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新扎店主(四)
江水源眉头微皱:浦潇湘?她来干什么?
显然她来这里不是为了买衣服。据校园传闻,像宝庆浦家这种世家大族,所有衣物都是在专门的店子里量身定做的,选用最上乘面料,契合当季最流行风尚,虽然看上去不太起眼,也没有什么标签吊牌,但绝对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下面一楼的奢侈品、二楼的名牌,在它面前就是个渣渣!
说白了,凤来仪女装店就是有点格调的地摊货而已。既然一楼、二楼都是渣渣,那么它连渣渣都不是!总不可能是浦潇湘鱼翅燕窝吃多了,想换换口味,吃点野菜榆钱窝窝头吧?
江水源硬着头皮迎了上去:“真是难得,居然在这里碰到浦大校花,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祸国殃民的大美女,国家都是立法禁止亲自逛街的!”
“江大校草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扰乱公共秩序啊!你这一出现在街头,就好诗中写的那样:‘司机见美女,停车鸣汽笛。少年见美女,围观送双膝。锄者忘其锄,耕者忘其犁。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美女。’你这要是三六九在街头乱逛,还不得天下大乱?”
浦潇湘笑得花枝乱颤:“要照你这么说,国家也应该禁止你这样的大帅哥开店,尤其还是开女装店!这不是正好让那些懵懂小女生、痴情女青年、中年欧巴桑有借口天天过来转两圈吗?买不买衣服倒在其次,先饱饱眼福再说。长此以往。生意都被你给做了,别人还怎么活?”
江水源也笑,笑完问道:“浦美女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怎么,不欢迎?”
“怎么可能!我这是开门做生意,欢迎十六方;来的都是客,随意看衣裳。哪有不欢迎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令小店蓬荜生辉的浦大美女呢?请!”
浦潇湘信步走进店里,挨个打量架子上衣裳,还不时拿下来比划一下。看了几件之后忽然问道:“江老板,你觉得我适合穿哪种款式的衣服?”
“……”江水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圆滑地答道:“我觉得你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巧言令色!”
“我是实话实说,比如你身上这件湖绿色连衣裙。虽然看上去不太起眼,但它一下子就把你的青春靓丽与明媚典雅给展示出来,简直有如青荷盖绿水、清水出芙蓉,两下相得益彰。”江水源本来口才就不错。再经过吴梓臣这两天的指点和培训。各种瞎话张口就来。
“那你们店里有什么适合我的衣服推荐呢?”
江水源虽然很想做成生意,但不代表什么样的生意他都会做,比如像现在的浦潇湘,很显然卖给她的衣服她不会穿,就算穿了,以后大家见面也会觉得尴尬,不如干脆不卖。所以他当下婉拒道:“我们店里的衣服主要以二三十岁已婚女性为主,应该没有你能穿的样式。要不你去别家店里看看?”
浦潇湘转了一圈。感觉店里衣服确实没什么自己中意的款式,即便偶尔有几件相对凑合的。也不是衣料太差,就是针脚、袖口等细节处理太马虎。最后她随便挑了件粉色的纯棉t恤,掏钱时装作无意地问道:“江大帅哥,你一直忙到现在,应该还没吃中饭吧?”
江水源有心不卖衣服给她,可是人家已经挑好准备付钱,拒绝的话显得太过傲娇。心里正在纠结,听她问话便随口答道:“嗯,等会儿去吃!”
“不用去了!刚才我在赐福楼吃饭,正好点得有点多,没吃完,就打包带在身上。既然你没吃,那就给你吧!”说着浦潇湘从鼓鼓囊囊的手提包里拿出几个塑料饭盒。江水源大致看了一眼,里面有松鼠桂鱼、青豆鸡头米、如意生煎,还有白米饭,甚至筷子、汤匙都有。样子整整齐齐,根本不像是吃剩打包的,倒像是直接叫的外卖!
江水源有些奇怪,侧头看了看墙上挂的石英钟,此时距十二点还差五分,谁家那么早吃中饭?
浦潇湘也瞅了一眼挂钟,赶紧解释道:“呵呵,我今天上午睡了个懒觉,一直到九点多才醒。醒了之后就跑出来逛街,也没吃早饭,饿得我头晕眼花,赐福楼一开门就冲了进去,点了一大桌菜。谁知眼大肚皮小,剩了那么多。——江大帅哥该不会嫌弃这些是剩菜剩饭吧?”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不用那么麻烦,你可以带回去当晚饭啊!”江水源赶紧否认,心里却在想:让一个男生吃你的剩菜剩饭,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
“我要保持体形,不吃晚饭的!”
那你还打包干什么?不过这倒让江水源找到了顺坡下驴的机会:“既然承蒙浦同学盛情款待,那礼尚往来,这件衣服就送给你了。还请浦同学赏脸,万勿推辞!”
浦潇湘眨眨眼睛,倏忽一笑:“这算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么?”
江水源很想敲敲她的脑袋,大声告诉她:妹子,麻烦你清醒一点好吗?这明显是以物易物!以物易物懂么?就是最原始的交易方式,不是投之以琼瑶报之以木瓜,也不是交换定情信物!
就在江水源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跟浦潇湘澄清这个问题的时候,外面某个很嚣张的声音由远而近:“帅哥学长,爱心便当来啦!啊,糟糕,居然被一个老女人给抢先了!”
不用说,听这声音就知道绝对是武阳珍那个混世魔王。
“什么?老女人?”浦潇湘差点一口心头血喷出来,扭过头眯着眼说道:“小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哦!”
“错!是话不可以乱讲,饭也不可以乱吃。帅哥学长,这是我特意给您做的爱心便当,敬请品尝。至于这个老女人叫的外卖,你丢到一边就是!”说着武阳珍把浦潇湘放在收银台上的塑料盒粗暴地扑棱到一旁,然后献宝似的把自己做的爱心便当放在江水源面前。
“什么外卖!我那也是我自己做的好不好?”
浦潇湘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马上以手掩口,满脸绯红,神态娇俏得不可方物。
不过她的声音却勾起了武阳珍的某段回忆:“啊,我见过你,你就是那个狐狸精!哼哼哼哼,你不是有男人吗?怎么又跑出来偷腥?女孩子家要守妇道,懂不懂?你这样水性杨花可是不对的!当然,你愿意当潘金莲、阎婆惜呢我们也管不着,不过能不能麻烦你离我们帅哥学长远点?免得玷污我们帅哥学长的清誉!”
武阳珍没说错,她们两个之前确实见过,那是上学期结束后在街上一家名叫“七月七日晴”小饰品店里的邂逅。当时江水源、吴梓臣也在场,还有一个来自京城的二货少年,叫什么陈功哲,说是与浦潇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果最后闹得不可开交,自己也是平白无故惹了一身骚。
浦潇湘被武阳珍的挑衅成功激怒了:“小妹妹,——”
“小什么小!”武阳珍用力挺了挺初具形状的胸部:“人家年龄是小,可不该小的地方一点也不小!”
“哟呵,什么时候旺仔小馒头也敢说自己不小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没想到两个女孩在一起的撕逼大战,火爆程度一点不亚于高丽的言情剧。江水源赶紧和稀泥道:“都少说两句!吴梓臣,别躲在里面绣花了,赶紧出来,没看见你的小女朋友了么?浦同学,没想到你人长得漂亮,厨艺也那么出色,真真是心灵手巧秀外慧中。这件t恤就算是答谢您美食的礼物,敬请收下!”
浦潇湘因为刚刚撒谎漏了底,此时都不敢抬头看江水源,接过t恤低声说道:“谢谢!”
武阳珍则是嘟着嘴:“拜托,帅哥学长!就搅基吴那模样,白天看见倒胃口,夜里想到做恶梦,我怎么可能瞧上他?为了我的心理健康和个人形象,恳请帅哥学长能不能不要再开这种玩笑?我的神经非常脆弱的,我怕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吴梓臣从后面走了出来:“丑女珍,你说什么?白天看见我、夜里梦到我?这真是个令人惊恐的消息!”(未完待续。。)
二十四、新扎店主(五)
武阳珍与吴梓臣这对生死冤家,一见面就是钉对钉、铆对铆,两下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如此一来,武阳珍再也顾不上与浦潇湘撕逼。
江水源陪浦潇湘说了会儿话,她便拿着那件粉色t恤告辞而去。
浦潇湘一走,吴梓臣马上抛下武阳珍,凑过来挤眉弄眼说道:“平日里浦大美女在学校高贵冷艳,令人望而却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范儿。没想到为了咱们老大,那个小娘皮居然洗手作羹汤,来了这么一出。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武阳珍却醋劲大发,冷哼数声:“瞧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儿,谁知道是亲手做的,还是叫的外卖?”
江水源对两人观点不予置评,只是说道:“无论怎么说,咱们午饭问题算是解决了!冲着这一点,咱们得好好感谢人家浦潇湘,还有你武大小姐。”
武阳珍听到江水源表扬,顿时喜笑颜开,赶紧把自己做的爱心便当端过来放在江水源手里,然后像小狗一样蹲在他面前,巴巴地望着:“帅哥学长,怎么样?好吃么?为了做这个便当,我专门在网上查了菜谱,然后按照菜谱一步步做的。味道应该不错吧?”
江水源尝了之后点点头道:“不错、不错,味道很好!看来武大小姐除了有当大姐头的潜质,在做菜上也很有天分嘛!”
武阳珍乐得见牙不见眼:“既然帅哥学长喜欢,我以后还做给你吃。”
吴梓臣听到江水源的夸赞。心中颇为好奇,也过来夹了一筷子,刚嚼几口便赶紧吐了出来:“呸呸、呸呸。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心便当?到底是爱心便当,还是爱心砒霜?噢,我明白为什么叫爱心便当了!”
武阳珍知道吴梓臣狗嘴里肯定吐不出象牙,竖着眉毛骂道:“搅基吴,你想说什么?找死是吗?”
“我只是想说我发现了爱心便当的奥义!”吴梓臣当然不会怕武阳珍那个小八婆,“所谓爱心便当,就是便当除了爱心这个卖点外。其余一无是处!至于这是丑女珍的独门绝活,还是所有爱心便当的共有特性,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搅基吴。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我分分钟都不想看见你!”
“说的我好像很想见你似的!现在便当已经送到、心意已经传达,麻烦你以团成一团的姿势,赶快圆润地离开!”
江水源瞪了吴梓臣一眼:“吵吵什么?白米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对了武阳珍。近来怎么没看见你表姐柳晨雨?是不是她比较忙?”
吴梓臣若有所思:“老大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好久没见那个霸气侧漏的女班长了。”
武阳珍耸耸肩:“谁知道呢?或许在家复习功课吧?帅哥学长你是知道的,有些人的爱好异于常人,比如喜欢念书啦、喜欢成绩第一啦、喜欢当班长啦,还有不喜欢妹子、喜欢搅基什么的。这都可以理解,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估计她在备战月考吧?毕竟这是分班前最后一次月考,也蛮重要的!”江水源推测道,不过对没看见柳晨雨还是微微有些遗憾。
要说江水源与柳晨雨之间的关系也颇为微妙。有段时间两人走得很近,每天下课时都会在走廊上聊天。开些暧昧的玩笑也没问题。不过自从运动会后,江水源明显感觉柳晨雨在有意回避自己。恰好那段时间他各种比赛,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好好谈谈。本想着从江宁回来,周末约她出来走走,没想到家里又发生如此变故,计划只能再次搁浅。
江水源倒不怪柳晨雨耍小脾气。男女朋友谈成这样,作为一个女孩子家,是应该感觉挺糟心的吧?也不怪她明明学过“青青子衿,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的诗句,也不主动来看看自己。或许她习惯了戴着班长威严面具示人,纵然心中明白应该怎样表达情意,却做不出那些小女生的举动吧?
即便如此,江水源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武阳珍也尝了一口自己的劳动果实,醋的酸涩、盐的苦咸、油的滑腻夹杂着米饭的夹生,在口腔里横冲直撞,她强忍着才没吐出来。闭着眼睛咽下去之后,她两眼泪:“对不起帅哥学长,我回去一定会好好修炼厨艺的!这个便当尽管不太好吃,但我真的是用心在做,里面满满的都是我的爱意——”
吴梓臣笑道:“原来你的爱意是这个味道?”
武阳珍气得直跳脚:“搅基吴,你怎么还不去死!”
吴梓臣怕江水源又训自己,赶紧转移话题:“好在还有另外一份,不知道浦大美女的厨艺是不是和她的长相一样出众。老大,且让小弟给你试毒!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请您一定要帮我向丑女珍和浦大美女讨还公道!”
吴梓臣小心翼翼打开塑料饭盒,只见松鼠桂鱼的鱼肉被炸得金黄、挂汁的番茄酱则鲜艳欲滴,青豆鸡头米中白的洁白、青的嫩绿,如意生煎上半截松软雪白、下半截金黄酥脆,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吴梓臣忍不住赞道:“味道先不说,至少卖相很不错!”
武阳珍撇撇嘴:“好看有什么用?好看的蘑菇里都有剧毒,你吃么?哼哼,说不定这几道菜和那个狐狸精一样,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吴梓臣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太过冒进,小心翼翼拈起一小块鱼肉放在嘴里,轻轻咀嚼了一下,确认不会死人,才认真品鉴起味道来:“外脆里嫩,酸甜可口,色味俱佳。不错、不错,看来浦潇湘那个小妮子在烹饪一道上浸淫颇久,相信至少有五年以上功力。尤其这道菜是为老大专门烹制,更是精益求精!”然后望了一眼武阳珍做的爱心便当:“丑女珍,你有一点没说错,果真是菜如其人!”
“你骗人!”
武阳珍显然不相信吴梓臣的结论,抓起筷子也尝了一口,半天才理不直气壮地说道:“很、很一般嘛!顶多也就比我做的好点!”
“丑女珍,我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吴梓臣沉痛地说道:“以前我一直觉得你要胸没胸,要脸没脸,简直一无是处。直至今天我才发现,其实你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粗实厚重的脸皮、强大到爆棚的自信、死不悔改的性格,每一样都达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哎,说话就说话,你打人打什么?”
“打的就是你!搅基吴,今天你彻底惹怒我了,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小丫头片子,想殉情找别人去,拉上我干嘛?我还没活够呢!”
看着他们俩在边上打闹,江水源也试着吃了一口松鼠桂鱼,确实做得非常好吃,和赐福楼大师傅的手艺相比也差不到哪儿去,怪不得浦潇湘敢说东西是从赐福楼打包来的。可是谁去赐福楼会这么奢侈,这么名贵的菜碰都不碰一筷子?也不知刚才漏出来的是马脚还是狐狸尾巴。
至于武阳珍,——吴梓臣说得没错,能如此睁眼说瞎话,把这道松鼠桂鱼和她的爱心便当放到同一水平线上,确实需要粗实厚重的面皮、强大到爆棚的自信,还有死不悔改的性格。
“丑女珍,叫你住手,听见没有?”
“我没听见!”
“啊……!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只是好男不跟女斗而已!”
“是吗?那就来呀!”
“啊……!不要以为我不打女生,你就为所欲为。告诉你,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那你跳墙给我看看啊!”
“啊……!大姐头,我错了还不行么?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啊……!”
“哼哼,我就是要让你长点记性!”
吴梓臣被武阳珍追得鸡飞狗跳,最后只好揪住江水源当挡箭牌,同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老大救命啊!武阳珍她疯了,你瞧我身上被她打的,这里都青了!”
武阳珍势若疯虎:“搅基吴,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别躲啊!”
对付疯癫状态的武魔女,江水源有高招。他马上装出侧耳倾听的模样:“咦?我好像听到外面有柳晨雨的声音,是不是过来找你的,武阳珍?”
武阳珍一秒钟变回乖乖女,边整理头发便四下张望,同时压低声音问道:“真的假的,帅哥学长?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我姐真在外面?”
“不信你去外面瞧瞧?”
武阳珍战战兢兢走到门口,江水源酝酿的“我可能听错了”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她怯怯地说道:“姐,你怎么过来了?”(未完待续。。)
二十四、新扎店主(六)
江水源顿时愣在那里:柳晨雨是曹操,还是自己会大召唤术,怎么一念叨名字,人就马上出现?
“我、我来逛街买点衣服,怎么,不行么?”柳晨雨声音有些慌乱,旋即反应过来,板着脸训斥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周末不在家好好温习功课做作业,跑来街上干什么?难道又找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都快初三的人了,能不能有点上进心?”
“我、我也是来逛街买点衣服,怎么,不行么?”武阳珍用了一招姑苏慕容家的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柳晨雨怒极反笑:“好好好,逛街买衣服是吧?我倒要打个电话问问姑妈,什么时候你的衣服需要自己买了!她老人家就不怕你买个超短裙、露背衫回去?”
柳晨雨笃定武阳珍是偷跑出来的。她打电话询问买衣服的事不过是个由头,告诉姑妈某人偷跑出去在街上乱转才是要点。姑妈听到消息肯定会雷霆大怒,回去之后一顿竹笋炒肉绝对逃不过!至于武阳珍打电话到柳家告刁状,柳晨雨是丝毫不惧的,没准老爸、老妈听说自己上街买衣服,还会给钱让多买几件呢!
这就是好孩子与坏孩子的待遇差别!
柳晨雨掏出手机作势要打,吓得武阳珍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苦苦哀求道:“姐,亲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现在就回去温习功课做作业,你能不能别给我妈打电话?你是知道的。我妈她最擅长大义灭亲,而且下起手来没轻没重,难不成你想酿成一起‘更年期母亲情绪失控。花季少女惨遭毒手’的人伦惨剧?”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难不成还想等我请你吃晚饭?”
“是、是、是,我这就回去!”武阳珍嘴里回答得干脆,眼睛却在咕噜咕噜乱转。
柳晨雨对武阳珍的小把戏了如指掌:“我算一下,从这儿下楼再到公交站需要3分钟,等车5分钟,坐车到小区门口公交站20分钟,从小区门口到进家门需要5分钟。共计33分钟。表姐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给你40分钟,40分钟后我打电话给姑妈。如果你到了家,自然万事好说;若是你没到家,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现在计时开始。”
“姐,你可真是我亲姐!”武阳珍哭丧着脸。一路小跑下楼坐公交车去了。
柳晨雨目送武阳珍下楼远去。又在三楼假假地转了一圈,才忐忑不安地走进凤来仪女装店。
江水源早在武阳珍叫“姐”的时候就知道柳晨雨在门外,她们姐妹俩吵架也听得一清二楚,但为了不让她感到尴尬,在她进店之前先把饭菜收拾干净,又把吴梓臣塞到后面仓库里,这才装作一脸惊讶地迎了上去:“咦,班长?真是稀客。快请进、快请进,要不要喝点水?”
柳晨雨脸色微红。闻言连连摆手道:“我不喝水,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下周四、周五月考。最近两周多时间,你先是去江宁参加比赛,后来陈阿姨住院,你又在家照顾,都没有到学校上课。现在离月考还有三四天时间,你一定要抽空好好看书复习,不要退步太大。”
江水源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打败我么?这次机会难得,你可一定要抓住!”
柳晨雨撇撇嘴,然后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递给江水源:“这是我整理的近两三周各科讲授的知识要点,希望对你的复习有点帮助。——不过这只是应付月考的,概括得肯定不细致、不全面,月考之后你最好还是对照课后习题把所有内容重新看一遍。你也知道,咱们学校老师讲课进度比较快,而且高中阶段各学科前后知识点联系比较紧密,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虽然柳晨雨此刻不苟言笑,交代的也都是学习上的事情,但透过她的叮咛嘱咐,不难看出她内心深处诚挚的关切和深沉的感情。只是她严肃惯了,不习惯用含情脉脉、甜言蜜语表现出来而已。
江水源接过笔记本信手打开,只见里面用娟秀的字迹记录、归纳每一天课上讲授的要点,并将易出错、易混淆的地方用红笔标示出来,实在用词语难于描述清楚的时候,还会配上一两副插图。整本笔记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没有丝毫潦草,既体现书写者的严谨认真,也反映她在整理抄写时的良苦用心。
江水源合上笔记本,郑重地说道:“谢谢班长!你整理的内容我会仔细看,作为情意的见证,笔记本我也会认真保存的!”
柳晨雨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胡说什么!这本笔记是我为了方便复习随手整理的,现在给你,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等你看完直接丢掉就是,还留着它干什么?”
“你整理抄写这本笔记用了多久?”
“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随便问问。”
“大概两天半吧?呃,我的意思是复习时随手抄录、随手整理,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两天半时间。”
“手酸么?”
“有点。——你老问这种问题无不无聊?”
“辛苦了,班长!”
“切!”柳晨雨习惯性地一扭头,甩给江水源一个漂亮的后脑勺,傲娇得就像只开屏的小孔雀。
江水源还想再说些什么,偏偏此时有顾客询问道:“服务员,这件衣服有l号的么?如果有的话,麻烦拿给我试一下!”柳晨雨推了江水源一下:“别胡思乱想,赶紧去忙吧,我也要回去看书了!记住,一定要认真复习,考试不能退步!”
“好!”江水源用力挥了挥拳头。
“那咱们考场见!”柳晨雨说完,转身跑出了凤来仪女装店。
等柳晨雨走了,吴梓臣才结束禁闭,被江水源从黑漆漆的的仓库里放出来。顾客正在试衣间换衣服,江水源则忙里偷闲翻看着柳晨雨手抄的笔记,吴梓臣趁机问道:“老大,你和柳晨雨是男女朋友关系么?”
“嗯。”江水源没有否认。
吴梓臣突然发起脾气来,大声问道:“我说老大,柳晨雨她有哪点好?整天板着一张脸,说话也凶巴巴的,看谁都像是自己班上不听话的学生。不就是个班长吗?至于么!而且我跟你说,她以后肯定长不高,还会渐渐发福,直至最后变成一个可乐罐子!”
“可乐罐子怎么了?难道一定得是个子高、身材好、脾气温柔的女生才能做女朋友么?”江水源反问道。
“拜托!老大你的眼光能不能高一点?就算不找浦潇湘那样的名门闺秀,总该找个蔡小佳那样的小家碧玉吧?就算不找浦潇湘、蔡小佳那样容貌出众的,至少也要找个对你温柔体贴、极尽爱护的呀!为什么非要找柳晨雨那种八婆,你这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吗?”
江水源望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这种事你就甭管了,你也管不着。”
吴梓臣陡然间变得神情落寞起来,整个人就像炉中的香灰,轻忽忽没有丝毫重量,灰蒙蒙没有半点生气,就这样一个人孤单萧索地站在店子的中间,仿佛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他嘴里轻声念道:“是啊,这种事情我确实管不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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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新扎店长(完)
江水源没有劝慰吴梓臣,因为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法劝,如果能劝的话,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或许当他知道自己取向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会在人生道路上遇到多少的悲伤和失落了吧?
吴梓臣在角落里灰暗了半个多小时,又蹦跶出来,没心没肺地和江水源开起了玩笑,热情洋溢地向顾客推销各种款式的衣服,好像刚才的不快只是自己心爱的玩具不小心被别人写上了名字。可是眼下玩具还在自己手里,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呢?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谁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古书中说得好:珍惜眼前人!
看到吴梓臣很快恢复正常,江水源心里其实是非常矛盾的。
一方面他希望自己与柳晨雨之间的感情,不要影响到和吴梓臣的关系。毕竟吴梓臣是他进入淮安府中之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两人平常在学校几乎是形影不离,假以时日,成为生死兄弟也可以预期。尤其在杜文可形同陌路之后,江水源倍加珍视兄弟朋友间的真挚感情。所以就算后来隐约知道吴梓臣的爱好可能异于常人,他心里也没有任何芥蒂。
是啊,有什么可以介怀的呢?他喜欢男生,不代表是个男生他就喜欢。就好像正常人喜欢异性一样,难道见到个异性就想扑上去发生超友谊的亲密关系?显然不是!自己和蔡小佳关系就很好,平时无话不说。但并不代表自己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同样道理,搅基者也可以和同性保持纯洁的关系。即便有什么邪念,只要能发乎情、止乎礼。大家同样还是好朋友!
另一方面,当看到吴梓臣有越陷越深的迹象时,相比现在的若无其事,江水源更希望他能痛哭流涕或甩门而去。生气、暴怒、痛哭,才能让人重新审视之前的道路,纠正之前犯下的错误。此后吴梓臣无论选择与自己老死不相往来,还是把两人之间定位为重新同学、朋友关系。江水源都会坦然接受——这至少比将来反目成仇好!
可偏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已经发生,谁也无法真的能做到若无其事。就好比手上扎了根刺儿。稍一触碰就痛彻心扉。如果强忍着痛苦拔掉,就算以后每次看到疤痕,心里还是会回想起彼时的撕心裂肺,但随着时间流逝。终究会把痛苦逐渐忘却。若是为了一时安逸。强装作若无其事,故意不去触碰,只怕将来必成伤筋动骨的巨患!
或许应该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跟他把问题说清楚吧?江水源如是想道。
但眼下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吴梓臣牺牲周末休息时间帮自己开店,自己却在人家心上割了一刀。好不容易人家自愈成功,又要把他的伤口拉开,再撒上一把盐。简直是恨不得把别人一片好心穿上铁钎,蘸上孜然辣椒粉。放到炭火上做成烧烤。此举未免有点太过不近人情。
而且自认识以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吴梓臣在无私帮助自己。比如编排元旦晚会节目、比赛时替自己呐喊助威,自己帮他的地方却乏善可陈。如今刚和柳晨雨有点眉目,就要一脚把吴梓臣踹开,别人会怎么想?始乱终弃?忘恩负义?就算别人不这么想,自己良心上过意得去么?
宁欠人钱,莫欠人情啊!
趁着现在还能偿还,能补多少是多少吧!等到店里没有客人得时候,江水源招呼吴梓臣道:“我这两三个星期没去学校,都不知道老师课上讲了些什么东西。这两天你帮忙开店,也没有好好复习吧?月考在即,咱们俩一起把这段时间以来的知识点串一下。我先一门一门说,你听听看有什么遗漏?”
“好啊、好啊!”
江水源的记忆力超群,课本早就印在脑袋里,此刻对照柳晨雨的笔记,轻松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课程要点复述一遍。吴梓臣除了补充一两点老师课上拓展的内容外,再无其他遗漏。听完之后,吴梓臣忍不住夸赞道:“老大好厉害!明明两个多星期没去上课,对课本的了解和掌握居然比我这个上过课的还全面、还透彻,真乃神人也!”
江水源笑道:“下面换你来讲,我作补充。如果你要连我这个自学的都比不过,可别怪我发飙哦!”
“啊?”吴梓臣顿时苦下脸来,“我都没带课本和笔记,怎么讲?”
江水源摇摇头:“对着课本和笔记念书谁不会?就是要脱离课本和笔记讲出来,那才是本事!难不成考试的时候还允许你带课本和笔记?”
“好吧。如果我有遗漏的地方,老大你可别骂我!”
“真是笑话,我骂你干什么?多不文明!有遗漏的地方我一般直接动手。”
“呃……”
两人一个复述,一个补充,偶尔有客人进来的时候问答会暂时中止,等客人走后才会继续进行。一直断断续续说了将近两个小时,吴梓臣才勉强把所有课程内容全部讲完,与江水源半个小时之内将九门课程纲举目张、有条不紊地串讲相比,差距不啻千里、万里!
吴梓臣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一口长气还没喘匀,江水源又道:“刚才你说的时候遗漏大多,而且凌乱不成体系。你先好好想想,等会儿再给我复述一遍!”
吴梓臣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老大,不带这么玩人的!”
“就是要这么玩你,怎么着不服?”
“能不服么?”
“可以不服,但是我会打到你服!”
第二次复述明显比第一次流畅许多,要补充的地方也少了不少。江水源相信这样问答式的复习效果不亚于在家自己看书,经过这两轮温习,至少吴梓臣对最近几周的重要知识点有了较为全面直观的把握。月考时只要用点心,应该不会考得太差。
等到晚上快要关门打烊的时候,吴梓臣突然问道:“老大,明天——”
“明天我也得去上学。”江水源知道吴梓臣要说什么,但事实就是这样,江友直可以容忍江水源在周末开两天店,也可以容忍他在店里胡闹一下,甚至亏本都无所谓。在家里发生这样变故的前提下,这种胡闹对于贪玩好动的少年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排解压力和忧虑的方法。
可是所有的这些,前提是不能影响学业。无论作为父亲,还是作为老师,江友直都绝对难以容忍江水源放下学业专门开店。如果江水源胆敢以开店为借口不去上课,绝对会分分钟被暴怒的老爸挂到鼓楼上飕成人干!
“哦!”吴梓臣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那下周末你还开店么?”
“再看吧!”这种事情江水源也说不准,说不定明天这个女装店就被老爸脱手转让掉,也有可能下一秒老妈就清醒过来,然后下周末就可以活蹦乱跳地开店了。如果有选择的话,江水源宁愿是后者!
“这样啊。”吴梓臣有些失望。
很显然他希望江水源能把店子一直开下去,这样无论工作日还是周末,两人就都能待在一起了。忙的时候一个收银一个招呼客人,闲的时候两人相对傻笑,光是想想都能感到无边的幸福。尽管他知道这样的幸福时光会很短暂,但至少将来能有许多值得回味的记忆。
既然不能把他留在身边,那就争取把他留在记忆里吧!
江水源没有理会吴梓臣的小心思,转身到仓库里盘点库存,吴梓臣也准备把店门口的衣服给收进来,这时店里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咦,你不是明胜娱乐公司的那个什么什么经理么?怎么现在来买衣服?我们已经打烊了,明儿赶早吧!”
“我找江水源同学!”谢碧寿也认出对面这个男生是谁,知道他有多难缠,干脆直接找正主儿。
江水源闻声从仓库里出来:“谢经理?这么晚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谢碧寿脸上带着谦恭的微笑:“江水源同学,不知我前几天跟您说的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时间可不等人!”(未完待续。。)
二十六、空欢喜
吴梓臣顿时蹦了起来:“老大,这个什么鸟经理跟了说了什么事情?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不管你考虑得怎样,都千万别答应!我实话跟您说,他们明胜娱乐公司就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坑里还有豺狼虎豹,只要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谢碧寿脸直抽抽:“这位同学,你怎么说话呢?要不是看你未满十八周岁,就凭刚才那几句话,你已经收到我们公司的起诉状了!”
“起诉状?你们公司打算起诉我什么?”吴梓臣戏谑地反问道,“起诉我泄露你们公司的商业机密,还是起诉我扰乱你们公司的正常经营?”
“是起诉你捏造谣言,毁谤生事,故意诋毁我公司在社会上的良好形象!”谢碧寿额头上青筋直跳,差点要暴走。要说他也是在职场上打拼了几十年,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小屁孩给破功了。怪不得现在国家要大力提倡素质教育,看来年青一代的素质真是令人担忧!
吴梓臣哈哈大笑:“就你们一年爆出一个丑闻、一个丑闻能臭一年的明胜娱乐公司,在社会上还有良好形象可言?谢经理,你确信你自己不是在说相声,故意逗闷子?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的确实挺可乐的,至少我笑了!”
谢碧寿感觉血压已经濒临爆表的边缘,心中默念一百遍“我是大人,我不生气”,又喘息了半分钟才勉强捡拾起微笑。对江水源说道:“江水源同学,你看咱们是不是找个安静的没有别人打扰的地方好好谈谈?毕竟这是您和我们公司之间的事情,不宜让外人听见。”
吴梓臣一把攀住江水源的胳膊:“老大。别听他忽悠!他们明胜娱乐公司就是条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什么挖掘新人、培训才艺、包装形象、重金打造,说白了就是养瘦马!旗下的艺人表面上是当红明星、青春偶像,一个个清纯可人,其实都是待价而沽的窑姐。你这要是进去,下半生和下半身可都毁了!”
谢碧寿恼羞成怒:“小基佬,你胡说什么?再敢胡说。信不信我让你爸妈后悔把你生出来?”
谢碧寿在娱乐圈里打滚十多年,从吴梓臣的一言一行中可以轻易看出他的爱好异于常人。吴梓臣也怒了,掏出手机调到录音功能:“我还真不信!不过你要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绝对让你们公司后悔把你给派出来,你信不信?!”
“你——!”谢碧寿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但他还真不敢再说一遍。
尽管这个小孩让人恨不得上去扇他七八个耳光、再狠狠踹上几脚。但他敢这么有恃无恐。背后肯定有所依仗。就算他没什么倚仗,现在网络资讯这么发达,他真要把录音传到网上,再添油加醋配上一段挑逗观众和媒体眼球的字句,他谢碧寿绝对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虽然龙少平时对他颇为倚重,但关系到公司声誉的时候,恐怕也会略施薄惩的。
吴梓臣转过头对江水源说道:“老大。你看见没?他们明胜娱乐公司一个小小经理就敢这么嚣张,他们的高层还不知道会狂到什么程度!像你这样不谙世事的小绵羊进去。绝对是分分钟尸骨无存!”
江水源本来就无意加入明胜娱乐公司,加上老爸江友直强烈反对,自然更不可能答应谢碧寿。此时点头答道:“放心吧,我不会加入他们明胜娱乐公司的。”
吴梓臣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话说他们为了邀你加入,到底开出什么样诱人的条件?”
“不能说!”谢碧寿赶紧高声阻止道,“这是商业机密,不得向你我之外的其他人泄露,否则——!”
“否则什么?你要求我们老大保守秘密,那你和他签署保密协议了吗?签署协议的话,支付保密费用了吗?如果都没有,凭什么要求我们老大保守秘密?”吴梓臣词锋咄咄逼人,“老大,咱们甭理他,您继续说。我倒要开开眼界,看看他们明胜娱乐公司到底能阔气到什么程度!”
江水源对谢碧寿无甚好感,也就没有替他们公司遮掩:“他开出的条件是我加入他们明胜娱乐公司,他们帮我联系江宁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诊治我妈的病情。如果与他们公司签订10年协议,会提前支付50万的签约费;如果是20年的话,则是100万!”
吴梓臣听完之后不禁瞪圆眼睛:“50万十年、100万二十年?谢经理,你们蒋大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100万就想包人二十年!怪不得你们明胜娱乐公司一个个小明星都哭着喊着要跳槽,跳不了槽的就跳楼,感情是因为你们公司太抠门,连个人都养不活啊?”
谢碧寿马上振振有词地解释道:“我们公司怎么抠门了?50万十年、100万二十年,换算成年薪也就是每年5万。根据最新的统计数据,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足3万,我们公司给的年薪比这个高将近一倍;淮安府平均工资为4.7万,我们公司给的年薪比这个也略高。怎么就抠门了?
“再者说,江水源同学现在才14周岁,还要上学,这段时间是没法出去工作的。即便将来能够出来工作,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不可能是全职。在此期间,我们不仅要支付工资,还要对他进行各种才艺培训,这些都不要钱么?而且在培养过程中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比如变声期嗓音异常、青春期相貌突变,又或者与审美潮流不合拍、推出去之后一直不温不火,乃至闹出丑闻被媒体封杀什么的,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公司可是要血本无归的!”
吴梓臣冷冷地说道:“你觉得咱们老大会长残?那你还再三再四地过来找他签约干什么?”
谢碧寿回答道:“当然,我们也希望江水源同学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可是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你觉得50万十年、100万二十年有点低,其实你不应该把这个金额单纯看作是工资薪金,如果把它当成是一种风险与收益并存的投资,那你就会发现,其实我们给出的价位一点不低!
“好!就算这些都是薪金,而且认定江水源同学将来容颜不改,并且在娱乐圈里能够大红大紫、日进斗金,那也不意味我们公司抠门。因为公司在与艺人签订的合约中都会提到分成的问题,就是你出的唱片、开的演唱会、演的电影电视剧的收入超过多少时,你可以分成多少,而且这个百分比是可以谈的。只要你有实力,以后不是你求公司,而是公司求着你!”
吴梓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吗?我正好听说了几则传闻,想和谢经理好好探讨一下——”
谢碧寿直接打断吴梓臣的话头:“抱歉!如果这位同学你对我们公司真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改日好好谈谈,不过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情,恕我不能奉陪!”
没办法,这个小屁孩手里掌握的黑材料实在太多,稍不留神就会把公司的老底都抖露出来,让人感觉明胜娱乐公司像是紫禁城,看着富丽堂皇、巍峨雄伟,却不知前朝后宫中飘荡着多少冤魂,阴暗角落里埋着多少腌臜事儿。可他是向龙少拍了胸脯、立了军令状的,真要是恶心到江水源,死活不愿与公司签约,那他可就有难了!所以为了防范未然,不如干脆堵住那个小屁孩的嘴,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谢碧寿转过脸紧盯着江水源:“关于签约的事儿,其实我们公司不急,毕竟这块短板已经存在多年,想要补上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就算签不到你还有别的合适人选,反正咱们国家最不缺的就是人!当然你还年青,也不着急,可以一天天拖下去,就算考虑三五个月、一年半年都没问题。可是你母亲现在正躺在医院icu病床上,她老人家等得下去吗?
“我知道你学习很好,前途广阔,未来的人生道路有无数种选择,可你母亲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需要更好的医疗条件,才能尽快康复。你母亲为你付出那么多,难道你就不能为她老人家付出一次吗?如果你还有顾忌,我们不妨先达成一个口头上的意向,然后把你母亲送到江宁救治,具体签约的事儿以后再说,怎么样?”
本来江水源意志非常坚决,但谢碧寿以母亲的病情相胁迫,尤其是他说的“你还年轻,可是你母亲等得下去吗”“你母亲为你付出那么多,难道你就不能为她老人家付出一次吗”两句,让江水源心旌摇动,在那一瞬间差点答应谢碧寿先达成口头意向的提议。
谢碧寿也看到了江水源眼中的犹豫,心中大喜,正准备趁热打铁,江水源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江水源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不客气,请自便!”谢碧寿也打算趁机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打算等会儿一鼓作气拿下目标。谢碧寿还没想好话该怎么说,江水源已经连蹦带跳地走了回来,欣喜若狂地说道:“真不好意思,谢经理,我妈她醒了!”(未完待续。。)
二十七、端倪
江水源没骗谢碧寿,陈芳仪确实醒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会留下哪些后遗症,但能够醒来已经是入院两周以来最好的消息。对于江水源是好消息,对于其他人却未必。谢碧寿恍若失魂,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现在就醒了呢?”
是啊,怎么现在就醒了呢?
像什么“万恶淫为首,百善孝最先”、“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之类的大道理都还没摆出去,自己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完呢!哪怕再晚上一个小时,自己有时间鼓动如簧巧舌,跟江水源举例子、列数据、摆事实、讲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相信拿下一个十多岁未谙世事的高中生应该手到擒来。只要江水源口头上同意,那就好比鱼儿吞了钩,以后搓圆捏扁还不是他谢大经理一句话的事儿?
谁知现在陈芳仪居然醒了,真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谢碧寿这句感慨倒是直抒胸臆,但别人听起来却非常刺耳。要不是江水源现在骤然听闻喜讯,无暇顾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估计冲着这句话能跟他好好干一架!江水源不在意,不代表吴梓臣也不在意,当即指着谢碧寿的鼻子骂道:“怎么说话呢?不会说话就别说!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揍得你连亲妈都不认识?”
“小基佬,有本事你动手试试?信不信老子今晚叫几个壮汉,把你的小菊花爆成向日葵?”谢碧寿正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此时听到吴梓臣的谩骂顿时像点着的炮仗,马上蹦了起来。
吴梓臣攥着手机朝谢碧寿得意地晃了晃:“你刚才涉及人格侮辱、恐吓未成年人、暴力犯罪的言论已经被录音保存。接下来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放弃这项权利。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以上为米兰达警告,不谢!谢经理,你现在可以回去为自己请律师了!”
谢碧寿一愣:“你真的录音了?”
“当然,如假包换!”吴梓臣把手机里的录音放了一遍,果然,刚才谢碧寿那句辱骂和威胁赫然在内,“我想想这段录音配上文字。应该寄给谁呢?肯定要给我们家老爷子寄一份,这可关系到蓬莱吴家的颜面。虽然咱们蓬莱吴家比不上淮安孙氏、京城赵氏那样的名门,但也是有头有脸有尊严的。这种事情绝不能放任不管。
“其次还要给你们蒋大少寄一份。要说奉化蒋家和我们蓬莱吴家祖上还是很有些交情的,现在他蒋大少公司里面的员工居然敢对吴家子弟百般侮辱,还出言恐吓,我倒想问问他。凭什么他们公司员工能那么任性。难道就因为有几个臭钱么?
“或许可以再给著名娱乐八卦小报《娱乐镜报》寄一份,据说《娱乐镜报》背后的老板似乎跟你们蒋大少有些过节,你们明胜娱乐公司很多丑闻都是他们率先报道的,想来这样劲爆的消息他们也会非常感兴趣吧?甚至放到头版头条也说不定。
“嗯,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去九州社区、虎跳论坛、前门大街、贴吧等人流密集的网站里面发发,估计能吸引不少关注吧?然后挟天下舆论大势,聘请著名的死磕律师在法庭上兵戎相见。谢经理。我这样应对,应该没有什么纰漏吧?”
“我顶你个肺啊!”谢碧寿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口。
“我对你没兴趣。不给顶!”吴梓臣客气地拒绝了谢碧寿的非分要求,转过头对江水源说道:“老大,你说我要求他们明胜娱乐公司赔偿我100万元的精神损失费,怎么样?拿到钱之后我再拿100万包养你十件,价格是他们明胜娱乐公司的一倍,你说好不好?”
江水源嗤笑道:“这种钱不是见面分一半么?那时候你有50万,我也有50万,干嘛要让你包养?”
“那我把我的50万也给你,让你来包养我吧!”
“切,你就做梦吧!”
谢碧寿在一旁犹豫半天,才厚着脸皮说道:“这位朋友,谢某认栽!我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能不能请你把刚才那段录音给删了?咱们就此揭过,好不好?”
“不好!”吴梓臣干脆地拒绝道:“这段录音可是关系到100万的精神损失费,凭什么你赔个礼、道个歉,我就把它给删了?难不成我给你赔个礼、道个歉,你就给我100万?没道理嘛!”
谢碧寿顿时两眼通红,恶狠狠地说道:“小朋友,难道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么?反正谢某就是个打工仔,大不了赔光家底、辞职走人就是。您可是锦衣玉食、风华正茂的贵家公子,就不担心夜里走黑路会遇到什么意外吗?”
要说谢碧寿对吴梓臣也是怨念颇深,从第一次与江水源会面商谈,到这一次趁势而来志在必得,每次他都横插一脚,把原本十拿九稳的局面硬生生给搅黄了。如今更是趁自己一时失言,步步紧逼,横加勒索,是可忍孰不可忍?反正这件事搞砸了,龙少那里已经不好交差。若是这小子再不识抬举,不如干脆好好收拾他一顿,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大不了到时候辞职一走了之。
江水源见谢碧寿目露凶光,当即呵斥吴梓臣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人家骂你几句怎么了?赶紧收拾东西打烊,我要马上去医院!”
“噢,好吧。”吴梓臣乖巧地答道。
其实吴梓臣也就是嘴上叫叫。别说他不认识明胜娱乐的蒋少,就算他们家老爷子听到这种消息,第一反应也是极力捂盖子,避免事情闹大,否则蓬莱吴家才真要颜面扫地。而且这件事闹大了,等于坐实了吴梓臣基佬的名头,对他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谢碧寿之所以深陷其中患得患失,不过是因为当局者迷罢了!
看着江水源、吴梓臣两人在忙忙碌碌往屋里搬东西,谢碧寿脸色忽阴忽晴,最后咬咬牙,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两人收拾好东西,出门等公车去医院。吴梓臣在站台上又把刚才的录音听了一遍,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然后低声问道:“老大,关于陈阿姨遭遇车祸的事,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某些人为了某种目的而故意制造的?或者更具体点说,背后会不会与刚才的那个谢碧寿有关?”
“说说看!”
吴梓臣字斟句酌地说道:“原因很简单,他想把你拉进他们公司。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其实就抱着这个目的,在你面前极力宣扬娱乐明星的受人追捧、日进斗金,可你志不在此,而且家里也不缺钱,所以直接就拒绝了他。如果我是那个谢碧寿,肯定会想:你的志向我一时半会儿可能改变不了,但是我可以让你缺钱啊!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只要你家里欠下高额债务,到时候我再伸出橄榄枝,不愁你不就范。
“怎样才能让一个遵纪守法、老实本分的小康家庭短期内欠下高额债务呢?毫无疑问是生病住院!让一个健康人生病或许很难,但要让他住院,尤其还是住icu,却很容易。车祸就是其中最有效的手段之一。于是陈阿姨在那次见面后不久就遭遇了车祸。而且你不觉得他这几次出现的时机都非常巧合么?事有反常即为妖啊!”
江水源阴沉着脸说道:“当时我确实想过这件事情可能与谢碧寿有关,但也只是‘可能’,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
吴梓臣道:“首先他有这个动机,其次从他提出的条件里也不难发现阴谋的气息。更重要的是,从今天他的说话里可以发现很多端倪。你听听我刚才录下的录音,比如这一句‘奇怪,怎么现在就醒了’,乍听可能没什么,仔细想想,他分明对陈阿姨的病情有个清晰的认识。
“再听这一句‘信不信老子今晚叫几个壮汉’,说明他很有可能豢养一批打手,或者与黑涩会有接触,可以随时为他效劳,干些见不得光的脏活。再比如这句‘就不担心夜里走黑路会遇到什么意外吗’,简直不就是陈阿姨遭遇车祸的翻版么?”
江水源眉头紧锁,半天才说道:“能把这录音拷给我一份么?”(未完待续。。)
二十八、兄弟
到了医院,只见老爸江友直、姥姥、姥爷以及舅舅、舅妈都在走廊上候着,每个人面上都有喜色。江水源急忙上前问道:“爸,我妈她怎么样了?”
江友直朝着江水源做了轻声的动作:“别吵,医生正在里面检查!不过据刚才出来的护士说,已经恢复自主意思,眼睛能自主睁开,疼痛定位准确,有简单表情和应答反应,情况非常不错。估计病情再稳定一段时间,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进行康复治疗了!”
尽管有些医学术语江水源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护士说情况非常不错、很快就能进行康复治疗,还是让他兴奋不已。
在病房外面守了半宿,看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偶尔有零碎消息传出来。可具体情况如何,大家都没有直观的认识,只能等明天上午检查报告出来。老爸先是以年龄过大、不宜过度劳累为理由,把姥姥、姥爷给劝了回去,然后又以家里有小孩需要照顾的借口,把舅舅、舅妈也推走了,最后病房外只剩下父子俩。
江水源不待老爸开口,便先发制人道:“老爸,你也回去睡吧!这些天你都没睡过囫囵觉,瞧你胡子拉碴、衣服皱巴的,老妈等会儿要是见你这样,肯定得先骂你一顿!”
江友直笑道:“就是要让她看看我的邋遢样儿!让她知道家里缺了她,咱爷俩生活得有多惨,这样她就不敢偷懒老躺在床上,有动力尽快康复了!你赶紧回去,明天还要上课。你都两三个星期没去上课了,听说马上月考,这要是退步太大。看你妈怎么收拾你!”
“只要我妈有那力气,我就站在那儿不动任她收拾!”
“别!现在你妈她脑部受伤,不能太过激动,你这要是退步太大,把她气出个三长两短来,那罪过就大了!赶紧回去。争取这次月考再考个年级第一,让你妈好好乐呵乐呵!”江友直急忙劝阻道,“到时候你唱红脸,我唱白脸,你妈身体肯定好得快!”
江水源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怏怏地回家。
临走的时候,他把吴梓臣跟他分析的理由说了一遍,又把录音给老爸听了。江友直沉吟片刻:“把录音给我,明天我去巡警局一趟。看看他们能不能查出什么头绪!——不过这也只是你同学的猜测,毕竟要挟人的狠话谁都会说,付诸行动的却寥寥无几。你也别胡思乱想,赶紧回去睡觉!”
江水源点点头。
老爸说得也在理,如今连小学生都会说“放学后,操场见”“有种放学别走,我叫我大哥来打你”,网络上各种“来单挑”“杀全家”的言论更是不胜枚举。一个老羞成怒的中年人丢了面子撂几句狠话简直再正常不过。如果以此来定罪的话,那巡警局也别干别的了。天天挨家挨户抓人吧!
————
第二天,江水源跟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下楼出院门时下意识地朝韩赟家的阳台上看了一眼,不出所料,韩赟正趁着晨光在背诵国语或者其他什么的。江水源冲他挥挥手:“小赟子!”
“猴子?”韩赟探过头。
“等会儿一块走,我骑车带你!”
“好!”
然后江水源转身跑出院子。在钵池山公园晨练半个小时。回家吃过早饭,推着自行车与韩赟在门口会合。韩赟见面就问道:“猴子,陈阿姨怎么样了?是不是醒了?”
江水源搂着韩赟的肩膀:“嗯,昨天晚上醒的!具体如何今天上午才能出检查结果,不过医生说情况很不错。估计再休养治疗两个月应该能康复吧?多谢小赟子关心,等我妈身体好差不多了,到时候请你来我们家,让我爸给你做好吃的!”
“你我兄弟,那么客气干什么?”
“也是!上车走,哥哥我带你!”
“滚!”韩赟擂了江水源一拳,不过说完还是老实做到后座上,“猴子,这周周四、周五就要月考了,你连着两三个星期没来学校,会不会有问题?我可听说李知礼、黄如晦他们这段时间摩拳擦掌,准备把你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给掀下来!”
“就他们也想争第一?谁给他们那么大胆子?我同意了么?”江水源很嚣张地说道,“虽然我考试考不过他们,可我兄弟多啊!小赟子,今晚放学别走,我再叫几个人,把他们约到操场上好好谈谈。不争第一还则罢了,要是敢顶风作案,先把他们两条胳膊打断,看看他们怎么和我争!”
“好主意!”韩赟连声称赞,“不过为了一劳永逸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我看咱们还是把他俩直接变成杨过得了,省得以后还要打断第二回、第三回。”
江水源笑得打跌:“你的主意更好!不过话说回来,你复习得怎么样?要不要哥哥我带人把你们超过你的人全都人道毁灭?”
“那你直接屠班得了!”
沉默片刻,江水源又问道:“你决定学理科了?”
在江水源离开学校这段时间,高一年级的文理分科总体已经结束,虽然在下学期开学前还可以适当调整,但总体上不会变动太大。韩赟架不住老爸、老妈的双重压力,最终还是选择了理科。至于他自己心里有没有想通,江水源就不知道了。
“嗯!”韩赟简单地回答道。
“这样也好,说不定咱们哥俩能分到一个班上,到时候上学、放学更方便!”江水源只能这样劝慰他。
“是啊,说不定咱们还能坐同桌呢!只是猴子你能舍得你那个班花同桌么?”
“当然能,兄弟如手足、班花如衣服嘛!”
“也是。这世界上断手断脚的有不少,不穿衣服的真没几个!”
“其实我想说的是谁动我衣服,我断谁手足!”
“就知道你有异性、没人性!”
别看韩赟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但江水源知道他心里是不愿意和自己同班的,毕竟文理分班不像高三那样严格按照成绩来划分,只要各班成绩均衡,学校、年级都不会作太多干涉。如果韩赟真的想和江水源同班甚至同桌,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儿,甚至江水源出面找班主任朱清嘉说说,都能轻松把事情搞定。
但韩赟还是表露出了婉拒的意思。这或许是源自少年高傲而敏感的自尊,又或者是不愿意让好朋友见到自己脆弱而拙劣的一面,最终让他选择了相见不如不见。
既然韩赟不愿意,江水源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太多纠缠,碰巧他陡然想起一个以前被忽视的重要问题:“对了小赟子,你们班浦大美女学文还是学理?”
“她成绩那么好,当然是学理啦!”
“啊!”
江水源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很有可能变为现实,浑身上下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韩赟见状戏谑道:“怎么,你担心浦潇湘分到哪个狼多肉少的班里,然后移情别恋?还是害怕浦潇湘主动跑到你们二班,看穿你外表清纯、内心闷骚的真面目?”
在校园里,校花与校草之间发生点什么,本来就是大家憧憬的情节。何况在运动会上浦潇湘那一声清脆的“江水源加油”,更是让无数人浮想联翩。而且作为当事人,浦潇湘在事后对各种传言秉承不承认、不否认、不表态的暧昧原则,但凡别人来问,都是一脸娇羞的表情,好像在说:“这种令人羞羞的事情,人家怎么好说出口吗?”更是有意无意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如今淮安府中校园内,校花与校草有一腿的传闻甚嚣尘上,估计看门的保安大爷都能有鼻子有眼地扯上几段。江水源倒是想辟谣,可是这一段时间老不在学校,就算在学校也未必能碰到合适时机,总不能见到个人就拉着说“其实我和浦潇湘就是普通同学”吧?那叫欲盖弥彰!那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偶尔碰到几个拿他和浦潇湘说笑的,江水源是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极力辩解,结果别人听完都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对、对、对,你和浦潇湘之间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你放心吧,这种事我们是不会跟班主任说的!”
“怎么,吃干抹净打算不认账?小心包大人的狗头铡铡了你这个陈世美!”
“哦,明白,我是不会在蔡小佳面前提到你和浦校花之间的关系的!”
郁闷得江水源只想吐血。现在听到韩赟也误会自己,他忍不住一腔窦娥之冤蓬勃而出:“怎么连你也觉得我和浦潇湘有一腿?”
“难道没有?浦潇湘可是经常向我打听你的各种八卦!”
“唉,这真是一部《二十四史》,不知该从何说起!”
“啊!原来你和她之间的关系那么复杂?!”
江水源吐血卒,享年十四周岁。(未完待续。。)
二十九、高一二班的撩乱
两人撕逼撕了一路,进了校门就看见有不少人围在公告栏周围,估计学校又发布了什么重要消息。江水源这几周又是去江宁、又是当店老板,感觉自己已经和校园生活脱节了,正想凑上去围观一下,看看最近学校发生了哪些大事,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社长,别去看了,是咱们辩论队获得全省选拔赛第四名的喜报!”
说话的是施轩。
江水源有些纳闷:“正因为是咱们国学社的荣誉,才更要去看!为什么不去看?”
施轩讷讷地回答道:“实在是我们几个师兄师姐太过丢人,——明明咱们把连续七届冠军的种子选手都踩在了脚下,问鼎夺冠指日可待,结果却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两战全败,而且败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屈居甲类组最后一名,白白糟践了社长打下的大好局面。要说也怪我,以前老觉得自己还行,等真正上场比赛才知道是没有社长根本不行!”
“乱讲!难不成缺了我,地球还不转啦?”江水源笑骂道,“咱们之所以能战胜松江府队,主要原因是他们太过轻敌,而且盛极必衰也是有的。其他几支甲类队一旦提高警惕严阵以待,咱们就没有太多机会了。再者说,这可是淮安府国学辩论队近十年取得的最好成绩,大家应该欢欣鼓舞才是,为什么不去看?”
“我们也就靠着这个聊以自慰了,否则真的没脸来见社长!”
韩赟有些酸溜溜地拍了拍江水源的肩膀:“可以啊猴子!我给你算算,自从运动会以来先是得了全府中学生歌唱比赛和全府国学论难选拔赛的冠军,接着又得了期中考试的年级第一,再加上这次全省第四,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你竟然上了四次红榜。别人顶多是月月见红。你倒好,平均一周一次,也不怕贫血啊?”
“呃——我肾好!”
“肾好也不能那么任性啊!多少给大伙儿留条活路呗?”
“哦吼吼吼吼吼,留条活路?才不要,我要与你们同归于尽!”江水源邪恶地叫嚣道,听得韩赟和施轩一头黑线。
“哟。江大帅哥跟谁那么苦大仇深,非得要同归于尽不可?我倒是好奇的紧,能不能说给小女子听听?小女子保证帮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听着这声儿怎么像浦潇湘啊?该不会我一大早上就幻听吧?江水源胆战心惊转过头,便看见浦潇湘光彩照人地站在身后一两米处,身上正穿着昨天送的那件粉色纯棉t恤。见江水源看过来,她明眸善睐的眼睛还促狭地眨了眨,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容。
在江水源眼里,那神情是促狭调侃,但在别人眼里却变成了郎情妾意含情脉脉。施轩马上拍拍脑门:“瞧我这记性!社长。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具体比赛的事儿下午社团课时再聊!bye-bye!”临走时还不忘抛来一个祝福的眼神。
“嗯,猴子,我也有点作业没写完,得赶紧回教室补上,中午放学见!”韩赟也赶紧拍马告辞。
“没义气啊!”江水源忍不住冲着逃之夭夭的施轩和韩赟比划一个鄙视的手势,然后朝浦潇湘笑了笑:“怎么今天浦大美女不演《公主日记》。改演《女巡按》了?其实吧我觉得你更适合演高贵矜持、有点任性的小公主,不适合演明察秋毫、为民伸冤的女青天!”
“为什么这么说?”
“演公主那是本色出演。原汁原味原生态;演女巡按的话,这相貌、这身段、这嗓音,太容易穿帮啊!”
“切!就算我演公主,也是公主智救屠龙勇士、下嫁贫穷书生的那种。对了,听说陈阿姨昨晚已经苏醒过来,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谢谢你的关心!现在应该还好吧?具体情况等医生检查了之后才知道。”江水源倒有点奇怪。难道老妈苏醒的消息已经达到路人皆知的程度了么?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你昨天做的饭菜很好吃,足以媲美赐福楼的大厨!”
就算浦潇湘平时心理足够强大,此时听到江水源把她的糗事翻出来也招架不住,赶紧低着头快走几步。不再搭理江水源。临近分别的时候才憋出一句话来:“算你识货!”
江水源走进教室,整个班里顿时一片欢腾,“班长”“江帅哥”的叫声此起彼伏,有祝贺夺得全省选拔赛第四名的,有询问老妈陈芳仪病情的,也有畅谈别离两三周变化的……魏处默便嗟叹道:“江水源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在你走的这几周里,咱们班里是人心惶惶,女生固然无心学习,男生也都无精打采,老班都发飙好几回了!”
“怎么着?感情我就是那洪泽湖边镇压水龙王的九牛二虎一只鸡,我一走,大伙儿就跳出来兴风作浪了?”江水源隐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他在的时候,班上同学无论有意无意,也无论抱着怎样的情绪,当看到自己坐在座位上拼命看书的时候,心里肯定会想:“我靠,成绩年级第一、有校草美誉、班花就坐在旁边的班长都玩了命的学习,我这种成绩不如他、长相不如他、同桌不如他的渣渣,凭什么不好好努力?”大家有样学样,班级氛围自然而然就好了起来。
这就叫“头羊效应”。
头羊效应有好有坏。头羊当得好时,大家会在努力奋进的道路上一路撒腿狂奔。可头羊一旦当得不好,后面不明真相的群众也会顺理成章地被带到沟里。有件真事儿,就是2013年全英北马拉松比赛,共5000名马拉松好手参赛。第一名跑得太快,第二名理所当然充当起领头羊。结果全场比赛就第一名一个人跑完了全程,其他人全部没有成绩,原因是第二名跑岔了道,后面跟着的4998人无一幸免,都跟着跑错了!
江水源在充当头羊的大部分时候里,表现还是非常出众的,——除了过去的两三周。在这段时间里,班上同学得到的心理暗示是:“我去!连视学习为生命的班长都翘课了,咱们还学个蛋啊?玩去吧!”于是整个高一(二)班真就放了羊了。
魏处默还唯恐江水源不信,马上把蔡小佳给扯上:“不信你问蔡小佳,估计这些天她收到的情书二十封都不止,大部分都是我们班上的!”
“班长别听他胡说!”蔡小佳愤愤地说道,“以前你在的时候,班门口天天有各种女生出没,他们下课的时候有个盼头,还不会胡思乱想。自从你请假走了之后,他们天天无所事事,就开始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们女生,你说我们女生还能安心学习吗?本来我是想着跟朱老师说的,正好现在班长你来了,等会儿我把那些信都交给你,你帮我好好说说他们!”
“好啊,我也趁机学学情书该怎么写。”江水源笑着应承道,“对了,魏处默你写了没有?要是写了的话,等会儿我帮你改改,好不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魏处默脸上的青春痘顿时红亮起来,吭哧半天才说道:“我、我怎么可能会写那种东西!”
正说着话,朱清嘉从外面走进教室,一进门便厉声训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闲聊?难道你们父母送你们来淮安府中,就是为了闲聊的吗?再过几天就是月考,若是你们在年级排名退步十名以上,看我怎么一个个收拾你们!”
等骂完之后,朱清嘉才看见江水源坐在座位上,脸色分分钟多云转晴,走过去笑着说道:“你在全省国学论难选拔赛上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什么簪花会上勇夺第一啊,什么完败七届冠军得主松江府队啊,大长我们淮安府的脸面!要不是你家中突发变故,估计夺冠都易如反掌。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明年你还有一次机会,定能卷土重来。现在你既然已经返校,那就静下心来学习,迎接马上到来的月考,顺便带一下其他同学。你这段时间不在,他们心里都长草了,你帮我好好管管他们!”
朱清嘉把江水源好好夸了一回,才如释重负地走了,班上同学也开始早读。唯一奇怪的是,平时非常准时的吴梓臣今天却罕见地迟到了,这让江水源有些奇怪:难不成他以为今天自己还会去开店,又跑去清安商场了?
不过江水源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到了脑后。他那本关于国学论难的书稿才写了一半,葛钧天托付的《复分析:可视化方法》前面几章还没有看完,化学奥赛培训不知到了什么程度,上次从图书馆借的书还没有看完……所有的这些东西都要花费工夫,哪有时间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看着江水源一回来马上就埋头苦读,班上其他同学心头的浮躁也一点点散去,渐渐沉入了学习的世界。(未完待续。。)
三十、你的名字是谜面
一直等到下午上课时,吴梓臣才姗姗来迟,见面就笑嘻嘻问道:“老大,陈阿姨身体怎样了?”
江水源中午特意去了趟医院,大致知道了陈芳仪的病情:“不算好也不算坏吧?根据医生检查结果,目前手脚不太灵活、语言功能出现障碍、智力也中度受损,好在这些都可以逐渐恢复,只是恢复时间长短暂时还不好说。当然,即便现在这种情况,比起植物人、高度截瘫、半身不遂什么的已经好上无数倍了!”
“那就好!那就好!”吴梓臣连连表示庆幸。
江水源随即板起脸来:“说完了我的事,也该说说你的事情了。老实交代,你今天上午为什么旷课?干嘛去了?”
吴梓臣顿时一脸悻悻:“还说呢!昨晚那个谢什么经理不是骂了我么?我今天上午特地请假去找他晦气,结果找到他们公司,前台居然说他去欧美拓展海外业务了,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了个去,他们一个屁大的娱乐公司有个毛的海外业务?摆名了就是畏罪潜逃嘛!对了,江叔叔有没有去巡警局报案?”
江水源点点头:“我爸今天上午去了巡警局,巡警局的人打电话给明胜娱乐公司,他们也说谢碧寿去欧美拓展海外业务了,具体返回时间未定,不过他一旦返回,马上就通知他到巡警局协助调查。”
“毛线!什么叫一旦返回?分明是一去不回!”吴梓臣怒气冲冲,“现在看来,巡警局那帮大爷是指望不上了,估计等他们找到那个谢碧寿,陈阿姨已经口若悬河、健步如飞。好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家伙逃之夭夭。可明胜娱乐公司还在啊!咱们冤有头债有主,想个法子找他们好好讨个公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吴梓臣一旦犯起二来,跟哈士奇差不了多少,江水源有些不放心,所以想问个究竟。
吴梓臣想了会儿:“要不找个月黑风高之夜,我悄悄吊死在明胜娱乐公司大门口?想来效果一定非常惊悚。保准能把那个谢碧寿吓得心脏病突发暴毙而亡!”
江水源抚掌称善:“不错、不错,你吊死了,谢碧寿吓死了,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嗯,这个主意好!”
吴梓臣挠挠头:“主意好是好,就是成本大了点!我再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吴梓臣坐到座位上开始苦思冥想,江水源则继续看书刷题。
倒不是江水源不关心复仇的问题,而是他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完成这么艰巨的任务。吴梓臣之所以能这么任性。那是家世背景在那里。惹了祸,有人给擦屁股;得罪人,也不怕别人来找碴。自己能有什么值得依仗的?说句不中听的,就算谢碧寿现在站在面前,自己又能拿他怎样?打他一顿,还是骂他几句?打他,犯法;骂他,对于谢碧寿那种皮厚三尺直接可以拿去砌墙的人来说。挠痒都嫌轻了。更何况老妈在icu里躺那么多天,也不是打骂几下就能轻轻揭过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江水源只希望谢碧寿在他有能力报仇之前,能吃好喝好养得白白胖胖的,可以身心健康地品尝完为他特制的复仇大餐,而不至于让江水源有欺负老弱病残的负罪感。
一直忙到第三节课结束,江水源才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个懒腰,晃晃僵硬的脖子。准备去国学讲谈社参加社团活动。吴梓臣屁颠屁颠跟在身后,乘机吹嘘自己上午在明胜娱乐如何与前台大战三百回合,江水源倒有些好奇:“你不是加入那什么化妆社团了么?怎么都没见你去参加几次活动?难道你们社团管得那么松?”
吴梓臣满脸嘚瑟地说道:“这老大你就不懂了吧?化妆这门技术靠的是天分,而不是靠努力。就跟写毛笔字似的,有些人写一辈子。到老来还是春蛇秋蚓不堪入目;有些人摸起笔才临几天帖子,便笔法精粹粲然可观。化妆一道上也是如此,而且我恰恰就是那种心有灵犀无师自通的天才,天分之高连我们社长也叹为观止,见了我便五体投地顶礼膜拜。所以我就得了特许状,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决定参不参加社团活动!”
“你就不打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到了我这种程度,那就不是勤学苦练能提高的了,必须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吴梓臣颇有一点高手寂寞的冷艳范儿,“话说老大,您既然荣升国学讲谈社社长,那你之前担任的宣传部副部长岂不是空了出来?要不小弟下学期改投入国学讲谈社门下,你看在小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把那个职位让给我如何?”
“可以啊,只要你能通过我们社团的面试!”江水源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们社团面试都考些啥?”
江水源掰着手指数道:“一般来说国学分为经、史、子、集四大部分,我们会根据面试者的爱好,随即问一些相关的问题,看看面试者的水平如何。举个简单的例子,某人声称自己喜欢唐诗宋词,那么总该会背百八十首唐宋名篇吧?总该知道盛唐气象、大历诗风,以诗为词、以文为词吧?否则仅凭自己知道李白杜甫白居易、晏殊苏轼辛弃疾的几首诗词,便想加入国学讲谈社,那国学讲谈社也未免太水了点吧?”
吴梓臣皱巴着脸:“老大,我要加入的是宣传部,不是你们辩论队!”
“就算宣传部,那也是国学讲谈社的宣传部!”
“就不能给向往国学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初学者留条活路?”吴梓臣眨眨眼睛,想出一个好主意:“要不这样,我给你们社团设计几幅招新的宣传画。如果能为社团招徕到120名以上的面试者,那就算我这个宣传部副部长合格;若是达不到,不用你说,我另谋高就,如何?”
“拜托,你这是在晃点我么?在本学年之初,国学讲谈社已经衰落如斯,报名参加面试的都有一百多人。如今挟全府选拔赛冠军、全省选拔赛第四名的余威,难道还吸引不到120名面试者?你这是贪天功为己力啊!”
“那160人!”
“最少200人,低于200人免谈!”
“好,那就200人。君子一言!”
“快马加鞭!”
要说江水源对吴梓臣的策划宣传能力还是非常认可的,从他去年编排的元旦晚会节目就可见一斑。听说他有意到国学讲谈社宣传部工作,心里颇为高兴,至少以后社里的宣传工作不用自己操心了。但请将不如激将,如此一来,下学期招新时的宣传有了着落,也不用担心社里人说自己任人唯亲、搞小团体。
走到国学讲谈社办公室外,就听见屋里一片欢声笑语。江水源推门而入,笑着说道:“什么消息那么可乐,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呗!”
众人看见江水源,顿时笑得更欢,七嘴八舌说道:“正好社长来了,陈荻姐考考他,看他会不会!”
“对,考考他!”
江水源奇道:“考我什么?”
陈荻忍着笑说道:“徐州府队不是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又得了个丙类组第一么?他们全队上下都非常不忿,回来路上碰巧跟我们同车,他们主将周元通就出了个灯谜给我们猜,谜面是你的名字‘江水源’,打两个《三国演义》中人名。我们四个想了一路也没猜着,直到临下车时他才告诉我们正确答案。江学弟,你猜猜谜底是什么?”
江水源一愣:“是什么?高览费观(江水发源于高原,想看的话要站在高处费劲地瞻望)?何曾成济(江水源头,什么时候才能渡过去?)?还是步陟成宜(江水源头很小很浅,赤脚就可以轻松渡过)?”
“都不对!”
“那是什么?”
“是颜良、文丑!”陈荻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颜良、文丑?”江水源瞬间反应过来,也有些忍俊不禁:“周元通那孙子真不厚道,不就咱们赢了他一局吗?不就我比他长得好看点、字比他写得丑点吗?至于这么尖酸刻薄么?”(未完待续。。)
三十一、你的未来是谜底
“人家是实话实说,怎么尖酸刻薄了?本来你的字就丑嘛!以前我们还没在意,听他们这么一说,再仔细看看你的墨宝,确实不像个国学高手写的字,更不像是大帅哥写的。以前我还觉得‘字如其人’很有道理,以后再也不信了!”陈荻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你们还别说,颜良文丑来形容社长真是恰如其分!”施轩架秧子道。
江水源有心想反驳,可自己的字实在不争气,终究有些底气不足:“我的字不叫丑,那叫工整!”
陈荻、傅寿璋等人皆是捧腹大笑,但笑声中总有几分岑寂和落寞。国学论难选拔赛征程的结束,也意味着他们与国学讲谈社同仁说“再见”的时候到了,而今天这场欢会就是休止符。无论江水源给他们冠以“名誉社长”还是“顾问”的头衔,终究无法改变的一个事实是他们即将步入高三,不得不从社团活动中暂时抽身,全身心投入紧张的高考备战中。
现在国学讲谈社氛围很好,接连两场胜利将萦绕在社团里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社员脸上明显多了几分自信,言语谈笑之间渐渐露出顶级社团的风范。虽然短期内无法和奥赛社相比,但至少止住了下跌的势头,触底反弹指日可待。
尤其对于高一年级的新社员来说,学习国学不再仅仅是爱好与缅怀,也有可能成为前进的助力。可以想见的是,明年国学论难选拔赛江水源肯定还会担任主将,有这位横扫全省十一府州厅主将的狠人镇场子,淮安府内谁敢捋他虎须?只要能入选明年的辩论队,别说府一级的选拔赛冠军,就算省一级的选拔赛冠军也是探囊可取!
然而社团最光彩的时候。注定自己等不到了!想到此处,陈荻、傅寿璋等人都有一种淡淡的伤感。
在这种欢笑为面、忧伤为底的格调中,社团活动变成了茶话会。社团活动结束之后,陈荻罕见地留下了江水源,沉吟片刻之后问道:“江学弟,你现在是国学讲谈社社长。不知你对未来有何规划?”
“规划?”江水源眨眨眼睛答道,“我的想法是维持现在国学讲谈社发展的迅猛势头,争取在明年的全省国学论难选拔赛中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然后平稳地把社长之位交给下一届学弟。怎么样?”
江水源的真实打算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从高一年级新社员里选出两位副社长来履行管理职责,嗯,最好像陈荻、傅寿璋那样,一男一女搭配。可以做到稳重与灵活兼顾,外联与内务并重。再挑选10名左右思维敏捷、口齿伶俐、国学根基深厚的新社员,作为明年辩论队的雏形,从这个暑假开始就进行针对性的训练,不必等到明年寒假再临时抱佛脚。
至于他自己,相对于社长,他更愿意当一名安静的图书管理员。既然刘欣盈、陈荻等人把他推举到了这个位置,他也不能撂挑子。所以他决定采用黄老思想。实行无为而治。日常琐事就交给两个副社长,自己只需要扮作世外高人的模样。在恰当的时间露露脸就行。
陈荻摇摇头:“这不是规划,只要其他社员足够努力,你所说的维持发展势头、争取比赛名次不过是水到渠成的结果。我问的是你在淮安府中有什么梦想,就是踮起脚尖才能实现的理想与愿景,比如带领团队获得全国国学论难冠军?比如赢得全省高考文科状元?”
“我学的是理科,文科状元根本就不可能。好么?至于全国比赛冠军,那也太高大上了一点吧?我怕我们没那么大的能耐!”吴梓臣首先纠正陈荻的错误,“要说踮起脚尖才能实现的理想与愿景,我希望我妈妈能早日康复!”
“这算毛的规划?根本就是梦想好么?”陈荻怒了:“规划按照时间长短可以大致分为长期、中期、短期三种。长期的规划往往要和个人的兴趣爱好、职业选择、人生追求结合起来,对其你应该有自己的考量吧?比如从政?做个学者?赢得孙元起青年奖?成立自己的公司?诸如此类。话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江水源老实答道:“之前有段时间想当个安静的美男子。朝思暮想,形诸梦寐,后来一不小心实现了,现在最大的理想是当个寿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活到八十岁。”
“跟你说正事呢!能不能别信口开河?”陈荻怒目圆瞪。
江水源无奈地说道:“我是在实话实说啊!好吧,我的理想是在30岁前拿到孙元起青年奖,40岁前再拿一项诺贝尔奖,五十岁前看看能不能再得一个沃尔夫奖或图灵奖——前提是如果我能活到那么大岁数。怎么样?”
“为了平抑牛肉价格,你就使劲吹吧!”陈荻懒得搭理江水源,“无论你想得什么奖,都最好先上经世大学,因为经世大学毕业生是离这些奖项最近的一群人。所以你现在的短期规划就是上经世大学!你的成绩上经世大学当然没问题,不过高考的偶然性因素很大,你不妨做两手准备,双管齐下!”
“此话怎讲?”
“那就是争取保送!你可以立足于现在的国学讲谈社社长,力争学校学生会副会长职位。今年国学讲谈社在校内的元旦晚会上,省、府两级的国学论难选拔赛里都有上佳表现。江学弟你无论学习还是才艺,在校园内外也是影响颇广。如果你去争取学校学生会副会长的话,简直易如反掌!”陈荻此时颇有诸葛亮在隆中指点天下的气概,“然后在高二的时候尽量多拿些奖项和荣誉,比如你刚才提到的全省国学论难比赛,再比如各种奥赛的名次。到了高三的时候,再争取当选学校学生会会长。你应该知道的,咱们淮安府中的学生会会长可是直接保送经世大学!”
江水源摇摇头:“相对于当学生会会长,我觉得还是高考更简单点!”
陈荻有些恼火,感觉自己刚才辛辛苦苦做的铺垫全都变成了无用功:“当学生会会长怎么会比高考更复杂呢?竞选学生会会长,无非是做个竞聘演讲,再拉拉票什么的,你在学校里有那么多拥趸,天然自带优质票仓,何愁不当选?可是想要在高考中杀出一条血路,你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要做多少试卷、要掌握多少知识点么?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两者之间的难易程度!”
关键在于我就不是正常人,做试卷、背诵知识点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好么?
江水源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这种话,而是顺着陈荻的话头说下去:“是啊,全校所有人都会参加高考,但只有少数几个人参加那个学生会会长的竞选,在这场用脚投票的比斗中,只要是正常人,都能看出两者之间的难易程度!更何况高考只要自己努力就好,而竞选学生会会长不止要自己努力,还得要看老师和同学们的脸色,难易程度更是高下立判!”
“你——”
陈荻这时候才想起来江水源可是辩论队的主将,要论斗嘴功夫,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当下干脆耍起了小性子:“我不管!反正上周你没在学校,我已经把你作为我们社团的候选人报了上去,到时候竞聘副会长,你为了我们国学讲谈社,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江水源苦笑道:“师姐,你这是要把我逼上梁山啊!”
“呸!什么叫逼上梁山?分明是黄袍加身,好么?”(未完待续。。)
三十二、高考的初体验
江水源还没来得及烦恼竞选学生会副会长的事儿,倒是先感受到了几分高考的气息。
当天晚自习,江水源正在教室里恶补化学奥赛班落下的课程,结果被葛钧天抓了个正着。他扯过江水源手里的《高中化学奥赛王牌精解》,胡乱翻了几页,便是一通冷嘲热讽:“哟,江同学居然在看化学奥赛习题?而且还把那么粗浅幼稚的东西看得如此津津有味!你是智力退化了,还是在自娱自乐?偷懒也不是这么个偷法!”
要说化学高中课程真心不难,再加上江家算是化学世家——嗯,从江友直算起,江水源算是第二代。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元素、电子、化合价、共价键、反应方程式早就听得烂熟。在上学期开学的时候,他花了两个星期把整个高中化学课本翻了一遍,再做几套试卷,从此化学对他来说再无难题,顶多就是盘开胃小菜。平时考试刷的不是分数,而是时间。月考正常考试时间120分钟,江水源基本上半个小时就交卷走人,最快纪录是23分钟。当时监考老师一脸无奈地拦住他:“同学,开考30分钟之内不准交卷离开的!”
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到最后监考老师也认识了这位考霸,反正他是年级第一,他要交卷也不阻拦。每次发完试卷大家就开始看手表,看看这位考霸能不能刷新纪录,并且根据江水源的交卷时间很直观地推测每次试卷的难易程度:
“他居然用了32分钟!可见这张试卷要么计算量比较大,要么写的东西比较多。”
“这次试卷不是很难,江水源24分钟就交卷了,年级平均分应该比往常高点!”
江水源打量了葛钧天一眼,只见他穿着大裤衩。配上骷髅头logo的黑色t恤,脚上还趿拉一双塑料拖鞋,活脱脱一个街头愤世嫉俗无业游民形象。当下撇撇嘴,从他手里拿回那本《高中化学奥赛王牌精解》,没好气地说道:“等你拿了化学奥赛国际金牌,再说奥赛习题粗浅幼稚吧!”
葛钧天顿时一脸吃屎的表情。
“再者说。我一个高一学生,能懂得一点电化学、化学热力学和化学动力学的皮毛,还能看懂些许红外、质谱和核磁的图谱,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么?你以为所有人生下来就懂这些粗浅幼稚的奥赛习题?”江水源跟这位葛大爷相处久了,知道他性格大大咧咧,玩笑可以随便开:“你向来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吧,什么事情?”
葛钧天也醒过神来:“懂得一点粗浅的化学入门知识就很了不起么?我是没拿过化学奥赛国际金牌。可你也不照样没拿过?”
“我觉得自己了不起的原因在于,你已经永远没机会拿化学奥赛国际金牌了,而我还有可能!”
“你!”葛钧天恨得咬牙切齿,“那我给你的那本书看完了么?”
“你说的是《复分析:可视化方法》?”江水源从桌肚里抽出一本书扔给葛钧天,“如果你说的是这本书前三章的话,我应该勉强看完了。”
“前三章?这些天你就看了前三章?”葛钧天跳了起来,指着江水源劈头盖脸骂道:“懒虫!懒鬼!懒骨头!这本书作为教材,应该在18周内把全书十二章全部学完的。现在三四周过去了。你居然才看了前面三章,还说自己看化学不是偷懒?”
江水源翻翻白眼:“全书五百零几页。我看完的前三章共计160多页,三周多时间看了三分之一内容,怎么也不能算懒吧?哪怕不按页数,按章节来算,一周一章,也比教学进度要快吧?不知葛老师何出此言?”
“呃……”葛钧天有些语塞。“那是因为前三章比较简单,自然要学快点;越往后面越难,花费的时候就越多。如果按照你这样算平均数的话,等到下学期你也不一定看得完这本书!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你的数学天赋最好。用集中全部精力来学习数学,三五年之后必然能做出成绩来。像你这样国学论难要参加,歌唱比赛也去凑热闹,还想搞搞化学奥赛,完全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知不知道荀子在《劝学篇》中怎么说你这种人的?‘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你就是那一事无成的螃蟹!”
江水源好整以暇地回答道:“螃蟹怎么了?这世上人人都抢着去当有钳任性的螃蟹,还没听说有谁愿意当蚯蚓的。然后我再强调一遍,我只是普通的高一学生。中学生就要尽可能地博览群书,充实自己,找到自己真正的兴趣爱好。至于选定一门学科作为自己毕生从事的方向,那是进入大学之后才要做的事!”
“普通个屁!”葛钧天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骂完又觉得与自己经世大学毕业生的光辉形象不太相符,装模作样咳嗽一声:“暂时不说这个!其实我今天找你确实有点小事,你先跟我到办公室一下!”
然后江水源就被他直接揪到了办公室。
等江水源到了办公室,就看见张谨猫在角落里看书,貌似看的也是那本《复分析:可视化方法》,便好奇地凑上去问道:“张谨,你看的是尼达姆的那本《复分析》么?看到多少页了?”
“嗯,是、是的——”张谨结结巴巴答道。
不过他还没说完,就被葛钧天粗暴地打断:“别管什么尼达姆还是萨达姆了!今天我找你们俩来,就是让你们做张试卷,检测一下你们在过去一年中跟我学得怎么样。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做得让我不满意,可别怪我暑假里面给你加餐!”
“什么试卷?”江水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能让葛钧天如此劳师动众把自己和张谨找过来做的试卷,绝对不可能是平时普通月考的水平。如果是葛钧天亲自操刀,那就更不得了,江水源至今还记得中考数学考试之后,整个校园愁云惨淡、哀鸿遍野的场景。
“就是普通考试试卷!”但葛钧天明显有些言不由衷,“别人让我帮他出数学摸底试卷,我就殚精竭虑、绞尽脑汁给他们出了一张,结果考出来之后平均分数不到70分,他们便怪我出题太偏。分明是学生脑筋太笨、老师教得太差,对知识点掌握得不透,居然反过来怪我试卷出得难,真是岂有此理!来来来,你们两个把试卷做一遍,看看究竟是我的问题,还是他们的问题?”
“可以不做么?”江水源试探着问道。
“你猜?”
“可以!”
“你再猜?”
做就做呗!做试卷我怕过谁?江水源拿起笔开始吭哧吭哧做了起来。前面几题还算顺手,江水源没太在意。等做到第四题的时候,已经用到高二、高三课本上的知识点,他抬起头问道:“葛老师,这不是高一年级的试卷吧?”
“让你做就赶紧做,哪来那么多废话?难不成考试的时候你也这样婆婆妈妈问来问去的?”葛钧天神神叨叨地训斥道。
大学的数学教材我都看了,高二、高三的知识点更不在话下。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怎么,不行么?江水源心里碎碎念道,可大脑和手里的笔半点没闲着。
考题确实是浓浓的葛氏风格,不仅把不同知识点串起来用,还反着同、侧着用、混合着用,简直无所不用其极。难怪说平均分不到70分,如果不是水北娘娘赐予的灵活头脑,如果不是提前预习完高中内容,如果不是这一学期在葛钧天指导下看了不少大学教材和各种奇奇怪怪的数学书,江水源怀疑自己连30分都得不到!
即便如此,江水源也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试卷做完,这也是他进入高中以来第一次花那么长时间来做一张数学试卷。做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递给葛钧天,随口低声问道:“葛老师,这该不会是你给高三出的高考模拟试卷吧?”
“你觉得呢?”葛钧天看看时间,把张谨写了一多半的试卷也收了过来,然后一边批改一边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做平时月考试卷痛快多了?”
“太、太难了,我、我很多题都不会做!”张谨畏畏缩缩说道。
葛钧天理直气壮地回答道:“难就对了!数学题就要难一点、巧一点,解答出来才会有成就感。小学生的1+1倒是简单,你做着感觉有意思么?说说看,估计自己能得多少分?”
张谨盯着自己的脚尖:“大、大概七、七八十分吧?”
“具体不知道多少,至少应该比平均分70分高点吧?”江水源感觉如果不出大纰漏的话,自己应该能得130到140分。但憨厚老实的张谨已经说自己只能得七八十分,若是自己再直接报出分数,那就有炫耀和侮辱的嫌疑,所以干脆打了个马虎眼。
“小滑头!”说话间葛钧天已经把江水源的试卷改完,在第一页空白处写上分数才继续说道,“不过你刚才没说错,这确实是我给高三出的高考二模试卷!你比那些笨蛋强点,但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你应该知道,从80分考到130分很容易,但从130分考到150分满分却是千难万难的!你的理想该不会是止步于这个143分吧?”
张谨猛然抬起头来。(未完待续。。)
三十三、葛钧天北上
江水源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不要太在意,我只是运气好,碰巧遇上熟悉的题型而已!若是张兄你也遇到自己做过的题目,肯定比我考得还好!”
“虚伪!考得好就是好,干嘛非要找借口?”葛钧天一边改张谨的试卷,一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江水源的谎言,“不过张谨你确实不用太过在意,你的优点是勤勉刻苦、持之以恒。江水源虽然聪明,但爱好太广、事务太多,太容易分心。而且长得太好看,以后肯定招蜂引蝶,屁股后面一堆烂事,哪有心情坐下来做学问?你只要坚持学习下去,未来中国数学界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少,但勤奋的聪明人更少;这个世界上笨人很多,但能坚持努力的笨人却不多。到最后,成功的笨人和成功的聪明人差不多各占一半!在我看来,只要江水源脑袋不抽,突然改行跑去唱歌跳舞或学国学,最近十年内张谨你是没希望超过他的。但二十年内能不能超过他,那就两说了!”
“对对对,三十年之后张谨必定后来居上!”江水源随声附和道。
“放屁!这世界上有五十岁的史学家、哲学家,哪有五十岁的数学家?”周围没有旁人,葛钧天骂起来自然毫不顾忌,“知道国父孙百熙先生提议设立国际杰出青年科学家奖,为什么规定年龄必须在40岁以下吗?因为他作为世界上最顶尖的科学家,知道一个人在科学上最富创造力的阶段是20岁到40岁之间,等过了这段黄金时间,还想在科学界做出重要成绩,那就只能靠运气了。
“比如他自己,在20岁到40岁的二十年间。不仅从一介身无分文的留洋学生变成执掌天下权柄的党魁,而且还在物理、化学、天文、计算机、电子、天文等众多领域做出划时代的功效。再比如另一位科学巨匠牛顿,也是在二十多岁研究发现了微积分学、光学和万有引力定律,从而奠定了此后三个世纪里物理世界的科学观点,并成为现代工程学的基础。
“所以说,出名要趁早。投身科学更要趁早!如果你们把目标瞄准孙元起国际杰出青年科学家奖的话,那么从现在就得清心寡欲,选定一个有潜力的方向,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拼命地干上二十年。至于能不能成,那就要看天意了!”
江水源眨眨眼睛:“葛老师的最大梦想就是得孙元起国际杰出青年科学家奖吧?”
“当然!只要是经世大学学科学技术的学生,都有一个这样的梦想!”葛钧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旋即又无奈地摇摇头:“可是要得这个奖项实在太难了!除了年龄限制之外,它的评选范围几乎囊括所有科学技术领域。而且每年最多只能评出4名获奖者。这意味着你不仅要和同一研究领域的学者竞争,还要和全世界所有投身科学的青年人竞争。更要命的是,即便你超过了所有同龄人,也未必能摘得奖项,因为不少年份它都出现了空缺。——换句话说,你不仅要超过同龄人,而且还得和历史上的杰出人物一较高下,只有这样才能打动评委。所以它也被全世界公认为最难获得的科学奖项。”
“还、还可以得、得阿贝尔奖。或、或沃尔夫奖啊!”张谨结结巴巴说道。也不知道他是想鼓励葛钧天,还是为自己寻找奋斗目标。
葛钧天一脸鄙夷:“比起孙元起国际杰出青年科学家奖。什么阿贝尔奖、沃尔夫奖还有诺贝尔奖更像是终生成就奖,是对某些终生从事科研工作并取得不错业绩的老人家的褒赏,而不是真正奖给某项具有重大突破的科研工作,更不会突然奖给某个无名小卒。
“如果单纯从科研工作的绩效来考虑,科学界普遍认为国父孙百熙应该得15到20项诺贝尔奖,事实上他只因为探索原子结构、揭示了化学反应原理而得到一枚诺贝尔奖章。其他更重要或同等重要的科学发现都被评委们华丽丽地无视了。仅此一点,真正有野心、有能力的青年科学家就应该把目标瞄准孙元起国际杰出青年科学家奖,而不是拼命学习养生之道,熬到同龄人都死光了,自己再颤颤巍巍地去领一个沃尔夫奖或诺贝尔奖。那不是荣誉。那是笑话!”
在与江水源、张谨说话的同时,葛钧天运笔如飞,分分钟把张谨的试卷改了出来。实际分数和张谨预估的大致差不离,79分。即便如此,葛钧天还是非常高兴:“不错、不错!这两张试卷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只要稍微对数学有点感觉的学生,在稍微聪明用心的老师点拨下,哪怕只用短短一年的时间,平均分也可以轻松达到110分以上!他们那些废物点心,学生笨、老师差,学了三年平均分还不到70分,居然还有脸怪我出题太偏太难?看我明天怎么拿这两张去打肿他们的脸!”
江水源顿时瀑布汗。如果淮安府中的学生都算笨,那全国有几个不笨的?他要是真拿自己和张谨的试卷去高三年级打脸,别人当然不会动手打他,毕竟他是校长重金礼聘来的门面,但自己和张谨绝对分分钟被愤怒的高三师生打成猪头的!
张谨也赶紧说道:“我、我、我只考79分,平、平均分那么高,主、主要是江水源太、太厉害!”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把自己撇出去,让我一个人顶缸么?江水源嘴上更不闲着:“张兄这话有些见外了!你们都是葛老师的开山弟子、得意门生,本有同窗共读之情,自存互通有无之谊,些许分数,何分彼此?何况咱们取得的这点分数,还不都是葛老师辛勤栽培的结果?”
葛钧天哈哈大笑:“瞧把你们吓的!你们觉得我真会去和一群笨蛋探讨这个问题么?他们会把我的智商拉到和他们同一水平线上,然后再用丰富的经验击败我的,我干嘛要去找抽?实话跟你们说吧,过几天我要去京城拜会我的老师,也就是你们的师祖,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所以在接下来的两三个月里,你们要自己好好看书,认真做题,准备迎战十月份举行的全国高中数学联赛!”
江水源暗暗松了口气。
葛钧天这一走,无疑心头一座大山顿去,接下来就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写那本书稿,也可以好好在医院陪陪老妈,甚至能抽空约柳晨雨出去走走。闲暇的时候再锻炼锻炼身体,让生活学习适当慢下来,感受一下人生的美好。
葛钧天狡黠一笑:“但是我走了,你们俩会不会放羊呢?所以我得给你们布置点任务!这是近十年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和国际数学奥赛的真题,你们每人一本,在我回来之前必须独立做完。如果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胆敢借助外力,哼哼,我绝对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还有这是你们俩选的希尔伯特问题中的相关弱化形式,非常简单,早已为前人所证明。每个问题共五个子命题,你们可以翻书查资料,可以相互研究谈论,也可以上网找别人求救,但是在我回来之前,每人必须证明并搞懂自己问题中的三个、对方问题中的一个。
“至于你们手头的那本《复分析》,争取早点看完吧,别拖到下学期。对了江同学,反正你暑假闲着也是闲着,顺便把这本《代数学引论》给学完吧,省得你到处祸害人家小姑娘!”
江水源抓狂道:“我那本《复分析》还没看完呢,哪有时间看第二本?再者说,我什么时候祸害过人家小姑娘?”
“防范于未然嘛,至少你有重大作案嫌疑!”葛钧天一脸赖皮相,“怎么着,你是不服咋地?要不我再给你加一本《测度与积分》?反正是能者多劳。”
江水源咬碎牙齿往肚里咽:“我服还不行么?!”(未完待续。。)
三十四、葛钧天懦夫斯基
葛钧天挥挥手,就像赶苍蝇一样:“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就滚吧,别打扰我美妙的独处时间!”
打扰你美妙的独处时间?当初是谁把我揪过来的!江水源愤愤地抱着一堆资料走出办公室,扭头向张谨抱怨道:“张小哥,你有没有觉得葛大爷是在故意为难咱们?拿高考模拟试卷来给咱们做,我就也就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咱们迟早是要参加高考的,可逼着咱们看大学数学系教材、解阿尔伯特问题是几个意思?他是笃定咱们一定会报考数学系么?逼急了我报个国学系,让他跳脚去!”
“其、其实葛老师也、也是为咱们好!无、无论怎么说,数、数学都是其他、他科学的基础和工作。”
“毛线!什么叫也是为咱们好?咱们高中生就好比拳头大的西瓜,应该在阳光雨露温柔抚慰下自由而缓慢的成长,等待合适的时节一夜成熟。葛大爷倒好,今天给咱们打生长素,明天给咱们抹催熟剂,这是为咱们好么?这是在泯灭性灵、戕害生命!”江水源气咻咻地说道,“对了,刚才有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那本《复分析》你到底看到了哪一章?”
张谨有些羞赧:“才、才看到第二章第六节的多、多值函数。不过这、这本书确实很好看!”
“好看?”江水源有些吃惊。葛钧天在推荐这本书时就曾提到过,这本书非常精彩,可以在透彻理解理论的同时充分领略数学之美。当时江水源没太在意,看书就看呗,学习就学呗,谁在乎它美不美?难道不美就不学了?
而且读这本书的时候多是在坐车闲暇、比赛间隙。本来就静不下心,加上后来老妈受伤住院,更是心浮气躁。看完前三章像一项政治任务,必须完成。江水源挤出时间,硬着头皮,噼里啪啦把一百五六十页看完。哪有时间细细品味?就好像牛嚼牡丹、猪八戒吃人参果,具体知识点一清二楚,其中滋味如何美好却完全没有印象。
“嗯!”张谨很肯定地点点头,“具、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不、不过给我的感、感觉是,我、我们用的教材就像我们数学老师在上课,概、概念明确,方、方法单纯,逻、逻辑上无懈可击。然、然后逐步演绎,环环相扣,使、使得数学成、成为一个严密体系,很美!而这、这本《复分析》则像是我们语文老师在上课,夹、夹叙夹议,生、生动活泼,娓娓道来,却、却又发人深省。是、是逻辑推理与感性直觉的完美融合,更美!”
江水源终于明白为什么葛钧天要阻止他询问张谨的读书进度。因为张谨与其说是在读书,不如说他是在慢慢欣赏数学之美。一旦张谨对待这本书的态度变成学习进度之争,在这场注定失败的比赛中,他不仅失掉欣赏美的机会,甚至会影响到未来他对数学的兴趣和对自己的信心。
江水源也明白了为什么葛钧天说二十年后两人成绩孰高孰低很难判断。这不单纯是爱好广泛、贪多务得的问题,世界上虽然很少有人能做到纵贯中外、博览古今。但也从来不缺乏百科全书式的牛人。关键还在于你能否发现科学研究中的美好。如果你能发觉科学中有大美,就算遇到一些拦路虎,碰到几个恶心的题目,你也会甘之若饴。就像很多人说的,长得帅的。抠鼻子都帅;长得丑的,献爱心都嫌不顺眼。若是你对学术研究只是应付交差的态度,一旦没了足够的压力和动力,就很容易懈怠、退缩。
科研如同做官,不怕慢,就怕站!
“张小哥能说出这番话,本身就是逻辑推理与感性直觉的高度融合!”江水源打趣道,心里却在暗暗反思,是不是自己在追求读书数量和速度的时候,错过了太多的美好?
张谨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道:“我、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你那么厉害,肯、肯定比我理解得更好、更透彻!对了,葛、葛老师走了,如、如果我有什么不、不会的问题,能不能去向你请、请教?”
“什么叫请教?明明是相互学习、相互探讨,好不好?”江水源首先纠正张谨的用词错误,然后才回答道:“对你的到来,我绝对举双手双脚表示欢迎!我可以向你介绍一下我的日常出没规律,一般正常上课的时间我都在教室,不在教室就在国学讲谈社办公室。
“如果放假,你可以去山阳初中教职工家属区找我,像我这种帅得掉渣的人物,几乎那里所有人都知道我。当然,你要想准确、直接、不挨打的前提迅速找到我,最好是找小女生问路。——哦,差点忘记了,暑假我可能会帮老妈看店,正常情况下你直接去清安商场三楼凤来仪女装店找我!有问题么?”
“谢谢!”张谨重重点了点头,但他话还没说完,看上去还是什么难言之隐。他本来就口吃,此刻说起话来更是期期艾艾:“还、还、还、还有就是,那本《代数学导论》你、你看完之后,能、能不能借、借给我看看?”
“你要看?”江水源不由一怔。
“嗯!我、我想看看!”
江水源突然感觉刚才自己对葛钧天的抱怨就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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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葛钧天踏上了北去的火车。
若是此刻江水源看到葛钧天的模样,绝对会下巴掉到地上。价格不菲的黑白条纹衬衫,修长合身的手工西裤,光可照人的名牌皮鞋,再配上新剪的时尚发型,完全就是家里不缺钱的成功青年形象。与之前邋遢随意不拘小节的葛大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但葛钧天心里并不像他的衣着那样明亮鲜整,恰恰相反,反倒带着几分淡淡的惆怅。
就像很多人揣测的那样,经世大学毕业生都是人中龙凤,连进普通大学当老师都算屈就,更不用说中学。自己是经世大学毕业生中的佼佼者,留在学校读研本非什么难事,找份轻松而高薪的工作更是易如反掌——事实上,听说自己有意选择就业,收到国内外企业、学校、政府部门的各种邀约不下数百份,最终选择到淮安府中当老师确实有点明珠暗投的味道。
但国父孙百熙当年在中学任教却写出皇皇巨著的经历,还有淮安府先后培育杜承运、徐康哉等数位孙元起国际杰出青年科学家奖、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氛围,都给了自己无穷的勇气和信心,让他推掉一切邀约,选择了淮安府中。
两年前抱着“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殊死决心,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京城,渴望着终有一天自己能够身穿金盔金甲、脚踏五彩祥云杀回来。两年过后,所渴慕的成功依然还隔着万里之遥,自己却不得不灰头土脸滚回京城。两年的自我放逐,究竟让自己有什么收获呢?
只有想到聪明灵动的江水源、朴实刚毅的张谨时,葛钧天脸色才会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
抱着这样抑郁与明媚交织的心情,葛钧天轻车熟路地走进经世大学,来到半山居教职工宿舍,按响了一栋别墅的门铃。片刻之后,有人在对讲机里问道:“谁啊?”
“师母,是我,葛钧天。”葛钧天有些紧张。
屋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旋即传来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哟,葛钧天懦夫斯基,终于有胆回京城了?”(未完待续。。)
三十五、抉择(上)
葛钧天懦夫斯基尴尬地耸耸肩:“惠瓦列夫斯卡娅,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京城又不是龙潭虎穴,也没人查暂住证、抄水表,为什么我不敢来?”
“等一下!”女孩挂断对讲机,噔噔噔跑出来打开院门,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葛钧天:“说话很有底气嘛!照这么说来,你是解决了某个希尔伯特问题喽?”
葛钧天有些绷不住,挠了挠头:“只是有了几个比较可行的思路,但牵涉颇广,有很多知识点不太清楚,所以想过来找老师请教一下。老师在家么?”
“切!”女孩脸上满是失望,“惠卢津同志在家,进来吧!”
“谢谢小琚!”
女孩叫惠琼琚,就像葛钧天不可能叫葛钧天懦夫斯基一样,她当然也不可能真叫惠瓦列夫斯卡娅,这只不过是当年同学间的一个玩笑。这个玩笑真是溯源的话,甚至可以追溯到孙元起创立经世大学之初。
当日经世大学创立,起家只有四个专业,除了物理、化学、电子之外,还有便是数学。孙元起在物理、化学、电子等三门学科上的成就远超群伦、冠绝一时,但在数学上的造诣却乏善可陈,顶多就是满足当时理化生电的研究需要,比同时代的普通科学家好那么一点。其直接后果就是导致经世大学其他几个专业发展得一日千里,迅速在学界闯下偌大名头,而数学系一直默默无闻,勤勤恳恳地为其他专业提供数据处理服务。甚至稍后建立的国学、药学、计算机、航空等专业也异军突起,数学系还是路人甲的角色。
某任系主任有鉴于数学研究实在太过落后,实在无法匹配经世大学作为全球名校的地位,曾野心勃勃提出打造世界一流学科的梦想。但彼时哥廷根学派正如日中天。全世界数学系都唯它马首是瞻,想要无视它而打造世界一流学科完全就是个joke。
要知道哥廷根学派可是在世界数学科学发展史上长期占据主导地位的重要学派,早在19世纪初,享有“数学王子”美誉的高斯就开启了哥廷根学派的辉煌大门,之后黎曼、狄利克雷和雅可比继承了高斯的光辉业绩。到了20世纪前三十年,克莱因、希尔伯特、柯朗、闵科夫斯基等人共同努力。把哥廷根学派推到了全盛时期。在这前后一百五十多年间,差不过数学界一半以上的重要突破都是在这里孕育和成熟的。
经世大学数学系那十来个人、七八条枪想挑战哥廷根学派,真是图样图森破,萨姆太姆拿衣服!
然后经世大学数学系一帮人等啊等啊,好不容易熬到哥廷根学派日薄西山,以为自己的世纪终于到了,没想到其他什么波兰学派、普林斯顿学派、布尔巴基学派也趁势崛起,其中尤以莫斯科学派最为凶悍,像代表人物卢津、辛钦、柯尔莫哥洛夫、乌雷松、亚历山德罗夫、庞特里亚金等人。都在数学教材里留下了一大堆定义和定理。
而此时数学系主任的接力棒交到了惠琼琚的爷爷兼老师,也是葛钧天的老师惠成泽手中。惠成泽故事重提,再次喊出打造世界一流学科的口号,并身体力行,积极投身科学研究,在函数论和拓扑学两个方向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成功当选中华科学院院士。因为他老人家无论开会、上课还是作报告,言必称“超越莫斯科学派”。所以被同学们冠以“惠卢津”的美名。
——卢津是莫斯科学派的中心人物,他所提出的一系列问题长期以来左右着该学派的研究方向。而且他长期在莫斯科大学主持实变函数论讲座。编写了许多经典教科书,培养了无数优秀学生,其中就包括亚历山德罗夫、乌雷松、柯尔莫格洛夫等大牛。大家给惠成泽冠以“卢津”之名,未尝不是一种褒奖。
既然老师都有了诨号,学生自然也无法幸免。
葛钧天叫“葛钧天诺(懦)夫斯基”,是根据曾任莫斯科大学校长、对偏微分方程颇有研究的数学家彼得罗夫斯基来命名。而惠琼琚之所以叫“惠瓦列夫斯卡娅”。则是来源于俄罗斯传奇女数学家柯瓦列夫斯卡娅。柯瓦列夫斯卡娅在偏微分方程和刚体旋转理论等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1888年因解决刚体绕定点旋转问题获得法兰西科学院鲍廷奖,并成功当选俄罗斯皇家科学院通讯院士,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获得此项殊荣的女科学家。坊间传闻惠琼琚立志成为第一个女性孙元起国际青年科学家奖得主,故而有此绰号。
其他同学的外号也大体如是。或是根据兴趣志向,或是根据研究方向。
葛钧天跟着惠琼琚进了院子,便看见白发苍苍的惠成泽老师和师母站在门口,赶紧快步上前给二老行礼,声音都有些哽咽:“老师、师母好!”
“好、好,难得你还能来看望老头子!你这一走两年,信很少来,电话也不打一个,我还以为你把老头子给忘了呢。”惠成泽关怀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不过我等会儿要考考你,你这两年时间要是荒废了,可别怪老头子骂人!”
惠师母剜了惠成泽一样:“难得钧天来一回,能不能把你的数学先搁一边?这一转眼两年不见,钧天倒是壮实了些,精神头也不错,看来在淮安没有太刻薄自己!等会儿别走,我给你做几个拿手菜,你尝尝看我的手艺这几年有没有退步?”
惠琼琚冷哼几声:“就他这样没心没肺的,别说一个人在淮安,就算明天天塌下来,他还是胃口棒棒,吃嘛嘛香,怎么可能会瘦?这次回京城正好让他饿几顿,瘦瘦更健康嘛!”
葛钧天陪着笑:“师母的手艺早已经炉火纯青、步入化境,听您说要亲自下抽,我馋得口水都要飞流直下三千尺了!”说着又从随身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稿递给惠成泽:“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学生不敢有丝毫懈怠,有空就在想那几个问题。这两年倒是顺便验证了几个相关的不太有名的猜想,也设想了一些解决问题的可能思路,写成三篇论文,想请老师斧正一下!”
惠成泽眼睛一亮:“走,跟我到书房里慢慢聊!”
“瞧瞧你,钧天好不容易来一趟,屋没进,水没喝,就把人往书房里带,哪有你这么待客的?年纪一大把,还那么猴急!”惠师母眉头大皱,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兴致上来的老头子,便吩咐惠琼琚道,“琼琚,你去倒茶。我叫陈妈买菜,等会儿好好犒劳一下钧天!”
“凭什么我端茶倒水伺候他?”惠琼琚一边嘀咕一边去找茶杯洗茶具。
惠成泽进了书房便对葛钧天说道:“最近几期的数学杂志都在桌子上,你随便翻翻,我来看看你这两篇论文写得怎么样!”
“是!”葛钧天毕恭毕敬地答道。然后他信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起来,惠琼琚进来送茶水,也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专注看书的模样,丝毫不理会惠琼琚的扮鬼脸和小动作。惠琼琚皱皱鼻子,偷偷踢了他一脚。
“啊——,你干什么?”葛钧天再也装不下去。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惠琼琚没好气地说道,“这次回来还走么?”
“过些日子再走。”
“还走?”
“总得履行诺言不是?”
“切!你要是一辈子解决不了,难不成还打算终老异乡?”
“不会的。我有预感,在未来三年内必定会解决!”
“预感?你什么时候改行算命了?”
“因为我找了两个得力助手!”
“两个助手?男的女的?多大年龄?结婚了么?干什么的?”各种问题像机关枪一样喷射而出。
好在这时惠成泽大致看完了葛钧天的论文,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三篇论文还不错,至少证明你这两年时间没有白费。等会儿我再仔细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发表到《数学研究》或者《数学进展》杂志上。不过从你这些论文中也能看出一些问题来,就是你的思路虽然很有创见,但眼光还是太窄,基础也拓展得不够。依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回来跟我读两年研吧!”(未完待续。。)
三十五、抉择(中)
“读研?”葛钧天暗暗苦笑。
在两年前大学快要毕业的时候,读研确实是他的首选目标。但当日因为一时之气毅然南下,终日埋头苦读,读研之心就渐渐淡了下来。此时惠成泽再次提起,倒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当然,也就是感觉而已,现在让他去给以前的同学做学弟,他还真不太愿意。
“不错,读研!”惠成泽很肯定地点点头,“你很聪明,自学起来进度很快,估计掌握知识的深度很多已经超过当前博士的水准,但研究生教育竟然存在,而且它培育出来的人才远多于自学者,还是有其合理性一面的。在我看来,主要体现在以下三点。
“首先是合理的教学计划。自学很难摆脱一个桎梏,那就是喜欢的多学点,不喜欢的少学点,甚至不学。短期内可能不会有什么影响,甚至会有一日千里的感觉。但长此以往,必然导致知识结构的偏枯,影响以后的长远发展。而研究生教育经过全世界无数学术机构的检验和调整,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培养方案,对于学生知识架构的培养日趋全面与合理,而且它带有一定的强制性,无论你喜不喜欢都要达标,可以保证每一位学生的学术生涯得以健康成长。
“其次是浓厚的学习氛围。正规而严谨的研究室教育以课程表的形式,确保每位学生能够静下心来投入到学习当中,而且各有专长的老师、思维各异的同学可以让思想得到有效碰撞,从而产生智慧的火花。可你一个人在淮安府自学的话,就算再怎么严谨、再怎么自觉,总会因为生活上各种繁杂的事务导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要冒出什么奇妙的思路,除了自己突然异想天开。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第三是有效的研究方法。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可是什么叫‘领进门’?是教会你一二三四、加减乘除,还是教会你微积分、概率论、数理方法?我觉得都不是。所谓的‘领进门’应该是把如何学习知识、如何研究问题的方法交给学生,就好像教会你如何撒网打渔,以后不愁没鱼吃;若是光送给你鱼。就算送三吨五吨,迟早也会坐吃山空。从教育层次上来说,本科四年的教育更多是教给学生知识和技艺,只要到研究生阶段,才会上升到研究方法上。
“你现在的问题不在于知识不够,而是知识结构不合理、研究方法简单粗糙、没有师友相互切磋,导致学术视野狭窄、基础拓展不够,就好像三岁小孩想要搬动一块大石一样,心有余而力不足。亟需到学校里来补补课!”
葛钧天默然无言。似乎在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存在某种缺陷,半天才答道:“谢谢老师好意,不过我还是想再尝试两年!如果两年之后还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话,我会考虑回来跟着您读研的。”
惠琼琚冷笑道:“爷爷,人家葛某人在淮安府找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得力助手,白天端茶倒水,晚上红袖添香,日子不晓得过得多快活。早就已经乐不思蜀,怎么可能北上跟着你这个糟老头子读研?”
“?”惠成泽用审视的目光紧盯着葛钧天。
葛钧天无奈地解释道:“老师别听琼琚她胡说。我只是在我所任教的中学里发现了两个非常不错的数学苗子,人都非常聪明,在短短一分钟之内,一个发现了1729是卡米切尔数,另一个则发现了1729不仅是卡米切尔数,还是的士数。现在他们俩都才上高一。确实算得上是年轻;其中一个也勉强算得上是貌美,不过他们都是男的!”
惠琼琚撇撇嘴:“谁让你刚才自己没说清楚!”
惠成泽对此倒是非常感兴趣:“哦?听起来那两个小朋友很有数学天赋啊!什么时候领过来让我瞧瞧,说起来也该算是我的徒孙嘛!”
葛钧天想起张谨和江水源,顿时脸上满是笑意:“老师说得对,这两个小家伙确实很有数学天赋。而且个性非常鲜明,真是让我爱恨交加!知道1729是卡米切尔数的那个学生叫张谨,人非常老实,说话还结巴,除了数学成绩非常优异之外,其他科目只能算中上。但是无论给他什么样深奥艰涩的数学书,他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废寝忘食。相信假以时日,他应该能在数学研究上做出一番成绩。
“至于另外一个知道1729既是卡米切尔数还是的士数的学生叫江水源,人简直聪明到了极致,我怀疑他智商肯定超过160!我在黑板上写150个数字,他几秒钟就能全部记住。给他看大学的数学教材,自学完全不在话下。前几天我给高三毕业生出了一张数学模拟试卷,难度有些偏大,平均得分还不到70分,年级最高分也才135分,他轻轻松松考了143分!”
惠琼琚颇为吃惊:“真的假的?几秒钟能记住150个数字?高一学生能轻松自学大学教材?”
葛钧天摇头道:“如果你以为他就这点能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他的成绩非常优秀,中考是全府第四名,进入高中后就再也没出过年级前三,长期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要知道我们那个中学可是淮安府最好的高中,在全国都很有名气。他的国学功底也非常深厚,《十三经》《二十四史》全文背诵,随意引用信手拈来,前不久在全省国学论难选拔赛上横扫江南江北各府,要不是他家里发生变故,估计桂冠给他莫属!
“他的相貌非常英俊,被誉为学校的校草,屁股后面跟着一大串女生。而且他还多才多艺,学校运动会上拿了男子3000米的亚军。在全校元旦晚会上,舞蹈夺得全校第一名。参加全府歌唱比赛,也拿了个冠军。……怎么说呢?感觉他除了生孩子不会之外,其它就没有能难倒他的!”
惠琼琚目瞪口呆:“世界上还有这么完美的男生?不行,我一定要见见他!”
葛钧天道:“想见他倒也不难。我已经让他暑假里认真准备,等到九、十月份报名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凭他的实力,进入决赛应该问题不大。到时候他来北京培训的时候,你应该能见到他。而且以他现在的水平,即便现在参加高考,考上个重点大学也手到擒来。明年参加高考的话,经世大学是十拿九稳!”
惠成泽也被勾起了兴趣:“那个小朋友叫江水源,是吧?”
葛钧天恭敬地答道:“是的,‘我家江水初发源’的江水源。他确实非常聪明,是我生平所仅见,不学数学实在太可惜了!无奈就是兴趣爱好太广泛了点,而且性格偏软,别人找他帮忙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赛也不知道拒绝。我担心他牵涉的面太广,最后变成样样精通、样样稀松,所以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老师您今年下半年或明年上半年的什么时候能抽空去淮安府做一次讲座,看看能不能把他的心收到数学上来。不知老师——”
惠成泽哈哈大笑:“智赚玉麒麟是吧?好好好,你只管安排就是,老头子正好也想看看你口中的那个奇才到底能妖孽到什么程度!”
“谢谢老师!”
葛钧天摆摆手:“你我师徒还客套什么?对了,你这次来不是要在经世大学小住两三个月么?有什么问题以后在慢慢商谈,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你和琼琚出去走走吧!”
惠琼琚笑眯眯地站起身:“葛钧天懦夫斯基,请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