着佛经。
“师傅几十年前看错了觉能,差点导致东林寺陷入万劫不复;所幸几十年后终于看对了人,东林寺在监寺长老的率领之下,终归会有重兴的日子,贫僧心中亦是欢喜的,只可惜贫僧是不能亲眼见到那一天了。”
觉量说到这里,在李易的搀扶下端正了身姿,双手合十,念偈道:“祝福不作恶,皆由宿行法,终不畏死经,如船截流渡。”
觉量的声音愈来愈小,待得一首佛偈念完,再无丁点声响,唯有众僧为觉量诵起的《往生咒》在袅袅传开,传开。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翌日,李易任命了觉性为东林寺新任代理宗主,又将几位随觉明觉诚闹得凶狠的弟子废除修为后,驱逐出了东林寺,并再一次宣布将东林寺的大门关闭二十年之久。
经过这一次内讧,东林寺四位觉字辈弟子折了三位,让原本就落魄不已的东林寺再一次的雪上加霜,比起江湖上的一些寻常门派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的好消息是:其它弟子无论是资历还是修为都难以和觉性比肩,想来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里,是不会再起什么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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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银月‰→枫道友的打赏!(未完待续。)
第二章一二零节 分别
李易在处理完东林寺之事后,毕竟不能久呆,便欲与朱微颜一道,继续望荆南而回。
李易抽空向着静璇告别,来到静璇的房间门口时,只听见静璇正在里面虔诚的念着经文,想是静璇心中一直没有放下罪孽感觉,不眠不休的诵经中,嗓音都有些嘶哑了。
李易心中叹息一声,虽然自己从不后悔昨日杀了觉明觉诚二人,可是在面对着静璇这样一个剔透晶莹的冰清玉洁之人,终究是心中有愧,或许自己依然认为静璇有点迂腐,然而能不为静璇的那一份大慈悲心感动么?
“……谁于今日成正觉。普放如是大光明。
十方刹土皆金色。三千世界亦复然……”
静璇念的是《千手千眼大悲心陀罗尼经》,此经是观音菩萨证道之经,正是静璇师门普陀山观音禅院的传世之经,相传悟得此经,便可消除种种罪孽,求得圆满。在佛教徒中流传甚广的《大悲咒》即是出自此经。
静璇既在诵经,李易自不便打扰,于是静立门外,默默的听着静璇望下念去。里面静璇似乎知道了李易的到来,声音微微一顿,不过很快就继续,仿佛不过是诵经人换了一口气般:
“……若能称诵大悲咒。淫欲火灭邪心除。
我若广赞咒功力。一劫称扬无尽期……”
袅袅清音交织汇聚,房间内冉冉有佛光升起,李易但觉得静璇所诵经文尽数向着自己悄悄传来。经文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使得自己这两日来一直紧绷着的神情愈来愈是放松。
这是静璇在为自己消除着罪孽么?
一遍《千手千眼大悲心陀罗尼经》终于念完,房间内外虽都有人在。却鸦雀无声,两人好像都沉浸在经文的余韵之中,舍不得破坏这种气氛。
东林寺的钟声悠悠传来,原来是和尚们做午课的时间到了。
静璇自昨日大战后便一直将自己锁在房内诵经,连早餐都还未曾用过呢。也许是静璇经文的作用,这会一种罪孽感在李易心中油然而生:在静璇的面前,自己的心思是否太阴暗了些。难道也要像静璇一般。在佛祖……哦不,在三清祖师爷面前忏悔一番才行?
想到这里,李易摇了摇头。暗道自己此生怕是难以做到了,自己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而已,悲天悯人,普度众生哪里有恩怨分明。爱恨两清那般的畅快惬意?
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执念。李易想了想,隔窗向着静璇行了一礼道别,转身便望外走去。
正午的阳光洒下来,在李易方才站立的屋檐下留下一片阴影。
待得李易走远,静璇才站起身来,打开窗户望着李易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两人虽未发一言,可尽是明了对方的意思。
苍白的面色,微红的眼睛。起伏的胸脯都在表明着静璇心中的不平静,静璇以手托腮。幽幽的想道:难道李道友真的就此与我佛无缘了么?
籍着李易这两日犯下杀戒的心性不稳,静璇方才诵经的时候,以师门梵音相加持,以期一举让李易领悟佛法真谛,却没想到,最终还是为能说服得了李易。
是李道友的意志太坚定,还是自己的佛法修为太浅?自己立志要普度众生,难道连李道友都度化不了?
静璇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眼中的神色愈发的坚定。
……………………
李易朱微颜两人出了南昌城,走在一条小道上,此时日已西斜,暮色冥冥,路上行人稀少,唯有几只倦鸟归巢的啼鸣。
路边有一小亭,李易朱微颜也是走得有些累了,遂在小亭里稍做歇息,李易望着远方的群山,盘算着还未行进的路程。
此去不远,便是罗霄山脉,过了罗霄山脉,李易朱微颜两人便要各奔东西。
“朱姑娘,看来我等这场比试怕是难以完成了。”李易笑道:“这一路过来,倒是劳烦朱姑娘做了一回免费的保镖,让小道深感荣幸。”
李易在青丘山上的伤势早好,可昨日与觉明觉诚一场大战,又受了些伤。
朱微颜听得李易之言,亦是面带微笑,道:“小女子倒不急,大不了与李公子一道上那云山派,听说云山风景秀丽,小女子一直无缘得见呢?”
两人正说着,远远天边传来一声鸽鸣,一只信鸽向着朱微颜急飞而来。
朱微颜听得那声鸽鸣,见得那只信鸽,娇柔的身子猛的一颤,面色瞬间便有些苍白,故作镇定的向着那只信鸽一声招呼,将绑在信鸽脚上的一张小纸条取下打开。
“李公子,看来真被你给说中,我等这场比试是暂时难以完成了。”朱微颜笑得有些牵强,道:“家父急召小女子回岳麓山去。”说罢,朱微颜将手中小纸条向着李易递过来。
李易向着纸条望去,上面并未多言,只有两个遒劲的大字“速归”,想来是岳麓书院院长朱达理亲书。
李易尚未开口,远处又是传来两声清脆的声音:“小姐……”只见朱微颜的两位贴身丫鬟淡墨浅语跟在信鸽后面现了身影。
“小姐,我们可找得好辛苦。”淡墨浅语两人气喘吁吁的飞将过来,语气欣喜中带着几分焦急。
“淡墨浅语,你等也来了。”朱微颜并不意外,道:“是父亲让你们来的吗?”
淡墨浅语两人点了点头,见得李易站在一旁,只欲言又止。
李易向着朱微颜点点头,便要离开,没料到朱微颜却皱着眉头对淡墨浅语道:“此乃云山派李易李公子,乃是谦谦君子。你等有话直说无妨。”
朱微颜如此一说,李易只得将脚步停下,向着淡墨浅语二人微笑着点头示意。
“啊……你便是那李易……”淡墨浅语二人想是李易久闻大名。这会只一脸惊讶,都叫出声来,旋即两人便意识到举动的不妥,赶忙轻掩小嘴。
话是没说,可是两人的眼睛却在李易身上滴溜溜的转过不停,似要瞧李易一个透彻,看看李易到底有哪些好。
李易顿时哭笑不得。被两个小女孩这般的瞧,生气倒不至于,可终归有几分尴尬。
朱微颜沉不住气了。朱微颜如何不知淡墨浅语的意思?想是两人的心中,都在想李易与自己般配不般配呢?朱微颜一张俏脸红透,恼怒道:“淡墨浅语,你等太失礼了。”
淡墨浅语是随朱微颜一起长大的。三人名义上虽是主仆。实则于姐妹无异,两人知道朱微颜面薄,也不敢太过火,赶忙向着李易行礼道歉:“小女子无状,真是罪过,还望李公子见谅。”
两人口中虽是道歉,心中却是有了结论:这李易确实比那董文标强多了,也难怪小姐……唉!
原来那日董文标等人被李易朱微颜教训后。越想越是心中愤恨,就要找人前来报仇。不过后来想着却觉得不太对劲,在东海边小城里,一位手捧名琴的漂亮姑娘,好像自己的未婚妻朱微颜也是这般模样啊!
董文标决定去岳麓书院先问个清楚。
岳麓书院大弟子君不器在听得董文标对李易与朱微颜的描述后,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禁不住心中暗暗叫苦。
此事事关重大,搞不好会让岳麓书院与嵩阳书院反目成仇,那岂非让朱达理联姻的目的完全付诸东流,因此君不器也不敢擅自处理,好在这时候朱达理出关了。
朱达理在听了君不器的汇报后勃然大怒,对这个未来女婿董文标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而事已至此,多说何益?朱达理在将董文标痛骂一顿的同时,也是派出淡墨浅语去将朱微颜唤回。
……………………
朱微颜在听得淡墨浅语的转述后,面上无悲无喜紧呡着嘴唇并不做声,似早就料到了今日所发生之事情一般。
朱微颜浅白的裙子,映着泛黄的野草,和着寂寂微风,轻压着黛痕的忧郁,在有些萧瑟的残阳中显得那般的孤独无助,看得李易禁不住的就涌起一股想要保护的冲动。
李易“刷”的一声抽出铁剑,向着朱微颜道:“朱姑娘既要离去,我等不如乘此机会完成那场比试如何?”
想来朱微颜此去岳麓书院,说不定就要从此被朱达理禁足,两人再难有见面之时,自己还是将浩然正气阵送与朱微颜吧,也好让朱微颜少受些朱达理的责备。
朱微颜似是明白李易之意,只摇了摇头道:“小女子说要等得李公子伤势痊愈了才比试,李公子欲让小女子言而无信乎?”
李易无言以对,想要挽留一番朱微颜,可是人家父亲相召,自己能以什么名气?又想起董文标的丑态,李易心中很有些刺痛的感觉。
朱微颜见得李易模样,不知怎的心情就觉得好了些,笑了笑道:“李公子若真有心,不如再让小女子见识一番李公子的天下琴技如何?”
这是要李易以曲相赠,道尽别离了。
李易点了点头,道一声“敢不从命!”取出天下琴,盘膝坐将下来,一曲优美的《送别》娓娓从李易指尖流淌出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琴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怀愁绪尽于欢,今宵别梦寒。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夕阳将朱微颜划成一道长长的影子,朱微颜在心中和着李易琴曲,默默的念着“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一时间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
待得琴音渐渐散落于天地之间,朱微颜凝眸深深望了那个弹琴的少年一眼,似要将这一刻永恒铭记,继而一咬牙转身便向远方掠去。
李易静静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
…………………………(未完待续。)
一二一节 回山
(断断续续,数年光景已过,每每想起本书,想起曾经在道友们面前的豪言壮语,色佛心中遗憾宛如刀割。此时的心境与以前全然不同,于是又重新将本书全部修改一番,算起来,已是第三次对本书进行大修了。
若是还有道友对此书敢兴趣,可以重新开始阅读,前面的几十万字动刀甚多,大约可以算是另外一本新书了吧!
这本书,总是要写完的,不为别的,只是自己心中的执念。)
………………
李易护送苏媚前往东海青丘山,待得重新回到云山的时候,已是两年的时光了,站在云山脚下,再次望着高山上的云雾缭绕,李易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回家温馨。但觉此行宛然一梦,期间痛快酸楚似已遥远,偏又清晰无比的映在脑海中。
临近山门,李易一声长啸,啸声在群山间回荡经久不歇,远远的一道小身影从山门里直奔出来,向着李易拜倒:“弟子苏泽见过师傅。”正是李易在南岳衡山客栈里收下的记名弟子苏泽。
李易受了苏泽大礼,扶起苏泽后,抚着苏泽的小脑袋笑道:“泽儿可是又长高了不少,看来在云山上的伙食也不差。”
这时,老苍头带着雷兕与铁翅大鹏亦是一同出来,齐齐向着李易行礼。
原来李易等人离开南岳衡山后,南岳客栈掌柜苏胖子自知身体大限已近,于是将苏泽送往云山。这时郭不守仍是闭关未出,苏泽便由老苍头照看。
雷兕与铁翅大鹏养好伤后,也是回到云山。两者与老苍头同为妖族之身,得到老苍头指点颇多,修为自是进境颇快,想来过不了多久便可渡劫化形。
听闻师傅郭不守仍在闭关,李易虽然担心却也无甚办法,只得耐心等待。
这两年来,李易经历了大小数战。好几次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惊险之极的同时让李易的修为突飞猛进,当然。李易对修真的认识亦是上了几个台阶。
正好借这个机会,李易可以好好的反思与总结。
接下来的日子便这样平淡而又朴实的流逝着,李易一如游历之前在云山上的数年时光,寂寞而又孤独的修炼着。
不同的是。以前是余暇时师傅郭不守指导着李易修行。而现在,是余暇时李易指导着弟子苏泽。
弹指一挥间花开花谢,云卷云舒,三年的时光亦不过是春来秋去几个轮回。李易身上渐渐褪去了那一丝刚游历江湖时的青涩之气,多了几分沉稳与大气。
而李易的修为也是突飞猛进,九重云梦决已经被李易修炼至第六重白云孤飞,太霄神雷第四重地雷诀也被李易修炼得滚瓜烂熟,不过太霄神雷第五重天雷诀太过深奥。又无师傅郭不守的引领,李易虽修炼日久。却仍是不得法门而入。
其它的那些好宝贝如天下琴,玄水神木二珠,无量尺等等,李易使用起来亦是得心应手。
这三年间,苏泽除了祖传的合纵门阴符七术与天眼通修为大进以外,李易将数艺的多重方程式也是教给了苏泽,苏泽本就天资聪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如今的神州大地,若论数艺水平之高,十余岁的苏泽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
这一日,李易正在云梦别院静修之时,突的从别院外边传来一阵嘶吼,李易抬眼望去,只见雷兕与铁翅大鹏正相伴而来。
李易游历归来后,自是无须再如从前一般,每日清晨黄昏上那阴阳石诵读儒道两教经典,因此,李易便将禽兽们全部打发给老苍头,由老苍头肩负起日常教导禽兽之责,李易每月抽出一日时间为禽兽们讲道施法。
雷兕与铁翅大鹏径直走到李易跟前,一个扑棱着翅膀,一个双爪相抱,向着李易拜倒。
李易大为惊讶,赶忙上前将两者扶起,又见雷兕与铁翅大鹏身上灵力澎湃,汹涌似欲破体而出,顿时便恍然大悟。
李易道:“你等可是化形在即,特来向小道辞行?”
雷兕与铁翅大鹏各自点头,眼中并无多少欣喜,更多的是对李易的不舍与对天劫的担忧。
李易看着雷兕与铁翅大鹏那淳朴而又真挚的眼神,想起三年前送苏媚前往东海青丘山度劫之事,顿时抬头望天,灵魂中一声长长的无奈叹息。
人生这一世,到头来总也躲不过这一遭。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道”可循,“道”的真谛便是生生不息的轮回,谁若想要脱离这“轮回”,便是逆天而行,便要受天之罚。
恩怨情仇也好,爱恨痴欲也罢,都是轮回的业力,都是因果,都将在那数道天劫中烟消云散。不同的是,天劫成功了,是因果烟消云散;天劫失败了,是生命乃至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
李易思吁片刻,宽慰两者道:“你等久处于云山之上,不在红尘中牵扯因果,又受云山派正宗道家仙法熏陶,想来那天劫之事,可以安然度过。”
话虽如此,李易也无绝对把握,李易曾听苏媚说过,如今天地冥三界分离,人族为地界主角,尽享地界气运,在此前提之下,拥有上古血脉的珍禽异兽们想要度过天劫的几率要比上古商周封神大战之前,大大的降低了。
否则,以上古血脉者所拥有的实力,一旦度劫化形成功,世间修真者能有几人对付的了?
………………
青山依旧,绿水依旧,碧波潭水上的那一条瀑布依旧从山顶飞流而下,轰鸣声中,溅得水雾四起,氤氲遍地升腾。仿佛时刻都在变化,仿佛亿万年不变。
李易立在碧波潭上的山峰间,看着眼前那熟悉的景物。猎猎山风中,衣袂飘飘,思绪飘飘……大有物是人非之感。
李易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雷兕与铁翅大鹏,跟在两人后面,来到了两人选好的度劫之地碧波潭,正是三年前郭不守李易师徒相遇九尾狐苏媚的地方。
老苍头也跟了过来,与李易站在一起。与李易讲解着一些度劫相关之事,老苍头早已度劫成功,自是对度劫之事了若指掌。
天劫是每一位修真者自身的因果了结。旁人无法代为度劫,不过雷兕与铁翅大鹏已认李易为主,李易倒是可以有限度的对两人进行帮助。不过这种帮助也是一把双刃剑:李易帮助的越多,牵扯的因果越大。一则对李易日后的修行不利。二则可能导致雷兕与铁翅大鹏度劫的不完全,达不到化形的效果,甚至需要重新度劫。
碧波潭中央并立了两块三尺见方的石头,雷兕与铁翅大鹏一人立在一块石头之上,既相互独立,又可相互支援。
正午时分,阳光从天空直射下来,映在碧波潭上方腾起的水雾上。幻化出七彩的光芒来,亦虚亦幻。犹如仙境般的朦胧。
此时,阳气最盛,妖气最弱,天劫将如期而来。
忽的,天空中响过一道霹雳,阳光消隐不现,整个世界都暗淡下来,阴沉沉的很是压抑,只有瀑布冲击潭水的轰隆隆声响,“咚咚”似敲打在雷兕与铁翅大鹏的的心头之上,让两人心口的热血都要迸射出来。
雷兕与铁翅大鹏对望一眼,尽皆面色凝重,望着天空各自戒备。
天空中的阴暗迅疾散去,碧波潭上方如瞬息间被点亮了数十个太阳,耀得整个碧波潭上方一片通透的白光,晃得雷兕与铁翅大鹏眼睛都睁不开。
雷兕与铁翅大鹏尚未回过神来,白光化作千万道利剑,向着雷兕与铁翅大鹏直射而下,就要将两人扎得个千疮百孔。
千年的苦修,终于在这一刻要来一次检验。
雷兕与铁翅大鹏仰天长啸,呼喝声中,两人身形猛的一震,铁翅大鹏双翅一拍,根根羽毛如虬铁张扬,雷兕周身光芒一闪,现出铠甲一般的纹路来。
天劫第一重金劫,雷兕与铁翅大鹏仗着皮糙肉厚,竟然想要硬抗。
天劫有九重,分别为金、木、水、火、土、风、雷、混沌、心。天道并非对每一个度劫者都降下九重天劫,而是根据实际情况而定。
比如寻常妖怪,一般来个最基本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天劫就差不多了;稍厉害一些的,加上风、雷两重阴阳天劫;而像雷兕与铁翅大鹏这等拥有上古血脉者,就需要经历混沌天劫。
前八种天劫乃是炼体,至于那最后一重心劫,乃是炼神,一般是针对人族修真者而言,或者说针对那些已经化形的的妖怪向着更高的阶层进级时,天道才会降落下来。
心劫更多的是修真者自己意志力的坚持,修真者在一生的修炼中,若是真正做到了传说中的俯仰无愧于心,让心魔无机可乘,便无妨了。
当然,世间能够达到这个境界的又有几人?
天劫前五重金、木、水、火、土等劫在威力上并无本质区别,不过根据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历劫者总会被其中某一道天劫克制,是以度劫者总是栽在克制其自身属性或者修行属性的那一道天劫之上。
“嗤嗤”声响不绝于耳,中间夹杂着雷兕与铁翅大鹏的阵阵闷哼,雷兕与铁翅大鹏如被雨打残荷,摇摇欲坠,头顶腾起一团团雾气来……
就在此时,天空中复又一声霹雳,紧接着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云淡风轻,天劫果然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一重金劫已然降落完毕。
雷兕与铁翅大鹏被打得七零八落,披头散发,两人浑身被利剑割得皮开肉裂,鲜血直流,真个是惨不忍睹。
雷兕与铁翅大鹏却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赶忙乘着两重天劫之间的短暂间隙,端坐下来调理气息。
山顶静静观战的李易见此状况,禁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才不过是第一重金劫,威力竟然已经强悍如斯,那第八从混沌天劫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倒是一旁的老苍头面无表情。仿佛没瞧见一般。
不过李易也清楚,凭借雷兕与铁翅大鹏的肉身强硬及修为状态,想来度过前五重五行天劫不存在什么问题。
果然,接下来的木、水、火、土四重天劫,雷兕与铁翅大鹏二人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只是在度那火劫时,因为克制住了铁翅大鹏的金属性。尽管一旁有雷属性的雷兕支撑,两人还是受伤不轻,导致修为大打折扣。
接下来的三重天劫分别为风、雷、混沌劫。这才是决定雷兕与铁翅大鹏此行度劫成败的关键。
雷兕与铁翅大鹏显然也是清楚状况的,两人皆是一声怒吼,但见一把铁羽扇从铁翅大鹏双翅下飞出,一根混元棍从雷兕头顶飞出。危机关头。两人再无保留,皆是动用了各自的本命法宝。
除了第九重的心劫无形无质,无法捉摸以外,前面八重天劫倒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每每天劫降临之前,总要在天空中首先一声霹雳,提醒度劫人。想天道煌煌,怎会行偷袭之举?
随着一声霹雳。风劫平地而起,好一个三昧神风,如一条直立亘绝天地之间的巨龙,咆哮着从天际降落,瞬息之间,碧波潭上空变成一片旋转狂怒的海洋,漫无际涯。这一刻,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到处狂风肆虐,咬啮和窒息着万物生灵。
便是远在山顶的李易,此刻亦是没来由的心惊胆颤,从灵魂深处勇气一股寒凉。
雷兕与铁翅大鹏面色大变,两人嘶吼着相互打气,铁翅大鹏手中铁羽扇连连挥舞,亦是一道道狂风呼啸而出,向着风劫迎接而去,雷兕则是将混元棍如闪电一般的疾砸,似乎要在自己的上方砸开另一片天地,好将自己与铁翅大鹏藏身进去。
然而雷兕与铁翅大鹏那平素看起来如同山岳一般的躯体,此刻在无边无际的狂风面前,显得那般的渺小,天道之威,岂是人力能撼?
三昧神风尽管被雷兕与铁翅大鹏阻挡得片刻,却在下一刻毫无阻力的捆住了雷兕与铁翅大鹏的身体,两人如同两粒黄砂,在三昧神风中起落翻滚,神风裹着两人,四处乱砸,在两人的哀嚎阵阵中,只砸得地动山摇,四处“砰砰”作响,留下一路路殷红的血迹。
李易只看得头皮发麻,浑身冷汗直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劫终于平息了下来。
山谷中一片狼藉,碧波潭几乎被山石树木给填平,纵横交错间,雷兕与铁翅大鹏两人静静的躺在乱石堆上,奄奄一息几乎动弹不得。
………………
李易心中大痛,终于按捺不住,就欲飞身而出,却被身边的老苍头一把拉住道:“少主勿忧,他等二人还能支撑。”
李易只得止住身形,面色依然紧绷,不无忧虑的说道:“风劫已然如此,即便两人能度过接下来的雷劫,最后一重的混沌劫又要如何?”
昔年盘古大神在混沌中开天辟地,混沌衍生出阴阳二气,阴阳二气各自幻化出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交汇,遂衍化世间万物。
天劫过程正好与之相反,在炼体的八重天劫中,先是五行天劫,继而阴阳风雷天劫,最后阴阳合一,才是终极也是威力最大的混沌天劫。
修真界有天劫威力越大,度劫成功者日后资质越高,修为潜力越大之说,问题是,寻常的天劫都难以度过,更何论威力加强版。
给未来画一个再大的饼,也得有命吃不是?
“老头我也没有想到,此次天劫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若是此次能度劫成功,雷兕与铁翅大鹏的修为潜力怕是可以直追千多年前西疆大荒(西牛贺洲)的那些大妖们。”老苍头叹息一声: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在最后的混沌天劫时,少主再出手相助吧。”
千多年前西疆大荒的大妖们?李易在心中推算了一番时间,诧异道:“老苍头所说,可是指昔年大唐时期,唐僧玄奘法师西游取经时,一路上所碰见的那些大妖?”
“少主知识渊博,自是推算得丝毫不差。”老苍头点了点头,一脸的缅怀:“嘿嘿,想当年西疆大荒群妖在平天大圣牛魔王的率领下,是何等的风光无限,便是三界之主的玉皇大帝,见面了也要绕着走,可惜啊可惜,好景不长。法力再高强者,也抵不过这世间的阴谋诡计。”
大唐贞观年间,唐僧玄奘法师受天子李世民之托,前往西天求取真经,用以点化世人。西游期间,玄奘法师先后收得齐天大圣孙悟空、天蓬元帅猪八戒、卷帘大将沙悟净三人为徒,又得西海龙王三太子为坐骑,几人一路降妖伏魔,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取得真经,使得西天佛法从此在神州大兴。
此事李易也是知晓,不过李易都是当做传说,作为茶前饭后的谈资罢了,并未深究过其中的曲曲折折。
此刻无意间听得老苍头言语,似乎老苍头乃是西游亲历者,李易顿时大为惊奇,道:“老苍头,原来你是来自西疆大荒的前辈大妖?”
如果用如日中天来形容妖皇帝俊与东皇太一率领下的妖族大军,那么盘踞在西疆大荒的群妖便是妖族的一次回光返照。(未完待续。。)
一二二节 度劫成功
ps: 感谢道友们的支持,感谢神州通天晓道友的支持,这么久了,道友们还没放弃我这个垃圾,真心感动!
西疆大荒群妖无法无天,不接受天地三界任何势力的管束,占据着西疆大荒广袤的地盘自成王国,如同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在商周封神大战至唐僧玄奘西游取经的千多年间,将天庭与西天佛国的势力给牢牢的压制住,天庭对地界的管束名存实亡,西天佛国不得东度半分。
面对李易的询问,老苍头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老头子我那时候不过才刚被点化,浑浑噩噩间有点意识罢了,修为还比不上如今的雷兕与铁翅大鹏,哪里能称得上西疆大荒的大妖?”
李易满腹悬疑,正欲多问间,天空中蓦的又传来一声霹雳声响,天劫第七重雷劫即将来临,两人赶忙回过神来,紧盯着碧波潭上的雷兕与铁翅大鹏。
经过这片刻的歇息,雷兕与铁翅大鹏的精力稍微有点恢复,不过远远达不到正常状态,便是连站起来的步伐都显得蹒跚无比,看得李易揪心不已。
老苍头突道:“少主,你的天雷诀修炼得如何?”
李易闻言心神一动:“老苍头的意思是……”
“正是,世间雷法怎么比得了上天之劫?天劫之雷才是正宗无比的天雷诀。”老苍头似想起了什么事情,道:“昔日主人修习天雷诀数年不得其功,也是在观得天劫之雷后。才一举领悟到天雷诀的奥妙。”
原来师傅郭不守还有这等经历,只是不知师傅是在守候谁人度劫呢?下次等师傅出关,可要好好问问。
三年前的那一次游历。让李易有一种深刻的感觉,郭不守浑身上下,都是故事啊!
………………
不同平素的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天空并无一丝动静,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一般,然而李易的心中却有一种错觉,那赫赫青天。那朗朗白日,似乎都是一种虚幻,一种空无。
风儿不再呼啸。水儿不再流转,就连那疾驰而下的瀑布,此刻也变得静止下来……
这种错觉让李易觉得分外的憋屈,分外的压抑。就如立在原地飞快的转了许多圈子后的那种感觉。李易好想闭上眼睛,然而又舍不得错过这毕生难得一见的天雷之劫,于是强撑着眼睛,望着碧波潭上的那一方天空。
旁观者的李易已经是这样的感觉,处于天劫中心的金翅大鹏与雷兕又怎么会好过?
金翅大鹏与雷兕搀扶着站起来,背靠着背,各自将铁羽扇与混元棍横在手心,这一刻。两人看似变得平静无比,只是。那瑟瑟发抖的身子和惊惶失措的眼神出卖了两人心中的想法。
在上天的威压之下,哪怕你再强硬,再坚韧,也是徒劳。
“轰”……
突然,就在李易昏昏欲吐间,毫无征兆的一声炸雷蓦的响起,天地间猛的晃动起来……
惊雷狂暴的跳跃,煌煌然搅醒天地三界所有的生灵,一道紫色闪电直贯而下,从三十六重天宫深处突落下一根天柱,苍天欲要倾倒……
这一刻的李易脑海中什么都已经忘却,只有这一道紫色闪电如画幕一般,在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闪电溅起的每一片惨烈的火花,射出的每一道弧线……
天威难测,竟然如斯恐怖?
若是寻常妖怪,怕是不等天雷落下,已经在这等威压之下吓得个半死,然雷兕与铁翅大鹏乃是上古血脉拥有者,那是远古妖族与上天争斗到底的血性,血液里只有一个信念,便是战斗到最后一刻。
雷兕与铁翅大鹏双眼通红,变得狂暴起来,一身的鲜血直溅,铁翅大鹏手中的铁羽扇迎风而长,变成一床由一根根铁羽织就的铁网,覆盖在那混元棍上。
雷兕手中的混元棍顶着铁羽扇越变越大,直长出碧波潭,长出四周的山峰,如同天地一柱,向着那天劫紫雷迎去……
“轰”……“轰”……“轰”……
在半空中燃烧起一堆堆火球,惨烈的火光在群山间回荡,整个碧波潭水翻滚沸腾,水汽与火光纠葛交缠,肆虐而狰狞。
雷劫来势终于放缓,那根紫色的天柱已经被化成一道胳膊粗细的闪电,然而雷兕和铁翅大鹏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巨响中,铁羽扇与混元棍尽皆化作一团灰烬,雷兕与铁翅大鹏齐齐一声哀嚎,口喷鲜血仰天摔出。
雷劫依然不放过两人,闪电一道又一道的从紫电柱上跳出来,毫无保留的对着雷兕和铁翅大鹏一顿乱轰。
雷兕与铁翅大鹏再无法抵抗,只得各自护住脑袋……
“嗤”“嗤”……声响不绝于耳,一团团青烟从雷兕和铁翅大鹏身上冒出……
这哪里是雷劫,这分明是在烧烤……李易哭丧着脸,不敢再继续望下瞧。
倒是李易身旁的老苍头,依旧面无表情,颇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架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雷电终于将上天的怒意洗尽,终于将人间的愤懑填平,渐渐的停歇下来。
李易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闪,从山顶上跃落下来,飞到雷兕和铁翅大鹏的身旁……两人已经被烧成了两堆黑炭,一动也不动。
李易悲从中来,双手发抖着,探近两人的脉搏。
“少主勿忧,他们死不了。”老苍头扫了一眼两人,许是想起了千年前自己化形度劫时的痛苦,一声叹息道:“不过是求个与人无害的长生,就这么的艰难么?”
闻得老苍头话语中的悲天悯人,李易一时间有些发怔……
世人奔波劳碌一生。到头来到底为了什么?既然生命的轨迹永远都在轮回之中,修真者又何必辛辛苦苦去求索那个并不太现实的长生?
道祖鸿钧定下的天道永远是个冷漠的仲裁者,他静静的旁观者。我行我素,并不理会天地间任何的恩怨情感。
………………
雷兕与铁翅大鹏尚有第八重混沌天劫未度,此刻亦不容李易大发感概,李易双手放在雷兕与铁翅大鹏的背上,缓缓将一道真气输过去。
雷兕与铁翅大鹏终于醒过来,两人颤抖着各自从怀中掏出大把的药草,塞进嘴里大口的咀嚼着。
也不知是因为药草的效果显著。还是雷兕与铁翅大鹏的肉身无比强悍,短短一会间,雷兕与铁翅大鹏便能重新站立起来。
天劫第八重混沌劫很快就要降临。李易与老苍头无法与两人久处,只得再一次远远飞离。
李易与老苍头两人对望一眼,皆是沉默无语,想雷兕与铁翅大鹏的宝贝尽被摧毁。又身受重伤。如何能度过那威力最大的混沌劫?
两人皆是暗自戒备着,只待最关键时刻出手助雷兕与铁翅大鹏一臂之力。度劫成功与否倒是其次,好歹先别让两人送了性命才好。
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不管众人心思如何,天空霹雳声响,混沌劫将如约而至。
世间万物,追本溯源。皆是混沌所化,混沌劫以混沌为名。乃是众劫归复本源之意。
最后关头,雷兕与铁翅大鹏再无丝毫犹豫,各自顿足擂胸,口中鲜血化作一蓬蓬血雾,笼罩周身。
血雾中,雷兕与铁翅大鹏奋身一跃,一头如山丘般的猛兽与一只双翼遮天的大鹏鸟倏的显现,各自占据一个山头,昂然而立,两人以血炼体,想要强撼混沌劫。
就在雷兕与铁翅大鹏显了本体之际,天空中风云突变,李易只觉得雷兕与铁翅大鹏周围忽然一团漆黑,就如一个大黑洞无情的将两人吞噬进去。
这便是混沌么?那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混沌?
李易强运法力,想要探查过去,然而李易惊骇的发现,自己的目光一接近那团黑暗,里面登时有一股如同磁铁般的吸力,将自己的法力尽数给吸收。
黑洞中黑云滚滚,自成世界将雷兕与铁翅大鹏与世间的一切隔绝开来,里面不传出任何声响,外面传不进任何东西,在晴空白日,青山绿水间形成一个诡异无比的存在。
然而李易却是分辨得出那黑洞的体积愈来愈小,先前尚是如山岳般的存在,随铁翅大鹏的翅膀一样不着边际,慢慢的缩小成一座山丘,继而又像一栋楼房……
李易心中暗道不好,这般情景,岂不是说明雷兕与铁翅大鹏的本体在被无限的压缩,雷兕与铁翅大鹏虽然肉身强悍,可也禁不住这般的摧残啊!
眼看那个黑洞变得快要只有雷兕与铁翅大鹏的寻常模样大小,李易身旁的老苍头一声呼嘿:“少主,雷兕与铁翅大鹏快要不行了。”
李易毫不犹豫,一声长啸中,周身白光迸发,云梦正气罡油然而出,与此同时,李易“唰”的抽出铁剑,曲食中二指,压大指掐无名指握定小指,横剑念道:“煌煌大地,赐我以雷,神兵天威,大地为用,急急如律令!”
天雷诀尚未修炼成功,李易一出手便是威力最大的地雷诀。
似冥冥之中受到牵引,云山七十二峰每一座山峰上突然间射出一道道黄色的光芒,向着李易所在的碧波潭上方袭射而来,在李易的头顶上交织成一张黄色的巨网。
李易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一个指诀,铁剑一指,黄色巨网登时凝结成型,化作一道水桶般的黄色闪电,向着那个黑洞飞去。
“轰”……一声巨响,地雷诀与黑洞终于撞在了一处。爆炸的气浪向着四周激射而开,“嗖嗖嗖”……将群山射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碗口般粗细的大洞。
虽然未能一击成功,可是那黑洞的颜色毕竟淡薄了些,隐隐似能穿过一丝光亮,模模糊糊好像要现了雷兕与铁翅大鹏的影子来。
李易尚未松得一口气。忽然眼前一黑,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天劫若是这么好对付。怎么能让千千万万的修真之士谈之色变?
且不说其间因果,天劫的尊严怎能被侵犯?蜉蝣怎能撼大树?圣人之下皆是蝼蚁,区区一介凡夫俗子,竟敢一试混沌之劫?
黑洞被激怒了,倏的分出一股,向着李易袭来。
混沌劫其速如电,李易避无可避。想要以太霄神雷对轰也是来之不及,危机关头李易大喝一声,浑身气机随心而发。云梦正气罡陡然间暴涨,白色光芒堂堂正正,迎接上混沌天劫。
“嗡”……李易身子一晃,脑袋似受了猛烈的冲击。刹那间变得一片空白。几欲失去意识。
千钧一发之际,李易赶忙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李易的灵台保持着一分清明,李易用尽全身的力气,催发着身上的云梦正气罡。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一团乳白色的光晕牢牢的裹住李易,似一点萤火。虽微小,虽飘忽,虽摇摇欲坠,然而在无穷无尽的黑夜中,终不失为一处光明的源泉……
可是混沌天劫中自成天地,与外界完全阻隔,李易的身体就如那无根浮萍,毕竟无任何的借力之处,云梦正气罡虽然管用,终有李易力竭之时……
………………
一旁的老苍头双手合十,眼神中满是关切的望着李易,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少主,雷兕,铁翅大鹏,可千万要挺住。
雷兕与铁翅大鹏已认李易为主,从此身家性命皆托付于李易,因此,李易可以有限度的帮助两人度过天劫,可是老苍头却不能。
所以老苍头虽在旁指点着,却一直没有出手。
那边雷兕与铁翅大鹏被破了本体真身,重伤之下早已无力反抗混沌天劫的威压,顿时百念皆灰,无奈之下只能随波逐流,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等死。
却是那一瞬间,雷兕与铁翅大鹏只觉得身上的混沌天劫威压似乎减少了些,而周围的黑暗,好像也有了一丝的缺口。
雷兕与铁翅大鹏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当是混沌天劫在两人的支撑之下,力量终于减弱了一些,两人心中涌不住的狂喜,求生的本能让两人的身上一下子生出了一股气力。
“呼嘿”……“呼嘿”……
雷兕与铁翅大鹏齐齐狂吼,用尽身体里的那最后一丝气力,挥舞着拳头,拼命的砸向身前的虚空……
“轰”……“轰”……
缠住雷兕与铁翅大鹏的黑洞剧烈的抖动,摇摇晃晃起来似支撑不住。
那边,李易的身体也在剧烈的颤抖起来,李易一身道袍皆已湿透,脸上豆大的汗珠低落下来,李易显得痛苦不堪,随时都有可能晕迷过去。
老苍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此刻这个有着千多年历练的老妖终于失去了平素的冷静,恨不得将三人换成是自己。
虽知道自己的话语,三人皆是听不见,老苍头还是一会儿跑到李易的身前,大声的呼喊着:“少主,挺住,挺住啊!”一会儿跑到雷兕与铁翅大鹏的跟前,大声的呼喊着:“小的们,加油,加油啊!”
时间在老苍头的无比焦急中,一分一秒的望前走,午时即将过去,未时即将来临。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午时属火,乃阳气最盛,万妖莫避之时;未时属土,乃木行之库,也是火行的余气之根。
时转日移,时辰既入木库,阳气消褪,阴气渐长,天劫最佳时机已过,天劫自不再坚持,天空中一声霹雳,天道已然收回混沌天劫,但见那些裹住度劫者的黑洞尚来不及让人眨眼,便倏的消失,不知道隐向了何方,真个是来无影去无踪。
到得此时,雷兕与铁翅大鹏的化形天劫总算是安然度过。
………………
李易躺在地上,望着青天白日,听山风在耳边悠悠吹过,感受着碧波潭上交织着泥土气息的水雾,浑身的疼痛似渐渐走远,疲惫的身躯终放松下来……
还好,一切依旧,依旧是那般的美好,那般的让人怜爱。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异香,一片五彩霞光飞将下来,临诸雷兕与铁翅大鹏的身上,碧波潭上空顿变得氤氲遍地,异香阵阵,直如人间仙境。
雷兕与铁翅大鹏沐浴着五彩霞光,浑身的伤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两人畅快得欢叫连连。
李易既然参与了天劫,以天道的无私,自然也不会少了对李易的那一份补偿。
一道五彩霞光飞到李易身上,李易直如久行沙漠之中,忽遇得一泓清泉,清冽可口的甘霖让李易心旷神怡,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李易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身体里的浑浊之气透过毛孔不停的向外排出,与此同时,那道五彩霞光不停的进入李易的身体里面,似乎要将李易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进行一番清洗。
李易沉浸在这种感觉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得身上的五彩霞光冉冉消褪,李易用神识查探一番,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境界虽未曾提高,可是一身的修为愈发的精炼纯净,几乎没有杂质可言,而自己的身体,更是像传说中的洗毛伐髓了一般,资质远胜从前。(未完待续。。)
一二三节 郭不守出关
此次度劫主角乃是雷兕与铁翅大鹏,度劫的目的是两人为了化形,所以天道在度劫后的补偿自是替雷兕与铁翅大鹏易筋洗髓,从此脱离妖身。
李易自不需要化形,所以天道便助李易增强肉身,精炼修为。虽李易得到的五彩霞光不多,可是对李易的功效却是要远高于世间的那些灵丹妙药。
李易张开眼睛向着雷兕与铁翅大鹏瞧去,只见两人原先的禽兽身躯再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虬髯大汉,一位美艳少妇。
虬髯大汉浑身虬肌一块一块的凸起,看起来爆发力十足,一脸络腮胡子凶悍无比,头角峥嵘;美艳少妇却是细腰圆臀,双胸高耸,身上裹着一件刚褪去的羽衣。
李易哑然失笑,看这模样,虬髯大汉当是雷兕,娇媚少妇当是铁翅大鹏,雷兕倒也罢了,铁翅大鹏那般凶猛的存在,化形后居然如此的娇媚。
虬髯大汉与美艳少妇来到李易跟前,齐齐向着李易行礼:“雷兕(铁翅大鹏)见过主人,拜谢主人救命之恩。”
这两人便是自己以后修真路上最忠实的部下,想起十余年前太阴日的机缘,李易心中升起了浓浓的自豪,遂含笑着向两人点点头,又想起两人称呼自己主人稍显别扭,道:“小道上有师尊,实不敢以此地主人自居,你等还是称我为公子吧。”
雷兕与铁翅大鹏自无不可,两人又请李易赐名。雷兕与铁翅大鹏皆已化形,自不能再使用禽兽时的名字。
李易饱读诗书,区区起名之事自然难不倒李易。李易略一沉吟,对两人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铁翅大鹏你便叫扶摇;至于雷兕,你气势逼人,果敢勇烈,便取名雷猛。”
这名字既形象又贴切。雷兕(雷猛)与铁翅大鹏(扶摇)在心中默念几遍,俱是大喜。
………………
既已度劫成功,几人收拾一番。复归云山而去。
雷猛与扶摇的宝贝在天劫中尽皆被毁,不过两人也不在意,化形之后,雷猛头上掉落的那一根角无坚不摧。扶摇褪下的一身羽毛锋利胜剑。再花上相应的时间和精力后,两人自然可以炼化出得心应手的好宝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易结合雷猛与扶摇度劫时雷劫的发动,一直在潜心体悟着太霄神雷第五重天雷诀,相比于前段时间毫无头绪的摸索,李易自是进展飞快。
如此时间又过了三月。
此日清晨,李易正在阴阳石上打坐,忽的心神一动福如灵至。李易心中一阵激动的喜悦,赶忙叫上苏泽。道:“泽儿,师祖今日即将出关,我等速速前去迎接。”
李易与苏泽来到云梦洞前,洞门尚未打开,不一会儿,老苍头与着雷猛扶摇三人也是上来,几人见过礼后,列在洞前等候。
此时旭阳初升,金色霞光万道,气象壮阔而豪迈,苍苍莽莽的云山云海,升腾变幻,连着天上的一片锦绣,直让人分不清是在仙境,还是人间。
辰巳相交时分,阳光扫尽浓雾,现了云山巍峨耸立的身影来,只听见云梦洞中传来一声轻啸,啸声和着洞外的鸟语花香,呜呜清风,并无丝毫违和之感,竟似在打着节拍一般。
随着石门的隆隆声响,郭不守那久违而熟悉的身影踏歌而出: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载洞中道德经。
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
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
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
郭不守的歌声有一种奇怪的韵律,透过郭不守的歌声,李易只觉得自己的六识似一下子变得无比的灵敏,李易能感觉到阳光的灿烂,风水的流转,能感觉到鸟兽的愉悦,花草树木的生机勃勃……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李易的心底,一舒胸襟的愿望油然而生,随着郭不守的声音才落,李易清朗的声音已然响起:
“此生颇好道,遇师云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此间有真意,笑看古今痴。”
歌声余韵袅袅,在群山间悠悠回荡,师徒两看着不明所以的老苍头、雷猛、扶摇三人以及眼中尽是羡慕神色的苏泽,对视一眼,尽皆大笑。
阳光漫洒下来,穿越间或而过的山风,幻化出一种七彩的迷离,给师徒两皆披上一层霞光的衣裳,似恍惚,似朦胧,衣袂飘飘宛然神仙中人,再不沾惹俗世红尘。
………………
李易带着苏泽向郭不守行了参拜大礼后,感受到郭不守一举手一投足皆合天地韵律,与四周的山水天地尽融合于一体,再无一丝一毫的匠气,显然郭不守在这五年的闭关中,修为已经大涨,更上一个台阶。
李易道:“弟子诚贺师傅得合大道,破碎虚空指日可待。”
闻得李易恭贺,郭不守面上不见悲喜,淡淡道:“为师修为不过合道境真常阶而已,离那破碎虚空还远着呢?”
所谓“真常”,“真”指“真实”,“常”是指“不变”和“常在”,“真常”一词,大意为“本性”。
《常清静经》云“真常应物,真常得性。”“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静矣。”《吕祖百字经》中云“真常须应物,应物要不迷。”
修真者在修炼中,炼心炼体,达到“真实”“常在”,做到万事万物不羁于心的境界,便算是“真常”境界了。
“真常”境界之上是“真仙”,过得“真仙”。便能破碎虚空,行“飞升”之举,做那大罗天界的“仙人”了。
郭不守离那传说中的“升仙”只有一步之遥。李易禁不住对“仙境”充满好奇,喃喃自语道:“不知三十六重天宫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仙人们还不是一张嘴巴两个眼睛?”郭不守耷了耷肩,不以为然,“你小子努力修炼,争取早日上天不就得了。”
早日上天?这话……李易无语。
说到这里,郭不守凝神向着李易看去。面上终于有了几分动容:“咦,你小子究竟有什么奇遇,为师不在你身边的这五年。修为居然上了几个台阶,很快就能冲破生死玄关了。”
三年前,李易的修为便达到反虚境丹元阶,有了这三年的修为积累。此次助雷猛扶摇化形后。又得天道补偿之功洗毛伐髓,李易已然徘徊在突破的边缘。
李易将几年前护送苏媚前往东海青丘山时,路上发生的事情与郭不守一一说来。
“徒儿果然是有大机缘之人,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寻常人怕是只要遇见一桩,也是了不得,我徒居然都能逢凶化吉。”郭不守越听越是惊奇,饶是真常心境。亦禁不住的叹服连连,道:
“想当年为师已是修为进展飞速。却也要到三十岁左右才冲破生死玄关,我徒能在不满弱冠之年便要冲破生死玄关,实是修真界未有之奇事。”
郭不守闭关前以打击李易为趣,没想到出关后竟如此夸奖,李易难得的在师傅面前谦虚一回:“徒儿不是还没冲破生死玄关么?”
生死玄关哪里是那么容易冲破的?
人体有十二脏腑所属的经脉,其中六阴(手三阴经,足三阴经)六阳(手三阳经,足三阳经),称之为十二正经,具有运行气血,连接脏腑内外,沟通上下等功能。
在十二正经之外,尚有奇经八脉,分别为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奇经八脉既不直属于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其循行别道奇行,故称奇经。
奇经八脉循行错综于十二正经之间,具有涵蓄十二正经气血与调节十二正经盛衰的作用。当十二正经气血旺盛时,奇经八脉能加以蓄积;当十二正经气血亏虚时,奇经八脉又能气血灌溉。《难经》将十二正经比作“沟渠”,将奇经八脉称作“湖泽”,正是缘由于此。
奇经八脉中,任督二脉又是其纲,任脉与手足六阴正经脉相通,被称为“阴脉之海”;督脉与手足六阳正经脉相通,被称为“阳脉之海”。
任督二脉之间恪守阴阳,井水不犯河水,然孤阴不生,独阳不长,若任督二脉不通,修真者身体内的气血不能循环转化,便终有衰竭的时候。所以修真者要想求得长生,就一定要打通任督二脉,沟通阴阳。
正所谓阴阳相隔,诀为永恒,要想沟通阴阳,自是凶险之至,稍有不慎,不能达到阴阳平衡,便是走火入魔,人死道消的境地,所以修真界又将任督二脉称作生死玄关。
生死玄关,玄之又玄。需要勘破生死,无生无死才能安然度过。
郭不守不以为意,道:“徒儿此生,在生死边缘已来来回回兜兜转转了这么多次,还不能勘破生死么?”
李易闻之,顿时默然。
且不说幼年流浪之时,日日徘徊在鬼门关附近,单说五年以前的那一次东海青丘山之行,就让李易数次闻道了死神的气息,或许是阎罗王天子于心不忍,才一次又一次的将李易的名字从生死薄上划掉呢。
于旁人而言,生死可称玄关;于李易而言,生死之事,实在只是等闲。
………………
在迎接师傅郭不守出关后,为了冲破生死玄关,达到结出玄胎的境界,李易也在云梦洞中开始了自己修真岁月的第一次闭关。
洞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世事纷纷扰扰,日起日落间,几多兴衰成败转眼成空,凡夫俗子们自以为看透,却不知天道早定下三千法则,区区一辈子的光阴流年,譬若朝生暮死。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蜉蝣罢了。
一年的时光,便在李易的一次打坐入定中悄然离去。若不是李易看着悄然间变长的头发与胡须,闻着身上厚厚的灰尘气息。李易还以为自己不过是一场大梦,方才醒悟过来而已。
一年的闭关,其间凶险之处自不足为外人道,好在李易心志甚艰,逢凶化吉,终于一举打通了任督二脉,冲破生死玄关。结出了修真界梦寐以求的玄胎。
修真者冲破生死玄关后,气血得以交融转化,阴阳得以平衡合一。进而转化为先天真元,于丹田中结出另一个“真我”, 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修真者的精气神,就像婴儿在母亲的子宫中孕育了一般。所以称之为“玄胎”。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在母亲身体里的孕育,是“生”的过程;第二部分是分娩后在世间的历练,是“死”的过程。
“玄胎”的结成,标志着修真者在世间的历练“起死回生”,修为境界从此由后天踏入先天,正式窥得了“长生”大道的门径。
感受着自己丹田中蓬勃向上的生命源泉,李易的身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一刻,身处云梦洞中的李易感受到了万事万物的存在。他听到了洞外山的挺拔,云的飘忽。树的坚韧,花的芳香,他也能听到周身气场的变化,大地的流转,甚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记得清楚,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永恒,生与死,悲与喜,诸法空相,五蕴皆迷,七苦皆堕,在这一刻变得失去了意义……
………………
昔年道祖鸿钧于紫霄宫中讲道,曾云:世间大道三千,条条皆通自然。便是说:世上的每一个人,每一种生灵,都是各有各的缘法。
李易在云山上默默无闻的修炼,大千世界依然在以自己的造化,包容且俯视着一切。
毕竟,日子总在过着。
苏媚与小白在青丘山上,音讯全无……
李易结义兄长孟沛被赠与老祖宗亚圣孟子的原版典籍后,回到邹城孟家潜心研读,五年不出……
朱微颜被其父朱达理召回岳麓书院后,顶住其父压力,将与嵩阳书院董文标的完婚日期推迟,然后带着淡墨浅语两位丫鬟,隐居岳麓书院后山,捧着一本古旧的琴谱,日日弹琴为乐……
静璇女尼决意在红尘深处历练着,不仅度化世人,亦度化自己,当然,在静璇的心灵深处,还有着一位行走在魔与佛的边缘之人,在等着她的度化……
曾惨败于李易之手的岳麓书院君不器以及白鹿洞书院张明本等人深以为耻,回到各自书院埋头苦读,以期有朝一日能够击败李易,一洗前辱……
倒是那全真教的赵存真在这五年间独自闯荡北疆莽原妖族的地盘,在尸山血海中杀出了赫赫名声,许多人甚至将赵存真列为修真界年青一代的第一人,认为其修为比起道教天师派少天师张乘风,儒教孔府世家少家主孔全义,佛教少林寺方丈大弟子释无色还要高明。
至于邹半仙,天玄子,慧空,江晚余等人,或游戏风尘,或隐居不出……
………………
云山派演武场。
一年青道士与一中年道士各占一方,相对而立,年青道士持一把黝黑的铁剑,脚踏九宫飞星步,手中捏一个指诀,将大拇指指寅纹握拳藏起甲壳,口中念动咒语道:“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天雷为用,急急如律令,疾!”
随着年青道士的咒语,苍天似生了感应,朗朗乾坤忽的变成一片紫色的海洋,浩瀚的深邃,紫光流动间,雷声隆隆作响如千军万马齐齐呼啸狂奔而来……
年青道士一声疾呼,手中铁剑一甩,那天空中的千军万马登时俯首听命,化作一道晶莹的紫色闪电,向着对面的中年道士直撞过去。
中年道士见此状况,眼中欣赏神色一闪而过,面色显得凝重无比,口中却是大呼一声“来得正好”。
呼罢,中年道士手中白色宝剑剑芒一闪,用着与年青道士相同的动作,亦是一个指诀,将大拇指指寅纹握拳藏起甲壳,口中念动咒语:“煌煌苍天,赐我以雷,神兵天威,天雷为用,急急如律令,疾!”
天空中同样的紫色海洋再现,最后化作同样的紫色闪电呼啸而来,只是中年道士凝结出来的紫色闪电颜色更深,电光更浓。
两道紫色闪电如若两条蛟龙,凌空虚度,张牙舞爪着在空中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年青道士闷哼一声,身形猛晃, “蹬”“蹬”“蹬”……连连后退三步才站稳脚跟,气喘吁吁着头顶上雾气腾腾。
而那中年道人,道袍鼓胀间牢牢的站住脚跟,身形微微颤动不已。
中年道人深深呼吸一口,浑身真气流转,向着年青道士点头颌首,道:“徒儿能将邹城孟家的正气罡运用到太霄神雷之中,更添太霄神雷之磅礴大气,逼得为师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付,单凭此点,徒儿在江湖上年轻一辈中,亦可一览众山之小了。”
中年道人说话间,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年青道士,心中一股暖流扬然而生,语气显得欣慰无比:“为师有徒如你,百年之后去黄泉之下见得云山派的各位祖师爷,倒也无须太过愧疚了……”(未完待续。。)
一二四节 道教大比
这中年道人正是云山派第三十八代掌门人郭不守,而这年青道士,自然便是云山派第三十九代唯一弟子李易了,师徒两兴之所至,正在切磋云山派镇派绝技太霄神雷的使用。
冲破生死玄关后,李易的修为再上一个台阶,除了云梦诀达到第七重云舒霞卷外,其它诸如云梦正气罡,阴符七术等等皆是威力大增,而李易对各种宝贝的使用,也是更加的得心应手。
结合上次雷猛与扶摇度劫时李易对天雷劫的体悟,又有了师傅郭不守手把手的指点,李易在闭关出来后的三个月中,终于将云山派镇派绝技太霄神雷的第五重天雷诀给修炼成功。
从此以后,李易的太霄神雷终于能够不受环境限制,可以凭借自身气机的感应,随心所欲的施展了。
几年前游历之时,李易在南岳衡山朱陵洞天内习得修真界十大奇阵的浩然正气阵,又与孟沛结拜,得以传授邹城孟家独门秘技正气罡,后来正气罡与李易修炼的云梦诀取长补短,两相结合成云梦正气罡,使得李易的修为在云梦诀的缥缈莫测中增加了正气罡的浩然正气。
太霄神雷乃是替天行道,堂堂正正的雷法,与正气罡的磅礴正气契合无比,云梦正气罡的催发使得李易手中的太霄神雷阴阳相济,威力数以倍计,所以郭不守虽然修为要高李易几重境界,但是面对着李易的天雷诀,亦是丝毫不敢大意。
李易闻得师傅之言。想起郭不守数年来的辛苦教导,心中感慨万千,道:“弟子能有今日。幸赖师傅点化之恩。”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徒儿得天之幸,岂能皆是为师之功劳?”郭不守笑道:“《庄子》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徒儿将云梦诀与正气罡合而为云梦正气罡,走出前辈们未有之境界。便是为师,也是大开眼界呢。”
郭不守炼心出关之后,一颗本心不再蒙尘。自是有一说一。
李易也是率真之人,过分谦虚的话儿便说不出口,师徒两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顿了一会。郭不守似想起什么事情。道:“徒儿,今夕可是何年?”
李易不明所以,想了想,道:“去年乃是壬戌年,今年是癸亥年。”
世人以甲、乙、丙、丁、戊、己、庚、、壬、癸十大天干与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地支相互搭配纪年,自甲子乙丑起,以壬戌癸亥终,循环反复。每六十年一个轮回。
郭不守应了一声,转过身去望着茫茫云山。青黛色的群山重重叠叠,波涛起伏,如一条巨龙,昂首欲飞向天际。
郭不守忽然间一声长叹:“今年是癸亥,明年便是甲子,又到了三十年一期的道门大比试啊!”
李易还是第一次听闻道门大比试,奇道:“师傅,什么道门大比试?”
“自秦汉以来,修真界素以道、佛、儒三教为尊,三教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然明争暗斗不断,都想独领修真界之。”郭不守手抚胡须,悠悠而道:
“三教为培养得力门人,皆有三十年之大比,我等道教便是每逢甲子、甲午两年,举行那道门各宗之大比。”
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于修真界而言,正是一代人的成长时间。
“于道门各宗而言,大比试既是锻炼弟子,显示门派实力的好场合,也是观察其它门派实力的好时机,所以每逢大比试,道门各宗总是挑选出自己最得意的门人,以期在大比试中一举夺魁。”
郭不守拂袖而立,道:“一代又一代的道门各宗领袖们,便是通过大比试舞台上的优异成绩,向着修真界的广袤天地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听得郭不守话语,李易自明其意,道:“师傅难道是想要让弟子去参加明年的道门大比试?”
“对!徒儿如今修为已然小成,我等自不能错过此次盛会,应该借此机会告诉世人,我等云山派又回来了。”郭不守语气很坚定,道:“为师在云山上浑浑噩噩几十年,也是时候去会一会江湖上的那些老朋友们了。”
师傅郭不守是如此的志得意满,李易陡然间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压力很大啊!
李易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然而仗还未打,一切皆有可能,正所谓未算胜先算败,李易吐了吐舌头,道:“师傅,万一弟子……”
“没有万一!”郭不守翻了李易一个白眼,斩钉截铁的回答:“徒儿我跟你说,为师会让你不成功便成仁的。”
郭不守说的如此坦白,李易竟然无言以对。
好吧,数年无日无夜的苦修之后,小道我便和师傅一起去会会那些江湖上的朋友与敌人们。
李易想起了那首诗歌: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李易的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
师徒两既然决定参加三十年一期的道门大比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自是为大比试做准备。
道门大比试处于如今道教宗门领袖天师派所在地龙虎山上,在离比试时期还有月余时,师徒两决定开始准备相关事宜。
老苍头需要守护云山,雷猛与扶摇化形未久,尚未修炼到凝聚妖气而不外泄的境界,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不随行,于是师徒两带上苏泽,祖孙三人一起启程前往。
龙虎山位于江南西道鹰潭城,李易几年前护送苏媚前往东海青丘山时曾经擦肩而过,此行颇有故地重游的感觉。只是风光依旧,人已非昨,那些轰轰烈烈发生的事情。都已经成了一张张回忆的画面。
李易等一行人不紧不慢的的向着龙虎山走去,越是临近龙虎山,形形色色的道士们越发的多起来,只是那些道士们成群结队,少则十几人,多则数十人,倒分外显得云山派的落魄不已。
面对众人或疑惑打量。或轻蔑鄙薄的目光,祖孙三人无奈间只得视若未睹,故做不知。
临近中午。祖孙三人皆觉饥肠辘辘,便寻了一间模样还不错的客栈稍作歇息,顺便将吃中饭的事情给解决。
祖孙三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云山派人数较少,点的菜品又甚简陋。客栈小二也不甚上心。招呼一声便已离去。
祖孙三人正吃饭间,突然间客栈里一阵喧哗,数十位道人从外边走进来,皆是青色锦袍,步云锦靴,身上系着统一样式的宝剑,气派的很。道人们选好座位后,为首道人大袖一挥。随手扔出一块金疙瘩,道:“掌柜。你们客栈有甚拿手酒食,速速端上。”
有了金疙瘩开路,自然一切都好商量,掌柜笑得都合不拢嘴,赶忙为一众道人好酒好菜的伺候。
酒是数十年份的潘湖醉,菜以鄱阳湖银鱼与泰和乌鸡等为主菜,再辅以新鲜时蔬,皆是江南西道闻名遐迩的特产。一时间,整个客栈都是酒香四溢,又夹杂洋溢着浓浓的菜香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道人们乃是为参加此次道教宗门大比试而来,言语间自然是关于此次大比试的一些传闻。
一位青袍小道士举起酒杯,对着身边的黄袍年青道士道:“舒师兄,小弟敬你一杯,祝你此次大比试一举夺魁,也好让我等师兄弟从此扬眉吐气哦!”
青袍小道士此言一出,身旁那些小道士们顿时纷纷起哄,要那黄袍年青道士舒师兄先喝酒三杯。
舒师兄抬眼向那为首的道士望了一眼,摆了摆手道:“吴师弟千万不要这么说,当今道教修真界年青高手如云,为兄何德何能,哪里夺得了魁?”
舒师兄虽然说得谦虚,不过话语间志得意满,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仿佛在那舒师兄眼中,自己真有一举夺魁的实力。
“舒晟说得不错,为师倒也没盼你能够一举夺魁,你若是能进得八强,我等泰山派此行也算是大涨脸面了。”那边为首的道士听得众弟子言语,颌首应道:“以舒晟的实力,只要不碰见那么几位,希望还是有的。”
此人道号东阳,为泰山派当代掌门,在修真界亦是有诺大名声。
泰山派诸弟子听得东阳道人之言,又借着酒兴,讨论更加热烈了,一个个的在说着自己心目中的排位人选。
“此次冠军有可能是那茅山派的茅恒,茅山派虽说现在声势大不如前,可是毕竟是道教四大派之一,茅恒据说已得大茅真君茅远的真传,修为极为不俗。”
“茅恒进四强倒是可能,夺冠就差了点吧,我看应该是那天师派的张乘风,天师派素来为道教之首,据说张乘风的资质在天师派历代天师中也是惊艳呢?”
“全真派首席弟子赵存真的修为在年青一代中独领,赵存真三年前可是单枪匹马杀入北疆荒漠,仗着手中的三尺伏阳剑,连连诛数位凶名累累的千年大妖。全真派如今气势无两,上次道教宗门大比试的冠军也是出自全真派,江湖传言,全真派想要借此次赵存真连续夺冠的东风,一举奠定对天师派的上风,甚至想取而代之,成为道教新的领袖呢?”
“哼,你们说的都不对,依我看,他们几个全都不是那武当派女道顾子倾的对手,几年前小弟我曾见过一次顾子倾出手,那等修为,小弟我便是再修炼个十年,也是远远不及,嘿嘿,顾子倾可是大名鼎鼎的倾国倾城呢?再说,顾子倾的师傅晓风师太可是六十年前道教宗门大比试的冠军呢?”
泰山派诸弟子争论不休,不过说来说去,冠军大约就在茅恒张乘风赵存真顾子倾等几人中产生,几人身出名门,又在修真界声名赫赫,难怪大家对他们无比看好了。
不过其中又以全真赵存真与武当顾子倾的支持率最高。然而又没真的比试,诸弟子自是谁也不能说服谁,于是。又将目光向那为首的东阳道人望去。
“若是不提前遭遇,此四人当是此次道教宗门大比试的前四强选手。若要真论及谁强谁弱,倒也不好妄下判断,不过为师估计,那全真派赵存真的胜面应该更大一些。”东阳道人手抚胡须,沉吟一番道:
“近几年来,赵存真在北疆历练。一则采补妖兽内丹,修为进展神速;二则历经生死搏斗之事后,临敌经验当远强于旁人。”
东阳道人一派之尊。见识应当不差,这会他预计赵存真夺冠,别说泰山派诸人,就是郭不守李易苏泽三人。也是被吸引住。
“哼!天道三千。哪里有优劣之分?茅恒张乘风顾子倾等人在道教修真界年轻一辈中声名远扬,难怪便没经历过生死搏杀,都是吹捧出来的?”郭不守冷哼一声,道:
“泰山派占着块宝地,从来不思进取,千百年来就没进过道教宗门大比试的四强,六十年前东阳道人闯进十六强,后来遇见为师。被为师一招就轰下台去,嘿嘿。几十年不见,东阳道人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比试还没开始,就在为全真派造势了。”
李易听得那些道人谈话,知道那些道人乃是泰山派诸人。传闻东岳泰山乃是盘古大神头颅所化,自天柱不周山在远古巫妖大战中被撞断后,泰山便一直被尊为“天下第一山”,其神主东岳大帝掌管人间祸福吉凶,并直接统领十殿阎罗与十八重地狱。
鉴于泰山地位之尊崇,神祗之重要,泰山上历来天子赏赐不断,庶民香火不断,泰山派自然是富得流油,修真界都在流传着“水中东海,陆上泰山”,便是说东海龙宫与地界泰山派乃是世间两大福(富)地。
泰山自是风水宝地,可是泰山派就难免有扶不起的阿斗之嫌了,或许是修行条件太过优越,泰山派弟子总给人耽于享受的感觉,比如这次泰山派弟子们在东阳道人的率领下远道而来,一路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与其说是参加道教宗门大比试,不如说是一次远程旅游观光更合适些。
泰山派修习的是内丹之道,素来以全真派马首是瞻,也难怪郭不守说东阳道人为全真派造势。
………………
泰山派一众道人觥筹交错,吃得满嘴流油,倒愈发的显得云山派祖孙三人的寒碜来,望着自等桌上的白豆腐青菜小萝卜,三人顿觉味同爵蜡,一点食欲也无,夹菜的动作便慢下来。
苏泽不过十余岁,正是好吃的年纪,闻得那些香味,差点没流下口水,眼巴巴的望着郭不守,那样子,真是一座冰山也要融化啊!
李易见状,心中暗自好笑,祖孙三人这一次出门前,郭不守不知道哪跟筋不对,突大发感慨,谈起昔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终一举败吴扬眉吐气,说如今云山派也要学习越王勾践,祖孙三人要节衣缩食,时刻以越王勾践自勉,要将云山派发扬光大云云。
于是,这一路上近两个月来,祖孙三人天天豆腐青菜小萝卜,吃得现在大家一看见这三样小菜便口中发苦。
其实郭不守这两个月来,每天吃饭时也是一直在暗恨自己嘴贱,真个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啊,不过堂堂云山派掌门人总不能食言而肥,让徒子徒孙看笑话吧。
饶是郭不守的厚脸皮,此刻面对苏泽那无辜且无助的眼神,也是臊的厉害,不过郭道长早有对策,郭道长伸出筷子望苏泽头顶一敲,板着脸故作高深,开始了他的日常功课,道:“泽儿,我等修真者当悲天悯人,时刻警醒着自己,你想,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贫苦老百姓整日里忙个不歇,却连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
李易实在听不下去,将手中筷子一放,正色道:“泽儿,你可要将师祖的教诲牢记于心,嗯,为师先去方便方便……”
苏泽闻言,脸上顿时有了神采,躬身向着郭不守行礼道:“师祖教训的是,弟子必定牢记于心。不过……弟子刚才也是喝太多水,嗯,也要随师傅去方便方便。”
说罢,苏泽向着郭不守扮个鬼脸,拔腿就往李易身边跑去。
李易苏泽两人来到客栈外面,站在路边透气,街上行人如织,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一番热闹景象。
苏泽望着不远处一个包子摊,可怜兮兮的拉着李易衣角道:“师傅,徒儿想吃肉包子。”
李易摸了摸苏泽的小脑袋,从怀中掏出几枚零钱,笑骂道:“混小子,就知道吃,为师教你的算术题都做完了吗?”
“早做完了,师傅真好。”苏泽一声雀跃,从李易手中接过零钱,屁颠屁颠的跑去买肉包子去。
就在此时,从李易的身边走过三位姑娘,俱是国色天香,美艳动人。当先一人约摸二八年华,着一件火红石榴裙,行动轻盈间似远远的飘来一朵红云,后面两位姑娘年龄稍大,一着红裳,一着青衫,皆做侍女打扮。(未完待续。。)
一二五节 郭不守往事
“咦,这家客栈不错,青姐,红姐,我们进去瞧瞧啊。”当先那少女道。
红裳女子道:“若瑶小姐,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还是回去算了吧,要不到时候老爷会责怪的。”
红裳女子话没落音,当先那名叫若瑶的少女已经进了客栈大门,红裳女子与青衫女子对望一眼,无奈着摇了摇头,赶忙跟了上去。
李易哑然失笑,心道这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瞒着家人偷偷的溜了出来。这少女古灵精怪,倒与那鄱阳湖龙宫的敖灵儿性子相近,也不知敖灵儿自上次被敖敬带回鄱阳湖龙宫后,有没有再次开溜。
这时,苏泽买了肉包子回来,看着三位少女离去的背影,向着李易疑惑道:“师傅,那三位姐姐好生奇怪,徒儿只能隐隐感觉到三位姐姐可能是妖族中人,却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李易闻言一惊,苏泽乃是合纵门嫡传子弟,与生俱来有阴阳眼绝技,能看穿妖物本行,苏泽能感觉到三位姑娘的身份,却又看不透三人,要么是三人修为高苏泽太多,要么是三人身上拥有能遮掩身份的宝贝,如苏媚的七窍玲珑石一般。
苏泽随李易学习数年之久,身兼两家之长,虽然年幼,可修为也算是小成,寻常妖物自然能够一眼看透。
如今道教宗门大比试在即,修真界各路高手汇聚江南西道,这三位姑娘竟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线在大街上。真可谓胆大之至。
不过三人与自己无冤无仇无碍,李易自不会无聊得去揭穿三人的身份,道:“随便她们哪里不对。反正与我们云山派无关,泽儿,我们休要多管闲事。”
师徒两回到客栈里,郭不守一脸发黑的坐在位子上等着两人,见到苏泽手上的肉包子,郭不守的脸色更黑了。
李易眼观鼻鼻观心只做没见,苏泽却是一脸讨好的笑容。怯生生的将肉包子递给郭不守,抱着郭不守手臂讪讪笑道:“师祖最疼爱泽儿的,定然不会责怪泽儿的。是不是?”
那语气中的委屈,便是冰雪也要融化冒泡,郭不守冷哼一声,手指头在苏泽脑袋上轻轻一敲。回过头来瞪着李易道:“都是你个逆徒惯的。叫为师坏了自己的规矩。”
李易嘿嘿一笑,不以为意,如同民间有“抱孙不抱子”的说法一般,郭不守什么都宠着苏泽,凡是苏泽出了什么问题,那定然是李易的错了。
李易心中腹诽不已:什么叫坏了自己的规矩,那肉包子你吃得比我还香。
………………
“若瑶小姐,我们出来都快三个月了。还不回去,家里会闹翻天的。”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方才那三位姑娘这会叫了一桌上好的酒食。正在大快朵颐,青姐红姐两位女子苦苦相劝红裙少女,要少女归家。
“不急不急,才三个月,急什么?”若瑶手抓一只鸡腿,正往口里塞着,很不以为然道:“两位姐姐,我们当初出来的时候不是说过吗,一定要为朱姨讨个公道呢,如今事儿还没办成,那人还没有找到,就这么回去,也太丢人了吧。”
青姐急道:“可是……若瑶小姐,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那人的师门不在这里啊!”
“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少女樱桃小嘴儿微翘,洋洋得意道:“本小姐已经打听好了,过不了多久便是三十年一度的道教宗门大比试,那人定然也要来的,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便是。”
三人声音不小,在场众人又是修真界人士,耳目灵敏,都将三人的话语尽数给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众人侧目。
李易听得三人之言,心中错愕不已,感情这三人是来索讨情债的,对象还是道教中人?不知是谁,居然和妖族中人纠缠得如此之深。
李易忽然想起了苏媚,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郭不守先前师威不振,憋了一肚子气,这会见得李易表情,暗道你小子究竟还是见识太浅,江湖上这种事情多着去了,为师今日可要借此机会敲打敲打你小子。
“徒儿,泽儿,你等可听见那几位姑娘的谈话。”郭不守长长叹息一声,手抚胡须,一脸的高深莫测,悠悠道:“这世上男女感情之事最是复杂,剪不断理还乱,你等千万不要轻陷其中,定要慎之又慎。”
李易倒罢了,苏泽不过一稚龄小子,懂得什么?听得郭不守说得那么玄乎,只睁大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云里雾里,问道:“师祖,什么是男女感情之事?”
……这个,郭不守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要怎样和苏泽解释那男女感情之事,那些准备好的教训徒子徒孙的话语便说不出来,只憋得老脸发红,心中暗骂: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失策啊失策啊!
李易心中好笑,乘机替郭不守解围道:“泽儿,师祖的教诲,你先记着就是,总得让师祖将话儿讲完。”
苏泽似懂非懂,哦了一声,遂不再言语。
“就是,朱姨对我们疼爱有加,如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身为晚辈,能不为朱姨讨个公道么?”那边三位姑娘谈兴正浓,若瑶伸手一拍桌子,道:“再说朱姨风姿绰约,世间少有,本公……小姐一定要亲自问一问那负心薄幸之人,那个……他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叼了,哼……”
青姐红姐显然被少女的话语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齐声应道:“对,若瑶小姐说得正是!”
“正所谓我心皎皎,有若明月,不惹尘埃,不垢世俗。”郭道长没错过这等教育徒子徒孙的好机会。一发而不可收拾,语重心长的道:“我等修真之人行事,一定要合乎自然大道。合乎自己本心,始乱终弃之事,素来为人所鄙,为天所谴,你等切切牢记。”
三位姑娘与郭不守似心有灵犀,那边一言,这边一语。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李易苏泽耳边喧扰着……
那边三位姑娘说道:“若那人知错,我等少不得要带他去朱姨身边,向朱姨诚心诚意的认错讨饶。等候朱姨发落;若那人死不悔改,我等就少不得要使用那霹雳手段,将他烧成一团灰烬……”
这边郭不守说道:“徒儿,泽儿。世上之事。有其果必有其因啊……”
郭不守等人能听见三位姑娘的对话,三位姑娘自然也能听到郭不守的话语。
若瑶见郭不守以自己谈话为典,用以教育徒子徒孙,又见客栈内其它诸人对自等隐隐似有鄙夷之意,两相对比之下,少女顿时对郭不守大起知己之感。
若瑶亦是爽快之人,举起手中酒杯,道:“想不到道教也有明白事理之人。道长何不过来与我等一起举杯痛饮?”
“姑娘性情豪迈,贫道一见如故。敢不从命?”郭不守闻言爽朗一笑,施然走上前去,与三位姑娘坐在一起,斟满一杯潘湖醉,举杯一饮而尽,砸吧嘴唇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好酒,果然好酒!”
李易见状很是无语,观郭不守模样,交朋友是假,混酒喝是真。
郭不守这两月滴酒未沾,实在憋的慌,少女自离家出走以来,日日被身旁青姐红姐约束,哪里有与郭不守饮酒般的自在?两人一边饮酒,一边痛骂那负心薄幸之人,真个是一见如故,好不畅快。
云山上颇多妖兽,李易苏泽自不在乎众人的身份有别。苏泽嘴馋,低着头一个劲的对付手中的烧鸡,李易与青姐红姐感受着郭不守与少女的意气风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啪”的一声脆响,若瑶说到兴头上,一张俏脸喝得通红,洁白的手掌望桌子上面一拍,对着郭不守道:“大叔真是性情中人,难得与我如此投契,我便将那负心薄幸之人的名字与师门说与你听也好,省得你日后遇见,尚被蒙在鼓中。”
“姑娘说的正是!”郭不守也是酒意上涌,慨然拂袖道:“我等道教修真界居然有如此十恶不赦之徒,贫道怎么会放过他?定要为姑娘家中的那位朱姨讨个公道!”
“那人的身份在道教也是赫赫有名,据说还是什么‘道教四公子’之一。”若瑶认真的点点头,道:“那人名字叫郭守道,乃是荆南邵州城云山派……”
“噗”……李易正举着茶杯欲饮,听得若瑶之言,登时错愕莫名,一时间没收住口,一口茶水喷将出来,星星点点溅在师傅郭不守的道袍上。
“咦!师傅,荆南邵州城云山派,那不是……啊……”苏泽睁大着眼睛,正要向李易询问,突然发现小腿被李易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苏泽也是激灵之人,知道场合不对,赶忙闭嘴不言,再次专心的对付着手中的鸡腿,不过苏泽终究年纪太小,演技过不得关,一双眼睛向着郭不守瞟来瞟去。
郭不守目瞪口呆,也顾不得身上被李易的茶水打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浑身瞬间如吃了苍蝇般的不自在。幸亏郭不守是老江湖,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在关键时刻镇住了自己与场面,郭不守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借机向着李易苏泽两人使个眼色。
“贫道对那云山派郭守道亦有耳闻,江湖上几十年前的风评倒也不错。”郭不守长长的缓了一口气,道:“姑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若瑶许是酒喝得多了,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的异常,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与方才不同的多愁善感起来,道:“唉……此事我也是最近才知晓,以前朱姨总是闷闷不乐,我们问她,她总是不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朱姨那里发现了这张纸条,才明白事由所在。”
若瑶说罢,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纸条,递与郭不守。道:“道长你看看就好,千万别弄脏弄坏了,我朱姨可宝贵的紧……”
郭不守一见那张纸条。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手指轻轻的从纸条上划过,有些微微颤抖的将纸条打开,凝神看去。
李易就坐在郭不守的旁边,见得郭不守的模样,十余年的相处,李易如何不知郭不守而今心中的不平静?没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李易的目光悄悄的瞥向了那张纸条。
那是一张有些发黄的宣纸,尚透着一股幽幽清香,纸张很陈旧。折痕亦很苍老,然菱角整整齐齐,可见此物曾被主人经常观摩且又非常珍爱。
上面用苍劲飘逸的字体写着一首小诗,诗云: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朱,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朱,德音不忘。”
下面有一个落款,赫然是“云山郭守道题”。
此诗乃是《诗经*郑风》中的名篇《有女同车》,其意乃是赞美女子言行美德,表达爱慕之情。不过此诗与原诗相比。改动了两个字,便是那“彼美孟朱”在原诗为“彼美孟姜”。意思也从原来“姓姜的女子”改为“姓朱的女子”,想来是因为对象姓朱的缘故。
李易知道师傅郭不守以前名字便叫做郭守道,正是所谓的“道教四公子”之一,而且观那字迹,分明是郭不守亲手所写,想来姑娘口中所说之事,当是**不离十了。
可见郭不守亦曾经历过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为何郭不守又成了那负心薄幸之人?李易当然信得过郭不守的人品操守,联想到郭不守过往的种种表现,李易心道此事与云山派的衰败没落或大有关系。
“嘿嘿……姑娘说得不错,那郭守道确实是负心薄幸,十恶不赦之徒。”郭不守满脸沧桑似突然老了十余岁,将纸条还与若瑶,惨淡一笑道:“不过姑娘也不需要去寻找那郭守道的麻烦,据贫道所知,郭守道在五十五年前便已经得到报应,一命归西了。”
李易看着师傅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一时百味俱陈,什么滋味都有,师傅说得不错,五十五年前,那个风度翩翩,前途无量的道教四公子之一的郭守道死去了,只是从此,那个整日买醉逃避,不敢面对现实的邋遢道人郭不守活了过来,若不是十余年前在邵州城外收养了自己,怕是如今的郭不守,依旧还在云山上醉生梦死着吧!
“什么?郭守道五十五年死了,那可怎么办?青姐红姐,要是朱姨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道有多伤心呢?”若瑶满脸的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朱姨总不让我们说那郭守道的坏话,还说什么是她自己对不起郭守道……”
若是江湖阅历丰富之人,怕是已经看出郭不守的不同寻常之处,不过三位姑娘皆是初出江湖,青姐红姐虽觉得不大对劲,然怎么也想不到自等所要找的正主就在眼前,况且青姐红姐此刻亦是有些惊慌失措,哪里观察到这么多?
青姐红姐低头沉吟了一下,道:“小姐,既然那郭道长已经不在人世,那么我们还是先去邵州城云山上替朱姨祭奠一番郭道长,然后回去将此事告诉朱姨吧!”
人死为大,既然郭守道在五十多年前已经去世,自不能再责怪郭不守负心薄幸,几位姑娘口中,郭守道变成了郭道长。
若瑶“嗯”的应了一声,忽然间变得感伤无限,一时间泪眼婆娑,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事情如此的峰回路转,一时间众人变得静默无比,面对着满桌的酒菜,皆没有心思再继续喝下去,李易见状,唯有在心中长长的叹息一声。
也不知道三位姑娘到了云山派后,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
“贫道奉劝三位姑娘还去别去那什么云山派了,哼哼,云山本就是一偏僻小山头,此刻怕是更成了杂草丛生的荒郊野岭。”此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正是那泰山派掌门人东阳道人:“那郭守道自甘堕落,与妖族妖女勾结相恋,累得传承千年的云山派一朝倾覆,此等修真界人人唾弃的贼子,有什么好祭奠的?”
东阳道人几十年前一招败于郭不守之手,颜面全无,素来引以为恨,对待郭不守以及云山派自然没有什么好言好语。
东阳道人与郭不守背向而坐,六十年过去,郭不守模样变化甚多,早非昔日擂台上的那个万人瞩目的道教四公子之一,况且方才郭不守痛骂“郭守道”负心薄幸,十恶不赦,东阳道人哪里想得到其中的曲折离奇?因此并没有认出郭不守来。
李易三年前护送苏媚前往青丘山,一路上掀起轩然大波,然而甚少显露真实身份,因此云山派的名头也并未流传出去,在大多数修真者的眼中,云山派早已荒芜成过往云烟。
东阳道人言语间太过尖酸刻薄,饶是李易养气功夫日益见长,此刻亦是忍不住的勃然大怒就要拍案而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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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节 火灵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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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易欲拍案而起间,有人的动作比李易更快。
“哪里蹦出来的野道人,居然敢管本小姐的事情?真是吃饱了撑着!”若瑶倏的站起,杏眼横睁柳眉竖起,指着东阳道人骂道:“妖女怎么啦?妖女就不能相恋么?你这个有眼无珠的野道人,给那云山派的郭道长提鞋都不配!”
在若瑶看来,郭不守定是因为与朱姨不得已分手后,因为情殇忧郁而死,于是,郭不守的形象一下子在若瑶的心中拔高了无数倍,由一个负心薄幸之人摇身一变,进化成了一位大情圣,言语间自然就要多加维护了。
若瑶这一发怒,身上忽的红光一闪,周遭的空气似一下子被烈火撩烧过了一般,温度自往上涨,热浪滚滚,向着东阳道人压迫过去。
李易见此状况,心中也是暗暗乍舌不已,这若瑶小姑娘,身上好重的火气啊!然见那若瑶身边的青姐红姐,却安然处之,仿佛早就习惯了一般。
东阳道人何等身份?当着一众徒弟们的面,被一个小姑娘如此指着鼻子骂,岂能忍受得了?
东阳道人面上厉色一闪而过,铁青着脸冷哼一声道:“妖女!贫道好意相劝,你不仅不领情面,反而出口伤人,你家长辈是谁?贫道今日少不得要替你家长辈教训一番!”
“想要询问我家小姐的长辈,你这野道人尚还不配!”青姐红姐见得东阳道人似有出手之意。赶忙站起身来,一左一右的护住若瑶,毫不退让。
东阳道人毕竟是一派之长。众目睽睽之下自重身份,怕被人说欺负一弱小女子,于是转头对着身旁一位青年道人道:“周旺,你且去称量一番这妖女的斤两,留其性命便可!”
留其性命便可,意思就是说,只要别打死了就行!
李易闻言心中盛怒。东阳道人辱及师门不说,行事也毫无得道高人的慈悲之风,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泰山派采取内丹修行之法,在神州大地四处杀妖取丹,哪里会有悲天悯人的情怀?
这三位女子与师傅郭不守大有渊源,李易自责无旁贷的站出来。李易轻啸一声。立在三位女子身前,冷冷道:“泰山派果然好大气派,仗着数十人的名头,在三位姑娘面前耍得好威风!”
见得李易出头,东阳道人一愣,旋即又望了郭不守一眼,却见郭不守依然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众人的争端毫不理会。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道教的那些名门大派,哪一个来参加道教宗门大比试时不是鲜衣怒马。人才济济?生怕被别人小瞧了去。如眼前的郭不守李易苏泽三人衣衫破旧,吃食寒酸,显然不过是一些荒山野岭的小门小派,来江南西道龙虎山凑个热闹罢了。
东阳道人心中大定,不动声色的向着周旺点了点头,示意无须手下留情。
周旺得师傅指示,手仗宝剑上前一步,向着李易道:“道友定然要与我泰山派为难,前来横插一脚了?”
李易懒得多言,抽出白玉无量尺横眉冷对。李易如今修为大涨,身上各种宝贝使用起来皆是得心应手。
周旺见得李易对自己不理不睬,顿时火气翻涌,又见得李易周身似并无气机流动,心道李易修为不过尔尔,竟然学人英雄救美,真是可笑之至,周旺心中顿时暗暗打定主意,定然不让李易好过。
李易身后的若瑶见得周旺出来,只满脸兴奋,摩拳擦掌间正欲与泰山派诸人大战一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易那挺拔的身影陡然间就拦在了自己身前。
李易修为如今已经突破生死玄关,一身真气得以阴阳流转,可以锁定浑身气机,让人看不出修为深浅来,若瑶也是以为李易修为泛泛,登时心中便对李易充满好感。
毕竟,看李易年纪轻轻,实在不像已经结出了玄胎啊!
若瑶一把手将李易扯住,道:“小道士你的好意本姑娘心领了,不过你修为太低了,眼前这等小猫小狗,还是让本姑娘亲自打发。”
听得若瑶的话语,李易顿时哭笑不得,感受着若瑶小手似柔弱无骨,一股温润从上面传来,李易想了想,将身子退后一步,笑道:“既然如此,姑娘且当心了。”
若瑶此时也才想起自己直斥李易修为不济,好像不太礼貌来着,于是对李易一吐丁香小舌做个鬼脸,呵呵一笑,灿烂如阳春三月桃李花开,当真美艳不可方物。
若瑶回过头来,双手叉腰,冲着周旺斥道:“来啊,野道士,听你牛鼻子师傅的话,来称量一番本姑娘的斤两啊,本姑娘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来称量?”
“噗嗤”……小苏泽被李易踢了一脚,一直在默不作声的做一旁观者,这会见得若瑶一说李易,一说周旺,终于没忍得住,一声笑了出来,瓮声瓮气的对着若瑶说道:“姐姐,你真好玩!”
若瑶听得苏泽之言,得意洋洋大为神气。
周旺却是羞怒交加,骂道:“妖女自己寻死,可怨不得贫道不客气了。”
说罢,周旺脚踏禹步,将手中宝剑直指若瑶,口中念念有词:“以岳为名,召唤火精,赐我以火,烈焰焚烧……急急如律令,疾!”
“噗”的一声,一团融融火焰突然间浮在周旺宝剑的剑尖,火焰腾腾间似欲吞噬眼前的一切敌人,四周观战的泰山派诸弟子啧啧称赞,皆道周旺出手不凡,便是那东阳道人,亦是抚须微微点头,周旺修为再东阳道人一众弟子中排名靠前,已得东阳道人的真传。
见得众人称赞。周旺脸上更添得色,将宝剑想着若瑶一挥,那团火焰登时化作一条火龙。张牙舞爪着向着若瑶焚烧过去。
“如此萤火,也敢以火精为名,实在是对上天之火的亵渎,臭道士你该死!”面对着即将烧至的融融火焰,若瑶一脸的不屑,言语间偏生又是愤怒无比,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倒让旁观的李易捏了一把汗。
眼看那团火焰就要烧上若瑶,只见若瑶芊芊双袖舞动,也不念咒。只十指张开如兰花状,向着身前的火焰一弹。
说也奇怪,若瑶身前的火龙登时便像遇见了主人一般,绕着若瑶上下翻飞一圈后。在若瑶身前摇头摆尾宛然俯首称臣。
若瑶立定身子。一脸的虔诚,伸出右手食指,向着身前火龙的头顶上一按,但见一道白光融入火龙身躯之中,在火龙的中间化作一条白色长纹,像极了火龙的龙筋。他,火龙得道这根白色龙筋,似一下子就有了魂儿一般。火势愈发猛烈,大有吞天噬地之威。继而一声咆哮,反转身躯,向着周旺回袭过去。
“周旺当心,速速后退,妖女使的是三昧真火!”泰山派旁观众人尚不明所以,东阳道人见得那条火龙的龙筋,面色大变,一边呼叫已经吓傻了的周旺,一边急急忙忙的出手救人。
东阳道人随手捏一个法诀,大喝一声:“疾!”但见一道黄符迅速从东阳道人手中飞出,黄符忽然化作一道光网,向着若瑶的火龙当头兜去。
东阳道人虽说向来养尊处优,可几十年的修为在那里,这一番出手,威势自非同凡响。
“贼道安敢以多欺少?”就在东阳道人行动的同时,青姐红姐齐齐一声娇斥,两人挥掌直拍,从两人的掌心各自飞出一团乳白色的火焰,正是那万物皆燃的三昧真火,火焰似两颗流星般的划过虚空,居然后发先至,赶上了东阳道人的黄符。
“蓬”……东阳道人的黄符一撞上青姐红姐的两团火焰,一道火光闪过,登时便化作一团灰烬。
东阳道人一声闷哼,显然不大好过。
就在此时,一声惨烈的哀嚎传来,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焦臭,原来那周旺避无可避,被若瑶的火龙给毫不留情的撞上,转瞬间就被烧得尸骨无存。
不过眨眼的功夫,三位少女皆以无上的控火之技,退东阳,杀周旺,一气呵成,只将泰山派一众门人给震得目瞪口呆,好久回不过神来。
李易的心中也是起了轩然大波,三位少女神乎其技,显然玩火已经深入到三人的骨子里面去了,在李易见过的众多使火高手中,便是那全真派七道的先天火罡道常怕也没有这般娴熟,唯有小白或可相比。
小白是谁?那可是洪荒走兽至尊的麒麟嫡传啊!三位少女乃是妖族中人,会是什么身份?
“嘿嘿……能够不借宝贝之灵,不借神明之力将三昧真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修真界谁有这份能耐,除了北疆莽原的妖族与南疆群山的魔(巫)族……”一招之下被若瑶的两位丫鬟逼退,心爱的弟子被烧得魂飞魄散,东阳道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双目通红着喃喃自语。
“妖女,竟敢来我等神州杀戮无辜!”突的,东阳道人一声大喝:“众弟子布阵,随为师一道将这妖族妖女擒拿归案!”
远古洪荒时期,巫妖两族争霸,两族皆是天生地养,故生而能采集天地阴阳五行之力为用,后两族在不周山下几乎同归于尽,人族占据天地主角,人族乃是凡夫俗子之身,自没有那份先天能耐,只能借助相关宝贝通过苦苦修炼,或有可能达到。
东阳道人身为泰山派掌门人,终究有几分见识,此刻见得三位少女的出手,不消片刻便将三位少女的身份猜得个**不离十。
自从数十年前妖族与人族修真者的一场大战之后,近几十年来,北疆莽原的大妖们甚少踏足中土神州,因此,近些年来妖族与人族修真者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几十年前那般的剑拔弩张,不过无论是道教儒教还是佛教,皆有杀妖取丹的内丹派修行之法。在这些修真者们的眼中,人族与妖族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
泰山派众人听得东阳道人的大喝,一个个的登时清醒过来。脚步移动间,以东阳道人为中心,组成了一个天圆地方的大阵,将三位姑娘以及云山派祖孙三人牢牢围在中央,正是泰山派的镇山唯我独尊大阵。
唯我独尊大阵虽然比不得修真界的四大奇阵,不过在修真界也是颇有盛名,李易身处阵中。但见四面八面皆是人影重重,如山影深深,一股重若泰山的压力陡然间升起。
李易冷哼一声。脚步望前一移,周身气机流转,正气罡涌然而出,将三位少女与苏泽一齐护在自己身后。亚圣孟子传下的正气罡遇强则强。从来不屈服于外界的威压。
三位少女修为虽高。江湖经验却少,措不及防之下被泰山派的唯我独尊大阵给锁住气机,正自要强运真气抵抗间,忽然见得身上压力一松,原来李易再一次挡在了三人身前,悄然间替三人解除了危机。
三位少女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再一次对李易充满好感,若瑶半是感激半是惊讶:“哇!小道士。原来你的修为这么高,先前是我小看你啦!”
想起方才自己还当着李易的面说他修为不济。若瑶只觉得脸上发红。
面对泰山派诸人组成的唯我独尊大阵,李易独当一面,此刻也是千钧一发,岌岌可危,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故李易也不回答若瑶,只强催修为,凝神以对。
一时间,在若瑶以及青姐红姐的眼中,李易简直是一堵遮风挡雨的高墙。
“咦,是正气罡,小子,你与那邹城孟家是何关系,为何会那儒教邹城孟家的正气罡?”东阳道人面色惊疑不定。
泰山派与邹城孟家同处山东,相隔并不远,因此东阳道人自然认得出邹城孟家嫡传的正气罡。
别说这会李易不能说话,就是能说话,也是不想理睬东阳道人。
东阳道人自讨没趣,脸色愈发铁青,心道正气罡乃是邹城孟家嫡系子弟独有,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道教小道士的身上?这么一想,东阳道人再一次定睛向着李易细看,却是发现李易身上的正气罡比之自己以前见过的邹城孟家正气罡还是有些细微差别的,东阳道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小道士身上的正气罡似是而非,定是自己搞混了。
也怪不得东阳道人如此想象,准确的说,李易使用的乃是云梦正气罡,比之邹城孟家的正气罡确有不同。
“小子也是我道教中人,何故与妖女勾结?你若就此离去,贫道今日也不与你为难!”东阳道人放下心来,手持宝剑,道袍鼓胀,眼中满是狠色,看向李易身后的若瑶等人,恨声道:“妖女敢来我等人族修真界地盘上撒野放肆,贫道自要替天行道,容你不得!”
于修炼内丹之道的东阳道人而言,若瑶青姐红姐三人可是三颗拥有上古血脉的妖族内丹啊,其中所含的先天火罡元灵,定然可以让自己修为再上数个台阶。
“天地三界,自是天下人都去得,贼道你居心不良,居然不知羞耻的说什么替天行道!”若瑶脸上毫无惧色,道:“要打便打,要杀便杀,偏生你要那么虚伪,简直让人作呕!”
“妖女!受死吧!”东阳气得脸上青筋暴涨,怒吼一声,就要吩咐泰山派一众门人发动唯我独尊大阵,将若瑶等人袭杀当场。
“东阳,六十年过去了,你还欲再一次对贫道出手么?”眼看众人就要大打出手,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如同一道和煦的阳光拂过,将泰山派唯我独尊大阵的凛冽威压像冰雪一般,一分一分的消融。
李易顿时便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遂长吁了一口气,暗道师傅你老人家总算回过神来出手了。
郭不守站起来,转过身子望着东阳道人,郭不守的动作并不迅捷,甚至还有些缓慢,然而在众人的眼中,仿佛那一套动作就应该是那个样子,太快或者更慢,都会缺少着那一份独特的韵律,合乎天地自然的那种韵律。
郭不守先前被若瑶拿出的那一张纸条给震住,一时间百感交集涌上心头,许多深埋在心底的甜蜜痛楚一帧帧一幕幕的浮现,虽郭不守上次闭关时已经炼心成功,可又怎么忘记得了那些生命中的刻骨铭心事?面对着若瑶等人的“兴师问罪”,想着天涯之角尚还在为着自己相思的伊人,郭不守大有无法面对,无从解释之感。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郭不守在心中默默念着,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六十年前的出手?六十年前自己就出手过一次,那一次出手让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东阳道人心中一惊,向着对面的那位道人直望过去。
虽然对面那道人的身形装扮已经大为不同,可是眼前的形象还是与六十年前的那道身影慢慢的重合起来,东阳道人一声惊呼:“是你,你还没死,郭……”(未完待续。。)
一二七节 武当顾子倾(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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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郭不守向前一声冷哼,身形苍松临风,蓦的向着东阳道人方向望前大踏一步,配合着重重的脚步声,立即将东阳道人的声音给打断。
东阳道人但觉一股无形劲风迎面袭来,将自己重重叠叠的给裹住,别说说话,就是呼吸都觉得困难,若不是自己尚处于唯我独尊大阵中,怕是就要跌倒在地。
这便是对方的实力么?六十年前自己不是对方一招之敌,六十年后,自己依旧不是对方一招之敌。
东阳道人的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挫败之感。其实东阳道人修为不俗,又处唯我独尊大阵中,凭借着唯我独尊大阵的支援,未必就没有与郭不守的一战之力,只是六十年前的那一战给东阳道人留下的阴影太深,此刻乍见郭不守之下,胆气已丧,先手一失,一步错,步步差,才会表现得如此不堪。
郭不守并不理会东阳道人的表情,只背着双手淡淡道:“东阳,此次贫道是为三十年一期的道教宗门大比试而来,并不想与你为敌!”
郭不守今日的经历太过纷繁,再说如今的鹰潭城里道教各方宗派人马聚集,在此地大打出手,恐怕事情的发展方向会变得不受控制。
不知怎的,闻得郭不守之言,东阳道人的心中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东阳道人用那几乎能吃人的眼光深深的打量的诸人一眼,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连场面话都没说。
不一会儿,泰山派诸人便在东阳道人的率领下,走得个干干净净……
………………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小道士,你们师徒两真是了得,佩服佩服!”泰山派诸人走后,若瑶兴奋得对着身旁的李易拍掌直赞。
李易淡然一笑。
青姐红姐两人见得客栈内那些交头接耳对着自等浅浅私语的食客们,微皱眉头道:“小姐,我等身份或已暴露。此地或不宜久留。”
如今妖族与人族修真者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否则也不会有全真派赵存真单枪匹马杀入北疆莽原这等让修真界流传甚广的故事,三位姑娘既然已被修炼内丹之道的泰山派诸人认出来历,若还要在鹰潭城内久做逗留,那么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本姑娘又不怕……”若瑶并不是很愿意就此离去,嘟囔着小嘴应了一句。不过若瑶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于是依依不舍的向着郭不守等人道别。
“小女子姓陆名若瑶,未知道长师徒尊姓大名?”若瑶向着郭不守行了一礼。面上有些郝然的笑道:“与道长聊了这么久,连这个都忘记问了。”
妖族中人素来信奉强者,郭不守李易师徒的修为表现,受到了若瑶的尊敬。
“贫道乃是……一介山野匹夫,姓名不提也罢。”郭不守一愣,旋即一声长叹,道:“如果日后与姑娘有缘再见,贫道再与姑娘一一细说吧!”
陆若瑶心道不就是个姓名么。需要什么细说呢?不过陆若瑶平素见惯了性情古怪的大能者,所以也并不以为意。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此告辞。”
三人结伴而出,不知道是往北疆莽原的老家去了,还是往邵州城云山去祭奠郭不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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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若瑶等三人走后,郭不守一声咳嗽,道:“徒儿。泽儿,我等也是时候应该启程了。”却见李易苏泽毫无动静,两人皆是瞪大着眼睛,充满求知欲的望着自己。
“咳咳……”想起方才经过全被自己的徒子徒孙看在眼中,自己以后要如何为人师表?郭道长这会脸皮涨得通红。脖子一横嘴上来个死不承认,道:“为师行事自有分寸,你等安心修炼便是!”
……师傅你都被人家点名道姓的指着骂了,还说做事自有分寸?李易虽然知道郭不守或有难言之隐,可是却看不惯郭不守这等煮熟的鸭子嘴硬死撑着的作风,当即便道:“师傅,若弟子下次还遇见这等事情,要不要挺身出来维护师门尊严?”
“师门尊严自要维护……你个混小子翅膀硬了讨打不是?”郭不守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郭不守心中有愧,自不会真打,看着弟子那已经成熟然不失朝气的脸庞,郭不守心中暗道:待得此次道教宗门大比试过后,自己是时候抽一个时间,将云山派的那些过往之事,好好的与徒儿说一说了。
哎……虽说往事已逝,云烟杳杳,可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就在此时,客栈外面传来一声充满惊喜的爽朗笑声:“咦,李道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太巧了。”
李易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道身影从客栈门口走进来,那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着一件麻布道袍,腰间别着一把大斧头,背上一个行李箱,在行礼箱上面插着一面三尺布幡,布幡上面龙飞凤舞的书着“东海”二字,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道教太上老君钦点第七十二福地东海山”。
此人正是几年前李易在东海城中遇见并相交的东海派丁海山,原来丁海山在东海城中听闻道教宗门大比试之事,心想自己所得的那本残缺古籍乃是道教典籍,那么东海派也应该份属道教一脉,自己既然有志于将东海派发扬光大,总归要出来道教修真界亮一亮相,于是便决定前来参加此次大比试。
东海派籍籍无名,丁海山干脆做一面布幡,省得处处和人解释自己的来历,却是没想到在此地遇见了李易。
正所谓他乡遇故知,李易丁海山两人皆是欣喜万分,一起坐下来叙说旧事,倒让旁边的郭不守心中暗暗的擦了把汗,总算暂时化解了自己在徒子徒孙面前的尬尴。
一番交谈下来,几人决定结伴而行。一路上丁海山乘此机会向着郭不守请教一些修真上的难题。郭不守或许是感谢丁海山替他解围,或许是感念丁海山求道之心甚诚,总之,对于指点丁海山一事尽心尽意,豪不推辞,让一旁的李易见此状况。想起十余年来郭不守对自己放羊式的教导,甚至都有到底谁才是云山派掌门弟子之叹。
丁海山原是山野樵夫,一身修为皆是凭着一本残缺古籍,一把不知何人留下的斧头,自己强行修炼而来,丁海山本就资质上佳,如今有了郭不守这样一位大宗师的悉心指点,许多以前想不明白的地方豁然开朗,修为顿时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五年前的丁海山只会那“移山”“倒海”一攻一守两招,这五年中丁海山悟出了第三招“辟地”,此番在郭不守的帮助下,短短时间内丁海山竟然又领悟了威力倍增的第四招“破天”,此两招一经施展开来,丁海山手中的巨斧当真有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破碎混沌的感觉。
可怜李易,这段时间内一直做了丁海山的陪练。当然,相对而言丁海山又何尝不是李易的陪练?李易将着手中的宝贝在丁海山的大斧之下轮番淬炼。终于使得每一样宝贝都能得心应手的发挥……
如天下琴、无量尺、神木珠等等这些宝贝几乎都是定一派气运的天地灵宝,丁海山面对着李易手中推陈出新的各类宝贝,知道李易的看家本领还在李易手中那把毫不起眼的铁剑上,有时候心中都在感叹,李易简直就是个妖孽,到底是怎么收集来的这些宝贝?
一行四人就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边走边练。不紧不慢总算在离大比试开始只有两天的时候来到了龙虎山脚下。
四人在龙虎山脚下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往山上赶去,丁海山与李易等同行,倒是不好意思再竖起他那东海派的大旗,于是一行人走得分外的低调。
相传龙虎山形似龙盘虎踞。因此得名;又相传昔日天师派第一代天师张道陵曾在此山上炼丹,七七四十九日后丹成,有一龙一虎咆哮而来,俯首张道陵膝下,张道陵遂将所炼丹药名为龙虎丹,炼丹之地名为龙虎山。
后因蜀中战乱,第四代天师张盛将天师道迁往龙虎山,并就此定居下来,数千年过去,天师道已执掌修真界道教之牛耳,与儒教孔府一南一北,并称修真界两大世家。
四人沿山而上,行至半山腰,有一突兀的巨石横贯山间,上指青云深处,下临万丈悬崖,偏生中间一条小道有如那一线之天,好似通向云雾缭绕的幻境,有两位天师派道人立在小道之前,接待着上山的行人们。
两位天师派道人见得李易等人,眼中讶色一闪而过,两人走上前来,当先一人向着郭不守行礼道:“贫道天师派周言,与师弟吴风见过道长,敢问道长尊姓大名,仙山何处?”
第一代天师张道陵曾经有言,天师派非张道陵嫡系血脉不能继任天师之位,不过身为道教第一大派,天师派也是有大量的外姓弟子,当然,外姓弟子的待遇与张性嫡传弟子不可同日而语。
“贫道乃是云山派郭不守,此为贫道小徒李易,徒孙苏泽。”郭不守出列道:“旁边这位道长乃是东海派掌门人丁海山。”
李易一行区区四人,已然是寒酸之至,没想到居然还是两个门派,周言吴风一愣,不过两人身为天师派的迎宾,自有其过人之处,周言笑道:“原来是郭掌门与丁掌门当面,见过见过,两位掌门人有请。”
借此机会,李易登临悬崖,但见长天茫茫,群山苍苍,一条长河蜿蜒而出,直若通天玉带,有暖阳簌簌,山风飒飒,直让人心神飞扬,飘然若仙。
果然是世间的洞天福地,天师道得天独厚,难怪有如此诺大名声。
李易沉浸在大好河山中,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顾师姐,这龙虎山风景秀丽,气势非凡,比起我们武当山也是不逞多让呢……”
李易循声望去,但见一行数十人登山而上。前面的是几位少女,正有说有笑的走来,便是这一望间,李易的目光顿被当中那位少女给吸引过去,艳若桃李,冷如冰霜。身上背着一把古朴之至的宝剑,一袭白裙衣袂飘飘,宛然九天玄女降临凡尘,让这天地山色在一瞬间失了颜色。
想着方才所听之言,李易心道这位少女应该便是那武当女道顾子倾,修真界声名赫赫的三位女修,岳麓书院朱微颜与普陀山观音禅院静璇两人,自己早已见过且交情匪浅,没想到在今日这等状况在倒是遇见第三位了。
李易心中默念着那句“静照天璇。微颜无双,倾国倾城,世间独秀。”暗道传言果然不虚,不管是那朱微颜、静璇,还是眼前的顾子倾,都是集天地之宠爱,造化之神秀于一身。
如果说朱微颜如一株兰芷,温柔婉约;静璇如一朵青莲。空灵淡泊,那么顾子倾就像一枝寒梅。傲然出尘。三人当真是各有千秋,不分轩轾。
见得李易望着自己似有魂飞物外之态,顾子倾淡眉微蹙,不过也仅仅如此而已,倒是顾子倾旁边的一位绿衣少女,向着李易一瞪眼。努了努小嘴唇道:“又是一个登徒子……”
绿衣少女便是先前说话的那位,娇俏而明媚,瞧那语态神情,倒是像对李易的样子司空见惯一般。
这个……似乎被人误会了,李易颇有几分尴尬。不过此事倒也不好分辩,正巧这时丁海山在前方叫喊李易,于是李易向着几位少女点头微微一笑,抬腿向前走去。
或许是诧异于李易的淡然,就在李易经过几位少女身旁的时候,那位绿衣少女眼珠一转,双唇一抿,突的伸出一条秀腿,往着李易脚下一绊。
少女动作虽快,可又怎么瞒得过李易?
李易心道自己方才虽有失礼,却并无过分之处,此地乃是悬崖之上,若被绿衣少女如此一摔,稍不小心便有掉落万丈深渊之虞,自己虽说性命无忧,然而面皮是要分外狼狈的丢了。
就在绿衣少女快要绊上李易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李易将腿儿一抬,似不经意间,脚尖一道真气发出,轻轻的磕在少女脚底的涌泉穴上,涌泉穴乃是脚底的大穴之一,走足少阴肾经,行人体气血之用。
绿衣少女的涌泉穴被磕,登时便觉得脚底一麻,浑身气血一滞,腿上一乏间身子便站立不稳,少女一声惊呼,仓惶间身子软软的往地上坐去。
少女身旁的顾子倾见状不妙,赶忙一把将少女扶住。
李易的身影已经飘然而过。
李易不过是小惩大诫,自不会无端伤人,片刻间少女便恢复正常。
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就要在一众师姐妹面前出个大丑,绿衣少女一手扶着顾子倾,一手指着李易的身影,又羞又恼的道:“顾师姐……他……他暗算我……”
少女是忘记自己暗算李易在先了。
少女的动作没有瞒过李易,自也没有瞒过顾子倾,顾子倾想了想事情的经过,摇了摇头,道:“方师妹你自己学艺不精,那位道友已经脚下留情了……”
“顾师姐是最厉害的啦!”被顾子倾一说,少女俏脸微红,少女向着顾子倾做了个鬼脸,口中依然是不依不饶,摇着顾子倾手臂可怜兮兮的道:“顾师姐……”
说着说着,少女的声音居然带着哭腔来。
少女名为林雪宜,乃是武当派映月师太最小的弟子,素来是一众师姐妹的开心果,活脱脱一个被宠坏了的小淘气。
顾子倾在修真界以清高孤绝闻名,不过对着此刻的林雪宜亦是无可奈何,毕竟是林雪宜吃了个小亏,身为其师姐倒也不好视而不见,略略停顿后,顾子倾出声唤住李易:“前面那位道友还请留步。”
李易将两人的言语听在耳中,心中颇觉莞尔,倒想看看顾子倾如何处理此事,于是转过身来,面上波澜不惊,道:“敢问道友何事?”
李易无意挑起争端,却也不会被顾子倾的名头吓住。
顾子倾这才瞧清楚李易的模样,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一袭陈旧干净的道袍,一把毫不起眼的铁剑……
这位少年就在身前三丈之处,静静的立在悬崖之上,似无半分特别之处,仿佛泯灭于山石树木之间,不经意间看去,好像并不存在一般,然而那一双眸子,却显得格外的明亮有神,便是这煦煦朝阳,也不能夺其光芒。
顾子倾心中微微一怔,且不论李易修为如何,单是这合乎天地的道法自然,已经显示出李易的不平凡来。
原本以为此次道教宗门大比试之行,自己的对手便是那已经熟知的几位,没想到在此偶遇的一位无名少年,自己也是看不清深浅。
不过那又如何呢?自己此行的目标,是继六十年前师傅映月师太之后,再一次替武当派夺得魁首呢?
或许是感受到顾子倾心中的豪情,顾子倾背上的真武剑一声低鸣,一股热量从剑身上传来。(未完待续。。)
一二八 龙虎山众相
“贫道乃是武当派顾子倾。”顾子倾立在那里,人淡似菊,就似那把未出鞘的宝剑,道:“贫道期待着此次大比试时,与道友的交手。”
果然是与“静照天璇,微颜无双”并肩的“倾国倾城”,便是找自己的麻烦,也找得这般大气,“世间独秀”的修真界三女,其风度俱是这么让人心折。
李易心中对着此次龙虎山之行亦是多了几分期待,微微笑道:“顾道友所想,与贫道心中一般无异。”
说罢,李易长袖一拂,衣袂飘飘间,已然不见了踪影。
绿衣少女林雪宜看得不明所以,扯着顾子倾的衣袖,撅着个小嘴悄悄道:“顾师姐,难道我们这样就放过他了。”
顾子倾看着李易离去的方向没有说话,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
长夜漫漫,凉风习习,山间数片灯火交相辉映着天空的那轮弦月,更添几分静寂清幽。
龙虎山别院全真部议事厅内,灯火通明,全真派五位道人端坐其间,正商议着明日即将开始的道教宗门大比试。
此次道教宗门大比试中,终南山全真派志在夺魁,此行龙虎山的阵容也是前所无比的豪华,前来人员达到百人之数,便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玄妙无常通达灵”“全真七道”,除了留守终南山的道妙、道通、道灵三人外,其余四人在全真派掌教道玄的率领下,尽数前来。
道玄身着玄黄道袍,头挽发髻,脚踏木履,果然一派得道高人的卓约风姿。
此刻的道玄一脸肃然的端坐五人中央,向着下首的赵存真问道:“徒儿。你的紫薇诀修炼得如何?”
全真派如今威名日盛,身为全真派掌教的道玄,其名声在修真界可说是如日中天,还要在那经常闭关不行走于世的天师派张若虚之上,许多人已经将道玄封为道教修真第一人。
赵存真恭首道:“回禀师尊,徒儿已得其门!”
赵存真此言一出。旁边的道无、道常、道达等三人皆是面露喜色,道常拍掌笑道:“师侄资质高绝,继两年前一举突破生死玄关,成为年青一辈修真界第一人后,如今又修炼得我全真派绝技紫薇诀,看来此次道教宗门大比试魁首非你莫属了。”
全真派有天罡北斗大阵闻名于世,天罡北斗大阵的阵眼为北极紫薇帝星位,是以全真派有镇派绝技紫薇诀,只是紫薇诀极其高深。除了创派祖师爷王重阳以外,数千年来也无几人得以修炼成功,因此紫薇诀的名声反而不如全真派的先天罡气响亮。
没想到赵存真居然得以修炼紫薇诀入门,道玄闻言面上亦是动容,站起身来望着窗外茫茫夜空,叹道:“数年前我等丢失玄水珠,已然让全真派的名声大损,此次若真能凭借存真夺魁的东风。一举压倒天师派,让全真派重新夺回道教第一宗门的位子。我等也算是扬眉吐气,一扫千年来的憋屈。”
元朝初年,当时天下教派之首,同时也是全真派掌教的李志常与佛教密宗宗主八思巴在元大都召开无遮拦大会,三次论道,皆败于于八思巴之手。此役过后,全真派道士被勒令焚烧道经,并被迫剃发修行,改道观为佛堂。
无遮拦大会次年后,全真派掌教李志常在屈辱悲愤中辞世。全真派因此一蹶不振,连累得当时道教的名声也一落千丈,直到百年后武当派道士张三丰横空出世,道教名声才开始好转。
此役过后,全真派不仅丢了天下修真之魁的名声,万夫所指中,全真派道教第一宗门的位子,自然也是保不住,被天师派夺了去。
千年来,全真派上下莫不以此事为耻,重新夺回道教第一宗门乃至天下第一宗门的尊荣,乃是全真派数代修真者心中的执念。
全真派休养生息千年,总算是出现胜利的曙光……
饶是全真派众人修为高深,想起往昔今时,亦是禁不住的感慨满怀。
就在全真派众人沉侵在对荣耀的祈求时,此时,一位全真派弟子上前求见,道:“启禀掌门与几位长老,泰山派掌门人东阳道长求见。”
明日便是大比试日期,东阳道人此刻求见,能有何事?道玄闻言微微皱眉,道:“有请!”
不一会儿,东阳道人疾步而来,脸上颇有几分忧色。
道玄站起身来,笑容满面,道:“东阳道兄星夜前来,可有要事吩咐?”
东阳道人全然不觉自己的失态,张嘴便道:“道玄兄,大事不好,那云山派郭守道携徒前来参加此次道教宗门大比试了。”
全真派几位道字派长老闻得东阳道人之言,尽皆面色大变,齐齐望向道玄。
道玄拢在袖中的大手微微一紧,面上笑容却是丝毫不改:“贫道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原来是此次道教宗门大比试中,存真多了一个对手罢了。”
东阳道人正欲将今日所见所闻细说,然见得道玄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顿时叹服:“道玄兄学究天人,万事不羁于心,却是贫道多虑了。”
好言好语送走东阳道人后,道玄一脸凝重,对着身旁道常道:“道常师弟,郭不守那徒儿,便是几年前与九尾狐妖女勾结,伤你的李易?”
几年前石鼓山一役,道常猝不及防之下,中了李易一记“损兑法灵蜥”**,虽然未受重大伤害,不过随身宝剑赤霄剑被李易震断,此事实是道常平生大耻,此刻被道玄提起,道常依旧满脸愤恨:
“那贼小子会一种突然修为大增的妖术,贫道只当那一次贼小子与妖女一起掉进血蝠窟中,定然会尸骨无存,没想到贼小子居然活了过来。”
道玄闻得道常之言,眉头深锁,手中轻轻打着节拍。并不理会道常,反而转过头来对着赵存真道:“徒儿,这几日你与武当派顾子倾多次相见,可有进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武当顾子倾女道号称“倾城倾国”,自不乏修真界的众多追求者。赵存真便是其中之一。赵存真仗着全真派首徒的身份,倒也与顾子倾门当户对。这几日两人同处龙虎山脚下,赵存真时不时找些借口,去接近顾子倾。
道玄对此事自然是乐见其成,武当派自一代天骄张三丰道人创派后,数百年来人才辈出,蒸蒸日上,其名声早已不在道教四大派之下,甚至有取而代之之势。
更因为张三丰道人在道教最是黑暗困苦的时期。扶助明主,败退蒙元,一举压倒佛教与儒教,使得道教中兴,重新为世人所推崇。
如此大的因果牵系,便说是泽被道教众生亦不为过,是以道教上下对张三丰道人以及其遗留的武当派一脉都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
同为内丹之道,然武当内丹之道与全真派内丹之道又不尽同。虽然同是以阴阳二气为基,全真派直接杀妖取丹用以炼化。武当派却讲求由内而外,以自身调和为主。
所以武当派一直与全真派若即若离,赵存真如果真能和顾子倾联姻,全真派在得到武当派的全力支持后,那么势利之大,压倒天师派指日可待。
突然被道玄问起此事。赵存真面上一红,旋即有些郝然,又有些不甘,赵存真紧握拳头,道:“顾子倾只说。一切等此次道教大比试之后再做定论。”
“以顾子倾那骄傲的性子,自不会嫁与一个手下败将,所以才有此说。”一旁的道无插言道:“好在师侄修为之高,在此次道教众多比试者总已经不做第二人想,到时候师侄若能直接战而胜之,一举夺魁,顾子倾便再无推脱之可能。”
赵存真闻言,喜上心头,连连说是。
道玄微微点头,再次站起身来望着窗外茫茫夜空,一言不发,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
天师派内庭。
同样望着窗外茫茫夜空的,还有与道玄齐名的天师派当代天师张若虚。张若虚近年来经常闭关修炼,不问世事,不过还是在此次大比试前破关而出。
千百年过去,道教三十年一期的宗门大比试,不仅是一次年轻修真者们扬名立万的机会,更是道教一次各宗门相互博弈,新旧交替的天然平台。
在月光的映耀下,张若虚临风而立,须发飘飘,宛然神仙中人,不过张若虚那清朗的面容上,此刻却是忧色难掩,
以张若虚的修为境界,还有什么能够让张若虚如此的羁绊?
唯有千年修真世家龙虎山天师派的传承与荣耀了。
在听完兄弟张若峰对当前修真界的介绍后,张若虚没来由的为天师派的荣耀担心起来。
面对着道教宗门内全真派的来势汹汹,面对着修真界佛教与儒教的虎视眈眈,天师派门下最杰出的弟子张乘风尽管不凡,可是肩膀尚稍嫌稚嫩啊!
号称道教之首,天下修真门派之长的天师派,在道教宗门大比试内已经数届不能夺冠,这本身对天师派的名望便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相反,天师派最大的竞争对手全真派在最近三次比试中,已经两夺魁首,如果此次全真派门下能卫冕成功,又与武当派联合起来逼宫,天师派恐怕还真得将修真界第一宗门的位子给挪一挪。
若真如此,让张若虚情何以堪,要怎么去面对天师派的列祖列宗?
在张若虚身旁,天师派执事张若峰在向张若虚介绍完当今修真界的一些人事后,心不在焉的翻看着弟子们送来的花名册,上面记载着参加此次道教宗门大比试的相关门派以及人员。
三十年过去,道教果然是愈发的兴盛了,当得上人才济济之称。
不过与张若虚一般,张若峰心中殊无多少喜悦之情,反倒愈是看下去,愈是眉头深锁。
花名册上的那些各门派推出的一时俊彦,大多数是修炼内丹之道,与全真派亲近者。
这原本是意料中。也是很无奈的事情,谁叫全真派的“杀妖取丹”之法,能让修真者们在修炼前期突飞猛进,速度远快于其他的雷法、符箓等道教诸多宗门,能别论那只有突破生死玄关后才可以尝试的双修宗门了……
张若峰心中一声长叹,正欲合上花名册。突的,一道信息从张若峰眼前掠过,张若峰凝神一瞧,在脑海中浮现一个洒脱中又带着几分孤傲的少年身影来,张若峰心中一喜,将花名册递给身旁的张若虚:
“天师,你看……”
张若虚接过花名册,向着张若峰指点处看去,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
云山派掌门:郭不守
弟子:李易
“他来了……”张若虚合上花名册。一时间有些走神……
“是的,郭道兄此来,想是几十年炼心终有突破,决意率领云山派入世了。”张若峰似是没有注意到张若虚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而那云山派的唯一弟子李易,修为也极是不凡。”
张若峰将五年前李易护送苏媚前往东海青丘山路上,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讲与张若虚听。
张若峰上次与李易一见,心中暗暗称奇。回山后自是派人暗暗打听,以天师派的手段。自是将李易的动静打听得**不离十。
“郭道友既然携徒而来,想来全真派上下当有所收敛。”张若虚听罢,身形立在月色中动也不动,良久以后才一声叹息。
张若峰默然无语,千年龙虎山天师世家,竟要将希望寄托于外人身上。本身就是一种无奈。
………………
龙虎山别院武当派内院,武当派女真部在映月师太的率领下,正欢聚一堂。
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自此世上有阴阳之分,男女之别。修真大道三千,殊途而同归,无论男女,皆有得成大道,证就圣人之位的可能。
世间修真门派,大抵有男修与女修之分,不过是主次不同罢了,如那普陀山观音禅院,分为男僧部与女尼部;而道教武当山,亦分为男道部与女真部。
武当派映月师太年龄虽近九十,然因为修真的缘故,一口先天之气不堕,依旧风韵犹存,看起来不过四十余岁,正是人间一婀娜美少妇。当然,映月师太乃是得到高人,平常人一望之人,顿生钦敬崇拜之心,哪里敢升起亵渎之意?
小师妹林雪宜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一天的见闻,映月师太以及一众师姐们都甚是宠爱她,各自含笑看着。
顾子倾立在映月师太身旁,秀美绝伦的面庞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似入定了一般。
映月师太耳中听着林雪宜的述说,眼中却在关注着顾子倾,见得顾子倾模样,映月师太禁不住的暗暗点头。
顾子倾一心向道,远离红尘俗世种种牵系纠缠,其志其行,都让映月师太心中升起后继有人之叹。
更兼顾子倾资质之高,武当派除却祖师爷张三丰外,数百年来亦难有可匹敌之人,昔年顾子倾才入门之时,映月师太在真武大殿上曾问其志,才三岁多的顾子倾指着大殿上供奉的张三丰神像,奶声奶气道:
“愿像祖师爷一般,手持真武宝剑,兴我武当道法,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一时间武当上下惊为天人,映月师太更因此,在经过掌门人同意后,将武当至宝真武剑赐予了顾子倾。
而顾子倾的所作所为,显然也没有让武当派上下失望。
林雪宜说着说着,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顿向着顾子倾做了一个鬼脸,又挽着映月师太的臂弯撒娇道:“师傅,徒儿今日可被一个臭道士给欺负了呢?”
“什么臭道士?可不能这么说,照这样,咱们武当派上下都是臭道士呢!”映月师太伸出一根手指,在林雪宜额头上轻轻一敲,怜爱般的笑骂道:“向来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欺负你?”
“是真的,师傅。”林雪宜不依不饶道:“顾师姐可亲眼看着的呢?顾师姐还和那臭……小道士相约,要在大比试上做过一场呢?”
映月师太听罢事情经过,微微一怔,向着顾子倾问道:“子倾可知那小道士来历?”
知徒莫若师,映月师太很明白顾子倾的性子,以顾子倾的眼高于顶,能被顾子倾看重,且郑重相邀,那小道士定有几分不凡之处,却不知是何门何派的名家子弟。
顾子倾听得师傅之问,脑海中顿时浮现李易独立悬崖,临风而立的身姿来,便是那一袭陈旧而干净的青衣道袍,一把普通毫无特别处的铁剑,让顾子倾升起刹那间的无所适从。
顾子倾摇了摇头,面上悲喜不现,淡淡道:“弟子不过与其短短交谈三两句,并不知其来历?”
映月师太虽见多识广,亦无法从弟子们的只言片语中猜出李易的身份,只得点点头,对着一众弟子们道:“有如此修为气度,那小道士师门定然不凡,由此可见,修真界的高人逸士何其之多?你等日后行走江湖,万不可仗着武当派名头,惹是生非!”
众弟子哄然称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