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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事公     校草制霸录txt下载     校草制霸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九、谁丑谁尴尬

    星期五下午一点多,江水源来到淮安府中门口等车,准备一起去火车站接人。

    刚站在门口不到半分钟,就看见葛钧天远远走过来,只见他穿着笔挺的藏青色修身西服,洁白的衬衫就像刚从专卖店拿出来一样,擦得锃亮的皮鞋简直光可照人,再配上新搭理的发型,简直就是十里洋场的小开形象,和之前邋遢随意不拘小节的葛大爷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江水源惊讶得挢舌难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葛钧天倒先开了口:“江水源,你穿那么花哨干什么?咱们是去接人,不是去相亲!”

    江水源穿的是锦衣服饰今秋新款休闲小西服——也就是那个助手小黎所说的福利,签约期间日常所穿衣服都由锦衣服饰提供,所以签约之后,淮安府旗舰店马上送来一大堆不同款式的衣物,现在正好利用起来——由于是青少年服装,颜色上难免鲜艳一些,显得不那么沉稳,但绝非葛钧天所说的“花哨”。如果真那么花哨,江水源也不会穿出来!

    江水源打量了两人装束之后,只能把他的批评归结为嫉妒:“我这不叫花哨,而是青春!话说回来,葛老师您又不青春,穿那么花哨又干什么?哦,对了,你除了接人之外,还捎带着相亲!”

    葛钧天傲娇地抬起下巴:“知道就好!等会儿说话可长点心,否则别怪我大义灭亲!”

    “瞧您说的!咱们是谁跟谁?”

    “算你小子识相!”

    “咱们既不沾亲,也不带故,本来就没有半点瓜葛,何来‘大义灭亲’之说?”

    “你!”江水源的大喘气,把葛钧天气得直翻白眼:“好好好,咱们没有半点瓜葛!等这桩事情完了。你也就别来我办公室了,反正咱们非亲非故!”

    “好啊,我早就不想学奥数了。谢谢葛老师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还有,以后你最好别考经世大学数学系。告诉你,你师母可是数学系的教务秘书,落到她手上。不死也得让你脱层皮!”

    “谁说我要考数学系了?经世大学那么大,足足一百多个院系专业,其中不乏化学、电子、生物、天文、计算机这样世界著名的学科,哪个不比数学系好?谁会死乞白赖去考那个最没落又最没前途的数学系!”

    “诶诶诶,臭小子,有你这么当着和尚骂秃驴的吗?今天我还就真和你卯上了!告诉你,我的老师、你师母的爷爷就是数学系主任,也就是你等会儿要见的惠老先生。他老人家作为中华科学院院士、经世大学学术委员会委员,别的权力没有。调个把学生进数学系还是不成问题。到时候你可别哭!”

    江水源撇撇嘴:“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自己不行就搬出七大姑、八大姨来助阵,和《西游记》里的那只泼猴有何区别?”

    葛钧天不仅没有半点羞赧之意,反倒欢实地笑了起来:“我就是关系多、背景硬,怎么着?不服啊?有本事叫你那小女友的老爸派一个营的兵来,突突我五分钟!”

    “浦潇湘不是我女朋友!”江水源严肃地纠正道。

    “不是女朋友?难道你们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啦?”葛钧天一脸的惊讶,“我可跟你说,你们年青人自制力比较差,情到浓处难免会做出些什么。老师我是过来人,都可以理解。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心里可得有杆秤!真要做出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让你小女友的老爸知道了,枪毙五分钟都算轻的!”

    “……”江水源决定对这种师德为负数的无良老师直接无视。

    “你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你们真的发生了什么?”葛钧天大呼小叫地质问道。

    江水源板着脸道:“首先,我和浦潇湘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其次,我不想和没有道德底限的某人说话,免得近猪者痴、近墨者黑。第三。关键时候我会向师母透露一些小道消息的,比如某人半个月不洗一次澡、不换一次衣服呀,再比如某位女老师搬着小板凳在某位男老师门口一坐就是一宿啊。”

    “你敢!”葛钧天有些气急败坏。

    “是的,我敢!”

    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张谨出现了。他磕磕巴巴地称赞道:“老、老师。你、你今天好帅啊!”

    “那是当然!老师一向很帅的,好吗?”葛钧天很臭屁地答道,旋即他睁大眼睛:“我说张谨,你怎么也穿得那么花哨?昨天我不是再三跟你们说,别穿得跟问题少年一样吗?”

    巧得很,张谨和江水源穿的是同一款的锦衣服饰小西服,只是颜色稍稍深沉些,却衬托出与江水源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张谨闻言抻了抻衣袖,低声解释道:“我、我妈觉得这件衣服比较好看……”

    江水源伸手搂住张谨:“别听他胡说,他就是嫉妒咱们的青春活力。我觉得你穿这件衣服特别好看!”

    葛钧天冷笑道:“你当然觉得好看了,反正尴尬的又不是你!”

    “什么意思?”

    “没听过什么叫‘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葛钧天说着朝不远处努努嘴:“车过来了,咱们走吧!记住,等会儿别乱说话,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来的是辆十五座豪华中巴车,上面已经坐着校长雷成雨、副校长张迁乔一干人等。

    张迁乔见到江水源自然没什么好脸色,雷成雨却还记得这么个很能折腾的学生,在和葛钧天寒暄之后便打招呼道:“哟,这不是江水源同学吗?听说你这次不仅参加了全省的生物奥赛复赛,还连轴转参加了全府的数学奥赛初赛,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江水源模棱两可地答道。

    葛钧天却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生物奥赛嘛,也就是那么回事,随便弄个二三等奖,面子上过得去就得了!但数学奥赛初赛必须是一等奖,而且应该是一等奖,作为他的奥数指导老师,我有这个自信。”

    “不错!不错!”也不知道雷成雨夸奖的是葛钧天还是江水源,“还有你和浦潇湘那个小丫头拍的那个校庆宣传mv我也看了,拍得很好!不过方东梅老师对你可是有很大意见,说教你那么长时间,过节放假也不去看看她,害得她现在天天反思自己的教学是不是出了问题。”

    江水源摸着鼻子回答道:“我怕去看她,又被她捉着去学唱歌!”

    雷成雨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张迁乔却呵斥道:“别不知道好歹!方老师可是全国都很有名的歌唱家,咱们淮安府想拜入她门下的学生不知凡几,能得到她的指点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居然还在这里矫情。知不知道什么叫把珍珠给猪?”

    江水源冷笑道:“张校长要是觉得好,何不自己拜入方老师门下?”

    “你!”

    “我?我要跟着葛老师学数学,没空学唱歌。”说完江水源转身朝车厢后部走去,在最后一排径自坐下,根本不管张迁乔的脸被憋成猪肝色。(未完待续。)

五十、捧与棒

    中巴车很快开到火车站。

    下车的时候,那位漂亮的学校办公室主任变戏法似的拿出两捧鲜花,塞给江水源和张谨一人一捧:“等会儿你们献给惠院士。知道献花的时候该怎么说吗?”

    “知道,就是‘欢迎惠院士莅临我校指导工作’之类的吧?”江水源随口答道。

    张谨却有些为难:“我、我不会说……”

    办公室主任皱了皱眉头:“那你等会儿献花就行了,说话的事全交给这位江同学!”

    等办公室主任走远之后,江水源往葛钧天旁边凑了凑,笑嘻嘻地问道:“葛老师,等会儿要是轮到我给师母献花,我该说些什么?是祝她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还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葛钧天顿时脸色大变,马上命令道:“等会儿你给惠先生献花!张谨,你给你师母献,千万别弄混了,听到没有?”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干脆一把揪过江水源手里的花束:“算了,给你师母献花的事还是我亲自来吧!张谨你还是负责给惠先生献。”

    张谨犹犹豫豫地答道:“可、可我不会说话啊。”

    “嗯?”葛钧天这才想起张谨是个小结巴,当下又把花还给江水源,重新接过张谨递来的花束,气哼哼地瞪了江水源一眼:“算你小子走运,今天就让你在惠先生面前露露脸!”

    很快惠成泽乘坐的火车到站。之前还对江水源指手画脚、吆五喝六的葛钧天摇身一变,变得就跟小媳妇似的坐立不安、手足无措,还不时踮起脚尖往出站口里张望。江水源看得暗暗解气:哼哼,葛大爷,你不是一直很牛吗?原来你也有今天!

    江水源发现葛钧天突然僵在那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一个七十多岁、满头白发的老者穿着灰蓝色棉夹克衫,挤在人群中缓步走了过来,如果不说,真看不出来那位老者居然是中华科学院院士、誉满天下的著名数学家。他身后跟着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生,不是很漂亮,但看上去非常顺眼。感觉就像温婉亲切的邻家大姐姐。——想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师母了。

    葛钧天终于醒过神来,赶紧上前几步,挥着手臂大叫道:“老师、琼琚,这边!”

    惠成泽走在近处,笑着说道:“我就是在京城呆得烦了,出来走走,顺便散散心,你们摆那么大阵仗干什么?还拿着花,我这糟老头子可受不起!”

    “瞧老师您说的!您老不远千里来到学生的地界上。学生还不该出门迎接迎接?”葛钧天说着便下意识地把手里的花束递了过去,刚递一半,心里突然若有所悟:完了!千算万算,还是中了那个小混蛋的圈套!

    可是他能把花收回去,然后告诉惠老先生“对不起老师,这话是给你孙女的,不是给你的”吗?他真要敢这么做,惠成泽生不生气先不说。估计惠琼琚就饶不了他。所以他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热情洋溢地把花献给惠成泽。然后说道:“老师,我来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学校的领导!”

    江水源则顺势把花递给了后面的惠琼琚:“师母你好,欢迎你来到淮安府!”

    “谢谢!”惠琼琚喜笑颜开地接过花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叫江水源吧?果然是很帅、很帅的小帅哥!听说你不仅学习好,而且还会唱歌、跳舞。运动也很棒,是不是这样?”

    “……”江水源突然感觉这位大姐头能和葛大爷凑成一对还真不是偶然。

    “话说你皮肤怎么这么好?是不是用了什么化妆品?让姐姐看看!”说着惠琼琚伸出魔爪在江水源脸上捏了捏:“哇哦,光滑细嫩、晶莹白皙,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一个男孩子的皮肤竟然这么好,你让我们这些女生怎么活?说。到底有什么护肤美容的秘诀,赶紧交出来!”

    江水源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用浓度为8%的稀盐酸与酸奶、淀粉、橄榄油按一比一的比例配好,搅拌成糊状敷脸,一日两次,连用三个月,便可达到这一效果。”

    “真的假的?”惠琼琚有些惊疑不定,“你说得慢一点,我记下来回去试试看。”

    江水源赶紧辟谣:“当然是假的!您见过有谁用稀盐酸洗脸的?”

    “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想试试呢?”

    江水源被噎得直翻白眼,只好拉过身后的张谨介绍道:“师母,他叫张谨,是葛老师的得意弟子,想来你应该听葛老师提起他过吧?”

    “师、师母你好!”张谨规规矩矩地深鞠一躬。

    “不要叫‘师母’,要叫‘琼琚姐姐’。你们一叫‘师母’,我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青春不再、开始步入中年了。”惠琼琚纠正道,“对了,你们葛老师平时在学校,和那些年青女老师关系比较好?说给琼琚姐姐听听。”

    张谨小心翼翼地答道:“葛、葛老师让不要我们乱说话的。”

    “嗯?”惠琼琚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

    江水源忍不住想给张谨三十二个赞。就算葛大爷现在站在他面前,你能说他说错了么?不能,因为他说的确实就是葛大爷之前的叮嘱。也不能说他是蔫坏,他对葛大爷可从来都是言听计从、马首是瞻的。偏偏就是这种老实人说出的话,杀伤力最强。瞧着惠琼琚的神情,估计今天晚上葛大爷跪榴莲都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惠琼琚又转过头问江水源道:“他不说,那你说说看!”

    “哈哈,张谨是和您开玩笑的。葛老师天天忙着研究他那一屋子数学资料,连门都很少出,哪有时间搭理咱们学校那些女老师?”江水源可不敢再补刀。偶尔拌个嘴可以增强情侣的感情,但玩笑太过,很有可能导致男女朋友一拍两散。“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惠琼琚哼哼数声:“就算他不出门,难道别人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江水源马上想起来搬小板凳坐在葛大爷门口的黄同媛老师,嘴上却辩解道:“怎么可能?就算有女老师耐得住寂寞,主动高攀他这个青年才俊,那也得葛老师能看上她们才行!葛老师眼界那么高,师母又那么漂亮贤淑,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咱们学校那些庸脂俗粉?”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水源在心里忍不住向满天神佛告解道:对不起了,淮安府中的各位女老师!为了挽救一桩婚事,我违心说了你们的坏话,希望你们能够原谅。

    惠琼琚幽怨地说道:“饥不择食、日久生情也是有的。”

    江水源本来就是感情白痴,最不善于处理这种男男女女之间的关系,此时被惠琼琚折腾得彻底黔驴技穷。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还被蒙在鼓里的葛钧天在惠成泽旁边大声招呼道:“江水源、张谨,你们还不赶紧过来?”

    江水源道了声“失陪”,赶紧拉着张谨跑了过去。

    葛钧天指着张谨先介绍道:“老师,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张谨。虽然人看上去有些老实木讷,但是在数学上很有天分,能够深切地感受到数学的美感。如果能通过数学奥赛保送到重点大学数学系学习,将来一定可以取得很好的成绩!”

    张谨从来没在这么重大的场合被人这么褒扬过,不仅激动得脸色通红,说话也结巴得厉害:“惠、惠、惠院士好!”

    “好好好!”惠成泽和蔼地说道:“张谨是吧?能在这个年纪就认识到数学之美,确实非常难得。不过高中阶段要注意各学科均衡发展,为以后更深一步学习打好基础。等到了大学,再把全部精力放在数学上。经世大学数学系虽然在世界上处于二流水平,但在全国来说却是顶尖的。如果你以后有兴趣到经世大学读书,可以找我这个老头子帮忙引荐。”

    “谢、谢、谢谢!”张谨再次深鞠一躬。

    葛钧天又指着江水源道:“这就是那个江水源,人聪明是聪明,就是兴趣太广,有点不务正业,经常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江水源有点郁闷:夸人有这么夸的么?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给惠成泽鞠躬问好:“惠先生好!”

    “好!”惠成泽依然是笑容可掬,侧头对雷成雨说道:“看来淮安府还真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不仅出了好多了不起的科学家,而且人也长得格外精神,比如国父孙百熙先生,还有这位江水源同学,瞧着就觉得神清气爽!”

    葛钧天摇了摇头:“老师,你瞧着觉得他神清气爽,那是因为您不知道他多能闹腾!我才教了他一年时间,感觉已经为他操碎了心。说句玩笑话,教这么个学生比生个儿子都累!”

    江水源再次郁闷:我去,这算是变着法子骂人吗?

    惠成泽笑眯眯地替江水源辩解道:“高中生嘛,就要兴趣广泛一点,只要精力允许。就像咱们刚才提到的国父孙百熙先生,举凡化学、物理、天文、生物、电子、计算机乃至国语、教育等学科他都有涉猎,不是照样都做出卓越的成就?所以人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一个笼子里,进而影响了自己的发展。当然话说回来,国父孙百熙先生那是科学史上五百年不一出的天才,咱们普通人不好和他比,进了大学之后最好还是选择一两个适合自己的专业来集中精力学习,不知小江你觉得对不对?”(未完待续。)

    ps:  1月20号,集结号吹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五十一、看不上

    又聊了几句,雷成雨、张迁乔等人就借口“惠院士旅途劳累”,簇拥着惠成泽往车上走去,准备回宾馆替他接风洗尘。葛钧天这才得空问江水源道:“刚才你师母和你聊了什么?”

    江水源如实答道:“她问我们,你平时在学校和那些年青女老师关系比较好。”

    葛钧天顿时脸色大变:“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当然是完全遵照你的指示来回答咯!”

    “真的?”葛钧天有些不太相信,“那你到底怎么说的?”

    “我就回答‘葛老师不让我们随便乱说’。”

    “啊?!”葛钧天不禁指着江水源大骂道:“你呀你呀,我迟早会被你害死的!”说完赶紧转身找惠琼琚做检讨去了,估计割地赔款、签订丧权辱国条约是免不了的。

    张谨捻着衣袖一脸羞愧地说道:“刚、刚才那句话明明是我说的……”

    江水源搂着张谨往外走去:“什么你说的、我说的?你说的不就是我说的?”

    “可、可是——”

    江水源笑道:“你担心他们会闹起来?别读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操心了,告诉你,小情侣最喜欢这种床头打架床尾和的调调了!知不知道什么叫‘打是疼,骂是爱,最爱就是用脚踹’?不知道?等你以后有女朋友就知道了!”

    学校领导和葛钧天陪着惠成泽他们去宾馆,江水源和张谨则直接回学校继续上课。

    进校的时候正赶上下课,校园里到处都是出来放风透气的学生,看见他们两个西装革履走在校园里,感觉就好像一堆中华田园犬里进来两只哈士奇,想不吸引目光都难。尤其那些女生。眼睛钉在江水源身上都拔不出来,甚至不顾学校禁令明目张胆拿出手机开始狂拍起来。

    张谨低声对江水源说道:“江、江水源,她、她们都在看你……”

    “道路以目?看来我的民怨很大啊,大家伙都是敢怒不敢言。”江水源调侃道,“话说张小哥,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听说我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就像踹寡妇门、挖绝户坟之类的。”

    张谨很老实地回答道:“没、没有。就、就是听大家经常夸你说学习好、长得帅。”

    “这就是问题所在!”江水源一本正经地胡扯道,“所谓‘楼有多高,阴影就有多长’,你表现得越伟光正,别人就越想知道你的阴私黑暗面;相反,你越是卑鄙无耻,人们反倒越想发掘你人性中的闪光点。如今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也许是唯物论、辩证法的流毒吧?”

    张谨眨眨眼睛:“你、你的意思是,刚、刚才在火车站葛老师夸我属、属于——”

    江水源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你啊。是该聪明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聪明,估计也就学数学的时候才能把你的聪明劲儿用到正处。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当你那有前途的数学家去吧!”

    正说着话,吴梓臣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见面就大呼小叫道:“老大,你也太过分了,出去参加活动居然不带上我!”

    “带上你干什么?”江水源一头雾水。

    “我是你的经纪人啊!只要我出马,不管对方给多少出场费,小弟都能让他再多给三成!”

    “出场费?”江水源伸手给了他一记爆栗:“你肩膀上长的这是什么?我能和张小哥出去一起参加走穴?这得是什么样的智商才能冒出这么奇葩的想法!好吧。就算你没长脑子,难道你还没长眼睛吗?看不见校园里到处挂着‘热烈欢迎中华科学院院士、经世大学教授惠成泽先生莅临我校指导’的条幅?”

    吴梓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老大您是和小结巴去迎接惠院士了。那也应该叫上小弟啊!小弟可以帮您拍照。您想想,和院士见面难道不该存照留念吗?说不定那位惠院士还指望着这张照片流传千古呢!——既然他错过了,那是他不懂珍惜,小弟可不愿错过。小结巴,来,帮哥和老大拍张合影!”

    啪!江水源又是一记爆栗:“怎么说话呢?要么老实叫名字。要么就别说话,再敢胡乱叫外号,我就敲爆你脑壳!”

    张谨连连摆手道:“没、没事,大、大家都这么叫我。”

    吴梓臣却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叫了声“张谨”。然后把手机递了过去,再轻车熟路地在江水源身旁摆了个pose,等着张谨给他拍照。他这一站不要紧,边上那些女生却看不过眼了:“那个男的谁啊?长得那么丑,也好意思往江水源旁边凑,还腆着脸要拍合影,说起来我都有些佩服他的脸皮厚度!”

    “长得丑也就算了,毕竟是爹妈给的,也怨不得他。关键是长得娘,那就不能忍了!你瞧瞧他那眉毛修得,就跟画上去似的,肯定是刚修过,而且修了不止一次;你再看看他那张脸,白得就跟僵尸一样,估计也没少用美白护肤的化妆品。就这样一个假冒伪劣的赝品,还敢和校草站在一块儿拍照,也不知谁给他的自信!”

    “就是、就是!这种人当背景都嫌影响画质,他也好意思蹦出来当主角?——我今天虽然没化妆,发型也好久没打理了,但是上去合影的话效果肯定比他好。怎么,你不信?这是我手机,等会儿你帮我和江水源拍个合影,看过你就知道了!”

    “我也觉得自己应该比那个娘娘腔强不少,要不等会儿你再帮我拍一个,咱俩比一比?”

    女生们聊着聊着一个个都图穷匕见,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在了熟人手里。吴梓臣刚拍完,马上就有大胆的女生冲了过来,客气地说道:“江水源,我是高二(13)班的何怡君,能和你合个影吗?”

    江水源笑道:“都是同年级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用得着合影吗?就不怕浪费手机内存?”

    “才不是浪费手机内存,我要留着当手机桌面背景!”何怡君马上又软语哀求道:“就合个影,耽误不了你几秒钟的。”

    江水源望了望周围几十个女生,心道只要你一开头,那就不是几秒钟能解决的问题了。不过他也不好拒绝一位女生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的菲薄请求,何况人家说不定在之前的学生会副会长选举中还投了自己一票呢?所以他便点点头:“只要你不嫌浪费手机内存,那就照吧!”

    果然,有了何怡君一开头,下面根本就刹不住。即便记忆力如江水源,也记不太清究竟和多少人合了影,反正身边的女生一直在换,他只需要保持微笑看镜头就行。最后还是上课铃声救了他。

    江水源走进教室,又引来一片惊讶之声。张明月高声叫道:“班长,你今天穿那么帅,该不会去相亲了吧?”

    “是啊,相亲的那位小娘子姓张名明月,只是不知人家能不能看上我?”江水源知道张明月为人大气,心理素质也好,可以开得起玩笑,便不轻不重地调侃了她一下。

    张明月撇撇嘴:“也不怕伤你的心,直接告诉你吧,看!不!上!像你这样长得帅、学习好、脾气还凑合的男生,当同学、当同事,隔三差五看几眼确实是赏心悦目。但要当男朋友却是绝对不行的,一来是我根本镇不住你,二来是你实在太帅,转个身的工夫都有可能被七八个姑娘搭讪,做你女朋友没有一点安全感,生怕你下一秒就跑了。这种大起大落的刺激,我小心脏承受不住!”

    张明月的话顿时惹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起来,但笑完之后却又让人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五十二、无孔不入的葛大爷

    经验,或者说是心得、体会,领悟时是需要一定人生阅历作为基础的。如果没有足够的阅历,就算听到看到、入眼入耳,也难以入脑入心,产生共鸣。所以张明月的这番高论在那些心思细腻的小女生听来,难免会感时伤怀自我嗟叹一回,但对于江水源来说完全就是秋风过耳,根本没放在心上。尤其是浦潇湘、蔡小佳又和他聊了几句,转眼就不记得张明月之前说了什么。

    第二天是周六,惠成泽应邀在淮安府中给学生做一场报告。报告会虽然是自愿参加的,但人的名、树的影,宽敞的报告厅里还是挤满了听众,有学生有老师,有本校的也有外校的,甚至还有不少望子成龙的家长。

    江水源和张谨早早就来到报告厅。不知是葛钧天的特别要求,还是学校的有意安排,居然在校领导旁边给他们留了两个座位,而且还堂而皇之地摆上了桌牌,让他俩简直受宠若惊。就在他们犹豫是该坦然入座还是该谦虚一下的时候,惠琼琚在前面招呼道:“江水源、张谨,你们俩快过来坐。怎么样,琼琚姐姐给你们留的位置不错吧?”

    江水源这才明白原来惠琼琚干的好事,赶紧上前道谢:“谢谢琼琚姐姐!只是——”

    “叫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坐在惠琼琚旁边的葛钧天叱责道。从他那两个黑眼圈来看,估计昨天晚上没少受罪,现在要把怨气撒到两个徒弟头上:“还有,乱叫什么乱叫?要叫师母!”

    话音未落,江水源就看见惠琼琚熟练地把手伸到葛钧天的腰间,拈住软肉圆滑地旋转180度。葛钧天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躲闪。只能一边吸凉气一边纠正道:“对对对,就叫琼琚姐姐,叫琼琚姐姐亲切,而且也好听!——小姑奶奶,赶紧松手,再不松手那块肉就被你掐烂了!”

    惠成泽的报告题目是《谈谈数学素质的养成》。主要是结合他自己的求学经历。讲述学习数学乃至从事学术研究需要具备哪些基本的素质,这些素质又该如何养成。虽然说得很浅显,但非常具有启发意义,听得台下观众连连点头,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报告会最后,惠成泽神秘地笑了笑:“在座不少人应该知道我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无聊的时候琢磨几个初等数学的难题,来刁难广大青少年朋友。今天也不例外。”说着翻开了ppt的最后一页。

    ppt上有两道题目。第一题很简单,题干只有一句话。就是求证任意五角星的5个三角形,它们各自外接圆顺次相交的交点在同一个圆上。而第二题的题干如何先不说,单单是配的图就让一大半人望而却步。江水源嘀咕道:“我猜惠先生出这道题时,灵感一定来自浴室里缠绕的头发或者从刚包里掏出来的耳机线!”

    惠成泽在台上自然听不到江水源的嘀咕,他接着说道:“这些年来,做出我那些题目的同学,有的获得了孙元起国际杰出青年科学家奖,名字写进了教科书;有的当选为中华科学院院士。成为所在学科的一面旗帜;更多的是和你们老师一样,在学校里面担任普普通通的数学老师!——好了。小伙子们,今天的这两道题目有点困难,如果你们能在我离开淮安府之前做出来的话,我可以把他推荐刊登在《数学通报》或《中学数学教育》上。据我所知,在这两本杂志上发表文章,高考时是可以加分的。所以。加油吧!”

    台下顿时一片“唰唰”掏纸笔抄题目的声音。

    惠琼琚见江水源看了一眼ppt便开始闭目沉思,忍不住催促道:“江水源,别着急想第一题,赶紧先把所有题目抄下来再说,回去再慢慢思考!”

    江水源还没来得及回答。葛钧天在旁边解释道:“别担心,这小子记忆力很好,基本上看过一眼就能把这两道题目都记在脑子里。”

    “真的假的?第二题的图那么复杂,我第一眼看过去都有些晕,他能记得住?”惠琼琚有点不太相信。

    葛钧天道:“想当初,他瞟了几眼连150个毫无规律的阿拉伯字母都能记住,何况只是区区一幅图?”碰巧他看见江水源睁开眼,便问道:“怎么样,题目难吗?”

    江水源道:“第一题倒是简单,作几条辅助线,再用四点共圆判定定理就能轻松证明出来。第二题其实也不难,就是图特别复杂,处理起来稍稍麻烦一点,但也无非就是通过证明八点共圆来证明出结论。等会儿报告会结束,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写出来交给你看看?”

    葛钧天点点头:“看看可以,不过你就别指望登上《数学通报》或《中学数学教育》了。”

    “好吧。”江水源无可无不可地答道。

    江水源不太在意,惠琼琚反倒路见不平起来,板着脸责问道:“为什么呀?凭什么江水源做出来的就不能发表?这是谁家的规矩?”说着她祭出了她的看家绝活**二指禅,葛钧天的答案要是让她不满意的话,估计少不了又是一顿皮肉之苦。

    葛钧天顿时浑身一激灵,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给他发表,而是他根本不需要再凭这个来加分。你也许不知道,这小子早在高一的时候就得过新概念作文全国大赛一等奖,还有什么全省国学论难最佳辩手;最近又得了全府生物奥赛一等奖,在全省拿个二三等奖应该问题不大。接下来还有数学奥数的奖项。高考加分最高能加20分,这小子早就满了。我的意思是与其给他浪费掉,还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获奖归获奖,发表文章归发表文章,两者完全不一样,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再者说,那些奖项也时人家辛辛苦苦得来的,现在发表文章也是靠自己的努力,凭什么要让给别人?”惠琼琚话虽这么说,但她的**二指禅已经收了回去。

    葛钧天又解释道:“其实说到发表文章,这小子几乎每个月都有在《耕耘》杂志上发表——”

    “文学作品和这种类似于小论文的文章能一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葛钧天连忙认错,“但要说到学术论文,这小子前不久也发表过,是在《淮安府立师范学校学报》上,那可是收入学术期刊论文库的正式学术论文。”

    惠琼琚终于不再说话,江水源却瞪大眼睛:“咦?葛老师怎么知道我在《淮安府立师范学校学报》上发表过论文?”

    葛钧天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我怎么会不知道?哼哼,老师我有千般变化、万种神通,你个孙猴子再怎么能耐,还能蹦出我如来佛的手心?老老实实给我学数学吧!”(未完待续。)

五十三、咋不上天呢?

    等到晚上,葛钧天带着江水源和张谨到宾馆单独去拜见惠成泽。对于普通高中生来说,能和院士级人物坐下来面对面聊天,无疑是种巨大的殊荣。而葛钧天能带他们俩去见惠成泽,也足见他对两个得意弟子的厚爱。

    路过惠琼琚的房间时,她的房门没有关,三个人在门外就听见惠琼琚在屋里打电话,绘声绘色地向某人描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良姝,他真的就只看了一眼,然后就把那两道题全记住了!要知道我当时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看到那一团乱麻似的图了,根本都不知道题目说的是什么。然后他闭上眼睛开始思考,短短几秒钟时间,就给出了第一道题的解法和第二道的思路。你知道吗,那时候很多人对第一道题说的是什么意思还不太清楚。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我在经世大学那么些年算是白呆了!”

    要说惠琼琚在经世大学呆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见过记忆力超群的老师同学,但像江水源这么夸张的还是头一个,尤其还是这么简单粗暴地展示在她面前,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震撼,使她迫切地要和自己的闺蜜们分享自己的遭际。

    葛钧天睃了江水源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敲响了惠成泽老先生的房门。

    惠成泽正在电脑前审阅别人的学术论文,闻声连忙起身把三人让进了屋里,还笑着对江水源和张谨说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不错!这两道题目我当初也是琢磨了好大一会儿,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给出了答案,难怪你们葛老师那么看好你们。”

    张谨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江、江水源最厉害,看、看一眼就做出来了。”

    江水源摆摆手:“那是我运气好,恰好知道四点共圆的判定定理。否则也没那么快时间做出来。说到这里,还要感谢葛老师的教导,要不然我们连四点共圆问题都接触不到。”

    葛钧天又看了他一眼,意思是算你小子有良心,这个时候还能记起老师的好!

    惠成泽哈哈大笑:“小江说得没错!如果不知道那个四点共圆的判定定理,解决起第一题来确实很有难度。感觉就像老虎吃天——无处下口。但要是知道呢?原本看起来很棘手的题目就变得轻而易举。其实不仅数学如此,学习所有科目,乃至整个人生都是这样,以前看起来是个不可逾越的坎儿,等过几年知识阅历丰富了回过头再看,其实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所以遇到难题不要灰心,趁着年青多积累一些知识和阅历才是最要紧。”

    江水源和张谨听得连连点头:果然院士就是院士,从这么件小事上就能引申出那么多的人生哲理来!

    葛钧天却知道惠成泽这是在借题发挥,乘机开导自己不要老是纠结于以前的誓约。希尔伯特问题可以积累知识慢慢解决,关键是趁早到经世大学读研,顺便把婚给结了!

    既然惠成泽把问题抛了出来,葛钧天也不好不接,只好顺着话头说下去:“老师说得有道理!不过就像咱们数学中存在逆定理一样,老师刚才所言有时候反过来也成立,比如说年青时跑个800米、爬个10楼,根本不算事儿。到了老来筋骨酸软,连站起来走两步都成了一种奢望。还有咱们数学里的。中学生都知道三角形内角和等于180度,偏偏到了大数学家眼里就出了问题,认为可能大于180度,也可能小于180度,于是硬生生发展出了罗巴切夫斯基几何和里曼几何。”

    惠成泽指着葛钧天骂道:“你啊、你啊,就知道嘴上逞强。迟早你会后悔的!”

    屋里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惠成泽微微叹气,然后转过头和蔼地问张谨道:“张谨同学,最近课业压力大不大?课余都在看些什么书?”

    张谨搓着衣角拘谨地答道:“课、课业压力挺大的,平、平时课外就是看些葛、葛老师给的数学资料。”

    “哦?那你现在在看什么书?”

    “在、在看《代数学引论》。”

    “你喜欢代数学?”

    “不、不知道。”

    惠成泽点点头:“说得也是,代数学有线性代数、群论、域论、李群、李代数、kac-moody代数、环论、模论、格论等众多学科分支。别说是你,就算是专门研究代数学的数学家也难以做到每个分支学科都清楚、每个分支学科都喜欢。那咱们换个问题,你比较喜欢数学的哪个方向?”

    张谨不答反问道:“数、数学都有哪些方向?”

    “数学都有哪些方向?”惠成泽掰着指头数道:“如果按照教育部的分法,在数学这个一级学科下面有5个二级学科,分别是基础数学、计算数学、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应用数学、运筹学与控制论。但这个分类太过笼统,略显粗疏,学界一般参照的国家标准学科分类表,在数学这个一级学科下分为数学史、数理逻辑与数学基础、数论、代数学、代数几何学、几何学、拓扑学、数学分析、非标准分析、函数论、常微分方程、偏微分方程、动力系统等26个二级学科,至于下面的三级学科就更多了,总数不下150种!”

    “啊!那么多!”不仅张谨听得目瞪口呆,江水源同样也是瞠目结舌。

    “这还不算多的!像生物学、经济学,都有近200个三级学科,那才是真正的巨无霸!”惠成泽虽然是搞数学的,但对学术界的事情门儿清:“如今学问越做越深,学科也越分越细,不仅隔行如隔山,甚至同一研究所的老师坐在一起也很难找到共同话题。所以时至今日,像国父孙百熙先生那打通政教文理工医、纵横数十个一级学科的百科全书式科学家,已经基本上不可能再出现了。就算再厉害的旷世奇才,也只能在少数几个一级学科的部分专业方向做出一流的成绩,不可能做到门门精通。”

    葛钧天瞪着江水源说道:“听到没有?说的就是你!瞧瞧你这几年摊子铺得有多大,除了我的数学奥赛不说,还参加唱歌跳舞、国学论难、作文比赛、生物奥赛,做了班长、社长、学生会副会长,几乎有活动的地方都能看见你的身影。瞧把你能的,你咋不上天呢?”

    惠成泽不满地回瞪了葛钧天一眼:“人家小江参加那么多活动,还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绩,说明人家那是精力充沛、爱好广泛。你一上来便瞄准希尔伯特问题,就不是能得上天?”

    “是、是、是。”葛钧天哪敢有半句犟嘴。

    惠成泽见葛钧天的认错态度良好,才接着说道:“正因为学科越分越细,人的精力又是有限的,就导致一所学校很难保证在某个学科的所有领域都保持全国第一的地位,哪怕是经世大学也不行。就拿数学来说,经世大学的数学系无论历史渊源还是学术水平都是当仁不让的全国第一,但要细化到具体的二级学科就不敢这么说了。比如概率论,最厉害的应该数北平师范大学,要知道概率论方向唯一的中华科学院院士就在他们学校。再比如模糊数学,最厉害的是个不知名的普通大学,叫岭南工学院。如果你们现在就对数学某个分支感兴趣的话,在同等条件下不妨选那些最厉害的学校,可以避免少走不少弯路。若是你们还没有确定好方向,那就选个名校,培养一下学术底蕴,以后再做选择不迟。”

    江水源和张谨不禁面面相觑:原来高考选大学还有那么多讲究,以前根本就不太知道这些!

    惠成泽从他们俩的表情上看出了端倪,摇着头说道:“前些年我就向教育部提议,应该在高中阶段开一门课,适当介绍我国高等院校的专业设置、学科分类、主要情况、发展前景,让高中生对某些专业学什么课程、以后出来能干什么有个直观的认识,知道自己以后如果想在某个方向发展的话应该去什么学校。避免受社会风气的影响,觉得学电脑好、学经济好,一窝蜂都去报计算机系、工商管理系,等到了大学才发现和自己的兴趣相去甚远,后悔不已,甚至是痛苦一辈子。现在看来,教育部对我这个老头子的话根本是不屑一顾、无动于衷啊!”

    葛钧天赶紧表态道:“老师放心,明天我就跟我们雷校长提建议,请他在生涯规划课程中增加这一部分内容,保证在淮安府中落到实处!”

    惠成泽道:“这种事情还是先征询你们校长的意见吧,能增加就增加,不能增加就算是老头子的一肚皮不合时宜。对了,张谨同学,如果可能的话你想读什么大学?”

    “我、我有没有考虑过。”张谨低着头说道。

    惠成泽还没有问江水源的想法,打完电话刚刚进屋的惠琼琚替他盖棺定论道:“江水源的话,应该是去读咱们经世大学的数学系吧?”(未完待续。)

五十四、好驴马不入行

    “为什么是读数学系?”江水源反倒先惊诧起来。

    惠琼琚惊讶更甚:“你不学数学学什么?难道学生物?”

    江水源坦诚地回答道:“我现在还没想好。或许学国语或学国学也不错,谁知道呢?”

    “你敢!”江水源话音未落,葛钧天顿时炸了起来,“你要是敢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就、我就——”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能够直接威胁江水源的大杀器。

    “你就干什么?”惠琼琚面色不善地质问道。

    葛钧天嗓门瞬间低了八度:“不干什么。顶多就是告诉他小女友,说这小子喜欢风花雪月,不思上进,一点都不像男人,让她赶紧和他分手!”

    “什么?江水源你有了女朋友?”惠琼琚瞪大眼睛,旋即又有些释然:“也是,像你这么帅的小帅哥,没有几个女朋友才是怪事。不过要分手就分手吧,反正年少的山盟海誓就像雪地上的脚印,天亮了也就没了。等你到了经世大学,姐姐再给你介绍几个更漂亮的妹子,保证是外有颜、内有料,绝对衬得上你!”

    葛钧天低声嘀咕道:“那是因为你没看见他小女友长什么模样。等你看过就知道了,淮安府中的女孩子绝不比经世大学的差!”

    谁知他的嘀咕被惠琼琚听个正着,当即柳眉倒竖雌威大发:“嗯?你说什么!姓葛的,我说你怎么赖在淮安府,死活不愿意回京城呢,原来是乐不思蜀啊!来来来,咱们到隔壁去好好讨论一下,看看淮安府中的女孩子究竟比经世大学的好在哪里?”

    葛钧天顿时慌了手脚。连声辩解道:“别误会、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江水源的小女友长得很漂亮,你给他介绍的经世大学妹纸未必比得过。不信你问张谨,那个浦潇湘是不是很漂亮?”

    张谨也发挥前所未有的机灵,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替葛大爷解围道:“嗯、嗯,葛、葛老师说得没错。那、那个浦潇湘确实挺漂亮的。”

    “是吗?”惠琼琚斜乜着葛钧天。

    葛钧天马上醒悟过来:“不对、不对,那个浦潇湘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也就江水源能瞧上眼,哪能和琼琚你比?完全就是萤火之于皓月、抔水之于江河!在您面前,那个丫头片子就是马尾穿豆腐——提都不能提!”

    江水源不由得目瞪口呆。

    平心而论,惠琼琚顶多也就是清秀,给她打个70分都算天大的人情。尽管之前江水源一直不待见浦潇湘,但怎么也无法否认和无视她那惊心动魄的美丽。没想到在葛大爷的嘴里,居然如此颠倒黑白。这究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或许葛大爷没说错,惠琼琚是萤火、抔水,浦潇湘才是皓月与江河。

    葛钧天似乎感受到了江水源充满恶意的猜测,恶狠狠地扔过来几眼镖:还不是你小子惹的祸?结果让我背了黑锅,你竟然还在那里幸灾乐祸,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无论怎么说,惠琼琚的怒火总算被葛大爷的糖衣炮弹扑灭。她转而又关心起江水源的终生大事来:“江水源你放心,我给你介绍的那几个女孩都是我们一个院里的。姐姐我看着她们长大,不仅为人善良、天资聪颖,而且一个比一个水灵,到时候只怕你挑花了眼!”

    江水源嘴角抽了抽:“那还真要感谢琼琚姐姐的美意。”

    惠琼琚霸气地拍了拍江水源的肩膀:“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如果你真要知恩图报,那就报考咱们经世大学的数学系吧!我可以让惠卢津同志收你为关门弟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江水源指着葛钧天说道:“那样的话。我岂不是要叫葛老师为师兄?”

    “师兄?”惠琼琚撇撇嘴,“他要是再不争气,以后没准儿还要叫你师叔呢!”

    “师叔?”江水源马上就明白过来。所谓“师徒如父子”,如果惠成泽收自己为关门弟子的话,那么自己就相当于是惠成泽的子侄辈。而惠琼琚是惠成泽的孙女。葛钧天又是惠琼琚的丈夫,这么论下来,还真成了葛大爷的师叔。

    葛钧天的脸色就像便秘一样:“叫你学数学,你老老实实学就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惠成泽却不赞同葛钧天的看法:“强扭的瓜不甜。学习知识、研究学问最好的老师是兴趣,如果不感兴趣,学习就会变得非常枯燥,甚至成为痛苦的折磨。数学尤其如此。所以选择学什么学科,最重要的是看自己感不感兴趣,而不是别人觉得你应该学什么,你就去学什么。”

    “可是——!”

    葛钧天想要辩解,惠成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我知道江水源同学的数学天赋很好,浪费了实在可惜,但我记得唐代李德裕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好驴马不入行’。就是说真正的俊才超逸绝尘,不必非得像普通人一样按部就班读个本科、拿个博士,老老实实呆在研究所或高等院校查资料、写论文、出结果。只要他有这个才华,再加上合适的契机,相信同样能做出不凡的成绩。咱们不说国父孙百熙先生,就说数学界的那位陆先生,他是中学物理老师,却利用课余时间证明了斯坦纳系列和寇克满系列中长期没有处理完成的重要问题,从而摘得了空缺多年的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这就是最好最生动的例子!”

    葛钧天自然不敢跟惠成泽当面锣、对面鼓地争辩,他决定回去之后再慢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必要的时候不排除诱之以利、威之以刑,一定要把思想有些跑偏的江某人给拉回正路上来。

    惠琼琚不愧是贤内助,在这个时候主动站了出来:“江水源,难道你真的要学国语或者国学?想想你这么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小帅哥,却天天埋首于残编断简之中,张嘴闭嘴的‘之乎者也’,就不觉得违和吗?最适合你的应该是数学系!想想看,几张白纸,一支钢笔,便可以纵横天下、笑傲群雄,那是何等写意的霸气!”

    江水源眨眨眼睛:“照琼琚姐姐这么说,最厉害的分明应该数哲学系。他们连纸笔都不要,靠着脑袋和嘴巴就能包打天下了!”

    惠琼琚一脸的鄙夷:“哲学系也敢跟数学系比?数学系素来被称为‘神童俱乐部’,哲学系呢?美其名曰‘疯人疗养院’。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好吗?你愿意整天和一群不着调的疯子厮混?”(未完待续。)

五十五、红眼病?

    江水源意志非常坚定,当然不会被惠琼琚随便一忽悠,就头昏脑热报了数学系。——尽管当葛大爷的师叔这个想法非常诱人。

    葛钧天对江水源没有立即选择数学系却耿耿于怀。在他看来,堂堂中华科学院院士、经世大学教授明里暗里表明想收你为门下弟子,你个小屁孩还不感激得临表涕零,马上纳头便拜?结果你还推三阻四,硬充什么大头蒜,知不知道全国想拜入惠先生门下的学生能绕经世大学三圈?关键惠琼琚还对这小子温言软语,极尽夸赞之能事,更是让他醋海生澜。所以一路上对江水源冷嘲热讽不断:

    “放着好好的数学不学,想学什么哲学?我看你脑子是进水了吧!”

    “你就等着吧!你现在脑子里进的水,迟早会变成就业时流的泪!”

    “还想学哲学?你是觉得自己还不够糊涂,想在脑子里再掺点面粉是吧?”

    “话说回来,就算你脑子里进了水,跟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烘干一点?”

    江水源没好气地说道:“学数学又有什么好?莫非葛老师您真想让我当琼琚姐的师叔?”

    “你说什么?”葛钧天差点没蹦起来,“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怎么说,我也是领你进门的启蒙恩师,以后就算拜入惠先生的门下,难道你见了我还不得乖乖叫一声‘葛老师’?没听说颜回拜入孔子门下后,就管他老爹颜无繇(同样也是孔子的弟子)叫师兄的!你居然还想做琼琚的师叔?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可琼琚姐又不是我的老师!”江水源弱弱地辩解道。

    “是!她不是你的老师,可她是你的师母!”

    “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吗?”

    葛钧天顿时暴跳如雷:“八字没一撇?八字有没有一撇难道你比老师还清楚?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反过来是你,天天和一群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小女生眉来眼去,到底算怎么一回事?有那拈花惹草的工夫,多看几页书、多做几道题目不好吗?如果你觉得没书看、没题目做。我可以免费提供!”

    “什么叫‘天天和一群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小女生眉来眼去’?首先,我和那些女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次,我也从来没和那些女生眉来眼去过。不信你可以问张谨!麻烦葛老师不要总想着搞个大新闻,然后把我批判一番! 我告诉你,我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江水源知道葛大爷这是吃醋。也没太较真,“至于你想免费提供教材、题目,那就尽管放马过来,我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想要教材、题目?到时候你可别嫌多,看我怎么撑死你这个眼大肚皮小的小混蛋!”葛钧天咬牙切齿地说完之后便扬长而去,也不知道他会酝酿出什么残忍毒辣的阴谋诡计来。

    等葛钧天走远,张谨才结结巴巴问道:“江、江水源,你、你真的不学数学?”

    “也没说不学吧?”其实江水源也没想好自己到底想学什么,“总之。到时候再说!”

    “噢,”张谨不知道理解了江水源的意思没有,“我、我觉得学数学挺好的!”

    “你想学数学?”

    “嗯!”张谨重重地点点头。

    江水源笑道:“既然你想学,那我就更不能学数学了!”

    “为、为、为什么呀?”张谨一着急,结巴得更厉害,半天才把一句话给说出来。

    “因为经世大学数学系一年就招二三十人,除掉保送的,再均摊到全国。每省连一个名额都轮不到!咱俩既是同学,又是同桌。还是葛大爷门下的师兄弟,可谓同根而生,何苦相煎太急?”江水源搂着张谨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反正我就是个万金油,实在不行,去国语系或国学院也能混碗饭吃,绝对饿不死的!”

    “我、我、我考不上经世大学的!”

    “别说丧气话!现在咱们才高二。距离高考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有两年的时间,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的!最重要的是,在奇迹发生之前,自己不能先认输。”

    惠成泽老先生在淮安府盘桓了数日,主要是在一大群人陪同下瞻仰国父孙元起的遗迹。顺便他也被别人瞻仰一番。在此期间葛钧天一直没来找江水源的麻烦,倒让江水源有些暗暗犯嘀咕,不知道葛大爷会憋出什么大招来,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联络搬家公司,准备把他那一屋子数学书全都送到自己家去。

    转眼到了周三。

    江水源照常骑着自行车,带着半睡半醒的韩赟上学。刚进校园就看见曾识君杵在那里,正一脸悲愤地瞪着自己,其表情活像当选吉祥物却没机会在春晚舞台上露脸的猴赛雷。江水源奇道:“曾识君,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骗子!卑鄙!”曾识君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词。

    江水源挠挠头:“说我卑鄙也就算了,反正‘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一大清早就捡个通行证也不错。可骗子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你还这副表情,感觉我就像是吃干抹净不认账的负心汉!”

    “别在那里抖机灵,我早已看穿了你的花花肠子。就算你再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你那些无耻丑陋的鬼蜮伎俩!”说着曾识君仰起头,似乎根本不屑与江水源有任何目光交流。

    韩赟在车后座上伸了个懒腰,然后低声问道:“猴子,你该不是抢了人家的女朋友吧?”

    “滚!小弟我要抢也抢你的,谁不知道好吃莫过饺子、好玩莫过嫂子。至于普通的翠花、二妮,小弟我完全看不上眼好吗?何况这位无语问苍天老兄有没有女朋友还两说呢!”不过江水源也纳闷,怎么这位老兄一大早就上演《击鼓骂曹》?貌似自己最近没有开罪他的地方啊!

    就在这时,吴梓臣从某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笑嘻嘻地解释道:“老大您别搭理他,他这是得了红眼病!”

    “红眼病?”江水源、韩赟相互看了一眼。

    曾识君闻言却跳了起来:“你胡说!谁得了红眼病?我只是看不惯他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千方百计欺骗同学的作态,才不是什么红眼病。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敢说你大清早拦住我们老大,不是因为我们老大得了一等奖、你才得了二等奖而导致的心理失衡?”吴梓臣说着转过身朝江水源鞠躬抱拳道:“差点忘记恭喜老大!恭喜老大,贺喜老大,小弟在此谨祝您步步高升、鹏程万里、金榜题名!”

    “嗯?喜从何来?”

    “老大您还不知道吧?根据最新消息,您在这次全省生物奥赛复赛中荣获一等奖,并以优异成绩入选省集训队,将代表咱们省参加全国的生物奥赛决赛。至于他,”吴梓臣指了指曾识君,“别说没有入选集训队,就连一等奖都没得。所以就得了红眼病,故意来找您的茬!”

    曾识君再次蹦了起来:“你胡说!我这不是眼红,而是路见不平,眼里揉不进沙子!”(未完待续。)

五十六、前倨后恭

    两人就在那里王八瞪绿豆别上了苗头。

    韩赟僵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心里的百味杂陈,半天才笑着捶了江水源一拳:“可以啊猴子,不声不响就弄了个大新闻。”

    江水源摸摸鼻子:“如果我说得奖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会不会显得太虚伪?”

    “何止是虚伪,简直让人忍不住想大嘴巴子抽你!你知不知道刚才这句话,至少对我等学渣造成一万点的物理伤害?”韩赟咬牙切齿地说道:“别的我不管,你至少要请我吃三十串小白帽烤串,才能弥补我心灵和**的双重创伤!”

    “不就是三十串小白帽烤串吗?没问题!等哥有钱了,请你吃烤串吃到吐!”江水源大包大揽道,“只是哥哥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张,骑自行车带你又那么累,要不你先请我吃碗豆腐脑,再配把馓子呗?好歹熬过眼下这一关,兄弟我以后必有厚报!”

    “滚!”

    韩赟话音未落,就听见浦潇湘娉娉袅袅地说道:“江大班长想吃早餐还不简单?我请客!你说你想去哪儿吧?老地方赐福楼,还是想换换口味?如今秋光明媚,我觉得倒是可以去富春茶社吃蟹黄包、喝魁龙珠,也可以去岭南海边来点叉烧、布拉肠。如何?”

    江水源顿时吓得浑身一激灵:“像我这么皮实好养活的,正常早饭就是几根油条、一把馓子,再来碗豆腐脑或者大米粥就顶天了。浦大小姐您玩得太高端,我等渣渣实在搭不上茬儿啊!”

    浦潇湘没有说话,吴梓臣却凑了上来:“老大,我觉得咱们既然生在大吃货国,就应该海纳百川、兼容并蓄。虽然咱们淮安府茶馓是挺好吃的。但‘昔日之得,不容以自矜;后日之成,不容以自限’,等你吃遍四方之后,或许会觉得金陵的活珠蛋,京城的豆汁、卤煮其实也是别有风味!”

    “放着那么多美食不提。偏偏要说酸不拉几的豆汁、臭哄哄的卤煮,还有那恶心人的活珠蛋,看来你还真是重口。你走,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别一大早就在这儿恶心人!”浦潇湘一脸嫌弃,像赶苍蝇一样撵走吴梓臣后才重新戏谑地看着江水源:“油条茶馓、豆腐脑、大米粥是吧?从明儿早上开始我就天天给你带,看看养不养得活你?”

    江水源脸色骤变,连忙打哈哈道:“那我堂堂大班长岂不是变成打秋风、吃白饭的了?那可不行,同学们会怎么看我?浦大小姐的好意在下只能心领了!”

    “什么叫吃白饭?分明是吃软饭好吗?”韩赟毫不留情地在身后补了一刀。

    “吃软饭?你说谁吃软饭呢?今天你要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跟你决斗!我就跟你割席断交!”说着江水源开始追打韩赟。两人一直跑到浦潇湘的视线之外,江水源才停下来朝韩赟竖起大拇哥:“好兄弟!今天得亏你拉我一把,否则我就麻烦了!”

    韩赟摆了摆手,然后才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和浦潇湘并称咱们淮安府中的金童玉女,可是天生的一对,而且浦潇湘分明是对你有意思,为什么你总是拒绝逃避?”

    江水源嬉皮笑脸地说道:“还不是因为某人曾在我面前再三再四表露出对浦大美女的爱慕之意。所谓‘兄弟妻,不可欺’。你我兄弟十多年,不是手足。胜似手足,我怎么可能干出横刀夺爱这种没品的事?”

    “是吗?我怎么听说好像是‘兄弟妻,不客气’?”

    无论怎么说,江水源总算摆脱了浦潇湘的早餐和曾识君的纠缠,顺带着还摆平了韩赟心里的纠结,心中的得意比得了那个什么一等奖都高兴。他把自行车推进车棚。哼着时下的流行歌曲一路晃悠回教室。

    还没到教室,就看见老班和黄同媛、葛大爷站在走廊里谈笑风生,仔细看时,可以发现他们似乎隐隐有别苗头的迹象。江水源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打算从后门偷偷溜进去。谁知黄同媛逮眼就瞄到了他,冲他招招手:“躲什么躲?赶紧过来!”

    江水源尴尬地笑了笑:“我没躲啊,就是看你们聊得高兴,怕影响到你们的兴致。——你们继续聊,我还有点事儿,就不多打扰了。”说完就要往教室里钻。

    黄同媛过来一把拉住他:“哟,还害羞啊?幸好我是事先知道你得了一等奖,给老师脸上争了光,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你考了个三等奖,没脸来见我呢!来来来,让大家见识一下我慧眼识珠发掘出来的生物天才。想当初某人还极力蛊惑你专心备考数学,放弃参加生物复赛。结果呢?哼哼!”

    葛钧天眨巴眨巴眼睛:“那是因为数学奥赛考试比较晚,成绩还没出来,否则哪轮到你显摆嘚瑟!”

    朱清嘉则笑着打圆场道:“咱们江水源可不仅仅是生物天才,而是各科全才,像数学、化学什么的就不说了,连在国语上也有上佳表现,先后赢得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全省国学论难第四名,而且在《耕耘》杂志上发表一系列文章,端的是才华横溢!关键他还会通背《十三经》《二十四史》,如此打通古今,这要是学国语、搞国学,绝对是当今第一流的学者!”

    黄同媛惊讶出声:“什么?学国语、搞国学?朱老师不要开玩笑了,像江水源这么优秀的学生怎么可能天天青灯黄卷,埋在古书堆里一辈子?这不是浪费人才嘛!”

    “黄老师说得没错!”葛钧天难得的和黄同媛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不过下半句画风就变了:“我觉得江水源就应该学数学,像什么国学啊、生物啊,作为业余爱好就行了!”

    江水源在边上直翻白眼:拜托!你们在那里争得热火朝天,有考虑过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黄同媛有了上次击败葛大爷的经历,明显在心理上保持着对他的巨大优势,当下语带讥诮地反驳道:“什么叫就应该学数学?难道你是想让江水源变成你那样的土肥圆?再者说,我们生物从基因的表达调控,到细胞的分裂分化,再到叶片在茎秆上的排列、各色鲜花的争奇斗艳,以及郁郁葱葱的树林、浩瀚无垠的大海,乃至生物与生物、 生物与环境之间的相互依存、相互制约,无一不充满着未知的奥秘,体现着生命的大美。哪像数学就是一堆符号、一堆字母,那么枯燥乏味!”

    葛钧天岂会拱手认输:“你觉得数学枯燥乏味,那是因为你外行,你对数学不感兴趣,但凡对数学有一点了解,谁不知道数学才是自然美的客观反映、科学美的核心?你想想,就是一个π,便算尽了天下所有的圆周,这是何等的美妙!——相反,学生物的天天和一堆鸽子、家兔、小白鼠打交道,动不动就拿手术刀把它们解剖得血肉模糊,我实在想不出美在哪里!”

    “你!”黄同媛才知道葛钧天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葛钧天望着江水源,脸上挂着蜜糖似的微笑:“江水源,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找教材和试题吗?我都给你找好了,足够你玩好几个学期不带重样的,而且都非常有趣。怎么样?跟我去瞧瞧吧?”江水源从没见过葛钧天这么“温柔”的笑容,后脊梁忍不住一阵阵发毛。

    黄同媛虽然嘴上说不过葛钧天,但她是年青女性,还有压箱底的绝活——耍赖。所以她马上把江水源拉到身后开始撒泼:“我不管!根据省教委的通知,下周江水源就要到江宁报道,进行为期两周的集训,然后备战全国生物奥赛。我已经跟学校说好了,下周一我们就出发。你要是敢从中横生枝节,姓葛的,我跟你没完!”(未完待续。)

五十七、女生我最大

    都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黄同媛这年轻姑娘一旦耍起横来,朱清嘉和葛钧天还真有点犯怵。何况两个大老爷们总不好当着学生的面儿,在教室门口的走廊里和一个丫头片子唇枪舌剑地打口水战吧?所以他们也就捏着鼻子默认了她暂时所取得的优势。

    当然,他们也不会就这么简单认输的。他们一个是班主任,一个是奥数辅导老师,自认与江水源的关系亲密,绝非高考只有60分的生物老师所能比拟。等过了今天,他们有一百八十个法子来挖墙脚,说服江水源改换门庭。眼下只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

    黄同媛见他们俩变成了瘪嘴葫芦,顿时趾高气扬起来:“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朱老师,你们江水源借给我用两个星期。江水源,周末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带好衣物和洗漱用品,下周一我亲自开车送你去江宁。到了江宁好好学习,争取在全国奥赛中再拿个一等奖,替老师争争光,顺便也让某些人看看你的神经并非单线条的,只能学数学!”

    “哎哎哎,您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指桑骂槐呢?”

    “是吗?我觉着这分明就是直言不讳!”

    “……”葛钧天终于明白了好男不和女斗的道理,“可是你把江水源揪走了两个星期,万一这期间举办奥数复赛怎么办?我上哪儿找你们去?”

    黄同媛斜乜了葛钧天一眼:“想上哪儿找,就上哪儿找去,反正我不管!走,江水源,我最近几天又给你找了一些生物奥赛的资料,都是全国奥赛中用得上的。你这几天抽空好好看看,别再像上次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说完把江水源一把扯走,只剩下朱清嘉和葛钧天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等早读课上完,江水源才摆脱黄同媛的魔音洗礼,抱着一大摞资料意兴怏怏地走出办公室。刚出门,候在一旁的吴梓臣就窜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上下打量了几眼后差点把那摞资料给扔地上:“我去,这些都什么书啊?《生理学实验》、《脊椎动物比较解剖学》、《现代分子生物学》、《生物化学原理》、《生物统计学》,那个姓黄的小娘皮该不会想让老大您改行做动物杀手吧?”

    江水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吴梓臣在搞不懂江水源真实意图的情况下,马上就换成了满脸堆笑:“怎么可能有意见?只是觉得老大要是学医或者学生物,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手术刀,肯定帅得不要不要的。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呢!”

    “那你怎么不去学?”

    “我晕血!”

    “得亏你不是女生!”

    吴梓臣干笑几声:“女生有什么好?每个月都掉血!还是男生最自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想怎么蹦跶都没问题。对了老大,听说你这次去江宁参加集训。一走就是两周?”

    “是啊!”江水源估计班主任朱清嘉已经在班里提前打好了招呼,“我不在学校的这两周,你可要老实点,别老和张明月斗嘴,也别去刺挠小菜一碟,更不准逗弄张谨,乖乖听课做作业,准备迎接月考。你要是敢胡闹。看我回来怎么收拾!”

    吴梓臣跟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听课做作业。迎接月考的临幸!不过老大您这一走两个星期,小弟还是挺想你的。要不到时候抽个周末,我和浦潇湘、小菜一碟组团去江宁看看你,好不好?”

    江水源吓得赶紧摆手:“别!千万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的没必要。古人说得好,‘千里搭长亭。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在不过是短短两个星期,等以后咱们高中毕业,大家各奔前程,散落在天南海北,莫非你还要每周打飞的去看我们大家?”

    “无论什么时候。小弟都跟着老大混!”

    “那你周末还不老老实实留在淮安府看书,四处乱跑什么?你是觉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追上我,还是认为经世大学、北平大学、金陵大学等名校很好考?”

    吴梓臣的脸顿时苦了下来:“小弟怎么可能会这么认为?我只是觉得大家能在一个城市就好,哪怕我上一所很普通的学校。”

    江水源没有搭理他,因为柳晨雨迎面走了过来。他忙不迭打招呼道:“哟,班长,今儿气色不错啊!瞧着您红光满面、面若桃花的,肯定是有什么喜事吧?”

    吴梓臣大惊小叫地架秧子道:“啊?柳大班长有喜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江水源飞起一脚,把他踹进了旁边的教室。

    柳晨雨被闹了个大红脸,忍不住啐了江水源一口:“呸,就知道胡说,我能有什么喜事?有喜事也是你有!——对了,听说你获得了生物奥赛全省一等奖,还入选了省里的集训队,真是恭喜啊!打算什么时候请客?”

    江水源眼睛一亮:“请客?好啊!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中午,地方随便你选!”

    “你真要请客呀?”柳晨雨显然没料到江水源会这么干脆,想了想还是拒绝道:“算了,我都没和家里人说,要是突然不回家吃饭,他们会四处找我的。”

    “要不就下午放学后?”

    “下午放学后?我还有事——”

    “那就周末。”

    “周末我还要看书,你也要收拾东西去参加集训,不如等你在全国比赛里拿到大奖再说吧,这次就暂时放你一马。”柳晨雨说着看了看周围:“你到现在还没进班级吧?瞧你们班莺莺燕燕们早就在门口翘首以待了,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回去好好准备考试,等着你的好消息!”

    江水源顺着她的眼神一看,就看见浦潇湘、蔡小佳、张明月等二班的女生都趴在教室门口走道的护栏上,正整齐划一地打量着自己与柳晨雨,眼中不乏玩味之色。甚至不少三班的男生女生也加入了这惨无人道的围观。

    江水源也有些尴尬,便长话短说道:“等我从江宁回来,咱们抽空聚聚呗?感觉最近一段时间不是你忙就是我忙,虽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长此以往,岂不是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到时候再说吧!”

    柳晨雨脸皮薄,扛不住那些灼灼逼人的目光,说完就躲进了教室里。(未完待续。)

五十八、三篇日记

    10月20日,星期日,多云

    早上起了个大早,赶去公司参加培训。

    不知是最近大姨妈来了没休息好,还是公交车晃晃悠悠太招困,结果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差点坐过站。幸亏满天神佛保佑,在到站的一瞬间醒过来,不然肯定迟到!

    如果迟到就惨了,肯定会被那个薄嘴唇的欧巴桑骂得狗血淋头。其实骂倒无所谓,反正从小在家被骂惯了,顶多堵住耳朵假装没听见就是,其实最怕的是那个地中海发型的欧吉桑,他会用带着贼光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你。他的眼神就像一条恶心而又冰凉的四脚蛇在你肌肤上爬来爬去,让人情不自禁想大声喊救命!哪怕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希望以后永远永远都不要见到他!

    上午是声乐训练,我比较喜欢的课程。以前听班长唱歌,觉得很好听,以为是因为他嗓子好。通过培训才知道,嗓子好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经过刻苦的训练,了解和熟悉科学发声方法的共通规律,努力改变自发式的用嗓习惯才行。不过现在很少听见班长唱歌了,真可惜!

    下午是舞蹈训练,三四个小时不停地练跳转翻,练腰腿功,还要记动作,累得我跟一滩泥似的。不过一想到元旦的时候可以和班长一起跳支舞,浑身上下就元气满满,感觉累点也值了!

    话说回来,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跟班长说过我和公司签约的事儿呢!也不晓得班长知道后会是怎么样的反应,恭喜祝贺?痛心疾首?还是无动于衷?相比无关痛痒的恭喜祝贺、无动于衷,我更希望班长能大发雷霆,哪怕劈头盖脸骂我一顿也好。至少这样说明他是关心我、在乎我的。

    不过像班长这么聪明的人,可能早就看出了什么端倪,是顾忌着我的面子才没问吧?

    明天班长就要去江宁参加集训了,听说一走就是两个星期。两个星期见不到班长,想想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希望班长早点回来!

    ————

    10月21日,星期一。小雨

    好久没写日记了,难得今天有点空闲,就把日记本翻出来随便写点东西。等开始写的时候才发现:啊嘞,为什么会觉得今天有空闲?按照道理,星期一不应该是最繁忙、最兵荒马乱的时候吗?好吧,原因很简单,就是那个坏蛋今天滚去江宁参加什么见鬼的集训去了。

    尽管上周就知道那个坏蛋会去,但还是很不习惯,上课时好几次下意识回头。发现他的座位空着,才想起那个坏蛋真的去江宁鬼混去了,心里感觉就像丢了什么重要东西似的。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觉得每天瞧着他埋头看书、听到他略带方音的说话、看见他带着倦意的淡淡微笑,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和甜蜜!

    然后我就在呆呆地想:假如真如吴梓臣所说,那个坏蛋下一学年就去读大学,留在我们在淮安继续读高中,每天昏天暗地的准备迎接高考。这样的日子该怎么过啊?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原本的感情会渐渐淡忘。还是会像酒一样越来越黏稠浓馥?将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大家不在同一所学校,就会有不同的朋友、不同的生活、不同的话题,而且那个坏蛋长得那么招人喜欢,身边肯定不会缺各种各样的女孩子。

    我该怎么办?难道要跟晨雨一样天天埋在书堆里,立志做个女学霸,然后考进经世大学。跟那个坏蛋再做同学?感觉压力好大!

    对了,说到晨雨,貌似她已经发现我之前的小动作了,虽然在走廊上碰见或者在化学奥赛班上课时还会笑着和我打招呼,但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以前的亲近。我承认我在这件事情上做得不厚道。但晨雨你和那个坏蛋在一起真的不合适!

    我说这话没有贬低晨雨你的意思,像你这么刻苦而又专注的人,不出意外,考上经世大学、拿到博士学位、进入科研院所,甚至当选中华科学院院士都有可能。课是你相貌平常、家世普通、性格方正,除了读书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兴趣爱好;而那个坏蛋不仅长得好,关键还头脑聪明、多才多艺。你觉得仅凭中学时一点懵懂的好感,没有其他共同语言,你能守得住那个坏蛋?

    好吧,就算那个坏蛋情比金坚、不离不弃,但晨雨你这种性子,能承受得住周围人无休无止的议论?要知道人言可畏!恋爱很多时候不是两个人觉得合适就行,而是两个家庭乃至整个社会觉得合适才行。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

    我发誓,晨雨,等你以后找到你真正的真命天子,我一定尽我最大可能帮助你,等结婚的时候再给你包个最大的红包!

    还有就是,我发现蔡小佳这小妮子今天也有些心不在焉,扭头的频率比我都频繁,估计她也是春心萌动了。我承认这小妮子长得很不错,但问题是没有足够实力保护的美丽,和四五岁小孩手里拿着金元宝差不多,不仅带不来幸福,反而会成为招致灾祸的根源。何况她现在似乎已被某个娱乐公司收入囊中,正在参加才艺培训。将来她可能会成为明星,成为公众人物;也可能被某位大佬或小开看中,从而金屋藏娇。总之会离那个坏蛋的生活越来越远,直至两人互相成为彼此间的回忆。

    没想到一口气写下来,竟然拉拉杂杂写了那么多,看来我也是心乱了。暂时就写到这里吧,早点去睡美容觉喽!

    ————

    10月22日,星期二,晴

    今天正常上课,此外抽空做了一套化学奥赛的试卷,感觉还行,但要夺得全府一等奖乃至全省的一等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现在痛苦的也在于此。像化学奥赛,像每次月考,明明所有知识点自己都知道,可一做试卷便发现自己还存在很多的知识漏洞,或者就是想不到更深一层的东西,导致自己永远无法位于最前列。这种感觉就好像头顶有个玻璃天花板,看得见阳光,却无法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美好的事物因此而可望不可即。

    利用上学、放学的时间,还背了30个英文单词,以及两段江淹的《别赋》。《别赋》好难背,不仅生僻字多,而且意思不好理解,很难理出线索脉络来,经常是背了上一句就想不起下一句来。真羡慕他能有那样的好记性,别说是《别赋》这样的诗赋,就连诘屈聱牙的《尚书》看一眼也能朗朗背出来。

    对了,他昨天去江宁参加全省生物奥赛的集训了,所以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在走廊上看见他。不过他去江宁也好,至少她不会再纠缠他,反倒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要继续努力!加倍努力!(未完待续。)

一、初来乍到

    集训地点在江宁城郊的两江师范大学附属六朝中学。

    听着名字,江水源以为是江宁城内某所百年老校,结果黄同媛开车在城外转了好几圈,才在某个不起眼的路口发现这所藏在深闺里的学校。江水源暗自庆幸:得亏黄同媛开车送他过来,这要是自己走,指不定得倒多少次公交、走多远的冤枉路呢!

    别看学校藏得深,可硬件一点儿不含糊,像什么礼堂、图书馆、体育馆、学术报告厅一应俱全,甚至在建筑规模上比淮安府中有过之而无不及。硬要说缺点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太新,操场角落里还堆着建筑渣土,两旁绿化树上都绑着支架,楼宇外墙上新贴的大理石板闪着簇新的贼光。

    黄同媛在学校门口的超市前停下车。

    虽然是校园超市,修得就像市里的购物中心,透过玻璃橱窗可以轻易看见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其中不乏品牌服饰、进口零食、香水化妆品之类的东西。黄同媛环视一圈,嘟囔道:“学校超市里还可以卖衣服、香水、化妆品?土豪的世界我们果然不懂!”

    江水源笑道:“不懂不要紧,只要知道他们是土豪就够了!”

    “说得好!”黄同媛很豪迈地拍了拍江水源的肩膀:“去吧,让那群土豪富二代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名校风采。别以为穿着名牌、用着名牌、腰里裹着银子,自己就是校园王子,就可以霸气侧漏横扫八方!要知道名校底蕴是靠时间和人才堆出来的,而不是票子和老子!”

    江水源摸摸鼻子:“这个难度有点大,我尽力而为!”

    “什么叫‘难度有点大,我尽力而为’?你隔三差五在校园里转几圈。每次考试都考个第一,保证他们分分钟拜倒在地,明白老大是谁。关键就看你肯不肯用心而已!”

    江水源一边从后备箱拿下简单的行李,一边答道:“我当然会用心。可能不能考第一,我说了不算啊!还有,我这么傻呵呵在人家校园里逛来逛去。万一那群土豪富二代看我不爽,用钱把我砸死了怎么办?所以最好还是低调做人,闷声发大财!”

    黄同媛眨眨眼睛,似乎在权衡高调亮相与低调做人之间的利弊得失,半天才说道:“那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不管了,反正在全国的决赛上一定要给我拿个好名次回来,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好好,我会加倍努力的!参加全国决赛不敢说得二等奖、三等奖。至少有个鼓励奖,我绝不会空手而归,让您失望的!”江水源笑嘻嘻地说道:“感谢黄老师亲自驾车千里相送,结果连口热水都没请你喝。大恩不言谢,等回去之后我请您下馆子好好吃一顿!”

    “下馆子就算了,你要是真有良心,就给我好好学习、好好考试,别像上次那样吊儿郎当。弄得我提心吊胆七上八下的!”说完她坐进车内,冲江水源摆摆手。然后一踩油门走远了,没有半点儿女情长,端的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江水源目送黄同媛的汽车消失在视野,才拎起行李准备进校。

    此时正值上课,可以隐隐听见校园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以及操场上的加油欢呼。学校大门则严扃深锁。江水源来到门卫室,客气地问道:“你好,我是来参加生物奥赛集训的学生,请问可以进去么?”

    门卫很有英国管家的派头,上下打量江水源几眼。彬彬有礼而又不失傲娇地问道:“贵姓?”

    “免贵姓江,江水源。”

    门卫拿出一页纸仔细看了几眼,点点头:“进去吧!报名地点在实验楼的生物教研室,你进去后左拐,直行100米就能看到。”

    江水源道完谢刚要走,就听后面有人气喘吁吁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我!”

    回头一看,是个小胖子,正用力拨拉两条腿向这边跑过来,活像被狗撵了一样。只可惜他身形太圆、体重太大,跑起来就像逆行在狂风巨浪中的皮球,实际上比走快不了多少。好半天他才挪到江水源旁边,重重喘了几口气后熟稔地问道:“我说哥们,你也是来参加集训的吧?”

    “是。”不过江水源的神情明显是在质疑:喂,你谁啊?我们很熟吗?

    那个胖子很自来熟:“我叫施洋,通州实验中学的,也是来参加生物奥赛集训的。刚才我远远看见你下车,拖着行李箱,又站在门卫室这里跟他们说话,就知道咱们是一伙的。果然没猜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

    “江水源,经世大学附属淮安府中学。”

    英国管家派头的门卫倒是很尽责,又把那页纸拿出来看了看:“施洋是吧?名单上有,你们一起进去吧!”

    “名单上当然得有!要不然我千里迢迢从南通州赶过来干什么?就为混进你们学校溜达几圈?你们学校女生很漂亮么?”施洋没好气地呛了门卫几句,才继续跟江水源聊天道:“经世大学附属淮安府中学?老牌名校啊!据说是淮安府三大著名特产之一。”

    “淮安府三大著名特产之一?哪三大?”江水源虽然在淮安府生活那么多年,真还没听说这个说法。

    施洋掰着指头数道:“淮扬菜,孙元起,还有你们经世大学附属淮安府中学。”

    江水源哈哈大笑:“能与国父孙百熙先生、天下至美淮扬菜鼎足而三,那还真是敝校莫大的荣幸,连我这个在校生都觉得与有荣焉!只可惜我孤陋寡闻,不知道你们通州实验中学算不算也是南通州的特产?”

    “不算!咱们南通州的特产是风筝、蛇药、蓝印花布、大煮干丝,哦,还有一个被你们淮安人吃得死死的破落状元张謇张季直。至于我们学校,根本排不上好!”施洋突然盯着江水源的脸仔细打量,就好像脸上有花一样:“咦,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可能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什么大众脸?明明是明星脸!”

    “明明是谁?”

    “就是你啊!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拼实力!”施洋语气稍顿,“别问偏偏是谁,瞧着咱们的长相就知道是我!”(未完待续。)

二、转基因?

    有施洋这个话痨在旁边插科打诨,倒不用担心路上寂寞。两人轻松找到实验楼的生物教研室,报名、交钱、领材料,再按照老师的提示去宿舍安顿行李,等待下午集训正式开班。

    宿舍就是六朝中学的空置学生宿舍,四人一间的那种。据老师介绍,校方为迎接他们到来,专门请人做了清洁,更换了褥子床单棉被,并准备了洗漱用品,绝对让来自全省各地的生物奇才们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江水源此前没有住过学生宿舍,对此很有几分期待。施洋却是老油子了,从上初中就开始住校,一直住到现在,每年呆在宿舍的时间比在家都长。听说江水源还没住过校,马上自告奋勇给他讲起发生在学生宿舍里的一些趣闻轶事,比如某人半夜从上铺掉下来摔断了腿,某人一学期只洗一次澡等等,让江水源眼界大开。

    说话间两人绕过学校的操场和餐厅,就看见高木参天、绿草如茵,一栋栋精致奢华的中式连排别墅就坐落在花木掩翳之中,还有假山池沼、亭台水榭,简直就是现代版的私家园林。施洋看得目瞪口呆,有些迟疑地问道:“江水源,你确信这地方是学生宿舍,而不是星级宾馆?”

    江水源也有些吃不准,又仔细看了看路边的指示牌:“根据指示牌上‘学生宿舍’‘学生寮’‘dormitory’等字眼来看,应该是学生宿舍没错了。可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我觉着经世大学的学生宿舍也不过如此!”

    “经世大学的学生宿舍?”施洋瞅了江水源一眼,“你应该没看过经世大学纪录片或相关介绍材料吧?”

    “为什么这么说?”

    “众所周知,经世大学最牛逼的是老师、学生,还有强大到没朋友的科研条件。比如说老师,中华科学院定额320名院士。其中一半以上在经世大学,以至于他们在校园里曾俏皮地立了一块牌子:‘小心,院士出没!’然后全国那么多高等院校、科研院所,只能瓜分剩下的那一小半。再比如科研条件,他们的口号是‘别的学校有的科研设备,我们都要有;其他学校没有的。我们也要争取有。’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至于住宿条件,却一直都很简陋,虽然算不上京城最差,但也绝对算不上好,跟眼前这些土豪建筑更是没法比!”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嘛!人家学校敢取名叫‘六朝中学’,就是因为人家有底气来尽显六朝时的亭台高耸、金粉荟萃,不像我们江北人看见骆驼都说是马背肿。走吧。咱们乡下土包子这回也算是进城了!”

    说是土包子进城,真的一点不假。走了几步,就可以看见周围到处是合抱粗的银杏树、几十年树龄的朱砂丹桂,甚至还有宝华玉兰、香果树等珍稀濒危植物。江水源还算沉得住气,生性碎嘴子的施洋像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嘴巴就没闲着过:

    “喂喂喂,江水源,你看趴在马尾松上的那个小东西是不是赤腹松鼠?”

    “我去。池塘边那一丛丛的是什么?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中华水韭?”

    “啊嘞,难道这就是前不久刚刚发现的金缕梅科新属新种银缕梅?怎么这么快就在这里引种了?”

    ……

    被施洋领着认识了无数种动植物。并被普及了不少生物分类学常识后,江水源才得以脱身,来到自己的宿舍。还没进门,就听见两个带着不同口音的年轻人用蹩脚的普通话在大声争论道:

    “转基因到底是否安全,需要从科学研究的角度给予解释,而不是靠闭门造车、杞人忧天。从目前研究成果来看。科学家有比较充分的证据表明,转基因技术和产品中涉及的安全问题,没有超过目前已知的各种安全风险,也就是说,从以往实验数据的归纳结果来看。转基因技术的安全性是有保障的!”

    “从目前研究成果来看?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转基因现在安全,不代表未来几十年、几百年就一定安全。就好像ddt(俗称滴滴涕)在发明出来的时候,谁能准确认识到它在环境中非常难降解,可以在动物脂肪内蓄积,成为导致一些食肉和食鱼的鸟接近灭绝的主要原因?”

    “你这是在狡辩!青霉素会不会因过敏反应致人死亡?四环素副作用大不大?难道人类因此就不该研究、使用它们吗?诚然ddt会导致一些食肉和食鱼的鸟近乎灭绝,但谁也不能否认它在发明之初,在防止农业病虫害、减轻疟疾伤害等蚊虫传播的疾病危害方面所作出的巨大贡献!同样道理,转基因技术可能会存在这样或那样的缺陷或副作用,难道我们因此九裹步不前?怕撞着鬼还走不走夜路!”

    “你这才是狡辩!转基因技术和青霉素、四环素能一样吗?青霉素、四环素所造成的伤害终究是个体的,既不会传播,也不会遗传。而转基因技术则是针对物种的,很可能在无意间造成大面积基因污染,而且人为改变自然界数百万乃至数亿年形成的稳定基因结构,也存在引发大面积生物灭绝的巨大隐患,其后果是灾难性、毁灭性的!”

    “难道黑死病不是毁灭性的?难道爱尔兰马铃薯饥荒不是灾难性的?恐龙不搞转基因技术,还不是照样灭绝!在我看来,转基因技术就像当年的原子核物理,如果不加快推动转基因的商业化进程,我们就有可能落后于其他国家,失去生物技术强国的地位,产业竞争力也会被削弱。这才是灾难性、毁灭性的!”

    “你!”那个带着南方口音的矮瘦男生有些辩不过,只好寻找同盟军,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水源:“侬觉得我们俩哪个说得对?”

    “我?我也说不好。”江水源莫名地有些怅然:“只是觉得通过调整基因,肯定能获得更好的性状,但其中肯定也存在基因链崩溃的危险,关键就要看你怎么折衷权衡吧?”(未完待续。)

三、集训班的众生相(上)

    那个矮瘦男生对江水源的和稀泥很是不满,又追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权衡?”

    江水源微微苦笑:“作为虚荣的、社会的人,我当然会首先选择获得更好的性状;但在获得更好的性状之后,又想着尽可能活得更长久些。人嘛,总是那么自私、那么贪心不足,既得陇又望蜀!”

    那个矮瘦男生终于发现站在门口的那个帅气男生和自己不是一路人,怏怏地扭过头,想与对方继续辩论,结果对方完全不给他翻盘的机会,而是起身和江水源握了握手:“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在下柳健,来自海州一中,哥们你是?”

    “江水源,经世大学附属淮安府中学。”

    “原来是名校出身,怪不得这么帅气逼人。幸会幸会!”柳健嘴上说着幸会,可眼神里没有半点幸会的喜悦,反而带着丝丝警惕和挑衅的意味。说到底,同寝、同学是暂时的,最终大家会在考场上兵戎相见、刺刀见血,争夺少数几个获奖名额。而在此过程中,名校出来的学生更是大家严防死守的重要对象。

    “柳兄客气了,咱们以后就是同食共寝的好兄弟,还望多多指教!”江水源倒没注意到柳健的眼神,因为他在纠结另一个问题:名校出身与帅气逼人之间有毛的关系?

    柳健笑道:“指教不敢,咱们是相互学习。”说完他又指了指那个带着南方口音的矮瘦男生,介绍道:“这位是松江府立第二中学的余禀诚,也是咱们室友。”

    江水源点点头:“怪不得听俞兄说话带南方口音,原来是松江府人!松江自元明以来就是天下名郡,物产殷充,人文荟萃。号称东南一大都会。俞兄能从松江府杀出重围,想来定是卓尔不凡。”

    余禀诚还在生江水源的闷气,闻言只是淡淡地说道:“还行吧。”

    听说余禀诚是松江府立第二中学的学生,江水源马上想起当日在国学论难选拔赛中遇到的韩国仁,有心跟他聊上几句,谁知人家根本不鸟自己。只好就此作罢。

    余禀诚不搭理他,柳健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马上接过话头:“刚才说到相互学习,江老弟你是如何看待先天行为和后天学习行为之间的差异的?”

    江水源一愣:这算是入门测验么?不过他还是老实回答道:“按照《普通生物学教程》的说法,先天行为由基因决定,但受环境影响;后天学习行为由环境决定,但离不开先天的基因基础。大体上应该是这样吧?”

    “这是书本上的解释,我问的是你自己的看法。”柳健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的看法是无论先天还是后天学习,所有行为都由基因决定。差异只在于先天行为的基因是由遗传得到,相对比较稳定;而后天学习行为的基因是由环境影响塑造,稳定性较差,需要多代的巩固才能成为稳定的可遗传基因,即由先天学习行为变成先天行为。1940年r.tryon的选择性繁殖实验可以证成这一点。”

    江水源没有着急回答,找了个空床铺放下行李,才慢悠悠答道:“我的观点与你恰恰相反,我认为所有行为都是由后天环境影响造成的。所谓基因、遗传,不过是环境影响累积的结果。试想一下。基于现代生物进化理论的生命起源学说认为,地球上所有生物都是从无机小分子演变而来,由无机小分子而有机小分子,由有机小分子物质而生物大分子物质,直至演变成如今大千世界的种种生物,无非是地球上不同的环境造就。如果所有的行为都是由基因决定。那么最初遗传的基因从何而来?”

    柳健侧头想了片刻:“你的论点基于的化学起源说目前只是一种假说,虽然它被写进了教材,为大多数人所信奉,但不可否认的是,它至今依然没有得到有力的佐证和科学界的公认。”

    “1953年米国芝加哥大学的米勒模拟实验算么?还有奥巴林和福克斯的实验。”

    柳健正要反驳。施洋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脸兴奋地大声叫道:“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江水源,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

    江水源摸了摸鼻子:“你不都知道我叫江水源了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哼哼,还给我装蒜。要不是哥哥我见多识广、博闻强识,差点被你蒙混过关!”施洋顾不上抱怨,又朝着柳健、余禀诚显摆道:“你们知道吗?他就是那个江水源!”

    柳健、余禀诚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相互茫然对视一眼:怎么,这个江水源难道很有名么?

    施洋撇撇嘴:“瞧你们平时就不喜欢看文学杂志,也不关注女生们的兴趣爱好、热门话题,照这样下去,注定会孤独一生的!不过今天哥哥心情好,就给你们当一回免费解说员。你们面前这位颜值超高、霸气侧漏的小帅哥就是今年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得主、《耕耘》杂志封面人物、被誉为继韩暑郭四明之后新一代青春文学领军人物的江水源同学。怎么样,能和这样的当红作家住在一个房间,是不是还有点小激动呢?”

    余禀诚翻了个白眼:“激动完全没有,只是有点好奇,他干嘛放着好好的作家不当,来参加咱们生物奥赛集训?”

    施洋冷笑道:“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除了生物之外别无所长?告诉你,咱们江同学不仅颜值高、文笔好,生物照样也是杠杠的。要知道奥赛集训历来只有全省一等奖中的佼佼者才能有幸参与,你以为随随便便阿猫阿狗就能进来?”

    余禀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柳健这时笑了起来,拍着江水源的肩膀说道:“没想到江老弟那么厉害,居然文理兼修、才貌双全,果然不愧是名校出身!”

    江水源再次陷入纠结之中:名校出身和文理兼修、才貌双全之间又有什么必然的因果联系呢?不过他知道再放任施洋胡说下去的话,自己在寝室里估计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当下赶紧一把扯过施洋:“别光顾着说话,都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去找找食堂在哪儿吧!”

    施洋踉踉跄跄地说道:“急什么?现在还不到十一点,离开饭还有个把小时呢!”

    “那正好慢慢找食堂!你刚才不是说第一次来这么漂亮的学校吗?咱们还可以顺道在学校里转一圈。”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施洋拽出宿舍,出了大门才松开手:“我说兄弟,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同室操戈、苦苦相逼?”

    “此话怎讲?”

    “你在我们宿舍里搞高帽大派送,不要命似的往我头上戴高帽子,这不是分明要把我架在火上烤么?”

    施洋嘿嘿笑道:“首先,我没有吹牛,也没有给你戴高帽子,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有一说一罢了。其次,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些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家伙,不就是得个全省生物奥赛一等奖么?瞧他们那样,简直就跟得了孙元起奖、诺贝尔奖似的。你是没瞧见,我刚进宿舍就听他们在那里高谈阔论,一个个装逼装得飞起,连话都不会说了,什么‘作为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哺乳纲、真兽亚纲、灵长目、简鼻亚目、人科、人亚科、智人种的我’,‘我把爱写进核酸探针,深埋在你的复制起点’,吓得我扔下行李箱就跑了出来。”

    “那你也不能坑我啊!”

    “不把你捧出来,那群家伙怎么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未完待续。)

三、集训班的众生相(下)

    不管怎么说,寝室是暂时回不去了,江水源只能跟着施洋在校园里闲逛,顺便又被他普及一大堆分类学知识。看着施洋对每样动植物都了如指掌,说得吐沫横飞,江水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施洋,你怎么认识那么多种动植物?难道你们家有谁在动物园或植物园上班?”

    施洋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半天才沧桑落寞地答道:“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最崇拜科学家,立志想要把自己的头像印在教材里,成为后人瞻仰的对象。最不济、最不济也要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一个定理、定义一个术语,在科学史里留下自己的印记。等到高中之后,才发现当科学家不仅需要理想、信念和努力,更需要天赋。你觉得像我这样的有搞科研的天赋么?”

    江水源摇摇头:“天赋这种东西就像怀孕,不多搞几下,再耐心多等待些时日,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

    施洋顿时瞪大眼睛:“瞧着你这人斯斯文文、眉清目秀的,怎么思想这么污?一吨去污粉都漂不白!”

    江水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比喻吗?你接着说。”

    “虽然我发现自己没什么搞科研的天赋,但最初的梦想却不敢一刻或忘。就像那句话说的,人要是没有理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经过多方打探,我终于发现一门只要肯下苦功、不用太多天赋就能在科学史上留名的学科——”

    “生物分类学?”

    “没错,正是生物分类学!众所周知。目前地球上已经发现200多万种动植物,经过分类学家夜以继日、持之不懈的努力,人类已经成功命名并分类了130万个物种。但仍有很大一部分付之阙如。更令人兴奋的是,据说人类现在发现的生物物种大约只占自然界的1%。如今每年研究者们都能发现1.5万个新物种,而且这一发现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这就给了我们很大的发挥空间。试想一下,以后编《动物志》或《植物志》的时候,里面有几种、几十种生物都是以施洋命名的,那该是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儿!”

    江水源深表赞成:“确实如此!希望你能早日实现梦想。”

    “承你吉言!如果我能像林奈老爷子那样一个人命名9000多个物种,会考虑以你的名字来命名某种可爱的小生物的。”旋即施洋又有些沮丧。“但这只是美好的幻想。据统计,分类学者倾其一生平均只能发现3、4个新种,运气不好的话。甚至可能只有1、2种!”

    江水源有些咋舌:“那么少?我还以为生物学家发现新物种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在深山老林里随便拔起一株草,就可以欣喜若狂地大吼:‘我发现了一个新物种!’”

    施洋摇摇头:“这种情节是不存在的!调查表明,物种从第一次样本采集到正式命名发表平均需要21年时间。最慢的更是用了206年之久。你以为新物种是菜地里的萝卜。一扒拉就是一个?”

    “我以为搂到篮子里的都是菜,没想到你们只中意萝卜。想要在韭菜地里找颗萝卜,那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磨蹭到吃饭的时间,两人也把校园逛了一圈,早早就来到食堂候着。

    六朝中学在后勤服务上确实做得很贴心,不仅为大家提前打好了四菜一汤的套餐,还特地给每人做了个桌签,确保参加集训的人来了就有座、坐下就能吃。施洋本来不是和江水源坐在一块儿。这小子趁着别人没来,偷偷把桌签一换。就堂而皇之地坐了过来,与江水源边吃边聊,而且聊得不亦乐乎。

    过了不一会儿,柳健和余禀诚也来了。他们倒是真和江水源一桌,由于刚才在宿舍里有些话不投机,所以见面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坐下来专心吃饭。

    此时正值中午放学,学生们蜂拥进食堂。尽管眼下已是深秋季节,早晚天气颇凉,六朝中学的女生依然是小西服、短裙加长袜。然而短裙足够短,长袜却不够长,走动之间裙裾飞扬,把白生生的****大半都露在外面,直摇曳得食堂里满室春光,晃动得一干男生心旌摇摇、食不甘味。

    施洋四下瞥了几眼,朗声说道:“江水源,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曾专门研究过鸟类行为学。”

    “哦?那你兴趣爱好挺广的!”

    施洋接着说道:“然后我发现人和鸟其实挺像的,尤其在求偶的时候,都是尽可能在异性面前展现自己的优势。比如分布在新几内亚、澳大利亚等地的园丁鸟,雄鸟大多浑身漆黑,长相平凡。为了取悦雌鸟,它们会把所有值得炫耀的东西都摆出来,就好像咱们有些人为了吸引妹子注意,故意调整桌签朝向一样,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虽然外表普通,但是还是很有实力的。”

    江水源知道他说的是余禀诚,因为他刚才也瞧见余禀诚隐蔽地调整了桌签的方向,不过却不好点破,更不能应声附和,只有埋头吃饭,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施洋丝毫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当然,还有一些鸟会极力展示自己仅有的身体优势,就像蓝脚鲣鸟,常常会在雌鸟面前竖起尾羽,并高高抬起一只脚,展示和炫耀其脚面鲜艳的蓝色,其动作可谓滑稽可笑。某些人同样如此,看到女生瞟过来就会下意识挺胸收腹,连吃饭动作也变得轻柔优雅起来,自己觉得逼格特高,殊不知落在别人眼里简直low到了家!”

    这回他说的是柳健。

    柳健停下筷子笑着问道:“这位兄弟说的莫非是我?”

    “不然你以为是谁?”

    柳健神情一滞,半天才感慨道:“真是惭愧啊!区区这点小场面就被迷得五迷六道的,看来小弟的修为还是太浅。万一真遇到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主儿,这还不得彻底交代了?这位兄弟能够如此坐怀不乱是不是有什么秘诀,说出来让咱们学习学习呗?”

    余禀诚阴恻恻地说道:“还能有什么秘诀?无非就是身上少了个重要零件!”

    施洋根本懒得搭理余禀诚:“‘坐怀不乱’这个词实在愧不敢当。因为看见一截截****在我眼前晃悠,我也流鼻血、淌口水,关键在于我能在别人发现之前擦干净,不至于表现得太过不堪。这就是我的秘诀。你要想知道如何坐怀不乱,可以问我身边的这位仁兄。我发现他在那些女生进来之后头都没抬,一直在孜孜不倦地与四菜一汤进行殊死搏斗!”

    余禀诚道:“那说明他就是个饭桶吃货呗!”

    柳健摇了摇头表示否定:“我觉得江老弟懒得抬头的原因,是他们经世大学附属淮安府中里美女如云,春兰秋菊、环肥燕瘦,什么样女生没见过?早已经审美疲劳了。江老弟,你觉得我的解释对不对?”

    施洋道:“也有可能是江老弟长得太帅,寻常的庸脂俗粉根本看不上眼。”

    江水源突然觉得吃完饭之后,很有必要再去把六朝中学的校园逛一遍。(未完待续。)

四、大爷还是大爷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上课,江水源长松了口气,心道耳朵根终于可以清静会儿了。谁知这厮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说道:“说了一上午又一中午,感觉有点口干,等我歇会儿再继续跟你聊!”

    江水源差点没炸毛:聊你大爷!谁跟你聊天了?分明是你一直在讲,我只负责听你叨叨好吗?

    教室里人不是很多,也就三十来个,绝大多数都是男生,女生一把手都能数得过来。因为大家都不认识,只好以宿舍为单位,东一簇西一簇地散坐在各个角落里不咸不淡地聊天,偶尔偷眼打量一下未来几周内的同学。江水源和施洋倒是挑了个好位置,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正好可以俯瞰全班。

    铃声刚响,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大爷就抱着资料兴冲冲走进教室,看到散作满天星阵型的学生们,他眉毛微蹙,放下资料后拍了拍手:“在做自我介绍之前想问大家两个问题,希望大家踊跃作答。第一个,你们觉得我像开膛手杰克、德州电锯杀人狂魔之类的元恶大憝么?这位同学,你来回答!”

    被点名的那个女生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答道:“我觉得一点都不像!老师您那么和善,怎么可能会像坏人?”

    废话!别说他长得不像,就算长得像,哪位学生缺心眼,敢一见面就说老师您长得像杀人犯?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找不自在吗?老头儿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请坐。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虽然人们常说‘相由心生’,但相貌和品质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毕竟坏人不会把字刻在脸上。所以你以后找朋友、处对象的时候千万别只看颜值,以貌取人!”

    台下一阵哄笑。那个女生也被臊了个大红脸。

    老头儿又道:“第二个问题,如果我说我有甲类传染病,只要在我身边十米范围内都会被感染;而且我随时带有毒性极大的a放射源,对周围生物随时进行无差别的强烈辐射;同时我体表温度高达70度,灼人的热辐射让所有人对我都躲避不及。你们相信吗?这位男生,你来回答一下!”

    这回老头儿指的是坐在江水源旁边、脖子伸得跟大鹅一样的施洋。施洋急忙站起身。结结巴巴地答道:“何、何教授,您好——”

    “你认识我?”老头儿有点诧异。

    “不认识,只是我有幸拜读过您的大著《普通生物学》,也在网上听过您的讲座视频,可谓仰慕已久!”

    老头儿摆摆手:“大著算不上,就是一本普通教材,只求不误人子弟就心满意足了。再者说,我一个糟老头子,又不是二八女郎、亿万富翁、国家元首。有什么好仰慕的?闲话少叙,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的答案是不相信。为什么呢?”施洋自问自答道,“首先你说自己有甲类传染病,可是按照我国现行规定,甲类传染病一旦发生,病人、病原携带者都必须强制隔离治疗,故而甲类传染病又称强制管理传染病。如果你真感染了甲类感染病,根本就不能出现在这个教室里。更何况国家对从教人员是否感染传染病本身就有强制规定呢?

    “其次。你说您随时带有毒性极大的a放射源。据我所知,国家对放射性物质有专门的管理机构和安全管理办法。普通人根本无法取得放射源,尤其还是毒性极大的a放射源。——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有能力取得放射源,那你没有半点防护措施随身携带,也纯属损人不利己,甚至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如此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谁会干?

    “第三,你说您体表温度高达70度,这就更不可能了。在座各位都学过一点生物学,谁不知道大多数蛋白质在六十度左右就会变性,丧失生物活性?如果你体表温度真要高达70度。恐怕您老早就被送进icu里抢救多时了!”

    那老头赞许地点点头,随即面色一板:“既然我身上没有瘆人毛,也没有传染病、放射源之类威胁生命的东西,为什么你们还一个个都缩在角落,离我远远的?莫非嫌我这个老头子身上有怪味?”

    “才不是!”

    “没有。”

    “老师你身上香着呢!”同学们嘻嘻哈哈地答道,但就是没人站起身往前凑。

    老头儿道:“那就好!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敝人姓何,叫何大义,是两江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一名老师,这次受省教委和省中学生物教学研究会的指派,来给大家讲讲近几年生物学研究的热点问题以及生物奥赛的内容变化。接下来我开始点名,点到名的同学从第一排起挨着坐,然后再做个自我介绍。明白吗?”

    “明白!”大家齐声答道。虽说熟悉的人坐一块儿更轻松写意,但像现在这样抽签似的和陌生人坐同桌,多少带点冒险的味道,还是让在座诸人兴奋起来:说不准和那几个女生坐一起呢?就算不是女生,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嘛!

    老头儿见大家没有异议,拿起名单开始点名:“余禀诚!”

    余禀诚没想到何大义第一个点的居然是自己,不免有几分紧张,紧张里又夹杂着几分兴奋:瞧,哥哥我是你们中的头一号!只是在紧张和兴奋的双重作用下,短短几句自我介绍被他弄得颠三倒四、七零八落,露脸变成了露丑,害得他一下午都没好意思抬起头来。

    何大义接下来又点了几个人,江水源听半天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倒是施洋那个二货被先提溜走了,然后他就悟出了门道。

    按照常理,点名就是按着花名册挨个念下去,直到念完为止。偏偏这个何大义老师别出心裁,是按照某种规律跳着念的,导致一个寝室的同学绝不会坐在一块儿。这哪是什么点名?分明就是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不过这对江水源来说并不是坏事——只要不跟施洋那个话痨坐同桌,和谁在一起都像是福利。

    “江水源!”

    “到!”江水源连忙起身,往前排走去。刚要自我介绍,何大义紧盯着着他上下打量:“咦?小伙子,我怎么觉着在哪儿见过你?”

    “因为他就是那个江水源啊!”施洋嘴快,马上就接口道。

    江水源怕施洋又信口开河,得罪人于无形,赶紧拦住话头:“何老师好记性,简直过目不忘,咱们之前确实见过一面。上次在金陵大学第二附中考试的时候,您是我们考场的监考老师。”

    没错,这位何大义老师就是上次在考场里三番五次拉着江水源不让走的那位古道热肠的监考大爷。江水源这么一提醒,何大义马上也想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开考半小时就哭着喊着要交卷的小家伙,对不对?你也来参加集训了?可以啊!我说那天你怎么急吼吼要缴卷,原来是底气十足、胜券在握,却害得我读《三国》掉眼泪——为古人操心!”

    江水源摸摸鼻子:“能来集训,纯属侥幸!”

    何大义对此表示赞同:“这话说的没错。其实能考全省一等奖,大家相互之间实力差距并不大,分数上可能也就相差一两分,但是一分穷,一分富,一分穿麻布。你们能来参加集训,并将代表全省参加全国的决赛,很大程度上的确是运气使然。希望你们能在集训期间好好学习,不要辜负这份来之不易的运气。好,你继续做自我介绍吧!”

    江水源朝着何大义微微鞠躬,然后朗声说道:“大家好,我江水源,‘我家江水初发源’的江水源,来自经世大学附属淮安府中学,很荣幸能够参加这次集训,聆听何老师的教诲,并结识在座的各位同学。希望大家有空到国父故里来玩,尝尝淮扬菜,逛逛漕运总督府,瞻仰一下国父纪念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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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偶然间的偷听,一句不经意的讥讽,彻底改变了初中生江水源的人生轨迹。 可以变帅,可以变聪明,但代价是生命。你愿意么? 可以变帅,可以变聪明,也可以长寿,但前提是名声够大、知识够渊博、思想够纯洁。你会怎么做? 13岁的少年,带着生命的重负,开始制霸班级、布武校园之路!校草制霸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校草制霸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校草制霸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