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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关     锦衣夜行txt下载     锦衣夜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3章 计议

    “我想到一个主意。”

    夏浔慢吞吞地道:“不过”这需要你和许大当家的配合。”

    苏颖冷冷地道:“那位国公不答应,你一个跑腿的小官能做主??”

    夏浔微笑道:“何必妄自菲薄,有时候”小人物也能创造历史。”

    苏颖睨了他一眼:“你”

    夏浔道:“想要开海通商”那是对牛弹琴”想都不要想了,我现在只能答应你,尽量保全你双屿岛,打掉楚米帮,甚至搞垮陈祖义”这对你们也是有莫大好处的,你们只须顺水推舟,成全了朝廷,却也借助了朝廷的军力,没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

    说完,他便把自己方才眸想的策略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苏颖沉吟起来,站起身,在〖房〗中慢慢踱着步子,眼神飘忽,甚在斟酌。

    突然,她身形一转,仿佛一头母豹,猛地扑向夏浔,肘弯一翻”一柄不知何时已被她握在手中的锋利短匕亮了出来。

    肘弯一抵,将猝不及防的夏浔撞翻在榻上,和身扑上将他紧紧压住,短匕的锋刃横在他喉下,恶狠狠地道:“王八蛋,你想诈老娘的双屿岛?”

    夏浔一惊之后迅速定下神来,也不反抗”只是冷冷地道:“双屿岛?双屿岛有我想要的东西么?”

    他目光微沉,盯着触在胸前那沉甸甸的两团饱满柔软,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是三当家的胸前这对宝岛,在下也许有些兴趣。”

    “嵝!”

    胯下挨了一记狠的,被凶悍如豹的苏颖用膝盖狠狠一撞”夏浔的身子登时佝偻起来,整个人蜷缩在榻上,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你胆子不小,敢挑戏老娘的”你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苏颖手腕一颤,手中短匕带着一溜闪光腾空翻转一圈,重又准确地落在她的手中,抵在夏浔的后脑处:“给你放点血,看你还敢不敢占老娘的便宜。”

    夏浔痛苦地呻吟道:“你……,长得是猪脑子吗?如果……,我对你怀有歹意”你想我会一个人回来吗?当我重新回来时,早就“带了大批官兵来了。”

    苏颖撇撇嘴,得意地道:“你当我傻的?真是一个人随你前来”傻啦吧叽的等在这儿?“哼”你的人还没进巷子,我就知道你回来了”如果你真带兵来,连我的影儿也休想见到。”

    夏浔喘匀了气,慢慢放松了身体”说道:“好吧,就算这不能证明我的诚意,至少可以证明我没有恶意吧?”

    苏颖道:“你们当官儿的一肚子弯弯绕,谁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也许你是放长线钓大鱼,就是为了兵不血刃”诈取我的双屿岛呢?”

    夏浔无奈地道:“那我们没法谈了”你回你的双屿岛”一面应付陈祖义和楚米双盗,一面准备应付朝廷水师的围剿吧,曹国公剿匪成或不成,关我屁事”我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总旗,听命行事就行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操的哪门子闲心?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苏颖迟疑了一下,说道:“爬起来,别装死!”

    夏浔耍赖道:“要杀要剐由得你,还要怎么要?”

    苏颖咬咬唇,倒转刀柄,没好气地在他腰眼上狠狠捣了一下,喝道:“叫你起来就起来”哪那么多废话?”

    夏浔疼得哎哟一声,知道这女海盗手下没有轻重,只好坐了起来。

    苏颖手回短匕,睨他一眼道:“以双屿岛为饵,这个,我做不了主。”

    夏浔摊手道:“我只是告诉你我的计划”我有说要你答应下来吗?你安排一下,让我去见许大当家,我跟他讲。”

    苏颖在〖房〗中又踱起了步子”过了半晌,她忽地站定,瞪起一双杏眼,对夏浔恶狠狠地道:“你记着,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亲手剜出你的心来”把你做出人肉干粮!”

    ※※※※※※※※※※※※※※※※※※※※※※※※※※※

    在苏颖的安排下,夏浔藏身于一艘货船”再度来到了双屿岛,仍是龟背崖下的那座山洞,和许浒再度见面了。

    许浒听夏浔将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狐疑地道:“李景隆不接受我们的条件,这我已经想到了,让你一试”本来就只有一半的机会,我没想到的是,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也罢了,明明是一件对他也很有利的事,我若不接受招安,他连联手对付楚米帮、对付陈祖义都不肯,未免太蠢了些。”

    夏浔道:“那也未必,站在你大当家的位置上,考虑的当然是你们切身的利益,站在曹国公的位置上,同样也有他的考虑。答应合作,那他颜面何存?做官的,总有做官的体面,再说,不试一试,曹国公怎么就知道,他对付不了东海群盗?”

    许浒微笑道:“可你似乎认定了,他剿杀不了我们?”

    夏浔摇头道:“此言谬矣”我不是认定他对付不了你们,而是他剿灭不了海盗,就算他能把你们、把楚米帮甚至陈祖义统统剿杀,用不了几年”海上也能重新崛起其它的海盗团伙,所作所为,甚至比你们还要不堪百倍,何苦来哉?”

    许浒蹙眉道:“杨总旗,依照你的计划”你在其中可是寸功不立,一切功劳都是他李景隆的,在我们这边,你也得不到甚么好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浔道:“东海剿寇,接旨的是曹国公”立下任何功劳,都是他曹国公的,就算我表现如何出色,想要让上副知道也全在他曹国公一枝笔,他如果不想写,我照样寸功不立,难道我越过他去向皇帝揽功?这是官场大忌,相信就算在你双屿岛上也没有哪个小头目愚蠢到越过二当家、三当家,向你讨功邀赏吧?”

    许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徐徐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李景隆不答应,你大可留在他的行辕,安份守己,没有任何风险,何必出头露面,担此凶险?”

    夏浔道:“还是为了功业!”,许浒疑道:“此话怎讲?”

    夏浔道:,“把你双屿岛逼得走投无路,被迫加入四处流劫的陈祖义盗伙,那是功还走过呢?一山不容二虎,保住你还算是盗亦有道的双屿岛,就能抑制东海流寇的崛起:借助你们的力量铲除无恶不作的楚米帮沿海数省百万民众都要受惠,这不是功吗?大丈夫立功业于世间”一定要得到朝廷的褒奖与嘉勉才叫功业?我杨某人做事但求对得起天地良心”何必在乎那么多?”,“好!”

    苏颖击掌赞道”许浒瞟了她一眼苏颖脸蛋顿时一红,讪讪地道:“我……我觉得他说的似乎有点道理。”,许浒咳嗽一声道:“杨总旗这番话,听着的确是义薄云天,令人感动,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是做官的人我尖在很难相信你走出于如此无私的理由。”

    夏浔微笑道道:“可是我这个计划,你不能否认对你有益无害。”

    许浒眯起眼睛道:“怎么会没有?你要我以双屿为诱饵,此地一丢,我的根基就没了,谁知道你会不会搂草打兔子连我们一起收拾了?”

    夏浔道:“东海茫茫,海岛无数有海盗窃据的海岛,不只双屿一处,要说失了双屿,许大当家就如无根之萍”只能四海流浪,恐怕这话,许大当家你自己也是不信的。双屿之所以重要,只是因为这里是倭夷贡寇必经之路,扼南北东西各路航线之要冲,乃海洋天险,”,许浒道:“你既然知道,就该知道它对我帮的生存何等重要!”

    夏浔道:“许大当家,如果我不劝你主动放弃,那么你与楚米帮、陈祖义和朝廷大军三面为敌,就一定守得住双屿吗?要么,投靠陈祖义,那样的话,你还不是一样要把双屿拱手相让,你认为陈祖义会不把这块肥肉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吗?我的计划,首先是能够铲除楚米帮”那么东海之上,还有谁是你的敌手?如能独霸东海,即便丢了双屿,生存又算甚么问题?此其一。

    陈祖义的根基在南洋,就算我们杀不了他,也能让他损兵折将元气大伤”至少数年之内,难与你许大当家为难,到那时你独霸东海”还不能与他南海之王一较高下?陈祖义的威胁由此可解,此其二。

    三者,我大明立国之初,朝廷就因海陆交通不便,供给困难,把双屿列为驱遣弃地,岛民全部内迁,如今情形并无变化,你认为朝廷会在这里派驻重兵?如果计划,周详,朝廷水师急于追逐当今皇上悬赏五十万贯缉拿的南洋大盗陈祖义,双屿根本无人看守,你可以顺利收回:退一步讲,就算计划,有变,东海为你独霸,陈祖义不能再轻易北上”对你构成威胁,这个报酬,值不值得你主动放弃一块你本来就守不住”也必须要拱手让与一方的双屿岛呢?”

    许浒沉默良久”哈哈大笑起来:“合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成,就依你的!”

    夏浔赞道:“大当家当机立断,真人杰也。”

    许浒笑道:“不敢当呀,今日见了杨总旗,我才知道官府之中也并非个个都是利欲熏心,只顾自己往上爬的官儿,如果多几个像你这样以民为重的官儿,我许浒这大当家也就做不成了,干脆散伙了事,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许浒突然又道:“我的人做内应时,还请杨总旗一同前去”在我夺回双屿岛之前”这里的一切”都要拜托你了!”

    夏浔一怔,随即省起这是要扣他为人质”不禁哑然失笑,爽快答道:“使得,一切依大当家吩咐便是。”

    许浒这才抓住他手臂使劲摇了摇,真心畅快地笑了起来。!~!

第214章 男人难做

    一艘双桅海船乘风破浪,向着海中口岸驶去。

    正是傍晚时分,海风温和”余晖柔红,天色蔚蓝,水面碧绿。

    夏浔坐在船头”看着那船好似一条灵活的鱼,穿波逐浪,飞速前进。

    这个时代的大海,比他那个时代所见的海水要清澈的多,水下四五米深的地方,仍然一眼可见,亲眼看着众多的游鱼在水下翩跹,那种感觉真是奇妙的很。

    两条海豚追逐在船侧,时而游到前边,时而又返回来,夏浔听说过海豚天生对人类有一种亲近感”时常听说有人落水被海豚救上岸去”不知道是它们有心为之还是一种特殊的习性,但是确有其事,此刻看来还真是不假,大船过处,鱼群都会四散游开,这两条海豚不但不走,反而与海船嬉戏起来。

    苏颖走来,在他身边坐下”因为此番是回海岛,三当家的又换上了她在海岛上的那身行头,显得英姿飒爽、简洁干练,有种中性美,当然,这是她穿着衣服的时候,如果她露出那身“鲨鱼皮比基尼”,的泳装,性感婀娜的身材、一身健康小麦色的肌肤,比起欧美国家那些金发碧眼的沙滩女郎也丝毫不让。

    “称很厉害!”

    苏颖在夏浔身边坐下,两只脚悬在船外随着船体的动作〖自〗由地悠荡着道。

    “哦?”

    夏浔把视线从两只活泼的海豚身上收回来,投注到身边这个带着野性迷人味道的女人身上:“何以见得?”

    “许浒是我们岛上公认的秀才!”,苏颖抿了抿丰润诱人的嘴唇,说道:“他爹原来是我爹的军师,是我爹的部下中唯一一个既能文又能武的人,许浒从小就被我们称为秀才,要讲道理,我们没人说得过他”所以矢家都很服他,但是你能说服他,还把他说的哑口无言,你真的很厉害!”,夏浔微笑起来:“却也不然,许大当家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是很省力气的,他明白你想说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能给他什么”能很快就权衡出其中的利弊得失,如果换一个人,恐怕我说干了唾沫,也没有甚么用处。”

    苏颖莞尔一笑:“怎么你的话和大当家的这么像?他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才很痛快地答应了你的条件。”

    “他?”

    夏浔先是一怔,随即失笑起来:“这大概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吧。”,苏颖开心地笑起来:“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她的笑很年轻,爽朗、阳光,金灿灿的阳光映在她的脸上,熠熠放光的眸子无邪的像个孩子,偏还带些成熟的妩媚”配着那性感饱满的双唇”很像喻lì贝瑞饰演的猫女,夏浔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弥留之际那个海妖般长发披散的女子,水上与水下、岸上与海上,同一个人,竟然可以展现出完全不同的风情。

    苏颖的笑容在他的注视下很快敛去”她扭过头去,迎着海风,过了一会儿”拐拐夏浔的肩膀,开玩笑似的说道:“嗳,我瞧你这模样”实在不像个当官儿的,以后要是做官做不下去了,欢迎你到双屿岛来”我怎么也能给你弄个四当家干干。”

    夏浔笑起来:“真的假的”寸功未离,上了岛就能做四当家,你做得了这个主?”

    苏颖一拍骄傲的胸膛,道:“当然,我要收你,谁敢废话。”

    夏浔装腔作势地拱手道:“那就多谢三姐啦,杨旭算是有了一条退路”要是有一天杨旭真的混不下去了,一定来东海投奔三姐。”

    苏颖哈哈大笑起来,很男人地拍拍他肩头道:“成,咱们一言为定,你要是真来投奔双屿岛,三姐罩着你。”

    她说得高兴起来,看看那两只追逐嬉戏的海豚,兴致勃勃地道:“这两个小家伙,一路追逐着咱们,我下去逗逗它们,叫你见识见识三姐的水上功夫!”

    夏浔吃惊地道:“船正在开,这能成吗?”

    苏颖也了他一眼,傲然一笑,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回答了夏浔的疑问。

    解带、宽衣、鲨鱼皮的紧身泳装,美人”入水。

    入水前最后映入夏浔眼帘的,是一只令人**的屁股,肌肉向两侧对称分布形成半圆,形上紧致挺翘,质上水润平滑,好像一只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夏浔发现,他无耻地硬了。

    “大概是离家太久,我这么年轻,有点想小祺祺了。”,夏浔如是安慰自己,然后优雅地抬起一条腿,架上另一条腿,藏住了第三条腿,看着水中与海豚追逐嬉戏的那条美人鱼……,※※※※※※※※※※※※※※※※※※※※※※※※※

    “许大当家那里,已经答应我与楚米帮进行谈判,拖延时间。这里,就得靠你了。”

    “你直接讲,要我做什么!”,“唔,很简单,你什么也别做。我知道”本地的很多百姓、商贾、士绅,乃至公门中人,都和你们有着密切联系,尤其是各乡镇村寨的保甲、里长”和你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想治理地方,想让自己的治下太太平平,百姓们有饭吃,少几个刺头儿闹事,就少不了得与你们做生意。

    现在,曹国公拟定了一个靖海八略,其中有许多需要地方的乡绅、保甲、里长们的配合,如果你们从中作梗,他们一定会消极抵抗,然而令由上达,李景隆承圣命而来”大权在握,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儿,最终你们还是得就范,可这时间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沿海百姓元气必定大伤”因此……”,“你别说废话行不,你就告诉我,我需要怎么做?”,夏浔瞪起眼睛:“我直接告诉你怎么做,然后你想不通,又得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还得跟你一条条解释我为什么要你这么做,还不是得把前因后果跟你说明白?那我何不先把理由告诉你”再告诉你需要怎么做?我说三姐,你是女人好不好,怎么性子比我还急?”,夏浔一硬,苏颖就软了,连声道:,“好好好,你说,你说,我还没说两句,你倒急了,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到底怎么着”才叫男人?”

    苏颖眨眨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恼羞成怒道:“这就是我一句口头语,你较什么真?”

    夏浔冷。多道:“难怪夫芋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苏颖怒道:“你别看我书读得少,可这句话”我听得懂。”

    娶浔也怒道:“那你到底还听不听我说了?”

    苏颖一屁股在炕沿上坐了”赌气道:“你别说没用的,我就听。”

    “我哪句没用,你说,你说?”

    两个人尖气都有点儿大。

    从海岛回来之后,二人又回了杭州泥孩儿巷的住处”夏浔先去曹国公行辕探了探情况”李景隆和铁销炮制出来的靖海八略已经轰轰烈烈地推行开了”具体的事还须具体的人去做,当地的官绅百姓对这些方略是有抵触的,因此推行不畅,李景隆和铁销都是一肚子火气。

    一俟见了夏浔”李景隆算是找着了出气筒,找些有的没的理由,把他臭骂了一顿,夏浔心中虽另有打算,也不免憋了一肚子火;而苏颖这里秘密会见了许多与双屿岛有关系的士绅和公门中人,对曹国公的靖海方略多有抱怨,催着她想办法拿主意,苏颖能有什么主意?只能由着他们抱怨,同样忍了一肚气。

    结果两人刚见面,还没把彼此掌握的消息互相通报一下,房东萧缜又鼻青脸肿地找上门来。萧房东让人给修理了”一天夜里,他喝酒回来,被人堵在巷中暴打了一顿,打掉了他满口牙齿,又反绑了他的双手,把他的头塞进裤裆里,丢进茅厕蹲位上”说这叫“看瓜”,。

    萧房东看了一宿瓜,待到早上才被人发现,萧房东左思右想,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就是时常对人说些“夏家娘子”的荤话,过过嘴瘾,结果现在就让人敲掉了满口牙齿,嘴唇肿得跟猪大肠似的,于是便跑上门来找夏浔算帐。

    夏浔好说歹说”指天划,地的发了一通毒誓,才算把萧房东半信半疑地哄走了,回头一问苏颖,果然是她的人干的,忍不住埋怨她几句不识大体、不硕大局,结果两个人再说起话来,就都带了几分火气。

    两个人都在榻边坐了,闷闷地生了会儿气,苏颖轻轻瞟了他一眼,说道:“,喂!”

    夏浔赌气道:“干嘛?”,苏颖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忍笑道:“你是男人,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气量,小肚鸡肠的,还得让我先给你陪礼道歉是不是?”

    夏浔没好气地道:“我就知道,女人吵架就这点本事,没理也有理,实在没理了,就搬出这句话来,嗳,还是你有理。”

    苏颖忍不住噗哧一笑,绽颜道:“成了成了,谁叫我比你大呢”三姐让着你,是我的错成不。你说吧,咱们应该怎么做?”

    夏浔瞅她一眼道:“这回你不打岔了?”

    苏颖竖起三指道:“我发誓!”

    夏浔吁了口气道:“成,那你听着,咱们这么干……”

    夏浔从头到尾仔细说了一遍,问道:“你看怎么样?”

    苏颖心悦诚服地赞道:“大兄弟,你真阴险!”!~!

第215章 八略难行

    李景隆的靖海方略推行的不大顺利,地方上的官员、乡镇里的十绅、乃至街坊中的保甲里正们都有点阳奉阴违的意思,倒是卫所练兵这方面比较顺利,牛竟军队要比地方上纪律严明一些,易于管理。可地方上的各项梳理不能尽快进行下去,就无切断民间百姓与海盗们的联系,仅靠卫所官兵出海刹寇,成清剿海盗的希望不大,在海上,可比在大草原上对付草原部落更困难百倍,大炮打蚊子,有劲儿没处使。

    好在,李景隆不断地向各级官吏施加压力,处罚了几个办事不力的乡伸保甲,并且通报整个杭州府之后,下面的人突然来了一个大变样,各级官吏士伸全都积极起来,收缴的违限船只越来越多,港口码头都快堆不下了,而地方上的保甲制、连坐制也让乡里百姓之间彼此监视,控制严密起来,很少听到有人再与海盗私相勾结的消息了。

    听到不断报送上来的好消息,李景隆开始自鸣得意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半个月,卫所方面就开始反映士兵们无心操练,私下交结,有军心不稳的迹象。细一打听,却是因为这些卫所官兵家中生计无着,他们陆续收到家里的消息,纷纷要求提前发下军饷接济家里,有的还变着儿告假,偷着跑回去帮家里种地打渣去了。

    要知道沿海卫所招纳的官兵都是寄地的渔民子弟、沿海百姓家的壮丁,一家的主要劳动力,现在父母妻儿生计无着,他们当然不能安心当兵,杭州卫都指挥等官员忧心仲仲,不断跑来向李景隆诉苦,针对这种情形,铁铉果断判断:有人搞鬼。

    一定是有人想利用这种手段破坏靖海方略的实施,而卫所中牵头闹事的兵丁,十有就是那些与海盗联系密切,甚至为其耳目的人。他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李景隆,然后赶到杭州卫,想顺藤摸瓜,利用这件事,揪出那些暗中闹事的不分子。

    军队乱了,如何出海剿匪?

    且不说出海剿匪,光是弹压安抚,防止军队哗变,这就够让李景隆头疼的了,如果他剿匪未成,先逼反了自己的兵,朱元樟岂能给他好果子吃?

    李景隆反复思量,有些放心不下,也想赶去卫所看看情况,可他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就让淅江布政使司以及杭州府的大批官员给堵了回来,这些人都是来诉苦、告状、诗主意的,一大堆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李景隆一个头两个大,才约摸听明白了一些。

    这些官员说的问题很多,很杂,布政使司提出:淅江府市井萧条,卖无可卖,买无可卖,大批的行商坐贾向官府抗议、施压;税赋征收出现困难,沿海百姓主要靠经商、打渣来完税,土地又贫又少,根本不是沿海地区税赋的主要来源,看这情形,今年秋税完收恐怕很成问题;由于经济萧条,各地需要官府救济的贫困民户不断增加,需要向朝廷请款请粮,现在李景隆是淅闽两广沿海诸省的总督抚,这件事得他签字点头,上报户部,要不然一俟饿死了人,或者激起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按察使司提出不断有船主、渔户反映他们的船被收缴了,但是官府给付银两不足,以致不断发生官民冲突,各种官司层出不穷,告官的、告民的、打罗圈架的,不一而足;有些告老还乡的官员和有名望的士伸受地方委托,秉承民意,已经准备向朝廷弹劾曹国公和杭州府官员民意,滥施淫威,滋扰地方,祸害百姓;同时抢劫、盗窃、坑蒙拐骗的各种案件犯罪率开始直线上升。

    李景隆听得毛了心,他连连答应一定尽快想办解决这些问题,好不容易把这些满腹牢骚的官儿们给安抚住了,然后强装笑脸亲自送他们出去,结果一到大门口儿就发现,这些官儿们也出不去了,不知道杭州府的百姓们怎么知道各府各道的官员今儿都到曹国公这儿来了,自发地聚集起来,把个曹国公的行在围了个水泄不通,样情汹汹,为民请命来了。

    李景隆忙不迭又退回来,爬到庭院里最高处的一座假山上,翘着脚儿往外一看,只见庭院外边人山人海,一眼望去沸沸披扬无边无沿,不禁有些害怕,连忙叫人调兵护住行在,以防百姓冲动之下强冲府邸,奈何府里的人谁现在还出得去?

    李景隆无奈,只得逼着杭州府的父母官出面安抚百姓,杭州府的官员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出面,好说歹说,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总算让百姓们陆续散去了,提心吊胆的李景隆这才把那些一肚子牢骚的官员送走,返回后院儿就一坐在躺椅上了。

    两个多时辰,他一直站在假山上观望动静,可把一向养尊处优的李大少爷累得够呛,他有气无力地喊着杭州府拨来侍候他的小丫头:“抱琴、司棋,给老爷给我捶腿,先打盆热水来,哎哟,这脚上都站出水泡来了。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李景隆扯开嗓子又喊:“侍书、入画,给老爷沏杯茶来,再拿几样小点心。”

    还是没动静,李景隆恼了,汲起鞋子跑到丫环房一看,四个小丫头在那儿悲悲切切,正不知说着甚么呢,敢情四个人压根没侍候在外边,难怪没听见他的吩咐。

    李景隆怜花惜玉之心顿起,连忙放柔了声音,问起四女伤心的理由,结果一听之下李景隆当即就黑了脸,屁也没放三个,抹身就离开了。

    什么她哥哥的双桅大船被巡检司给没收了,才给了五贯的钱,这船当初是从村里周老爷那儿除了钱造的,连本带利现在帐还没还清呢,光是欠帐就有八贯零四百二十八文;什么她爹从闽南进了一批荔枝,因为市井萧条,士伸人家也有点紧巴,没人购买,眼瞅着腐烂变质,要赔个倾家荡产。什么……

    这不是添堵异?

    李景隆茶也没喝,点心也没吃,脚也不泡了,回到卧室往床上一躺,正琢磨着这种种迹象是不是沿海官伸联起手来对他进行的反扑和抵抗,到底有什么手段才能解决眼下这些困境,他自己家里又来了人,送的还是急信儿。

    这回可不是夏浔与苏颖给他制造的麻烦,而是赶巧了,要说巧其实也不算巧,因为夏浔当初对苏颖说李景隆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在杭州府穷数年之来实施一场靖海战役时,就已考虑到了朱元樟年迈,十有今年归天的因素,只是他没想到李景隆虽然因靖难一役名垂青史,成为大明朝有名的大草包,其实其人倒也不是无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他的政治嗅觉也是很灵敏的,朝中大局的变化,他也在时刻关注着。

    曹国公府的家人给李景隆带来了一个令他很不安的消息:皇上病情加重,这个月已经两次昏厥了。李景隆听了这个消息,恨不得插翅飞回金陵城去:不管是先帝托孤,还是新帝登基,及时出现在皇帝身边的臣子,总比一个当时踪影皆无的大臣多些政治资本呀,可是杭州府这边官司缠身,所谓剿匪寸未立,又无皇帝诏书,他岂能说走就走?

    正抓心挠肝的当口儿,侍卫来报,杨旭杨总旗来了。

    李景隆这一回没有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找夏浔的毛病,他打量夏浔很久,说道:“上一次,你对本国公讲,双屿岛样盗欲以开海通商为条件,与我们联手对付楚米帮和陈祖义,这是双屿岛盗首的意思么?”

    夏浔岂会蠢得自留把柄于他,欠身道:“回国公,卑职是锦衣卫中人,寻踪匿迹,探听消息,本是卑职所长,所以能从与双屿岛关系密切的海民口中探得他们意向,卑职却是不曾直接与双屿海盗打过交道的,这些海民渔人所言是真是假,如今尚难以判断,当日卑职向国公提起,也只是供国公参考之用。”

    李景隆有些失望地唔了一声,站起身在厅中徐徐踱着步子,沉吟半晌又道:“你这几天,打探了些什么消息,如今双屿岛情形如何?”

    夏浔抱拳道:“楚米帮已效忠于陈祖义,欲一统东海,为陈祖义踏足陆地,争霸中原打下基础。这双屿岛距杭州府最近,相去不过百余里,是一个天然良港,最恰当的桥头堡,所以陈祖义志在必得。但东屿样岛与陈祖义之流并非一路货色,东屿群盗以走私为主,与沿海百姓关系密切,许多盗伙就是家境贫困的沿海渔民,所以不愿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陈祖义、楚米帮为伍。

    可是,楚米帮的实力本不在双屿帮之下,现在又得陈祖义之助,双屿帮难与他们抗衡,卑职打听到消息说,双呜帮正在与陈祖义谈判,似有答应入伙的意思,只是现在双屿帮不想献出双屿岛,而陈祖义对双屿又志在必得,他似也知道双屿帮答应入伙大有敷衍之意,因此始终不肯放弃双屿岛,因为这,双方还在僵持。不过,以卑职看来,陈祖义兵临城下,双屿帮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或许,他们很快就会妥协。”

    这句话促使李景隆下定了决心,他站住身子,一指夏浔道:“本国公上承皇命,剿匪心切。双屿帮既无大恶,或可令之将赎罪。你马上与双峙帮样盗联络,商量个办出来,联手铲除楚米帮、陈祖义,条件么,本国公答应他们,对他们窃据海岛、走私贩货之不行为,不予深究!”

第216章 挖坑

    在百姓围困曹国公行辕的第五天,曹国公李景隆下令,“停止收缴海船,已收缴海船全部发还,海禁尺度不言而喻,也自动放宽了,皆大欢喜,一团和气,老百姓开心了,士伸官吏放心了,卫所官兵安心了,铁铉铁鼎石闹心了。

    他觉得这是李景隆向浙闽地方势力做出妥协和让步,是以牺牲朝廷威信和朝廷利益为代价,换取淅闽地方官府和军队、民众对他剿匪的支持,因此气极败坏地从杭州卫赶回来,也顾不得李景隆是当朝一品国公爷,太子太傅、左军大都督,当即黑着脸,拿出他铁面无私舟五军断事官气派,与李景隆理论了一番。

    李景隆自知理亏,一开始还嘻皮笑脸地应和着,可铁铉不依不饶,据理力争,只想要李景隆重新严格执行靖海八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硬是从曹国公的午睡时间一直吵到太子太傅的晚膳时间,把个李景隆彻底吵毛了。

    “叉出去!把他叉出去!这个不知好歹的厌物!”

    李景隆恶狠狠地一甩袖子,冲着铁铉被硬架出去的背影铁青着脸色骂道。

    “国公爷,跟这么一个愚人,犯得着生气嘛,来,国公爷赶紧喝口茶,消消气儿。”

    “国公爷您坐下,我给您敲敲腿。”

    抱琴、司棋两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赶紧赶过来,娇滴滴地说着,眉眼儿笑着,把李景隆按在了椅上,一个蹲下身去给他捶着腿,一个端起杯来用小嘴吹了吹,喂他喝着茶。

    李景隆惬意地合上眼睛美美地想着:“如今军心已经安定平来,经我这番整顿,士气也提升上来了东海海防,本就齐备,士气既振又有双屿海寇为内应,不日就可出海一战了,到时候,我铲平楚米帮,最好再把皇上悬赏缉拿的陈祖义生擒活捉,返程之中顺手再灭了双屿帮,靖清东海,挟平寇之威回返京师,皇上甚是看重我,皇太孙与我又一向交好这武臣之首,说不定要从中山王府挪到我曹再公府了。

    李景隆美美地笑了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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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漳、泉、福宁等池水师接到李景隆的军令,陆续出海,遏阻南下北上的私商船只,剿获南北大船三艘其中两艘是陈祖义的商船,这两艘船的货物比较杂,因为陈祖义只做无本买卖,空船出港,一路走一路抢,抢到双屿有多少货卖多少货,然后再一路抢回去,所以货物种类繁杂。

    另一艘大船是福州走私商船,满满的一般生丝全被水师缴获另擒获日本浪人小四郎和青木未央率领的整支护航小队,以及福州走私商人林阿四。

    紧接着,李景隆亲自指挥杭州卫水师官兵,兵发双屿岛,双屿岛则收拢兵力,守住南北两个出口坚壁不出,与官兵对峙了三天三夜,三天之后暴雨倾雨,风浪愈来愈大,李景隆担心发生海啸把他的丹师吞噬干净,只得撤兵返回杭州湾。

    双屿岛南麓大当家许浒和二当家雷晓曦巡视着一片狼籍的防御阵地,死伤的手下正由其他人扶着疲惫地撤往内岛。

    雷晓曦脸色沉重地道:“官兵来势汹汹,幸亏昨夜这场暴雨,否则的话,我们能否守住双屿岛还很难说。”

    许浒道:“只凭官兵,咱们守住双屿倒不成问题,我担心的是

    他翘首向东北方望去,沉沉地道:“我担心楚米帮趁火打劫,官兵走了,他们就来,如此反复,我双屿岛可禁不起他们的车轮战。”

    雷晓曦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许浒默默地走了一阵,停下脚步道:“二哥,你去南麂岛一趟,见见小楚。”

    雷晓曦一怔,问道:“见他做什么?”

    许浒道:“和他们谈判,投靠陈祖义。”

    雷晓曦目中光芒一闪:“大当家,你决安了?”

    “不错!”

    雷晓曦四下一看,忽道:“阿妹呢,怎么一直不见她?”

    许浒淡淡地道:“官府突然加强了海防,咱们有多笔货款还没来得及收回,我叫阿妹去对岸收款了,另外,顺道买些米回来,以备不时之需。你不用担心她,只要我同意了,她不会反对的。”

    雷晓曦嘿嘿笑道:“那是,在这岛上,阿妹也就只服大当家的一人,就算她不服,孤掌难鸣,也没办法。

    好,我一会儿就出海,去南麂岛,咱们有些什么条件?”

    许浒道:“你见了小楚,与他约个时间,地点我会另行指定一个孤岛,到时候我们双方各出三艘三桅大船,在岛上见面谈判。”

    雷晓曦微微露出不悦神色,勉强应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等雷晓曦的船出海之后,许浒便出现在桂北崖的山洞里,这山上洞穴大多深邃幽长,就算海盗们在这岛上住了多年,也未必全部探索清楚,相对来说,龟背崖这处山洞更加隐秘,它是在突出的悬崖下边,距崖顶两丈多高,再往下去就是数十丈之下的尖利礁石,潮水在礁石丛丰奔涌澎湃,一旦摔下去绝无生理。

    而援索而下,钻进这个洞口并不甚大的山洞,里边却甚宽敞,足有一间半房屋大小,所以自从小时候发现这个山洞时起,这个秘密就被许浒和苏颖掩藏了起来,当成了一个机密的所在。

    “大当家的。”

    苏颖搭了把手,把许浒拉进了山洞:“怎么样,雷老二集得住吗?”

    许浒摇摇头,神情凝重地道:“还不知道,我不希望他真的吃里扒外。毕竟是多年的兄弟,何况,咱双屿岛以他的实力最强,如果他真的起了外心,就算我们及时察觉……”

    说到这儿,看到夏浔迎上来,许浒便换了话题:“我已经让二当家去见小楚了,等他带回消息,便与小楚进行谈判,你先安心地住在这里,一日三餐,会由阿妹的心腹给你送来,你放心,这是阿妹的山头,你住在这里绝对安全,等我这里有了准信儿,你就和李景隆取得联系。”

    夏浔点点头,许浒又不放心地道:“你确定他不会过河拆桥?”

    夏浔微笑道:“我不能确定李景隆不会过河拆桥,不过按照我们的计划,他没有时间干别的,双屿岛和陈祖义如果只能选择一个的话,你说他是会选择绝不会给他锦上添花的双屿岛呢,还是价值百度锦衣夜行吧首发五十万贯的陈祖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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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浒和楚米帮开始了艰难的谈判,许浒提出的条件是可以答应入伙,可以把双屿岛让出来,做为海王陈祖义屯兵屯粮的前哨基地,但是双屿帮的万余名兄弟及其家人必须得到妥善安置,他要的地方是陈钱岛,而这里是楚米帮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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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海路商贸,同大明的交易是最庞大的,但是日本也是一个重要贸易对象,从南洋来的商船会在双屿靠岸,卖出南洋的香料、宝石等商品,购入生丝、瓷器、丝绸等,然后再经陈钱岛转往日本,再度进行交易,销售掉一部分货物后,换取部分白金,或购入日本的潦器等特产,径直返回南洋。

    依照这条路线,陈钱岛是东海上仅次于双屿岛的一条生财之路,楚米帮虽然主要是做无本生意,也不愿放弃这条生财之路,自然不会同意。谈判交涉了半个月,南洋陈祖义按捺不住了,派来了他的新任狗头军师凌破天,在凌破天的斡旋之下,楚米帮勉强答应了许浒的条件。百度锦衣夜行吧首发

    许浒以雷晓曦为前哨,开始了大迁徙,妇孺老少携带粮草细软首先转移,先在陈钱岛上居住下来,许浒本人统领中军,做第二步的撤离和交接,同时留下了一部分人,因为不管是楚米帮还是陈祖义的人对双屿水域水情和岛上大大小小的建筑、洞窟还不熟悉,既然许浒已经入了伙,可比他们自己没头苍蝇似的去探索要强得多了。这部分留下来的人,要等三当家苏颖从岸上回来后,再携之一齐撤退。

    陈钱岛虽是楚米帮的地盘,但楚米帮的根基不在陈钱山,而在南麓岛。他们让出陈钱山的代价就是得到了凌破天的承诺,由他们掌管双屿岛,这块发财之地落入其手,虽说陈祖义自己也要占着大半,油水仍然不比陈钱岛要小,尤其是楚米帮主要做无本生意,这里距大明陆地最近,随时可以上岸抢钱抢粮抢女人,所以楚米帮的人十分兴奋。

    为了能在双屿岛上占据优势,当百度锦衣夜行吧首发许浒率双屿盗伙的大部队与他们换防,转移到陈钱岛的时候“卜楚和小米两夫妻就迫不及待地率领他们的精锐赶到双屿岛了。凌破天见此情形不敢怠慢,一面尽量地给陈祖义争取地盘和利益,一面派人紧急通知陈祖义。

    一开始见利忘义的夫妻大盗明着恭顺,暗地里却指使自己的人尽量抢占更多的房屋、洞窟,有利于出海的码头,可是不久李景隆再次派水师出海攻打双屿岛,在双屿防务上既不熟悉也没有充份准备的楚米帮吃了个大亏,虽然保住了双屿岛,却死伤惨重,这才省起以他们的力量独自对抗朝廷水师还有些吃力,只好不情不愿地让出一些地盘,等着陈祖义派人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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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祖义收到消息,亲率十艘战舰,兴致勃勃地从满喇加跑到东海双屿岛巡视他的领土来了,一个陷阱,悄悄地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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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撒网

    陈祖义这些年来纵横南洋,南洋诸多小国都向他拱手称臣,朱元璋悬赏五十万贯取他首级,却也奈何不得他,陈祖义飘飘然的,真有点夜郎自大起来。以致凌破天说他有真龙天子相时,他毫不怀疑地相信了,他真的相信凭着自己的百艘战舰,数马匪众,就有资格问鼎中原了。

    何况凌破天还对他讲,各地白莲教也正蓄势谋反,中原即将大乱,所以迫不及待想从海王晋升为陆地之王的陈祖义加紧了对其他海盗团伙的征服和吞并,软硬兼施,把他们网罗到自己旗下,而双屿岛更成为他志在必得的地方,因为从这里可以直趋杭州湾,杀奔南京城,战略位置对他这个海盗之王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他率领十艘战舰,兴致勃勃地赶来了,停泊在小蛟岛上。这里是六横群岛最外围的一座小岛,多年的海盗生涯,令得陈祖义变得十分狡猾,双屿刚刚到手,他的人马还没进驻,而朝廷大军又随时可能赶来围剿,他是不会深入腹地,入驻双屿的。

    大舰停泊在小蛟岛附近,陈祖义立即集着他的主舰,赶奔了双屿岛。双屿岛上,许浒刚刚率领他的主力离开奔赴陈钱岛不足一日,岛上除了他留来充作向导的一班人马,主要就是楚米帮的人了。

    小楚和小米这对凶名赫赫的海盗,其实光看长相倒不显凶恶,小楚三十五六岁,光看相貌就像一个常年出海打渔的渔夫,黎黑粗糙的肤色”一脸的忠厚朴实。他的娘子小米,也似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渔家女,虽然五官稍显平庸,可那水蛇腰儿”却把她的身材凸显得十分迷人。

    这两个凶人在更加凶残的海王陈祖义面前,却是规规矩矩,温驯的很。陈祖义虽然已经成为海上之王,可年纪却并不比小楚大多少,匀称结实的身材,浓浓双眉,狭长的双目,虽不怒而自显威风。小楚和小米两夫妻以及凌破天接了陈祖义上岛,带着他巡视了一番全岛,陈祖义对这里非常满意。

    他准备近期就调拨一批亲信到双屿岛上来长住”把这里打造成他在东海最强大的一个基地。下午,陈祖义在岛上享用了一顿楚米夫妇精心准备的接风宴,便登船返回小蛟岛了。尽管小楚和小米异常的恭驯,但是在他的亲信大批进驻双屿岛之前,他是不会在这里过夜的。

    他准备返回小蛟岛”先在那里迁就一夜,明天则启程赶赴陈钱岛,虽然他也觉得和许浒有些不对脾气,不过还是应该体现出一个上位者的胸襟气魄来,要拥有四海者,岂能没有容人的气量”将来兵进中原一统天下,这个许浒也是个可用之材。

    小楚和小米和凌破天送走了陈祖义”只过了一个半时辰,天色刚刚黑下来,一艘四桅大船,张足了十二张帆,鼓足风力向海岛飞驰而来,虽然警哨老远就发现这艘船打得是海盗的旗帜”还是发出了警讯,三人马上登上高峰,向远处眺望。很快,一个双屿帮留在岛上的海盗就叫道:“是我们的船”三当家的回来了。”,“哦?你确定”

    小楚紧张的心情一松,又追问道,那海盗肯定地道:“绝不会错,这的确是我们三当家的船。”

    小楚哈哈大笑,对凌破天道:“凌军师,你还没有见过这位苏三姐吧?走走走,咱们一起去迎迎她,这位苏三姐人称东海人鱼,水性之好,数遍我东海群盗那可是无人能及呀,走走走,咱们一起去迎迎她……”,有关美人鱼的传说,世界各国都有记载,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生物的存在,我国宋代的《祖异记》中就提到过,太宗时候,有一位查道查大人出使高丽,就在海面上见一妇人,“红裳双袒,髻发纷乱,腮后微露红麓。命扶于水中,拜手感恋而没,乃人鱼也”,。宋代学者徐锋的《稽神录》中,也有类似的记载。

    海上盗寇对这方面的传说更不陌生,因那苏颖身材姣好,体态风流,又有一身高超之极的水性,因此便被赞为了东海人鱼。小楚兴致勃勃地拉着凌破天就走,小米却板起了脸,冷冷地哼了一声,极为不悦。自己丈夫什么德性她很清楚,小楚垂涎苏颖这俏寡妇已非一日了,他平素劫掠海船,偶尔也能掠到年轻的妇人,可是小米妒性奇大,这些女子一俟为丈夫享用,很快就会被她寻个由头虐打而死,或者赏赐于手下盗寇头目,可苏颖身份地位不同,如今两家合成了一家,如果丈夫真的讨她做老婆,自己还真奈何不得她,小米自然不悦。

    小楚也不在意她的不悦,拉着凌破天先奔到港口去,那船行得飞快,而且极为熟悉东屿水情,在那漩涡暗礁丛中游鱼一般左拐右拐,很快靠了岸,未等搭好踏板,苏颖便一纵身,稳稳地落足于柔软的沙滩上。

    小楚笑道:“三姐,小楚候你多日了……”苏颖急匆匆地道!”速作准备,朝廷水师马上便到。

    小楚一怔,变色道:“甚么,朝廷水师又来了?”

    苏颖道:“不错,我们出海时,恰见朝廷水师浩浩荡荡出海而来,因为被他们发现,还险些被他们遣战舰追及,幸亏我们跑得快,及时赶回报讯,依他们船速推算,最多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小楚听了顿时紧张起来,虽说一个时辰之后天就黑了,朝廷水师赶到,今晚也只能包围海岛,立即发起进攻的可能不大,可是岛上现在人马还不及许浒全部人马在时为众,而且他们刚刚接管此岛,不管是对岛上情形还是对岛屿周围水情,全都不甚清楚,防御力量更是大打折扣”他可不敢大意。

    小楚定一定神,对左右群盗道:“上一次朝廷大军来也奈何不得我们,这一遭有海王十艘大舰在外,许大当家的在陈钱岛业已安顿下来”可以及时赴援,我三路大军内外呼应,定可全歼朝廷水师于双屿。来啊,速使小船飞报于海王和许大当家,请他们尽快赴援,岛上人马立即于南北口岸警戒,多备擂石火箭!”,随着小楚的一声声令下,各路人马立即行动起来,小楚也顾不得同心仪的美人鱼搭讪了,告罪一声”便往北岛赶去。凌破天在在海战中是没有甚么发言权的,实际上他只会装神弄鬼,哪怕在陆地上,他也没打过仗,同这些身经百战的海盗根本没法比,所以也只能虚张声势地跟在后面。

    眼看着向小蛟岛和陈钱岛报信的小船飞驰出海,苏颖刚刚吁了。气,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人扭着水蛇腰走到她的面前,一双微微有些棱角的眼角带着些许敌意地看着她。

    苏颖一看,笑着打声招呼道:“小米嫂子,官兵马上就要到了,你看需要小妹做些甚么?”

    小米轻蔑地瞟了眼她身后刚刚陆续下船的海盗”说道:“连你们留在岛上的人全算上”一鼻不过两百人,还不够塞人家水师牙缝儿的,能派些什么用场?三当家的就别客气了,一路辛苦”自己回去歇息吧,这岛上防务”自有我们担当。”,苏颖背后的海盗们听了都些按捺住了,苏颖却把双手一张,微微向下一压,制止了部下的蠢动,轻笑道:“既如此,防务繁忙,小妹就不打扰米嫂子了,等打退了官兵,小妹再请嫂子吃酒。”

    小米哈哈一笑,薄唇一掀,有些刻薄地道:“那怎么成呢,如今我们当家的才是双屿岛的主人,该我们请你三当家的吃酒才是。哦,对了,三当家的那处院落,本来也被我分配下去了,不过三当家的是客人,这几天你还是住在那儿吧,下次再来,嫂子就得给你安排客房了,怎么着,也不能冷落了你不是。”

    苏颖背后的双屿岛海盗都有些气愤难平,苏颖却不生气,轻轻一笑,摆手道:“走!”便自向她住处走去,蛮腰款摆,矫健婀娜,虽不及小米水蛇腰的风骚,可背直腰细,长腿丰臀,那股风韵气质,却是身材远逊于她的小米无论如何也摆不出来的。

    小米按住腰间短刀,狠狠地盯了她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败家克夫的臭婊子,神气甚么。”

    一转眼看见自己几个手下正贪婪地盯着苏颖款款生姿的浑圆翘臀,小米恼羞成怒,拔刀喝道:“官兵就要来了,不赶紧协防备战,看!看甚么看!再看老娘剜了你们的眼珠子!”,几个海盗立即当家婆子发飚了,立即一哄而散……

    苏颖的防地是最清闲的地方,一面靠着悬崖峭壁,最高处就是一块平坦突出巨石的龟背崖,另一面则是平缓的沙滩地,出去不远就是一丛丛的礁石,只有极小型的船只才能蜿蜒进入,平时没有码头港口的作用,战时没有进攻抢占的价值,又处于背静荒凉的双屿岛东麓,所以凌破天和小楚争夺地盘的时候,谁都没考虑这个地方,眼下这里还是无主之地。

    因为其他的地方都已被楚米帮的人占了,此处海滩虽无战略价值,海边也派了小股海盗把守,所以苏颖就把她的人安排在她的院舍和依崖壁而上的几处沿窟里,而她自己则趁着乱糟糟安置的机会,带了几个亲信向龟背崖顶爬去。

    行动在即,被她藏在密洞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真心合作还是居心叵测,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很快,她就可以证实了。

    她希望杨旭没有骗她,因为尽管她代表双屿岛经常与对岸的官吏士绅打交道,杨旭却是唯一一个叫她看着顺眼的家伙,如果杨旭骗她,她发誓,当初怎么把他救上来的,就怎么把他弄回去,一定!!~!

第218章 好快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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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龟背崖上的山洞掩映在一片藤萝当中,海上即便有船经过,也很难看出来。梅树干一般虬结的粗大藤萝间,生着翠绿的叶子,夹杂着一些紫色的小花.

    洞口有泉水淋漓而下,顺着向外倾斜的地面再流倘下去.

    洞中,有床有椅,非常干净.

    这样的地方,可以称得上是洞天福地了.

    夏涛坐在洞口,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的面前就摆着一张小方桌,桌上一盘大蟹、一盘虾子,有鱼,还有一包五香驴肉,有点风干了,不过洒了点酱油,口味倒也甚佳.

    洞口藤萝轻轻晃动起来,夹杂着一些细碎的砾石滚落,然后人影一闪,苏颖单臂吊着隐蔽的绳索,出现在洞口.

    “坐!”.

    夏清便笑,像一个主人似的,客气地邀请苏颖坐下.

    苏颖瞪了他一眼,嗔道:“别人忙里忙外,你倒逍遥自在,楚米帮已经占了双屿岛,朝廷水师也出动了,你不想知道现在情形如何吗?”.

    夏诗笑道:“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现在静候结果便走了,急有甚么用?”.

    苏颖哼了一声,在他对而坐下,熟练地拆开一只蟹,用蟹角挑起一块洁白的蟹肉,问道:“这一战要是成功了,你能升成什么官儿呀?”.

    夏涛耸耸肩道:“有功也是曹国公的,上边会看到我在其中的表现才怪。如果曹国公肯不找我的麻烦,那就谢天谢地了,我哪还奢望得什么功劳,升什么官?”.

    苏颖疑道:“你和这位曹国公,似乎不太对付?”.

    夏诗苦笑道:“恐怕换了哪个官儿都会不舒服。”.

    夏涛说着,便把自己与李景隆结怨的经过说了一遍,苏颖挑起大指赞道:“好样的,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这样的权势人物,不惜自己的锦绣前程,是条汉子。”.

    夏涛无所谓地笑道:“同样的事情,看你站在什么角度说了。周幽王为博褒奴一笑,不惜自己的江山社稷,那就是昏君了,我么……”嘿嘿,在自己喜欢的女人和性命前程之间,我也宁愿选择前者。”.

    苏颖道:“还以为你们做官的个个威风八面,事事顺意,才一个个打破了头的往里挤,想不到也有这许多烦恼,要我说,在这海上逍遥自在,不胜过做个看人脸色的受气官儿?”.

    夏清笑道:“你们大当家的要是挤总你,你会一气上岸投靠官府?”.

    苏颖一窒,悻悻地道:“那不同。”.

    夏涛道:“有什么不同,很多时候,都是说别人容易,自己做时却难。”.

    苏颖哼了一声,沉默片刻,说道:“今晚我的人会引你们的兵船潜进来,我这边留下的人会剪除一些警哨,掩护偷袭的兵船,大当家的那里接到消息,也会立即开始行动。你要我们做的,我们全照做了,你可得记着,双屿要还给我们,如果你们言而无信……”.

    夏涛接口道:“我知道,我在这儿,根本就是人质嘛。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就拿回去。”.

    现在到底还是盟友,说这些有些煞风景,苏颖便岔开话题,问道:“酒呢?这儿不是储了几坛子好酒,怎不拿出来喝?”.

    夏诗道:“你看我坐在这里清闲得不得了,其实心里有事,哪里喝得下?咦,你吃完了,这么快!”.

    夏诗看着苏颖把一只吃空了蟹肉蟹黄的蟹重新合起来,居然仍是完整的,再看看自己面前啃得一片狼籍的桌面,不禁惊奇道:“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又淤又缓又又愚澡涡又又又又又又又.

    苏颖就没见过这么笨的蛋,她拿出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才教会夏涛怎么吃螃蟹,夏涛在经过了无数次尝试之后,终于把吃空了的螃蟹合新合成了一个完整的螃蟹,不禁拍手大笑起来,快活得仿佛一个孩子.

    此时,许浒刚刚接到小楚的消息.

    “官兵又来了?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

    聚义大厅里,许浒把酒碗啪地一摔,冷冷笑道:“你回复楚当家的,就说我许浒马上点齐人马,连夜杀奔双屿。依照楚当家的所言,与海王陈大当家的一北一南,堵住官兵退路,明日日出时分,咱们内外联手,发动进攻!这一回,咱们干它一场大的,叫他杭州卫吃个大亏,再也不敢轻易冒犯我们!”.

    “多谢许大当家的,小的代我们当家的谢过了。海王那里,我们当家的也派了人去,小的这就得赶回去了,要不然等官兵布防完毕,小人想潜进去报信就难了。”.

    “好好好,你先回去,我立即调拨人马!”.

    两个海盗引了那报信的楚米帮信使匆匆走了出去,许浒环顾左右,看了看聚义大厅里几十位大小头目.

    雷晓曦大步走上来,摩拳擦掌地道:“大当家的,官兵果然来了,这一回有楚米帮的人替咱们打头阵,又有陈大当家的相助,咱们可以大显身手了。兄弟们都憋足了劲儿等着大当家发话呢,大当家的你就下令吧,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

    许浒回到主位上,缓缓坐定,看了看离开座位,聚拢到大厅中央的众多部下,沉声道:“二当家的,你率大船大艘,小船五艘,立即兵发南麓岛,我率其余舰船为你押阵。”.

    雷晓曦一呆,失笑道:“大当家的,你喝糊涂了吧。是双屿帮,不是南麓岛呀!”.

    许浒沉沉一笑,双眼慢慢抬了起来,缓缓地道:“没错,就是南麓岛!趁着官兵围困双屿,截住了小楚的主力,咱们连夜端了他的老巢,所有妇孺插重,全部拉回来看管,断他的后路。接着兵发小蛟岛,陈祖义率战舰参战,其给养必然留在岛上,不会拖到战场上去,一并给他抄回来。”.

    雷晓曦变色道:“大当家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厅中许多头领都一脸茫然,可是也有一些,显然是早已知晓,神色丝毫不见惊讶,他们悄悄移动着步子,不着痕迹地挪着身子,开始占据有利地形.

    许浒道:“甚么意思?双屿帮是一条六亲不认的大鲨鱼,陈祖义更是居心叵测,不值得信任。当初我们被迫答应入伙,是因为他们大军压境,朝廷水师也不断袭扰,咱们腹背受敌,不得不答应下来。可我双一直以来的规矩,打家劫舍,是不做的。我们老私贩货,财源滚滚,为什么要跟着他陈祖义冒偌大风险?.

    我们如今虽然不在双屿岛,却也还是双屿帮,规矩就是规矩,更改不得!如今是天赐良机,趁着他们对付官兵的时候,我们抄了他们的后路,断了他们的给养,这东海之上,就是我们一家独大,天赐良机,何不利用?”.

    雷晓曦脸色极为难看地道:“大当家的,这么大的事,我事先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许浒温和地笑笑,抱歉道:“二当家的,兹事体大,你手下的人又多又杂,二当家的性情豪爽,没有心机,我担心你一旦不小心露了。风,落在有心人耳中,那对咱双屿帮来说,可是灭顶之灾啊。所以,这一次,是我独断专行,不曾与你商量.

    “这样不行!”.

    雷晓曦愤怒地道:“我们要么不答应入伙,答应入伙又出尔反尔,那就是不仁不义,我雷晓曦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不做不仁不义的孬种!”.

    许浒沉下脸色道:“二当家的,咱双屿规矩,一向执行的是诚王军法,令出必行,不得违抗!我许浒是双呜帮大当家,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

    雷晓曦暴厉地道:“去他娘的军法、去他娘的规矩,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咱们就是一群贼……群不受官府待见的贼,还讲什么军法、讲什么规矩!”.

    许浒脸色一沉,拍案道:“来人,把二当家的关起来,我亲自带船出海,此间事了,我再发落你抗命之罪!”.

    “谁敢?”.

    雷晓曦的亲信何天阳“铿……地一声拔出锦利的长刀,乖戾地吼道:“大当家的,我觉得二当家的说的有道理。咱们是海盗,哪有和官兵联手,对竹海盗的道理!”.

    许浒双手扶案,慢慢站起,冷厉地喝道:“你们这是要作反不成?”.

    贾头领没有说话,只是呛地一声拔出狭锦单刀,也往雷晓曦身旁一站,用行动回答了他.

    厅中的头目们都慌乱起来,许浒的亲信自然没有动,苏颖的亲信冷眼旁观,雷晓曦的亲信却纷纷向他身边靠拢,有些中间派的头目不免左右为难起来.

    雷晓曦哈哈大笑,推开护在他身前的何天阳和贾头领,傲然走前两步,得意洋洋地对许浒道:“大当家的,你倒行逆施,所作所为,不得人心呐。你看看,是服你的人多,还是不服你的人多,依我看,你还是让出大当家的位子,由我雷晓曦领着大伙儿干吧!”.

    许浒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冷冷问道:“陈祖义许了你甚么好处?”.

    雷晓曦脸色微微一红,好在他脸黑,也看不出甚么,他大声道:“没人许我甚么,我这是对大家好,双呜帮在我手里,比在你手里,更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

    许浒冷斥道:“打家劫舍的好日子?这个位子,我不贪恋,可是苏老当家的,当初把这个担子交给了我,我要为全岛父老负责,二哥,回头是岸,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许浒仍然认你这个二哥,绝不会太过为难了你。”.

    雷晓曦忍俊不禁,棒腹笑道:“许浒,你在说梦话吗?你看看这厅上有多少人服你?”.

    他猛地一挺身子,喝道:“愿意跟我雷老二干的,站过来!”.

    一些中立派首领,见雷晓曦身边人数众多,不由也迟疑着向他靠近过去.

    许浒眯起眼睛道:“雷晓曦……你这是要反了?依我双屿军规,你这可是不从军令,篡权犯上!”.

    雷晓曦笑得喘不上气儿来:“许秀才,我看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你还看不清咱们谁的拳头大?你和阿妹一样的蠢,死抱着规矩不放,咱们是匪,是匪啊!”.

    许浒厉喝:“依我双屿军规,雷晓曦,当斩!谁与我取他性命?”.

    雷晓曦还未嘲笑出口,就听身后一声大喝:“属下遵命!”.

    雷晓曦大怒,刚想扭头看看是谁如此大胆,忽然觉得自己腾空而起,向许浒猛扑过去!.

    雷晓曦十分惊讶,若论武功,许浒可不在他之下,他人多势众,没想过和许浒单挑啊,怎么就冲着他冲过去了?而且这一呃……”好高啊,几乎发菩都要触到洞顶了,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的弹跳力居然这么好.

    这些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一刹那是多快?佛家说,一刹那即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叟,一日一昼为三十须叟。照此计算:一眨眼就是二十四刹那……刹那就是零点零一八秒.

    雷晓曦便发现自己已经扑到了许浒面前,好机会!许浒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要此时出刀,一刀就可砍下许浒的头颅,雷晓曦大喜,伸手拔刀,却忽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的手似乎不听他的使唤了?.

    雷晓曦的头颅“砰”地一声砸在许浒而前的桌案上,葬血四贼,还没等他人头弹起,许浒的手便已按在他的头上,反向一扭,那颗被一刀斩断的头颅便成了面朝众盗寇.

    雷晓曦还没死,他两眼睁得大大的,惊愕地转动了几下,最后落在弓步矮身,长刀前指,雪亮的刀刃上犹自落下最后一滴鲜血的何天阳身上,好象明白了什么,又好象什么都没明白,那双眼睛就此定格,永远不动了.

    许浒按着雷晓曦的头,对着雷晓曦的部下,满脸杀气地道:“雷晓曦犯上作乱,现已伏诛,尔等何去何从?”.

    许浒的亲信部下纷纷掣出兵刃,指向他们,苏颖的部下也纷纷拔刀出鞘,那些蜘厨着正想靠到雷晓曦那堆人群中的中立派首领立即像躲避瘟疫似的跳开,雷晓曦的亲信部下迟疑片刻,“当哪”一声,有人第一个弃了兵刃,紧接着当哪声不绝,众头领纷纷仆倒在地,大声道:“愿从大当家差遣!”.

    许浒伸手一挽雷晓曦头上发髻,将他的人头提在手中,淡淡地道:“兵发南麓岛!”!~!

第219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傍晚,苏颖的院落前生着几堆篝火,烤鱼炙虾,还有此番从陆上返回时带来的肥鸡肥鹅,驴肉猪腿,都架到火上去烤,顺手洒些盐巴,烤得滋滋冒油,肉香四溢。

    苏颖所住的院落山坡在双屿岛东面,晚上风是从大陆方向向海洋方向刮的,饶是如此,肉香味儿还是能传到沙滩上巡弋的楚米帮盗寇鼻中,馋得他们直咽口涎。酒香、肉香、肆无忌惮地谈笑,这些双屿海盗一副根本不担心外海明军水师云集的模样,玩得十分开心。

    一队巡弋的海盗挟着刀枪从不远处经过,看着他们开心快乐的样子,很是不忿地啐了几口。

    夏浔和苏颖伏在暗处,观察着沙滩上的海盗情形,苏颖扭过头去,低声道:“每支巡逻队经过的间隔是一柱香,一共三支巡逻队,每队十五人,记住了?乐呵的动静再大点儿,把他们引过来。”

    “好嘞!”

    苏颖手下的海盗答应一声,谈笑声更大了,还唱起了俚曲山歌。

    一个大胡子拿刀子敲着木制脸盆咣咣地打着拍子唱起来:“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起半夜摸一把,好比糍粑蘸白糖。”

    马上就有个海盗捏着嗓子伴女人对唱起来:“爹妈置奴一块田,自从放荒十八年。谁个哥儿来耕种,犁头耙子要置全。”

    夏浔有点窘,扭头看了苏颖一眼,苏颖正伏低了身子,盯着沙滩上看,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看样子早听惯了这些海盗的淫词浪曲儿。

    “田田荷叶贴方池,姐共情郎春兴迷。郎探花蕊,姐弄玉枝。两情迷恋,颠之倒之。情哥郎伸子尺二舌头要餂砂糖甏,小阿姐好像短笛无腔信口吹……”

    这还都是好的,其些歌词不但露骨,而且把一些实在不堪入耳的词儿都裸地说了出来,苏颖仍然恍若未闻。其实倒也不只海盗唱些淫词俚曲,元末以来,军队中最初也是与此一般无二的风气,军人不唱辞气铿锵的战歌而哼曲调柔糜内容淫丵荡的“黄色小调”,岂不要弄到士气瓦解卒无斗志的地步?所以洪武二十二年春天,朱元璋口授天宪:“但有军官军人学唱的割了舌头!”这才风气稍敛。

    那些巡逻的楚米帮海盗餐风饮露,双屿帮的海盗好酒好肉,他们本来看着就不爽,现在双屿帮的人又扯起破锣嗓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吼起来,他们的气儿就更不顺了,又巡逻了两圈儿过来,这边一个“醉酒的”汉子站在那儿,摇摇晃晃的吼着:“浑身上下脱了个净,两手搂的没点缝;腿压腿来手搂脖,就有力气也没处挣。搂一搂来叫一声,不觉连我也动兴;麻抖擞的没了魂,几乎错失就答应……”

    可怜一首歌,他唱的愣是没有一句在点子上,那调儿都跑到南天门去了,巡弋的海盗头目忍不住叫骂起来:“答你妈个应,嚎什么丧啊!”

    双屿帮的人本来就存心生事,立即还以颜色,两下里先是对骂,继而那群海盗便气势汹汹地扑过来,想要教训教训他们。本来醉得东倒西否的双屿帮海盗突然龙精虎猛地跳起来,一场战斗只持续了半柱香时间,以有备算无备,又兼人多势众,十五个海盗全被制住了。

    这些双屿帮海盗也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已经撕破脸面要大干一场了,哪里还留他们活命,十五个海盗全部摁倒放了血,好在这里又能是酒味又是肉味,方才宰猪宰鹅也晒了不少血,倒没看出甚么来。

    一会儿,第二支巡逻队过来,双屿帮的人依法泡制,纵然楚米帮的人不找事,他们也主动惹事,这片沙滩上的三支巡逻队全被放倒了。随即,三支替补的巡逻队立即换防,装模作样的跑到沙滩上去,又有人从山坡上抬了几条小船出来,一直抬到海边。

    夏浔嘱咐道:“水师兵船已经收到消息,见到你们的船时是不会放箭攻击的,你们及时报上暗号,带他们潜进来发动偷袭。”

    他回头看看,苏颖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不禁咧嘴一笑:“三姐放心,杨某留在这儿陪着你,不会溜出去的。”

    正要上船的海盗伙们哄堂大笑,有人便调侃起来:“哈哈,杨大官,你瞧俺三姐这个俊儿,莫不如就留在双屿岛得了,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岂不比做官儿快活?”

    另一个就笑嘻嘻地道:“我们三当家的可从来没有盯汉子盯得这么紧,你还别抱怨,这是你的福气呀。”

    “滚你娘的蛋!”

    苏颖杏眼圆睁,脸蛋居然有点发烫,她抬起腿来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们一人一脚,低斥道:“滚去做正事,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还在这里耍贫嘴。”

    那人便就势滚上船去,笑道:“是了是了,我们这便滚蛋,不打扰三当家的好事。”

    三艘小船借着夜色悄悄驶出了礁丛群,苏颖看着他们去远,扭头瞅瞅夏浔,有些不太自在地掠了掠鬓边发丝,低声道:“你莫看他们口无遮拦,尽耍荤腔儿,其实个个都是仗义热血的汉子,他们在岛上都有老人,有些还是已经成了家的,出海时也严守帮规,从不敢犯了淫戒的。”

    夏浔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侠女从来出风尘。你说他们仗义忠心的汉子,这我信。可他们不犯淫戒,却一定是贵岛以军规治帮的原因了。”

    苏颖不服气地道:“不管怎么说,他们和你们那些官兵一样的规矩,若真拉出去,只须衣装一换,这就是一支军队!”

    ※※※※※※※※※※※※※※※※※※※※※※※※※※※

    南麓岛,楚米帮留守的人马并不多,小楚原本是想把这岛上的人都挪到双屿去的,更没想到双屿帮入了伙,东海之上还有谁敢打他的主意,所以留守在岛上的人根本不堪一击,全岛妇人孩子,粮草辎重、楚米帮多年来积累的金珠银玉,全都落到了许浒的手中,就连小楚的老娘和瞎了眼的二叔也没跑掉。

    “全搬到陈钱岛上去。”

    许浒下令,一旁闪过何天阳,低声道:“大当家的,这么多人,陈钱岛怕是搁不下呀。”

    许浒笑道:“只是临时寄住,等双屿夺回来,咱们就搬回去,那时不就能搁下了?咱们在这儿来不及设置防务,得以防意外,还是都转移到陈钱岛去安全。”

    何天阳陪笑道:“是是是,大当家的,小的是说,这些人都没甚么用啊,小孩子养几年还能做事,那些老人妇人有什么用?”

    许浒瞪眼道:“那怎么办?由着他们自生自灭?这一战之后,楚米帮是完了,活下来怕是没有几个,这些妇人,就配给咱们的兄弟做夫妻吧,她们的老人自然也要奉养,守着大海,还怕饿死了他们?”

    何天阳一听唯唯退下,一双眼珠便在俘虏群里划拉起来,准备瞧见一个姿色出众些的女人,立即先行宣布归属权,免得旁人跟他抢。

    许浒懒得理会他心思,待见岛上人口、财物、粮草装得七七八八,已经返向陈钱岛,抬头看看天色,便立即拔锚启程,接着冲向第二站:小蛟岛,陈祖义的暂住之地。

    李景隆早得了夏浔的通知,大舰堵住双屿南北两个出口,便抛锚等候,又遣小船游弋于外,一则防范海盗偷袭,二来迎候那些双屿帮的内应向导,这双屿一带水情复杂,暗礁处处,如果没有向导引着,他们一个月怕也摸不透水下地形,让大船平安驶入岛去。

    到了三更时分,双屿帮的三艘小船绕了个大远驶了过来,与李景隆布置在外的哨船取得了联系,这些海盗向导立即被分发到各艘战舰上,大批的官兵多带箭矢、火枪,登上多橹艇,也就是蜈蚣船,竖起了大橹盾,借着夜色,在海盗向导的引领下悄然划向黑沉沉的双屿本岛。

    夏浔和苏颖也没闲着,二人计议了一下,为了给水师偷袭创造有利条件,在海边留下一部分人准备接应水师,由苏颖、夏浔再率一部分人马,利用岛上的熟悉地形,潜到双屿帮尚未接管或控制的几个地区,制造些火情,制造更大的混乱。

    此时,由海盗引领的水师蜈蚣快艇,已经由南屿、北屿两个入岛口,悄悄靠向了双屿主岛,而另外一批水师将士,则乘了更小的船,由海盗引着,从礁从密布,根本无法容得大船经过的那处礁石群赶向苏颖院前那片沙滩,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双屿岛。

    夏浔和苏颖带着七八个身手高明的海盗,借着熟悉地形的掩护,避过楚米帮海盗的警哨,渐渐靠向了他们的腹地。楚米帮的人注意力都放在岛外,根本没有想到内部出了岔子,一行人悄悄潜到一处较大的洞窟,这里原来是双屿帮储放粮食油盐的所在,洞中干燥阴凉,此刻则变成了楚米帮的给养储放地。

    守在洞口的只有两个昏昏欲睡的海盗,很快被他们结果掉,他们钻进洞窟,扛了几桶油出来,刚到洞口,就听南屿方向传出一阵警锣警号声,偷偷潜进港湾的水师快艇被发现了。

    夏浔一见,当机立断道:“马上制造混乱,接应他们进来!”

    说着抽出刀来,在桶上狠狠刺了几刀,引燃汩汩流出的食油,抬脚一踢,一桶油便顺着山坡向下滚去,沿途燃起一片火焰,将海盗们晾晒的衣服、渔网等物都引燃了,最后轰地一声砸在停泊在山下的一艘小船上,爆燃成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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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背信弃义

    双屿岛上的战斗从四更天起打响,亠直持续到次日中午还没有结束。

    最初是从南屿偷袭的水师官兵被海盗发现,紧接着警讯传开,北屿也发现了水师船只,但是守卫北屿的海盗发现的晚些,当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一半的蜈蚣船驶过了最险要的地段,擂石起不了作用,而海盗们因为居住在潮湿的海岛上,武器的配备中弓箭本来就少,蜈蚣艇上又竖起了墙一般的橹盾,杀伤力十分有限。

    过了险要地段的水师官兵迅速登岸,抢在赴援海盗之前对守在高处的海盗发起了进攻”海盗们首尾难以兼顾,后续的蜈蚣船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终于全部抢滩登陆,这时候岛上的海盗援兵也到了,立即与他们交战起来。

    南屿水师官兵伤亡较大,因为被发现的早,海盗们守在高处,巨大的擂石随时可以从天而降,在付出三艘蜈蚣艇和满船官兵的代价之后,官兵只能打消强攻的念头。但是这时夏浔和苏颖等人在双屿岛腹心处制造的骚乱发生了作用。

    小楚赤条条地从山洞里出来,手里提两把刀,正打算杀奔滩头指挥战斗,忽见储放给养的所在发生大火,不由大惊失色,如果岛上的粮草被烧了”官兵也不用打,只消把岛一围,这上万的海盗都要饿死了”小楚立即带着人直奔储放给养的山洞,希望能抢出些粮食。

    小米匆匆穿好衣裳出来,见给养山洞处起火,想法与乃夫相同也立即赶往此处,少了这两个大盗,楚米帮群寇群龙无首,缺乏统一有效的指挥杭州卫的水师官兵所承受的阻力就小多了。

    此时”第三支水师官兵从那片大船难以逾越的礁石滩中涉水登岸了,由于岸上警卫已经被苏颖的人除掉,他们整顿好了队伍,从容向纵深发起了进攻。

    先是给养储放之处发生大火,紧接着岛上出现明军,而两个首领却联系不上,虽然凶悍却缺乏纪律性的楚米帮群寇顿时大哗,只道双屿已破,朝廷水师已占领全岛立即放弃坚守”纷纷登船意图突围,这一来南屿的水师官兵也趁势登岸”终于变成了官兵和海盗的陆地战,李景隆的主力水师没有参战,因为他在等一个更可怕的敌人凶名赫赫、威震南洋的海王陈祖义。

    陈祖义来了,十艘海盗船对李景隆的十五艘战舰。杭州卫共有船舰五十艘,已攻进岛去的是蜈蚣快艇,北屿外还列有大舰十艘,其余十五艘主力战舰都在南屿,向外排开面对陈祖义的战舰。

    双方壁垒森明从船帆上就能一目了然的分清朝廷水师和海盗船。海盗船的船帆五颜六色肮脏不堪,上边破破烂烂缝缝补补很多的补丁,而卫所战舰却是清一色洁白如云的整帆”双方打个照面就开始调动船舰”抢占上风准备作战。

    陈祖义自然是亲自指挥,水师主舰上,李景隆、铁铉都是全副披挂,一身戎装,但是具体指挥作战的却是水师都指挥使洛宇。李景隆对水战毕竟不算内行,他是督战而非主战,站在大舰的露台上,眼看对面十艘海盗船不断变幻调整着队形、角度、速度,洛指挥使这个水战行家感觉到了对方的厉害,不觉有些紧张起来”不过想到己方舰只多于对方,武器装备优于对方,且是以逸待劳,他又稍觉心安。

    受旗号指挥率先迎出去的三艘战舰笔直地刺向陈祖义的战舰队列,古时战舰调动不易”而军令传达也不便捷”直取核心并不用怕被敌人包围”反而容易打乱对方的阵形。双方还未接近,大炮轰鸣,水师船上的炮火便开始怒吼起来。

    当时大明水师已经装备了火器,每艘船上日常配备手统十六支”碗口统四门,火枪二十条,火攻箭在弦、火叉、神机箭各二十枝,火蒺藜炮十个。

    日常作战规则是先发火器”次弓弩,近舟则跳帮做战,冷热兵器结合。

    火炮的轰鸣打死打伤了一些海盗,紧接着火攻箭、火叉和神机箭对海盗造成了第二波杀伤,并把海盗船的船帆打得筛子一般,海盗船的速度立即降慢下来,水师战舰立即切向它的侧翼,发射箭矢压制海盗”同时炮手开始准备发射火蒺藜炮。

    这火蒺藜炮其实并不是炮,更恰当的称呼是手榴弹”外有倒刺、尖钉和挂钩,内装有火药包的球形炸弹,上边有一条绳索,因为过于沉重,需要揪着绳索在空中飞舞轮转,再脱手掷出,以求掷得更远”海盗船上自然是没有这些先进的火器装备的,而如此迅速的交接战,他们的抛石机和有限的弩箭也发挥不了效果,他们的长处是跳帮近战。

    幸好此时的火器杀伤面大,但杀伤力小,伤人容易,取人性命却难,他们冒着明军的火炮火箭强行靠近,两艘船的船体猛地碰撞了一下,然后猛烈地摩擦起来,两艘大舰都发生了剧烈的倾斜,水师官兵站立不稳”都踉跄着跌向一侧,而远比官兵经历过更多风浪和颠簸的海盗们赤着双脚,却站得稳稳的,两艘船还没恢复平衡,他们就像一头头受伤的猛虎般扑过来,带着一身的血迹和硝烟,同水师官兵战在一起……

    ※※※※※※※※※※※※※※※※※※※※※※

    许浒抄了南麓岛,又成功地抄了小蛟岛,把陈祖义留守在岛上的人杀光,抢光了他的全部给养,统统运回了自己的陈钱岛。

    这时候,手下问起下一步的行动,照理说已经同陈祖义、楚米帮撕破了脸”他应该立即赶赴双屿”自陈祖义背后杀他个措手不及,会同官兵共同铲除这个祸害,可是多年来同官兵玩官兵捉匪的游戏形成的惯性思维令他很是担心官府会兔死狗烹,一旦自己与陈祖义交战,惨胜之后马上就会被背信弃义的官兵顺手吃掉,做为他们的又一桩功劳。

    这种可能不但有而且大大地有,所以许浒稍作犹豫之后,发出了缓缓而行,勿靠近,观其情况”随机应变的命令,于是他的战舰只升一帆,缓缓地朝着双屿岛驶去。万万没有想到,离着双屿岛还远,就见十艘海盗船鼓足了风帆疾驶而来许浒大吃一惊,急急升帆准备做战。

    虽说陈祖义现在未必知道他已经反了,可他已经无法虚与委蛇了,他的船从这个方向出现,本身就是无法解释的漏洞,何况陈祖义只要一回小蛟岛,立刻就能真相大白,还不如杀他个出其不意。

    陈祖义果然老奸巨滑,看见此刻本该在双屿岛北屿与官兵廖战的许浒战舰突然出现在这儿,马上提起了小心,又见他看见自己战舰驶来”居然升起所有船帆”加快速度迎上来”立即发觉不妙,马上下令避其锋芒,绕到侧翼。

    但是此刻是白天,风向大陆方向吹”许浒的战船是顺风船,速度比他快了许多”船队急急驶了一个弧形,八艘战舰驶出了许浒的攻击圈,最后两艘却被劫住,一番苦战,陈祖义挥师回援,救出两艘船来,根本无心恋战,急急脱出战圈向南驶去。

    机会难得”陈祖义空有实力,此番北上却没有带来太多的战舰,而且他的给养都被自己抢走了,战舰上的食物饮水绝不会很多,追下去是有可能永除后患的,许浒不想消耗自己的实力也不成了,只能全力追在后面”两只船队一前一行,便在浩翰无垠的汪洋大海上追逐起来。

    凭心而论,陈祖义虽然纵横七海,可是要他和朝廷水师正面做战,同等舰船和兵员的情况下”他其实占不了太大的便宜,以前他与官兵偶有交锋,都是利用他对海洋的熟悉和海洋的浩翰,可以轻易地摆脱甚至捉弄水师战舰而闯下的名声。

    如今杭州水师比他多了五艘战舰,武器齐备,兵员充足,正面作战,他仅有十条船,虽然倚仗对船只的熟练操控和近战的凶悍,也只能勉强保持平手,这时候北屿官兵听说南屿开战,立即分兵五艘战舰”气势汹汹地扑来,陈祖义见敌舰将一倍于己,便果断地脱离战团,逃离了战场,结果又与许浒发生了遭遇战。

    李景隆到舰队呢?

    追丢了!

    水师虽也经常训练,水战上面不算含糊”问题是他们的船只很少出外海”对双屿岛附近并不熟悉,这里属于六横群岛,除了双屿主岛”附近还有不能住人的小岛、暗礁”星罗棋布,至少也有数百处,陈祖义的海盗船鲁经来过东海,比他们熟悉地形,带着他们七拐八拐,重施故技,再次把他们甩开了。

    洛宇向李景隆请示进退,这时候双屿岛传来消息,已基本控制全岛,匪首小米被杀,小楚负伤”率领一群海盗被堵在一处山洞里,失败已不可避免。一听双屿岛上胜负已定,李景隆立即做出决定:岛上继续作战”对小楚、小米、凌破天几个势在必得的大盗一俟擒获立即押往陆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主力水师则继续追赶陈祖义。

    他也知道陈祖义船上不会有太多的给养”而且陈祖义如果是逃回南洋,漳、泉、福州等水卑官兵业已奉命出海”沿途拦截,自己如果不舍不弃地追下去,很可能把他生擒活捉,这可比仅仅抓获一个凌破天、剿灭一个楚米帮荣耀百倍。

    可惜,双屿岛怎么办?

    铁销向李景隆道:“国公”除恶务尽,这双屿岛是海盗的聚居这地,此岛既在,双屿帮既在,等官兵一去,这里势必重新变成海盗的家园。”

    李景隆因为上次的争吵对他还有嫌隙,没好气地道:“你当本国公不知道么?可如今追捕大盗陈祖义为第一要务,本国公哪有余力留守双屿,就凭岛上那些人,那些小船,对付得了对这里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的双屿帮么?如果不令他们战斗结束即行离开,等双屿帮一回来,恐怕连他们都要折在这里了。”

    铁销一是一,二是二,倒不是个因私废公的人,仍然耐心地解释自己的主张:“国公,下官的意思,并不是要现在留在岛上的士卒,凭几十艘蜈蚣快艇便与双屿帮以逸待劳的精锐一战,下官看这双屿,确实险要,水下暗礁丛丛,两岸崖峭如壁,如非熟知此池水情的人,能准确选择礁丛间的深水区,势难令大船通过。

    可有一样,我们的战舰固然巨大,南来北往的海盗商船吃水比我们的战舰还深,如果没有这些礁丛间的深水区”他们也是一样无法出入的。”

    李景隆急于追赶陈祖义,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想说甚么?”

    铁销道:“国公,如果我们堵塞水道”这一天然良港必然报废,海盗不能倚之集散货物,还会窃据这一处距陆地最近的岛屿,时时受我水师威胁么?海盗若远离大陆”我沿海官民”也可少受骚扰。

    李景隆先是双眼一亮,随即想起想要填海,还不知需要多么庞大的工程”他现在哪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便假意迟疑道:“这个”本国公借助了双屿帮的协助,答应他们只要不为大恶,便放他们一条生路,这样做……不是食言而肥么?”

    铁销正色道:“国公此言差矣!我们是官兵,与无恶不作的海盗讲什么信义?正所谓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不厌诈伪。我们为了剿灭海盗,只是与双屿帮虚与委蛇罢了”如今毁弃此岛,乃是为国为民,大义所在,何谓食言而肥?”

    李景隆展颜道:“可是,填海岂是易事?”

    铁销胸有成竹地道:“却也不难,下官虽不习海战,却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楚米帮的海盗于双屿港中遗落许多大船,只要我们把这些大船装上大石,待我官兵撤离双屿岛的时候,将这些装满巨石的大船沉于水下”便可阻塞水路,塞了大石的沉船久而自成礁石,双屿从此废弃,永无复有的可能了!”

    李景隆闻言大喜:“妙计”果然妙计!”

    他立即吩咐,令岛上官兵一俟结束战斗,立即携俘虏退回杭州湾候命”同时将海盗船集中起来”装满巨石沉于双屿岛南北水域要害处,吩咐完毕,便催促水师指挥使洛宇集中全部战舰,循着陈祖义逃逸的方向追了下去……!~!

第221章 销魂的大腿

    这个洞穴还有一个出口,在那片山岩后面,风是从这个洞口灌入的,我们就在这儿放火生烟,同时堵住那个洞口,只留一线通风处把烟引入,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不战而擒!”,见官兵要强行闯进山洞寻小楚决战,苏颖立即上前阻拦,并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杭州水师的戴宗校戴千户欣然笑道:“好,就按你说的办,若能生擒小楚,本官会为你记上一功。”

    苏颖抱一抱拳,立即领着她的部下和一部分官兵赶去放火了。

    “报,千户大人,国公爷的手令!”

    一个小校急匆匆跑来,向戴千户递上密信,戴宗校打开一看,眉尖便是一挑,他不动声色地折起密信,揣到怀中,缓缓踱开几步,见有一个百户正领着些人在打扫战场”搜罗残敌,便向他喊道:“李舟,过来。”,那个百产赶紧跑到面前,抱拳道:“千户大人。”,戴宗校招招手,让他近前来”附耳低声道:“马上集中士卒,盯紧了双屿帮的人,一会儿候我一声令下,立即把他们全部拿下,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李舟先是一呆,随即心领袖会,立即点点头,转身做事去了。

    小楚和凌破天藏身的这处山洞不小,里边曲曲折折又多岔路,有些地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个极好的隐藏场所,他们本来还想负隅顽抗”期盼着陈祖义能来解围”谁知道一会儿功夫”不见官兵攻进来,却见浓烟滚滚而入,不由大惊失色。

    顺着浓烟飘向逃去,好不容易逃到另一个洞。”又见这洞口已被堵死,只留一小小洞口,只为引风,浓烟却很难钻得出去,小楚不由顿足大骂:“,双屿帮!我小楚但有命在,绝不与你们罢……,咳咳……,咳咳……”

    听到洞中咳嗽声不断,苏颖得意娇笑道:“看着吧,他们要么出来,要么自杀”要不然么”也要被烟熏倒。”

    夏浔见大局已定,也不禁欣然笑道:“三姐好手段!”

    苏颖瞪他一眼道:“口是心非,少拍马屁,你心里说不定在想”我只是熟悉这山上洞窟罢了。

    夏浔正是这么想的”不禁摸摸鼻子,讪讪地道:“哪有,三姐能兵不血刃”智擒小楚,这个……的确是好手段!”,戴千户在后边笑道:“是啊,兵不血刃”智擒楚米帮盗首小米,着实难得。能兵不血刃”智擒双屿帮苏三当家,也是很不容易。”

    二人听着不甚对劲,刚一扭头,就见戴宗校脸色一变”厉声道:“把双屿群寇给我拿下!”

    戴千户话音刚落,早已有备的官兵便把钢刀长枪制住了双屿帮众人的身体”苏颖登时脸白如纸,看看戴宗校,又看看夏浔,又惊又怒地道:“你们,竟然背信弃义?”

    夏浔大惊”跑到戴千户面前,怒道:“千户大人,你这是甚么意思?双屿帮助我官兵剿匪,若非他们,我们岂能攻进此岛,纵然攻进来,还不知要死伤多少兄弟,他们对朝廷是有大功的,你怎么可以将他们抓起来?”

    戴千户慢条斯理地笑道:,“杨总旗,本官也是奉命行事,你要是不乐意,可以向国公大人去说。”

    “国公?曹国公!这是曹国公的命令!”

    戴千户笑吟吟地道:“正是,杨总旗,你我都是奉命行事,莫让本官为难。来啊,把他们全抓起来”暂且看管起来!”

    众兵士立即一拥而上,有人取出早已备好的绳子,把苏颖等人捆了一个结实”旁人也罢了,苏颖身材本极曼妙”被绳子一捆,前凸后翘,煞是迷人,惹得几个大兵都是眼谗地多瞅了几眼。

    “你好,你好!苏颖若有命在,绝不饶你!”,苏颖被推搡着走过夏浔身边时,猛地站住,目欲喷火,向他咬牙切齿地道。

    “快走!”,李百户趁机搡了她一把,收回手来,心猿意马地想:“奶奶的”果然是个风骚美人儿,只这一摸”那手感也是叫人蚀骨**,这要是压上去……”只是一想,那裤裆里便支起了帐蓬。

    夏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从他身边走过的每一个双屿帮海盗,看着他都是满眼恨意,有人经过他时还狠狠啐上一口,夏浔嗒然垂手,默然无语。

    等双屿帮的人都被解送走了,夏浔才突然醒悟过来,急忙问道:“千户大人,曹国公现在何处?”,戴千户道:“国公已率军舰追赶陈祖义去了。”说完便扭头吩咐道:“撤了火,撤了火,入洞擒贼,小米和凌破天,一定要抓活的!”,※※※※※※※※※※※※※※※※※※※※※※

    天快黑了,官兵还没有走”看这样子,他们得等明天一早再返航因为搜罗四处逃散的海盗,就巳持续到接近黄昏的时间,他们还得把能用的海盗船集中起来”放上石块,准备出海时沉船之用,今晚是来不及离开了。

    码头上,灯笼火把亮如白昼”许多普通的楚米帮喽罗正在官兵的看管下,向一艘艘船上搬着石头。

    苏颖等人都被绑在一艘大船的舱底,这些人押回去,每一颗人头都是一份战功、一份赏银,所以既已就擒,倒也没受什么虐待。

    苏颖被绑在一根舱柱上,眼见自己那么多好兄弟都被绑在这儿”全因她听信了夏浔的话,不由得心如刀绞。舱门儿一开,一个人影儿忽地闪了进来”手中的烛火摇曳了几下重新平稳下来,映清了他的面孔”正是那位李舟李百户。

    他看了看舱中情形”目光落在苏颖身上”眼中顿时露出淫邪的目光,走近来蹲下身子,装模作样地道:“三当家的,千户大人要审问你。”

    苏颖讥诮地道:“劳驾你一个百户提人”我苏三姐真是好大的面子。”

    李舟稍显尴尬,咳嗽一声道:“像你这样的重犯,不能不小心呐。”说着手便抚上了她的大腿,那大腿结实、浑圆,手指一触”温软中带着无穷到弹力,指尖好象带了电,李舟的身子立即酥了半边。

    “狗官,你做甚么?”

    苏颖手下的人立即愤怒起来,李舟喝道:“一群贼死囚,嚷嚷甚么!”说着嘿嘿一笑,道:“总要搜个清楚,免得身上藏有利刃,伤了我们大人。”

    苏颖若有所悟,说道:“千户大人忙着搜罗全岛,准备返航,急匆匆的审我做甚么,莫不是……,这位大人想要审我?”

    “唔,正是……,啊,不是!”

    意乱神迷中的李舟突然清醒过来,连忙否认,把脸色一板道:“胡说,有千户大人做主,我审你做甚么?”

    苏颖目光微微一闪,幽幽地说道:“我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大人要审我”那也由得大人。可这一遭,我们可是帮了你们官府的大忙”你们恩将仇报,背信弃义,实在不应当。我看大人也是个不小的官儿,只不知能否在官府里替我们说上几句好话,若能将功赎罪,放我们活命”那大人的恩德,我们一定铭记于心。”

    李舟秉着烛,灯下看美人”只见她微咬丰润饱满的下唇,眼波欲流,风情万种,那傲人的双峰微微地挺起,不禁一阵口干舌燥,他原本摸进来只是想过过手瘾,这时可有些按捺不住了,心中只想把她尤物拖进自己卧舱,用些好处诳骗着她,尽情受用一番。

    这些海盗都是要公开处死的,到时候她一个女儿家就算不要面皮,说出今夜之事,无凭无据也奈何不了自己,谁会为她一个拉上刑场的死囚说话?要找人证都找不到,守在外面的侍卫可都被他寻个由头打发开了。

    想到这里,李舟吞一口唾沫,正气凛然地道:“朝廷法纪森严”你们做的恶,自然是要惩处的,可你们此番协助官兵擒拿楚米帮群盗”确也是立过大功的,这些事情”本官自然会向朝廷一一禀明,量刑治裁之时,自然会据功减刑。

    苏颖连忙道:“多谢大人为小女子主持公道。”

    李舟此时欲火焚心”有些按捺不得了”可舱中还绑着许多人”要他在众目睽瞪之下施淫,却也做不出来,便放下灯烛,去解苏颖的绳索:“今晚,的确是千户大人要审你,一会儿小心答话,看你们相助我们破贼的份上,本官会为你们说话的。”

    苏颖连连道谢,李舟虽精虫上脑,却也不敢大意,只是他虽听过苏颖的名声,却不相信一个女人能有多么了得的本事,只道苏颖这样风骚媚人的女人必是靠了姿色取媚大头领,这才得了一个三头领的位子。饶是如此,他仍不敢解开苏颖双手束缚,只解开她双腿上的绳索,又去解绑在柱上的绳子,想把她拖回自己舱中尽情受用一晚。

    不料,腿上绳索刚刚一解”苏颖就像跳上船的大鱼一般,蛮腰一挺,整个身子都跳了起来,两条结实修长、腴润迷人的大腿便准确地夹住了尊舟的脖子。

    若是在床上,这样的姿势本来香艳无比”可惜,此刻苏颖的双腿竟然如重千钧,李舟只觉自己的颈骨都被夹得咯咯作响,猝不及防之下,再想吸气也是一丝气都吸不进去了,双膝不由一软,“嗵”地一声跪倒在苏颖面前”苏颖蛮腰一扭,双腿较力”“咔”地一声响”李舟双眼外突”好像一条死鱼,整个头颅都歪到了右肩上去。

    此时,夏浔蒙着面,鬼鬼祟祟地刚刚摸到船上来,!~!

第222章 跳进黄河洗不清

    夏浔摸到船上,发觉警卫异常的松懈,舱口一个守卫都看不到,心中不由一宽,便悄悄地摸进舱去。打亮火折子,夏浔四下望去,昏暗的光线下,舱底静悄悄的,只有摞得高高的箱子,却看不到一个人,夏浔不由一怔,轻轻拉下了遮面巾:“奇怪,我上错了船?”

    他无意识地走了几步,正想转身离去,斜刺里突然自货物堆后闪出一个人来,锋利的腰刀紧紧架在他的颈间,刀是大明卫所的制式军刀,夏浔立即僵硬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只是说道:“不要动手,是自己人!”

    身后有人冷冷地道:“你身穿军服,面蒙黑巾,行踪诡异,想干什么?”

    夏浔行踪败露,杀心顿起,便虚与委蛇地道:“这位兄弟,船上有这么风骚的娘们儿,直接押回去杀了,岂不暴殄天物?我只是想摸进来受用一番,不想……,这位兄弟,你对那位苏三当家,难道不动心么?嘿嘿……嘿!”

    夏浔故意扮出色狼样儿,很猥亵地笑了两声,然后一张愤怒的漂亮面孔就出现在面前,夏浔的笑声戛然而止,两只眼睛都要凸了出来,是苏颖!苏颖就站在他面前。

    夏浔呆了片刻,狼狈不堪地道:“你……你……你已经脱困了?”

    苏颖咬牙切齿地道:“给我宰了这个王八蛋!”

    “慢来!慢来!我有话说!”

    夏浔赶紧举手,颈下已被划出一条血痕,惊出他一身冷汗。

    苏颖鄙夷厌恶地看着他,冷冷地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夏浔苦着脸道:“我是来救你们的,所以才蒙面而来,方才刀架在脖子上,我只当是被侍卫发现,只好胡言乱语一番,这……这……我冤呐!”

    苏颖冷笑道:“我还可以相信你么?”

    夏浔赶紧道:“为什么不信?你也知道,你们被抓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我还向千户大人质询来着,我分明是毫不知情呀,刚刚,我也真的是想救你。我……我不那么说,如何向发现我的侍卫解释我这副模样所为何为?天地良心呀……”

    “三当家的,不要信他,如果不是他,咱们会被官兵抓住么,他们还要毁了咱们的双屿岛,这些当官的巧言令色,不可信任,杀了他!”

    “对对对,杀了他!”

    一群海盗纷纷说道,夏浔一见苏颖嘴唇微动,似要说话,立即道:“我有办法,保住双屿!”

    这句话一说,鼓噪声立止,船舱里静了下来,苏颖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夏浔道:“这办法可不是我临时想到的,我想救你们的时候,就想过了这个办法。你听了,也该知道,我今晚过来,确是为了救你。因为我答应过与你们合作,朝廷可以食言,我不可以食言!”

    苏颖凝视着他,道:“我不知道你这个人还值不值得信任,本来,我想带着人杀出去的。”

    夏浔道:“你们没可能成功,就你们这点人,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苏颖道:“是,可我苏颖生于此,长于此,双屿就是我的家,有人要毁我的双屿,那就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他们拼个痛快!你说有办法保我双屿,什么办法?你说出来,不管你今晚潜来到底目的何在,我,放过你!”

    夏浔迟疑道:“我……”

    苏颖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冷笑道:“你放心,杨大官,我们这些做贼的,比你们做的讲信义的多,我苏颖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夏浔实未料到今晚救人会弄到这般无法解释的地步,他无奈地一笑,说道:“是这样,官兵要毁了双屿,手段是集中海船,堆石沉海,堵塞航道,除此之外,他们也没别的办法。”

    苏颖道:“不错,那又怎么样?”

    夏浔道:“现在除了一部分仍在岛上搜索残敌的官兵,大部分官兵都集中在那些海盗船除近,看管海盗搬运石头,为了加快进度,他们自己也在岛上搜罗着石头,后面这些水师舰只,大部分根本没有人,就像这艘船,关押着像你这样身份重要的人的舰上,也没几个守卫。”

    苏颖冷冷地道:“那又怎么样?”

    夏浔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怎么做?”

    夏浔道:“他们要沉船,我们先烧船。”

    苏颖一怔,突然好象明白了什么,眼睛亮起来:“说下去!”

    夏浔道:“李景隆率大舰追赶陈祖义去了,这里是你双屿帮根基,你不舍得放弃,我想许大当家也绝不想放弃,他之所以还没有来,想必是因为陈祖义逃逸在外,许大当家担心自己的陈钱岛被走投无路的陈祖义实施报复。此刻,想必他已返回陈钱,集中所有船只,装载所有人、物,最迟明日一早,就会赶回来,留在岛上的官兵,他们时间不多,明日一早,必然返航。”

    一个海盗忍不住骂道:“你婆婆妈妈的,想要拖延时间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苏颖举手制止了他,对夏浔道:“继续说下去!”

    夏浔道:“这样的话,我们趁着他们后方空虚,把这些船只一把火烧了,他们要怎么出海?”

    苏颖眼睛更亮了:“自然是利用楚米帮的海船。”

    夏浔反问道:“那么,他们还拿什么来沉海堵塞航道?”

    苏颖眼中露出一抹笑意:“釜底抽薪,果然好计!”

    海盗们这时也听明白了夏浔的主意,有人一拍大腿,惊喜道:“对啊,方才咱们还想冲出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算赚的,他奶奶的,和他的主意一比,咱们的主意屁都不是啊。”

    苏颖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道:“你骂我?”

    那海盗赶紧陪笑道:“没有,没有,我说错了话!”说着啪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苏颖瞅了夏浔两眼,把手一伸,说道:“刀,交出来!”

    夏浔颈上还架着刀,他只能伸出两指,慢慢抽出自己的佩刀,刀尖冲着自己,缓缓递向苏颖。

    苏颖握刀在手,忽地嫣然一笑:“算你懂得规矩,带上他。”说罢转身便向外走。

    几个海盗瞠目道:“三当家的,带上他这么个累赘干甚么?就算不杀,绑在这儿也就是了。”

    苏颖道:“他官儿不小,咱们想脱身,说不定还用得上他,要是官兵逼迫过紧,就砍他的狗头!”

    夏浔叫道:“三姐,你答应我的!”

    苏颖走到舱口,止头回头,理直气壮地道:“跟你……学的!”

    那眉眼一挑,颇为飞扬。

    ※※※※※※※※※※※※※※※※※※※※※※※※※※

    戴宗校指挥着人马不停地往海盗船上搬运着石头,水师官兵打着火把,持着刀枪,严密地监视着海盗们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们突然哗变。

    海岛上风很大,吹得火把上的火焰猎猎翻滚,戴宗校站在码头上,志得意满,非常高兴。

    这一遭回去,论功行赏,他这千户,就得升一升了,而且此次围剿海岛,他也收缴了大批的金银财宝,到时候曹国公那里送一些,洛指挥使那里送一些,手下得力的将领们一人赏赐一些,剩下来的钱,照样是一笔惊人的财富。

    戴千户心里琢磨着:等银钱到手,就把大部分送回老家去,让婆娘在老家那边再多买几百上千亩的好地,在杭州城里,我也可以置一处外宅,娶个当地的良家女子做外室,模样得水灵俊俏,性情得温柔贤淑,再雇几个男仆女佣,到时候得运作一下,升了官儿也不走,苏杭之地,人间天堂啊,老子就在这儿长住了……”

    他正核计着,忽听有人惊叫道:“起火了,起火了。”

    戴宗校一惊,连忙循声望去,就见远远一艘船上火光四起,被海风一吹,迅速变得烈焰冲天。

    士兵、海盗们都骚动起来,戴宗校厉声叫道:“不要乱,看紧了他们,有敢趁机作乱者,格杀勿论!”

    “杀!”

    早已严阵以待的官兵立即张弓举枪、扬起长刀,将刚刚有些骚乱迹象的海盗们控制住。

    戴宗校喝道:“李舟,李舟,混帐东西,跑去哪里了。乐忘然,乐忘然,带上你本部人马,立即扑火,其他各部,看紧了盗俘,勿生乱像。”

    一想到放火,苏颖的主意可比夏浔多了些,她没有胡乱放火,而是带着人潜出船去,先向上风头去,点燃了最后面的一艘舰船,船上泼了油,搜罗出了各种引火之物,一点之下顷刻间就烈焰焚天,再被海风一吹,蔓延开去,邻近船只先后引燃,火势一发而不可收拾。

    莫说戴宗校还要控制着许多的被俘海盗,就算他集中所有人赶来,想在帆樯如林,舷帮相接、密如乱麻的船舰丛中救火,也是难如登天。火势蔓延的速度惊人的快,戴千户见此情形,连忙又下命令:“快快快,快把没引燃的海船驶开,莫要被引着了。”

    当即有些官兵又仓惶跳上海盗船,急着把它们驶开,可那海盗船上已装了大量的石头,等他们匆匆升起船帆,把前边几艘既沉重又笨拙的海船驶到安全距离之外,后边整片港口码头已陷入滔天烈焰之中,把岸上官兵和海盗烘烤得退到离岸二十多丈距离以外,犹觉热浪扑面。

    戴千户已经变成了一个卷发黑面的非洲人,他气极败坏地挥舞着佩刀,怒吼道:“有人纵火!这是有人纵火!是谁!是谁!给我揪他出来!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第223章 跳河洗不清,那就跳海吧!

    苏颖等人伏在岸边,眼见火势巳一发而不可收拾,夏浔便劝苏颖道:“这些船救不得了,你们还是去躲一躲吧,这岛上洞窟奇多,只有你们最为熟悉,随便找个山洞一藏,他们便找不到你们,只要许大当家能及时返回,塞海之举势难成功。”

    苏颖对两个海盗吩咐道:,“你们寻一条小船,马上出海,去陈钱岛,请大当家马上回来,快去!我双屿能否保住,就看你们的了。”

    两个海盗不敢怠慢,立即答应一声,沿着海岸跑开了。

    苏颖这才一摆手道:“我们走!”,有人问道:“三当家,他呢?”

    苏颖看看夏浔”说道:“放了他。”,有人急道:“三当家,咱们可是留在岛上帮他们打楚米帮的,现在可好”咱们还有许多兄弟在宴兵手里搬石头呢,他们被押回陆地去”纵不砍头”也得充军发配,老死他乡了,就这么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苏颖道:“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已经答应了的话,就要做到。官兵不讲信义,我们若也不讲信头,岂非和官兵成了一路货色?放了他!”,夏浔脸上一热,可是自己这一伙儿干的事确实不地道,他也无话可说。两个海盗把他恨恨地一堆,随着苏颖便向山坡上奔去。

    “他们在这里,乌上还有漏网之鱼!”

    因为海上船只烧得烈焰焚天,到处一片光明,本来奉命上船救火的乐百户一帮人燎得给烟熏兔似的”两眼红通通地从船上忙不迭逃上岸来,恰看见正沿山坡逃向山上的苏颖一伙人”立即追赶了上去。

    紧接着奉戴千户之命赶来的另一队人马也发现了苏颖等人,火光把岛屿上映得通明一片”不亚于白昼,根本无法隐藏身形,他们立即夹攻上来”苏颖等人逃跑不及,只得返身与他们战在一起。夏浔本来正想遁了身影,见此情形不禁暗叫糟糕,赶紧又返了回来。

    此时官兵与海盗已战在一起,码头上,被官兵严密看管的海盗们都往这边看来,远远的虽看不清具体情形,隐约也能晓得这是岛上有幸免于难的同伙给官兵制造麻烦,都屏息看着”希望能有机会制造更大混乱”让自己逃脱。

    戴千户自然不敢大意,如果因这一乱,让已经就擒的海盗再散落满岛,最终如何可就谁也不知道了,所以他不敢擅离,只是令人看紧了人犯,生怕因小失大。

    这是一片陡峭的山坡,只是攀登已是不易”何况还要执着兵刃战斗”官兵与海盗们战成一团”海盗们居高临下”人数虽少,却占些便宜。夏浔已扯掉了蒙面巾,他为了掩饰身分”穿的是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忙乱之中”哪有人去看他是谁,只知道这也是自家官兵,纷纷从他身边超越过去寻海盗一战,根本不曾认真看他一眼。

    苏颖见这样下去,自己带回来的这点儿人就要全军覆没,便把心一横,手舞夺来的两柄钢刀,左劈右砍,疾若旋风,守在山道一处突起的岩石上”硬生生堵住去路,向其他盗伙高声喝道:“上山,上山,自寻洞窟隐匿”等大当家的一到,咱们便安全了”快走!”

    苏颖一面喊,一面守住了岩石旁的这处山道,一妇当关,双刀为闹,饶是官兵勇猛,竟是冲不过去。

    旁边俱是倾余的礁石或密集的草木,要绕过这片地方,道路就在十余丈外了,乐百户心中发急,只是催促士卒向前,可一连被苏颖砍伤了五六人”在她乱披风一般的利刃之下,竟是无人得以靠近。

    夏浔捡起把缨枪来,也装模作样的混进了人群,眼见官兵上不得山,苏颖也脱不得身,不禁暗自焦急。他对这些海盗并无敌意,而且有着深深的歉疚,朝廷既然答应了人家,却背信弃义,这令他这个牵线搭桥的人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其实他也料到李景隆此人不太可靠,可他预估对李景隆来说,最大的功劳莫如擒住陈祖义,而对付双屿帮,未必能把他们一网打尽”李景隆急于返京,是不会在这里纠缠过甚的”所以他翻脸收拾双屿帮的耳能并不大。

    可是夏浔却忘了那位一贯给人一种方正呆板的形象的铁销了。铁鼎石虽然方正,其实可一点也不呆板,该动心机该用手段的时候,他丝毫不弱于人,而且恰恰因为他方正呆板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所以他一动心机”很容易就叫人上当。

    朱棣并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可铁销守济南,一说要投降”请朱棣进城受降,朱棣马上就信了,而且兴高采烈毫无疑心,骑着高头大马第一个进城,差点儿被诈降的铁销用千斤闸给活活砸死。

    老实人骗人,才是最叫人防不胜防的,因为他不需要什么高明的骗术,他平时的言行就是最好的掩饰。夏浔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铁销会在关键时刻给李景隆出了沉船堵海这么一招绝户计,结果陷双屿群盗于危难之中,令他很是不安。而他恰恰又不是一个从小受到忠君思想教育的这个时代的顺民,所以便凭着自己的良知,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可眼下众目睽睽之下,他要如何救下苏颖,他固然想救人,却也不能为了救人把自己搭上,给自己陷一个通匪的罪名。

    乐百户眼见苏颖一个女子守住紧要处,自己众多手下竟然冲不过去,不禁勃然大怒,立即拔出了火统。明初时候,铜火镜已经大量应用,而这种短火统”也就是手统,一般只配备于高级军官,用作防身之用。这种手统虽然说小,比起现代的手枪来还是长了许多。

    这柄手统大约长有四十厘米,前有细长的直体镜管,管口沿外加一道口箍,后接椭圆球状药室,药室后为统尾,向后开有安柄的蓥孔”蓥孔外口较粗,内底较细,鉴口沿外也加一道口箍。另在药室前侧加两道,后加一道加固箍。镜身上刻着铭文“杭州卫水师”胜字肆佰壹号长统”简重贰斤拾贰两。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吉日宝源造。”

    乐百户放入火药包杵实,塞入弹丸,便顺手夺过一支火把,将手铳,对准了正在挥刀做战的苏颖。

    苏颖所在的双屿帮因为只是走私,与官兵作战的经验并不多,她惯与人用冷兵器作战,很少接触火器,此时忙于周遭的敌人,更没再多一双眼睛观察远处情形,夏浔举着长枪做出似进不进的样子,却在寻找着帮苏颖脱身的办法,乐百户的举动正被他看在眼里。

    一见乐百户举起火统,夏浔不禁大吃一惊,可他又不能高声叫嚷让苏颖小心,情急之下大喝一声,一个助跑”把枪头往地上狠狠一拄,身子便腾空而起,向苏颖猛扑过去。

    夏浔这一声大喝,其实是喊给乐百户听的,乐百户见到自己同僚扑上去擒贼,总不能胡乱开枪吧”当然,这一声大喝能否来得及制止乐百户的动作,他也没有把握,这只是无奈之下做出的自保之举。

    可他这一声大喝,反倒提醒了苏颖,苏颖终究不是铁打的身子”双手力战”久而疲弱,右手刀刚刚被官兵打落”就听一声大喝,有人凌空扑来”扭头一看,竟是夏浔,真把苏颖鼻子都气歪了。

    “这个两面三刀口是心非狼心狗肺出尔反尔的东西,见势不妙就要擒我立功了么?”

    苏颖一仰身,一记窝心腿便往夏浔胸腹间踢去。

    “小心火铳!”

    夏浔扑到近处,只来得及小声说出这一句话,就被苏颖一脚踢中,这一脚好大的力气,夏浔被踢得向上飞了起来,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

    乐百户已经举起了火枪,忽见一名士兵以长枪做撑杆,神勇无比地跃起,径直扑向那女海盗”生怕误伤了自己人,急忙把枪口一抬……

    “砰!”

    枪响了,火光一闪,一团浓烟飘过,乐百户眼睁睁地看着那名英勇无畏的士兵被那悍妇一脚踢起,准准地中了自己这“打哪指哪”的一枪,像一片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又斜斜飘落下去,不由气极败坏地跺脚:“他娘的,你早不扑,晚不扑”这不是作死么?”

    那些正在进攻的士兵一见自己人中弹,也都傻住了“洗然大悟的苏颖顾不得懊悔,急忙一把抄起夏浔,奋力向前一纵,竟然抱起他自岩石上飞身跃下,直向大海中跳去。

    这里是码头,水很深,苏颖带着夏浔“嗵”,地一声落入大海,立即挟着他向深处潜去,一呼一吸之间,她再露头,已在数十米外,熊熊火光映得她湿漉漉的头发一片金黄,她只稍稍一露头,长吸一口气,立即再度潜入水下。

    水上火光熊熊,映得水下也是一片灿烂”苏颖技巧地捂住夏浔的。鼻,双腿和腰肢曼妙有力地摆动”游鱼一般潜出数十米,一俟发现夏浔气竭挣扎,立即贴过去,捏着他的鼻子,嘴对嘴儿地渡一口气,然后拖着他继续向前游,片刻功夫就脱离了火海区”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第224章 粗线条的苏三姐

    载千户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感到很为难,他把几个百户找来商量了一下,眼下岛上留下来的士兵和被俘获的大群海盗如果想离开,必须依赖那几艘抢救出来的海盗船,这几艘本来要用来沉船堵海用的大船都是远洋用的大型海盗船,兼具商船的作用,要装下这么多人是勉强办得到的,可这样一来,国公交待的沉船任务如何完成?

    计议半晌,考虑到李景隆还有返回双屿的可能,戴千户便令人把那几艘海盗船靠岸,石头先搬出船舱堆在码头”做好两手准备。

    戴千户召集下属进行商议的时候,就发现百户李舟和锦衣卫总旗夏浔不见踪影,还特意叫人寻找了一番,可两人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料来最大的可能是原本待在船上,火势一起,没有来得及逃走”现已葬身大海。当初攻上岛时,他也未造成这样品秩的官员损伤,结果因为这一场火,一下子损失了两名将领,戴千户颇为恼火。

    可是那些纵火的海盗对岛上极为熟悉,往山上一钻就像耗子进了洞,官兵又无法派出全部人员进行地毯式搜索,此时又是夜色深沉”搜索半晌全无所获。

    就在这时,北屿示警,有人来袭,焦头烂额的戴千户匆匆率人赶去,一经接触不禁大吃一惊,从北屿闯进来的海盗竟然是曹公国李景隆早上穷追不舍的撵去的南洋大盗陈祖义,戴千户现在要船没船,手下的兵有的正在搜山有的正在看管被俘的海盗”能抽调的人也有限,如何抵挡气势汹汹的海盗?

    面且由于陈祖义的突然来袭,被俘的海盗们发起了一场爆乱被他果断下令一阵屠杀”才算是用钢刀利刃控制了局面,眼见如此情形”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戴千户再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即鸣号集中所有士兵,匆匆押着海盗们登上幸存的几艘海盗船,从南屿出海,逃之天天,随船只带走了些金银细软大批缴获的粮草辘重都抛弃了。

    从北屿闯进来的人的确是陈祖义,李景隆和许浒都料定他缺少粮草饮水难以远航”李景隆更断定奉他所命在沿海巡弋堵截的各省水师官兵可以给陈祖义制造更大的麻烦”陈祖义这样的大盗如何想不到?

    他只是佯做逃命,根本没有直接逃向南洋他带着官兵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甩开官兵和许浒后便杀了个回马枪,绕回了六横群岛。

    陈祖义的目标本来是陈钱岛,他需要补充足够的给养,才能返回他的大本营,同时如果能攻陷陈钱岛也能给许浒一个大大的教训报此一箭之仇。结果到了陈钱岛附近放下小船刺探一番,发现追丢了的许浒十分机警,已经集中全部舰船返回,将陈钱岛守得水泄不通陈祖义的主意这才打到双屿岛。

    他赶到双屿附近时,正好岛上烈焰焚天老远就看得清清楚楚”他立即派了小船进去窥探动静,因为当时岛上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舰船起火,竟然没人注意他们,陈祖义的探子看清了岛上情形,立即回报于陈祖义”陈祖义闻讯大喜,立即率战舰杀入了双屿岛。

    这一天,双屿岛上好生热闹,白天的时候还是楚米帮的天下,到了下午就被官兵占据了,到了半夜,又被陈祖义所长领,一天之内,三易其主。

    陈祖义到了岛上,见到那许多搬到码头”还未来得及装船运走甚至来不及焚烧的粮草辐重,不禁仰天狂笑:,“哈哈哈,这是天不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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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颖拖着夏浔潜到僻静处”把他背到身上,跋涉上山,重又回到了龟背崖下的那处山洞。

    到了山洞中,苏颖点燃烛火,撕开夏浔衣裳仔细检视,发现他的肩头高高隆起,已经乌青一块,苏颖马上取出小刀,划开他的伤口,剜出那枚铅丸,吮净伤口淤血,撤下自己衣袖给他包扎起来。

    夏浔先是挨了一脚,接着中了一枪,随后又在水中被拖行良久,神志恍惚,半醒不醒,苏颖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满是歉疚。

    因为夏浔的身份,她对夏浔一直抱着些怀疑态度,紧要关头,更是因为救她”反让夏浔挨了一枪,苏颖一向恩怨分明”自己的救命恩人受她如此对待,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手指轻轻抚过夏浔结实健硕的胸口,那胸口还有一个很清晰的脚印,微肿发红”可见她那一脚何等用力。苏颖吐了吐舌头,虽然旁边无人”还是窘得脸红起来。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在海中拖着夏浔一路逃出来,数度对他以口度气,虽在水下,又是为了救人,可这对她来说却是破天荒头一遭儿,此时想来,实时羞涩难当,一时间,苏颖坐在那儿神思竟也恍惚起来。

    一个身子随着那心起伏不定,正如坐船头,飘飘悠悠,荡漾不已的功夫,夏浔忽然发出一声呻吟,苏颖清醒过来,连忙挪近了烛光俯身去看,见夏浔并未清醒,只是呼吸顺畅了许多”看他脸庞有些发红,苏颖伸了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禁蹙起眉来,夏浔竟然有些发热。

    看看夏浔那身湿漉漉地裹在身上的衣服,苏颖有些为难起来”莫看她平时一副粗犷模样,和男人说说笑笑打打骂骂就与男人一般无二,可要她去给一个男人宽衣解带,从小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这样的事。然而夏浔现在这副模样……

    苏颖秉着烛,定定地看着夏浔,眼波流晕,飘忽不定,过了许久,她好象下定了决心,将唇凑到烛火边,轻轻嘟起,“噗”,地一声,烛火熄了……

    灯再度亮起时,夏浔已经躺到榻上,身上裹着一条床单,湿衣服都搭在石壁上,苏颖红着脸看着他,过了一阵儿,夏浔眼帘翕动了几下,轻轻地张开来。

    苏颖喜道:“你醒了?”

    夏浔想动,疼得闷哼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伤,他又躺下,见四周黑漆漆的十分静谧,不禁有些茫然地道:“三姐,这是哪儿?”

    苏颖抿嘴一笑,举起烛火”照了照四下”说道:“看清楚了么。

    夏浔吃惊地道:“我怎么在这里?”

    苏颖赶紧表功:“是我救你过来的,当时你中了一枪,我见情形不妙,就抱起你跳了海,拖着你潜出好远,才摆脱了官兵,把你救上来。”

    妥浔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涩然道:“三姐,称,抱着我跳海?”,苏颖道:“是呀。”

    夏浔木然道:“你拖着我潜泳好远,摆脱了官兵?”,苏颖眨眨眼:“是呀!”

    她忽然伸出手,去摸夏浔的额头:,“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说得这么清楚”还要问个不休?”

    夏浔闭了闭眼睛,又张开”无奈地道:“三姐,我是你双屿岛的四当家,还是锦衣卫百户?”

    苏颖紧张起来:“糟了,你真的烧糊涂了”要不然就是落水时伤了脑袋”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夏浔苦笑道:“大姐,你救我干什么呀?”,苏颖正色道:“这叫甚么话?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弃你独自逃生,那还是人么?就算舍了这条性命,我也要救你出来!”

    夏浔只能定定地看着她,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苏颖被他看得有点害羞,这才省起自己一身湿衣沾身,身体曲线毕露,奈何这洞中要本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她悄悄拉了拉紧贴在胸上的衣服,将自己往阴影处闪了闪”轻嗔道:“你君子一点好不好?”,夏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起来,缓缓说道:“三姐”我是官兵,对吧!”,苏颖喜道:“你怎么想起自己的身份了!”,夏浔翻个白眼儿:“我是官兵,那你救我做甚么呢?你一个人跳海就好啦”他们又不知道我是去抓你还是去救你,见我中了枪,他们自然会救我”会给我敷药、裹伤”会带我离开,你说是不是啊?”

    “啊!”,苏颖发起呆来,过了许久才惊叫道:“对呀!我当时怎么想的啊?怎么就拖着你下海了?我……,我再把你送你回去,怎么样?”,夏浔很无奈地道:“现在……岛上是什么情形?”

    苏颖道:“我拖着你潜到这片时,码头那边还是烈焰冲天,方才还听到隐隐有喊杀声起,我的人不多,而且已经潜进了山洞,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快乐起来,幸灾乐祸地道:“也许是楚米帮的人趁机闹事吧。”,夏浔用一种很无辜、很无奈、很无助地眼光看着她,苏颖窘迫地小声道:“我当时就是突然犯了糊涂,就想着你是自己人,不能让你落到官兵手里,所以就带着你逃跑……”

    她忽又把胸一挺,理直气壮地道:,“难道你就没有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的时候么?”

    夏浔没说话,还是默默地看着她,一脸很无辜、很无奈、很无助地神气,苏颖的肩膀又塌下去:“好吧好吧”我去看看,如果有机会”我再把你丢回去就走了。”

    苏颖干出这样的糗事,嘴上强硬,心里也觉得没面子的很,她自顾说着,匆匆跑到洞口,抓住绳索,三荡两荡”便像灵猿一样攀了上去!~!

第225章 网中的鱼

    苏颖从洞中爬出来,悄悄察看岛上情形,意外地发现官兵已仓惶撤走,现在双屿岛竟已被陈祖义占领了,苏颖暗暗吃惊,忙又悄然返回洞中。她知道陈祖义不可能在这里久留的,他的根基在南洋,此番北上他也只带了十艘船,他返回双屿十有**是为了粮食和饮水,他应该很快就会离开。

    苏颖没有猜错,可陈祖义并没有天一亮就离开,因为收到苏颖消息的许浒天亮时分赶到了双屿,意外地发现陈祖义竟然在此,许浒大喜,立即包围了双屿岛,两伙海盗大打出手”陈祖义始终不曾拿苏三当家当人质,在双屿群盗们看来,对此只有一种解释:三当家的已经被官兵或者陈祖义给杀了,仇恨驱使着他们对双屿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陈祖义现在若想突围也并非办不到,可是海盗之王的美誉使他无法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在占据地利的条件下,因为双屿帮的攻击而仓惶逃走”他岂不是要沦为天下海盗的笑柄?更何况,朝廷的水师舰队现在仍在南下追赶的路上,现在逃走,很可能堪堪与他们遭遇,莫不如等他们发现上当,再气极败坏地返回来,那时再从容远遁,继续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大海之上比不得别处,只要有水,处处走路,一两支舰队是拦不住他的”他并不担心杭州水师返回来,把官兵戏弄得疲于奔命,正是他一贯的拿手好戏,所以他干脆在双屿驻扎下来,明战暗袭,与许浒斗智斗力”胶着不下。

    这一来可苦了苏颖和夏浔”他们藏在洞里”只能默默地等待”谁也不知道陈祖义什么时候会走,接下来占据双屿岛的是双屿帮还是朝廷水师。

    苏颖坐在洞口,轻轻把玩着手中的珍珠”这种从食用牡蛎中取出来的珍珠形状不好看”光泽也不亮,不值什么钱。她的脚下就是直壁悬空数十丈的悬崖,低头看去,一丛丛礁石间”海水涛湃着”激起一丝丝白色的浪huā,有几只海鸥鸣叫着从她脚下一掠而过。

    腥新的海风在一起一伏的潮水声中,吹得她的头发随之飘起,衣袂也在轻轻地抖动。

    已经三天了,陈祖义还没走,他和双屿帮打得势均力敌,好在他的人手有限,分兵把守主要出入口,这片山崖具较冷清,一直没有人来。洞中有蜡烛、有床铺,就是没有食物”苏颖只能利用自己的身手”捕些鱼虾、捡些牡蛎”这些食物她适应得了”夏浔每天生吃这些东西,却已渐渐受不了。

    他在发烧,而且烧得越来越严重”那是因为伤口的炎症引起的,苏颖原本以为他伤的并不重”很快就会好,却没想到铅丸造成的伤害,海水的浸泡,再加上没有药物治疗,种种因素结合起来,竟然让他持续地发起烧来。

    苏颖忧心忡忡”她的丈夫就是这么死掉的。那是一次与其他海盗帮派的火拼,她的丈夫跳帮做战时,被对方一个海盗斫去了一根脚趾,当时并未太当回事儿,后来也是这样持续的低烧,身体越来越差,最终……一命呜呼,苏颖不是郎中,对生病她束手无策,她不知道夏浔会不会步其后尘”如果捱得过这一关,他就能痊愈,如果捱不过……

    苏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回到洞中,夏浔躺在榻上,双目紧闭”鼻息咻咻”喘得特别急促,苏颖看看他烧得发红的脸庞,拿起毛巾,走到洞口边”接着泉水浸湿了,回来给他擦了擦头面,然后便掀开被单给他擦起了身子。几天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对夏浔的照顾,眼前是垂死的救命恩人,她也顾不及那许多男女之防了。

    或许物理降温发生了些作用,夏浔重又安静下来,沉沉睡去,苏颖坐在榻边,默默地注视他良久”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副模样,哪还有一集豪气干云的三当家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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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建福屿。

    李景隆的大舰在福屿岛停靠下来,这座海岛以前也有小股盗寇窃据着,近来因为朝廷水师不断围剿,那些海盗首当其冲,见势不妙,已逃之天天”岛上还有他们弃下的一些破烂的建筑。李景隆登岛歇息片刻,正游弋在附近准备拦截陈祖义海盗船的福州水师兵舰便闻讯赶来,几位水师将领匆匆上岸拜见曹国公。

    “根本不曾见到陈祖义的船?一艘都没有见到?”

    听了他们的禀报,李景隆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铁销蹙起眉头道:“大海茫茫,如何看顾得过来?莫非他们为了避开我水师官兵,走了深海海面?”

    杭州卫指挥洛宇道:“铁大人这是不谙行船之事了。且不说那些海盗船上没有多少粮食饮水,绕不得远路,就算粮米水源充足,水上情形,千变万化,时时又有海风巨浪,不熟深海情形而取道其间,凶险较之沿着他门最熟悉的行船路线行走,哪怕是需要突破我们的重重封锁还要大上百倍,陈祖义绝不会绕道远离大陆的深海区行船的。”,铁销道:,“如此说来,他们能够选择的航线不过这么几条,如果只是福州卫的将士们未曾见到他们踪影,或许是被他们偷偷溜了过去而不自知,可这一路下来,沿途水师官兵皆无所见,那就有些蹊跷了,难的……”

    李景隆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难道他陈祖义吃了熊心豹胆”居然并不逃走?”

    洛宇神色一动,说道:“国公,我看这个揣测未必不可能,那陈祖义凶残之极,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这一回双屿帮背叛了他,害得他损兵折将”他会不会……去寻双屿帮晦气了?”

    李景隆来回踱了一阵步子说道:“不无可能,不无可能啊,对这个亡命之徒,我们不能以常理度之。传下令去各路水师仍然封锁海面,严加戒备,本国公率杭州卫舰船,立即回返双屿!”

    当下,李景隆的三十余艘大舰匆匆起猫升帆,调转船头,重又朝着双屿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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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了。

    苏颖用石头砸开生蚝的硬壳,挑出鲜嫩的蚝肉”在嘴里嚼烂了”对准了夏浔的嘴巴硬喂到他嘴里去。现在夏浔进食已经出现了困难,她真的不知道夏浔还能撑多久……

    夏浔吃了些东西,气色似乎稍稍好了点儿,但他还在打摆子,牙齿格格作响苏颖犹豫半晌,晕着脸凑过去,将那燃得只剩小半的蜡烛,“噗”,地一口吹灭”淡淡的火星一闪即逝,一缕青烟在黑幕中袅袅升起,洞外是澎湃的潮水声洞中却隐隐传出悉悉索索的宽衣声。

    然后一具柔软健美、光滑如缎的女儿家身体紧紧搂住了夏浔的身体……

    他的身子发烫苏颖的脸蛋更烫,火一样炙热,她要靠向石壁一侧,用自己的脊背抵着那光滑冰凉的石壁才没让自己整个人都烧起来。

    苏颖已经有近十年不曾抱着一个男人了”像是天地无法拒绝季节的到来虬结在崖上看似已枯萎的树藤,被春风一吹、春雨一浇,自然就浸透了绿色,苏颖的心似乎也突然活了过来。

    她本以为自己只是要救人”可以做得非常坦然,反正他的身子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连他的嘴都已亲过了”还能有什么不适应的”可是当她抱紧了夏浔的身子,她才发觉自己的身子也在打摆子,抖得比夏浔夹厉害,她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就像在做梦。

    春梦她当然也做过,梦里的男人是一些模糊的影子,梦里的情节醒来后也几乎想不起来,不知道是怎么开始”又是怎么结束,所有的过程都很朦胧,醒来后那种感觉都是空旷的、怅然的,可现在不是做梦,她怀里就抱着一个男人,结实、壮硕、年轻……,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苏颖脑子晕陶陶的,一种奇妙古怪的感觉像涟漪般在她心里荡漾开来,让她觉得心里好空好空,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抓不住。她的神思,就像一条迷路的小鱼,在一丛丛水草中穿棱、挣扎着,却怎么也穿不出去,重新见到那亮白如银的沙滩、清澈如空气的海水,迷惘、慌乱、不知所措,她只能紧紧地抱住夏浔,用紧紧的拥抱来填补那来自心底深处的空虚……

    三姐开始觉得身上发烫,心里好乱,嘴里好干,她想喝水,可她又不想起身去接泉水,眼前,似乎只有他的口水。她只能咽一口口水”把头埋在夏浔的怀里,继续打摆子……

    双屿岛外”许浒的战舰上,许浒正和一群海盗头目激烈地争论着,久攻双屿不下,许浒担心朝廷水师一旦返回,自己与陈祖义就成了那相争的鹉蚌,所以决心暂且放弃抓住或杀死陈祖义的打算,佯攻南屿,集中主要舰船攻打北屿,把他赶出去,夺回他们的根基之地,他是一帮之主,必须得从大局考虑,有时候,个人恩怨必须得置之一边。

    可要说服手下的骄兵悍将并不容易,雷晓曦的那些部下现在迫于形势”暂且归顺了他,真要收其心,还得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这时候他离不开苏三姐的部下拥戴,可是这些苏老帮主忠心耿耿的老部下,一直吵着誓杀陈祖义,为阿妹报仇雪恨,许浒很头疼,他必须得先说服这些老顽固”才能实施自己的计划。!~!

第226章 独特的海誓

    “各位兄弟,阿妹和我从xiǎo一起长大,情同兄妹,我不想给她报仇么?可是,眼下陈祖义守住了双屿岛,我们无法攻进去,而朝廷水师又随时会回来,万一双屿落入朝廷手中,被他们再度堵塞了航道,我们的根基就要被迫放弃了。两相权衡,我才不得已,决定集中人马自北屿攻入,把陈祖义赶出双屿。

    各位兄弟,楚米帮已经瓦解,东海今后就是咱们双屿帮一家独大,就算容得陈祖义逃走,只消三两年功夫,咱们的实力也足以与之一战,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连三两年都等不得么?现在?不是我不想杀他,问题是我们能杀得了他么?如果我们现在斗个两败俱伤,岂不是让官兵得利?”,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许浒讲事实、摆道理、晓利害,说的口干舌躁,帮中那班元老依然不依不饶,他们都是苏老帮主从诚王那里带出来的老部下,苏颖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都当成自己nv儿一般,眼下苏颖死了,如果不能为她报仇,九泉之下,他们还有脸去见自己的苏将军么?

    许浒正说着,一个人蹬蹬蹬地跑进了船舱,大声禀报道:“大当家,哨船禀报,朝廷水师回来了,大约有三十多艘大舰。”,许浒吃子一惊,急忙问道:“距此还有多远?”,那人道:“依着他们的速度,夹概两个时辰之后,就能赶到。”,船舱中登时鸦雀无声,许浒踱了几步,站定身子道:“天sè已晚,朝廷水师赶到,今晚未必回攻岛。我的意思,命令咱们的船悄悄撤出来”让官兵填上去,不管是陈祖义还是官兵,都不是甚么好东西,我们坐山观虎斗,紧要关头再出来收拾残局。”

    瞟了眼那些头目,许浒又道:“如果我们再不退,朝廷水师很可能不管我们是双屿帮还是陈祖义,一股脑儿地打掉,大家别忘了,若不是朝廷背信弃义”阿妹也不会,“……”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许浒立即下令,命令守在双屿外围的船只悄然撤防。

    陈祖义能够纵横南洋,除了他的凶残令人闻风丧胆”其人确也是狡黠异常,他被许浒困在岛上,无法派出耳目,可他一点都不担心,双屿帮的动向其实就是他的耳目,双屿帮的舰船一撤”陈祖义派在岛上密切监视的人马上就发现了”陈祖义收到消息,立即做出了准确的判断:朝廷水师回来了。

    陈祖义毫不耽搁,马上号令所有海盗扯帆出海,他和双屿帮两下里简直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双屿帮的海盗船刚刚让出航道”陈祖义的战舰就气势汹汹地驶出来了,时机把握的恰恰好。双屿帮的海盗措手不及”一见他们闯出来,立即调整风帆、航向,对他们进行拦截,双方在双屿外海便展开了一场jī战。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李景隆的舰队已赶到了附近,许浒收到消息,只能含恨收兵,眼睁睁地看着陈祖义扬长而去,继而进占双屿岛,仓促布防,以防朝廷水师袭击。

    他当然希望李景隆追赶陈祖义,最好杀了陈祖义,除此心头大患,可万一李景隆舍陈祖义而就双屿岛呢?

    他不能不防。

    许浒匆忙布防的时候,隶属于苏颖的几个老家伙却已满岛地找起了苏颖来,他们对苏颖活着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们与陈祖义僵持了这么久,以苏颖超卓的水xìng,如果她还活着,她还没有被捉,她一定能游出双屿与他们汇合的。如伞,他们只是想找到苏颖的尸体,让她入土为安。

    知道龟背崖dòng窟的人非常少,他们也不知道,而知道这处所在的许大当家,第一时间却在布呃……

    双屿岛南麓的龟背崖下,对这岛上变幻的旗帜舰船,仓促来去的人马队伍却似毫无所觉,静谧的世外桃源一舰…………

    头一晚,是夏浔最凶险的一晚,或许一晚的高烧,是他的身体同病菌争夺身体控制权的最jī烈的时候,他强健的体魄最终占了上风,他熬过来了,却也因此累到筋疲力尽。

    等到天明的时候,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只看到苏颖正俯身看着自己,她大概刚刚睡醒吧,发丝有些凌luàn,却也因此让她充满了慵懒成熟的风情,看着夏浔,她的眉眼之间似乎多了一抹温柔和jiāo羞。

    夏浔疲倦极了,病体一夜的挣扎,虽然最终靠着强健的体魄撑了过来,却也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没有力气去分析苏颖异样的神情,很快,他便继续沉沉睡去。

    一天无事,到了晚间,他额头的热度似乎又开始上升了,刚刚有些欢喜起来的苏颖再度沉默了,她本以为夏浔熬过来了,可是没想到…………

    他的发热反反复复,恰与当初她男人的症状一模一样,可陈祖义仍然赖着不走,她眼睁睁地看着,却没有半点办法。坐在夏浔身旁,静静地看着他的样子,苏颖忽然垂下泪来。

    已经有近十年,她再不曾哭过了,此时眼泪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无息地淌下来,流到嘴角,咸咸的,就像海水。本来的欣赏、感jī,经由这几天亲密的接触,不知不觉在她心里发酵,酿成了醇醇的美酒,让她mí恋,让她不舍。他,大概很快就会死了吧……“……,夏浔觉得自己好象在做梦,梦里的他好象失了重,总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时而就会大头冲下地触到地面,地面忽而硬,忽而软,他的身子则颠来倒去,令他眩晕的有些恶心。忽然,他好象浸进了柔软的湖水里,湖水既温暖又柔软,湖底长满了柔细的水草,水草轻轻地缠住了他的身子,把他固定了下来。

    然后,一种极舒坦的感觉,从他的下体dàng漾开来,仿佛一滴水滴在平静的湖面上,dàng起了层层涟漪,无声无息地把愉悦蔓延至他的全身。

    他梦到自己赤luǒ的身子,被柔软的湖水包围着,似乎有一群调皮的鱼儿轻轻地啄着他的身体,渐渐的,他感觉整个腹部都在沸腾,好象全身的热都集中到下面去了,原本昏昏沉沉的头部也不再那么痛苦。

    苏颖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有反应,昨晚,尽管紧紧抱着他的身体,可她有意识地躲着,碰都不敢碰他的要害之处,现在想到他很可能活不长了,她突然做出了大胆的,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原本也只是一种莫名的冲动,并未指望他的身体能做出反应,想不到………

    尽管dòng窟中黑沉沉的本就没有一丝光,可苏颖仍然闭着眼睛,因为闭上眼睛,她的触觉才更灵敏,能更清晰地感觉那灼热和坚硬,她忽然难以遏制地〖兴〗奋起来,xiōng前两点嫣红就集破土而出的芽儿,拼命地向空中舒展着它的叶子一般,胀胀的难受。

    她已活了二十九年,却不知道nv人也会爆发出像火山一般浓烈的情yù,仅仅是抚mō着他强壮的身体,chūn水便如cháo涌一般,汩汩地濡湿了她饱满柔腴的tún瓣。她咻咻地喘息着,忽然一个翻身覆了上去,把那不甘屈服的泥鳅紧紧锁住、紧紧箍住,立即,猛然的痛楚和随之而来的愉悦,把一股异样的充实感散布了她的全身,她叹息般喘出一口气,仿佛是呜咽,又仿佛是shēn哈……,…,满足中带着喜悦。

    她开始动起来,她的大tuǐ结实而有力,腰肢却是结实而柔软,柔软得可以做任何角度的扭动,也结实得可以永不停歇地重复同一个动作,那丰满浑圆的tún部便也因之划出一道道yòu人的弧线。夜中的海,cháo水此起彼伏,永不停歇,dòng中的人似乎也应和着那cháo水,一起一伏,此起彼伏,同样是永不停歇。

    夏浔在一bōbō令人销hún的战栗中苏醒了,他没有说话,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还说话,他只能放纵着自己的身体,追逐着那极乐,察觉到他不同的反应,苏颖却突然软了,软绵绵地倒在他的身上,于是“……乾坤颠倒过来……,许久之后,乾坤又颠倒过去。

    颠倒颠,颠倒颠,这一夜颠颠倒倒的事儿,又何止一件……

    海làng一bō一bō,连绵不断地扑过来,把海边那艘xiǎo船连着船上打啥欠的艄公一下下地dàng起来。

    岸边的礁石上,面对面地站着夏浔和苏颖,此时,距许浒收复双屿岛,已经又过去半个月了。

    “你真不跟我起”

    苏颖摇头,虽然不舍,却很坚决:“你是兵,我是匪,兵和匪,不应该有瓜葛。”

    “你可以不再做匪,我可以帮你nòng一个新的身份,绝不会有任何人认出来。”

    苏颖还是摇头,她扭头看向bō涛起伏的海洋,深深地吸了一口那腥咸的海风:“若跟你去了金陵那种地方,我就不是我了,我属于这儿,我属于大海。”

    再扭过头来,看看夏浔,她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低下头,忸怩地道:“我打一生下来就是海盗,一直做到双屿帮的三当家,可我………就没抢过一件东西。这是头一回,却是抢了一个男人,依着我爹定下的规矩,我算是犯了yín戒呢……”,”,夏浔想笑,却笑不出来,苏颖慢慢抬起头,凝视着他道:“你是个男人,你有你的家,有你的前程,我只是一个海盗,我不跟你走。如果“…,有一天你能再到海上来,到我的地盘来,我……还抢你!”!。

第227章 生有时

    盐官镇外的码头上,出海打鱼的xiǎo船陆续归来,巡检司的xiǎo吏们逐船检查着,顺手抄一条看着顺眼的féi鱼回去下酒,那也是常有的事。

    巡检甘青阳甘大人坐在一张桌前,桌上横着腰刀,砸了砸已经喝没了味儿的茶水,正想起身去方便一下,忽地看到一艘双桅大船远远驶来,登时站住了脚步。

    自从曹国公李景隆同江浙地方官员很默契地进行了妥协,江浙地方官员全力配合他剿灭真正民愤极大的海盗,而他则放宽了对沿海居民的限制之后,双桅大船又可以下海了,方才这些渔民的xiǎo船只能在近海作业,不敢往深处去的,而双桅大船却可以走得远些,这样的渔船归来,应该有些新鲜、希罕的货sè。

    甘大人的兴致上来了,想亲自查查这条船,nòng几条平时难得尝到的海味。船越驶越近了,到了码头停下,却见船上空空如野,根本不是捕鱼船,巡检大人先是大失所望,随即却又jīng神一振:现在朝廷剿匪的风声很紧,莫不是捱不住,逃上岸来的海盗?

    他兴冲冲地想要登船查看,船上跳板一搭,却有一个人施施然地走下来,那身穿着,怎么看都像是在海上混迹多年的海盗,甘青阳立即抓紧了腰刀,喝道:“甚么人?”

    那人肩上背个包袱,向怀中一探,摸出一件东西向他一扬,甘青阳只看见是一枚腰牌,还没瞧清楚,那人就收了起来,看看码头情形,泰然问道:“现在盘查还是这么紧么?曹国公还没有回来?”

    甘青阳摸不清他的来路“xiǎo心地答道:“曹国公率水师追杀南海大盗陈祖义,一路往福建去了,已经走了十多天,估摸着这几天就该返航了吧?你是……方才我没看清你的腰牌。”

    夏浔重又摸出腰牌,丢到他手里,甘青阳看清楚是锦衣卫的总旗官,心中更是吃惊,连忙把腰牌双手奉还,陪笑道:“原来是总旗大人,不知大人怎么称呼,这是……从哪儿来?”

    夏浔瞪了他一眼道:“识得我的身份就行了,有些事,是你能打听的?”

    他回身向那船上水手拱拱手,说道:“有劳几位一路相送,这就请回吧。”

    那船上水手向他打声招呼,立即离岸而去,夏浔站在岸边,看着那船渐行渐远,直到一箭之地以外,才轻轻叹息一声,举步离开码头,把巡检司一班人都当成了空气,压根没再理会他们。俟他走远了,甘大人才悻悻地呸了一声,骂骂咧咧地去找茅房方便去了。

    夏浔知道李景隆还没回来,心中便也不甚着急。他没像上回那样,径直赶去杭州,先在岸上找了家酒馆,点了些饭菜吃。那掌柜的很奇怪,到了海边,少有人不尝尝海鲜的,习惯了海上生活的人,更是非鱼蟹不欢,可这位客官却有点怪,守着大海,专挑陆上爬的东西吃,什么jī鸭鹅兔、猪牛羊ròu,一点海腥也不沾。看这汉子生得壮硕,这饭量也大,一大桌子菜,风卷残云一般,被他吃个jīng光,这才施施然离去。

    夏浔走出饭馆,行不多远,恰看见李唐的漆器店,想起上一回自己在岛上身份败露,十有**就是这李唐与双屿帮私通消息,便信步走进店去。到了店中一问,李唐却不在,夏浔原也无心寻他晦气,正要转身离开,却见他风尘仆仆地从外边回来。

    一见夏浔,李唐登时脸sè大变,夏浔微笑道:“李掌柜的,别来无恙啊。”

    李唐双膝一软,差点儿跪在地上,颤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不关草民的事啊。”

    夏浔笑道:“哦?果真与你不相干?”

    李唐连忙赌咒发誓地道:“不相干,绝对不相干。大人啊,我原来不晓得你的身份,还在贾头领面前为你作保来着,你忘了么?再说你那东西放在客栈里,草民哪有本事去取来?是你被带走第三天,岛上来了人,客栈掌柜也是与他们熟识的,由着他们取了大人的包裹离开。后来,他们又找上mén来,责我包庇掩饰,我才知道大人的身份,要不是因为和他们相识日久,他们几乎要疑心是我串通了大人蒙骗他们。”

    李唐又怕又慌,眼泪都快下来了,夏浔见状,反而安慰道:“好啦好啦,本官早就没事了,这件事,你也不必再说与旁人知道了,本官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从哪儿来?”

    李唐喜出望外,哽咽着道:“多谢大人开恩。这些天,朝廷缉拿海盗风声日紧,生意清淡了许多,草民无所事事,便与姨表兄去了杭州,他那外孙过满月,草民这是刚刚回来。”

    “于兄已经生了?男孩nv孩?”

    夏浔想起自己在河边xiǎo酒店里救下的那个孕妇,在海边这几个月真快啊,当时她还大腹便便,想不到现在孩子都过完满月了,李唐道:“男孩儿。大人的事,草民和表兄一家人都说了,因为确非草民坏了大人的事,他们一家人倒没有怪责于我,不过他们很是为大人的安危担心,大人可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呐。他们夫妻中年得子,求医问yào的忒不容易,若非大人出手相救,这孩子怕是保不住呢,我这次去,他们一家人都在念叨大人,回头儿草民把大人生还的消息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夏浔心道:“若非于家翁婿相助,我还不能顺利接触双屿帮,圆满解决这件事呢,倒劳他们如此牵挂。”

    便微微一笑道:“呵呵,我正要回杭州去,于兄家在何处我还记得,我去看看他们就是了。”

    一路往杭州去,夏浔一路收集着消息,李景隆每有斩获,不论大捷xiǎo胜,都要军驿信使大张旗鼓沿途传报的,所以很多消息夏浔都能知本o道,李景隆对陈祖义紧追不舍,一路往南洋追下去,陈祖义现在有粮有水,毫不慌luàn,但若论兵力,却远不及李景隆,他的目的地在满刺加,目标既定,可行的路线便也只剩下那么几条,不像在xiǎo范围内与官兵周旋战斗,总可以避其锋芒,所以大仗硬仗倒也着实打过几回。

    李景隆在后面一路追,前边又有彰泉各地的水师出海拦截,陈祖义这南返之路着实辛苦,李景隆打沉了一艘海盗船,活捉了两百多个海盗,陈祖义一路南下,在沿途水师的拦截之下,又损失了两艘船,一艘被烧毁,一艘被官兵剿获,最新的消息中,陈祖义已穿过澎湖列岛的封锁线,夏浔估计李景隆不会再追下去,数日之内当可返航。

    夏浔知道李景隆对自己居心叵测,一直在找机会寻自己的碴子,好在他让自己干起了老本行:侦辑刺探,虽然危险,却不必时时守在他身边,等着他挑自己的máo病,现如今东海之事已顺利解决,剿海之战马上结束,只要自己等到他凯旋而归,他也就找不了自己的máo病了。

    有鉴于此,夏浔决定留在杭州,等着李景隆返回。他肩上有伤,还没有好利索,这正是一个有力的借口,因为创口腐ròu已经剜去,现在也看不出到底是如何受伤的,他随便编个借口,就能解释自己受伤的原因和这段时日的失踪理由了。

    夏浔到了杭州,先去了于仁府上。于仁家祖上数代为官,到了于仁这一代也是杭州城里有名的士绅,家境殷实,府邸幽静雅致,既不显华贵,又不失高雅。

    到了府前通报身份,片刻功夫,于仁便兴冲冲地迎了出来,一见夏浔便惊喜道:“夏兄弟!啊……是杨大人,你……你安然无恙?”

    夏浔手里提了两盒喜饼子,笑yínyín地道:“于兄,久违了。兄弟身负朝廷使命,前番对于兄隐瞒了身份名姓,还请莫怪。”

    于仁笑道:“不怪,不怪,恩人安然返回,这真是邀天之幸,来来来,快快请进。”

    于仁一把拉住夏浔的手臂,往府中便走,一路走一路道:“今日府中正开家宴,杨大人……”

    夏浔忙道:“于兄,你我兄弟相jiāo,且莫再说甚么大人,就叫我老弟便好。”

    于仁是个坦诚君子,原也不在乎官身地位,便笑着改口道:“好好好,难得老弟上mén来,咱们一起吃酒。”

    说着便对迎上来的一个xiǎo童道:“快去请夫人抱少爷出来,我儿的救命恩人来了。”

    夏浔连连逊谢,不一时于仁夫人抱了孩子出来,一见夏浔连连称谢不已,夫妻二人请他在xiǎo客厅里落坐吃茶,问起被掳上岛之后的情形,夏浔捡那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编,于仁夫妇都是坦诚忠厚的人,哪有半点疑心。

    夏浔又从于夫人手中讨过那个襁褓中的孩子,见xiǎo家伙生得天庭饱满,眉目清秀,到了自己怀中不哭不闹,只睁着一双黑如点漆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粉嫩嫩的煞是可爱,心中也很是喜欢。

    他伸出一根手指,让那xiǎo家伙抓着,逗nòng着他,随口笑道:“令公子生得好生可爱,不知可取了名字么?”

    谈起自己儿子,于仁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他三十一岁了,这才有了孩子,搁在这个年代,已经接近老年得子的范畴了,平日两口子为了生子求医问yào,庙宇道观也没少去,哪能不珍惜。‖百‖度※锦‖衣‖夜‖行‖吧※首‖发‖

    于仁眉开眼笑地道:“为兄已经为他取了名字,单名一个谦字。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为兄并不指望他来日显贵闻达,只希望他能谨身自省,做一个坦dàng君子,也就够了。”

    “谦,于谦,于谦……”

    夏浔念叼了两句,身子突然一震,险些把那孩子丢在地上:“老天,我怀里这个xiǎo家伙,不会就是于少保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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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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