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旋转的陀螺
这时候，朱利叶斯终于走了进来，只是袖子和裤脚变得破烂，好好的一件干净完整的衣服变得褴褛了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那银色的陀螺，上面的铁荆棘条已经缠回到了陀螺上，“这东西差点把我的脸都给刮花了！”他对露露娜卡喊道，“为什么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扔过来。”
“你这不是什么事都没吗？那它对你来说，就是安全的。”露露娜卡说道，“如果真的见血了的话，那对你来说这就是危险的东西，我想你还没有弱到会被一个玩具给伤到吧？”
朱利叶斯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玩具？你说这个能从普通人身上刮下一大片血肉的东西只是一个玩具？”
“陀螺而已，它还能是什么？”
“它是凶器。”
帕斯塔插话进来，“我建议你不要试图说服她，对她来说，这确实只是一个玩具只不过这个玩具不是任何人都能玩的。”
朱利叶斯很赞同帕斯塔的话，他差点就被拖进了和露露娜卡在那里扯皮争执的节奏中。他将陀螺放回到展览台上，这时候露露娜卡对他说道：“小心点，要轻放。这东西不需要用绳子转动，它底端只要承受了足够的压力，机关就会被触发，然后自己转动起来。简单来说，就是你稍微用力把它往下压，它就会继续开花的。”
露露娜卡这话吓得朱利叶斯连忙把手从陀螺上抽离，然后又伸手过去把陀螺倒置，让底端朝上摆放着。
“你是打算把这个卖给什么人？”帕斯塔问道。
“谁想要，就卖给谁吧，只要价钱合适。”露露娜卡说道，“虽然是小玩具，但是算一下成本的话，还是挺贵的。”
这时候，有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矮人巴里克看了一下周围，摸着胡子点了点头，“真是不错的地方。”
露露娜卡带着笑脸迎了上去，到了巴里克的身边，“欢迎光临，巴里克先生，你可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
“我很高兴能成为夫人你的第一位客人。”巴里克说道，“但是夫人是不是并没有认真对待开店这件事？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本就没什么人会来，夫人你的店的话，似乎连点名都没有？”
“店名的牌子的话，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还没有挂上而已。”露露娜卡说道，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精致的提灯，上面带着链子，下方是一张木牌子，“露娜的炼金釜……这个名字怎样？”
“夫人你希望的话，那就是个好名字。”巴里克笑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露露娜卡将提灯递给了朱利叶斯，“到外面把它挂起来吧。对了，虽然是提灯，但是夜晚别给它点火，会吸引来奇怪的东西的。”
“奇怪的东西，那不是客人吧。”朱利叶斯说道，
“当然不会是客人，什么客人会在大半夜跑来我这里？”说到这，露露娜卡伸出指头点了点嘴唇，“不，也不能这么说，有难言之隐的客人也许真的会在深夜偷偷拜访而且，客人也不一定是活人，对吧？”
朱利叶斯出门到外面挂上这个带着提灯的牌子去了。
“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帕斯塔说道，“深夜出门寻店的客人，不是瘾君子，就是染上了那种病的客人。”
“再怎么不堪，那可都是客人，当然，付不起钱的那自然不是客人，另当别论。”露露娜卡笑道，接着对巴里克说道：“巴里克先生，你是本店的第一位客人，而且这之前给了我很多帮助，实在太感谢你了。”
“只是互利而已，夫人。”巴里克哈哈笑了起来，“而且和夫人你交易，令人非常放心，而且收获甚丰。”
“漂亮的金币和纯净的晶体？”露露娜卡问道。
“那些都是小利，真正的收获，是我认识了你这么一位夫人，而且得到了你的友谊。”巴里克笑道。
“巴里克先生，你真是一位令人开心的矮人。”露露娜卡看起来非常的高兴，双眼都弯成月牙的形状了，“巴里克先生，作为今天开店的纪念和感谢，这店里的东西，你随便挑一样，直接带走就是。”
对巴里克这样的大商人来说，别人的赠礼并不能让他感到心动，想讨好他的人太多，但是都只是一些俗人，金银财宝已经无法让他真正的感到兴奋。但是如果是露露娜卡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怪物的礼物，那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是财富还是灾难？巴里克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他打从心底里庆幸自己给露露娜卡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从露露娜卡的态度来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巴里克看了看周围展览台和货架上摆着的东西，“夫人，你这实在太慷慨了。”
“这要看你选的是什么商品了。”露露娜卡笑道，“说不定今后你不一定会感谢我，还会痛恨我呢？”
巴里克的眉头抖了抖，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感到为难的抉择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没有蠢到拒绝露露娜卡，看似什么都没有挑到，但是没有选择这个“选择”，已经是最糟糕的选择了。现在他必须从露露娜卡的商品中选出一件自己觉得放心的、而露露娜卡感到满意的东西。
他看了一下身边展览台上放着的东西，刚好看到那个银色的陀螺，他伸手手指，用指腹抚摸着那缠满银色荆棘条的表面，“真是漂亮的工艺品。”
“你喜欢这个吗？”露露娜卡问道。
巴里克点了点头，“这么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呢？”接着他马上摇了摇头，“但是带刺的花太危险了。”
朱利叶斯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巴里克在抚摸那个让自己吃了苦头的陀螺，“小心点，那东西很容易被触发，一不留神你的脸就会被刮花掉的。”他对巴里克提醒道。
“我知道。”巴里克说道，“这么精致的机关，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看来并没有把朱利叶斯的提醒听进去的样子，将陀螺拿在了手中，这让朱利叶斯后退了几步，躲到了一边。“实在太完美了，这应该是夫人你的藏品才对。”
露露娜卡坐在了柜台上，晃着两条小腿，一副顽童的模样，“这只是无聊的时候弄出来的小玩具而已，我和叔叔刚刚还为此争论过这算不算是玩具。”
巴里克和帕斯塔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无奈的笑意。对巴里克来说，露露娜卡是一个性情古怪的老妇人，但是对帕斯塔来说，这大概是一个麻烦的长辈而且这个长辈像一个孩子。更糟糕的是，这个“孩子”不但是个怪胎，也许还是个怪物。
“我能用一下这个吗？”巴里克对露露娜卡说道，露露娜卡点了点头，伸手指向门外，“可别在这里用，我会找你索要赔偿的？”
巴里克走到了门口边，将陀螺往外面的空地扔去。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使用这个陀螺，他就已经将陀螺扔出去了，像是已经对手中的东西十分了解一样。
陀螺落地后，回旋了起来，陀螺上的荆棘条旋转散开，刮破空气留下了紊乱的声音。
在陀螺停下来之前，巴里克一直盯着陀螺看。这个自动旋转起来的陀螺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倾斜掉落在地上。巴里克将它捡了回来，放回到展览台上。“是个好东西。”他说道。
“你改变主意了吗？”露露娜卡笑道。
巴里克摇了摇头，“杀人的东西和方法，我有很多，但是这种折磨人的道具，就算了。”
第五十二章 出门
最后，巴里克带着自己挑选到的一样小玩意离开了，至于那个陀螺，依然摆在原来的位置。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没有人愿意再动它，当然，如果有新的客人来的话，那么总总会有人会注意到这个特别显眼的陀螺的前提是会有客人来拜访。
到目前为止，只有巴里克作为第一位客人到来，而且因为露露娜卡的慷慨，让他免费挑选了一件商品带走。
在巴里克离开后，露露娜卡坐在柜台上，叹了一口气，“我极力推荐的商品都没有被选上，反而是我快要忘记的小玩意被带走了。”
“我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帕斯塔说道，“一个恶魔极力向我推荐什么的话，那么我是绝对不会傻乎乎地去选的。”
“在巴里克先生眼里，我是恶魔吗？”露露娜卡问道。帕斯塔觉得露露娜卡根本是在明知故问，“他作为一名商人，谨慎一点总是不错的。”
“如果他谨慎的话，就不应该和我打交道了。”露露娜卡笑道，“但是他没有，而且很高兴地接过了我的金币和晶体，现在还带走了一个烟斗。”
“每个功成名就的商人总会和恶魔打交道的。”帕斯塔说道，“我想巴里克先生也是一位成功的商人。”
露露娜卡转头望向帕斯塔，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你同为一个商人，竟然这么贬低自己的职业，那可不太好吧，叔叔？”
“这是你强加给我的身份。”帕斯塔回道，“我这个商人，只需要做做样子就好了，做生意这种事，有恶魔在主持。”
露露娜卡并没有因为帕斯塔对自己的嘲讽而感到生气，如果只是因为这种等同于日常吵嘴的事情而大发雷霆的话，那她露露娜卡也太过暴戾了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她自认自己是个宽容大量的人，而且很好说话。嘲讽这种事，自然是互相对着来才有意思，一个人唱独角戏，没人愿意接、没人敢接，那就太无聊了。
“我多嘴问一句。”帕斯塔继续说道，“那个带着金把手的烟斗，是正常的吧？”
“你觉得那是不正常的东西吗？”露露娜卡反问道。
“我确实不觉得那是什么正常的玩意。”帕斯塔说道。在他说话的时候，朱利叶斯走了进来，他刚去把自己那变成一缕缕的线条的袖子和裤脚割掉了，这让他现在看起来有点滑稽，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穿着被专门裁剪过的衣服，又像个在港口搬运的工人，将裤管和袖子挽起，方便行动，只是在孩童中已经没有他这么大的孩子，在搬运的工人中也没有他这样看起来瘦弱的竹竿。
“朱利叶斯，你觉得那个矮人带走的烟斗怎么样？”露露娜卡问刚进来的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稍微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烟斗……真的是拿来吸食烟草的吗？”
听到朱利叶斯这话，露露娜卡摊手摇头，还叹了一口气，至于帕斯塔，脸上带着微笑，看起来就像是在某种打赌中赢了一样。
“答案太早被一个看不懂气氛的小孩子给说出来了。”露露娜卡说道，“这就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了。”
“每个人都知道那不是什么寻常的玩意，只有你自己不肯承认而已。”帕斯塔说道，“就连选择那个烟斗的巴里克也是心知肚明。我觉得你还是别像个小孩子一样自欺欺人比较好。”
露露娜卡哼了几声，看起来有些不满的样子，只是没有再说什么，“算了，反正那玩意和摆设差不多，所以我才会忽略还有差不多快要忘记那玩意了。既然巴里克先生喜欢，那也算是有点用途了。”
朱利叶斯觉得那位矮人只是选了一件比较不那么危险的东西带走了而已，而且看样子，他的眼光确实很不错，选了一件对他个人来说非常合适且安全的东西。朱利叶斯在早些时候碰过那个烟斗，那时候发生了一些小事，让他发现了那个烟斗的一些功能，那些功能绝对不是烟斗本身该有的。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但是那些功能会让人觉得尴尬，并不合适在外人面前使用除非巴里克有在其他人面前出丑的兴趣。
露露娜卡从柜台上跳了下来，“真是无趣的两个家伙……”她往门外走去，在经过朱利叶斯身边后，转头叫住了朱利叶斯，“你想看看君王堡到底是什么样子吗？那就跟我来吧。”
朱利叶斯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但是马上变为狐疑。他很乐意去君王堡转一转，但是想到这是露露娜卡主动邀请他，这让他有点担心露露娜卡有什么不好的主意。
“新店开张，你马上不在了，只留下一个完全不熟练的员工，我觉得这不太合适，至少不是一个店长该有的态度。”
“在这种鬼地方能有什么客人呢？第一天来了个巴里克先生已经算是有个开门红了。”露露娜卡对帕斯塔说道，“店里就交给你了，叔叔。可别让别人偷走商品了虽然对我来说，被商品被偷走也可以当作是出售了。”
“为什么？”朱利叶斯问道，“被偷走的东西可不会有钱留在原来的地方。”
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露出了笑脸，“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不管是留下了钱的、还是没有留下钱的，我总有办法让他们付出适当的代价的。”
朱利叶斯抖了抖，他不认为露露娜卡只是在逞强或是开玩笑，如果她这么说的话，那么她就一定能做得到。
“为了所有人好，我会看住这里的。”帕斯塔说道，“但是有客人来的话，我总不能黑着一张脸将人赶走吧？”
“我是相信你的，亲爱的叔叔。”露露娜卡笑道，“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真的有客人来的话，如果客人看上了什么，你就给个合适的价钱，让客人带走心仪的商品吧。”
“你这样的店长可真是前所未闻。”帕斯塔说道，“太随心所欲了。”
“你这不是见到了吗？”露露娜卡笑了笑，带着朱利叶斯离开了，“好了，让我想想先去哪里比较好……”
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走远后，帕斯塔拉过来一张凳子，坐在了柜台边上，闭上了眼睛养神。
第五十三章 路上见闻
离开了店后，露露娜卡带着朱利叶斯向南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们要去哪里？”朱利叶斯问道。露露娜卡走在前头，没有马上回答朱利叶斯的话，只是往前走，朱利叶斯只好跟在她身后。在往南的大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走在大路边上，有时从人群中穿梭而过，有时被人擦肩而过像露露娜卡这样娇小的身材，就不是和别人擦肩了。
一辆载货的马车在露露娜卡身边经过，露露娜卡小跑到了前面，和车夫说话：“先生，能让我坐一下顺风车吗？”
车夫是一个皮肤粗糙的老男人，沉重的劳作在他脸上留下了很多的刻痕，也让他看起来可能比实际年龄要衰老。看到露露娜卡这样眨着眼睛的孩子，车夫的脸上多了一些笑容，“你是打算去哪里呢，孩子，如果不顺路的话，我可不会专门为你改道。”
“我想你至少会经过迪奥西广场吧？”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闪闪发亮，这让她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求你帮帮忙了，尊敬的先生。”
车夫哈哈笑了几声，“到后面坐着吧，孩子。”
“多谢你，先生。哥哥，快来多谢这些好心的先生。”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招了招手，朱利叶斯走了过来，很老实地对车夫喊了声多谢。
车夫看着跟在自己的马车边上的这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不减。看样子自己是遇到了一对出外游玩的兄妹了，这个当妹妹的活泼开朗，那个哥哥倒是有点太木讷了，而且看起来有点紧张的样子。
“到后面去吧，孩子们，只要不嫌气味奇怪，你们想坐多久都行，只不过那时候我就会把你们直接送到城外了。”
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再次向车夫道谢，然后到了载货马车后面坐了下来。在马车最尾端有一条木板，正好让两人能并肩坐在后面，看着周围的景色倒退。这是个不错的位置，就是载货马车上传下来的气味有点浓重，这让朱利叶斯捏了捏鼻子。“后面那些是什么？气味有点大。”
“食物和粗劣的调味品吧。”露露娜卡抽了抽鼻子，“这个盐的味道……令人神清气爽啊。”
“太刺鼻了。”朱利叶斯说道，“还有一股咸腥味。”
“被晒干的鱼肉，为了保存的更久，牺牲了口感和味道而已。”露露娜卡说道，“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朱利叶斯可不觉得这算是什么风味，这气味实在有点令人难以接受。
“有好心人让我们不用徒步走你就该知足了，哥哥，这么挑剔的话，我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贵族少爷呢。”露露娜卡说道。
朱利叶斯摇了摇头，他其实并不是在意这股气味，他真正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你打算带我去哪里？”他又问了一次这个问题。
“先去逛一圈吧，太久没来君王堡了，让我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变化。”露露娜卡说道，“现在不看看这个城市有什么变化的话，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以后没机会？”朱利叶斯问道。露露娜卡似乎没有回答朱利叶斯这个问题的打算，回避了这个话题，“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我给你解释这个，你也不会明白吧，大概还会把我当成胡言乱语吧。”
露露娜卡已经这么说了，朱利叶斯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是心里留下了这个疑惑。
两人坐在载货马车的后面，看着两边的景色在倒退。现在两人还在侨民区，周围的建筑很密集地靠拢在一起，既有民居也有商店，来往的人群的骑手不断经过他们两人所在的马车。
朱利叶斯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音，有人的交谈声和吆喝声，还有牲口的嘶鸣声。
在朱利叶斯到处张望的时候，露露娜卡低着头，用手中的小刀细细雕刻着手中的木像。那天那根小木头已经被削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轮廓，再无可以切削的地方了，现在露露娜卡在细心地为这个有着大致轮廓的木像添加细节。
“日上高头，蛇影重重，鹰爪断裂，暴晒而亡……”露露娜卡还哼着朱利叶斯完全无法理解的话，如果她这是在唱歌的话，那这歌词实在太过诡异了。在这个每个人都在忙碌着的时间，也只有朱利叶斯能听到露露娜卡在哼唱着什么了。
离开侨民区后，道路稍微变窄了，而且没那么平坦。
“这烂路，都已经几百年了，就不能好好修一次吗？”露露娜卡手中的小刀停了下来，叹气，将木像收进了怀里。在这种颠簸的路段，就算是她，也实在没心情继续忙活手中的工作了。“颠得我屁股都痛了。”
“为什么这边的路会这么差劲？”朱利叶斯问道。
“这个你要去问双鹰帝国的人了，只是我觉得没人会乐意回答你这个问题，大概还会觉得你是在嘲讽他们吧。”露露娜卡笑道，“外来的侨民日子过得比自己这些本地居民还要好……这种事还是挺伤他们的心的，虽然都是事实。”
这时，有一队骑马的人经过了他们两人坐着的马车。那是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骑手，穿着和本地居民们不一样的服饰。各色的袍子，袍子上戴着护住关键部位的皮甲和铁甲。朱利叶斯在这些骑手们经过的时候，看到了他们腰间挂着的武器。斧剑枪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如同新月一般的弯刀引人注目。
朱利叶斯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样打扮的人，然后想起来了，这是新月帝国的人常有的打扮，特别是战士的奥尔加其实也是这般打扮。
“很引人注目啊。”露露娜卡说道，很显然，她也注意到这些骑手们了，“这算是你的同胞了，不去和他们打一声招呼吗？”朱利叶斯一开始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露露娜卡的意思是他们同是新月帝国的人。因为出生在贫穷荒凉的村庄，曾经朱利叶斯的世界就只有一个村庄那么大，根本没有自己是生活在新月帝国的领地中的新月子民的自觉，就算到了现在被露露娜卡提起，他也没有这种实感，听起来就像是别人的事情。
而且不管怎么看，与其说朱利叶斯是新月帝国人，他的容貌和肤色更像一个双鹰帝国的人。欧兰大陆和易兰大陆的人，终究还是有明显的区别的。“我想他们并不会把我当作同胞。”朱利叶斯说道。
“这可真是遗憾，明明你也是新月帝国的人才对。”露露娜卡笑道，“不过早个一两百年的话，你也是双鹰帝国的人再早些时候的话，就连新月帝国的人，也都属于双鹰帝国的。没有新月，没有弯刀，没有游牧民，只有双头鹰的旗帜飘扬。”
听起来露露娜卡像是在说着歌颂赞美的话，但是下一刻就变成了讽刺，“可惜啊，现在是月光照耀大地，弯刀如雪般落下，马蹄声不断，至于双头鹰的旗帜，挂上城头都提心吊胆的，害怕惹包围自己的新月帝国不悦……不管曾经有多么辉煌，现在也不过是落魄户而已。”
“你似乎很讨厌双鹰。”朱利叶斯说道。
露露娜卡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身上带着股臭味的东西，谁不讨厌呢？”
第五十四章 迪奥西广场
载货马车到达迪奥西广场花了一些时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两人下来的时候，露露娜卡询问了一下关于那些骑手们的事。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的，没想到车夫对此确实了解一些事情。
“那些人的话，是那个奥汗王子的手下吧。”车夫说道，“在君王堡能这么趾高气扬的新月人，也就只有他们了。”说这话的时候，车夫的脸上还带着嘲讽的笑容，看起来对那些人并无什么好感。
“奥汗王子？”朱利叶斯问道。
“你不知道吗？”车夫看起来有点吃惊的样子，“看来你们是刚来君王堡啊，连新月的皇帝的兄弟奥汗都不知道，那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人了。”
新月皇帝的兄弟，这名头听起来确实挺唬人的，至少朱利叶斯就被吓到了。至于露露娜卡，眯着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继续问道：“为什么新月帝国的皇帝的兄弟，会出现在君王堡？”
车夫嘿嘿笑了几声，嘲讽的味道变得更浓了，“说是王子，其实是回不了自己的国家，只能缩在君王堡受人庇护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在君王堡的话，他大概早就被新月的皇帝给杀了。”说到这，车夫露出了自豪的表情，“这都是因为我们的皇帝本事了得啊，让新月帝国不敢将他们的魔手伸到这神眷的城市中。”
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真是了不起的皇帝啊。”
车夫点了点头，露露娜卡的话看来让他很开心，“我们的皇帝昆士丁八世虽然不年轻了，但是和新月帝国那个老皇帝相比，离进棺材还早着呢。只要那个老皇帝一死，那位年轻的皇帝上台后，我们双鹰帝国的日子只会比以前要更好！”
露露娜卡眨着眼睛，双眼闪闪发亮，完全就是一个好奇宝宝的模样，“我们的日子会变好吗？”
车夫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样子，其实就连刚才的话，他也只是和别人喝酒吹牛的时候将听到的东西糅杂起来说出来而已。最后，车夫只是说了一句话作为回应：“我想是会变好的！”
车夫驾驶着他的载货马车离开了，留下了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两人。
“会变好吗？”露露娜卡朝那远去的马车挥着手，脸上笑容不减，“真是美好的愿望啊……希望这能成真吧，好心人。”
“他们现在的日子已经过得够好了吧？”朱利叶斯说道，“为什么他们希望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人总是贪心的，有了铜币就希望有银币，有了银币就会去追求金币。”露露娜卡说道，“再说了，你觉得他们现在过的日子就很好了？那只是你这个村庄孩子的想法而已。和以前比的话，他们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是猪狗不如了。”
“他们以前的日子要更好？”朱利叶斯有点难以置信，对他来说，生活在君王堡这么一个地方，就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了。有宏伟的城墙保护着城市，边上是三面环海，来自四方八面的商队和商船将货物运来这里……这是个富裕的城市才对。
露露娜卡没有回答朱利叶斯的疑问，往前走，朱利叶斯跟在了她身边。两人现在在迪奥西广场，这里立着好几根大理石柱，朱利叶斯走近过去的时候发现就算是四个自己也不一定能将这些柱子给抱住，而且这些柱子很高，站在下面抬头往上看的时候，这些柱子看起来像是要直入到天空最深处一样。
在这广场上有不少移动的摊子。那些大篷车停在边上，商品或是摆在地上，或是列在大篷车的外壁上，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店铺了。除了这些大篷车，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吟游诗人模样的人在演奏，脚边还放着他们本该戴在头上的帽子。偶然会有行人停下来听一会，但更多的人是没有兴趣的。外来的旅人可能会对吟游诗人的演奏有兴趣，但是对这个城市的居民们来说，每天在这个地方演奏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他们早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只把这当作平淡无奇的日常了。
在朱利叶斯对这高耸的柱子惊叹的时候，露露娜卡的手放在了那柱子的表面，细细抚摸了起来。“雕纹全都没了，真是糟蹋啊……”她看起来有点惋惜的样子，朱利叶斯无法理解她在可惜什么，他只看到一根光滑的大柱子。“这上面什么都没有。”他说道。
“当然什么都没有，因为全被毁掉了。”露露娜卡说道。
朱利叶斯也凑了上去，伸手去摸这柱子的表面。除了有些凹痕外，并无太多被人为破坏过的痕迹，“但是它是完好的。”他说道。
“对你来说，这当然是完好的。”露露娜卡说道，“但是对我来说，这柱子是被毁了。它的表面本来应该是有雕纹的，但是因为被烧过，这些雕纹已经没有了，然后刷上一层白色的粉末，好让它看起来是完整无缺的。”露露娜卡长叹一口气，“真是自欺欺人啊……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傻瓜了，还有那些明明清楚、但是也愿意当傻瓜的人。”
露露娜卡望向朱利叶斯，“你不相信吗？那么有个办法可以证明我的话。”她将自己的小刀递给朱利叶斯，“把表面那层粉刷上去的玩意剜下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你疯了吗？”朱利叶斯东张西望，发现没有人注意这边后才松了一口气，“做这种事难道不会被警告吗！”他对露露娜卡低声说道。
“谁会在意这种除了高和粗就一无是处的柱子呢？你太胆小了。”露露娜卡笑道，“别说这个城市的居民了，我想就算是卫兵也没兴趣理会我们。”她这么说着，望向了在另一边站着的几个卫兵。那几个拿着长戟的卫兵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也许确实没兴趣理会他们。
但是这不是朱利叶斯会接过小刀、在这令人惊叹的柱子上乱来的原因。他没有接过露露娜卡的小刀。
露露娜卡将小刀收了回去，“算了，只是逗逗你而已，如果你真这么干的话，那可真的和小孩子一样蠢了。”
朱利叶斯很庆幸自己没有听信了露露娜卡的胡说八道，真去干这事，看样子如果他真这么干了的话，露露娜卡绝对会一如既往的嘲讽他。
露露娜卡继续将目光放在柱子上，“嘿……在以前的话，你大概连接近这柱子的机会都没。那时候这上面可不仅仅只有雕纹，还有奢华的装饰的。金箔贴满了柱子的表面，蛇形的金器将柱子紧紧缠住，那四个蛇头在柱子的最顶端，各自朝着一个方向……”
朱利叶斯听着露露娜卡的讲述，将她所说的话带入到柱子上。在他那贫瘠的想象力中，柱子除了宏伟外，变得更加奢华、金光夺目了，而那四个蛇头，令人印象深刻，同时让他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那把断剑上也有蛇。”朱利叶斯说道。
“本质上是一样的东西的。”露露娜卡说道，“小蛇护剑柄，大蛇护巨柱。在最上面的话，曾经有着代表皇权的权杖，但是那玩意现在在哪里呢？”
朱利叶斯望向上方，柱子顶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权杖不再，蛇已化龙。”露露娜卡说道，“只剩一根空洞无物的柱子，被粉刷一新，以为这就能忘掉过去……真是可怜啊。”
第五十五章 穹顶之下已无回忆
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并没有在柱子边上停留过久，他们不是专程来看这个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根柱子在朱利叶斯心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不过露露娜卡的话，似乎很快就没有兴趣了，离开的时候连回头看一眼都不乐意。两人离开柱子后，在广场附近走动着，看起来像是一对年轻的兄妹在出外游玩。
两人停留在一个贩卖武器的摊子边上。这个摊子的主人将武器挂在了自己的大篷车上，那些刀斧整齐地排列在大篷车的外壁上，还有几个木桶里放着弓箭和枪头。、
“哥哥，我觉得你要换一把崭新的武器了。”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说道，“原来那把破烂，可保护不了你。”
朱利叶斯吃了一惊，他没有换武器的打算，只是那种少年才有的独特躁动让他对武器的兴趣很大而已。而且说到武器，眼前这些武器，没有哪一把是比得上露露娜卡交给他的、来自帕斯塔的银色十字长剑。现在这剑被布条包裹着，就在他背上待着。
“这位客人，如果你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的话，那么我这里有很多选择，保证你满意。”商人见生意上门了，自然不会傻站着，已经凑了过来找朱利叶斯搭话。像露露娜卡这样娇小可爱的女孩，没人认为她能使用武器，不过眼前这个还算得上是健壮的男孩的话，那就不同了。
“我没有……”朱利叶斯刚打算把拒绝的话说出来，看到露露娜卡笑眯眯的眼睛的时候，后面的话缩了回去。露露娜卡看来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她是真的打算让朱利叶斯去挑选一把武器买下来。
最后，在离开这个摊子的时候，朱利叶斯腰间挂着一把崭新的铁剑。让他觉得尴尬的是，这把剑的钱还是露露娜卡给他出的，当时那商人脸上带着很微妙的表情，那并不是惊讶，大概是对一个“哥哥”会被自己“妹妹”把握了主导权乃至钱袋子而感到有趣吧。
朱利叶斯可不觉得有趣，特别是这是事实、甚至远比事实要更离奇的时候，他可一点也没法因为多了一把武器而开心。
“我不觉得我需要多一把武器。”朱利叶斯说道，“我的十字长剑也还没有坏掉。”
“那可是好东西，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毁掉，当然，不是所有好东西都是这么坚固锋利的。”露露娜卡说道，“但是剑是这样，你可不是。你背着帕斯塔的十字长剑招摇过市，如果让识货的人发现了你背着的是这么稀罕的武器的话，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
朱利叶斯一愣，关于这个，他确实是没想过。“这把剑在这里是很稀奇的东西吗？”
“上面的标志，可是远在西方、在山和海的另一边的教会才有的东西。”露露娜卡笑道，“顺带提醒你一句，那十字长剑的形状，就是光明教会的标志。在这个圣灵教会的诞生地，这可不是什么能带来友好目光的东西。再说了，如果遇上帕斯塔的熟人、而这熟人刚好见到这把十字长剑的话，你觉得他会不会认出来？到时候别人会怎么想，一个少年带着‘死人’的东西，那么帕斯塔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有死……麻烦的事可是会一件一件接着来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朱利叶斯明白露露娜卡这话其实很有道理。不说这十字长剑曾经属于谁的，它那算是显眼的外表，确实能吸引来很多的目光。在死者森林那样连人影都见不到的地方，他自然可以随意挥舞这把剑，但是在君王堡的话，谨慎起见，他还是将这自己心爱的剑包裹起来比较好。
但是突然之间让朱利叶斯换一把武器，他觉得自己有点不习惯。腰间挂着的那沉甸甸的铁剑，不管是手感还是重量，都和十字长剑有很大的区别。不是因为这铁剑太沉了，而是因为这铁剑太轻。
露露娜卡只是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现在可没有挑剔的资格，而且真正强的人，可是不会在意自己手中拿的是好武器还是烂武器。你想当英雄的话，该不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到吧，我做着英雄梦的哥哥？”
朱利叶斯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示弱，他瞪了露露娜卡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紧了腰间的铁剑。
注意到朱利叶斯的小动作的露露娜卡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跟我来，我想去看看以前那些东西还有多少是留下来的虽然十有**是没有了的，但是总要去试一下。”
露露娜卡走在了前头，朱利叶斯跟在了她身后。“你在找什么？”他问道。
“我在找能让我提起兴趣的东西，或者是能让我怀念一下以前的时光的东西。”露露娜卡回道，“现在看来的话，别说能令人怀念的东西了，现在这个地方这种破落的模样，就差没把人气出病来，真是相见不如怀念，一个昨天还年轻漂亮的姑娘、健康强壮的小伙子，几天没见，就变成病恹恹的半死不活的人了。年老色衰，四肢无力……凄凉的晚年啊。”
在朱利叶斯听来，露露娜卡像是在说一个人，但是他知道她并不是在说某一个人。“你在说这个城市已经衰老了？”他无法理解露露娜卡这番话，在他看来，这个城市充满了活力，到处都是繁荣。
露露娜卡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继续往前走。两人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教堂前。在君王堡，教堂是随处可见的建筑，因为这个神眷之城住着一群虔诚的信徒兼本地居民，对他们来说，教堂就和空气、粮食和水一样，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两人来到的这个教堂并不大，和海角上的礼拜堂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破落，维护得很好。露露娜卡坐在了教堂前的台阶上，对在下面的朱利叶斯招了招手。朱利叶斯犹豫了一下，坐在了露露娜卡的边上。
台阶并不高，但是足够让两人看到广场大部分地方了，这里除了那几根高大的柱子外，本就没有什么遮挡视线的事物了。
“就算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也许也早就忘记了那些柱子到底有什么用途了，或许闲着没事干的学者还会探究一二。”露露娜卡说道，“你知道吗，在那些柱子的上方，其实并不是空无一物的，那上面有着这世上最漂亮的穹顶。在天气晴朗的时候，你甚至会分不清那是穹顶还是白云。在那穹顶之下，才是这个广场，地板是坚实的大理石，阳光被挡在了穹顶之外，是个避开阳光和雨水的好地方。在穹顶的中间是空着的，阳光落下来的时候，在地板上会形成一个圆形的光斑，那光斑下就是被照得闪闪发亮的水晶……”
朱利叶斯听着露露娜卡讲述着关于这个广场的事，但是却无法将眼前的一切和露露娜卡话语中的所说的东西匹配起来。这听起来就像是露露娜卡的胡言乱语一样，这个广场、这些柱子和教堂，已经足够宏伟了，难道这里曾经还有着更辉煌宏伟的模样吗？他实在是无法想象。
“你想象不出那个画面，对吧？”露露娜卡笑道，“因为你从未见过那般光景，就算是吟游诗人，也只能用那可怜、平淡无奇、贫乏的词汇来形容。可惜的是，就连那样的诗篇，我想也没有多少留下来吧，关于穹顶的一切，也许躺在了某个贫困学者的文书中，没有人有兴趣。”
在露露娜卡停下来，不再说话、看起来像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的时候，朱利叶斯问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忘了，那时候新月还不叫新月，光明神还没有被称为光明神，谁知道已经过了有多久呢……”露露娜卡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在广场上走动的人们，“一切都变了。”
“我以为你讨厌这个城市。”朱利叶斯说道，“但是你对它却如此了解……”
“你没有想错，我确实讨厌这个城市。”露露娜卡看着朱利叶斯，脸上带着笑容，却说着没有温度的话，“这个地方烂掉了，已经没救了。”
第五十六章 你该学会赚钱……自立了
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黄昏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两人回来的路上没有找到顺路的马车，只能徒步往侨民区的方向走，这也让朱利叶斯一路上看到了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还有见到了不同肤色的人或种族。在君王堡，他见到了在村子里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的东西，有着双峰的骆驼，有着各种肤色的尖耳朵那都是和矮人一样长寿的精灵，只是并没有如朱利叶斯在故事中听到的那般，每个精灵都是俊男美女。那些精灵虽然多是身材修长高挑的，但是容貌方面，与其说那是俊美，不如说那是瘦削。虽然有些精灵确实如他想象那般漂亮，但是大多数都只是有着一张很普通的脸。
没有精灵是穿着华贵的服饰的，也没有穿着叶子和藤蔓做成的衣物。每个人都穿着普通的衣服，做着和一般人并无什么区别的事情。
在回去的路上，露露娜卡曾问过朱利叶斯：“是不是觉得和自己心中的精灵有很大的区别？”
朱利叶斯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只能点头应是。
“精灵野蛮起来的话，可不比远在北方的魔兽平原的兽人要好看。”露露娜卡说道，“在死者森林的时候，如果凑巧能遇上野精灵的话，你大概会厌恶这个种族吧。”
“听起来像是你很讨厌他们。”朱利叶斯说道。
露露娜卡听到这话后轻笑了出来，小脑袋摇动了起来，“我怎么会讨厌他们呢？我可怜他们还来不及呢。你看他们现在和其他的居民并无什么区别，但是在一百多年以前，精灵在这个城市，可是奴隶的代名词。”
“奴隶。”朱利叶斯重复了一次这个词，这时候恰好有几个精灵的小孩从他身边跑过，那嬉闹的声音留在了他的耳朵里。“他们是奴隶？”
露露娜卡将手指放在了嘴唇边，“可别那么大声了，对他们这些长寿的种族来说，自由还只是刚刚呼吸到的新鲜空气，可还没健忘到才一百年的事情就已经忘记了对精灵来说，几百年的耻辱，可比一百年的自由，要更令人难忘。”
朱利叶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完全没有实感的事，尤其是在看到这些精灵和普通人并无什么区别的时候。
两人回到店里的时候，帕斯塔还是坐在柜台的边上，闭着眼睛，只是手边多了一个茶壶。两人进来的时候，帕斯塔连眼睛都没睁开，“对两个孩子来说，回家的时间还算早的。我们这里需要设下门限吗？”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可以和沃德讨论一下，我们店里的门限大概要看我这条狗有多勤快。”
这时候，沃德也从门外进来了，它在露露娜卡脚边转了几圈，又跑了出去，大概它是觉得露露娜卡没有什么东西能喂它的。
“它只会吃东西，要说当看门狗，它太蠢了。”露露娜卡从朱利叶斯背上拿下了那包裹着的十字长剑，将剑扔给了帕斯塔，“物归原主。”
帕斯塔伸手接过十字长剑，就这样维持着接剑的姿势过了好一会，“你现在说物归原主，我就当是开玩笑了。”
“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的。”露露娜卡笑道，“你当初被我抢走剑，那脸色真的很……有趣。”
被提到以前的事，帕斯塔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笑了笑，“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过也没有多久。”
“有大半年了吧。”露露娜卡说道，“现在的话，秋天也过了一半，冬天不远了。”
“都秋天还没过，冬天的事就先别提了。”帕斯塔将曾经属于自己的十字长剑放到了柜台下面。“这小子惹你生气了？把他当宝拿着的剑给收回来了。”
“没有，只是考虑过一点事，觉得在这君王堡内，让他带着你的剑招摇过市，实在不是很合适。”露露娜卡拿起了展览台一个木制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你一个白银骑士，在君王堡是有点名气的吧，应该也有几个熟人吧？那样的话，也该有人认识你的十字长剑吧？这么显眼的东西，一个少年带在身上，难道不会惹人怀疑吗？”
帕斯塔点了点头，“确实有几个熟人。”
“有没有仇人，要不要我帮忙？”露露娜卡继续问道。
帕斯塔笑着摇了摇头。
“和你签下那种契约的人，难道不是仇人吗？”露露娜卡似乎不打算放过帕斯塔的样子，戴着那张木面具凑近了他。“这君王堡内，哪里住着法师，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露露娜卡戴的这个木面具，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刀子刻出来的纹路，那纹路一圈接着一圈，最后汇聚在面具的正中心，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黑洞。就和当初那个让他和朱利叶斯、还有奥尔加坠入到梦魇之中接受折磨和试炼的图案一样。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侄女。”帕斯塔露出了苦笑，“这君王堡太多复杂的事，肆意妄为的话，会惹来很多麻烦的。”
露露娜卡伸出手去摸了摸帕斯塔的头，“你觉得我会是个怕麻烦的人吗？”
因为露露娜卡带着面具，帕斯塔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那不断回旋的纹路印在了他的瞳孔深处，“确实，你不是个怕麻烦的家伙。”
面具里漏出了笑声，“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叔叔。”
“你这玩笑我可笑不出来。”帕斯塔说道。他知道露露娜卡是什么人，这是个绝对不怕麻烦、但是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形灾难。
“算了，来聊点开心的吧。”露露娜卡又坐上了柜台，这地方像是变成了她专用的位置，“今天有没有客人来？”
“没有。”帕斯塔回道，“就算有人来我们这店，大概也没有人会买这些奇怪的玩意。”
“你是说我脸上这个东西吗？”露露娜卡转头望向朱利叶斯，朱利叶斯在进门后就一直在盯着展览台那些奇怪的物件看，偶然还会将其中几件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朱利叶斯。”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喊道，“你觉得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朱利叶斯望向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揉了揉眼眶，“我觉得有点难受。”
“这就难受了吗？帕斯塔可是一直看着我。”露露娜卡说道。
“他功夫还没到家。”帕斯塔说道，“我觉得你这个面具还是用什么遮挡起来比较，普通人看到的话，大概会有强烈的晕眩感，身子弱的，也许就吐出来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脆弱的人呢？”露露娜卡笑道，“你太小看别人了吧。”
“我是在担心普通人，你想要出售的这些东西，我不认为适合一般人使用。”帕斯塔说道。
当太阳的半张脸落在海峡下的时候，店里亮起了灯光。
在内厅，露露娜卡三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下，上面摆着今日的晚饭。每个人一个面包，一碗肉汤，几颗果子，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晚餐了。桌子的中间还放着点着了蜡烛的烛台，让昏黑的内厅多了几分光亮。
在三人准备开动前，露露娜卡又掏出了一条面包，放在了朱利叶斯的碗边。朱利叶斯愣了一下，露露娜卡这是转性了，突然对自己变好了？虽然只是一条面包，但是往日的她的话，没抢走他本来那根面包已经算是仁慈了。
“高兴吗？”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笑了笑，“还记得我们两个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我就送了你好几包吃的，因为当时的你看起来太瘦弱了，瘦得我担心狼把你给叼走了，也嫌你这骨头啃不掉。”
这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但是被露露娜卡说出来，朱利叶斯脸上变红了。但是接下来露露娜卡的话，让他脸上一僵。“说起来，这两个面包，一碗肉汤，就是你这三天的伙食了，这件事我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这话让朱利叶斯手中的汤匙停在了半空中，汤汁从汤匙上流下，滴落到碗中。
“帕斯塔叔叔，在这君王堡最繁荣的时候，也从不缺鼠道。”露露娜卡转头望向帕斯塔，“那么在落魄的时候，我想鼠道是不会少的吧？”
这次帕斯塔的脸色都变了，“你知道以我曾经的身份，那种地方我并不合适去。”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露露娜卡说道，“既然你连谋杀这种事都做得来，那么鼠道又有什么问题呢？而且你忘了吗？你现在可不是高尚的骑士了。”
帕斯塔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好挑剔。”
第五十七章 叔叔哥哥不在家
在清晨的时候，露露娜卡送帕斯塔和朱利叶斯两人出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朱利叶斯穿上了防护关键位置的皮甲，看起来就像个刚离开老家的新手冒险者，拘谨且紧张……而且看起来很好骗。帕斯塔的话，还是那一身平民的装扮，看起来像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只是他脸上的胡子和头发稍微有点长了。他那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头发扎成一个短马尾。如果不是干净整洁的衣服的话，他看起来像一个流浪汉。比起刚离开海角的礼拜堂的时候，化名为帕斯塔的帕丁看起来更不一样了，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
“我觉得谁也不会认得出现在的你的，叔叔。你是不是有点太谨慎了？”露露娜卡对帕斯塔笑道。朱利叶斯站在帕斯塔边上，正在检查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他背上不再挂着那把十字长剑，只有腰间的带有皮制剑鞘的铁剑。
“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帕斯塔说道。
露露娜卡只是轻哼了几声，“你的前任雇主在君王堡的眼线多到能让你这么担心吗……这真是让人越发好奇了。”说到这，露露娜卡耸耸肩，“算了，反正我在你那张契约上知道了你的雇主的名字，想找他也不急在一时，等什么时候我有那个心情了，再去结识一下吧。”
对此帕斯塔只能报以一个苦笑，“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把我牵扯进那样的麻烦中。”
“如果你可以避开的话，那就不要指望我了。”露露娜卡说道。接着她望向在一边的朱利叶斯，“你在紧张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又在做什么打算，所以我现在很不安。”朱利叶斯马上回答道，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显然他在担心露露娜卡又为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不要紧张，我的堂兄。”露露娜卡走过去，拍了拍朱利叶斯的胸膛，“你可是杀过人了的好家伙，可不能在这种时候露怯很幸运的是，你要去的地方，有个不大不小的门槛，而那个门槛，你很早就跨过去了，所以我想你在那里应该会混得很好。”
“什么门槛？”朱利叶斯问道。
“杀人。”露露娜卡的回答让朱利叶斯的眼皮跳了跳，“别和我说你还没有习惯杀人这事还记得在死者森林时的事情吧？我可是带你去拿人贩子的血洗过武器了的。虽然过程的结果都有点令人不满意，但是还是能让人满意的。”
朱利叶斯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可别忘了杀人是什么感觉的。这样的你，可比那些真真正正的菜鸟要强多了。”露露娜卡笑眯眯地推了推朱利叶斯的胸膛，“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像你这样能杀人的家伙，能比其他人要更吃香，所以好好加油吧。”
说到这，露露娜卡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塞到了朱利叶斯手里。朱利叶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露露娜卡还准备了这样的东西给他。他接过钱袋子的时候，感觉到了这钱袋很沉。
“大多数都是铜币，少量的银币。”露露娜卡笑道，“就零花钱来说，算是挺多的了，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那我就收回来了一分钱也不会借给你。”
“对一般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月的花销了。”帕斯塔在一旁插话道。
“第一次总要奢侈一点。”露露娜卡说道，“我不能让自己显得很吝啬，对吧？”接着露露娜卡继续对朱利叶斯说道：“这钱可不是送你的，记住，这是借给你的钱，这几天你可以拿来给自己买吃的，也可以用在其他地方，但到时间后，我可是要连本带利拿回来的。至于还钱的时间，这个就看我心情了。”
“我不知道我拿着这钱有什么用。”朱利叶斯说道。
“我刚说了，你可以拿去给自己增加伙食，也可以拿去做其他花销，总有地方能花钱的。”露露娜卡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一分钱都不花，到时候直接还我当然，还是要收利息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朱利叶斯想了一会，才回答道：“你是打算让我去赚钱？”
“说准确点的话，是希望你能去干活。”露露娜卡点了点头，双手插着腰，一副老妈子的模样，“你也该学会怎么自力更生了……至少学会怎么养活自己。”
“真心话呢？”帕斯塔继续插话，他站在一旁，头朝外看着院子外面，一副并不在意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的谈话的模样。
“那我说句不好听的吧。”露露娜卡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最近我们花销太大了，先不说我送了多少东西给巴里克，我手上能马上用出去的硬通货，可是没剩多少了。你手上那钱袋子里面的，已经是大半的钱。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摇了摇头。
露露娜卡伸出指头戳了戳朱利叶斯的胸膛，“赚钱回来补贴家用，堂兄。如果你赚不到钱的话，回来就别想有饭吃了。”
朱利叶斯总算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脸色一下子发白了。
露露娜卡将朱利叶斯赶到了店外面，让他赶紧离开，自己坐在了柜台上，晃着两条小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她手里还是拿着那不离身的木雕像，继续雕刻。
帕斯塔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转身对露露娜卡说道：“在鼠道那种地方，杀过人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履历，也不一定能让他呆得下去。”
“总比一个连人都没杀过的愣头青要好吧？”露露娜卡笑道，“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骗得一无所有，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姑娘沦落风尘……这可不是什么好结局。”
“他不一定会比那些人要强。”帕斯塔说道，“也许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那就看他自己打算怎么做了。”露露娜卡说道，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用小刀在木雕像上磨动，“真的死在鼠道那种地方的话，也就那样了。”
说到这，露露娜卡抬起头，脸上带着微妙的笑容看着帕斯塔，“你就稍微看着他一会吧，反正我也不指望你尽早回来不如说你别那么快回来比较好。高兴吧，你有自己的自由时间，虽然只是暂时的。”
“这种自由可无法让人高兴。”帕斯塔耸了耸肩。
“总比整天呆坐在这里要好，你也可以去活动一下身体，不然会变得像我这样，生锈了可就不好了。”
帕斯塔可不觉得露露娜卡像是一个身体生锈了的人，她像是上满了润滑油、用巨龙的心脏来做魔力源的魔像一样精力旺盛。
“我就稍微照看一下他吧。”帕斯塔说道，“但是他吃瘪和惹麻烦的话，我不会管他的。”
“是你自己有这样的打算，还是因为和奥尔加的交情呢？”露露娜卡问道。
帕斯塔没有回答，离开了店里。
“别扭的男人。”露露娜卡自言自语着，继续手中的工作，“小孩子这样会很可爱，但是一个大男人这样，可就无趣了。”
第五十八章 有客上门
帕斯塔和朱利叶斯离开后，露露娜卡坐在柜台上，一坐就是一整个上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琢磨着自己手中小小的木雕像，有时候手上的动作很利落，有时候则是皱着眉将木雕像放在了一边，整个人趴在柜台上，把柜台当床用，眯着眼睛，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假寐，但是她睁开眼的时候，总是会很突然，像是要故意吓人一样，只是店里面并没有人能给她吓。沃德在院子里趴着，没有进店里面陪自己的主人的兴趣。这条狗有时候会消失，不知道跑去哪里，但是大多数时候，它还是呆在院子里，履行看家护院的职责……也许、大概是这样。
到中午的时候，露露娜卡将木雕像放在了展览台上，脸上带着满意的神色，“总算完成了，也不枉花费了我这么多的时间。”
木雕像是一个在祈祷的女性，双手握在一起，跪在地上，身上披着宽松的袍子，在对着并不存在于她眼前的神祈祷。不管是衣着、容貌还是姿势，这个木雕像的细节都被刻画得很完美，没有马虎的地方，作为一个木制品来说，完成度非常高。并不是什么会令人感到惊艳的艺术品，但是可以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和娴熟的技巧。在露露娜卡这摆满了奇怪的商品的店里，大概算是看起来不那么奇怪的物件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马蹄声和轮子滚动的声音。露露娜卡的耳朵动了动，望向门口，“真是稀奇，竟然真的有客人上门了？还是我听错了？”
她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
过了一会，一名老人走了进来。这是个穿着干净的白色袍子的老人，须发半白，身材健壮，神色平静，双眼有神。他身上的袍子并不宽松，紧紧包裹着他那高大的身体。
要让露露娜卡做个简单的概括的话，这是个和奥尔加差不多的人，但是气质和奥尔加完全不一样，性格的话，想来也不会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这位老爷，请问你需要些什么呢？”露露娜卡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和外面那些店的员工并无什么区别，而她的话，看起来还像是一个在热情殷切地卖花的女孩为了将身边的商品卖给别人。“我们这里虽然是小店，但是新奇的东西应有尽有，只要是你想要的，就算没有，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制造出来。”
老人走到了其中一边的展览台边上，低下头去看摆放在上面的东西，“店长呢？”他问道。
“店长的话，今天带着另一个员工出门去了，今天只有我在店里。”露露娜卡回答道。
“你们的店长倒是很放心让你一个小姑娘留在店里。”老人说道。
露露娜卡笑了笑，“这附近的治安还是很好的，没有什么坏人，店长还认识了一些可靠的朋友，所以他才放心出门了。再说了，我还有忠实的伙伴陪着我。”
露露娜卡说到这，那条懒洋洋的黑狗沃德走了进来，抬起头看了老人一会，转头离开，回到了内厅。
“确实是忠实的朋友。”老人说道，“但是并不是很可靠的朋友。”
“它还是很可靠的。”露露娜卡说道，“虽然有点懒，但是牙齿很锋利，晚上如果有小偷上门的话，肯定能把小偷咬得嗷嗷大叫。”露露娜卡说到这，还有意挥了挥手，看起来就像是狗爪子在挥舞一样。
看着露露娜卡充满童趣的模样，老人脸上带上了笑容。“我看到了你们店的名字，露娜的炼金釜。店长是炼金术师吗？”他问道。
“不，我才是。”露露娜卡回道。
老人望向露露娜卡，脸上带着惊奇的表情，他再次扫视了一遍露露娜卡。娇小年幼的女孩，披着斗篷，穿着简朴的衣服。就外表来看，她是个可爱、但是又普通的女孩。炼金术师？这也许是老人听过最有趣的童言。“想冒充自己的家长可不是什么好事，孩子。你也许以为这是一件有趣的事，但是对大人来说，有时候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露露娜卡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困扰的表情，“这可让人为难了。我该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是一名炼金术师呢？明明就连店名也是以我的名字来起的。”
“你叫露娜？”老人说道。
“露露娜卡，老爷。”露露娜卡回道，“不知道老爷你怎么称呼呢？”
“巴尔就行，不要叫我老爷，我不是什么权贵。”名为巴尔的老人说道。
“好的，巴尔老爷。”露露娜卡回道听起来就像是故意无视的巴尔的要求一样，继续称呼对方为老爷。“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是一名炼金术师呢？”露露娜卡点了点下巴，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许这事并不需要太复杂。巴尔老爷，你手边有一个罐子，能帮我拿过来吗？”
露露娜卡伸出手指指向了巴尔的边上，巴尔低头望向露露娜卡所指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半透明的罐子，他看不清里面装有什么。
“那是什么？”巴尔问道。
露露娜卡扭开了罐子上的盖子，“一棵有点调皮的植物，不过还算是个可爱的孩子吧。”
巴尔皱起了眉头，一个孩子，在罐头里面？这可不是什么听了能让人笑出来的话。
而露露娜卡将那东西掏出来的时候，巴尔确实没办法笑出来了。露露娜卡从罐子里掏出来、抓在手中的当然不会是小孩子，那么一个罐子也不可能装得下小孩，再怎么年幼的小孩都不行。被露露娜卡抓在手里的，是一颗带着一簇叶子、根茎部分非常粗大的植物。那根茎部分是浅黄色的，下端有两个突出的根须，看起来确实挺像一个人形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根茎部分有一个裂开的口子，像一张……嘴巴。
“醒醒，小傻瓜。”露露娜卡一手抓着根茎上面的叶子，另一只手伸过去在带有根须的部分拔了一下，将几条根须拔了下来。不管这东西有没有自己的灵智，遇到威胁的时候，它也是会有自我防御手段的它开始蠕动，那个裂开的口子，发出了尖叫声。
那尖叫声让巴尔捂上了耳朵，再泼辣刁蛮的市井妇人，在这个尖叫声面前，都如同天使一般温柔。这个尖叫声似乎让整家店都在微微颤抖着，展览台、货架上一些高高立起来的东西在摇摇欲坠。
露露娜卡并没有多出来的手可以捂住耳朵，但是她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巴尔老爷，听听这个声音，这世间还有比这更难听的声音吗？没有了！”她对巴尔大喊道，好让巴尔能听到。“但是只要对待它的方法变了，它会变成什么样呢？”
露露娜卡将手放在根须的部分，轻轻捋动了起来。尖叫着的植物停下了尖叫，缓缓闭上了那个和嘴巴一样的口子，整个根茎不再蠕动，而是轻轻抖动了起来。巴尔慢慢地将双手放了下来，没有再听到那个声音，让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露露娜卡将这颗植物放回到罐子里，盖上盖子，放在了自己身边，“很调皮的东西，但是只要懂得怎么哄的话，那就是一个乖小孩了。可惜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哄一个小孩，就连一些父母都是这样，真是遗憾。”
“那是魔鬼娃草。”巴尔说道。
“我一般都是叫娃娃草的，被处理过的娃娃草我想巴尔老爷你见过，但是活的应该很少见吧？”
“确实很少见。”巴尔说道，“活的太危险了，你把这么危险的东西只是放进了一个罐子里？”
“这是我的材料，要怎么处理，那就看我需要什么了。”露露娜卡说道，“娃娃草真的危险吗？对我来说，还不算吧，在炼金釜边上，更危险的东西我可都遇到过。”
第五十九章 节目延后
巴尔本来只是把眼前的露露娜卡当作想冒充大人的炼金术师来对待的，但是露露娜卡这么一个举动，让他把这心思收了回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她让一颗魔鬼娃安静了下来，而且尖叫声似乎对她完全没有影响。就算是巴尔也不得不捂住耳朵，不然现在可能什么都听不到，双眼都会出现重影了。魔鬼娃的尖叫声并不致命，但是效果非常显著，巴尔这样练过武的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但是一般人的话，耳膜大概就要被这声波刺穿了。不管如何，露露娜卡看起来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谁教你的？”巴尔问道。
“家中长辈。”露露娜卡回答道，“我可还没有天才到能自学炼金术，自然是有老师带我入门的。不过老人家她不在君王堡，她在我那远在北方的老家养老。”
“你来自北方。”巴尔说道，“店里的其他人也是吗？”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是的，店长和另一个店员，我们都是来自北方的其实我们都是亲戚，所以对彼此都很放心。”
“他们放心你的安全？”
“我总有办法保护自己的。”露露娜卡笑道，“就像刚才那样，我只要掏出那颗娃娃草的话，要保护自己还是可以的吧？”
巴尔无法否认这点。
“如果你还不相信我是炼金术师的话，我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展示一下。”露露娜卡说道，“不仅仅只是如何处理植物，而是能更好地展现我作为一个炼金术师的才华的东西……”
“已经够了，孩子。”巴尔说道，“一般人可不懂得怎么处理会尖叫的植物，而你可以。就算我不相信你是一个炼金术师，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个一般的女孩。”
“哦，这倒是勉强可以接受。”这时露露娜卡已经从柜台上下来，在展览台上拿起了那张木制面具，正打算戴上。她有点遗憾地把面具放回到了展览台上。“那么巴尔老爷你需要些什么呢？就算店里现在没有的，我也可以想办法制造出来当然，那些听起来就不可能的东西就算了，我会和店长说有人来捣乱的。”
巴尔哈哈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说自己无所不能呢。”
“哪有无所不能的人，我又不是神。”露露娜卡笑道，“小心点，巴尔老爷，那东西触发机关的话，我这店里会变得很糟糕的。”
巴尔的手正准备落在一个银色的陀螺上，这个陀螺有着显眼的外表，虽然陀螺上面同样银色的荆棘条给人的感觉很不安全。露露娜卡的话让他将手收了回来，“精致的工艺。”巴尔看了一眼那个陀螺，“但是这是带刺的玫瑰吗？”
“这只是带刺的陀螺而已。”露露娜卡说道，“一个小玩具，我想并不适合巴尔老爷。”
巴尔可没有听说哪家的孩子会玩这么危险的玩具，就算是为了寻求刺激，也不会是这样的东西或许一些堕落的人会喜欢这种玩意。
“作为一个玩具，它似乎有些危险。”巴尔说道，“如果是我的话，不会让我的孩子玩这种东西。”
“我和店长也讨论过这件事，这个问题见仁见智了。”露露娜卡笑道，“它是个有趣的玩具，但是确实挺不安全的，这个我要承认。”
“这是你长辈的作品？”巴尔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的作品呢？”露露娜卡说道。
巴尔望向露露娜卡，脸上带着很明显的不相信的表情，露露娜卡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再做过多辩解。让对方承认自己是一个炼金术师，这本身似乎就已经颇为困难了。
“如果你想玩玩这个陀螺的话，拿到外面去比较好。”露露娜卡继续说道，“在店里玩这个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巴尔伸手过去想拿起那个陀螺，但是最后还是将手收了回去。“今天只是来看看的，就先到这吧。”他对露露娜卡说道，“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来的。”
“我还以为今天能将东西卖出去呢，真是遗憾。”露露娜卡脸上带着几分遗憾，“你要走了吗，巴尔老爷？”
巴尔点了点头，离开了店里。
在院子外面，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外。巴尔回到了马车上，车里面还坐着一名女子。巴尔坐在了女子的对面，对女子微微低头，“小姐。”
她正是前些日子和刚进城的时候的露露娜卡见过一面的那个女子。女子今天穿着紧实的骑马服，将她的身材凸显了出来。巴尔上来的时候，她正在无聊地玩着自己扎起来的头发。她的亚麻色的头发在她的指尖散开，看起来柔亮光滑，看得出来是精心保养过的。
“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下去进店看一下，而不是在这里呆坐着等你的消息。”女子说道，“在这马车里空气可不怎么好，还不如回去陪那些无聊的家伙们骑马。”
巴尔脸上露出了苦笑，女子所说的无聊的家伙们，只能是那群年轻的贵族了。女子虽然热衷骑马这件事，但是因为身边这群“无聊的人”实在太多，让她很快就离开了。这之后，就是在路上的时候，她心血来潮想来这家新开的店看一眼。当初女子很随意的一句话，想不到竟然真的将她带到了这里。
“当初我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他们竟然真的是来君王堡开店的商人。”女子说道，“但是这么一个地方，是不是太偏僻了？可不会有人专程来这种地方。”
“一般人的话，确实不会。”巴尔说道，“这个地方曾经出现过闹鬼的传闻……还有这个地方曾经属于巴里克。”
“这些事你之前和我说过了，就不需要再重复一次了。”女子笑道，“矮人巴里克，金水船队的老大……想不到他也会如此关心这么一家新开的小店。”
“你也很关心，小姐。”巴尔说道。
“这是当然的，那个女孩给我的感觉很奇妙。”女子说道，“你无法明白我当时那种感觉，也许你曾经还奇怪我为什么会关心只是擦肩而过的人，现在的话，你该承受我的感觉能给我带来更多有趣的事情了，巴尔。”
“要我说的话，我更希望你能安分一点，小姐。”巴尔说道，“你的父亲和叔叔……”
女子脸上带着厌烦的表情，将头转到了一边，“又到了说教时间吗？我已经听腻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换一套我从未听过的说辞。”
被女子打断了巴尔没有再说什么，将后面的话收了回去。女子是怎样的性格，这些年来他早已经习惯了，所谓说教也成为了很寻常不过的事情。也正因为习惯了，女子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他，他也不会说得太过分。
女子稍微拉开了一点帘子，望向外面。“我要下去了。”女子作势要起来，但是被巴尔阻止了。
“小姐，我并不会阻止你。”巴尔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不是现在，下一次吧。”
女子望向巴尔，看到他脸上那认真的表情，坐了回去，“你知道我的自由时间并没有多少，大多数时间都被浪费在了那些无谓的应酬上。”
“总会有时间的。”巴尔说道，“至少在我确认那家店里面是安全的时候。”
“一家小小的店，又会有什么危险呢？”
“对小姐来说，那算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巴尔说道，“有些东西令人很……不安，我不能就这样让你进去，不然你会躺着出来的。那样的话，你的父亲还有叔叔都会要了我的命的。”
女子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说服我了。那么我再问一句，你见到那个女孩了吗？”
巴尔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道：“那是个奇怪的孩子。”
女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让我越来越在意这地方了，巴尔。”
女子和巴尔乘坐着马车离开后，露露娜卡一直躺在柜台上，手里把玩着几个透明的珠子。“还真是谨慎的老人啊，这都没让自己的大小姐进门。不过也好，今天的准备不足，不是接待贵客的好时机。下次再见吧，高贵的大小姐。”
第六十章 赔本
到傍晚的时候，朱利叶斯和帕斯塔都回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只是两人的精神面貌和状态都有着明显的区别。帕斯塔和大清早出门的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朱利叶斯的话，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如果说出门的时候朱利叶斯是一个充满气的皮球的话，那么他现在漏气了，从皮球变成了几块破皮，连缝补回来的机会都没了。
朱利叶斯垂头丧气，进门的时候都是驼着背的，当见到露露娜卡后，他的腰弯得更厉害了，完全直不起来。
露露娜卡看到朱利叶斯这副模样，完全不感到吃惊的样子，“今天的收获如何？”她对帕斯塔问道。
“一个铜板都没留下。”帕斯塔说道，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这个钱袋子是露露娜卡今早交给朱利叶斯的，但是现在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变成了一块干瘪的破布。“至于为什么这个钱袋子在我手上，并不是我从他手里拿到的。”
朱利叶斯在一边一直静默不语，像是羞于启齿一样。
“也就是说你是从别人手里拿回来的，但是钱呢？”
帕斯塔摇了摇头，“早不在里面了。有一半是被人骗走的，剩下一半是被人连着钱袋子一起偷走的。”
帕斯塔将钱袋子扔给露露娜卡，“还好只是一堆铜板和一些银币，如果是金币的话，那你的损失可就大了。”
露露娜卡将钱袋子握在掌心中，将它压成了一个小团子的形状，“我现在的损失就不大吗？对寻常人家来说，这大概是几个月的开销了，失去了它，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你说对吧，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没有接话，只是低着头。沃德从门外进来，用牙齿扯了一下朱利叶斯的裤腿，又朝他吠叫了几声。
“连沃德都在安慰你了。”露露娜卡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丧气的样子，可干不了什么事，就连一条狗都看得出来。虽然沃德并不是货真价实的狗就是了。”
“是我的错，钱全给别人骗走和偷走了。”朱利叶斯低声说道，看来他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现在并不是他能倔强和逞强的时候。
“我对你怎么被骗钱、钱是怎么被偷走这些事倒是很感兴趣。”露露娜卡双腿盘了起来，盘坐在柜台上，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被骗这件事并不奇怪，说实话，我以前也被拙劣的骗术给骗过，过了几十年才发觉自己被骗了；但是钱被偷了这件事，这也许有点说不过去了……到底是怎样的神偷接近你，才让你没有任何的防备地被拿走钱袋子呢？”
朱利叶斯没有回话，今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已经是耻辱一般的回忆，现在要他将这些事说一次，他实在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所有菜鸟能遇上的骗局和陷阱，他都中了。”帕斯塔对露露娜卡说道，他回到了柜台内侧，打开了通往内厅的门，“我今早和你说过的，就算杀过人，不代表他就不是菜鸟了。至于他这样的菜鸟，除了杀过人、有点实战能力外，和其他人崭新的年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帕斯塔回到了内厅，去准备晚餐去了。店里面只剩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还有沃德这条狗。这里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样，没有任何声音和动静。露露娜卡坐在柜台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朱利叶斯站在门口边上，看起来像是个在外面闯祸了不敢回家面对父母的小孩。还有沃德，摇着尾巴，时不时看看露露娜卡，又看看朱利叶斯。最后，沃德也进了内厅，去找帕斯塔讨吃的了，也许会是一根大骨头，也有可能是几颗表面烂掉的果子。
当店里只剩露露娜卡和朱利叶斯的时候，露露娜卡开口了，“这也算是预想之中的事情了，本就没指望你真能拿那点钱在鼠道那种地方干出什么事来，只是没想到钱会这么快就落入到别人的手里。”露露娜卡叹了一口气，“世道险恶啊，鼠道都没有丝毫温情可言吗……一个小伙子的钱全给掏走了，我记得以前的做法是好歹给人留几个铜板能吃顿饭的。”
露露娜卡望向朱利叶斯，问道：“你觉得鼠道怎么样？是不是个很有趣的地方？”
朱利叶斯过了好一会才回话，“那种地方一点也不有趣……”
露露娜卡轻笑了出来，“是不是觉得鼠道那种地方，和你对这个城市的印象，有着非常大的反差？”
朱利叶斯没有接话。
“开心点吧，现在你这个样子真是太可怜了。”露露娜卡笑道，“只不过是钱丢了而已，你可算是幸运的了。有人在那种地方，丢掉的可不仅仅只是钱。年轻的女子失去身体，鲁莽的男人失去性命……卖身的、卖命的，出卖自尊和灵魂。你，不过是失去了最不重要的东西而已，宝贵的东西你可是还留在身上。不过我想这也是因为有帕斯塔在暗中保护你吧，不然你大概是要被骗去给人卖命了。”
朱利叶斯抬起了头，直视着露露娜卡，“为什么会有那种地方存在？”
露露娜卡摸了摸下巴，不过她那光滑白净的小下巴可没有胡子，“你提的这个问题很有趣，让我想想该怎么回答你。”
她从柜台上下来，走到了一边了展览台，去整理上面那些奇形怪状的商品。她背对着朱利叶斯，过了一会，对朱利叶斯说道：“鼠道在这个城市下面，这个城市的地下还有什么呢？下水道，一个健康的城市，除了要有高架水渠外，还需要有下水道，才能让这个城市不至于频繁生病。”
露露娜卡望向一脸不解的朱利叶斯，“我这话也许对你来说还太早了，毕竟是刚从农村出来的愣头青。以后得让帕斯塔教你认字读书才行……”
正如露露娜卡所说，朱利叶斯确实是个字都没认识几个的农村小子，而露露娜卡所说的关于下水道的事，他也听不太明白。“下水道和鼠道有什么关系？”他问道。
“在君王堡，有下水道的地方不一定有鼠道，但是有鼠道的地方，肯定有下水道。”露露娜卡说道，“你已经去过鼠道了，应该也明白，鼠道其实就是下水道的一部分，只不过变成了人活动的场所而已。”
朱利叶斯安静地听着露露娜卡的话，没有插嘴。
露露娜卡继续说了下去，“所有的污水和秽物都到了下水道，而鼠道也有着同样的功能。越是明亮的地方，黑影就更加浓重。鼠道连接着下水道和君王堡各处的平民窟、地下游街和各处荒废的地下坟墓群，还有种种奇怪的小空间……你觉得这样的地方，最适合拿来做什么呢？”
对露露娜卡的提问，朱利叶斯没有回答，而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讲那些并不光鲜亮丽的东西当作污物一样排掉，只留下一个完美干净的城市。”露露娜卡笑道，“至于那污物之中，是不是有着无辜的人，那就不是这个城市的统治者们所关心的了。”
“没人想过改变那种地方吗？”朱利叶斯问道。
“你可以去试试？”露露娜卡这话让朱利叶斯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已经无法像当初那样，对第一次见面的露露娜卡说出“我要当英雄”这种话了。
当英雄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要沉重许多。
“看来地下的世界对你的刺激不小啊，夜晚的时候，那种地方可才是真正地醒过来而且腐臭的味道更呛鼻子。”露露娜卡向内厅走去，然后没忘记回过头来对朱利叶斯说道：“你没忘记我昨晚和今早对你说的话吧？这几天你要想吃饭的话，那得自己解决了。店里面可没有东西留给你。”
露露娜卡对朱利叶斯笑了笑，“我想你也没这么厚脸皮，在欠了我一袋子的钱后，继续问家里要吃的吧？”
第六十一章 出门
结果昨天一整天，朱利叶斯什么东西都没有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而到了新的一天的清晨，露露娜卡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朱利叶斯已经离开了。
“他起得可真早啊。”露露娜卡对早已经坐在柜台边的帕斯塔说道，帕斯塔今天并没有跟着出门，也许是因为他没那兴趣的，又或者是他并不着急着出门。
“一整天没吃到任何东西，只是喝了点水，总会感到饿的。”帕斯塔说道。
“最初见面的时候那个他，大概还能挨几天饿，现在的话恐怕有点难了。”露露娜卡说道，“现在他可是长身体的时候，饿肚子的话，对成长可没什么好处。”
“你平时太惯着他了。”帕斯塔说道。
听到这话的露露娜卡脸上露出了笑容，“真是稀奇的说法，在奥尔加看来，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让朱利叶斯去死，在你眼里，我倒是变成了一个……好心的婆婆？”
帕斯塔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只是将声音堵了回去。
“这可一点也不好笑，叔叔。”露露娜卡皱着眉头，将斗篷披在了身上，“我还年轻，还没到被叫老婆婆的年纪。”
露露娜卡披上了斗篷，穿上了皮革的靴子，“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叔叔？”
“我的安排都是你给我的，侄女。”帕斯塔说道。
“那希望你今天能看一下店。”露露娜卡对帕斯塔说道，“至少看个半天吧，我尽量争取在白天的时候回来。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把店给关了。反正不会有什么人来这种奇怪的店。”
“如果有客人来了的话？”帕斯塔说道。
“有什么看上眼的话，就让那位客人买走就是。”帕斯塔回道，“能找到看上眼的东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价钱方面的话，就靠你来掂量一下了，店长。”
“我可不知道哪些是昂贵的，哪些是便宜的。”帕斯塔说道，“便宜的东西卖出天价，珍贵的东西只赚几个铜板，那样的话我可不负责。”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露露娜卡对帕斯塔做了个手势，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连成了一个圈圈，三根手指头伸出，脸上还带着笑容，“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的话，那也算是你的本事了：便宜的凡品换来真金白银，昂贵的珍品只换来几根稻草……这倒是很有趣的发展。而且收支总归是平衡的，对吧？”
帕斯塔摇了摇头，“你可真是随意，我无法理解。”
“你能理解我的话，我就会更喜欢你了吧，亲爱的叔叔。”露露娜卡走到了门边，回头对帕斯塔挥了挥手，“先走了，叔叔。”
“不要把麻烦带回来。”帕斯塔对露露娜卡喊道，“把你惹出来的麻烦留在外面，居住的地方还是清净一点比较好。”
“知道了，喜欢嗦的男人可不讨人喜欢。”露露娜卡留下这句话后，离开了店，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帕斯塔的视野中。
帕斯塔坐在柜台内，摇晃了一下屁股下的椅子。这张木椅子被露露娜卡加了两条边框在两侧，就算没有椅子脚也能安稳坐着，而且能前后摇摆，给人一种重回摇篮的舒适感。虽然对露露娜卡反复无常的疯狂行为心有畏惧，但是不得不承认，她那双手确实很灵巧，一张没有了椅子脚的破烂被她改成了一张舒适的椅子。
感受着椅子带来的摇晃感，帕斯塔心想，也许自己该沏上一壶茶，度过这难得的悠闲时光，讲自己的、别人加在自己身上的烦恼抛诸脑后，让自己得到真正的放松。
露露娜卡离开自己的店后，走在了大路上，往东南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后，她站在路边，望向东南方向的路，“那种建筑，大概不是说搬就能搬的，应该还在原来的地方吧……”她喃喃自语着，“不过话说回来，那种教堂也不是说搬就能搬的，谁敢犯下这移动圣人骸骨的亵渎罪呢……”
说到这，露露娜卡轻笑了出来，“什么亵渎罪，不就是一堆风干的骨头而已，就连沃德也不愿意啃。”
路上人来人往，马车的轮子滚动声和马蹄声充斥在这道路上，没有会在意露露娜卡这么一个较小的女孩，也不会有人留意到一个女孩在神眷之城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露露娜卡沿着往东南的道路走去，“有没有顺路的马车能让我这个可爱的女孩省一点脚力呢……”
她说着一点也不可爱的话，物色着路过的马车，就像是在挑选自己的座驾一样。一辆载货的马车经过，在后面货车上那高高堆积起来的谷物就像一座小山，被一块布给盖住，布的四角绑在了货车的周边。
露露娜卡小跑跟上了马车的尾端，爬了上去，坐在了最后面。在前面驱赶马车的车夫并不知道自己的马车后面跟了一条小尾巴，而且这小尾巴躲在了小山一般的谷物后面，他是完全没法察觉到后面的动静的。周围的声音是如此的嘈杂，除非他将马车停下来，走到后面检查，不然是绝对无法发现露露娜卡的。
露露娜卡坐上马车尾端后，摇摆着两条小腿，哼着欢快的曲调，对在身边经过的人们打招呼，“早上好啊，先生。”“早上好，夫人。”“希望你今天有个愉快的心情，老人家。”
她那自来熟的态度虽然令路过的人有些不适应，但是对上这么一张笑脸，没有人会真心愿意黑着脸来面对这么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这个给你，可爱的孩子。”有一名妇人从自己的篮筐中掏出了还带有热气的小面包，递给了露露娜卡。那麦香让露露娜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谢谢你，好心的夫人！”露露娜卡马上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朵还带着露珠的鲜花，扔到了渐渐拉开了距离的妇人的篮筐中。那鲜花落在了夫人臂弯中的篮筐的正中央，这让妇人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露露娜卡站起来对远去的妇人挥了挥手，又坐了回去，将面包塞进了自己嘴巴里。刚烘焙好的面包带着浓郁的麦香，松软可口。刚出炉的面包是最美味的，如果摆放的时间变长了，面包的美味程度会大打扣折。
“美味的早餐。”露露娜卡嘴里咀嚼着面包，说话都含糊不清的，“可惜不够填肚子。”
她觉得自己在这路上，也许该找多一点吃的比较好。
第六十二章 去教堂
露露娜卡坐上的顺风马车并不是直达她想去的地方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坐着的马车要走向不同方向的道路的时候，她从马车后面跳了下来，离开了这辆它的车夫并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小客人的马车。在离开的时候，露露娜卡在马车的尾端留下了一朵新鲜的花。在送花给那位赠送面包的妇人的时候，她也掏出了同样的鲜花，天知道她在身体哪里藏着这还带着露珠的鲜花，而且看来并不仅仅只是一朵两朵的样子。如果露露娜卡去当卖花的小女孩的话，那么她这凭空掏出鲜花的把戏，也许能为她带来不少喜欢看新奇东西的客人的生意。
“谢谢你了，一朵小花，希望你看到的时候，能为你带来愉快的心情。”露露娜卡对远去的马车挥了挥手，向一直不知情的车夫道别。接着露露娜卡望向了周围，看样子她已经离开了侨民区，来到了中部的居民区。居民区是君王堡的中心，其他地区都围绕着它，不管是港口区还是侨民区、又或是贴近城门的贫民地段，又或是教会区和皇宫区，都和这居民区接壤在一起。
前提是露露娜卡所认识的君王堡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改变。看周围的建筑的话，露露娜卡认为自己并没有搞错，这地方应该就是居民区的一部分，不会是其他的地方。道路有了显著的变化，密集的石板铺好的道路让这个地区看起来更为美观，而且方便交通工具的出行，也避免了道路因为下雨变得泥泞。在侨民区和居民区中间缓冲的地带，路况可没有那么好，那泥土的路就像是一条界线，将侨民区和居民区分割开。就像是这两个地方的住民在心灵上也被划出了一条界线，清楚地划分为两种人。
露露娜卡转动着自己的小脑袋，到处张望了一下。不管这个城市有什么变化，她认为唯有这个城市的居民，是不会有变化的。扫视一圈后，她觉得自己这个判断并没有错，万物都会变化，唯有人心这种东西，就算过了千百年，也许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看到你们没什么变化，我就安心了。”露露娜卡低语着，走在路边，观察着那些走动着的居民、还有那些开门了的店铺。“这地方就连死物都被改得面目全非了，还好人是没变化的……不过这也是很遗憾的地方了。”
每一个露露娜卡能见到的人，脸上或是带着祥和、或是焦急的表情，有人带着轻松愉快的表情在和别人聊天，有人脸上带着怒气和别人争执，有抱着哭啼的小孩的妇人，也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更有带着刀剑、穿戴着皮甲的年轻男子，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冒险者，还是一名佣兵了。
露露娜卡走在路上，在一边的流动摊子买了些熟食。露露娜卡拿到了两条长面包，还有一些热乎的肉酱。长面包被装在一个袋子中，露露娜卡抱着纸袋，将白色的肉酱倒在了面包上。这顿早餐对一个娇小的女孩来说，也许比较丰盛和奢侈了，但是对露露娜卡来说，也许只是刚够填饱肚子而已。露露娜卡一边走着，掰开了热腾腾的面包，塞进了嘴巴里，酱汁落在她的手指头和嘴角。肉酱里面并没有什么肉块，连碎肉都少见，但是这香浓的酱汁让露露娜卡吃得津津有味。
在露露娜卡吃东西的时候，她听到了钟声。那是被拖得很长的钟声，响了有三次。
周围的居民听到了这钟声，虽然反应各异，但是大多数人都在胸前做了个十字，双手握在一起，嘴里念着祈祷的词。
那些祈祷的词因人而异，但是不管有怎样的不同，对露露娜卡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神眷之城和其他城市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不仅仅是那从未被外敌攻破的城墙，那些曾经宏伟的广场，更是因为这个城市的居民们，有着更为虔诚的信仰或者也可以称之为，狂热。
只有露露娜卡没有任何反应，在祈祷着的人群中走动着。她抬头望向了那钟声传出来的地方。那是一座钟楼，屹立在这居民的建筑群中，看起来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在钟楼顶部的大钟要摇动着，让钟声传向四方。它并不是唯一的，在君王堡的各处，这样的钟楼随处可见。它既是礼拜的钟声，也可以作为监视塔来使用。露露娜卡很清楚，这监视塔并不是拿来对付敌人的，是用来对付城市中可能出现的变化：叛乱，暴动，饥荒，瘟疫……
在不断过去的人群中，唯有露露娜卡抬头看向那响起钟声的塔楼。她回过头，对塔楼挥了挥手，嘴里还含着撕下来的面包，“你也早上好啊，高个子。”
她将头转了回去，继续往前走，“希望你的腰板能继续挺直个几百年吧……只是你这嗓音大概没法改了，听着挺让人烦躁的。”
没有人听得清楚露露娜卡的自言自语，也不会有人去关心，更不会有人会想到她是在说一座塔楼。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从露露娜卡的身边经过，还有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骑手们。露露娜卡没有急着选择自己下一个交通工具，走在道路边上，让那轮子的声音、骑手和车夫的吆喝声在自己耳边擦过。又一辆载货的马车经过的时候，露露娜卡跳了上去，紧贴在马车的边缘，脚下踩着底盘凸出来的木板。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上次这么幸运了，驾驶马车的男人很快就发现了自己马车上多了个不速之客。“你在干什么，小女孩？”
“先生，能让我坐一下顺风车吗？”
“天底下可没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车夫说道，但是看他的样子，并没有真的把露露娜卡赶下去的打算。
“但是鲜花和笑容是免费的，先生。”露露娜卡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鲜花，扔向了男人。鲜花稳稳地插在了男人的耳边，这让他吃了一惊。将耳边那湿滑的东西拿在手中，男人露出了笑容。“你是要去哪里的？”
“如果你是去大教堂的话，那么我们是顺路的，先生。”
“那么我们至少有一半的路程是同行的。”男人笑道，“在后面坐稳了，小女孩。”
“非常感谢你，好心的先生。”
在露露娜卡坐在马车上摇晃着脑袋的时候，朱利叶斯正在某一处的小巷子，坐在墙脚边，垂头丧气。他独自一人回到了昨天帕斯塔带他过来的鼠道，一股劲来到这里后，朱利叶斯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好。昨天钱被骗走、被偷走，要去找回来的话，大概只是白费力气而已，还不如好好想办法，该怎么解决这几天的伙食问题。但是这鼠道的环境和气氛，让他实在没有勇气再次从这小巷子走出去，面对那些各色各样的眼神和容貌那对朱利叶斯来说，其中很多眼神和表情他看不明白，但是能感觉得到，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那像是在黑暗中养殖出来的东西，散发出腐臭的香甜气息。
现在明明已经是白天了，但是头顶上却没有天空、白云和太阳，只有肮脏的天花板。鼠道在地下，连接着下水道和地面，这个昏暗的地方，光线虽然并没有隔绝在这个空间之外，但是却渗入到了每一块砖头中，只留下细微的光线。
朱利叶斯叹了一口气，肚子也跟着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他的头搁在了膝盖上，看着前面脚边那肮脏的地板。耳边是外面传进来的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有咒骂，有尖叫，还有那些软绵绵、让人心跳的女人的声音。
这时候，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对小脚。他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很瘦弱，看起来不到十岁，穿着破烂的衣衫，赤脚，披头散发，全身都脏兮兮的，完全看不清楚她的脸蛋。这是个看样子就知道她是怎样的出身的孩子，朱利叶斯更加了解因为他曾经就是这样的人。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小女孩递给了朱利叶斯一块啃了半边的饼干，“你饿了吗？”
朱利叶斯还没有回话，他的肚子再次响了起来。
第六十三章 祈祷和祭坛
露露娜卡坐着顺路的马车，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半路上的时候她又换了一次马车，付出的是几朵鲜花和可爱的笑容。当她从马车尾端下来的时候，视野中的是宽敞的广场，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天空，密集的人群，各种各样的声音……还有，一座华丽宏伟的教堂。
圆顶塔楼和圆形的穹顶占据了半边的天空。四周的圆顶塔楼为剑直刺天空，穹顶为盾保护着下面的建筑，形状不一的多边形拼凑在了一起，但是又形成了对称，看起来是如此的完美，那白色的外表是何等的美丽。这是君王堡的地标，是欧兰大陆以西最负盛名的建筑，也是令来自各地的光明神信徒、游客们魂不守舍、流连忘返的圣地。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堡垒，但是却没有任何的防御工事；它像一座皇宫，但是不管是皇族、贵族和平民，都能在这里行走；有着同一信仰的、或是异教徒，都对它献上自己的尊敬；它是已经存在了一千多年的传奇，英雄、枭雄、圣女、法师、魔鬼、巨龙……都只是匆匆来客，而它一直存在于这里。圣索菲亚大教堂，传奇的起点和落幕，圣人的安息地。
露露娜卡抬起头，用手遮在了眼前的前方，将阳光挡在手背外，“好久不见，索菲亚。”她低声说着没人能听到的话。
静默的信徒和修士在露露娜卡身边经过，喧闹的游客也在露露娜卡身边经过。露露娜卡将本来放着面包、现在已经空了的纸袋拆开，折成了一个花篮子的形状，上面不知道何时放满了鲜花。没人会留意一个女孩在干什么，就算看到了，大概也只会把这当做自己的错觉吧更确切地说的话，不会有人能注意到露露娜卡。
“先生，这里有今早刚采摘的鲜花，买几支吧？”露露娜卡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往大教堂走去，沿途不忘推销自己篮子中的鲜花。有人无视了露露娜卡，但是也有人扔给了露露娜卡几个铜板，掏走了几支花。露露娜卡也不在乎能收到多少铜板，只要是有钱落进篮子里，就连说好几声“多谢先生”“谢谢夫人”，俨然是一个熟练的卖花女孩。
在走到接近大教堂的地方的时候，露露娜卡停在了一个露天喷泉的边上，她篮子里的花已经卖光了。她将纸制的篮子拍成了一张平扁的纸，收进了口袋中，而那个本来是给朱利叶斯的钱袋子，里面装了一半的铜币。
“赚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希望那小子能明白这个道理。”露露娜卡脸上带着笑容，低声自言自语着。朱利叶斯虽然是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但是并不代表他真的明白世道的艰辛、金钱的力量，尤其是个君王堡这样的城市中、在鼠道那样的地方，一块铜板，也许就能导致一场争端的发生，甚至还会见血。
露露娜卡将钱袋子里的铜板倒了出来，等她那小小的手掌上实在放不下铜板的时候，她的小手一挥，铜板像是泼出去的谁，撒在了喷泉里。她的行为引来了一些人的瞩目，但是很快就没有人继续留意她了。像露露娜卡这样做的人，其实并不少见，而喷泉底下也早就铺满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钱币了。露露娜卡并没有多特别，也仅仅只是令人稍微有点惊讶的程度而已。
露露娜卡手中的钱袋再次变得空空如也，她将钱袋子倒转过来，没有任何东西能从钱袋子里落下来。她将钱袋子收回怀里，双手合十，对着喷泉，“光明神啊，希望你能让我心想事成……虽然你一个死人肯定听不到的了，真是可惜。”
在大教堂前这嘈杂的广场，没有人听得到、也不会有人听到露露娜卡的低语。
露露娜卡离开了喷泉，继续往大教堂的门走去。大教堂是向民众开放的，所以这个地方并不是皇室或是贵族的私有地方。这里久负盛名、不管是本地居民还是外来游客，只要有机会，都愿意来这里向神祈祷，或是一睹神明的阵容那些油画和雕像、圣象和经书，总是能轻易地让人产生狂热的信仰倾向。
露露娜卡跟着人群走过了大教堂的门，走进了内部。上方那遥不可及的穹顶上是绚丽的马赛克玻璃，阳光穿透玻璃，落在了这大厅中，留下了耀眼的光斑。每一张长椅都坐着人，但是并不拥挤，教士和修女四处走动，没有人大声喧哗。
露露娜卡进来后，第一眼望过去的地方是这个礼拜堂尽头的祭坛，然后皱了皱眉。她身后还有跟着进来的人，所以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往前走，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她的小手放在了大腿上，脚正准备翘起来的时候，才想起现在这场合，这种行为只会给她惹来那些信徒们不满的目光，将不安地抖动着的大腿按住了。
现在对露露娜卡来说，发生了一些小麻烦，这麻烦不大不小，但是足够让她今天的行程泡汤了。
“我可不是来玩的，这可有点麻烦了……”露露娜卡半闭着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走过去的人们。一名年轻的修女经过的时候，露露娜卡叫住了她，“修女姐姐，我有一些事想问一下，请问你能给我一点你时间吗？”露露娜卡带着笑容对这个修女说道。露露娜卡的笑容很灿烂，也很有吸引力，这让有工作的修女停了下来，同样回了个笑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孩子？”
露露娜卡伸手指向了祭坛，“那个地方，我上次来的时候并不是那个样子的，但是我想不出哪里变了。”
修女望向露露娜卡指向的地方，笑容稍微变得有些僵硬，“孩子，我想是你看错了，那是神发下福音的地方，是不会有变化的，就算变了，也绝不会让我们这些信徒们不知情。”
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没有变化吗？但是感觉好奇怪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一样。”
修女弯下腰，摸了摸露露娜卡的头，“那是你想多了，孩子。你一个人吗？”
露露娜卡点了点头。
“神会保佑你的。好好享受这段时光吧，孩子。”修女站直身体，从露露娜卡身边离开了。在离开后，修女回想了一下刚才露露娜卡的话。她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对大教堂的历史颇为了解。要说祭坛是否有过变动的话，那确实是有的，但是这不应该是一个孩子能知道的事情才对那是几十年前、差不多快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就连她也只是在大教堂留下了的日记和资料中得知这么一回事，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知道祭坛有过改动？她笑了笑，觉得自己实在是把一个孩子的童言太当一回事了。
等这年轻的修女离开后，脸上带着孩子一般的笑容的露露娜卡才露出了愁容，叹了一口气。神怎么可能会保佑她，没给她使绊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过话说回来，挂着神的名号、想给她使绊子的存在，也不存在在这个地方。
她可不是随便找了个年轻的女孩闲聊的，没想到才一段时间没回来，这个大教堂里，对她来说还算是重要的地方，已经被堵住了。其他人看不出来，也绝对不会知道，在祭坛的下方，是有一个暗门的。那是一个完美巧妙的机关，让暗门除了触发机关以外的方法，都不可能被打开。但是这个暗门被堵住了，甚至可以说是被破坏掉了，露露娜卡只需要一眼，就明白了这件事她作为打造了这个暗门和机关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糟蹋我的东西啊……”露露娜卡再次叹了一口气。
第六十四章 同一个地方，不同的对话
在露露娜卡为自己的东西被破坏掉而伤心的时候，在大教堂的顶层，某一个房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大教堂大部分地区都是开放的，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些地方，是不会开放给其他人的。这个房间并不大，摆放着最低限度的家具，有一张书桌和几面书架，往外的窗户能看到大教堂外面的广场，看得到那些不断涌过来、又往外散去的人群。在这居高临下的位置，甚至能清楚看到一些信徒们跪下来对着大教堂祈祷的模样。
窗户并没有被打开，窗帘半遮掩住，只有一半的阳光能进入，让房间看起来有些昏暗。现在房间内有几个人，一个穿着颇为华丽的修士红袍的老人，坐在了书桌前；一个是穿着黑色服饰的中年人，服饰上带着刺绣的金边，看起来朴素，但是毫无疑问非富即贵，他坐在墙边摆放着的椅子，双手抱胸，神色凝重；还有一人，站在窗边，透过半掩着的窗户去看外面，这人也是一名中年人，穿着灰色的袍子，看起来颇为寻常。
灰袍的中年人看了一会窗外后，转过头来，面向那位穿着修士红袍的老人，“这个小会议，还有一个人没到。”
“是两个。”黑袍的中年人说道，“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并不重要。”
“但是我们缺席的恰好是最重要的两人。”老人脸上带着不满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许愤怒，“没有真奥斯在，我们现在在这里就毫无意义。”
“对我来说并无区别。”黑袍的中年人说道，“他认同的，我不一定支持；但是他反对的，正好是我反对的。他在不在场，发生在这里的讨论和争论都不会有变化，只是少了一些无谓的话题而已。”
老人用力敲了一下桌子，“诺塔拉斯，你说过是为了对话而来的！”
“对话可不代表妥协。”黑袍中年人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你早应知道才对，伊西尔主教。”
“我们是为了抛开那些鼠目寸光的贵族们才来到这里了，但是这里除了我，难道就没人是为了得出一个结果，才来到这里的吗！”
“如果要得出一个结果的话，那么就是缺席三个人了。”灰袍的中年人插话道，“那个比你更有话语权的人，我们的牧首，现在在光明教会的教廷，在那山中休养了。”
“赶走你们的牧首的，正是你们自己。”老人脸上露出了冷笑，“暴民，贵族，甚至包括你们，让他心灰意冷，只能远走西方，不愿意再回来。你们失去牧首后，甚至无法再推一个新的牧首出来，这可不是换皇帝那么简单。”
“把你这无礼的话收回去。”名为诺塔拉斯的黑袍中年人皱住了眉头，神色变得险恶，“你这是在侮辱陛下，还有下面的信徒们。”
“在这君王堡里，出现过多少短命皇帝？”老人嘲笑道，脸上依然带着愤怒，“在这教堂内，出现过多少因狂热而发生的暴动？难道他们就不是暴徒？如果他们不是暴徒，真奥斯靠什么来破坏联合？就是因为你们的不作为，诺塔拉斯……还有你，穆来宁。”
对老人的指责，两人都无动于衷。
“看看你的样子，伊西尔。”诺塔拉斯说道，“你这个样子，怎么让人相信光明教会是带着诚意而来的？”
“如果我不是带着诚心来的话，那么我就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老人说道，“我的耐心早就没剩多少了。我是为联合而来，不是为了争吵。”
“你本就没什么耐心，伊西尔主教。”被称为穆来宁的中年男人说道，“你们光明教会的人一向如此，所以才会惹人厌恶。”
“那是你们，不是我们光明教会的信徒我们同样讨厌你们这些圣灵教会的异端。”伊西尔说道。
在场的三人不再出声，沉默降临在这个小空间。过了好一会，诺塔拉斯才开口：“我们是要继续争吵下去，还是说些别的事情？”
“关于联合的事既然无法继续讨论下去，还有什么好说的。”穆来宁说道，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
“有一件事。”伊西尔突然说道，“你们应该也知道了的死者森林的亡灵比以往要更加活跃。”
诺塔拉斯和穆来宁望向伊西尔，伊西尔手中拿着一份信件，他将信件扔到了桌子上，“我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因为这一封信。”
“我还以为你不关心除联合以外的事情了。”诺塔拉斯说道，“在北部的亡灵确实比以往骚动得更厉害，但是仅限于北部。非要说对我们有什么影响的话，那也只会是新月那边首当其冲。”
“这听起来像是一件好事。”穆来宁说道，“至少这个城市不需要被新月的皇帝给死死盯住了用那毒蛇一样的目光。”
“新月的皇帝已经是一个老人了，目光不再锐利。”伊西尔说道。
“但是他还拥有力量，仍然十分强大。正如他的帝国一样。”诺塔拉斯说道，“如果再次发生亡灵南袭这种事，新月是否能顶住那些不死生物的进攻，那得要看新月的皇帝还能活多少年了。”
“他没有多少年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伊西尔说道，“就算是远至北方那被冰封的岛屿上的国家，也知道新月的皇帝太老了，老到什么时候死去都不奇怪。”
“正因为他快要死了，所以我们这些人才会聚集在一起，去商量今后的对策。”穆来宁说道，“但是时间似乎都浪费在了无尽的争论中。没有人愿意妥协。”
“这些话我已经听腻了。”伊西尔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他也是古稀的人了，本就不应该从教廷跑来这欧兰大陆西尽头的地方，但是他还是来了，为了教廷的使命。伊西尔将话题转回到死者森林上，“死灵南袭，如果那发生了的话，君王堡是否能挡得住？新月的重地都在海峡的对面，要舍弃掉这欧兰大陆上得到的领地，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太过可惜的选择。”
“不，他们不会放弃了。”诺塔拉斯说道，“他们在欧兰大陆得到的土地，已经经营了快有一百多年了，对他们来说，君王堡外面的地方，并不是那么无足轻重的东西。”
“那么他们会抵御亡灵的侵袭，保护你们这些神眷的子民？你们这些对他们来说是异教徒的存在……”伊西尔嘲讽道，但是被诺塔拉斯打断了，“我有一个消息，到现在为止，只有我和陛下知道新月的黑水骑去死者森林北部了。”
只是一句话，就让穆来宁屏住了呼吸，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
“黑水骑”伊西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好看，“从不离开新月皇帝身边的黑水骑为什么要去死者森林北部？”
“没人知道。”诺塔拉斯说道，“黑水骑离开皇帝，越过海峡到死者森林，那说明那是一件只有黑水骑才能完成的事……”
“灵体魔。”穆来宁接话道，“也就只有灵体魔，才能让黑水骑出动。”
“去消灭灵体魔？”伊西尔问道。
“也有可能是去谈判。”穆来宁说道，“那个灵体魔是可以对话的存在前提是你得足够强，不会瞬间死在灵体魔的雾气中，还有能让对话维持下去……黑水骑的话，正好拥有这样的条件。”
伊西尔的拳头握紧了，手上的青筋突起，“那些异教徒，竟然去和死灵谈判！竟然去和死灵妥协？”
“只是一个猜想。”诺塔拉斯说道，“现在还没人知道黑水骑出现在死者森林的真意，但是万一真的是去和灵体魔对话的话，也不显得有多奇怪。”
穆来宁嗤笑了一声，“在异端和死灵之间选一个去说服，这可能是一个大难题。”
伊西尔握紧的拳头稍微松了些许，“陛下呢，这种时候他应该在场才对，他到底去哪里了？”
诺塔拉斯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陛下他从未离开，他一直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
“他就在这大教堂内，只是不在我们身边而已。”
第六十五章 初次见面
露露娜卡坐在长椅上，大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书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是一本有关教会的经书，内容是光明神的起源和创世故事，还有一众不同时代的圣人的事迹，按照年表记载了一下。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书，算是一本入门级别的神学类书籍，如果写得没有那么严肃的话，也许可以当作孩子的儿童读物来使用了。
对露露娜卡来说，这书连消磨时间的作用都没有，她早已经把这无聊的歌颂文章集翻过好几遍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在吹嘘古人的事迹、将之夸大为神迹而已。虽然是一本很无聊的书，但是在教堂这种地方，拿出这么一本书假装阅读的话，倒是能很轻松融入到这里的氛围之中，不会被其他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
露露娜卡翻过一页，虽然低着头，但是她的心思并不在书上。她抬起头，又望向那个华丽的祭坛。有人对着那竖立着十字架的祭坛跪拜祈祷，也有人和露露娜卡一样，只是坐在长椅上，面朝祭坛，低头合眼念叨着。
露露娜卡看的不是祭坛，而是祭坛底下的暗门，但是不管她再怎么看，都看不到那个暗门的机关了。机关消失不见，或者是被改动了，又或者是被隐藏起来了，更有可能是被破坏了如果有人能改动自己的杰作的话，露露娜卡倒是很想见那人一面，不过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了。不管那人是否存在，到了现在，也应该不在这个世间了才对。除非那是一个矮人，或是一个精灵。
这么一想的话，露露娜卡发现话不能说死，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然后她又笑了出来，没有任何原因，只是想笑而已。
“在这庄严神圣的地方发出笑声，可不是什么有礼貌的举动。”从露露娜卡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露露娜卡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穿着修士袍的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穿着宽松的袍子，从裸露在外的手臂能看得出来，他有着强健的体魄，但是也能看得出岁月对他身体的摧残在露露娜卡看来，这人并不是那些纯粹的武人，他更像是别的存在，并为此而生。他的头顶没有了毛发，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传统的修士，只是不知道那头发是剃掉的，还是自然掉光的……在露露娜卡看来，他虽然看起来挺有精神的，但是给她的感觉完全像是一个苦劳人。
露露娜卡转过身去，对中年男人双手合十，对他低头，“对不起，修士先生，我打扰了你的静思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原谅我，我下次不敢了。”露露娜卡的眼里还闪烁着泪光，完全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中年男人看到露露娜卡的样子的时候，身体一瞬间僵硬了几分，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虽然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让人无法看穿他内心在想什么。这停顿只是一瞬间而已，中年男人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你……你没必要太紧张，女孩。没有人会仅仅因为你一些微不足道的失礼而对你鞭打。”
露露娜卡眨了眨眼睛，“真的不会吗，先生……我是第一次来大教堂，不是很懂这里的规矩。”
“这里在几百年前就开放给民众，是属于君王堡所有人的。”中年男人笑道，“只要不是亵渎神明的言行举止，那么在这里，是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的。当然，在圣节的祭礼和游行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些规矩的。不过需要这些规矩的，也只是贵族和皇室的人，那种时候的话，你是没必要接近这里的。”中年男人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也是没法接近的。
“圣节吗……”露露娜卡脸上带着向往的表情，“我只是听说过，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而且正规的祭礼，已经好几年没法举行了。”
“为什么？”露露娜卡问道。
“缺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中年男人回道，“那个老人现在远在西方不愿意回来，所以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了。”
露露娜卡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继续盯着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苦笑，“虽然没有了祭礼，但是你还是可以在大教堂感受得到神的光辉的，只要心怀虔诚，向神送上祈祷的话语的话，那么神一定会听到的。”
“神会不会因为我的无礼而向我降下神罚？”露露娜卡小心翼翼地问道。
中年男人忍不住也笑了出来，但是他马上就止住了笑声，只是笑容还留在了脸上。“看，我也笑出来了，和你一样……但是神不会因为这样而落下神罚的。如果神在看着我们的话，那么神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儿大怒那是凡人才会有的行为。”
“神就不会生气吗？”露露娜卡问道。
“神当然会生气，但是想来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大发雷霆。”中年男人说道，“那样的话，神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露露娜卡一副有所感悟的样子，微微摇晃着脑袋，“我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啊……那么神会因为什么而发怒呢？”
中年男人没有马上回答，大概是在想着该怎么说才好，这让他沉默了好一会。“如果神会愤怒的话，大概会是因为人的心中再也没有正直和善意，堕落为虚伪邪恶的存在吧。”
露露娜卡露出了没有听懂的表情。中年男人笑了笑，“听不懂也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的胡言乱语而已，给别的修士听到的话，免不得要被呵责一番。你可别把我这么个陌生人的话当作圣典去记住了。”中年男人指向露露娜卡放在大腿上的书籍，“要学习和记住的东西，还是书上的更好。”
露露娜卡用力点了点头，将大腿上的书合了起来，抱着书，走到了中年男人身边坐了下来，“修士先生，我坐在这里没关系吧？”露露娜卡抬头对中年男人问道。
“当然可以，这里又不是我的地方，你坐哪里都不会有人有意见的。”中年男人说道，“而且我不算是修士，负担不起先生这个名头。”
“我是露露娜卡，先生。”露露娜卡先自我介绍道。
中年男人顿了顿，只是几秒，很快就回露露娜卡的话了，“叫我帕里奥就行。”
“帕里奥先生，我能在你身边看书吗？”露露娜卡问道，“感觉这样能更静下心来。”
“为什么是我的身边呢？”帕里奥反问道。
露露娜卡摸了摸脸，羞射地低下了头，“因为帕里奥先生你看起来比较友善。那些修士先生们一脸的愁苦，修女小姐们也是紧绷着脸，教友们也是这种模样，让我感觉很紧张……但是帕里奥先生的话，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当初她和路过的修女搭话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模样的，只不过后来的帕里奥恐怕是不会知道的了。
“如果你觉得这样更好的话，当然可以。”帕里奥笑道，“有你这样的……孩子在我身边，我也觉得放松了不少。有些事情总能让人心力交瘁。”不知道为何，帕里奥在说话的时候还稍微停顿了一下。
“帕里奥先生你现在很累吗？”露露娜卡问道。
帕里奥没有马上回答，望向了祭坛上的十字架。十字架在穹顶和后方的玻璃画中透射过来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只是有些疲劳而已，歇一会就好了。”
露露娜卡就坐在帕里奥的身边，继续看书。帕里奥坐在她的旁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祭坛，或者偶然望向经过的人。当正午的钟声响起的时候，露露娜卡合上了书。
“我得回家了，不然会来不及在门限前回到家里的。”露露娜卡对帕里奥说道，“我叔叔对这种事总是很敏感。”
“这是好事，你这样的女孩，可不要在外面玩得连怎么回家都忘了。”帕里奥笑道。
露露娜卡在离开前，对帕里奥问道：“帕里奥先生，以后我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吗？”
帕里奥点了点头，“如果有那样的机会的话，也许我们会再见吧。”
露露娜卡笑着对露露娜卡挥了挥手，“那么下次见了。再见，帕里奥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