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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关     锦衣夜行txt下载     锦衣夜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90章 浮萍质亦洁

    两个面蒙轻纱的美女在台上舞了一曲,便轻盈地退到后台,几个罗马服饰的年轻女子又被拉上台去。

    两个美女一到后台,就有一个粗壮魁梧的大汉迎上来,递过她们一人一件肥大的皮袍,两女接过来披在身上,马上用双臂将皮袍子拉紧,仔细看她们的嘴唇,已经冻得发青。

    那个胖奴隶主并没有上台,此时在台上竭力吹嘘女龘奴如何美丽的是他手下的一个管事。他凑到两女身边,悻悻地道:“两位姑娘,以你们的美貌,本来可以得到本地最富有的权贵人士的青睐,可是你们提出的条件……,远行大漠往沙洲去的商队,每年就那么几批,再加上战事临近,一些沙漠商人已经取消了往沙洲去的贸易,你们这么下去恐怕会坐失享用荣华的机会……”

    他还没有说完,其中一个姑娘就冷冷地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总能碰到合适的买家的,我们不会改变初衷!”

    那胖奴隶主重重地一跺脚,说道:“真是执拗的姑娘啊,好吧,我刚刚听说,昨天下午,有一批从沙洲来的商人,我去找他们谈谈,或许他们之中会有人愿意买下你们……”

    他刚说到这儿,一个管事领着阿呆急急走来:“老爷,有人愿意买下她们啦,而且完全符合要求!”

    “什么?”

    那胖奴隶主和两位姑娘一起向他望去,眼中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阿呆把那管事推到一边,用傲慢的语调道:“这两个女人,姿色很平庸,身材么也一般般,舞跳得也不怎么好,本来我家主人是看不上眼的,不过听说她们的事情之后,我家主人很感慨她们的有情有义,所以愿意做做好事,勉强买下她们,你们出价多少啊,要是太高的话,我们老爷……”

    他的话还没说完,肩后就伸来一只大手,把他也推到了一边,一个坚定的声音随之传来:“两位姑娘出价多高我都会买下来,我会按照约定,把你们带回沙洲,帮你们找到亲人!”

    夏浔出现了,他深深地凝视着两位姑娘,眼中有按捺不住的激动。

    阿呆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很沮丧地蹲到地上。

    他觉得,这个生意人是他这一辈子所遇到的最蠢的人!

    阿呆欲哭无泪地想:“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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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阿呆的沮丧又变成了喜悦,因为尽管他的雇主说出了不管多少钱都买的蠢话,可是两个女人所要的价格却很公道,只相当于那个胖奴隶主抢着给出价格的十分之一,这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阿呆两眼瞬也不瞬地盯着卖身契,直到两个女孩儿在卖身契上按下手印,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得意地瞟了一眼那个很沮丧的奴隶主。

    夏浔带着那两个女人和一个看起来很凶悍的蒙古大汉回到了小酒馆,然后叫阿呆带着那几个奴隶先回客店。阿呆很开心地带着买到手的几个奴隶离开了,酒馆角落里,便只剩下夏浔、刘玉珏和那一男两女。

    阿呆一离开,两个女人就忘形地扑到夏浔身边,颤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喜悦:“老爷,真的是你么?”

    夏浔也很激动,劫后余生,再又相逢,那种心情着实难以言喻,他地点着头,连声道:“是我!是我!当然是我,只是胡须没刮,就不认得我了么?”

    两个女孩紧紧抱住夏浔的胳膊,激动的哭泣起来。

    这时,那个粗壮魁梧的大汉才目蕴泪光,上前两步,向夏浔低声道:“国公,我们还担心……担心国公会出意外,想不到……想不到国公不但安然无事,我们还能在这里相见!”

    这个大汉立如山岳、躬如虬松,很明显的军伍动作,夏浔立即警觉地四下一扫,说道:“坐下说,此处不便拘礼,都坐下!”

    几人会意,都围着酒桌坐下,西琳和让娜的手还是下意识地紧紧攀住夏浔的手臂,好象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似的,夏浔酒馆掌柜又上了几盘下酒的小菜,叫了一小桶葡萄美酒,这才安抚地拍拍西琳和让娜的手背,向她们问道:“你们怎么流落到这儿来了,赛儿呢,可有人看着?”

    西琳和让娜激动的情绪一时难以平复,依旧有些抽噎,那蒙古大汉,也就塞哈智叹了口气,代表她们答道:“国公,是这样的……”

    原来,当日塞哈智护着西琳和让娜先行突围,夏浔率十二骑留下,替她们挡了一挡,使她们成为最早逃出重围的一支队伍,可是贴木儿骑兵随后化整为零,穷搜大漠。贴木儿骑兵的骆驼和战马虽然不及她们所乘,却因有驼有马,可以在坐骑疲倦的时候进行换乘,所以速度并不相差太多,最终还是有几支骑兵小队误打误撞地遇见了他们。

    他们且战且走,也知道往哈密的方向必定最为对方注意,而返回沙洲却又路途过远,唯一可行的只有向西进入大沙漠,或者向东逃向马骢山。最初塞哈智选择的是向东逃向马骢山,但是因为他们是从西南角突围的,马骢山在东北方向,他们就得走回头路。

    一番迂回,结果反而闯进了贴木儿骑兵的重点搜索范围,一连几战下来,塞哈智的人马折损严重,不得不放弃东行,改往西去。西边是浩瀚无垠的大沙漠,虽然里边难以生存,但是逃进去之后别人想找到他们也是难如登天。于是他们重又闯向西南方。

    结果,在他们即将成功地进入沙漠深处时,他们遇到了一支数百人的敌骑搜索队,这一次,他们几乎就要全部丧命当场了,关键时刻,居然有一支自己人的队伍恰巧闯了过来,一见双方正在交战,这支突如其来的人马立即投入了战斗,杀了贴木儿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这才得以脱身。[baidu锦衣夜行贴吧]

    夏浔一听塞哈智说起那另一路人马的名字,不由得大为振奋,因为塞哈智所说的,正是为了断后却敌与他失散的陈东、叶安和老喷。夏浔一直以为他们已凶多吉少了。

    塞哈智说,陈东他们出现时,业已伤痕累累,他们与夏浔失散后,一路上收扰了一些逃散的战士,他们集中在一起却迷了路,正在沙漠中乱闯,恰巧碰上了被敌人死死咬住脱身不得的塞哈智的队伍。他们投入战斗之后,成功地解救了西琳、让娜等几个女人,不过为了挡住敌人的追兵,他们不得不再次使用断尾战术,由老喷率领那些伤疲士兵断后,而塞哈智和陈东、叶安则护着几个女人逃进了大沙漠。

    夏浔激动地道:“这么说,陈东和叶安也还活着?”

    塞哈智道:“是的,不过他们伤势较重,在沙漠龘里又得不到救治,现在正在养伤,就没叫他们抛头露面。”

    夏浔道:“那你们又是怎么逃到这儿来的?”

    塞哈智苦笑道:“国公,西域地理,末将也不熟悉,逃进沙漠后,为了躲避追兵,我们一路向西逃,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就只是一路逃跑,后来前面渐渐开始出现弋壁和小片的绿洲,我们碰到了一些牧人,说的竟是西琳和让娜的家乡话,西琳去问过他们之后,我们才知道,竟然逃到了别失八里。”

    “可是,我们本就是误打误撞逃过来的,逃到这儿时,业已是九死一生,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闯过来、撑下来的,再让我们同样走回去,根本就不可能,何况我们终于逃出沙漠时,我们的骆驼也已经累死的累死,杀掉充饥的充饥,我们已经身无分文,比一群叫花子还要狼狈。”

    塞哈智长长地吸了口气,又道:“这时倒多亏了赛儿那小丫头,她的一双小手着实厉害,探囊取物,神鬼难测,很是掏了几个荷包,我们才有了住店吃饭的钱和给陈东、叶安治伤所需,只是……要靠赛儿偷出一支商队来,以便让返回沙洲终究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得不出此下策……”

    夏浔听到这里,深深地看了眼西琳和让娜,心中很是感动。这两个女孩儿被转卖了无数次,一次次被权贵们用来做奉迎更高的权贵的敲门砖,或者被权贵们用来收买人心,最终落到自己手里时,也只是因为可怜她们的际遇,叫她们在府上做了舞娘乐师。

    这几年,她们在自己府上就像西厢院里墙根下的野草,自己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由着她们自生自灭,这一次要不是宣抚西域,偶然想到她们会有用处,恐怕她们憔悴了红颜,白了青丝,也就像那无知无识的草木一样,孤独地结束这一生。

    浮萍伶仃何所依?有谁真正在乎过她们?可是,自己把她们来,又把她们带入了绝境,她们却是无怨无悔,而且还竭尽全力地想要回去,想要完成他的托付,这是何等难得。

    没错,这个地方不宜居,可是对她们这样的美人儿来说,却绝对不存在什么不宜居的所在,只要她们愿意,她们马上就可以出入豪门,锦衣玉食。

    她们只是自己府上两个舞姬而已,自己给过她们的,仅仅只是一口饭吃,原不值得她们如此相报!

    夏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们的皓腕。

    自从朱高煦将她们转赠与自己,这是夏浔第一次主动向她们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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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 情不知其始

    西琳和让娜从未得到过夏浔如此温柔主动的示意,被他轻轻一握小手,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她们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衫子,外边套了一件肥大的皮袍,空隙使得皮袍难以充分起到御寒的作用,一双小手冻得冰凉。夏浔努力张开自己的大手,把她们两个的小手全部握在自己的掌中,柔声说道:“真是傻丫头,慢慢想办法就是了,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法子。若是那买主希图用你们换取更大的好处,自然不会碰你们。可若他瞩意于你们,不管他是暴戾凶残,还是年近古稀,你们岂能不委身相就么?”

    西琳和让娜轻轻垂下了头,幽幽地道:“老爷,我们……只是一个奴婢……”

    是的,她们只是一双奴婢,奴婢,huā容月貌的奴婢,可依旧是奴婢!

    她们从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以她们的身份,连女儿家的清白也低贱到了随时可以出卖的地步。

    浮萍漂泊本无根,huā落谁家难自主。

    多少辛酸与无奈?

    夏浔心里一热,怜惜之意大起,他紧紧地握了握两人的小手,沉声说道:“此番若得安返中原,你们在我家,再也不是奴婢!”

    西琳和让娜jiāo躯一颤,霍地抬起头来,望向夏浔的目光充满了惊喜和希冀。

    她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且有着常人难及的美貌,只因为她们出身的卑微,所以她们对自己人生的愿望也是卑微而渺小的,战战兢兢之下,她们只想在不惹起任何人不快的前提下,让自己有一点小小的幸福、一点小小的保障。

    夏浔只是一句含糊的话,就已让她们诚惶诚恐,她们甚至还不曾明了夏浔的心意,却也不敢问,她们只是一如既往的,听从主人的安排。她们付出了那么多,都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夏浔一句语焉不休的承诺,她们竟然感到莫大的满足。

    她们的人生,真的就像脆弱的小草,只要给她们洒上一点点雨lù阳光,她们就会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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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巷里,一个上身穿绿sè窄袖短襦、下身穿一条石榴红的裙子,腰系宽约一指的缂丝带的漂亮小姑娘正托着下巴蹲在客栈门口,这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汉人小姑娘,那副粉妆玉琢的模样却是人见人爱。

    她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不断从路过的行人身上飞快地掠过,她在寻找合适的目标。

    陈东叔叔和叶安叔叔的伤需要大量的钱才能医治,西琳姐姐嘱咐过她不要一个人乱跑,她只好守在客栈门前,如果有肥羊经过这儿,她自然是不吝下手的。

    “嘿,赛儿姑娘,又在找肥羊吗?”

    一个高大的白种男人走到唐赛儿身边,他的头发是蓬乱的红褐sè,五官粗犷,如果仔细看,倒也算是周正,只是他的五官有向中间集中的趋势,而五官的最中间,那只又高又大的鼻子更是异军突出,所以一眼望去,你只会注意到他那只大鼻子,一头蓬乱的红褐sè头发,再加上一只大鼻子,远远一望,仿佛一只松狮。

    他用一口蹩脚的汉语笑嘻嘻地同唐赛儿搭讪着,唐赛儿扬起眸子给了他一个俏皮的白眼,没说话。那个男人倒不见外,便在唐赛儿旁边一屁股坐下来,笑道:“呃……赛儿,你的让娜姐姐呢?”

    唐赛儿很警惕地瞪了他一眼,像护主的牧犬似的警告道:“喂!达克大叔,让娜可是我干爹身边的人喔,你不用打她主意啦!”

    这个家伙是唐赛儿曾经下手偷过钱包的一个人,当时他喝醉了,正经过这里,结果钱包被偷之后,哭天呛地,痛不yù生,居然想要寻死,唐赛儿瞧他实在可怜,于是就装作捡到了他的钱包,又还给了他,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谁知道好心没好报,这个臭家伙无意中见到她的让娜姐姐之后,居然哈喇子流三尺,又是唱情歌又是送小礼物的。

    这也就罢了,可是听说他在家乡还有老婆的,而且已经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了,你说气人不?当然啦,干爹有四个女儿、一个儿子了,貌似比他还多些,不过让娜姐姐本来就是干爹的人啊,唐赛儿这小家伙可是很护食的,自己家的,怎么能叫外人惦记着?[baidu锦衣夜行贴吧]

    她口中的达克大叔满不在乎地道:“你的干爹到底是什么人呐,如果他真有本事,怎么叫你们落到这步田地呢?再说,就算让娜姑娘是他的女仆,她也可以喜欢我呀!”

    唐赛儿又白他一眼,刚刚走过去的一个胖家伙看样子很有钱,都是这个臭达克打岔,错失了下手的机会。唐赛儿没好气地道:“你们那儿不是只准娶一个老婆么?”

    达克耸耸肩道:“对呀!可是在我们那儿,有本事的男人,可以有无数个情人!”

    唐赛儿捏着鼻子扭过头去:“你身上臭臭的,让娜姐姐不喜欢臭烘烘的男人啦!”

    达克赶紧嗅嗅自己身上,说道:“没味儿呀,我们那儿的人是不大洗澡,不过自打我到了这里以后,这里的穆斯林很多,他们都很爱洁,连带着我也养成了洗澡的好习惯,我现在已经一个月洗一回澡了!”

    唐赛儿无力地向天翻了个白眼儿,达克满脸堆笑地道:“好吧好吧,大不了我再勤快些,一个礼拜……不不,一天洗一回澡,这总行了吧?嘿嘿,可爱的小赛儿,快告诉我,你的让娜姐姐还喜欢什么,我是个很有本事的男人,一定会邀得她的欢心的。”

    达克的这句话倒不是自吹,他是一个水手、一个商人、一个农民、一个铁匠、一个裁缝……,总之,什么能混饭吃他就干什么,他叫雅克达克,来自一个叫作法兰西的国家,据他说他们的国家跟一个叫英国的国家总是打仗,而法兰西的国王查理六世是一个疯子,所以内部也是争斗不休,于是他就跑到外面谋生活。

    几年的辛苦下来,他还真的积攒了一笔钱,本打算回国买几十亩地,就此安定下来,结果意外地遇到了让娜,这个多情的法国人竟然被一直对他不假辞sè的让娜给mí住了。

    唐赛儿不耐烦地道:“好啦好啦,不要痴心妄想啦,大酒鬼,喝你的酒去吧!”

    达克吹嘘道:“我可不是酒鬼,上一回本来是找算辞工归国的,才开怀畅饮了一回。这儿的葡萄酒,说实话,跟马尿也差不多,比起我们那儿的拉菲葡萄酒,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西琳和让娜领着夏浔和刘玉珏回来了,唐赛儿看见她们,欢呼一声便跳起来,提着红裙子就要迎上去,刚刚跑出几步,她就看到了夏浔,唐赛儿蓦地顿住脚步,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小嘴,惊愕地看着夏浔,直到夏浔欣喜地唤了一声“赛儿!”她才如梦初醒,惊喜地唤道:“干爹!”便猛冲过去,一把扑进夏浔的怀里,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达克慢慢站起来,目光投注在夏浔身上:“这就是赛儿的干爹?”

    夏浔在这小巷里无须过于伪装,一举一动、睥睨之间,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达克虽然是个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小民,这几年走南闯北,却着实见过许多大人物,一眼看去,便觉得这个人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不禁自惭形秽。

    夏浔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只是淡淡地一扫,就收回目光,安抚地拍拍紧紧搂住他脖子的唐赛儿的小屁股,对塞哈智道:“走吧,待我去见陈东他们!”

    一行人向客栈中走去,达克目不转睛地看着让娜,让娜本来目不斜视,还是一旁的西琳看了他失hún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轻轻一拉让娜的衣袖,低低说了几句什么,让娜这才站住了脚步。

    夏浔一行人进了客栈,让娜缓缓走到达克面前,达克hún不守舍地道:“你……找到了自己的主人,要离开了吧?”

    让娜默默地点了点头,达克对她的mí恋她当然清楚,可她对这个男人并没有意思,现在得到了主人一个朦胧的暗示,她更是绝不可能再接受其他男人的心意。

    达克讪讪地笑了笑,看过了夏浔举止神态间所展现的上等人的威仪,他已经不敢再痴心妄想,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听说你们打算到沙洲去,如果可能,我劝你们最好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因为我听说,沙洲那个地方,正是贴木儿王想要征服的地方之一,贴木儿王纵横天下,未尝一败,连遥远西方的西班牙国王都尊称他为义父,他是无敌的。”

    “谢谢你的忠告!”

    让娜浅浅地笑,眸前流lù出的,是无尽的欢喜和满足:“让娜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到哪儿去,自有主人决定,让娜不必操心的。”

    达克轻轻叹了口气,轻轻低下头,依依不舍地问道:“我们……还会再见么?”

    让娜的声音柔和下来:“也许吧,如果有缘……”

    达克抬起头,炽热的目光凝视着让娜,深情地道:“好吧,希望上帝赐予我这个缘份!我……如果我再有了女儿,我会给她取名……也叫让娜!”

    对这赤luǒluǒ的表达,让娜报之以温柔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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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2章 不送、不卖、不换!

    夏浔和刘玉珏见到陈东和叶安,双方自然又是一番惊喜。

    陈东和叶安身上的伤很多,不过要害处却几乎都没有受创。他们是杀手出身,马上做战的功夫固然不及那些大漠男儿,但是躲避伤害的本事却比他们更胜一筹。只是因为沙漠中无医无药、又一路疲于奔命,救治不及时,这才显得严重了些。

    如今二人虽然身体虚弱,可是用药之后恢复的却也不错。众人团聚,畅谈一番,夏浔也向他们说明了自己是如何逃至此处,现在又是何等身份。因见这店中粗陋,各sè人等混杂,便带他们一同回自己住处,在此期间,自然是要暂以奴隶身份为掩饰的。

    一行人离开时,唐赛儿发现那位痴情大叔达克还藏在对面胡同的角落里,痴痴地用目光为让娜送行,不过机灵的唐赛儿并没有说破,要说起来,这大叔也不算是坏人嘛,暗恋无罪。

    他们一行人由夏浔带着回到酒店时,夏浔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了,酒店内外比他离开时明显不同了,这里现在戒备森严,各种甲胄皮弁的武士里里外外,简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出入人等都要受到盘查。

    夏浔见此情景不由暗暗惊疑,不晓得酒店里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大阵仗,让他看了几乎以为自己出了纰漏,已经被人识破身分,可是看他们一个个站立如枪的模样,又不像是在搜捕什么人。

    正迟疑间,站在酒店门口的管事哈尔帕格斯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用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语打招呼道:“啊哈!夏先生,这几个人也是你买回来的奴隶么?”

    他看看塞哈智,啧啧赞道:“好壮的一条汉子!”再看看西琳和让娜,目光不由一亮:“夏先生真是好眼力,这两个美人儿一定可以为你赚一大笔钱的。咦?怎么还有个小女孩?”

    哈尔帕格斯上下打量一番唐赛儿,展颜笑道:“不错,是个美人胚子,好好调教几年,也是一棵摇钱树!”

    唐赛儿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哈尔帕格斯又看向陈东和叶安,皱起眉头道:“唔……不好不好,这两个不好,一副痨病鬼的模样……”

    陈东和叶安听了,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夏浔没理会他的品头论足,他警觉地扫视了一眼酒店内外笔直站立、荷刀持枪的士兵,迟疑问道:“帕格斯先生,这是……”

    “哦哦!”

    哈尔帕格斯笑道:“夏先生不用担心,[百度锦衣夜行贴吧黄门内品提供无错酒店入住了一位重要客人,本来我家主人也没想到真能邀请到他参加自己的生日酒会的,想不到他不但来了,而且今天就到了。不过他一来,我家主人来不及另行操办,已经把你带来的丝绸、茶叶和瓷器都开箱用上了,价钱就按昨晚说定的。呵呵,夏先生,您的运气真好。哦,我领你们进去吧,单凭你们自己,现在是进不去的。”

    夏浔听说是个参加阿格斯生日宴会的权贵人物,这才放心。

    哈尔帕格斯领着夏浔便往里走,进了大门,哈尔帕格斯笑道:“夏先生,我叫人把你的奴隶们先带到后面去吧。”他看看西琳和让娜,又打趣道:“这两个妖娆的女龘奴,是另行安排住处呢,还是叫她们住进您的房间?”

    夏浔还未答话,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好漂亮的女龘奴!”

    他用的语言夏浔没有听懂,不过他一走过来,夏浔就看到他了,他穿着一件珍贵的皮裘,怀里拥着两个jiāo媚妖娆的白种女人,后边还跟着几个一直哈着腰走路的下人,一看就是极有身份的权贵。

    夏浔昨天在酒会上并没有见过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入住的一位客人,一眼望去,只觉得此人高鼻深目、颌下一部卷曲的大胡子,鹰钩鼻子,双目也锐利如鹰,似乎是个久掌大权的人物。

    “哎呀呀,索牙儿哈大人……”

    哈尔帕格斯尖叫一声,像个被阉割了的太监似的,用尖细谄媚的声音叫着,一溜小跑地迎上去鞠躬行礼。

    那个大胡子没理他,用手一指西琳和让娜,笑吟吟地道:“谁是这两个女龘奴的主人?告诉他,这两个女人,我要了!”

    “是是是……”

    哈尔帕格斯跟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马上又颠儿颠儿地跑到夏浔身边,眉开眼笑地道:“天呐!夏先生,我刚刚还说您运气好,想不到您的运气这么好,索牙儿哈大人看中了你的两个女龘奴,快把她们献给索牙儿哈大人吧,您真是一步登天了!”

    看他那艳羡、jī动的模样,如果这索牙儿哈看中的是他的女儿,不!如果看中的是他的老婆和女儿,他也会马上把她们扒光,用席子一卷,敲锣打鼓地送到这个索牙儿哈的chuáng上去。

    夏浔身边的人听了都勃然大怒,夏浔却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的蠢动,冷冷问道:“什么索牙儿哈大人?”

    哈尔帕格斯像是被踩住了脖子的鸡,尖叫一声道:“天呐!你连索牙儿哈大人都没听说话?哦哦,我倒忘了,你是头一回从沙洲过来!”

    他赶紧凑到夏浔身边,小声道:“索牙儿哈大人是贴木儿大帝麾下大将,奉命镇守别失八里的大将军!在这儿,他就是王!能够巴结上这位将军大人,您今后要在这里做生意,那可是畅通无阻、财源广进了!这可是索牙儿哈大人,我们城主也要竭力巴结的大人物呀!”

    其实他说到第二遍时,夏浔就已隐隐约约地想起了一个人,他在研究西域资料时,其中自然有这位索牙儿哈将军的资料,只是那情报里用的是全名,很长,而且他绝未想到自己能在这个近乎中立的地区见到这位贴木儿帝国占领军的大将,因此一时没有联系到他的身上。

    此时听哈尔帕格斯一说,夏浔不由暗吃一惊。

    哈尔帕格斯见他脸sè微变,嘿嘿笑道:“夏先生,您不用害怕。索牙儿哈大人就是我们主人特意邀请的贵宾,这两个女龘奴献给索牙儿哈大人,得到索牙儿哈大人的欢心,您在整个别失八里就通行无阻了!”

    夏浔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请回复这位将军阁下,我的这两个女龘奴,不想转送给别人!”

    “呃……”

    哈尔帕格斯的脸sè难看下来,轻轻提醒道:“夏先生,这可是索牙儿哈将军大人,在这里,他就是权势、就是法律,他可以叫人生,也可以……”

    夏浔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照我的话回复!”

    哈尔帕格斯怔了怔,颠着脚尖儿又走过去,向索牙儿哈禀报了几句,索牙儿哈似乎有些意外,他惊讶地打量了夏浔几眼,伸手往怀中一mō,掏出一个钱袋,手掌一翻,叮叮当当的一枚枚金币落在地上。

    那些金币铸得并不是很圆,看起来比锅贴还粗糙些,上边印着一些似乎是花纹又似乎是文字的图案,这是贴木儿帝国的金币,而且是最大号的那种,一枚足有一两重。

    索牙儿哈傲慢地道:“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友情,那么,我把她们买下来!”

    金币在地上乱滚,有一枚金币一直骨碌到夏浔脚下,夏浔抬脚一踢,将那枚金币又踢回了他的脚下,淡淡地道:“我不卖!”

    站在中间的哈尔帕格斯左右为难,当他结结巴巴地把夏浔的这句话翻译给索牙儿哈听时,索牙儿哈被jī怒了,他在别失八里,俨然皇帝一般的存在,而且比皇帝更少一些拘束,在这里谁敢不看他的眼sè行事?要不是今天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有所顾忌,夏浔第一次拒绝他时,他就要下令拿人了,岂肯跟夏浔商量花钱买下两个女龘奴!

    索牙儿哈把大胡子一翘,几乎就要下令杀人,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徐徐吐出一口气,把身边的两个白人美女往前一推,说道:“再加上她们,和你换!”

    说着,他的目光已锐利如刀,冷冷地刺向夏浔,这已是他忍耐退让的最后底限。

    哈尔帕格斯一边擦汗,一边向战战兢兢向夏浔翻译了索牙儿哈的话,夏浔听了却只是摇摇头:“我不换!”

    索牙儿哈听完哈尔帕格斯的话,满腔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一抬脚,就把哈尔帕格斯踹了个四脚朝天,向夏浔戟指大喝道:“把他给我拿下!”

    不单索牙儿哈身后几个哈巴狗似的随从突然直起腰来,如同摇身一变做了恶狼,狠狠地向夏浔扑来,左右shì立的那些武士也都举起了长矛、拔出了弯刀,唿啦一下把夏浔他们困在了中间。

    夏浔的后脊被抵住了两柄锋利的长矛,前颈交叉了一对弯刀,索牙儿哈狞笑道:“你不卖、也不换,那我就叫你把她们送给我!跪下,wěn我的靴尖,求我收下她们,我就赫免你的死罪,否则……人头落地!”

    哈尔帕格斯从地上爬起来[百度锦衣夜行贴吧黄门内品提供无错,哆哆嗦嗦地对夏浔翻译着索牙儿哈的要求。

    夏浔实未想到会在这里遭遇了这么一个场面。他不只一次送过女人,在辽东,他曾把各族头人送给他的许多美女配给了他的部下做妻子,西琳和让娜更曾被他转赠给了茗儿,可那种送,与这种送意义绝不相同。

    西琳和让娜,现在还只是他的两个shì女,把她们双手奉上,换取大家的安全,似乎是最佳的选择?

    但他做不到!

    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不是你比任何人都强大,可以在他们面前耀武扬武时才能做的,而是当你比别人弱小时还能去坚持,那才叫气节!

    一个真正有气节的国家,以江山之重、万民之重,尚且不以女人之辱来换取和平,何况是我一身?

    夏浔的眸中慢慢升起一抹血sè,他一字一字,如同誓盟地说道:“我、不、送!”!。

第793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等一等!”

    夏浔的一对铁拳刚刚攥紧,让娜便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呼喊。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去,让娜看了眼西琳,两个女孩儿一起走向前来,本来逼住她们的刀枪挪开了些,她们慢慢走到夏浔面前,目光中蕴含着遗憾还有无尽的悲伤,凄然道:“老爷,您没有必要为了我们……,我们……只是一个奴婢!”

    泪水顺着她们的脸颊静静地流淌下来,让娜低下头,轻声道:“老爷,我们从小到大,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件随意买卖的货物,老爷肯把我们当个人,我们真心的感激。在老爷面前,我们才活得像是自己,这样的日子,我们会记在心里,一辈子不忘记。”

    西琳道:“老爷说,我们不必在人前蒙着面纱,我们就摘了下来。自从我们九岁时开始系上面纱,老爷是第一个看到我们模样的男人,我们本以为,这一生一世就这么注定了的……”

    她说着,又将颈间的面纱轻轻拉起,重新将自己的容颜遮起,可簌簌而落的泪水,却迅速打湿了那面纱,将它紧紧贴在颊上,透出了她已遮起的凄婉和哀伤。

    两个女孩儿盈盈地跪了下去,向夏浔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缓缓站起身,走向索牙儿哈,她们的头依旧扭回着,好象有一股无线的丝线拴着她们的目光,绵绵无尽地投注在夏浔身上,似乎想把他的身影就此深深镌刻在心里。

    夏浔被刀枪逼着,直挺挺地站着,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向她们问道:“你们自己愿不愿离开我,愿不愿意跟他走?回答我!”

    两个女孩儿娇躯一颤,她们没有回答,目光却不敢对视地垂下,她们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慢,如同灌了铅一般。

    夏浔沙哑着声音道:“你们觉得自己卑贱,而我比你们高贵的多!你们觉得,你们唯一的用处,就只是取悦男人,而我,比你们有用得多!我更清楚,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希望我活着。可这世上有些事,不是用多寡大小来衡量的!不是用冷酷的理智来衡量的!

    这世上有些事,该犯傻的时候,就得傻上一回,就算天底下的人统统认为我蠢,只要我觉得应该,也要去做!人,之所以为人,正因为这样,才叫一个人!如果你们愿意,回来!我们快乐地死在一起,也胜过屈辱地活着!”

    西琳和让娜站住了,痴痴地望了他半晌,忽然一步步又走回来。夏浔笑了,他回头看看塞哈智、刘玉珏和陈东、叶安,他们也都被刀枪控制着,夏浔问道:“同我一起犯一回傻,好不好?”

    “好!”四个人异口同声。

    夏浔又看向唐赛儿,眸中闪过一丝不舍,唐赛儿乖巧地道:“干爹,我不怕!你想做什么,赛儿都陪你一起!”

    “好!好!”

    夏浔欣然而笑,向她伸出手去,这个因为年纪太小,唯一没有兵士控制她的小女孩大步走过来,握紧了他的大手!她的心中其实不无遗憾,如果手里有些得用的道具,或许……,可惜,从那大漠龘里逃出来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没有一件“法器”了。

    于是,她更加地握紧了夏浔的大手!

    当她一身法宝时,她就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身胆气,而夏浔在她身边时,她也会有这种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更强烈。握紧了夏浔的手,她就汲取到了强大的力量和勇气,足以让她无畏地面对一切。

    “杀了他们!”

    恼羞成怒的索牙儿哈下令,夏浔和刘玉珏、塞哈智等人的拳头同时握紧,他们虽已决心赴死,却也不想束手待毙,临死饶上几条敌人的性命,何尝不是一种快意?可是就在这刹那之间,有人哈哈大笑,说道:“说的好!我喜欢!统统住手!”

    这个声音一开始用的是和索牙儿哈一样的语言,说出来之后才意识到夏浔等人未必听得动,忙又用生硬的汉话叫道:“住手!住手!”

    索牙儿哈不知何人胆敢拦他,他恼怒地转身,一俟看清来人,不由吃了一惊,失声道:“您……你……”

    从柱廊下走来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高领长袖的及脚长袍,披着一件做工精细、镶有金银丝的豪华驼绒披风,头上系着一条白色的大方巾,用一条粗重的镶宝石的头箍束着。

    他随意地走来,腰间宽皮带上用精美的丝带悬挂着的那柄做工考究,呈弯钩状的宝刀便轻轻地随着他的动作摆动起来,犀牛角的刀柄上各种钻石被阳光一映,光彩夺目,眩人双眼。而最叫人眩目的,则是他臂弯里挎着的一枚黑珍珠——一个黑美人儿。

    那是一个性感美丽的黑人女子,她也正友善地微笑着,随着微翘的双唇,一口洁白的牙齿就像那个男子刀柄上的钻石一样熠熠放光。她那黑缎子似的肌肤,在我们的审美观点里似乎有些不太容易接受,但是如果你仔细看,你会发现她真的很美丽。

    她的五官很精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果说唯一稍显大些的就是她的嘴巴,她的嘴巴很大,嘴唇比较厚,却有一种别样的性感,更曼妙的是她的身材,尽管笼罩在一袭袍服里面,可是随着她的走动,你还是能够依稀感觉到是如何的惹火动人。

    “呵呵,我的奥米是不是很漂亮?”

    见夏浔等人只看了他一眼,目光便都转注在他挎着的女人身上,那个英俊的年轻人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得意地挑了挑浓重的眉毛,唇上两撇如弯刀般向上翘起的胡子也得意地动了动。

    “你……咳,你怎么来了?”

    索牙儿哈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年轻人,尴尬了片刻,才期期艾艾地道。

    年轻人瞟了他一眼,微笑道:“能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做傻事,我很欣赏他的勇气!索牙儿哈,夺人所爱可是大煞风景的事,不要再找他的麻烦了!”

    “这……,好吧!”

    索牙儿哈无可奈何地答应一声,又狠狠瞪了夏浔一眼,咕噜了几句什么,一摆手,带着他的人走开了。

    两人这段交谈,用的始终是他们的母语,夏浔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士兵们一撤,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解去。那个年轻人微笑着看了看夏浔,用汉语说道:“我是……我叫哈里,你叫……我是……”

    看来他的汉语说的并不怎么样,结结巴巴地说了两句,就无奈地耸耸肩,把那正捧着肚子站在旁边的哈儿帕格斯叫到面前,让他为自己翻译,接下来两个人的话就一概是通过哈儿帕格斯的转译了。

    “我叫哈里,是索牙儿哈将军的一个远房堂弟,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哈里。”

    夏浔也向他通报了自己的名字:夏浔,并且对他的解围表示感谢。但是夏浔心里却在急急地转着心思:“哈里?真是索牙儿哈的堂弟么?虽然我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他刚出现时索牙儿哈的表情,明明是尴尬中带着些畏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搜集的情报上说,贴木儿的右路军主帅就叫哈里!哈里苏丹……”

    心里想着,夏浔的眼睛便轻轻地眯了眯。

    哈里自我介绍完了,又快活地介绍起他的女伴:奥米.坎贝尔。

    夏浔知道他们并不像中原人一样不但不许女眷轻易见外客,而且外客不得对其品头论足,相反,在他们面前,直率地夸赞他们的女伴漂亮,才是礼貌的反应,所以不失时机地赞美了一番,哈里听的眉飞色舞,真比盛赞他还要开心。

    哈里对夏浔道:“亲爱的浔,我跟着堂兄到这儿来是为了做生意。我是个生意人,生意做的很大,唯独在东方没有我的商团,我喜欢和东方的商人多多来往,今晚阿格斯的庄园会举办酒会,希望你能携你美丽的女伴一起参加!”

    “感谢您的邀请,我一定会出席!”

    哈里满意地点点头,挎着他的女伴走开了。

    奥米一边走,一边对哈里说:“我觉得他们都是很直率的好人,少了些商人的油滑,确实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哈里微笑道:“直率,并不值得我开口相救。打动我的是他那番话,虽然我说不好,但是我能听得懂!”

    他把夏浔那番话对奥米说了一遍,感慨道:“该犯傻的时候,就得傻上一回,就算天底下的人统统认为我蠢,只要我觉得应该,也要去做!奥米,这番话令我感动,当他被刀枪加颈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

    就像……我因为喜欢了你,一个黑人,在皇室里引起轩然大波时一样,所有的人都在嘲弄我,皇祖父震怒不悦,连我的父亲都在向我施加压力,孤立无援,我只有靠着对你深深的爱来坚持,对抗所有人,可是为了你,我愿意做一个这样的傻瓜!”

    惊魂稍定的哈儿帕格斯给塞哈智等人安排好了房间,又看看紧紧站在夏浔身后的西琳和让娜,讷讷地问:“她们……,还要再开一个房间吗?”

    “不!她们当然睡在我的房间!”

    夏浔坚定的回答,顿时让身后的西琳和让娜俏脸飞霞。

    夏浔微笑着转过身,对她们柔声说道:“放心吧,我的床足够大,决不会把你们挤到地下。”

    西琳和让娜低了头,脸蛋艳若石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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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4章 庆生宴

    这是一间极其豪绰的房间,一支古朴典雅的三足腹鼓式阿拉伯文香炉中正袅袅升起一缕缕幽香的清烟,隐隐约约从酒厅传来的音乐,更加显出了房间里静谧。地上铺着厚而柔软的波斯地毯,踏上去软软的毫无声息。

    随同沙洲商队赶到这里的拓拔明德赫然在场,他恭敬地站定,微微欠着身,向懒洋洋地偎在金色靠背的大椅中的哈里苏丹轻声禀报着:“殿下请放心,我已经得到了沙洲商人充份的信任,等他们采购了货物返回沙洲时,我会跟着他们一起回去。等殿下的大军赶到嘉峪关时,我会竭尽全力,从里边把门打开。”

    哈里苏丹懒洋洋地抚摸着一只同样懒洋洋趴在他怀里的猫儿,他坐在光线阴暗处,叫人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微暗的光线下,只有那猫儿绿莹莹的一双眼睛发出神秘、诡异的光彩。

    “你做的很好!回去的时候,可以多带一些战士,用……购买的奴隶的名义。为了不叫人觉得奇怪,我会给你多选拔一些女战士,她们的身手可丝毫不比男人差,呵呵呵……”

    “遵从您的意旨,殿下!”

    贴木儿军中是有女兵的,尽管数量较少,而在此之前阿拉伯世界的女性战士,大约要追溯到十字军东征时代才有记载。在此之后,仍然使用女兵的大概就只有贴木儿汗一人了,尽管那些女战士做为女性似乎要比男人先天上弱一些,可贴木儿军中的女兵就像神秘的亚马逊女战士一样,很常骁勇,近身肉搏也丝毫不比男人逊色。

    哈里苏丹又道:“你送回来的有关明帝国辅国公杨旭的情报非常准确,索牙儿哈派出去的人马找到了他们,目前虽然还没有那个杨旭的准确消息,不过他还活着的可能微乎其微,很可能……他已经死在沙漠的某一个角落,成为秃鹫和狼的腹中食了,这件事,你是首功,我会如实禀奏大汗的。”

    拓拔明德欣然道:“多谢殿下,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是半信半疑,当时只是想着,纵然只有一线可能,也值得试探一回,想不到竟然真的……,呵呵呵……”[百度锦衣夜行贴吧黄门内品提供无错文字首发]

    哈里苏丹微笑道:“这世上有很多秘密,被人珍而重之地收藏着,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可是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秘密,有时候,一个喜欢打瞌睡的侍从、一个偷吃东西的厨师,偏偏就掌握着它。听说那个明人在明军中还有亲戚?要好好利用他!”

    拓拔明德欠身道:“是,殿下!呃……,殿下,眼下大明派到西域来的国公失踪,势必会给他们造成相当大的混乱,您看是不是在我上路之后,就马上发兵?这个时机非常难得。”

    “不!不不不!”

    哈里苏丹莞尔摇头:“你错了,亲爱的拓拔明德,镇守甘凉的一直就是宋晟,甘凉的军队掌握在他的手里,那个杨旭是明国皇帝派到甘凉去的代表,他死了固然很是打击明军士气,却绝不可能撼动甘凉的防御,相反,戒备这时必定更加的森严。孤军深入是很危险的,稳妥地办法是,我应该等我的叔父率领左路军赶来汇合,然后听从大汗的指示!”

    “是!”拓拔明德深深地弯下腰去。

    哈里苏丹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去酒会吧,和其他的商人一样,尽管喝个痛快,一会儿,我会过去!”

    拓拔明德又弯了弯腰,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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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会上,贵客云集。

    豪会的宴客大厅由不同的人群自然而然地划分成了几个区域,本城的豪绅权贵占据着宴会厅的中间部分,他们彼此熟稔,高声谈笑,旁若无人。

    从其他各地赶来的客人主要集中在左侧,那里有许多宽大舒适的坐椅,还有许多侍酒的妖娆舞姬,远来的客人如果没有熟悉的朋友,就由这些可人的美女陪伴,在那里窃窃私语,饮酒作乐。

    左侧则是一大群从沙洲、瓜洲等地赶来的行商,有这一批赶来的拓拔明德、嬴战等人,也有以前过来,逗留于此还不曾离开的,他们有些人比较熟悉,不熟悉的因为人种相同、语言相同,简短交谈之后,也会觉得比较亲切,自然而然就聚到了一起,从他们谈论的话题来看,明显都是围绕马上就要开始的这场战争。

    战端一开,对他们冲击最大,也难怪他们最为关注。

    商人们有的携着女眷,有的带着管事或通译,济济一堂,而今日宴会的主人阿格斯一身高贵典雅的华服,举着酒杯不断游走在宴会厅里,时而停下与人攀谈几句,敬一杯酒,可他明显有些心神不属,总是下意识地去看门口。

    他是宴会的主人,今日所有的客人都为他而来,按照中国人的说法,今天他是老寿星,全场最瞩目的明星。可是,他邀请了索牙儿哈,这风头就立即被人抢走了,哪怕这个人还没到。

    在最为他们所重视的生日宴会上,能邀请到一个重要的权贵人物参加,无异是极其光彩的事,可是这样的权贵人物一到,马上就会夺走他全部的光彩,成为所有人奉迎巴结的对象,而本来的主角沦为配角,却还乐此不疲,人类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

    “姑娘兰心惠质、姿容婀娜,叫人一见倾心。宴会之后,我想请姑娘你到我的房间,结风露之缘,巫山**,共谋一醉,不知姑娘你意下如何呢?”

    身在这般环境,于坚似乎也变得优雅斯文起来,拓拔明德是个慷慨的主人,已经嘱咐他,如果看中了哪个女人就可以带回自己的房间,一切费用由他支付。于坚在酒会上转悠了半天,看中了一个丰盈性感的棕发美女,这个美女也懂得一点简单的中文,两个人厮混熟了之后,于坚就壮起胆子提出了要求。

    美女眨眨眼,没有说话。

    于坚以为她有些羞涩,于是又绞尽脑汁措了些新词,学着那文人雅士的作派,斯斯文文地道:“姑娘娥眉秀曼,身体妖娆,胡某一见倾心,欲求一宵欢好,缠头之资必不短少,尚望姑娘怜我一片心意……”

    于坚半通不通又说一遍,那姑娘又眨眨眼睛,期期地道:“你的话,听不懂!”

    于坚大为泄气,瞪目道:“跟你睡觉,多少钱?”

    那姑娘这回听懂了,向他嫣然一笑,竖起三根手指,昵声道:“三枚银币!”

    于坚大喜道:“成成成,既如此,我们先去快活一番再回来!”说完拉起那美人儿就走。

    两人匆匆行向门口,门口客人络绎不绝,二人出去,旁边正有三人进来,擦肩而过,一个急于一亲美人芳泽,一个正向厅内张望,彼此竟未相视。

    这进来的就是夏浔,带着西琳和让娜和他的通译阿呆。

    夏浔穿着一身华美的长袍,胡须也修剪的十分漂亮。西琳和让娜锦裙筒靴,头发挽着当地女人的发式,修长优雅的颈子、妩媚动人的面庞,在夏浔做出她们将与自己同房而眠的决定之后,她们芳心有属,更加的容光焕发,在那灯光下,一张俏脸粉光脂艳,令人惊艳。

    夏浔随意一扫,看到左侧的客人多是中原人面孔,便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嬴战夫妻两人有说有笑的正走过来,不想夏浔带着西琳和让娜也正走过去,迎面撞见,彼此各吃一惊。

    嬴战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浔,有些张皇失措,他实在没想到能在阿格斯的生日宴上遇到夏浔这个假商人。妙弋也没想到还有见到夏浔的机会,虽说这夏浔并非杨旭,已然去了她一块心病,可是他的相貌毕竟与杨旭一模一样,一看见他还是由衷的不自在。

    夏浔刚刚看见他们时,也是下意识地一呆,随即便醒觉过来,不该露出彼此相识的神态,忙收回了眼神,若无其事地从他们旁边走过,嬴战顿时会意,忙也一拉妙弋,双方错肩而过的当口,门口走来两个矫健魁梧的卫士,往左右一站,挥手清开了道路,索牙儿哈施施然地出现在门口,同时有人高声喝道:“索牙儿哈将军到……”

    大厅中嗡嗡交谈的声音顿时一静,所有人都向门口望去,阿格斯大喜过望,满脸荣光地迎上去道:“将军大人,欢迎!欢迎之至!”

    “恭喜你,阿格斯!”

    索牙儿哈很给他面子,一张满是横肉的大脸硬是挤出一副笑容,同他拥抱了一下,才举步向厅中走去,阿格斯忙颠着小碎步跟在他旁边,好象一只走在老虎旁边的狐狸,用亢奋的腔调大声喊道:“各位,各位!阿格斯有幸邀请到尊敬的索牙儿哈将军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了,大家请欢迎!”

    夏浔等人在有人高呼“索牙儿哈将军到”的时候,便都转过身来,看着门口,索牙儿哈大步走进宴会厅,后边还跟着一堆人,夏浔一眼看到其中赫然有那个阿里,和他臂弯里挎着的黑美人儿奥米坎贝儿。

    阿里的身材很高大,他站在人群里,只是环顾一番,便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客人,然后他就看到了夏浔,于是他微笑着,挎着他的女伴向夏浔走过来……

第795章 巧相逢

    “夏先生!”

    哈里向夏浔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眼傍在夏浔左右的两个美女一眼,向她们含笑点头。

    “各位好啊!”

    哈里同夏浔打完招呼,又向周围的沙洲商人们问好,拓拔明德故意问道:“我方才看见阁下似乎是陪同索牙儿哈将军进来的,请问阁下是?”

    哈里微笑道:“哦,我是索牙儿哈的远房堂弟,我叫哈里,一个生意人,我很想结识来自东方的各位,通过与你们合作,把自己的生意做到东方去!”

    因为这里以汉人居多,所以他的每句话都会停顿一下,由他的翻译再用中文和大家说一遍。客人们听说他是索牙儿哈的堂弟,却也不敢怠慢,连忙向他还礼问好,不过因为这个陌生人的,大家方才的话题就有些不好继续下去,因此一时冷下场来。而另一边,本城的权贵们簇拥着索牙儿哈,不停地恭维、奉迎着,却是不断传出响亮的笑声。

    哈里眨眨眼,对夏浔笑道:“夏先生,你们在谈论什么话题,我可以加入进来么?我很想多了解一些东方的事情,我对那里很感兴趣。”

    “我们么……”

    夏浔听了也有些迟疑,众人方才讨论的是贴木儿大军什么时候会对大明发起攻击,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谁胜谁败,会给这里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以及如何趋吉避凶,这些话如何对他说?不管他是皇孙哈里还是商人哈里,这些话都不好当着一个纯粹的贴木儿帝国的人去谈。

    拓拔明德见夏浔犹豫不语,便主动接过话题道:“哈里先生,实不相瞒,我们方才正在谈论关于贵国与大明的这场战争。”

    “哦?”

    哈里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嘴唇微绽,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道:“你们是在揣测这场战争谁胜谁败吗?”

    旁边的商人哪怕故作他视,没有关注这场谈话的,一听这话也不知不觉地靠近过来,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拓拔明德道:“不,哈里先生,我们只是一些西域商人,对于大明胜利亦或贵国胜利,我们并不担心,坦率地说,我们最担心的是,战争会给我们带来什么?”

    他的这句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一些商人纷纷应和起来,他们希望能从这个贴木儿帝国封疆大吏的堂弟口中得到一些比较有用的消息。

    嬴战是知道夏浔真正身份的,听拓拔明德声明他们只是商人,纯粹的商人,而且对大明并没有多少归属感,不禁有些担心地瞟了夏浔一眼。

    做为大明的国公,大明西线的总指挥官之一,嬴战担心这些商人的真实心态会激怒夏浔,哪怕只是让夏浔流露出明显的不悦,做为知情人的嬴战也会提心吊胆。

    但是当他看到夏浔的时候,就放下了心事,夏浔轻轻摇头杯中的葡萄酒,微微侧着脑袋,正很感兴趣地凝视着哈里,表现与其他商人全无二致,甚至还更专注。

    在他身边,西琳和让娜已经与哈里的黑美人奥米热情地交谈起来,当然,她们身边也不乏通译,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们的交流,看她们的样子已经十分熟络了。

    嬴战心中一动,忙向自己的妻子妙弋递了个眼神。妙弋现在虽然对长相酷肖杨旭的夏浔还有点心理阴影,有些抗拒与他和他身边的人接触,不过她毕竟是商人世家出身,对丈夫的示意完全清楚,所以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便举步走了过去。

    短暂的自我介绍之后,她也很快融入了这几个女人的交际圈子,嬴战满意地饮了口酒。看得出来,这个哈里很宠爱那个黑美人,而无论是经商还是从政,夫人路线有时候都是一条捷径。如果需要用到这个哈里的话,与他的夫人打好关系,自己就比别人先行了一步。

    大人物,仅仅是他们的权势地位比常人更高,在公众面前更善于掩饰自己罢了。根本不必要把他们想像得几乎已不像一个人,或者相信文人UU小说的吹捧和修饰,他们的、情感和普通人毫无二致,甚至还要强烈,从私心私欲上着心对付他们,和对付普通人一样,是无往而不利的招术。

    当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在哈里身上时,哈里正在纵声大笑:“这个问题,我想你们完全不必担心!”

    哈里兴致勃勃地道:“很多人以为,我们的贴木儿大帝和当年的成吉思汗一样,所过之处,血流成海,会认为我们的大军和成吉思汗的大军一样只懂得破坏、不懂得建造,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一片荒芜。不,完全不是这样,那都是失败者的造谣和以讹传讹。”

    哈里的神情严肃下来,说道:“如果你们到过撒马尔罕,你们就会发现,那里集中了天下最高明的艺人、匠人和文人,我们的王重视人类创造的一切财富,不仅仅是物质的,诗人、画家、工匠、医生,所有在他的领域里面造诣颇深的人,在撒马尔罕都会被待若上宾。

    成吉思汗无疑是一个伟大的君主,但他的战争主要是为了领土的扩张和财富的掠夺,而我们贴木儿帝国却不是这样,如果你们对我们的贴木儿大帝能稍稍有一点了解的话,你们会发现,尽管我们的可汗已无敌于天下,已经成为世界之王,但他亲自统治的领土并不宽广。我们的可汗打败了许多许多国家,却并没有把它们纳入自己的领土,把那里的人变成自己的臣民,他只是……”

    哈里犹豫了一下,才想出了一个比较委婉的外交辞令:“你们知道,这世上总有一些国家的君主,昏匮残暴,信奉异教,对我们怀有敌意,或者一有机会就试图征服我们,而我们的可汗只是击败他们,拥护该国皇室中对我们抱有善意的人为王,从而在两国建立一种兄弟般的友谊。”

    夏浔轻轻呷了一口酒,对哈里的这番话“深表赞同”,从他搜集到的情报来看,哈里倒是没有说谎,只是把事实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而已。跛子贴木儿所征服的国家数量虽然丝毫不逊于成吉思汗,但他的确不像成吉思汗一样,把这些国土全部纳入自己的版图。

    他亲自统治的领土一直集中在中亚地区,虽然他的大军在西亚、南亚、东欧都战无不胜,但他打败的所有国家,他都采取了同一手段:扶植傀儡。

    他从该国王室中,选择一个代理人,通过代理人间接地控制该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和宗教。

    这个法子无疑出力最小,却能取得最大的效果,只要他的国家始终保持强大,他就可以始终控制那些国家,如果他的帝国衰弱了……,那么就算当初耗费数倍的气力把它们彻底吞并下来又能如何呢?还不是和成吉思汗的大帝国一样,转瞬成空?

    而这种手段,并不是彻底的破坏和掠夺,它的财富集中手段也是相对温和的,是通过它的政治影响力、经济影响力,促使地方财富自然而然的向它流动,这对肯于归附的地方权贵和富豪们的既得利益影响就小多了,受到的阻力和反抗自然也就微乎其微。

    商人们听了哈里的解释,虽然因为他的非官方身份对这番话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是态度上明显轻松了许多:“如此看来,投靠贴木儿帝国,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当一只一人高的刚刚焙好的奶油大蛋糕被推进舞厅时,酒会进入了。

    从中古时期开始,欧洲人就流行在生日吃蛋糕,他们相信,一个人的生日时,是灵魂最虚弱、最容易被恶魔入侵的日子,所以在生日这一天,要广邀亲朋友好友聚集身边给予祝福,并制作蛋糕,以它带来的好运驱逐恶魔。

    今日的老寿星阿格斯喜气洋洋地走上前去,切下一块,递手呈给了索牙儿哈。随即整个大蛋糕被瓜分一空,所有贵宾人人有份。

    夏浔吃了一口就放下了,见西琳和让娜吃的津津有味,不禁笑问:“好吃么?”

    那时的蛋糕制作技艺比后代当然远远不如,糕体不够松软,上面的麦糖、蜂糖又太甜,不过似乎女人先天就喜欢甜食,头一回品尝蛋糕的西琳和让娜吃得很美味的样子,夏浔见状,便把自己那盘蛋糕也递了过去,说道:“看来明天咱们应该再去买一个会做西式餐点的厨子回来了,回去以后就可以叫家里人都尝尝这异国的风味!”

    这时候,于坚两眼无神、两腿发飘地回来了,而他身边的那个白种美女却是荣光焕发,精神奕奕。

    其实于坚本想三枚银币战斗一晚的,不过理想虽然美好,现实却太残酷,青楼妓院他没少去过,却从没见过这么风骚的娘们,被她一阵撩拨,于坚就一泄如注了。结果反倒是这美人儿起了性,又免费服侍了他一次,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

    于坚两腿发软,随着那音乐迈动,仿佛踏着舞步一般,他悻悻地想:“他娘的,这女人也太浪了!这他娘的是我受用她呀还是她受用我?不成,我得换一个才行,”

    心里想着,于坚便贼眼乱瞄起来,他忽然看到了正与奥米和西琳等人谈笑饮食的妙弋,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相当姣好迷人,相对于那些白种美女的人高马大,妙弋的身段无异要娇小玲珑许多,于坚双眼不由一亮:“这样的女人才好征服!”

    一时之间,他没注意妙弋的穿着与游戈在酒会中,专门等着单身男人临幸的酒女不同,便色迷心窃地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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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 造化弄人

    “姑娘……”

    于坚凑过去叫了一声,妙弋一回头,他就有点清醒过来了。

    的确是很俏丽的模样,但是眉眼五官却有一种汉人独有的精致,而此地的侍酒女郎并没有汉人,这时他才注意到对方的报装,不禁有些尴尬。其实他和妙弋是共组一个商队从沙洲过来的,不过一路上他并没有机会见到妙弋本人罢了。

    于坚的尴尬完全落入了妙弋的眼中,妙弋兰心惠质,只是略微一想,就明白他为什么唤住自己了,不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扭过身去。于坚摸着鼻子尴尬地一笑,讪讪地就想走开。

    一旁,哈里正一边吃着蛋糕,一边不失时机地向夏浔等西域商人灌输着贴木儿帝国必胜的信念,于坚讪讪地正要走开,一转眼间,目光恰巧从他们身上掠过,只这一眼,他就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于坚不由一呆,在这儿,他本不可能遇上这个人的呀。

    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于坚下意识地走近了一步,仔细再看,恰好这时夏浔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目光从哈里脸上挪回来,两人视线一碰,于坚顿时大吃一惊,一声怪叫,竟然“噔噔噔”连退三步,一时骇得魂不附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在这儿?”

    夏浔位高爵重,乃是大明的极重要人物,如今乍然出现在敌营,这本就是不可思议之事,更何况做为设计陷害他的人,于坚还有些作贼心虚,乍然看见夏浔,于坚哪里还沉得住气,不由自主便发出一声惊呼,他这一叫,登时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夏浔并不知道于坚陷害自己,却知道他随着那个叫做拓拔明德的商人一起到了西域。方才看见拓拔明德的时候,夏浔就有了警觉,不过他仔细观察了一番,并未发现于坚的身影。这酒会上,有带着女伴的,有带着通译的,带着管事的也有,却并不多,所以夏浔就放下心来,以为拓拔明德没有把于坚带来。

    却不想此刻两人撞个正着,偏偏于坚还因为沉不住气而叫出声来,一下子让两人成为周围人的焦点,夏浔不由心中暗骂:“这等货色,做的什么锦衣卫,真是蠢到了极点!”

    拓拔明德正跟另一个商人交谈,闻声回头,就见自己的管事胡七仿佛见了鬼似的瞪着那个叫夏浔的商人,不由眉头一蹙,问道:“胡七,怎么了?”

    “我……我……”

    于坚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远处的嬴战和妙弋见此情景,脸色都有些发白。

    夏浔心中一紧,汗毛竖了起来,不等于坚继续结巴下去,夏浔已一个箭步蹿上前去,一把抻住了于坚的衣领,厉声喝道:“混帐东西,是你?”

    “啊?我……我……”

    于坚更晕了,两只眼睛茫然地看着一脸愤怒的夏浔,心中只想:“他为什么这么愤怒?难道……他知道是我出卖他了?”

    刚想到这儿,夏浔已一个耳光抽了下去,厉声骂道:“混帐东西!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终究还是叫老子逮住你了吧?你假扮可怜,入我门下,我看你人还机灵,又识些字,好心收留你、重用你,你居然恩将仇报……”

    拓拔明德快步走过来,阻拦道:“夏先生,请住手,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我的管事胡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夏浔一听嗓门更大,手下抽得更狠了:“什么?胡七?你什么时候又改名叫胡七了?当初央求老子收留你的时候,你不是叫于坚的么?你个混帐东西,勾搭老子府上做针线活的贾姨,搞大了她的肚子,又恐事机败露,卷了老子的钱一走了之,你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夏浔的手劲奇大,这时虽有意留了力道,几巴掌下去,还是抽得于坚两颊赤肿,成了猪头。旁边不少人懂得汉语,听夏浔说罢,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于坚,一些听不懂他们在争吵什么的人,则在低声向别人询问。

    拓拔明德听了这等狗皮倒灶的事儿不觉也皱了皱眉,方才不等酒会开始,于坚就迫不及待地领了酒女离开,之前是向他禀报过的,对这样的色中饿鬼拓拔明德也有点鄙夷,这时一听夏浔的话,登时信了个十成十。

    从夏浔所骂的话语,再联系胡七对自己说过的来历揣测,想来这个胡七是在家乡欠了赌债,逃到关外先投靠了这个夏浔,结果又因为勾搭了夏浔府上的针线婆子,不得不卷带家主的财产逃跑,此人滥赌、好色、贪财、不义……,这个人还真是……

    拓拔明德厌恶地看了于坚一眼,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却因为这人留着还有用处,不得不保他下来,忙劝解道:“竟有这样的事么?啊!夏先生,请息怒,请息怒,这是阿格斯先生的宴会,惊动了其他客人,这样很不好,请你先放开他再说。”

    夏浔连打带骂的时候,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于坚,他相信自己用目光和语言的这些示意,已经足够让于坚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和身份,而通过自己急智所编的这个理由,两相配合,也足以掩饰于坚方才的失态了,所以拓拔明德一劝,他便顺势松了手。

    “夏先生,这个胡七……于坚……”

    拓拔明德也不知道哪个名字才是这个败类的真实姓名了,或者都是假的?谁知道呢。

    拓拔明德耸耸肩膀,道:“现在,他是我的仆人,有什么事,我这做主人的都该替他承担才是,如果需要赔偿的话,夏先生……”

    夏浔余怒未息地摆手道:“拓拔先生,我不差那几个钱,只是看到这个无耻的东西,实在有些生气。这个人品性不佳,我看拓拔先生你还是小心着好,咱们做生意的,手下人笨一些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忠诚、本份!”

    “是是是……”

    拓拔明德连声答应着,有些尴尬地胡诌道:“唔,只不过他帮过我的大忙,在我手下做事时也还算听话,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能不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不过夏先生的忠告,我会记在心里的!”说完狠狠瞪了于坚一眼,斥道:“滚出去!”

    于坚捂着赤肿的脸颊,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远处,索牙儿哈和阿格斯等人已经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正有些不悦地看着这里,阿格斯的管事哈尔帕格斯快步走过来,询问清楚事情经过后,有些不悦地道:“今天是阿格斯先生的生日宴会,还有尊贵的索牙儿哈将军在场,这些下人不规矩的事,我希望诸位先生可以私下里解决,否则,你们将成为这里不受欢迎的客人!”

    一场风波平息了,为了缓和气氛,在阿格斯的提议下,侧厢的乐师奏起了舞曲,一对对舞伴纷纷进入舞池,翩跹起舞。不会跳舞的人让到两厢坐下,哈里带着他的黑美人奥米走过来,坐在夏浔身边,好奇地向他询问事情经过,当他夏浔说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于坚捂着脸逃到室外,头脑微微清醒了些,这时已经能够猜到夏浔出现在这儿的大致原因了。

    以他估计,应该是因为他泄露了夏浔的行踪,致使夏浔受到贴木儿帝队的袭击,然后落荒而逃,在大漠里不择道路,最终竟莫名奇妙地逃到了这里。只是……,做为贴木儿帝国必欲杀之而后快的人,他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贴木儿帝国权贵们的座上客,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于坚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费尽心机,又献了这么大的一功,也只是做了拓拔明德身边一个小跑腿啊,他怎么就能够……,难怪他的名声那么响亮,我锦衣卫这位前辈,还真是了得呀!”想到最后,于坚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可是再往下想想,他又不禁苦笑起来。

    他们锦衣卫和辅国公杨旭已势不两立,纪大人费尽心机也整不死杨旭。而眼下呢,他只要说一句话,只要他返回舞会,当面指证,马上就能置杨旭于死地。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他永远也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这样大的能力,可是他居然不能去做,还得配合夏浔,陪他作戏,帮他遮掩!

    于坚仇视杨旭,不假;只要给他机会,他绝不会犹豫给杨旭一刀,这也不假;但是现在的情况却非常特殊: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个敌人固然可以被他利用,成为自己杀人的刀,可是却也难保不会削到他自己的脖子上来。

    他此前对拓拔明德所介绍的身份,只是一个百户官的亲戚,所以他并未见过辅国公,如今要指证夏浔,他就得亮明自己的身份。可是于坚虽然仇视杨旭,但那只是官场派系之间的争斗,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也不介意利用外敌的力量除去自己的政敌,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投奔外敌。

    从骨子里来说,于坚还是很有一点大国沙文主义的,在他看来,宇宙洪荒,唯我大明,其余地方,统统都是蛮夷。在大明和贴木儿帝国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中间,他的立场从未动摇过,他是始终站在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国家一边的,因此他绝不会以叛变投敌、亮明自己的身份为先决条件来杀死夏浔。

    再者说,隐匿真实身份举报,在他和夏浔碰面之后业已成为不可能,就连匿名举报都不可能。

    以前他在暗,夏浔在明,夏浔不知道他在搞鬼。现在却不同,他们都在明,如果现在突然有人认定夏浔就是大明国公,把夏浔抓起来,那么夏浔马上就会想到是他出卖了自己,万一夏浔把他咬出来呢?他想弄死夏浔,却绝不想搭上自己!他的父母妻儿都在中原,他的锦绣前程也在中原,从此做蛮夷之犬马?打死他都不愿意。

    于是,他现在若想保全自己,就得保全杨旭。

    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P:奇不奇?俺这构思,尚还可否?浪费很多脑细胞啊,求月票、推荐票鼓励!

第797章 跪起唱征服

    于坚正在自怨自艾,拓拔明德抽空走了出来,见他正站在柱廊下发呆,便皱着眉走过去,问道:“胡七,嗯,你确实叫胡七?”

    于坚讪讪地道:“老爷,我我其实是叫于坚”

    “这么说,夏先生所说的……”

    于坚满嘴发苦,好象吃了黄莲,却只得硬着头皮道:“是,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当时,唉!老爷不要问了,小人实在羞愧的很!”

    他不知道夏浔对别人是如何解释的,唯恐自己所言与夏浔对不上号,所以只得以一句“羞愧”结束了对“不堪过去”的回忆。

    拓拔明德暗暗鄙视了一下,却打个哈哈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嗯,虽然这个贾姨貌似年纪不小了,不过男人为了女人犯错,都是可以原谅的。”

    谢谢老爷!”

    拓拔明德故作大度地道:“无妨,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后尽量避开他。嗯,你可以叫上一位姑娘,这儿的姑娘都很美丽。”

    于坚怏怏地道:“谢谢老爷的好意,不不用了”

    于坚说着,向拓拔明德作了一揖,没精打彩地离去。别的且不说,至少他不知道夏浔在这儿到底有多少人,如果夏浔在这里出了事,他可以预料到,自己的爹娘和那年仅两岁的宝贝儿子都得被杀头,而他那两个孝顺、可爱的闺女就得被充进教坊司,代代为娼,永不翻身。

    本来是他极想杀的人现在却得全力维护,这叫人情何以堪?

    夏浔和追过来的哈里谈了一阵,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场不愉快,兴致渐渐高了起来。不过他并没喝太多酒因为一直与哈里聊天的缘故,羊没有多少昨日结交下的商界朋友过来敬酒,而哈里浅酌慢饮,喝得也不多。倒是西琳、让娜和奥米、妙弋四个女子坐在另一桌上,谈笑间兴致颇高,多喝了几杯。

    夏浔故作从容,好不容易捱到酒会散了,众人纷纷离去,他也和哈里互道了晚安,这才领着两个女人不紧不慢地回到自己住处。一到住处夏浔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左右,便对西琳和让娜道:“你们回房,不要胡乱走动!”

    西琳和让娜陪着他走到门口,正心头小鹿乱撞,有些口干舌燥听他这一说,不禁呆住了。

    夏浔却未多想,一闪身就拐向到玉珏的住处。

    “干爹!你好猛喔!”

    一见夏浔,唐赛儿就雀跃而起,手舞足蹈地赞道。

    这一句赞语把夏浔弄得一个愣怔:“莫名其妙的,我怎么就猛了?”

    原来唐赛儿闲的无聊跑到刘玉珏〖房〗中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可是刘玉珏本是一介读书人出身只知道一些本子佳人的故事,在唐赛儿这个年纪对这些缠绵悱恻的故事毫无兴趣,把个刘玉珏缠得没办法,灵机一动就讲起了夏浔当初潜伏金陵的传奇,这一来唐赛儿果然听的入神。

    夏浔进来的时候刘玉珏正讲到罗大人布下天罗地网,夏浔却以一条绳索飞天而去,逃出中山王府,听得唐赛儿眉飞sè舞,血脉贲张,一见夏浔进来,情不自禁便赞了一句。

    刘玉珏仰躺在chuáng上,正给唐赛儿说书,忽见夏浔进来,忙也一跃而起,唤道:“大哥!”

    夏浔拉着唐赛儿的小手,快步走到他面前,沉声道:“方才,于坚看到我了!”

    刘玉旺…“啊”了一声,恍然道:“莫非那拓拔明德也参加了酒会?”

    夏浔道:“不错!这个蠢才,见到我后,竟然大吃一惊,叫出声来,幸亏我急中生智,遮掩了过去……”

    夏浔把他和于坚联手做的那场戏对刘玉珏说了一遍,刘玉珏吁了口气,庆幸地道:“幸好大哥机警。早知如此,当初在商队时就和他取得联系,叫他心中有数,也就免了今日这般危险。”

    夏浔苦笑道:“谁晓得到了别失八里,我们还能够碰头?这且不要提了,经此一事,倒是提醒了我,咱们在这儿虽然不大可能有几个人认得咱们,终究还是小心为上,告诉咱们的人,平素不要出门,西琳和让娜回头我也会叫她们戴上面纱。”

    说着他低头看看唐赛儿,嘱咐道:“赛儿,你也一样!”

    唐赛儿点点头,乖巧地道:“嗯,赛儿听干爹的话!”

    夏浔mōmō她的头,又转向刘玉珏:“以我此刻所扮的身份,不宜和于坚接触,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和他联系一下,叫他专心做他的事,刺探情报就好,不要再和咱们有什么联系。另外……”

    夏浔负起手,在〖房〗中徐徐踱了几步,说道:“哪怕在异域他乡,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呀,我还是大意了些。明日一早,叫塞哈智离开这儿,独自住在外面,他是méng古人,在外面容易安置,外面有个人遥相呼应,一旦有什么事,也不致于全军覆没。”

    “嗯!”

    刘玉珏郑重地点了点头,夏浔展颜道:“好啦,那我回房歇下了,喝了几杯酒,稍稍有些困乏。”

    夏浔又看了眼唐赛儿,说道:“天sè不晚了,你也回去睡觉,不要缠着刘叔叔了。”

    唐赛儿趁机提要求:“喔,那我要干爹送我回去!”

    夏浔应了一声,牵起唐赛儿的小手,将她送回房间,又好言哄了几句,把这调皮捣蛋的小丫头哄áng,这才离开。

    夏浔回到自己住处,一推房门,瞧见〖房〗中动静,不由得便是一呆。

    这是bō斯风格装饰的一件大屋,非常豪绰。

    一顶四柱méng帷的大chuáng,不远处还有壁炉,火光熊熊。柔软的bō斯地毯〖中〗央是一张修饰的奇异镂饰huā纹的桌子,桌上有每日更换的水果、点心和美酒。西琳和让娜正坐在桌前,正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葡萄酒,脸上满是落寞和忧伤西琳的脸颊上似乎隐隐还有泪痕。

    夏浔奇道:“你们怎么了?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啊!”

    两个人浑未注意夏浔进来,夏浔一说话,把两人吓了一跳,腾地一下跳起来,让娜不小心还碰倒了酒杯,一杯紫红sè的葡萄酒倾泻在桌上。

    “老爷!我……我们以为……以为老爷……”

    西琳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解释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喔……”

    夏浔脸上lù出似笑非笑的样了。“以为老爷我今晚要借住在玉稽〖房〗中,白天那番话,只是搪赛酒店管事的?”

    两个女孩儿胀红了脸颊说不出话来,夏浔哼了一声,关好房门走过去,大刺刺地道:“还不过来给老爷宽衣?”

    “是!”

    两个女孩儿下意识地答应一声,一起抢上来,纤纤玉手触及他的腰带,忽地对视一眼,一张脸红得jiāo艳yù滴,竟然羞不可抑地垂下头,不敢动手了。

    大老爷的威风没法摆下去了,你不动手,我就自力更生!

    夏浔只好自己动手了,不过他脱的可不是自己的衣服。

    累赘、复杂的外衣宽去,便是一身绯sè的丝绸内衣,柔软的内衣包裹着两具优美动人的身体,若隐若现,妙相无穷。夏浔赞叹着,双手沿着那水一般柔滑的曲线爱抚了一阵,两个女孩儿似乎在挣扎,身子却软得仿佛没有骨头,弹xìng十足的身体这轻柔的蠖动,反而给了他更加奇妙的感受。

    扯开丝带,轻轻一勾,丝绸的亵衣就像水一般滑开,lù出那丰隆的sūxiōng、平坦的小腹、圆润xìng感的肚脐,轻柔的亵衣缓缓飘落,就象剪彩时从那高大的雕像上扯下遮盖的红绸,将她们的美丽一点点呈现:她们的腰身很细,身体的曲线却饱满而又柔美,一双笔直、修长、浑圆、并拢着不见一丝缝隙的美丽大tuǐ也跃入眼帘……

    大概是因为夏浔的动作温柔而耐心,所以对两个女孩儿的开拓过程中,她们都没有流lù出过于痛苦或无奈的表情,只是令夏浔泄气的是,尽管他无比的温柔、体贴,竭力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在欢好的过程中还不断地爱抚、亲wěn她们,试图给她们的初夜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回忆,两个女孩儿望着他的眼神依旧澄澈无暇。

    这样的眼神儿当然是很mí人的,但是这时候对男人来说,最希望的是让他的女人目光mí离,神情恍惚,两颊酡红,jiāo喘shēn吟,而绝不是这样清澈的目光,她们的目光中有敬畏、有欢喜,有惶恐,有满足…,但那是因为成了自己主人的女人的满足,是心理上的,而非生理上的。

    “不会吧,难道这样妖娆的两个尤物,居然是xìng冷淡?”

    夏浔有些气恼,他还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这么失败过,因为心中的不服气,夏浔爱抚西琳sūxiōng的手掌用力大了些,握紧时,sū美的脂肉都从指间溢出,西琳竟尔发出一声jiāo吟,可那不是因为痛苦,听起来反而是因为愉悦,她似乎才刚刚体会到男欢女爱的快感。

    夏浔心中一动,忽然有些明白了什么,他慢慢退áng边,赤着双脚站在柔软的地毯上,两个女孩儿脸上马上又流lù出了惶恐的表情,似乎生怕不能取悦自己的主人,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夏浔又退了几步,大多命令道:“过来!爬过来,跪在我的面前!”

    两个女孩儿赶紧翻到地上,按照夏浔的命令,像两只小母犬似的一步步爬向他,在她们温驯、顺从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渴望和〖兴〗奋。

    夏浔这时已全然明白了,西琳和让娜红颜薄命,空负一身美貌,却始终被人当成玩物和货物,买来买去、赠来赠去,她们不知自己最终将身归何处,畏惧甚至痛恨可以左右、摆布她们的权贵,可是与此同时,天长日久熏染下来,她们的心理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她们渴望强大的力量,渴望可以支配她们、左右她们、决定她们命运的力量和权势,而这一切本应祈祷于冥冥之中的命运之神,可是现在,能庇护她们、爱惜她们,一生与之相伴的那个男人,已经取代了这个神,成为她们的神。

    自己一开始所用的法子就用错了。她们喜欢自己的主人对她们温柔、呵护、怜爱,可是在chuáng第之间,这样的态度却不能令她们动情,此时的她们喜欢自己的男人支配她们、取驾她们,以主人的身份!

    “转过身去,伏下!”

    夏浔故意用粗暴些的语气发出命令。

    “是,我的主人!”

    西琳和让娜听了更〖兴〗奋了,鼻息也变得粗重起来,她们温顺地转过身去,虔诚地伏下去,将自己毫不保留地呈现在她们的主人面前。

    赤luǒ的粉背光滑如玉,曲线动人,到了腰部却攸然收紧,纤细得可以用两只手握住,再往下,却如流水遇到了一方礁石,跌宕而起,分向左右,化成了一团丰满、一团肥沃,此时以女奴的姿态恭驯地伏在夏浔胯下的,俨然就是两只细腰肥tún的美艳蜂后。

    她们恭驯地跪伏着,那两只浑圆雪球般的圆润隆起,颤巍巍地撅着,便成了她们身体的最高点。它们远比夏浔想象的还要美丽,细致紧绷的肌肤又滑又亮,在灯光下仿佛半透明的水晶,随着她们身体〖兴〗奋的颤抖,微微漾起的晕霞,让华丽的灯光也黯然失sè。

    “主人,请怜惜奴婢……,………”

    她们不约而同地说着求饶的话,却下意识地将tún部抬得更高。当两只巴掌用力拍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时,她们一起发出了惊叫声,当夏浔用粗暴的动作开始占有她们时,那微痛和粗暴的动作将她们彻底征服了,她们陶醉了,终于发出甜美销hún的shēn吟……

    一夜好睡,当夏浔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西琳和让娜已经醒了,她们一左一右,托着下巴,那yòu人犯罪的蓝眸正含情脉脉的凝睇着他,夏浔突然张开眼睛,让她们来不及躺下装睡,羞窘之下,两个女孩儿的粉颊便泛起了jiāo羞的红晕。

    “还不伺候老爷更衣?“夏浔赤luǒ着身子,大刺刺地张开双臂,在柔软的大chuáng上,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太字型。

    一夜风流,没有在夏浔身上什么疲惫的感觉,反而神采奕奕。他很愉快,他觉得,似乎不必因为自己的宠幸而改变她们的女奴身份了,至少在chuáng上的时候不用如此,很明显,她们很享受这种被征服被“奴役”的感觉,嘿嘿!

    夏浔微笑着打开房门,然后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乐极生悲啊,门外竟然有人,而且是他根本不想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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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8章 狩猎

    门外站着哈里,陪在一旁的还有酒店管事哈尔帕格斯以及一个通译。

    哈里看样子正要敲门,一见夏浔正好出来,忙又收回了手,微笑着退了一步。

    这时房中陡地传出一声惊呼,原来是西琳和让娜没有料到门口有人,因为身的衣服还很单簿,而今天恰恰是她们从女孩变成女人的头一天,女性的羞涩感使得她们惊呼着赶紧退了回去。

    哈里“啊”了一声,忙又退了一步,礼貌地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夏浔干咳两声,问道:“原来是哈里先生,这么早……您有什么事吗?”

    夏浔已经暗暗认定这个哈里必定就是先行赶到别失八里的贴木儿右路军统帅哈里苏丹,而他这个冒牌商人却是对方天入地到处追索的猎物,所以对哈里,他实在是欲避不及,可是说来也怪,这个哈里偏偏和他一副很谈得来的样子,最喜欢拉着他聊天。

    他却不知,哈里有意同汉人商贾接近,乃是为了从他们口中尽可能地了解西域的军情民俗、地方事物,而诸人之中,若说唯一一个没有目的就想接近的,就是他。

    只因为夏浔那一日宁死不肯受辱,坚持保护自己女人的行为,叫他大起知音之感,他当初为了把黑美人奥米留在身边,几乎闹到众叛亲离,而做为手握重兵的皇室子孙,一旦失势,被人落井下石搞到死,则不是一种可能,而是一种必然。他当时那种岌岌可危的情境,与夏浔当日一般无二,惺惺相惜而已。

    哈里笑容可掬地道:“哈里和夏先生一见如故,非常喜欢亲近。我的奥米,与你身边的两位小姐也很谈得来。今天我要去城效狩猎,特意邀请夏先生与你两位美丽的女伴和我们一起前往,还请夏先生赏光!”

    夏浔想避开他,但是对方主动邀请,却又不能拒绝。因为他此刻的身份是商人,而且是一个初次到别失八里做生意,急欲打开此地商路的商人,这时候一个西方的大商人,而且还是索牙儿哈将军的堂弟主动与他交好,他会拒之门外?

    于是,夏浔马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啊!那真是太好了,非常高兴能接受您的邀请。哈里先生,请稍等片刻,让我们准备一下。”

    哈里微笑道:“好的,我们的马匹已经备好了,我在大门口听你!”

    说完带着哈尔帕格斯和那个通译走开了,夏浔连忙回去对西琳和让娜说明了哈里的来意,又一犹豫,问道:“呃……,你们两个,今天骑马……咳……方便么?”

    西琳和让娜的俏脸顿时一红,西琳有些羞涩起来,低着头不好意思抬头看他,还是让娜大方一些,脸蛋跟大红布似的,却勇敢地挺起胸膛道:“老爷,我们……可以的。”

    夏浔点点头,道:“好,那么你们准备一下,我去嘱咐玉珏一声。”

    夏浔到了刘玉珏住处,对他说明了自己的去处,叫他趁机把昨夜商定的事情都办了,出来又到唐赛儿房中看了一眼,小丫头还在呼呼大睡呢。

    过了一阵儿,西琳和让娜都打扮停当了,按照夏浔的要求,她们脸都蒙了轻纱,随着夏浔出去,到了大院门口,却见二十余骑骏马早已候在那里,牵马的都是极强壮的佩刀荷弓的武士,奥米正傍在哈里身旁,显然是怕野外风沙太大,损伤了肌肤。

    一见西琳和让娜,奥米便亲热地迎来,拉着她们的手说起话来。

    夏浔道:“哈里先生,我们此来骑的是骆驼,这马……”

    哈里先是一愣,随即爽朗地大笑起来,说道:“这个好办,来人啊,给夏先生备三匹马!”

    “不不不,是四匹,四匹!”

    猫着腰很谦卑地走在最后边的阿呆忙跑来,冲哈里竖起了手指,谄媚地笑:“尊敬的哈里先生,我是夏浔先生的仆人!”

    ※※※※※※※※※※※※※※※※※※※※※※※※※※※※※※※

    城东郊有一片东西走向的山脉,山并不太高,也不太密,所以山与山之间,有许多宽广的谷地、平原,而这些山川也保护了这些谷地,没有受到沙漠的侵蚀。

    谷中林木葱郁,各种长青树木点缀着山峦,谷中是半弋壁样的所在,已经有些小草绽绿,野花盛开,山消融的冰雪汇成了潺潺的流水哗哗地流淌下来。、

    从他们越过第二道山谷时,就陆续可以看到一些动物了,赤狐、沙狐、艾虎、兔子,还有毛腿沙鸡、红尾伯劳和沙百灵等飞禽,越过第四道山谷时,野驴、鹅喉羚、草兔和环颈雉也时常可见了。只是这些动物都很警醒,而半弋壁样的山谷平地中,骑着骏马的猎手老远就难以逃过它们的视线,因此夏浔他们只能骑在马,老远看着它们逃跑时的矫健身姿。

    “就在这儿!”

    哈里勒住了骏马,他的兴致颇高,勒住战马后,便从背取下了犀牛角装饰的猎弓,只凭双腿的力量,驭驾着马匹停在一片算是比较高的土坡后面,七八个骑士不劳吩咐,便已纵马奔去,看来是去驱赶猎物了。

    夏浔一抖马缰,慢慢踱到了哈里的身边,哈里握弓在手,欣然看着蓝蓝的天空,朵朵白云,崇山峻岭,和面前平广的谷地,慢慢仰起头,眯着眼睛望着天边一朵白得刺眼的云彩,道:“我喜欢狩猎,非常喜欢……”

    夏浔看着他不设防的喉咙,双眼像看到了猎物似的微微眯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想道:“如果现在我一刀挥去……”

    但是这个愚蠢的念头马被他又打消了。

    哈里浑然不知,犹自向往地道:“猎物再狡猾,比起人类,也要单纯可爱的多。当我驰骋在青山绿水间时,我就会忘却一切勾心斗角;当我穿越无垠的沙漠时,我就会感慨生命的脆弱与顽强。领悟生命,感受人生,我的心胸就会宽广起来……”

    哈里收回目光,看见夏浔两手空空,不由一怔,奇道:“夏先生,你的弓呢?”

    夏浔笑道:“实不相瞒,在下的箭术实在不甚高明,不想在阁下面前献丑。”

    哈里笑道:“打猎而已,打的是个心情,又不是较量箭术。”

    夏浔道:“哈里先生所说不错,就像钓鱼,鱼是否钩并不重要,钓的是那份心情。能与阁下一同游览这山水景致,就足够了。”

    他的目光也转向湛蓝的天空,和那白的刺眼的云彩,道:“一个人的视野决定了他看问题的高度,所以,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眼光终究要狭隘的;而跋涉过千山万水的人,他的心胸宽广,立意就深远,所以往往出众。而且打猎,本身就是见证生命的存在与毁灭的一个过程,这时候你会发现许多被你忽视了的美丽,你会更加感恩地看待这个世界,感谢真主赐予你生命,让你到这世来走一遭!”

    夏浔的话正说在哈里心坎,听的他连连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哈里更加惊喜,失声叫道:“夏先生,难道你也是真主的信徒?”

    当他得到肯定的回答时,不由大喜过望,登时对夏浔更新近了几分,本来他就觉得这个夏浔特别的情同意合,竟比他那些薄情寡义的骨肉同胞还要亲近,得知这一事实之后,他已把夏浔看得像兄弟一般亲切了,两个人越聊越亲素在皇室里对着一帮所谓的亲人谨小慎微、不敢剖心的哈里,难得有这么一个与他毫无利害关系,又这般情同意合的朋,一时间已是无话不谈了。

    夏浔完美地扮演着商人的角色,唠了一会以后,不失时机地提到了自己的生意,哈里微笑着倾听,等他说罢,便说道:“我的兄弟,其实我……”

    他刚说到时这儿,远处一阵急骤的蹄声传来,抬头一看,数十只大小猎物被他手下的骑士驱赶着,正向这里急速地驰来。

    哈里精神一振,手指一动,一枝箭便搭了弦,振奋地道:“猎物来了!”

    这山中的猎物很多,而哈里的箭术更是高超。

    夏浔注意到,他最快时可以五箭连珠,而其中竟有四箭命中猎物,这等速度下这样的命中率,当真是神乎其神。打到后来,猎物眼见前方有个死神在不断收割它们的生命,情急之下又向来路逃去,而哈里的卫士们只是负责驱赶,并不猎杀,竟被它们突出重围逃了回去。

    杀的兴起的哈里大笑一声,一拨马头便追了去,夏浔却只是伫马原地,微笑着观看。这时候,三个女人也策马到了他们身边,奥米微笑着对夏浔道:“夏浔先生,您不一展身手么?”

    夏浔听了通译的话对奥米笑道:“奥米小姐,我可没有哈里先生那么高超的箭术。”

    奥米听了不觉莞尔,不过对她的心人,她也是不吝赞美的,所以微笑着回答:“哈里的骑射功夫的确非常出色,他……”

    她刚说到这儿,数骑绝尘,从他们过来的山口飞驰而来,哈里的两个卫士见状迎了去,片刻便领着那几个骑士回来,对奥米道:“左路军都元帅沙哈鲁将军送来急信!”

    奥米神色一紧,连忙道:“快把哈里叫回来!”

    一旁,夏浔鸭子听雷,忙把阿呆招手唤到身边,小声问道:“他们说甚么?”

    听清阿呆的回答之后,夏浔心中一动,忙吩咐道:“你给我好好听听,说不定这会是一件大商机呢!”

    阿呆心领神会,向他狡黠的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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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9章 戏迷

    哈里眼看就要追上一头狡猾的沙狐了,却被人叫了回来。他悻悻地赶回,左路军都元帅沙哈鲁的信使立即迎了上去,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说道:“殿下,这是沙哈鲁殿下写给您的书信!”

    哈里扫了一眼,见夏浔已圈马避到七八丈外的地方,跟西琳和让娜聊着天,便撕开信口,抽出书信阅读起来。他注意的只是夏浔,却忽略了一个一直被他忽略了的人物……”阿呆。

    正如他对拓拔明德说过的话一样,有时候,千方百计想要隐藏的秘密,任谁也打听不到,却偏偏会被一个躲在角落里睡觉的侍卫、一个抡着大勺炒菜的厨子知道。

    看罢书信,哈里长长地吸了口气,将信缓缓叠好揣到怀里,对那信使淡淡地笑道:“请回复我的叔父,就说我已经知道了,战机瞬息万变,叔父至今还没有抵达预定地点,不明白前方情形。道听途说的东西,不足为凭,我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

    那骑士在马上向他行了一个军礼,一拨马头,领着两个扈兵扬长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哈里平静的脸庞却一下子胀红起来,愤怒地大吼道:“混帐!”

    奥米很熟悉他的性格,见他方才异常冷静地收起书信,异常冷静地做出回复,就知道她的心上人正在强捺愤怒,早已提马赶到身边,哈里刚刚发作,她就靠近过去,在马上拥抱了哈里一下,柔声安慰道:“亲爱的,请不要这么生气!”

    哈里愤怒的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道:“奥米,你知道他在信上说什么吗?这个卑鄙、无耻的下三滥!这个阴险、肮脏的政客!他籍口道路难行,迄今不曾赶到预定地点,却指责我按兵不动,未曾马上出兵,叫明军提前做好了防备!”

    奥米劝慰道:“我的哈里不要这么生气了,兵马在你的手里,战与不战,取决与你何必理会他呢,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

    哈里冷笑道:“奥米,你太天真了,你根本不了解我这个叔叔,他指责我之前,一定已经派人先去可汗面前进谗言了!”

    哈里攥紧了马鞭,冷笑道:“让我打头阵,折损我的兵力!胜了会招来太子系的嫉恨指责我孤军深入轻举贸动、目无可许;败了,他则会再进谗言,说我作战不力,说不定还要蛊惑可汗,把我的兵马纳入他的辖下,由他统一指挥!这头奸诈的老狐狸!”

    奥米听了也不禁担忧起来:“哈里,那该怎友办?”

    哈里的眸子微微地转了两转,说道:“先回去问题的关键还在可汗那边,回去后我再想办法!”

    经此一事,哈里也无心继续狩猎了会同夏浔便往回赶去,回到阿格斯的酒店之后,哈里亲自挑了一头鹅喉羚和两只沙鸡,送给夏浔品尝野味,随即便向他告辞,匆匆奔回自己的住处。

    夏浔忙也回到自己住处,向阿呆问起事情经过,阿呆把他听到的东西对夏浔说了一遍,惊奇地道:“原来这位哈里光生竟也是贴木儿帝国的一位将军,我还真的以为他是一个生意人。”

    夏浔警告道:“你这嘴可得严着点,万一有所泄露,没准就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阿呆一惊,唯唯称是。

    夏浔又皱起再头道:“听起来没有什么商机可趁呐。倒是万一贴木儿可汗真的下令马上发兵,便要影响我们的归程了。”

    阿呆道:“不知老爷几时回转沙洲?”

    夏浔道:“最快还得十天,按照我们的约定,各个商队分别采购所需的商品,再到此集龘合,是十天之后,如果有些商队耽搁了,可以再延迟三天,之后就不再等了。”

    阿呆略一盘算,松了口气道:“照这么说,还是来得及的,这位哈里……将军看样子是不想被人利用的,等他上书贴木儿大汗抗辩一番,再收到命令,怎么也得十多天功夫。”

    夏浔道:“不错!不过咱们的东西可得快点采买了,明天,你就带我去采购玉石和镁铁!”

    阿呆连忙答应下来,夏浔摸出三枚金币给他,阿呆便千恩万谢地退出去了。

    阿呆一走,夏浔就坐在桌前托着下巴沉思起来,西琳和让娜见状不敢打扰,只是静悄悄地挨着床边坐下。

    夏浔想的是,能否利用此事做做文章。

    看来贴木儿帝国内部不但有矛盾,而且这矛盾分明已经激化到了极点,如果能够加以利用……”夏浔并不奢望凭些一事就能叫贴木儿帝国内斗起来,但是只要他们之间的柔盾更加激烈,这种隐性的消耗就会成倍地增加,此消彼长,对大明是绝对有利的。

    他联络沙洲权贵和宗教界人士,冒险犯难前往哈密,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只为了一个目的:增加大明的胜算。如果战争进入胶着阶段,或者打个势均力敌,那么你能争取的哪怕是很微弱的一股力量,在这时候就能起再决定性的作用。

    同时,打仗就要有牺牧,不可避免的牺牲固然需要付出,可是领导者通过指挥或者争取中间力量,可以避免的牺牲就应该尽量的避免。夏浔所行种种,其实都是为了这一目的而奋斗,为了大明的胜利,为了大明的人少一些伤亡!

    他本可以安安份份地待在这酒店里,直到商队返程,有惊无险地结束这次敌营之旅,可是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利用好了,可以增加己方的胜算,可以挽回成千上万的本该牺牲的士兵的生命,他要不要去做?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背后是一个个普通的家庭,你可以多争取些帮助,避免士兵的重大伤亡,却不去做,那么你与亲手杀害他们的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思索了半天,竟是无计可施。以他现在的身份,以剩下区区不过十天的时间,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件事中发挥作用,并且成为贴木儿帝国内部各大势力之间的矛盾催化剂。

    可是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却不能予以利用,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夏浔蹙着眉头,反复地思索着,在心里设计出一个个的方案,反复推敲之后又一次次否定,最后他终于颓然发现,任何一种方案都用不上。

    就在这时,房门轻轻叩了两下,又轻轻一推,夏浔扭头一看,唐赛儿的小脑袋探了进来。见夏浔正坐在桌边,唐赛儿便欢欢喜喜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两根鸡翎,笑道:“那野鸡是干爹打回的么?好漂亮的尾巴呀,干爹下回打猎,赛儿也要跟着去!”

    夏浔看见她,目光攸地一亮,忙揽住她的小腰肢,把她抱到自己腿上,问道:“赛儿,来,给干爹讲个故事。”

    赛儿惊笑道:“干爹要听赛儿讲故事?”

    夏浔点点头道:“对!就讲你当初在蒲合县,和裘婆婆捉弄那两只‘恶犬’的故事。”

    以前夏浔询问此事时,就是用的“恶犬”代替,赛儿一听就明白他指的是自已和祖师婆婆装神弄鬼,弄晕那两个锦衣卫的事情,不禁好奇地道:“干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夏浔道:“我还想再听一遍,这一次,你说详细些。

    “哦!”

    难得自己也能给干爹讲故事,赛儿抖擞精神,把当初的事情又仔细说了一遍,夏浔一直很专注地听着,等赛儿说完,夏译便颠着大腿沉吟起来,过了半晌,他突然身子一定,目光灼灼地看着赛儿。

    唐赛儿被他奇异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微微有些瑟缩地道:“干爹,你怎么了?”

    夏浔急然微笑起来“嗯,很好,很好,赛儿,喜不喜欢看戏?”

    唐赛儿喜道:“喜欢呀,干爹要带我去看戏么?”

    夏浔笑道:“偶尔我也会去。西琳,让啊……”

    夏浔把乖巧地坐在床边的西琳和让娜唤到面前,低声嘱咐道“明日,我叫阿呆再找一个本地向导来,由陈东、叶安护着你们,每日去逛本地各处寺庙,听些神怪故事,这城中还有一些戏剧,不管是街头戏剧还是需要花钱入场观看的,统统不要落下,尤其是神怪戏,一些民俗和传说也不要落下……”

    夏浔细细地嘱咐了半天,西琳和让娜都努力地记下,对夏浔这个怪异的吩咐她们并不理解,不过她们的好处就是:只要主人这么吩咐了,那就认真去做,并不问他原因。

    次日,阿呆按照夏浔的吩咐,又给他找来一个本地通,伤势已见痊愈的陈东和叶安,便护着三个女人,随那向导开始了周游塔尔布古尔城之旅。而夏浔和刘玉珏则由阿呆带着,去购买镂铁和玉石。阿格斯已经把钱付给了夏浔,这些钱大部分都被他换成了嫔铁和上等的宝石和美玉。

    由于这些商品在该城属于销量极大、很有市场的成熟商品,所以夏浔的采购非常顺利,仅仅三天,他就购齐了需要带回沙洲的货物。这几天哈里似乎正在忙着政坛上的事情,没有再约他出去。货物采购齐了之后,夏浔就同西琳和让娜,还有唐赛儿一同去剧院看戏。

    在这个畸形发展的城市里,各种档次的戏剧都有,有街头杂耍、马戏,也有在大剧院里才能演出的歌剧、戏剧,夏浔在经过一番了解之后,所选择观看的几乎都是神怪戏,如果朱棣现在看到他一定会很高兴,因数喜欢看神怪戏的朱棣终于有了戏迷朋友,俩个人有共同语言了。

    今天他们看的就是一出神怪戏,这是以一个阿拉伯神怪故事为原型创作的一部戏剧,风格同阿拉伯故事集《一千零一夜》很相似,看完了戏剧,夏浔似乎还余兴未尽,返回时还同阿呆交流着:“的确很精彩,哦,对了,听说贴木儿帝国以突厥语为官方语言,民间还使用波斯语,你说这句“这意志不可抗拒”用突厥语和波斯语都是怎么说的?”

    好为人师的阿呆马上告诉了他,夏浔重复了好几遍,直到发音、语气,模仿得一般无二,才笑道:“以后做生意,少不了要同他们的人打交道,一些简单的话要会说才行,我时不时的就会请教你几句,还望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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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0章 难言的奥秘

    哈里的事情似乎处理好了,又开始频繁出现,大摆盛宴,邀请当地权贵和沙洲富绅。沙洲富绅大部分都在忙着采购各自所需的商品,上一次是因为赴阿格斯的生日宴会才赶来,如今这只是哈里个人的小型宴会,参加者就不多了。

    这样一来,夏浔就成了宴会上的常客,嬴战偶尔也会来。虽然现在嬴战已站在大明一边,但是做为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人,他是不会把路走死的,他正试图同哈里保持一种不远不近的关系,如果一旦大明真的落败,被贴木儿帝国入侵中原,那时他的家族就有了一条美好的退路。

    男人们在正式饮宴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女伴,但是熟朋友饮酒作乐,女伴就不方便陪伴了。这些人都是富甲一方的豪绅权贵,身边不乏女色,支开女伴的目的倒不是为了尝鲜偷腥,而是男人饮酒作乐、打趣说话时,有自己的女人在旁边,总是有些不方便。

    而女人们显然也不喜欢陪在他们身边一直温文尔雅地扮淑女、当摆设,能够不用陪在身边,她们也很开心,奥米就会和西琳、让娜到一间幽静的小屋,单独呷酒聊天,还教会了西琳和让娜打牌。奥米本来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家女子而已,性情爽朗、平易近人,三个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这天晚上,西琳、让娜和奥米,以及阿格斯先生的夫人又打完一局牌,西琳便打起了哈欠,懒洋洋地对奥米和阿格斯夫人道:“阿格斯夫人、奥米,咱们今晚早点结束吧,我有些疲倦了,想回去沐浴一下,早点歇息。”

    奥米今晚嬴了,她把妩媚的细眉一挑,得意洋洋地摆弄着面前的一摞金币,把它们拿起,再一枚枚落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笑着说:“好吧,那咱们再玩最后一局!”

    阿格斯夫人今晚是大输家,兴致不太好,她怏怏地瞟了眼一副娇慵模样的西琳,微微有些醋意地道:“看起来,夏浔先生非常的强壮啊,我们的西琳每天都像睡不醒的样子。”

    奥米捂住了嘴巴,不过一双变成月牙儿形的眼睛却出卖了她,让娜则在一旁吃吃地笑。

    西琳俏脸微微有些发热,不服气地反驳:“阿格斯先生高大威猛,应该也很不错呀。”

    阿格斯夫人听了不禁暗暗伤心。她的丈夫阿格斯保养的非常好,的确是高大威猛,不仅仅是在外面,在床上也是,问题是,她的丈夫实在是太风流了,而且也太喜欢各种交际,阿格斯夫人不是熟睡之后他才回来,就是等着把酩酊大醉的他扶回房间。他清醒的时候,早把力气用在了其她女人身上,阿格斯夫人半年也难得跟丈夫亲热一回。

    可是在别的女人面前,她怎么会承认自己不受丈夫的宠爱,于是只好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奥米听的有趣,却也忍不住插嘴打趣起来,她取笑的对象却是让娜,几个女人互相打趣她们的男人,笑闹成一团。谁说只有男人在一起时才会讨论异性,女人熟稔了以后,她们也会说起男人、说起性。

    这最后一局牌就在四个女人的笑闹之中结束了,阿格斯夫人站起,披上她的大衣,叫女仆去问了一下,得知阿格斯和哈里、夏浔等人仍在谈笑聊天,便提议四人先回去。

    四人的住处都不挨着,不过这里是阿格斯经营的酒店,自从索牙儿哈入住以后,外部戒备更加森严,倒也无须担心什么。四人在岔路口分手,互道晚安之后便分别走向自己的居处。奥米沿着花圃前的石子小路走向自己的居室,当她稍稍看到柱廊下的灯笼时,不觉加快了脚步。

    忽然,她只觉得眼前一暗,似乎所见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黑纱,变得更加昏暗了,奥米有些奇怪地站住脚步,她今晚只喝了两杯葡萄酒,绝不可能醉到视线模糊,这是……

    她刚刚产生一些疑惑,就觉得似乎有一阵阴凉的风从身上吹过,然后,她就听到冥冥中一个空荡浑厚的声音隐约传来:“哈里王……还在忧虑之中么?”

    哈里兴尽而归,回到他的寝室,发觉奥米没像平常一样,及时地迎候上来,再一看,却见她正和衣偎在床上,被子搭在腰间,神思恍惚的,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哈里忙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到她身边坐下,轻轻去握她的手。

    “啊!”

    直到哈里握住了她的手,奥米才惊叫一声,吓醒了过来。哈里赶紧道歉:“哦!对不起,亲爱的,我可不是有意吓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哦,没有什么,大概是有点疲倦……”

    奥米欲言又止,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哈里看着奥米的神情,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他并没有追问,只是凑过去,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柔声道:“那咱们早点歇息好了。”

    夏浔回到房间时,唐赛儿正在他房里,一个小女孩,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拿着一支炭笔,正在纸上涂涂抹抹,就像一个正在做画的小学生。看到夏浔进来,唐赛儿腰杆儿一挺就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手拿着纸,一手拿着笔,雀跃地奔向夏浔身边,摇头尾巴晃的表功:“干爹,人家听你的话,事情做完了喔。”

    夏浔弯腰把她抱起来,笑问道:“没吓着人家吧?”

    唐赛儿骄傲地道:“当然没有,嘻嘻,她当时的样子好有趣,又激动又害怕的模样,看样子还想跪下来似的。我怕被远处经过的人看见她,发现什么不妥,就叫她站着听。”

    夏浔点点头,又道:“声音上没叫她听出什么不妥吧?”

    唐赛儿道:“没有,陈叔叔会点口技,我又用了些神术,叫她神志有些恍惚,听起来朦朦胧胧的,纵然说那异域的话不是非常准确,她也听不出来的。”

    夏浔大喜,在她颊上狠狠亲了一口,赞道:“好闺女,你可帮了干爹的大忙了!”

    赛儿被他一亲,脸蛋竟然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扭着身子出溜到地上,举起那张纸道:“干爹,我还需要些东西,还需要打造这样的一件东西。”

    夏浔接过纸来一看,却是画的几件道具,虽然画的不太好看,但是样子什么的还是写的很明白的,夏浔问道:“嗯,这东西我找人去打造,还需要什么?”

    唐赛儿道:“还需要白磷、五倍子、皂荚、朱砂、曼陀罗、猪臊泡、巴掌大的小铜镜八面、磁石……”

    夏浔没想到她需要这么多东西,很多东西他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有的连名子都没听说过,忙向她要过炭笔,伏在桌上将她所要的东西一一记载下来,这一气下来,唐赛儿所要的各种用品就达到二十多种。夏浔暗暗吃惊:“原来变魔术也是这么复杂的一门学问,当真不容易!”

    哈里打定了主意,如果不等到三路大军齐至,那么哪怕是可汗下了命令,也要尽可能的予以拖延,避免孤军奋战,所以他不可能现在就整肃军队,提前进入战备状态。否则万事齐备,可汗又下了命令,你却拖延不进,这不是授人把柄么?

    因此他逗留此城不归,有意将他带来的大军抛在后面消极怠工,当然,在此期间他也不是毫无作为,实际上他还是做了许多事的,这些事主要是情报方面的搜集工作,以及对沙洲权贵的争取和策反。这样一旦对大明发动进攻,而且以他为进攻主力时,他就能尽可能地避免军队的损失,同时又可以尽可能地在不刺激太子系官员的前提下,获得胜利,牟取战争利益。

    所以他并不是每日都狩猎、饮酒、寻欢作乐,总要抽出时间,在索牙儿哈和阿格斯等本城权贵的陪同下,去做一些不宜公开的事情,当然名义上,他依旧是以索牙儿哈堂弟的身份,随同索牙儿哈出去。

    这天,哈里与索牙儿哈从外面回来,返回自己的寝室时,奥米刚刚祷告完毕,看到哈里,她忙站起来,紧紧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焦虑地、有些惶惑地对哈里道:“亲爱的哈里,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哈里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亲爱的,这两天我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儿了,不过我并没有追问,我相信,你会把你的困惑告诉我的。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

    奥米绞着手指,紧张地道:“我一开始甚至以为这是幻觉,可我并没有发疯,哈里!我要说的都是真的,我……”

    哈里赶紧安慰道:“不要紧张,奥米,只管把你想说的告诉我。”

    奥米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她望着哈里,紧张兮兮地道:“哈里,我……我似乎,我听到了一些……,这真糟糕,我无法证明给你看……”

    哈里道:“亲爱的,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是全心全意维护我的,那也是你,我毫无保留的相信着你。不用担心,我的宝贝,把你想说的话告诉我!”

    奥米鼓足了勇气道:“哈里,我……听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声音,受到了某种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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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当初分散到各地采买货物的商队已经陆续集中到了塔尔布古尔城,其中有一些商队领袖也住进了阿格斯的酒店。此时距返程日期还有一天,不过当天傍晚的时候,所有的商队成员就已经全都到齐了。

    这种情况在往年是绝不可能的,总会有些商队要迟延两日才会赶来,他们商定归期时,特意留出了三天延缓期,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的出现。

    可是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大战在即,若非一些生意是各大商家早就定好了的,他们根本不会冒险走这一遭。如今贴木儿的先头部队已经赶到别失八里,随时会向大明发起进攻,如果他们不能搭上这末班车,跟随大队人马返回沙洲去,恐怕就得流落在此,直到战争结束才行了。

    夏浔也在做着返程的准备,他今天购买了几匹健壮的骆驼,做为自己买来的奴隶们的代步工具,同时跟塞哈智碰了个头,约定明日启程时他再赶来汇合,一切布置妥当,他才返回酒店。夏浔返回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唐赛儿已经早早睡下,[百度锦衣夜行贴吧黄门内品提供无错文字首发]连着几天晚上唐赛儿都要跑去装神弄鬼,觉有点不足,明天一早就要上路,所以今天睡的特别早。

    夏浔的计策已经大获成功,夏浔发现哈里这两天已经有些心神不宁,野心的种子已经栽在哈里心里了。

    夏浔把目标放在奥米身上,是考虑到哈里机警勇敢,而且出入总有众多随从,如果把他定为目标容易暴露,而奥米一个女人就容易的多。而且这个女人是哈里最信任、最宠爱的女人,通过她来转述,丝毫不会影响作用,甚至还有加成效果。

    这项任务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停止了,夏浔并不指望仅凭这一番话,就能叫哈里言听计从,尽管历史上因为相士的一句话,或者一个似是而非的征兆就野心勃勃、甚至举旗造反的事屡见不鲜,但是这个哈里显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易于冲动的人,相反,他很聪明。

    夏浔只要在他心里栽下一颗野心的种子、一株的萌芽就足够了。贴木儿皇室成员间的互相倾轧,自会形成养份,让这和野心茁壮成长,而在此之前,只要哈里的私心增强到为了保全自己的力量而放弃帝国的利益,就已功莫大焉。

    贴木儿坐镇中军,左路军的沙哈鲁和右路军的哈里苏丹就是他的两只铁钳,而今,哈里苏丹已经按时抵达预定地点,而左路军的统帅,哈里那个狡猾阴险的叔父,却一路为自己设置种种障碍,迄今还在路上蹒跚。这也就罢了,他还恶人先告状,在贴木儿面前攻讦他的侄子哈里。

    夏浔有理由相信,只要这位右路军统帅哈里苏丹存了和他叔叔一样的心思,贴木儿的这两只铁钳就休想钳紧。在同样强大的东方军队面前,贴木儿大军的两位统帅却各怀机心、尔虞我诈,他们还想打胜仗吗?

    今晚,夏浔兴致很高,九死一生之后,他终于可以踏上归程,周时他又成功地挑唆起了哈里的野心,叫这个本来韬光隐晦,一味只求自保的大军统帅开始对皇位产生了觊觎,这让他非常开心,自从到了这里之后,这是他最放松、最踏实的一晚。

    西琳和让娜似乎也受到了主人乐观情绪的感染,让娜开心地偎依在他的怀里,那柔滑丝绸包裹着的成熟翘圆的美臀就坐在夏浔腿上,她半扭着娇躯,正将酒杯送到夏浔的唇边。而西琳则在柔软的地毯上赤着雪白的双足婀娜起舞着。

    没有伴乐,她腕间和足踝间的铜铃却随着她的舞动发出悦耳的声音,补足了这声色的一环。当定格的一个娇俏、动感的舞姿,一个妩媚、性感的表情跃入他的眼帘,那“哗铃”的一声便也同时进入了他的耳朵,形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声色享受。

    怀中的让娜在蛇一般轻轻蠕动,翘臀有意无意地在他胯间厮磨,渐渐将夏浔的注意力从舞蹈和美酒中吸引过来。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一个男人和他的女人,无论怎么亲热、以何种方式亲热,只要彼此喜欢,都是闺房之乐,纵有轻狂,谁又知道?

    夏浔酒意微醺,一只大手趁着酒意,便探到了让娜硕挺的胸前,在她半推半就之间褪去了她的春衫,解开了她的诃子。两只白润润的雪球顶着两颗嫣红的樱桃,就此颤颤巍巍的袒露出来,在灯光下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波光,看花男人的眼。

    让娜有些羞怩、有些欢喜、有些兴奋地被夏浔推按到桌子上,那只圆滚滚的美臀便也被他从亵裤里解放出来,雪腻一团,艳光四射。让娜小蛮腰沉似弓背,唯将臀部拱起,以一个完全臣服的姿势承受着主人的爱抚。眼见二人放浪形骸,一抹红晕爬上了正在舞动的西琳的脸颊,她的双腿开始有些发软了。

    夏浔如同一个辛勤的面点师在面案上地揉着一个弹性十足的面团,看得西琳口干舌燥,不消主人吩咐,她便舞动着靠近过来,身子越舞越近,越舞越矮,最后如同一条盘起的蛇,舞到了夏浔双腿之间,那炽热的鼻息直喷到夏浔的大腿上。

    她羞红着脸,轻轻咬着下唇,扬眸瞟了夏浔一眼,晕红的俏脸上透着一股浪到骨子里的媚,双手便向下扯去……

    天亮了,西琳和让娜早早就起来收拾,打扮停当了。

    经过一夜雨露滋润,充分满足的她们愈发的美丽,那俏脸娇艳欲滴,眸波流动间仿佛有一层水光。

    夏浔也早早地起来,视察自己的随行人员,准备上路。

    “走吧,咱们向阿格斯先生和哈里先生去道个别!”

    一个年长些的商队领袖发出了倡议,这个倡议得到了大家的赞成,众人一齐赶去。

    “夏浔先生,请稍等一下!”

    当众人对哈里前几日的热情款待表示了谢意,并向他辞行以后,便纷纷告辞,哈里却突然开口,单独把夏浔挽留了下来。

    “哈里先生,您这是?”

    哈里微笑着从自己腰间解下那柄犀牛角刀柄、刀鞘上缀满钻石、宝石、美玉的弯刀,双手托着,郑重地送到了夏浔面前:“夏浔先生,此番东来,非常高兴能够认识你。我,把你当成我的朋友、我的兄弟,这口刀是我的随身之物,我把它送给你,希望我们还有相见之期,如果没有,也希望你能见刀如见人,记得在遥远的西方,还有一个忠诚的朋友!”

    夏浔听了不觉有些动容,哈里结识沙洲群豪,当然是别有用心,但是诸人之中,自己这个“商人”是实力最弱的,可以说哈里接近这么多人,唯一一个不怀功利目而接近的,就是自己。如果不是两国为敌,或许他们真能成为一对好朋友,可是……

    夏浔暗暗感慨着,伸出双手,接过了这口刀,哈里道:“我有个小秘密,上次狩猎的时候其实就想对你的,我是……”

    他刚说到这儿,门口就传来一个有些高亢的声音:“站住!你不能进去!哈里先生正在接见客人!”

    “走开!”

    一个更加高亢、带些蛮横的声音嚷道,紧跟着一个人大步闯进厅来,因为这番话并没有通译翻译,夏浔没有听懂,可哈里自然是听懂了的,竟然有人推开他的侍卫,强行闯进他的客厅,打扰他与客人的会唔,这样极不礼貌的冒犯,已经触怒了哈里,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进来的人凹目凸鼻,一部微微有些泛黄的虬曲的胡须,神态非常的傲慢,他大步闯上堂来,冷冷地对哈里道:“殿下,请摒退你的客人,我奉可汗之命而来,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告诉……”

    他说着,目光向夏浔扫了一眼,一眼扫过,神色平淡,可是目光都已转回哈里身上了,他却忽地微微一怔,忍不住转过头来又盯了夏浔一眼。

    夏浔心里怦地一跳,隐隐有些不详的感觉,不过他对这个大胡子,确实没有什么印象,想来是并不认识的,便又放下心来。其实也是,不要说这里是西域,是他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与这里的人更是没有什么交集,就算是在中原,就算是在金陵,又有几个人认识他?就算飞龙秘谍里,认得他长相的人都屈指可数。

    那个时代可没有电影、电视和带插图的报纸,许多人物的名字甚至生平,你可能早已了如指掌,但是他就算站在你面前,你还是不认得这就是他,

    可是夏浔忽略了,这天底下真正认得他长相的人固然少之又少,在大明之外尤其不多,可是在西方,还是有几个人认识他的,因为他曾与这些人朝夕相处,长达两个多月。他们就是贴木儿帝国出使大明的使节阿尔都沙、盖苏耶丁以及他们的几个近侍。

    而刚刚闯进哈里客厅的这个人,就是贴木儿帝国大将盖苏耶丁麾下的一个百夫长,他曾追随盖苏耶丁出使大明,夏浔不认得他,他却认得夏浔。

    这小于万分之一的机缘概率,居然叫他碰上了!!

第802章 泥菩萨过江

    盖苏耶丁手下的那个百夫长阿尔沙文瞪着夏浔仔细打量计晌,狐疑地道:“这是……”

    哈里怒不可遏地道:“你是什么混帐东西,我的朋友需要向你逐一介绍吗?”

    他转向夏浔,抱歉地道:“对不起,夏浔兄弟,这个……”哈里又扭头对通译咕哝了一句,那通译便对夏浔道:“对不起,哈里先生现在需要处理一件很要紧的事情,一会儿再与阁下交谈。”

    “好的,那么,哈里先生,我先出去了!”

    夏浔目光斜视,努力保持着镇静,向哈里颔首一笑,缓缓走了出去。等他走到外面柱廊下时,才感觉到脊背上已出了一层冷汗,不知道是不是疑心生暗鬼的缘故,那个黄须大汉疑惑的眼神,叫他忽然也产生了一种熟悉感:“莫非……我在哪儿真的见过他?”

    夏浔匆匆一想,仍未想起此人身份,当初这人不过是为盖苏耶丁打旗开道、驾车护卫、院门站岗的一个侍卫,夏浔一个国公,一旦出行前呼后拥多少大员,如众星捧月一般,哪有可能去注意到被挤在外围的他?

    不过夏浔心中已经生起了不祥的预感,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出塔尔布古尔城,可是这大队人马哪能如此快捷?哈里已经说过要亲自相送,如果这时匆匆跑掉,简直就是直接告诉他,自己有问题。哈里若快马追赶的话,这车队绝对逃不了。

    领着自己的人单独逃向沙漠?夏浔想都没想。

    眼下别无他计,人力已尽,他只能听天命了!

    夏浔心中紧张如同打鼓,连别人的寒喧都有些无心应答了。

    客厅里,夏浔一走,阿尔沙文就抢前一步,对哈里苏丹道:“殿下,这个人是谁?”

    哈里冷冷地看着他,反诘道:“你说他是谁?”

    阿尔沙文略带疑惑地道:“这个人……虽然生了一部大胡子,可是看他眉眼五官,我却记得非常清楚,怎么与明国的辅国公杨旭一模一样!”

    哈里一听吓了一跳,竟也顾不得生气了,失声叫道:“你说甚么?”

    哈里道:“殿下,末将反复想过了,此人相貌确与那大明国公杨旭一模一样啊,若说这世上一模一样的人倒也是有的,只是他的声音,还有谈笑时的神情,竟也与杨旭一模一样,这真是奇怪了!”

    哈里神色数变,突然怒声道:“放屁!大明辅国公杨旭,怎么可能在这里?此人名叫夏浔,与我相识已久,索牙儿哈派人袭击杨旭队伍之前,他就身在此城了,你的神志莫非已不清楚了么?”

    阿尔沙文听了“啊”了一声,道歉道:“人有相似,相似到这种地步,却着实少见。对不起,殿下,是我误会了您的朋友。”

    哈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对他的卫队长吩咐道:“出去告诉各位东方来的朋友,一会儿我要亲自为他们送行!”说着向他的卫队长轻轻使了一个眼色。

    能做哈里卫队长的人,又岂是一条筋的粗鲁汉子,那卫队长心领神会,立即出去向沙洲商团的各位首脑人物说明情况,同时暗暗调兵遣将,对他们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只待一声令下,即可下手拿人。

    客厅里面,哈里对阿尔沙文道:“你说,你是奉了可汗之命而来?”

    阿尔沙文向他鞠了一躬,说道:“是的,末将奉了大汗之命而来,军情紧要,不敢耽搁,所以擅闯之罪,还请殿下宽恕!”

    哈里冷哼一声道:“把大汗的手谕给我!”

    陈尔沙文忙从怀里取出一封密信,交到哈里手上,哈里先验看了火漆、花押,确认无误,这才撕开信封,取出信来,信的确是他的皇祖父写的,不用看底下的署名和印鉴,只看那字体他就认得出来。

    哈里仔细阅读着这封信,只看了两三行,他的脸色就微微一变,霍地转过身去,再往下看,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脸色已胀红如鸡血,看到后来,他的双手急剧地颤抖着,本来胀红如血的脸庞突然又苍白如纸。

    他连吸三口大气,平抑了自己的呼吸,这才慢慢转过身来,当他回转身来时,神态已全然恢复了平静,他背着手,对阿尔沙文平静地道:“你来的时候,大汗还有什么吩咐?”

    阿尔沙文笑笑道:“殿下说笑了,阿尔沙文只是一个百夫长,哪有荣幸得到大汗亲自训示,末将只是奉命传送消息而已。”

    哈里点点头,说道:“嗯,那么你先在这儿歇息一下吧,等我写了回信,你再带回去!”

    阿尔沙文忙道:“是,殿下!”

    哈里道:“带他去后院歇下。”

    阿尔沙文向他抚胸一礼,由一个侍卫领着离去。

    哈里就一直那么站着,直到阿尔沙文已经离开很久,他背在身后的手才攸地攥紧,将那封贴木儿的亲笔信攥成了一团,他的脸也攸地变成了一片铁青色,哈里又直挺挺地站了片刻,突然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无比的愤懑,无比的悲凉,似乎还有隐隐的恐惧……

    信是贴木儿可汗亲笔写的,信中严厉谴责了他按兵不动、坐失先机的愚蠢行为。尤其是贴木儿不知道怎么,这么快知道了大明辅国公遇袭、生死不明、下落不知的消息,为此更是大发雷霆。

    在贴木儿看来,哈里已然赶到别失八里,却不立即对明军发动攻击,弱了帝国的气势,这已是一个愚蠢的错误,而他在明知大明西线主将、辅国公杨旭下落不明,而且极可能已经死亡的情况下,依旧按兵不动,不肯趁机发兵,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了。

    贴木儿在信中痛骂了这个不争气的孙子一顿,表达了对他的强烈不满和失望,训斥他不该在塔尔布古尔花天酒地,只知道同女人饮酒作乐,同商人们厮混不休。最后做出决定,派盖苏耶丁来接掌他的兵权,勒令他立即整肃军队,做好备战准备,等盖苏耶丁一到,立即交出由他节制的兵马,由盖苏耶丁负责指挥,而他则随即返回撒马尔罕,等东方圣战结束再予处置。

    “哈里,你怎么了?哈里?”

    女人打扮起来总是慢一些,因为哈里今天要送沙洲商团离开,奥米尔很是认真地打扮了一番,这时刚刚装扮停当来到客厅,就听到哈里悲愤绝望的笑声,奥米尔不禁大惊失色,连忙抢进来问道。

    哈里把已被他攥成一团的信递给了奥米,悲凉地摇着头,凄然道:“每个人都在争权夺势,没有人真的关心圣战!你看看,我亲爱的叔叔向可汗进谗言,而太子的人又趁机打压!我本以为我的大敌在前面,却不想刀却从身后刺过来!

    索牙儿哈,就是太子的人害死我的天才堂兄之后,安插在这里的亲信,我在塔尔布古尔花天酒地?这里边一定有他进谗言!还有盖苏耶丁,他也是太子一派的人,他马上就要来接收我的兵权了!嘿!我那亲爱的叔父本想构陷我,吞并我的兵权,却不想反被太子的人利用,渔翁得利呀!”

    奥米听明白了经过,气愤地道:“亲爱的哈里,如果是这样,这场战争交给他们去打好了,我们回撒马尔罕去,再也不理会这些事情。”

    哈里苦笑道:“我的宝贝,你真是太天真了,哪儿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仅仅夺走我的兵权,他们就会罢休?不,他们会担心我再度受到重用。如果这场战争打嬴了,他们一定会趁机追究我贻误战机之罪,把伤亡和牺牲清算在我的头上;如果圣战失败,我会死得更快,因为他们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

    奥米吃惊地道:“不会吧,哈里,大汗可是你的亲祖父啊!而且他一向很看重你,这一次在他众多的孙子里面,只委任了你一人担任一路大军的统帅!”

    哈里黯然道:“正因为祖父看重我,所以我才成了别人必欲除去的眼中钉!而祖父……虽然英明,可是他身边却簇拥着太多的小人!我的那位天才堂兄,曾经比我更受青睐,结果如何呢?何况,这两年来,祖父虽然依旧看重我,但是心里已经对我积压了太多的不满……”

    奥米当然清楚,这不满里面,就包括哈里对她这个黑人姑娘的宠爱,奥米不禁流下泪来,哽咽地道:“哈里,是我害了你,要不然,你抛弃我吧,再向可汗真心求恳,争取继续领兵,戴罪立功!”

    哈里勃然大怒道:“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纵然得到万里江山又有何用?”

    奥米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她有些迷惘,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我听到神的启示,明明说你将成为撒马尔罕的王,怎么转眼就……”

    彷徨无措中,奥米突然异想天地,一把拉住哈里道:“哈里,如果回到撒马尔罕,等待你的只有死亡,我们不如逃了吧!”

    哈里茫然道:“逃?往哪儿逃?”

    奥米道:“跟夏先生他们一起走呀!即便可汗的军队打下大明,也不过是又一个臣服于他的国家,可汗早晚是要回到撒马尔罕去的,我们留在东方,再也不回去!”

    “夏先生?”

    奥米的话把震惊于即将来临的大难之中的哈里惊醒了:“夏浔?”

    哈里的目芒再度锋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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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3章 聪明的哈里

    “啊!乔兄好,赤斤兄好!”

    夏浔含笑同几个正在聊天的商人打着招呼,籍此摆脱了那些主动与他攀谈的人,三两步便绕到刘玉珏的面前,四下一扫,低声问道:“咱们的人呢?”

    刘玉珏道:“在侧厢候着呢,怎么了?”

    夏浔低低地道:“恐怕要有不妥。”

    刘玉珏脸色一变,忙道:“怎么?”

    夏浔道:“不好说,有个人来见哈里,似乎……对我的相貌发生了怀疑。”

    刘玉珏震动了一下,急道:“这怎么可能?这……如果真的有人认得大哥,咱们……”

    夏浔道:“我现在也是猜测,马上就要上路了,但愿别出什么意外,你心里有数就好,如果万一……”

    夏浔想说如果万一真的败露身份,就叫他带人突围,可说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两人四目相对,目中都有一丝忧虑和紧张。

    这时,一个侍卫走了出来,站在柱廊下高声道:“夏先生,哈里先生请您进去!”

    院子里正乱烘烘的时候,一个侍卫从客厅中出来,站在柱廊下叫道。

    院子里顿时一静,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夏浔,很多商人眼中露出艳羡的神色,在此时刻能够得到贴木儿帝国大将索牙儿哈的堂弟青睐,无疑就为家族争取了一条稳妥的退路,左右逢源、进退无忧……,大家都很羡慕他的福气。

    “大哥!”

    刘玉珏的眼神有些挣扎,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平静对待,可是夏浔刚刚告诉他的话,又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

    夏浔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把哈里刚刚赠送给他的那口宝刀往左肋下挪了挪,返身走向石阶。

    “哈里先生!”

    夏浔走到厅中时,只见厅中只站着哈里一人,左右站着的依旧是他的几名侍卫和他的那名通译,方才硬闯进来的那个黄须大汉已不见踪影,便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哈里目光紧盯着他,突然用字正腔圆的汉话喝道:“杨旭!”

    夏浔诧异地扬了扬了眉,茫然转向通译,问道:“哈里先生说什么?”

    “呃……”

    通译忽然结巴起来,好象这个词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似的。哈里笑了,说道:“这是我们那儿的一句吉祥话,意思跟你们汉人的‘一路顺风’差不多。”

    夏浔听通译翻译之后,便露出释然之色,说道:“谢谢你,哈里先生,夏某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能够结识你这位朋友。各支商队都在外面等候了,你看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出去?”

    哈里笑吟吟地道:“不急不急,我亲爱的朋友,请坐,我还有些话要给你说。夏兄这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再见,我是很想把生意做到东方去的,我的生意做的可不小,不管我自己能否到东方去,或者……夏兄可以成为我在东方的代理人……”

    哈里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夏浔面上平静,心急如焚。哈里既然喊出了这句话,显然已经对他有了怀疑,既然有了怀疑,哪可能轻易放他离开?他可以笃定,哈里一定另有阴谋,可是现在他能怎么做?

    拔刀冲上去么?

    夏浔看了眼彼此前的距离,估量了一下哈里的身手,又看了眼就站在哈里身后,正紧紧盯着他的四个带刀侍卫,颓然放弃了这一打算,只要哈里不肯接招,而是退开由侍卫阻挡,他想同归于尽都做到。

    几乎与此同时,他又听到两厢柱廊帷幔后面传出很多人的呼吸声,本来摸挲着犀牛刀柄的手终于缓缓挪开……

    ※※※※※※※※※※※※※※※※※※※※※※※※※※※※※※※

    院子里,刘玉珏越想越是不安,他牵挂着夏浔,却也知道以自己此刻的身份,绝对不能闯入客厅,否则本来没事,也可能引起人怀疑,思前想后,他便想去侧院知会陈东、叶安他们一声,叫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可是刚刚想要走开,游弋在四周的侍卫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个士兵皮笑肉不笑地道:“请留在原地,索牙儿哈将军马上会过来见见大家。”

    刘玉珏道:“索牙儿哈将军不是离开了么?”

    那人打断他的话道:“将军马上就会回来,你是谁、或者要做什么,统统不可以,请退回去!”

    其实夏浔刚刚出来,还被其他商人纠缠攀谈的功夫,这些侍卫就已经控制了四周,哪里能容他们四处走动,串联消息。

    侧院里,唐赛儿已经爬上了高大的骆驼。自从索牙儿哈和哈里入住之后,为了防止人多手杂,再度入住于此的有身份的人也只限于本人和侍从,他们的商队和大部分随员都不允许入店,因此这里只有先期入住的夏浔的商队。

    今番离开不比上次逃命,所以骑在骆驼上面心情也不同,唐赛儿调皮起来,时而握缰做驰骋状,时而整个人趴在驼背上,抱着高大的驼峰,看她的样子,似乎想试试能否在驼背上躺下,把驼背当床使。

    陈东和叶安正在买来的几个奴隶那边,检查着捆扎的货物,西琳和让娜则以骆驼挡着太阳,在窃窃私语。

    突然,一队执刀持枪的武士悍然杀了进来,迅速布成了一个包围圈,西琳和让娜等人都惊愕不已,陈东和叶安攥着刀柄,不知该马上反击还是隐忍下来。阿呆自恃是本地人,忙高举双手迎上去,喊道:“各位各位,千万不要乱动,你们是抓错人了吗?”

    那些如虎似虎的侍卫中一个头领样的汉子越众而出,用连鞘的刀柄往阿呆胸口一点,将他逼退两步,杀气腾腾地看一眼被围困起来的人,大喝道:“他们都是杨旭的同党,全部抓起来,反抗者死!”

    这人说了一句话,陈东只听懂了“杨旭”两字,可是就这两个字,效果却如石破天惊,陈东和叶安不约而同,“呛”地一声拔刀出鞘,厉声问道:“阿呆,他们说甚么?”

    阿呆被吓傻了,战战兢兢地道:“他……他说你们是什么杨旭的同党……”

    一听这句话,西琳和让娜的脸色也变了,陈东大惊,不知夏浔为何暴露了身份,此刻却已是无暇多想,把刀一挥,便道:“杀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

    “哗啦!”

    贴木儿士兵向后一退,包围圈收紧,他们屈膝半蹲,大盾在前,长矛架上,后边竟又涌出许多弓箭手来,甚至围墙上也出现了许多弓箭手,居高临下,控制了局面。见此情形,陈东和叶安心下凉了一半,情知今日就是拼死在这里,也休想有一人突围了。

    四个一个持盾、一个执矛的披甲武士护拥着一个黑袍蒙面的女人姗姗走来,步履婀娜,当她走到包围圈外时,便站住了,轻轻解下面纱,露出的正是奥米的面孔。

    奥米望着西琳和让娜,有些悲伤地道:“西琳、让娜,我当你们是我的姐妹一样,想不到……你们竟然是杨旭的人……”

    西琳肝胆欲裂,颤声问道:“我们老爷……我们老爷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奥米轻轻摇摇头:“杨旭在哈里那里,你放心,以他的身份,活着比死了更有用,没有人会轻易伤害他的。”

    西琳这才稍稍放心,转眸看到让娜,眸中满是悲伤之意。

    让娜看着奥米,恳切地道:“奥米,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我们甚至不知道哈里的身份。请你相信我,即便彼此的军队处于对立,我们自始至终,不曾想过要伤害你们,请……请看在我们曾经的友情上,善待我们老爷。”

    奥米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一声叹息,却是发自内心。

    她真心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从侍卫们的出现、包围,再到她的出现,完全是哈里一手导演的,目的就是为了证实这些人的身份,到了此刻,她终于可以确认,那个多情、勇敢、英俊、风趣,与她的哈里性情相投的夏浔,真的就是他们上天入地,到处追索的大明辅国公。

    奥米黯然道:“你放心,让娜。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无法为你们的男人保证什么,可是我答应你们,无论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奥米又看了一眼西琳和让娜,默默地转过了身。她的使命完成了,可她真心的希望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她想:“如果这只是哈里一个错误的揣测,那该多好……”

    哈里正跟夏浔东拉西扯着,侧厢忽地闪进一个武士,轻轻走到哈里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哈里静静地听着,然后摆摆手,叫他退到一边,再看向夏浔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样:“亲爱的兄弟,你真是给了我一个莫大的惊喜,我没有想到,我们两国的军队还没有交战,而大明的公爵阁下,居然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还一起喝酒、打猎……”

    这一次,他的话说的很平静,夏浔听了之后,心中顿时一沉,他当然看得出,这一次哈里绝不是在诈他,一定是已经掌握了什么确凿的证据。夏浔的心本来一直悬着,精神绷得紧紧的,可是事已至此,他那提起的心却突然放下了,整个人由外到里,彻底地放松下来。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事已至此,怕有何用?

    夏浔也笑了,非常平静地笑道:“亲爱的哈里,人生本来就充满了惊喜,它的魅力就在于未知和莫测。也许,我还会给你更多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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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章 别给他说话的机会

    哈里比夏浔笑的更开心!“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想想看。当你以我的战俘身份,出现在嘉峪关下严阵以待的明军面前时,那是怎样的一种惊喜和震撼啊!”

    夏浔轻轻击掌赞道:“是啊,说不定我明军士气沮丧,哈里殿下一攻而克,立下比伊斯坎达殿下更卓越的战绩!”

    这句话一说,哈里的脸sè登时沉了下来。

    伊斯坎达正是哈里苏丹最为推崇的那位堂兄,贴木儿众多子孙中最杰出的军事天才,十三岁就领兵远征,将贴木儿帝国的战旗插到别失八里土地上的人,可是立下赫赫战功的他,此刻已然化作一堆枯骨。

    夏浔察颜观sè,突然说道:“我相信,当你知道我就是杨旭的时候,你很开心。但是理智的想一想,你应该很清楚,你抓到我,最大的作用仅仅是打击我军的士气,而且,这未必会给你个人带来什么好处。

    你不想跟我一起做桩更大的买卖么?”

    哈里苏丹睨着夏浔,冷笑道:“你真把自己当成商人了?”

    娄浔无所谓地道:“一个交易而已,用在商人身上,它就是交易:用在政治上面,它就叫合作,有什么不同?”

    “那么,我需娶和你合作什么?”

    夏浔的目光向左右示意了一下,哈里淡淡地道:“这房间里的每个人,我都可以把他们当成我自己一样来信任!”

    夏浔笑道:“好吧,那么请恕我直言,据我所知你在贵国的处境可不太妙,你没办法放弃兵权,因为放弃兵权就意味着永不翻身三可是拥有兵权,就会有人想把你推到最前方去把忠于你的军队都消耗掉,你打了胜仗,有人想对付你!你打了败仗,更会有人来对付你!

    当你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本应全力以赴的时候,你却不得不去考虑,这一刀不能劈的太用力,因为你得留一分力气,防范来自背后的冷箭:当你的对手一枪刺来,你本该退上一步退上一步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避开敌人的锋芒。

    这是怎样尴尬的局面啊,当你进行战略退却,以便展开更猛烈反击的时候,你却不得不分神去向你的可汗辩解,你是为了反击而不是避让、更不是逃跑,以此从那数不尽的谗言里面洗脱自己,哈里,你认为,这种处境里的你,真能同我大明一战么?”

    哈里苏丹没有说话只是脸sè变得更加yīn沉。

    他的处境何止这么尴尬实际上自从方才收到贴木儿可汗的信开始他的政治前途就已经结束了,甚至生命都已无法得到保障,现在夏浔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的生死何尝不是掌握在他人手中?

    夏浔又道:“我想你或许已经知道,我们大明正在与安南开战、同时与鞋靶开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贴木儿可汗为什么放弃西线战场,放弃那些马上就要向他弃械投降的君主,结束那里的战争?因为他要集中全力,与我大明一战!

    哈里先生,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们的皇帝陛下,根本没把贴木儿放在眼里,所以,他才敢三面开战!再退一步讲,如果西线战事真的吃紧,我们的皇帝陛下也能随时从安南和鞋靶抽回兵马,补充到西线上来。你认为小小的安南和被我大明吓破了胆的鞋靶人敢予反扑么?”

    夏浔并不知道哈里刚刚收到一封将结束他政治前途的书信,否则夏浔现在所说的话将会更加有力,可惜他现在还不知道哈里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甚至比他更危险。

    他是大明的国公,一旦落到贴木儿手里,就是奇货可居,虽然会被限制〖自〗由,却不会有生命危险,幸运的话他的生活待遇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是哈里苏丹则不然,只要他交出兵权,就会有数不尽的黑手扼向他的咽口藤,就像对付他的天才堂兄伊斯坎达一样。

    因为不知道,所以夏浔现在还不敢煽动哈里造贴木儿的反,只是尽可能的用共同的利益来打动他。

    夏浔道:“综上所述,对这场战争,我们的胜算要远远大于你们。

    贴木儿帝国劳师远征,消耗极大,而麾下部族众多,其心不齐,顺风仗易打,一旦遇到挫折,就会有种种问题出现,而那坐享其成的太子呢,却正可籍此对你下黑手。与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携手进行一点小小的合作呢?”

    夏浔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yòuhuò力:“如果我们合作,那么在战场上,我们就可以联手演一出天衣无缝的好戏,我们可以齐心合力,把对你一直心怀叵测的沙哈鲁干掉,由你吞并他的军队。

    我们还可以通过合作,把你捧成贵国最具军事天赋的唯一将领,叫贴木儿可汗也不得不注意到你的卓越。当我们成为合作伙伴之后。,你将不用担心正面的“敌人”那时还怕不能应付来自于背后的明枪暗箭么?”

    夏浔这几句话,听得哈里怦然心动,作为一个军人,任何条件下他都不应该与他的敌人妥协,但他同时还是一个政客。政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根本不会给自己树立永远的敌人,他的取舍和敌友的确定,唯有利益。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明白这简单的几句话里蕴含着多少玄机,如果双方真的能够合作,他完全可以把握战场主动,叫想利用他的、想陷害他的,都借由对手之手一一除掉,其中的办法太多了,他只是随便一想,就想到十几种非常可行的、杀人不见血的法子!

    在此过程中,他可以不留下任何把柄,相反,他还能从这场战争中获得最大的政治利益和军事利益。然而合作也需要实力,他还有机会么?

    如果时间能倒退半个月,只需要半个月,夏浔对他说出这番话来,那对他的yòuhuò力是无以伦比的,可是现在,当然,那时他还没有深陷绝境,或许同样不会做此选择。

    哈里黯然一笑,轻轻地道:“晚了,公鼻阁下,此时此刻,这些提议已毫无意义!”

    娄浔一直注意着哈里苏丹,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只要稍稍有一点变化,夏浔就迅速揣摩他心底里的想法,从而修正自己的说辞,争取对哈里具有更大的yòuhuò力。

    他觉得哈里对他的话明明动了心,可是最后流lù出来的却是一种无奈和绝望。他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缘故,不禁追问道:“晚了?这么说,你同意我提出的合纤建议,仅仅是时间上因为什么缘故,这种可能再无法实现?”

    哈里不答,站起身道:“把他关起来,和其他人分开,单独看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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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在客厅中的这一幕和仆从、奴婢住所侧院的事情并没有被酒店正院里等候相送的商贾们察觉,他们正等的不耐烦,忽然又有人跑出来通知,说夏浔先生决定留下暂不离开,商队的其他人等可以启程上路了,对于哈里亲自相送的事情竟是再也不提。

    各大商队首领都有些脸上难看,瞧这情形,所谓的亲自相送,人家分明是冲着夏浔一个人去的,也不知夏浔和他敲定了什么生意不再离开,结果哈里对其他人都懒得送了。众人很没面子,纷纷悻悻离去,汇合自己的商队上路,这其中只有赢战夫妻俩和随在拓拔明德身边的于坚是知道夏浔身份的。

    赢战夫fù又惊又怕,不知道夏浔是暴lù了身份,被人留行羁留,还是另有打算,当下不敢多说,赶紧汇合自己的商队,急急出城东去。

    于坚对夏浔没有离开也感到莫名其妙,同赢战夫fù一样,他也不知道夏浔是暴lù了身份还是另有打算。

    不过在他想来,他没说,别人就不可能认识夏浔,以此看来,还是夏浔主动留下的可能大些。想起当初夏浔在金陵城里数次闹了个天翻地覆,一次劫走燕王三个儿子、一次夜闯中山王府,闹得朝廷震动,锦衣卫灰头土脸,如今他明明有机会离开却不走,不晓得又要在贴木儿军中搞出什么大阵仗来了。

    这样一想,于坚也是提心吊胆,生怕夏浔马上就在这里干出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到时候连他也走不成了,是以为丧家犬一般,忙不迭跟着拓拔明德离开了。

    夏浔被安置在单独的一处院落,四下里重兵看守,房间里陈设年置极尽奢华。

    这里是酒店,当然不可能有真正的牢房,也不可能把夏浔这样重要身份的人押进牢房。

    哈里对双手双脚已用镶铁链子锁起的夏浔欠身说道:“大明帝国的公爵阁下,请在这里暂且住下吧,等我交卸了兵权,我会亲自把你带去见我的祖父!”

    夏浔奇道:“交卸兵权?哈里,你是右路军统帅,要把兵权交给谁?”

    哈里脸上的神sè有些奇异,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个人应该算是你的老相识了,他叫盖苏耶丁,公爵阁下还有印象么?”

    “盖苏耶丁?”

    夏浔一听这个名字,脑中如电光火石一般,所有的疑点豁然开朗,这一刹那,他就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找到了说服哈里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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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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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难削藩,迁都修典,五征蒙古,七下南洋,我无处不在,却无人知道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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