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一对可怜的小夫妻
听到了门外有人在喊,吴世恭又在薛雨霏的脸上亲了一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屋子。薛雨霏也依依不舍地目送着吴世恭的离开。直到吃晚饭前,薛雨霏和那五个小丫鬟的惩罚才在这六个小姑娘的欢呼声中结束。
当薛雨霏赶到和父母吃饭的饭厅时,只有张夫人在那里等候,薛濂和吴世恭还在书房里商议的事情。张夫人乘着这间隙,寒着脸再次狠狠地训斥了薛雨霏。直到张夫人两次派人到书房催促后,薛濂和吴世恭才出了书房,来到饭厅。吴世恭也是低着头,一语不发,薛濂对着他俩“哼”了一声,训道:“都已经是成家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没有分寸。今天晚上,你们两个给本侯好好的反省反省。”接着对张夫人说,“夫人,本侯不在家用饭了,现在有要事去魏公那里。”接着向张夫人点了点头,出门去了。
下午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女婿要被人打以后,薛濂急忙派出了自己的护卫首领薛永利和一队京营官兵。等到薛永利回来后,报告了整个事件的情况以后,薛濂再也没有在灾难现场作秀的兴致,急匆匆地赶回了家,等着吴世恭的归来。
等到吴世恭回来以后,被薛濂交待过的门房首先把薛强和薛勇叫到了书房。薛濂当然首先训斥了他们俩不去护卫姑爷,而是在门房中收红包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但关键的是,薛濂想从薛强和薛勇口中,详细地了解自己的女婿的一举一动,以判断自己女婿的品xìng和办事能力。张师爷也在一旁旁听,要和薛濂一同的参详。
薛濂详细地询问了吴世恭一天的rì程安排,反复地向薛强和薛勇了解吴世恭做事的一切的细节。之后,就让他们俩退下了。在薛强和薛勇口中,薛濂没有得到太多的信息,因为他们俩今天其实待在吴世恭身边的时间并不多。薛濂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吴世恭叫过来亲自向吴世恭询问。
吴世恭很快就来到了薛濂的书房,没想到,翁婿俩的交谈完全偏离了本来的目的,到后来,张师爷也加入了他们的交谈。因为吴世恭提出了一个清理废墟和重建灾民房屋的计划,这也是薛濂现在的一块心病。薛濂和张师爷在仔细地了解以后,觉得这个计划的成功有很大可能xìng,但吴世恭这个计划也有一些缺憾,不过这些缺憾也不是不能够弥补的,所以,熟悉明朝衙门规矩和法令的薛濂和张师爷,逐步的完善了吴世恭所提出的计划。他们三人最终有了一揽子解决灾民问题的方案。
整个方案是这样计划的:
首先解决受灾现场的废墟处理问题。从每间房屋的房主中收取一间房屋一两银子的废墟清理费。这价格是很便宜的。因为如果房主自己雇用人手和车辆运送自己废墟的话,将要花每间房屋二两多。薛濂决定在十天以后正式开始废墟的清理工作,争取在十五天到二十天里清理完毕。当然,房主也可以自己安排人手清理废墟,那就不要缴纳那一两银子的废墟清理费。但他们一定要保证在规定的时间内清理完废墟,否则将被罚款并被强行清理。
这让在现代待过的吴世恭有些不习惯,在现代,灾民的救助完全是免费无偿的。张师爷回答了吴世恭的疑问。原来在明朝的救援工作中,只要让灾民不饿死,不发生疫情的传染,这次救灾工作就已经算是很成功的。明朝的zhèng fǔ连灾民的卖儿卖女都不管,怎么还会管灾民的重建家园呢?所以,他们亏本的帮助灾民清理废墟,已经是功德无量了。
薛濂他们当然不会亏本。薛濂将收到近一万两的废墟清理费,他将拿出二千两给顺天府,二千两给京营,让他们各出五千人,在十天以后参加废墟的清理工作。吴世恭想起了那天他旁听议事时,顺天府的官员和京营的军官的说法,担心这么少的银子可能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可张师爷拍着胸脯保证,这些银子完全够用,而且他将亲自去交涉,保证完成任务。听了张师爷的解释以后,吴世恭才明白,顺天府派出的是徭役,京营军官派出的是底下的兵丁,这些人的动用其实都不需要花钱。而这二千两银子完全是给他们个人自己的。只要他们个人有了银子,谁还管什么夏忙不夏忙,底下兵丁吃饭不吃饭的。吴世恭只能够无奈地摇头,感叹大明朝真的是黑,比他那个黑帮老大还要黑。
薛濂还分给了吴世恭二千两银子,并且将任命吴世恭做为废墟清理的总指挥。因为在现在,负责废墟的清理工作就是个烫山芋,没有人会接手,薛濂让自己的女婿干这个苦活,也能够在皇帝面前显示出自己的高风亮节。当然,当他们的方案实施以后,烫山芋将会变成香馍馍。当商量到这里时,心情大好的薛濂还和自己的女婿开玩笑说:让他用自己的钱来付今天给薛府家奴和京营兵丁的赏银。那么这最后的四千多两银子呢?当然是留给薛濂自己的。雁过不拔毛,是要给天打雷劈的。
这里有个问题,就是废墟垃圾的运送问题。薛濂准备征用车马行的车马,再加上调用京营的一部分马车来解决。因为京城的车马行大多数集中在南城,所以,薛濂让吴世恭这个南城的兵马司指挥来和车马行的老板去交涉。吴世恭却对薛濂坦白说,其实这些废墟的垃圾也很值钱。那些房屋虽然在爆炸中成为了废墟,但这些房屋,总有些木料和砖瓦可以再利用,还有些废铜烂铁可以回炉,所以,一间房屋的废墟起码能够值半两多银子。征用一部分,用这里的银子雇用一部分,完全能够解决车马的问题。而且自己还能够留下一些银子。吴世恭的坦白让薛濂和张师爷目瞪口呆,感叹到底隔行如隔山。大悦的薛濂当场表态,如果能够留下些银子,那些银子都将归吴世恭所有。
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从现在开始,将不允许废墟上有其他人员清理。吴世恭向薛濂报告说,自己已经在南城发布了这个命令。薛濂也表示,在明天,他也将要求其它的兵马司也执行这个命令。而且,今天商谈以后,他将立刻到魏忠贤那里去汇报,要求东厂和锦衣卫也一同执行这个命令。
方案接下来是如何地重建房屋。他们决定每间房屋的建设费用是二十五两银子,由工部统一安排工匠来建设。这价格比市价稍微低一点,但低的并不多。工部将在每间房屋上赚四、五两的银子。因为明朝的官匠也要服役,使用他们的费用也特别的低。当时为什么工部不愿意接受灾民房屋的重建,主要是怕收不到建设的费用。工部不可能派出这么多的人手,到几千家灾民那里一个个收取建设房屋的费用。但现在,薛濂将向他们保证支付,并且按照工部的建设进程付出费用。
可薛濂的钱是那里来的?原来,薛濂又将向灾民发布一条命令。将在废墟清理完毕后,规定的时间内自己建设好房屋。如果你没有钱去建设呢?那也不要紧。官府将免费帮你建设,但你要拿出一部分的地皮缴给官府,官府将在这些地皮上建设铺子和房屋,卖给民间的富户,以此费用来解决问题。这命令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的公平公正,其实,当中的猫腻就更多了。
官府要求这些房主上缴的地皮肯定是那些临街的地皮。现代人都知道,商业地产和住宅地产的价格完全是不一样的。而且,薛濂在发卖这些临街地产的时候,完全可以定一个比较低的官家,那些地产肯定会卖给有权力的宦官、贵勋和官宦,这样利益共享以后,完全能够组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薛濂本身也能够名利双收。还有,总有全家死绝的无主地产,那简直就是无本的买卖,就看薛濂的救灾账本怎么做账的问题了。
吴世恭也有所获,那车马行的车马运送是双向的,运出去的是垃圾,可运进来的可以是建筑材料。吴世恭完全可以小赚一笔运输的费用。
这方案简直太完美了,灾民们可以获得官府低价,甚至是免费的建设他们的房屋。而参与救灾的官府的各个衙门官员,都可以多多少少的获得自己的一份收益。看解决了这么多天来压在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薛濂是彻底地轻松了下来。
吴世恭乘机向薛濂提出了两个请求。一个是希望薛濂帮忙打招呼,让工部免费地在自己宣武门那个,已经成为废墟的铺子那里,盖一幢楼。对这件小事,薛濂是一口答应。吴世恭提出的另外一个请求是,他想在南城兵马司,提拔一个副指挥,来全面的抓消防的工作。薛濂考虑了一下,对吴世恭交待说:薛濂基本可以保证,只要他向魏忠贤提出,等救灾工作完成以后,肯定把吴世恭署理指挥头衔中的署理那两个字去掉。到那时,肯定也会满足吴世恭提拔一个副指挥的要求。吴世恭心中想道:看起来,自己的岳父薛濂和魏忠贤的关系看起来是远远超过想象中的密切啊。
当完成所有的商议以后,吴世恭都有些得意了。穿越到明朝以后,第一次做的大事业就有这么好的一个开头,甚至有些所得还能够超过自己的预期,这让他忍不住有些自鸣得意起来。吴世恭有些得意忘形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刚和一个合作伙伴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商业合作谈判呢,他忘记了现在是和自己的岳父在商议。他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差一点翘起了二郎腿。他没有发觉他的岳父薛濂给张师爷使了一个眼sè,更没有发觉张师爷已经悄悄地离开。突然间,他的耳边响起了老丈人的怒喝声。
老丈人神sè激动地对着吴世恭连声喝骂,骂声之激烈,分贝之高,让人难以忍受。吴世恭被他的老丈人从椅子上骂得站了起来,再被老丈人面对面骂得连连退后,最后被老丈人骂得退到了墙角。老丈人的怒气值仿佛是无穷无尽,唾沫星子喷的吴世恭满脸都是。虽然被怒骂心里总有些不好受,但吴世恭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和委屈。他知道,这是他的老丈人对他的好,今天老丈人对他的怒骂充满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心。虽然其中有很一大部分是因为了他的女儿,但老丈人确实是把自己做为了亲人而看待。
直到张夫人两次使人来叫他们俩吃晚饭,老丈人才停止了对吴世恭的教训。
等薛濂离开家以后,张夫人和这对小夫妻安静地吃着晚饭。看着这对小夫妻低头吃饭,一声不吭的可怜相,张夫人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慈爱地给他们俩的碗里各夹了一筷子的菜。过了一会儿,吴世恭抬头对张夫人说:“岳母大人,这次我们都知错了。”
张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高兴地点了点头。
这对小夫妻的可怜样一直保持到了晚饭以后。向张夫人告辞后,他们俩走出了饭厅。在门口,他们俩对望了一眼,看着看着,越来越忍不住,最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欢快的笑声。看着这对小夫妻手牵着手离去时,那欢快地背影,张夫人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三十一章魏府聊天(一)
薛濂在去魏忠贤的家——魏府的路上时,恰好遇见了正好从皇宫中服侍完天启帝,回府的魏忠贤。两行人的车驾立刻合为一处,薛濂也下了自己的马进入了魏忠贤的马车。看到了对方,俩人都挺高兴,薛濂还和魏忠贤开玩笑说:自己的晚饭都没有吃,今天要去魏府把魏忠贤给吃穷了。魏忠贤开怀大笑,对自己这个小兄弟的无赖样,也是无可奈何。
薛濂和魏忠贤的关系是相当密切的,他们的友谊甚至已经超过了平常人家的兄弟之间的感情。不要说薛濂可以很随便地和魏忠贤开玩笑了,也不要说薛濂可以把自己女儿招个赘婿,这种私密事都托付给魏忠贤了,光是从薛濂对魏忠贤的称呼,就可以看出薛濂和魏忠贤之间的友情。薛濂称呼魏忠贤是“魏公”的,魏忠贤也很喜欢薛濂这么的称呼他。因为,在魏忠贤没有发迹前,俩人都在皇长子(当时皇长子还没有成为太子)府中,薛濂就很尊敬地称呼魏忠贤为“魏公”。虽然到了现在,外面的人都称呼魏忠贤为“九千岁”了,但魏忠贤明白,他们这样称呼自己,要么是阿谀奉承,要么是迫于自己的yín威,真心对待自己的没有几个。而薛濂对待自己的尊敬和友情,几乎是近二十年来如一rì,从来没有改变。
在当时皇长子的府中,王安、魏忠贤等大太监,为皇长子和皇孙们授课的先生们(文官),皇长子府的长史等官员(文官),还有薛濂这种伴读(勋贵),这十几个人,为了把皇长子推上太子的位置,组成了一个团结得十分紧密的小团体。而且这个小团体,最后在把皇长子推上太子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这过程中的辛酸和苦难,简直让魏忠贤和薛濂这样的当事人都不愿意再回忆起来。
可当最终皇长子成为了太子,并且顺利地继承了皇位以后,这个小团体的人立刻就分道扬镳,而且为了争夺权力,他们之间还展开了激烈的殊死搏斗。其惨烈的程度,也是难以想象的。而魏忠贤在与这些势均力敌的前战友的搏斗中,虽然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自己也被弄得遍体鳞伤。而在与这些人的战斗中时,薛濂对待魏忠贤的态度是不离不弃,而且薛濂本身也是一个重要的砝码,当他押到了魏忠贤这边时,胜利的曙光就在魏忠贤面前出现了。
薛濂的重要xìng表现为两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就是,他在勋贵圈子里的地位和影响力很高。因为当时的他,曾经成为过皇长子的伴读,按民间的规矩来说,现在的天启帝也应该称其为师叔,所以薛濂和皇家的关系十分的紧密,因此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勋贵在皇帝面前的代言人。还有另外的一个方面,他的夫人张夫人,是老的英国公的嫡女,现在的英国公的同父同母的妹妹,所以,薛濂的妻家的势力也十分的庞大。
在明朝,běi jīng城里的英国公张家、成国公朱家和定国公徐家,再加上在南京城的魏国公徐家和在云南的黔国公沐家(在云南当地是土皇帝,但对朝堂的影响力比较的小),他们一同组成了勋贵圈子里,领头羊的集团。虽然,从土木堡事变以后,勋贵的影响力大大地减少了,但影响力小不等于没有影响力,当魏忠贤与势均力敌的对手搏斗时,这些影响力完全可以成为压倒对手的最后一根稻草。
另一个方面就是薛濂在整个勋贵圈子里,甚至在朝堂中都有知军略的名声。应该说,薛濂的政治手腕,无论是政治嗅觉还是政治斗争手段并不是很高超。尤其是在明末,这个无论是文官还是宦官,都存在一批妖孽般的政治斗争高手群中,显得尤为普通。可是由于薛濂的知军略,在整个大明朝朝廷中没有几个知军略的人的环境中,他的地位显得尤为的重要。
在这里,笔者要把明末的政治环境和政治集团形成的来龙去脉简单的介绍一下。
只要任何有关于明朝的作品和文献,有一个人是绝对绕不过去的,那就是明朝开国皇帝——明太祖朱元璋。
朱元璋这个皇帝有两个最大的特点:
一个就是朱元璋的权力yù望特别的强烈。其实在任何朝代,皇帝和大臣们在权力分配的问题上总是产生了很多矛盾,朱元璋也碰到了这个问题。于是在明朝开国以后,国内局势刚刚的稳定,朱元璋就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清洗功臣的运动。他乘着这机会,取消了“宰相”这个文官中的最高职位,让文官集团群龙无首;他又大批的株连屠杀武将勋贵,让勋贵集团不成气候。于是,朱元璋就完全地掌控了朝堂上的权力,让大伤元气的文官集团和勋贵集团相互制衡。最后,朝堂上的大小事务完全由朱元璋一人决定。当然,这种执政的方法是建立在朱元璋是个皇帝中的劳模——这个基础上的,因为朱元璋每天的工作强度可以让任何一个工作狂闻之而撅倒。
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朱元璋对待自己的亲人,尤其是自己的子女十分的疼爱,甚至达到了溺爱的程度。朱元璋建立了明朝的zhèng fǔ结构和官僚体系,这体系十分的成熟,以致于基本上沿用到清朝末年。他还把天下的万民都规定了工作,而且这些工作不得改变,还要子子孙孙的传下去(比如军户、匠户等。甚至连匠户是做木匠还是铁匠都规定的很清楚)。所以最后,朱元璋认为,只要他的子孙按照他所制定的制度去做的话,他们将顺利的享有江山,安安稳稳地把大明朝万世的传递下去。
朱元璋当然还有其它的一些小特点。比如说,他特别的关心老百姓的生活,所以明朝的赋税十分的低。商业税只收三十分之一(想想现在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税)。所以,朱元璋大杀功臣时,也没有人敢造反。因为没有老百姓会支持他们。
由于朱元璋作为开国皇帝的威望和威信,所以他所制定的一些制度和政策大大地影响了明朝以后zhèng fǔ的决策。朱元璋所制定的政策可能符合他执政年代的实际情况,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尤其是明朝的东南部沿海地区,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他所制定的政策已经不能够解决这些新出现的情况了。但由于后来的明朝zhèng fǔ要保持祖制,因此,这些不合时宜的政策也得不到改变,最终,这导致了明朝的灭亡。明朝灭亡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在民间的大商人和大地主手里很有钱,但明朝zhèng fǔ却由于政策的原因,不可以向他们收税,导致了zhèng fǔ的破产。再加上,明朝zhèng fǔ为了解决zhèng fǔ的财政危机,向广大的zì yóu农民征收巨额的税收,恰好又遇上了灾荒,造成农民的大造反。真是标准的官逼民反。
第三十二章魏府聊天(二)
朱元璋驾崩以后,通过靖难,明成祖朱棣成为了皇帝。在他在位期间,文官集团和以贵勋为代表的武将集团的实力都得到了加强。明成祖朱棣在文官中设立了大学士一职,这也就是变相的重新设立了宰相。虽然,当时的大学士权力还不大,但是文官们总算是有了领导的核心。而一大批靖难的功臣武将也加入到了贵勋的行列。不过,由于明成祖朱棣比较强势,所以,在文官集团和以贵勋为代表的武将集团实力均衡对抗下,朝堂上的局势还能够保持平稳。
但随着明成祖朱棣的驾崩,文官集团和以贵勋为代表的武将集团实力均衡的局面得到了打破,文官们的权力越来越大,因为文官通过兵部掌握了武将的调动和升迁,通过户部掌握了军队军饷的发放,使得以贵勋为代表的武将集团处于弱势状态。又因为,毕竟不是每一个皇dì dū像朱元璋一样,是个皇帝中的劳模,能够把全国所有的大小事务包揽一身的。在这种情况之下,明宣宗朱瞻基设立内书房,在内书房里培养太监读书和理政能力,把那些太监作为皇帝的助理和秘书来使用。这样一来,明朝的宦官集团崛起了。
前文介绍过的王振就是当时的内书房首位老师,因此,他对明宣宗朱瞻基的儿子,明英宗朱祁镇影响力是非常巨大的。可王振想做一个有作为的坏太监(当年明月大大的话),于是,忽悠着明英宗朱祁镇出征蒙古草原。明军在土木堡惨败,以当时的英国公张辅为首的勋贵集团的一大批jīng英在此一役中战死,从此以后,勋贵集团在明朝政治中的地位是一落千丈。这从皇宫里皇后的挑选就可以看出。在土木堡事变前,皇后基本上都出自勋贵家庭。而之后,基本上出自民间小户人家。从此以后,明朝朝堂的局面,基本上是一部文官集团和宦官集团的争斗史。
在这里,笔者要纠正一些人对明朝太监的一些误解。
第一个误解就是,明朝的太监都是好财如命、不学无术的。这话的前半句基本正确,后半句完全错误。在明朝,司礼监的那些秉笔太监的文化水平都很高(魏忠贤是个例外,他是个文盲),有的水平已经到了举人和进士的水平。而且他们的执政水平也很高,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完全就是当时的一群治国jīng英。在皇宫里,每年要挑选一批小太监到内书房去读书。而他们的老师是从翰林院请来的大儒。经过很严格的文化教育以后,他们还要到各个衙门去实习,了解各衙门的运作和规则。只有了这样的资格的太监,才能够进入到司礼监做秉笔太监。
所以,如果光看治理国家的水平的话,宦官集团的水平最高,还超过了只知道苦读书,通过科举成为官员的文官们。当然,能够做到大学士的文官治国水平也都很高。更有一些文官的水平是出类拔萃的,比如说张居正,比如说沈默(很喜欢《官居一品》)。反而,治国水平最低的是没有什么社会阅历的皇帝。崇祯皇帝因为魏忠贤的缘故,所以疏远了宦官集团,而他又频繁地更换大臣,得不到文官们的支持,他只是凭借着自己那破烂的治国水平,拖着大明朝这辆破车在泥泞中奔跑,怎么会把这辆车不拖散架呢?这也是明朝灭亡的一个原因。说实话,如果崇祯皇帝把国家完全交给任何一个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或内阁的大学士治理的话,明朝的灭亡进程都会大大的减缓,甚至不会灭亡。
第二个误解就是,明朝的太监权力很大。这说法也不完全对。明朝的司礼监有点了类似于现在的zhōng yāng办公厅。司礼监的太监发布的命令也一定要文官们去执行。如果文官们不执行的话,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太监们最多掌握着厂卫这些特务部门,他们可以派这些特务去抓不听话的文官,但他们没有办法让这些特务到府或县里具体的执行某项政务。这有点象现在的法院执行一样。如果有一项民告官的官司,法院判决机关败诉,但这机关拒不执行,那法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还有的是,太监的权力完全来自于信任他们的皇帝。如果某位太监得到了信任,那他肯定是风光无限的,但一旦他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那他立刻会坠入深渊。比如说:正德年间的刘谨,正德皇帝一声令下,刘谨就被千刀万剐。又比如魏忠贤,崇祯皇帝下了命令,魏忠贤就吓得上吊自杀。太监有极大的权力是在汉朝和唐朝。他们这时候的太监可以软禁皇帝,cāo纵皇位更换,掌握御林军,诛杀大臣等。
那么明末的文官有什么特点呢?有很多作品都已经介绍过,这里也就简单的介绍一下:
首先,文官们的政治手腕都很高超。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是科举出身的,所以咬文嚼字是他们的强项;
其次,文官们做为地方大地主和大商人的政治代言人,所以他们竭力维护着某些对国家不利,但对大地主和大商人有利的政策。比如:商业上的低税收,甚至不缴税;士绅群体的免税政策;海禁等;
第三,明末的文官们因为师生、同乡和同年等关系,组成了一个个政治团体,其中的代表就是东林党。这些团体不仅和宦官集团斗,而且相互内斗。以致于达到了不管某项政策是否有利于国家,只要对方赞成我就反对,这种是非不分的地步;
最后,文官们因为基本上是地方上的著名学者,所以他们的言论很被老百姓所接受。而且,他们的文章也会广为传播,因此就把持了舆论宣传。
明末的勋贵基本上没有了任何的权力。除了某些特定的场合,特别的人。如南京的魏国公徐家就是南京城的守备。不过他们还是拥有着巨大的财富,保留了某些特权。反而是那些武将,因为手中掌握着军队,而明朝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发不全军饷,导致他们对民间财富的抢夺或自行开发财源,形成了军阀化。如吴三桂和左良玉。当然,本书的主人公——吴世恭今后也会如此(喜欢争霸天下和战争内容的朋友们可以高兴了,本书以后会有很多的jīng彩战争场景的)。
(啰嗦了这么多,是不是有些看《百家讲坛》的味道?言归正传吧。)
到了魏府以后,魏忠贤交待手下的小太监快去准备酒菜,接着和薛濂来到了书房。俩人坐下以后,看到薛濂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魏忠贤笑着问道:“薛侯,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薛濂笑着点点头说道:“魏公,救灾的事总算是有些眉目了,本侯已经有了一个方案。”
“哦?说来听听。”
于是,薛濂把方才商量的方案详详细细地说给了魏忠贤听。等听完了方案以后,薛濂看向魏忠贤,等待着他发表些自己的看法。没想到,魏忠贤紧皱双眉,一声不吭,好像在仔细地琢磨着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魏忠贤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好!很好!太好了!”
第三十三章魏府聊天(三)
薛濂被魏忠贤的激动神情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奇怪地问魏忠贤说:“魏公为何如此神情?”
魏忠贤没有回答薛濂的疑问,笑眯眯地反问道:“薛侯有此方案,那现在又有什么打算呢?”
“当然是向皇上写封自辨的奏章。”薛濂立刻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听了薛濂的话,魏忠贤立刻哈哈地笑起来。他摇头感叹道:“薛侯还是如此忠厚老实啊!现在,有此利器,何不把那东林贼一网打尽呢?”
薛濂更摸不着头脑了,他好奇地接着问道:“魏公为何如此说?”
今天晚上,薛濂来找魏忠贤是有原因的。刚才,吴世恭和薛濂商量出的那个救灾方案其实并不出奇。按照这个年代的人的智慧也可能会想得出。就算是想不出,作为一名官员,暴虐地从灾民头上征收银子这方法,难道还想不到吗?但这做法有几个难点,一个就是灾民已经受灾了,你再去收银子,容易引起灾民的哗变;另一个就是灾民已经受灾了,他们本身的余财也就不多了,因此,收不上多少银子。所以,没有人愿意采取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方法。
而吴世恭和薛濂商量出的那个救灾方案恰好解决了这个难题。他们让灾民出让一部分房屋地皮的方法解决了银子的问题。更妙的是,这方案的每一个步骤都可以说出道理来,而从灾民所得来说,按照大明朝的救灾标准来说,也可以获得一部分利益。
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有理智的。如果有些灾民就是不愿意付废墟清理费,但也不肯自己清理废墟,怎么办?有些灾民就是不愿意出让地皮,怎么办?有些灾民虽然肯出让地皮,但他要向官府狮子大开口,怎么办?对此,薛濂拿出的对策就是,利用魏忠贤所领导的厂卫和自己可以直接命令的各个兵马司,这些暴力部门,对这些刁民进行严厉的镇压。这样的做法也有说的响的理由。官府已经贴钱给你重建家园了,你还要做“钉子户”阻挠官府救灾的工作,对你们这些刁民不镇压怎么行?
因此,今天晚上薛濂来拜访魏忠贤的目的就是,希望魏忠贤掌握的厂卫配合自己的救灾工作的。至于那些官员对自己救灾不利的弹劾,因为有了现在的救灾方案做为底气,薛濂将上奏折到皇帝面前做自我辩护。最多是和这些官员们口沫乱飞地互相打打嘴仗,最终谁也不能奈何谁。让薛濂大吃一惊的是,没想到魏忠贤听了自己的方案以后,在长考后,提出了一个政治解决方案。那就是利用自己的救灾方案作为武器,彻底地把那些弹劾自己和魏忠贤的官员们打倒。
魏忠贤详细地向薛濂说出了自己拟定的政治方案:魏忠贤把薛濂负责的救灾工作分成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的时间就是从王恭厂发生爆炸时到清理废墟的开始。这阶段,薛濂进行的主要救灾工作就是救助人的工作。比如:供应给灾民饮食;救治伤员;防止死尸腐烂带来的疾病传播等。他让薛濂不要忙着上自辨的奏章,依旧做出那些踏实肯干的行为。魏忠贤会在皇帝面前找机会述说薛濂的功劳的。毕竟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灾民在灾后饿死。也没有发生疫情的传播。这就是薛濂的大功劳。要知道,王恭厂大爆炸发生在五月,五月天不仅会唱歌,而且因为天气炎热,容易让瘟疫发生的。
第二个阶段薛濂的工作就是废墟的清理和房屋的重建。等废墟清理得差不多了,灾民房屋重建的契约在薛濂手中也有了一部分了以后,这时,薛濂再上自辨的奏章。因为有了灾难现场废墟清理的实际成绩和房屋重建契约的材料证明,薛濂的自辨将会很有说服力。而且,魏忠贤已经从东厂得知,这次对魏忠贤和薛濂发动的政治风暴的,主要就是东林党官员串联发动的。到了那个时候,所有那些串联的东林党的官员的弹劾奏章也已经基本上都提交到了皇帝那儿。到那时,魏忠贤把薛濂踏实肯干的行为向皇帝一说,又对比着那些官员的弹劾,皇帝肯定对那些东林党官员的只顾打击政治对手,不顾救灾大业的行为表示极大的恶感。魏忠贤也会有选择xìng地把那些弹劾奏章中言词比较激烈的,甚至有些冒犯皇帝尊严的奏章交给皇帝看(明朝的官员都有些以冒犯皇帝尊严为爱好的恶趣味,代表人物就是海瑞),龙颜大怒之下,皇帝肯定会让魏忠贤对这些官员进行严肃的处理。到这个时候,捧着尚方宝剑的魏忠贤将充分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厂卫,抓捕这些官员,并在对这些官员的严刑拷打和株连之下,把东林党官员在朝堂上一扫而空。那几个领头的东林党官员骨干将会被整治的家破人亡。说到最后,魏忠贤都有些咬牙切齿了,他的心中想道:“哪个敢和我斗狠?”也确实没有人比狠比得过魏忠贤。不信?那么有种大家脱下裤子来瞧瞧!
薛濂听了那是目瞪口呆。魏忠贤从一开始的引蛇出洞,再后发制人,再一锤定音,最后乘胜追击。简直是一本完美的政治斗争的教科书。尤其令人叹为观止的是,魏忠贤是从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机会的地方发现了这样一次绝杀对手的机会,那政治嗅觉和手腕绝对是一流。
吴世恭也在家中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作为这次政治博弈棋盘中的一个小卒。只是为了自己的捞钱大业,提出了这个救灾的方案。却被魏忠贤这个政治博奕的顶级高手,立刻发觉了自己这个小卒提出的方案的重要xìng,并且把自己这个小卒的方案中的政治作用发挥到了极致。真可谓是:高手一只兵,低手一条命啊。
不过,对魏忠贤最后这样的下狠手,薛濂心中也是有些不忍。近二十年的交情下来了,魏忠贤当然立刻发觉到薛濂那犹豫的神情,他也明白薛濂的想法。他对薛濂说:“薛侯,杂家给你看一样东西。”接着,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走到旁边的一个柜子旁,打开了柜子上的锁,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纸对薛濂说:“薛侯你看看,这些都是东厂的孩子们搞来的,都是这次那些个东林贼准备着,将要弹劾我们俩奏章的抄本。”
薛濂接过这些纸,仔细地看了起来。越看神sè越激动。到最后,要不是知道这些纸就是重要的文件,薛濂简直就要忍不住怒的把这些纸撕碎了。在这些内容中,充斥着对薛濂和魏忠贤的辱骂,当然,写这些骂人的话的人的水平也很高,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不愧为都是学富五车的进士出身。但骂骂自己和魏忠贤也就罢了,薛濂也有这个思想准备。更令人恼怒的是,在这些内容中,还有对皇帝的竭力指责,甚至有些话就是对皇帝的诅咒了。这让忠君思想根深蒂固的薛濂怎么受得了?薛濂把那几张纸摔在地上,对魏忠贤恨恨地说道:“就该把那些乱臣贼子给千刀万剐了。”
得到了薛濂的赞同,魏忠贤也很满意。这时候,安排晚饭的小太监敲门进来,抬进一张装满菜肴的小桌子,再在桌子旁面对面放好了两张椅子。魏忠贤和薛濂面对面做好。
魏忠贤对薛濂说道:“薛侯这些天救灾也辛苦了,今天和杂家好好地喝两盅。”
薛濂也笑着回答道:“现在,本侯也算是放下一件心事了。今天和魏公是不醉不归。”
第三十四章魏府聊天(四)
魏忠贤和薛濂都端起了酒盅,俩人先干了一杯。放下酒盅,魏忠贤首先对薛濂说道:“这次薛侯的救灾事,可一定要办得妥贴啊。杂家也会和厂卫这些小兔崽子打招呼的,让他们全力配合薛侯你的。就是薛侯少分给他们一些常例也行。”魏忠贤这是下了决心,救灾事务直到现在,才体现出它的重要xìng。
薛濂满意地点了点头。得到了魏忠贤让厂卫配合的承诺,薛濂也是很高兴的。
魏忠贤接着问道:“方才薛侯好象提起,那救灾的方案是你那新入赘的女婿提起的?”
薛濂笑道:“世恭确实出了个主意,也是本侯和张先生一同参详周详的。”
魏忠贤也夸奖道:“这孩子不错啊。他对霏儿好不好啊?”
“还行吧。就是霏儿对待那小子好像有些死心塌地的。唉!”薛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魏忠贤也笑出声来,说道:“薛侯你也别叹气了,出嫁从夫嘛。只要那孩子对霏儿好就行。不过,今天是薛侯你女婿第一天上任吧,他能够出的了这样的主意,也算是能办事的人,薛侯你有福喽。”
“哪里。哪里。”薛濂连忙笑着谦虚道,“今天本侯也打听了一下,那小子办事倒还有些章法,就是又亲自动手和手下的一个百户打了一架。”
“哦?有事没有?”魏忠贤连忙问道。
“事倒没有。主要是那小子打的。估摸着那百户也不敢和他的上司动手吧。不过,那小子在婚前婚后的这大半个月,都打两回架了,而且都是自己动的手,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象我们这种权贵人家,打几个人倒不要紧,可自己亲自动手,那可就太丢份了。”薛濂说道。
“这倒也是。杂家记起来了。婚前的那一回是李侯家那三小子打的吧。李承祚也告诉杂家了,他把他那个三小子禁足了一个月。薛侯你也别再往心里去了。你们俩也要jīng诚合作,把京营的事给杂家管起来。”魏忠贤说道。
“本侯和李侯也只是政见分歧。魏公你放心,绝对误不了公事的。”
“那就好。不过,薛侯你女婿倒有些莽撞,薛侯你得安排妥当人到他身边看紧一点啊。”
“本侯也安排好了。还有件事,今天,那小子又向本侯提出,他想把自己头衔上的署理给去掉,还想提拔自己的一个手下成为副指挥。不过,本侯没有急着答应他。本侯想,等救灾的事有了眉目了再说。另外的,那断腿的李指挥还和英国公有些亲戚关系,而本侯的夫人也是英国公的妹妹,本侯面子上不好交待啊。”薛濂说道。
“这倒是个正事。”魏忠贤皱着眉头说道,“救灾的事可得要抓紧了。你们翁婿俩就多辛苦一些。上阵父子兵嘛。过几天,杂家就下令把薛侯你那女婿的官职给转正了。他要提拔的那副指挥也没问题,那常例也就不要缴了。薛侯你女婿手下总得有几个使唤人吧。至于那瘸了的李禄,本来也当不了官了。这样吧,杂家给他个守备(明朝武官官职),给他找个富饶点的地方,这也算是给了英国公的面子了。”为了这次政治斗争的胜利,魏忠贤是不惜一切代价,肯下大血本了。
在魏忠贤的轻描淡写中,吴世恭就成为了南城兵马指挥司的正指挥,并且能够提拔一个副指挥。而李禄却莫明其妙地失去了他费尽心思,想保住的官职。
“那就多谢魏公了。”薛濂连忙致谢道。
魏忠贤挥了挥手,笑着说道:“我们哥俩客气点什么呀。看样子薛侯你那女婿也是个好武的人。这次倭国进贡了十几把倭刀,薛侯你拿两把给你女婿玩玩去。薛侯你也别说,那倭国其它的也没有什么,就是那倭刀还不错。”接着,魏忠贤吩咐身边服侍的小太监,让他去拿两把倭刀送到薛濂的车驾处,让薛濂回去时带走。
突然,魏忠贤仿佛想起些什么,让薛濂在座位上等候,又用钥匙打开了那上了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薛濂,说道:“这是太医院这次给皇上配的药,有助于生育,杂家给薛侯你留了一瓶。”
薛濂接过那小瓷瓶,满脸苦涩地说:“多谢魏公了。这些年魏公也费尽心思给本侯找了很多灵丹妙药,本侯也是遍访名医,可他们都说本侯是伤了肾水,这辈子注定要绝后了。”
魏忠贤连忙安慰薛濂道:“些许这药就有效了呢?杂家记得,还是那次信王(就是后来的崇祯皇帝)在郑娘娘那里闯祸,薛侯你背的黑锅,被打了板子伤了肾水啊。那几个小太监的手也太黑了。”
薛濂点了点头,说道:“就是那一回。唉!”说完后,薛濂长叹了一口气。
俩人举起了酒盅又干了一杯,都吃了几筷子菜。之后,俩人都默不作声,想起了当时他们在皇长子府中的苦难历程,都是百味交加。
在十几年前,皇长子带着自己的子女到皇宫里去给万历皇帝请安。当时的信王才五、六岁,不小心把郑贵妃一个最喜爱的花瓶给打碎了。其实,这个花瓶是不是郑贵妃最喜爱的也没有人知道,主要是郑贵妃想通过教训信王来恶心一下皇长子。当时陪同的薛濂主动背黑锅说,是他给打碎的。恼羞成怒的郑贵妃下令打薛濂的板子。在郑贵妃的暗示下,她身边的小太监下了狠手,打坏了薛濂的腰子,使得薛濂从此以后丧失了生育能力。这也是薛濂虽然身处壮年,不广纳姬妾,而招了吴世恭作为赘婿的主要原因。
见书房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魏忠贤岔开了话题,问薛濂道:“今天薛侯来,杂家恰好有个军略上的疑问,请薛侯你参详参详。那辽东的建奴,就怎么越闹越欢腾了呢?”魏忠贤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唉!万历爷爷那会儿,把宁远伯(李成梁)的老底子削的太厉害了一些。可宁远伯英雄一世,生出来一个没长脑子的儿子(指的就是李成梁的长子李如松),自投罗网地把宁远伯的最后家当给砸了。现在那守辽东的袁崇焕,虽然对杂家也算是贴心(历史上袁崇焕是最前面给魏忠贤立生祠的几位地方大员之一),可杂家瞧他也是个志大才疏之辈。薛侯你给杂家拿个主意。”
宁远伯李成梁,赵本山的同乡。明朝中后期的著名将领,与当时的戚继光齐名,关宁铁骑的缔造者。**哈赤的干爹。李成梁手下有最jīng锐的八千铁骑,战斗力十分得强悍。在万历三大征之一的光复朝鲜的第一次出征时,李成梁的长子李如松亲自率领这样的三千铁骑做为先锋。当时,由丰臣秀吉派出的侵朝rì军几乎全部是经受过rì本战国时代战争洗礼的老兵,他们的前锋三万六千人在rì本战国名将小西行长的率领下,在碧蹄馆设下了埋伏。李如松进入包围圈后,虽然在场面上略有劣势,但双方还是战得势均力敌。在明军增援部队上来以后,把rì军打得大败。由此可以看出,这些辽东铁骑的战斗力。
这些铁骑都是和薛濂的贴身护卫一样,做为军官培养的,因此,以这八千铁骑为底子,李成梁随时可以拉起十万大军。万历皇帝担心李成梁拥兵自重,通过了万历三大征,有效地削弱了这个军事集团。再加上李如松率领三千铁骑又冲入蒙古大军的包围圈(大概是,李如松很喜欢冲入敌人的包围圈),导致全军覆没。李成梁的辽东铁骑就这样消耗殆尽。
没有了这些辽东铁骑的威胁,**哈赤才敢造反。这些铁骑的一部分残余,做为种子,最后落到了吴三桂手中,组建成为了关宁铁骑。
薛濂犹豫了一下,对魏忠贤说道:“魏公其实心里也明白,让孙先生(孙承宗,天启帝的老师)去,就可以保住辽东的局势稳定了。”
魏忠贤叹道:“杂家心里也明白,孙先生文才武略都没话说,就是人品也是一流。可他是东林党的,杂家怕他掌管大军以后,来个清君侧,要了杂家的命啊!”
薛濂劝说道:“孙先生还是很念旧情的。过年时分,孙先生还托了他那到京城来办事的五儿子,到本侯那里致意呢。”
魏忠贤说道:“杂家也知道孙先生念旧,所以为了怕皇上不高兴,去年也只是把他赶回家乡去养老了。再说了,就算是孙先生掌管大军以后,本人念旧情,但他的弟子门生什么的,头脑一热,不要说清君侧了,就是黄袍加身的事也未必干不出来。”
见魏忠贤已经是铁了心,薛濂也不再劝说了。薛濂接着说:“那还有一个法子。”
魏忠贤很有兴趣地问道:“什么法子?”
第三十五章魏府聊天(五)
见魏忠贤提起了兴趣,薛濂笑着说道:“虽然宁远伯的辽东铁骑没有了,但只要从延绥镇调集一、两万jīng兵到辽东,也能够稳定住局面。”
魏忠贤说:“这杂家也听说过。天下雄兵看九边,九边雄兵看三边,三边雄兵看延绥嘛。”
在明朝当时,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一直是以延绥镇为主体的陕西兵。其实,不光是明朝,在中国的历史上,最强悍的一直都是陕西兵。笔者曾经问过许多朋友这个问题,他们有的说是东北兵;有的说是四川兵;还有的说是湖北兵(九头鸟嘛),就是没有一个人说是陕西兵的。当然,在各个地域的人中,勇猛的人都有,但陕西兵确实是最好的。陕西人最后由于这个特xìng产生了刀客这个群体,信天游这种艺术形式。就是从戏剧来说吧,全国各地的戏剧都是唱的,比如:唱京剧、唱越剧、唱花鼓戏等。可陕西的戏剧是吼的,那就是:吼秦腔(具体怎么吼请问郭达)。
不提远的,在战国时期,以陕西兵为主体的秦军一扫**;也不提近的,新中国的建立是以陕北根据地而起家的。就说在明朝,每年秋收以后,陕西的家庭中,女人们都准备好了干粮,送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出关和蒙古人去打仗。因为,陕西这地方很穷,而一个蒙古人的脑袋,在明朝官府中可以换取五十两银子(当然,七扣八扣的,最后实际到手的绝没有这么多)。所以,每年冬天,这批饿疯了的陕西军队,浩浩荡荡地到蒙古草原去烧杀强掠(不是写倒了),所以,养成了陕西兵很强悍的xìng格。但是当时,谁也没有想到,以陕西兵为主体,李自成率领的农民造反大军,会把明朝彻底埋葬。更好笑的是,明朝为了围剿李自成的农民造反,动用的军队主体还是陕西兵。
魏忠贤接着说道:“薛侯你的法子虽好,但是做不到啊。户部库房里没有银子啊。哪里来的军队的开拔费?上次萨尔浒大败后,想着调动西南的军队,但户部拿不出军饷,造成了奢安之乱,到现在,西南那边还没有平静下来。那边的军将也不争气,连连的大败,最后还是靠着一位女将(秦良玉)才稳定了局面。丢脸哦!大明朝的男人大概都死绝了。”
“在东南松江府一带,那织机仿佛如江鲫,每年织的布绸一船船的运往倭国和佛郎机国(西班牙),那赚得银子就象湖海一般,可就是税银就一分也收不上来。杂家派了些孩子去收税,估摸着,这么多年了,他们连太祖爷爷规定的三十取一的税银都没有缴,现在,也多少缴点儿吧。可地方的那些官员们,教唆一些无知的刁民拒不缴税,甚至还有些孩子被他们打死、打伤。更可笑的是,有的官员,在自己的衙门口,放一个柜子,让商人们自我缴税,把个朝廷的收税搞得象募捐一样。他那里,一年在柜子里只有五两的税银,那官员倒好,博得了不乱收苛捐杂税的好名声。杂家倒搞不明白了,这祖制上规定要收的税,怎么就会变成了苛捐杂税了呢?现在,搞得户部库房里是空空荡荡的,而那些官员们自己收的陋规,杂家也没有看到他们手软过。”
“就是。”薛濂同仇敌忾地说道,“这些个文官,本侯救灾不利,他们倒要瞎嚷嚷,但户部拨的一万两救灾银,那三千两的常例,他们倒也分的不亦乐乎。”
“外面的那些文官们都说杂家是弄权好财什么的。可这大明朝千疮百孔的,杂家竭力维持着头发都熬白了不少。好财?杂家除了那些该收的常例外,还多收了一文钱没有?就是上次辽东的军饷不足,杂家都是自己掏的腰包补的。唉——!”魏忠贤又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对薛濂说,“也不提那些不高兴的事了。薛侯啊,你这次倒有福了,招了个女婿倒挺能干的。”
薛濂哈哈笑了起来,也对魏忠贤恭维道:“魏公,你那婉洛(魏忠贤的侄外孙女,天启帝的妃子)也是宜男之相,你也会有福喽!”
“同福。同福。”魏忠贤连忙笑着说道,“薛侯,你今天来,杂家也是很高兴。这么多年来,能和杂家一起坐下聊聊天的人,已经是不多了啊。当年,我们东宫的那些人是那么的好啊。可是这一掌权,人都变了脸了。孙先生不去说他,他毕竟是个文官。可那王公公(王安)怎么样呢?先是把客氏(天启帝的rǔ娘,也是魏忠贤的对食,也就是魏忠贤名义上的妻子)要赶出宫去,后来又把杂家往死里逼。幸亏着皇上英名,给了杂家一条活路。过去的事那也就算了。可现在,那客氏……”
“客氏怎么了?”见魏忠贤yù言又止,薛濂好奇地问道。但问完以后却隐隐有些后悔,毕竟打听宫闱之事总有些犯忌讳。
可魏忠贤却一点儿都没有在意薛濂的逾越,他对薛濂接着说道:“客氏在宫中,几次把有孕的妃子给弄死了。她想干嘛?难道她想做宪宗爷爷那时候的万娘娘吗(具体情况可以看《明朝那些事儿》)?这次,杂家给皇上配的那药,就是希望皇上早得龙子的。杂家也jǐng告过了客氏,如果她再这么胡来的话,杂家就是拼着给皇上责骂,也会要了她的命。也别怪杂家不念夫妻之情。”魏忠贤越说越是激动,说道最后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见魏忠贤神sè激动,薛濂急忙安慰道:“不管怎么样,皇上总是记得我们的好的。”
魏忠贤点点头,说道:“是啊!皇上对杂家确实不错,可就是那信王,见了杂家却是不理不睬的。杂家派了王承恩这个小兔崽子去看着点信王,可不知道信王府中那些教书的先生,给了他们俩灌了什么**药,他们对杂家总是没有个好脸sè。”
“是啊。”薛濂也赞同道,“本侯过年的时分,到信王府去拜见信王,可信王就是遣人送了份回礼,都不愿意和本侯见一面。”
“就是!”魏忠贤的神sè有些苍凉了,他有些哽咽地说道,“杂家在皇上哥俩小时候,那是cāo碎了心呢。”说着说着,竟然一边说,一边流下了眼泪。
薛濂也有些兔死狐悲的同感,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魏忠贤。书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魏忠贤收住了眼泪,对薛濂说道:“老喽,老喽,这人一老,有时候就有些妇人相了。唉——!”魏忠贤又叹了一口气,一边用筷子夹起一只炸鹌鹑,一边接着说道,“等皇上有了太子以后,杂家就向皇上求个请,让杂家回家养老去。”
薛濂连忙附和说道:“到那时候,本侯也一同乞骸骨吧。魏公还是这么喜欢吃炸鹌鹑啊。等我们哥俩归养了以后,一同去钓钓鱼,打打猎的。听说魏公那箭术是极好的,双手能够左右开弓,而且能够拉开三石弓。这么多年了,本侯还没有看到过魏公大展英姿呢。”
薛濂的话显然挠到了魏忠贤的痒处,他笑着摆摆手,说道:“年纪大了,三石弓是肯定拉不开了。不过,那箭术杂家倒还有些自信的。其实杂家最喜欢吃的并不是炸鹌鹑,杂家小时候,在家乡边上的山头上,有一种野鸟的,杂家那地方的人都把它叫‘咕咕’的,那炸起来,味道是美的呀!”魏忠贤的脸上出现了羡慕东门犬(来由是李斯之死)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神sè一收,对薛濂接着说道:“薛侯,你也许可以回家养老。可那些个人,把杂家称为九千岁,给杂家立生祠什么的,那是把杂家架在火上烤啊。杂家是回不去喽!”
…………
没过了一会儿,魏忠贤就喝得大醉。
第三十六章制定军训计划
吴世恭和薛雨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他和薛雨霏把那五个小丫鬟召集了起来,好象今天还没过完领导瘾一样,又开了一个会。在会议的一开始,吴世恭不顾着薛雨霏在他身后使着小xìng子,轻轻在他脚后跟踢了几脚的因素,很严肃地批评了这六位小姑娘今天的行为。因为:偷东西总是不对的。
接着,吴世恭又对这六位小姑娘对自己的关心和团结友爱的行为,进行了高度的评价和表扬。尤其是表扬了竹韵那种——不抛弃、不放弃的jīng神。在最后,吴世恭拿出了,今天周世昆赔给自己的银子所余下的十八两,奖赏给了这五个小丫鬟,竹韵拿双倍。吴世恭给这些小丫鬟银子的行为一方面确实是出于奖赏的目的,另一方面则是来源于自己在前世的习惯。那时候,吴世恭他们赚的第一笔钱,总是让大家分掉,或者花天酒地地花掉的。那也是为了讨一个好彩头。竹韵拿着这赏银,很高兴。她示威般地看着绣竹,那意思就是:赏银是次要的,压你绣竹一头那是主要的。绣竹是装作视而不见。
吴世恭接着从自己的箱子中,拿出了二百两银子交给薛雨霏,让她明天去打赏给那些,今天下午给他助拳过的薛府豪奴。并且,吴世恭还很大方的表示,多余的银子就让薛雨霏收起来。作为今后自己小家庭的花销。并且还很豪爽地表示,自己今后的工资收入也都将交给薛雨霏,归她来支配。这表态让薛雨霏高兴得直点头。你也别说,吴世恭现在的心态,如果没有人专门提醒的话,他就根本没有一点儿做赘婿的觉悟。而在这个小院里,无论薛雨霏,还是那五个小丫鬟,也自然而然地把吴世恭当成了一家之主。
不过这么说了以后,吴世恭突然心中有了个疑问:自己的工资到底有多少呢?提出自己的疑问后,还是竹韵比较熟悉官场情况。她对吴世恭说:吴世恭的那个兵马司副指挥的官职是从六品的官,月俸是八石。“八石?”吴世恭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就奇怪地开口问竹韵:“八石什么?”
竹韵听了吴世恭的话,知道吴世恭是搞岔了。于是她详细地向吴世恭解释了明朝官俸的发放情况。原来,明朝的官俸是以米的发放为标准的。一石米相当于一百八十斤左右,大概在市面上值五钱银子。吴世恭听了以后是目瞪口呆,原来自己每个月的工资才四两银子啊。明朝的皇帝也太抠了一点儿吧。
不管了,这反而坚定了吴世恭想贪污受贿的决心。见竹韵对这些都挺熟悉,吴世恭索xìng就让她把明朝的各个衙门的基本情况和官员的等级这些情况,都介绍一番。竹韵也很有好为人师的快感,所以也就叽叽喳喳地在吴世恭面前介绍了起来。一边听着介绍,吴世恭一边看着神采飞扬的竹韵,心中想道:这不就是给我配的女秘书吗?
等竹韵介绍完了以后,吴世恭就询问这些小丫鬟,要找个字写得比较好的留一下,帮他制定一个军训的计划。在穿越以后,对吴世恭最为悲哀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不会写毛笔字了。因此今天,他倒确实需要一个女秘书。
听了吴世恭的询问,竹韵得意地仰起了头,而那绣竹也高举着手连连晃动。吴世恭心想道:绣竹你也就算了,咱们俩知根知底的,你那手狗爬字写得还不如我穿越前写的字呢。于是,吴世恭就挑选了竹韵。见绣竹神情有些失落,吴世恭就笑着安慰绣竹道:“过几天,少nǎinǎi做荷包时,绣竹你就帮着一起做吧。今天你也跪累了,早点休息吧。”绣竹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么今天和那些百户们开会时,吴世恭为什么要首先提出兵马司的兵丁要军训呢?
其实,吴世恭也不是很欣赏军训这种培训方式。在现代,除了几个有恋军情结的,从部队转业回来的领导,在自己的单位进行军训外,大多数单位并不会去进行军训。现代企业流行的是拓展训练。你想想,坐在你的隔壁的办公桌那漂亮的,高傲得让人难以搭讪的知xìng美女,你可以在拓展训练中,名正言顺地对她搂搂抱抱,那一想就让人流口水。再隔壁的那肥婆你别过来啊,要不摔死你都活该。所以,现代的单位里,不要说是军训了,进行广播体cāo的都没几家。当然,在美发厅门口跳艳舞的除外。
但是,现在要打开兵马司的局面,吴世恭发现,还是用军训这种培训方式最好。原因主要是:
首先,兵马司毕竟是一个军事化的团体,进行了军训肯定有利于提高战斗力。也就是说,就算是军训的效果不好,也比不军训而没有效果好。而且,由于吴世恭亲自率领着这些兵马司兵丁军训,容易得到这些兵马司兵丁对吴世恭这个上司的认可;
其次,通过集合起来的军训队伍,吴世恭就能够掌握一支机动的力量。无论是把这支队伍支援自己的岳父薛濂去救灾,还是利用这支队伍为自己办事,都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最后,通过军训,可以利用考核的借口,打击分化那些不听话的下属。因为,吴世恭已经从许吏目那里知道,百户们和副指挥们,自己并没有任免他们的权力。但自己有权任免总旗和小旗。如果有百户或副指挥不听话,吴世恭可以方便地利用军训的考核,免去那些百户和副指挥亲信的手下,提拔起来靠拢自己的人。这样就可以很快地掌握住兵马司的大权。
说实话,吴世恭并不关心那些参加军训的兵马司兵丁会不会排方阵,踢正步。他唯一的目的是要那些兵丁,都要听自己的话。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军训,那么太草率了也不好。所以,吴世恭还是要求王百户制定个详细的军训计划和考核标准。他自己也要在今天晚上把自己关于军训的要求和基本计划写下来。
吴世恭让小丫鬟们搬了一张躺椅躺下,让竹韵拿着纸笔记录下自己的口述。吴世恭把军训兵马司兵丁的内容主要分成了三个部分:队列训练、体能训练和技能训练。之后,吴世恭把自己在前世知道的一些军训内容,也零零碎碎地说了出来,让竹韵归纳整理。
渐渐地,关于军训的想法和计划,吴世恭也讲的差不多了。竹韵坐在一旁那是运笔如飞,吴世恭也坐在躺椅上慢慢地走了神。他想起了自己知道的所有的军队知识,都来自于导致自己穿越的,也是出卖自己的好兄弟——秦白。秦白当时上了军校,但没毕业就退了学,要照顾他那已经患了绝症的母亲。自己也是出于兄弟情谊,给了他很多钱,之后,秦白就开始和自己一起干了。现在想想,估计他当时军校退学以后,就当jǐng察了吧。不过,自己在穿越以后,到了现在根本也就不再恨他了。又想起了以前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吴世恭在心中默默地想道:“你在它乡还好吗?”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惆怅。
竹韵连叫了吴世恭几声后,吴世恭才回过神来,原来竹韵已经整理好了。吴世恭让竹韵把那整理好的军训计划书拿给他看,看了以后,也觉得内容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就心情有些不好地上床睡觉。和薛雨霏睡在一起时,吴世恭抚摸着小妻子的身体,感觉到心情好了很多。他的心中想道:“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现在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今后,我一定要让他们天天的开心。”
薛濂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张夫人在等着他,还没有睡觉。见薛濂回家,张夫人把下午女儿偷内甲的事告诉给了薛濂听。薛濂听了以后是连连叹气,最后无奈地说道:“既然霏儿喜欢,那内甲就给那小子送过去吧。”
张夫人笑着对薛濂说道:“说妾身溺爱女儿,妾身看是侯爷更溺爱吧。”
薛濂无奈地连连摇头,接着交待张夫人道:“魏公也送给了那小子两把倭刀,到时候夫人你也一同带去。”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后,薛濂又接着吩咐道,“还有瓶药给那小子。让他们快给本侯生个大胖孙子来。”
张夫人笑着又点头答应,之后上前服侍着薛濂睡下。一边脱衣,薛濂一边说道:“夫人,你抽空去一次英国公府,和你大哥说,那兵马司的李指挥……”
夜sè如墨,蝉鸣声声,又是个宁静的夜晚啊。
第三十七章有人拦马
清晨,吴世恭来到了薛府的大门口。门口所有的人都已经整理好队伍,在等候他了,包括吴勉带领着那三十个兵马司的兵丁。吴世恭看看薛强和薛勇那两只肿得象猪头的脸,就感到有些好笑。看样子,昨天那薛永利的下手还挺重的。昨天,薛濂把他俩叫到书房后,对他俩的处罚是恩威并施,虽然因为这两只猪头的失职,扣了他俩两个月的月例,但还是让薛勇做吴世恭贴身护卫的护卫队长,薛强为队副。因为他俩毕竟是薛濂的贴身护卫出身,是薛濂的亲信人。
护卫们都配有马匹,他们考虑得很周到,给书墨也带来了一匹空马。不过那书墨不会骑马啊,再说薛府中的马都是军马,长得都很高大,书墨急得是围着这匹马团团转。看着书墨的滑稽样,四周传来了阵阵笑声。吴世恭叫道:“书墨,别出洋相了,今天你就牵着马去衙门吧。到衙门以后,今天就在校场上练骑马,以后别再丢少爷我的脸了。”
于是,一行人开始出发。他们行走的并不快,因为除了吴勉自己带来一匹马外,兵马司的其他的兵丁都是步行,还不要说那个愁眉苦脸牵着马的书墨了。突然,前面窜出一道黑影,“扑通”跪倒了一行人的马前。所有人都一勒马缰,停住了马。可吴世恭到底对骑马还不熟练,慌张之下又差一点摔到马下。在这情形之下,吴世恭的背后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隐隐还有些庆幸:还好没有摔下马来,这大明朝又没有交强险。可接着,就心头火起,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拦在马前?
吴世恭在马上坐稳,定睛一看,在他们的马前跪着一个黑大汉,不断磕头作揖地叫道:“主子爷,主子爷,小的是赫飞,小的是赫飞啊……”
吴世恭心中的火就更大了。经过了现代这么多的古装电视剧的熏陶,吴世恭想当然得把那个黑大汉当成了拦马告状的。可电视剧里告诉我们,拦马告状的都是些俏生生、娇滴滴的小寡妇啊,你这个黑sè的肌肉男跳出来干什么?
更让人模不着头脑的是,那黑sè肌肉男对自己的称呼简直是太奇怪了。吴世恭穿越到了明朝以后,就没有听到过有任何一个奴仆叫自己的主人为“主子爷”的,要不是吴世恭没有发觉自己身边的人的脑后,没有那根油光光的大辫子的话,他简直要认为自己又穿越到了清朝了。这让吴世恭的心中更火上浇油。
“肯定是个神经病!”吴世恭心中立刻做出了决断。
于是,吴世恭立刻下命令把那黑sè肌肉男拖到一边去。没想到,那黑sè肌肉男一边在兵丁们拖拉之中挣扎着,一边大声地喊道:“主子爷,你不能这样对待小的呀。小的和主子爷是一家人啊!啊——!小侯爷啊!”
“小侯爷!?”吴世恭感到薛府的那些护卫们都在暗暗地打量着自己。吴世恭明白,这小侯爷的称呼可不能乱用,一般也就是侯爷的世子才可以用。当然,如果某个侯爷的儿子(不是世子)在外面,被别人恭维着这样称呼的话,没有人计较那也行。可现在自己在薛府是个入赘的身份,所以那些薛府护卫对有其他人称呼自己为小侯爷,肯定是很敏感的。
吴世恭也装糊涂,不理睬这些护卫的眼神,他倒对那个叫“赫飞”的那句“小的和主子爷是一家人啊!”,产生了兴趣。难道自己的老爹吴惟忠在外面又有了什么野种?
“把他拖过来。”吴世恭下令道。等兵丁们把那黑sè肌肉男拖到吴世恭的马前,吴世恭俯首问道:“快说,你怎么和本官是一家人的?”吴世恭心中想道:你小子要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就算你叫岳飞,小爷我也把你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
没想到那赫飞自我介绍了以后,虽然他和吴世恭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但确实勉强可以说是一家人。
大家还记得吗?当时,吴世恭的祖先,那投靠了明成祖朱棣的吴允诚。那吴允诚是带着自己的蒙古部落投靠明朝的。这个部落中绝大部分的一些人,还是留在了边疆。经过了明朝建立以后的这么长的二百多年后,这些人的影子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而其中的一小部分人,做为吴家的护卫和奴仆,随着吴家一同迁入了京城。
在恭顺侯吴家,一开始的家生子都是从这些部落中人和他们的后裔中间挑选的。但随着几代人的繁衍,这些蒙古后裔的人数也是愈来愈多,因为大明朝这里又没有戴红袖章的老太来管计划生育。可吴府需要的护卫和奴仆的总数量就这么多。再加上,通过贵勋之间的联姻,嫁到吴家的媳妇们,总是带来一部分奴仆,这些人也成为了吴府的家生子。而这一部分家生子无论是办事能力还是相貌,都超过了这些蒙古后裔家生子。吴府不是向书香门第转型吗?所以比较喜欢采用前一种的家生子做为吴府的护卫和奴仆(包括绣竹和书墨),这导致了蒙古后裔家生子的就业面越来越狭隘。虽然吴府还是出于本族的考虑,给了这些蒙古后裔一些救济,但在整体上,这些蒙古后裔的生活是越来越窘迫。他们之间的一小部分人,就脱离了吴家,自主创业,彻底汉化融入到明朝的老百姓之间去了。但绝大部分人,还是在苦熬,盼望着吴府有什么机会,让他们可以进府做家奴。赫飞也是这种情况。
那赫飞,不要看他长得很肌肉,可他也就是在外面打打零工,身边没有什么钱。他都快要三十了,还没有找到媳妇。可这次,他打听到南城兵马指挥司要招收兵丁,而在外面开出的行价是一个人七十两银子。赫飞很想去做那兵丁,可家里没钱,就算是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到当铺都当了,最多只能够凑出二十几两银子。可这黑sè肌肉男的脑筋倒也转得不慢。在昨天,他刚打听到,原来南城兵马指挥司新来的指挥是吴家入赘到薛家的吴家十四少爷。那不是自己的主子家出来的?于是,赫飞在今天早晨,就候在薛府门口等着吴世恭,想拉拉交情,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赫飞把自己叫成了“主子爷”,原来是蒙古人的叫法啊。吴世恭现在才发觉自己的民族成分还是个少数民族。现在碰到了自己同一个民族的,再加上还是和自己同一个部落的,虽然那个部落也不知道到那里去了,但自己能帮忙一下就帮吧。反正昨天那许吏目告诉自己有几十个招收兵丁的名额。自己还不知道到那里去招这些兵丁呢。
于是,吴世恭就问那赫飞,身边可以拿出多少银子来?赫飞支支吾吾地说:他身边有十五到二十两银子吧。吴世恭干脆地决定了招收赫飞进入南城兵马指挥司。他让赫飞明天带好十五两银子,还是在薛府门口与自己会合,还有余下的那三十五两银子算是吴世恭借给他的,也不算什么利息,让赫飞以后有钱了就慢慢还他。赫飞听闻了此好消息后,喜悦地连忙连连磕头致谢。吴世恭也不管他,继续上路。
吴世恭决定还是向赫飞收银子,主要的目的也是不想打破兵马司招收兵丁的行情,要不,容易和其他收钱的头目造成什么矛盾。再说,赫飞又不是和自己有什么交情,何必自己损失那五十两银子呢?能够借给他三十五两,又不算利息,已经很给面子了。
不过,吴世恭心中倒有了个好奇,那兵马司的兵丁到底一年可以收入多少银子?以致于外面的人可以肯花七十两银子来买这个职位。他把吴勉叫到了身边,向他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吴勉回答他道:在京城,兵马司的兵丁虽然也是个军人,但他们每年只可以拿五成军饷。明朝一个兵丁每个月的军饷是:一两五银子,一石半米,所以合起来应该每年到手二十五两银子左右,可兵马司的兵丁最多每人有十两出头。而且,明朝发放的军饷也比较的抠门,这军饷中,包括了武器的装备费和军装费。所以在明朝,经常可以看到身穿破破烂烂鸳鸯战袄,手持破烂武器的兵丁。更夸张的是,只要不是在打仗的时候,在平时的值勤中,兵丁的饭都要自己来花钱解决。所以,从实际上来讲,兵马司的兵丁一年内连十两银子的军饷都拿不到。
可兵马司的外快多啊。加上了外快,平均每个兵丁一年可以到手四十两银子不到。当然,有些混的不好的兵丁可能也就是拿个死军饷,而混的好的兵丁可以多拿许多。但兵马司的兵丁还有两个好处:一个就是只要自己不犯什么错,这活基本上可以干上一辈子,这大明朝又没有退休。第二个就是等自己年老以后,可以把兵丁的职位留给自己的儿子继承。
吴世恭明白了,这不就是现代的公务员吗?而且比公务员还好的是,这职位还能够顶替。那这七十两银子收的确实不多。想想:现代那公务员一年就算是十万元的年薪吧。如果敞开了卖,不需要公务员考试了,那卖给二十万元,那简直就是个低价。抢的人那还不打破了头。不要说还可以顶替了。
和吴勉交谈着,也感觉到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吴世恭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南城兵马指挥司的衙门。
第三十八章拜访衙门
吴世恭走进了兵马司衙门,发现了衙门里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还没有到衙门呢。吴世恭心里有些不高兴,看样子,这大明朝的机关作风也得抓一抓啊。吴世恭来到了内堂,吩咐吴勉,让他把许吏目和亲兵队的王百户叫来。那许吏目和王百户倒已经到了衙门。过了一会儿,他们三人来到了内堂中。
吴世恭首先问许吏目,那给兵部和南城巡察御史的,军训请示公文是否写好?许吏目很羞愧地回答说:没有。这倒不是许吏目办事拖拉。当时衙门里的办事效率没有那么高,许吏目还是按照老规矩,想今天安排个文书,定定心心地写呢。吴世恭立刻交待他马上安排人去写好,因为吴世恭想着今天上午就去拜访几个衙门,顺便把这公文给带过去,在兵部和南城巡察御史衙门,这两个衙门里备个案。
接着,吴世恭问王百户,那军训的计划是否已经拟定?王百户也是双手空空。昨天,吴世恭安排王百户制定计划以后,王百户没有找到机会向吴世恭单独地请示。回去以后,王百户有些狗咬王八——没下嘴的地方的感觉。因为,他以前也从来没有制定过这样的计划,他又不知道吴世恭的思路,这叫他有些举手无措。吴世恭也没为难王百户,他拿出了昨天竹韵为他整理的那份军训计划,详细地向王百户说明了一下。之后,要求王百户按照这份计划,详细地去完善,把一个月的军训的内容具体到每一天。吴世恭让王百户制定好了以后,再交给吴世恭过目批准。然后在后天,让王百户把这计划下发到那六个参加军训的百户手里,并且。同时,让那六个百户把参加军训的人员名单给报上来。听了吴世恭的安排以后,王百户连忙点头答应。
许吏目的手脚倒挺快,就这么些时间,他就写好了那两份公文。于是,吴世恭把书墨叫了进来,拿出了官印,找了盒印泥,盖了上去。吴世恭手里的官印,今天是正式开张了。接着吴世恭对许吏目和王百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求他们要提高效率,跟紧自己的工作节奏。在最后,吴世恭对他们俩说:正因为他们俩是自己人,所以吴世恭对他们的要求也就比较得高。这话倒让许吏目和王百户听得比较暖心。
最后,吴世恭对吴勉那水龙队的工作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吴勉被批评得有些发愣:刚才那吴指挥不是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怎么现在变脸得这么快啊?吴世恭对吴勉说:水龙队的工作不光是灭火,应该是预防火灾为主。他向吴勉指出:是不是酒馆青楼都有安全通道?是否都有灭火器材?听着吴世恭的批评,吴勉是越想越有奥妙。原来指挥大人是在给自己指条发财的道路啊。
开了这么一个短会以后,吴世恭把已经晾干的公文收好,出发去拜访其它的衙门。临走时,吴世恭交待他们三人两件事:一件就是,让他们先不要忙着做手头的工作,先带着亲兵百户去巡视大爆炸受灾现场,配合其它百户所一同封锁废墟现场,如果有人还是要到废墟上去捡拾物品,先说服教育,如果不听的话,就把他们给抓起来。另外一件是,让他们派人到南城的车马行去宣告,让这些车马行在六月十五rì以前,准备好一千五百辆配备好了驾车马夫的马车,官府将征用这些马车半年,进行废墟的清理工作。
交待完毕以后,吴世恭带着身边的护卫正式出发。
吴世恭首先来到了自己的直接上司——兵部衙门。没曾想道,和兵部衙门的门房纠缠了半天,那门房楞没有让吴世恭进去。因为,吴世恭到了兵部衙门以后,也不知道该找谁。吴世恭就心想:那就找个最大的吧。于是,他向门房提出,直接去求见兵部尚书。那门房怎么会给吴世恭通报呢?兵部尚书rì理万机的,怎么会见你一个小武官呢?能够在兵部衙门里做门房,那眼睛还不是很毒。那门房早就从吴世恭官袍上的图案里看出,吴世恭只是兵马司的一个副指挥。他理所当然的把吴世恭这样一个从六品的杂官归类于武官。无奈之下,吴世恭提出是不是可以求见兵部侍郎,还是不通报;那么郎中?员外郎?幸亏吴世恭记忆力好,昨天竹韵对他的上课还记得住。不过,门房表态统统不通报。门房已经知道,吴世恭也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来兵部衙门的,他只是上任后单纯来拜访,并且送一份cāo练兵丁的请示公文的。这兵部衙门里的文官,本来就是见了武官都大一级的,是你这个小武官想见就见的吗?那门房心中还想呢:如果吴世恭给他塞个大红包,倒也不是不可以通融。可吴世恭到了现在还没有反应,这人还懂不懂规矩?
门房的拒绝把吴世恭气得够呛。一怒之下,吴世恭把那军训的公文往门房手里一塞,转身就走。吴世恭心中恨恨地想道:不通报就不通报,有种你把那公文都给撕了。
接着,吴世恭来到了刑部衙门。同样的故事又发生了一遍。这也是吴世恭不懂那明朝的官场习俗。在明朝,文贵武贱是十分严重的。瞧不起武官,那是普遍的现象。吴世恭又转身想离开刑部。刚迈开步子上马,却听到了有人喊他。仔细一瞧,原来是自己的七哥吴世礼。他正是在刑部做个书吏呢。兄弟俩在刑部衙门口聊了一会儿,见吴世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吴世恭知道吴世礼也许是公务繁忙,也就不再打扰他了。于是,兄弟俩就行礼告别。
之后,吴世恭来到了东厂衙门。东厂守门的护卫是大为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竟然有官员来投案自首的。听到了吴世恭报了来意后,那护卫就不耐烦地把吴世恭赶走了。那护卫还心想呢:我们东厂掌管南城的百户是你这个小官想见就见的吗?你小子不是皮痒了吧,想尝尝我们东厂的大明十大酷刑?
最后,吴世恭来到了南城巡察御史衙门。南城巡察御史姓谷。那谷御史倒接见了吴世恭,不过,这次会面也是让吴世恭最奇怪的。一会面一开始,俩人行礼后,谷御史就有些不高兴。之后,在交谈中,谷御史对吴世恭是连连的冷嘲热讽的。让吴世恭很摸不到头脑,自己以前没有得罪过他呀?不过,吴世恭也不想和谷御史把关系搞僵,那惹不起那就躲得起吧。于是,吴世恭掏出军训的公文,交给谷御史来过目。没想到,谷御史抛下句:你兵马司要cāo练兵丁,那又管本官何事?之后,拂袖而去。这把吴世恭给愣了半天,心中想道:难道这谷御史那大姨妈来了?
吴世恭他不知道,其实谷御史的生气,是因为吴世恭的不懂礼节。吴世恭昨天在竹韵那儿恶补官场知识,知道了自己是从六品,那谷御史是七品,心中想当然的把谷御史当成了七品芝麻官。所以,今天他和谷御史的行礼是平礼相见的。可明朝的官员大小,不是光看品级大小的,尤其是文武之间,那差异xìng更大。要不,南城巡察御史衙门这个七品的衙门怎么能够领导南城兵马指挥司衙门这个六品的衙门呢?说到底,还是文贵武贱。平rì里,兵马司的正指挥见到了巡察御史,可能就要磕头。今天,吴世恭这个副指挥兼署理指挥的,遇到了谷御史,怎么能够不磕头呢?而谷御史以为吴世恭平礼相见的做法,就是轻视他,所以才很生气。
今天一上午,拜访衙门时,莫明其妙的事也太多了。吴世恭也没兴趣再拜访下去。其实,吴世恭不知道,他的行为从头到尾都是错误的。明朝根本没有拜访其它衙门这个规矩。吴世恭还带着前世的理念。新官上任后,拜访拜访上级部门,拜访拜访兄弟部门的。
而在大明朝,讲究的是王不见王。各个衙门里的主官,如果没有公务事宜,一般不会相见。当然,如果交情好的话,下班以后去唱唱卡拉OK,也没人管你。但坐衙时,绝不会互相来往。如果吴世恭上任以后,他只要安排人,到各个相关衙门投递个自己的帖子,告诉大家,自己已经上任了,那就行了。这也是吴世恭没有一个熟悉衙门规矩的师爷辅助的恶果。
第三十九章讲故事
今天上午,吴世恭拜访了四个衙门,胸口那是憋了一肚子的火。虽然看上去上午拜访的衙门的数量还挺多,可总共也没有花费了他多少时间。在回南城兵马司衙门的途中,看着天sè还早,吴世恭突然想起自己的老爹吴惟忠不是给自己的嫁妆中,有一间在崇文门附近的铺子吗?那间铺子好象是借给了一个开脂粉铺的,那就应该在自己的衙门附近啊。现在自己既然有些空闲时间,那就去看看情况吧。于是,吴世恭摸出了荷包里的纸条,打发了一个护卫向路人问清了路,一行人直奔那脂粉铺。
到了那脂粉铺,吴世恭让护卫们在门外守候,自己带着薛勇和薛强走了进去。那脂粉铺在门外看着好象门面中等,没想到,里面的空间倒挺大。吴世恭打量了一下四周,铺子里面都是些来买脂粉的夫人和小姐。见吴世恭他们三个大男人走进了脂粉铺,正在招呼客人的掌柜婆子连忙迎了过来。听清楚吴世恭的来意以后,把吴世恭他们迎到了后屋。
到了后屋,安排着吴世恭坐下以后,那掌柜婆子看了看薛勇和薛强,有些为难地对吴世恭说道:“这脂粉铺的东家是个女眷,官爷您看……”
吴世恭挥挥手,让薛勇和薛强到内屋的门口等候。见薛勇和薛强离开,于是,那掌柜婆子掀开内屋旁的一张布帘,到内室去喊那位女东家去了。
吴世恭坐在椅子上等了好一会儿,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正在这是,布帘一动,从内屋里探头探脑地钻出一个小女孩来。
这小女孩也就五、六岁的模样,浑身上下穿着洁白sè的长裙,头上还戴着一朵白sè的小白花,模样粉雕玉琢的,特别的可爱。吴世恭一见这小女孩就特别的欢喜,笑着用了经典的恶心问题引诱那小女孩道:“小妹妹,快到叔叔这边来,叔叔给你买糖吃。”
小女孩倒也不怕生,她走到了吴世恭身边,小眼睛犹豫地转动了一会儿,nǎi声nǎi气地对吴世恭说道:“妈妈说过,好孩子是不能多吃糖的,谢谢叔叔。”
小女孩挺有礼貌啊。吴世恭是更加地喜欢了。就又对小女孩说道:“那你想吃什么啊?叔叔给你买去。”
小女孩想了一会儿,对吴世恭说道:“妈妈说的,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吃的。”接着又问吴世恭,“叔叔你会讲故事吗?”
“给小女孩讲故事,在前世这就是我的强项。”吴世恭得意地想道。吴世恭笑着把那小女孩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好,对小女孩说道:“好!叔叔最会讲故事了。叔叔这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啊,有个白雪公主……”吴世恭的故事刚开了一个头,接着他就卡壳了。他其实也就知道白雪公主这个童话人物,根本就不知道白雪公主的故事。说实话,吴世恭并没有吹牛。在前世,他确实特别喜欢给小女孩讲故事。不过那些女孩都是夜总会的小姐,吴世恭讲的都是荤故事。这叫吴世恭怎么讲得下去呢?难道给这个大明朝的可爱小花朵讲个荤故事?
不过,吴世恭的反应确实快,他连忙转频道,接着说道:“……和一个灰姑娘……”吴世恭又卡壳了。他也不知道灰姑娘的故事。在前世的那时候,吴世恭的夜总会里,最红的两个小姐的艺名就叫“白雪公主”和“灰姑娘”,这两个小姐一白一黑的,有一次,吴世恭和他们一龙双凤的,她们的肤sè对比强烈,后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吴世恭就想扇自己一个耳光。现在先应付面前的难关吧。这里还有个大明朝的小姑娘睁大了天真的双眼,在盼着他讲下去呢。
不要说,吴世恭确实是个故事大王,他眼一转,就又接着说道:“……碰到了一只灰太狼。”吴世恭本来是想转到《小红帽》的故事那里去的,可他确实想不起来“小红帽”这个人物,就记得里面有个大灰狼的角sè,于是,他就把大灰狼里的表演明星——灰太狼给搬到故事里去了。
现在,这个故事的全名就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碰到灰太狼》,如果安徒生和格林兄弟知道吴世恭这么改他们的童话故事的话,一定会从气得从坟墓里钻出来,再穿越到明朝,来追杀吴世恭。
你还别说,吴世恭还真行。虽然之后,他说得有些结结巴巴的,但他把他所知道的动画片的剧情东拼西凑地,总算是勉强把这个故事给讲完了。弄得吴世恭是满身是汗。吴世恭心想道:我今天是走的哪门子霉运哦,一上午都出了两身汗了。这小女孩是白雪公主,那赫飞肯定是那灰太狼,那我岂不就是……灰姑娘!?
没想到,这小女孩听得还很满意。她开心地对吴世恭说道:“叔叔,再讲一个。”
吴世恭听了以后,心中叫苦道:“齐天大圣,你就救救我吧!”
你别说,齐天大圣还是挺灵验的。这时,布帘被掀开了,从内室里走出来两位女子。前面的一位,也是身穿白sè长裙,头戴一朵小白花,还用面纱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后面的显然是她的丫鬟。那两个女子向吴世恭一福,戴面纱的女子对吴世恭说道:“小侯爷,未亡人陈赵氏这里有礼了。”
吴世恭一下子明白了,这个脂粉铺的女东家原来是一个寡妇,而且是一个脸上打上了马赛克的寡妇。吴世恭连忙把小女孩抱到地上,起身回礼道:“当不得小侯爷这称呼,夫人叫在下吴指挥或吴先生都行。”吴世恭心想道:今天自己都被人称呼两回小侯爷了。
那陈赵氏向小女孩招招手说道:“小洁,快到妈妈这儿来。”原来那小女孩的小名叫小洁。
那小女孩依依不舍地向前走了两步,转头叮嘱吴世恭道:“叔叔,你以后来了一定要给小洁讲故事啊!”
吴世恭笑着点点头说:“一定,叔叔一定会再来讲故事的。”
那小女孩还不放心,又说道:“叔叔你一定要来啊,妈妈说了,撒谎的孩子都是坏孩子。”
“一定来。叔叔不来就是坏孩子。”吴世恭继续保证道。他心中想道:我再来就是傻子。
小女孩无奈地跟着那丫鬟离开了这屋子,吴世恭也和那陈赵氏,在放在屋子两头的两张椅子上落了座。
第四十章寡妇门前是非多
陈赵氏,闺名赵如雅。赵如雅的父亲,换作现代就是个研究化妆品的科学家。赵如雅的父亲改良发明了几种脂粉,也拥有了一间小脂粉铺和一个做脂粉的小作坊。为什么生意做不大呢?因为在明朝,没有广告,商品的口碑主要靠的是口口相传。赵如雅的父亲只有赵如雅一个独女,赵如雅嫁得倒不错,她高攀嫁进了京城里的大家族——陈家。在前几年,赵如雅的父亲病故,在临终前,他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脂粉铺和小作坊留给了女儿和女婿。
在明朝,商人的地位比较低,作为小商人女儿的赵如雅虽然高攀嫁进了陈家,但她的丈夫在陈家的地位也比较低,是个旁支。不过这两夫妻生活得倒挺和美,也生了个可爱的小丫头——小洁。
可渐渐的,这小脂粉铺的名声做出来了,生意是越来越好。陈家的直系那一支眼红了。就象家庭肥皂剧那样,反正最后是巧取豪夺,那直系把那小作坊和小脂粉铺都夺了过去。只给赵如雅他们夫妻俩每年固定的年金,使得他们两夫妻最多维持个小康水平吧。这让这两夫妻很不服气。
因为赵如雅的父亲在临终前,还交给了赵如雅几个脂粉的配方,所以,他们两夫妻就凑了点钱,靠那几个配方,又开了一间脂粉铺。为了防止直系的人再来争夺家产,所以,他们就花了高租金借了恭顺侯府的房子开了这脂粉铺。他们也隐约有借侯府的威名保住自己家业的味道。因为陈家虽然是个大家族,但毕竟是平民百姓家,和勋贵总是不在一个等量级上的。
可如今发生了两件事:一件就是陈家的直系中也有一个女儿嫁到了一个勋贵家为妾;另一个就是赵如雅的丈夫因为以前受了气和开脂粉铺cāo劳辛苦等原因,在一个月前也病故了。这样一来,那直系对赵如雅是步步紧逼,希望把这间脂粉铺也收到直系那里。而且,赵如雅又接到了恭顺侯府的管事报来的消息。恭顺侯府已经把这间铺子给了吴世恭,成为了吴世恭的家产。这让赵如雅有些无所适从。今天,她突然听到了吴世恭来拜访她,于是,赵如雅就想探一探吴世恭的底。
而吴世恭之所以要看看他老爹给他的那两间铺子,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想利用其中的一间铺子开一间赌坊。吴世恭在前世也开过地下赌场的,干这一行也是熟门熟路的。再说,这两间铺子的租金又不高,一年的租金也就是相当于吴世恭卖掉三个兵丁的名额。昨天,他已经知道了,宣武门那面的铺子已经成了废墟,所以,今天就想看看这个脂粉铺。
一看之下,吴世恭并不满意,这脂粉铺的占地也不大,虽然处在崇文门这边,但位置也不算是热闹。还有一个原因,他确实是比较喜欢那个叫小洁的小女孩,这个陈赵氏又是个寡妇,欺负孤儿寡母的也不好。所以,他刚才已经决定了,就在宣武门那边的废墟上造个楼,把赌坊放在那里。反正,他的岳父薛濂已经答应了他,让工部免费帮他造一幢楼了。
于是,在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以后,吴世恭也就和赵如雅没有了话题。吴世恭也就顺口的对赵如雅说:那脂粉铺的生意还有能改进的地方。赵如雅听了吴世恭的话后,来了兴趣,她让吴世恭详细说明。吴世恭就建议说:让赵如雅把脂粉铺隔成两间,一间接待男宾,一间接待女宾。而且让赵如雅准备一些jīng美的盒子,把脂粉做成套装来卖。其实这主意并不新鲜,在现代,无非是男用化妆品和化妆品套装礼盒罢了。可赵如雅听了眼前一亮,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见赵如雅更来了兴趣,吴世恭就开玩笑地和赵如雅说:自己也就是出了个主意,如果赵如雅用了这主意,做生意亏本的话,也不要去找他,他也不负这个责任。
见了也没有其它话题了,吴世恭就想告辞离开。可赵如雅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吴世恭等了一会儿,见赵如雅还是没有说什么话,也就不管什么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要离开。这时,内屋的门外传来了一阵争吵声。怎么回事?于是,吴世恭和赵如雅都走出了内屋。
原来是门外来了一对中年男女,他们要进内屋,来找赵如雅。可守在内屋门口的薛勇和薛强当然不让,昨天他们受的教训,现在还在他们的脸上显露着呢。见吴世恭和赵如雅都出了内屋,双方也就停止了争吵。吴世恭示意薛勇和薛强过来,准备一起离开。那对中年男女也找到了赵如雅这个正主,在叽叽喳喳地一起争执了起来。
吴世恭在一旁冷眼听了两句,虽然没有完全搞清楚来龙去脉,可也听明白了,那中年男女和赵如雅是一家人,他们是为了什么家庭矛盾而发生了争执。明白了以后,吴世恭转身就要离开。他就没那份闲功夫理睬那种破事,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那对中年男女和赵如雅的争执是越来越激烈,最后,那对中年男女开始了对赵如雅的漫骂。主力选手是那个中年妇女,那中年男子也在一旁不时地帮腔几句。那漫骂的污言秽语是层出不穷,骂得赵如雅是眼泪直流。看此情形,吴世恭在一旁虽然对赵如雅的遭遇有些同情,不过他还是准备袖手旁观,不准备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
可这时,那中年妇女的漫骂中影shè到了吴世恭身上。我们知道,那无知的女子在漫骂中很喜欢骂对方的男女生活问题。那中年妇女就是如此。见刚才吴世恭和赵如雅一同从内屋里出来,就在漫骂赵如雅生活作风问题的同时,把吴世恭捎带了进去。那中年妇女当然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她知道吴世恭是个官员。可她从吴世恭官袍上的图案中,也知道吴世恭不是个文官,如果换作一个文官的话,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骂。再加上,那中年妇女的女儿嫁到了某贵勋家做妾,因此,那中年妇女自我感觉自己也是加入了贵勋的行列,所以有些得意忘形了。
吴世恭这一上午,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对于那中年妇女的挑衅,立刻就发动了还击。当然是用嘴皮子,吴世恭还没有下作到随意对女人动手的地步。薛勇和薛强也马上帮腔,反而那中年男子因为吴世恭是个官员的身份,在一旁是连连劝说。没想到,那中年妇女嘴皮子上的战斗力相当的强悍,一对三,她都不落下风。反正是,在争吵中话赶话,没好话,那中年妇女最后责问吴世恭道:吴世恭是那赵如雅什么人,要吴世恭来管他们之间的家务事?吴世恭就头脑一热,拍着胸脯说:今后那陈赵氏的事,他还就管定了。
这时候,听到了争吵声,吴世恭的护卫和那对中年男女的几个仆人也都进来到了他们身边。吴世恭突然脑袋一亮,心想道:自己为什么要和那老娘们比嘴皮子呢?吴世恭是谁啊?吴世恭是南城国家暴力机关的最高首领啊。而这脂粉铺正是座落在南城中的,自己完全可以动用暴力手段把那对中年男女抓走啊!
于是,吴世恭对那些护卫下令,把这对中年男女抓走,也不管他们的漫骂和讨饶。在把吴世恭他们一行送出脂粉铺的时候,那赵如雅双眼弯成了月牙状,对吴世恭一福说道:“今天多谢小侯爷啦。”
那小侯爷的称呼又来了,吴世恭感到身边的护卫又都shè来了那种奇怪的目光。不过,那对中年男女听到了赵如雅称呼吴世恭“小侯爷”后,彻底都闭上嘴,恹了。
吴世恭是继续地装糊涂,命令护卫们把那对中年男女押回衙门。在回衙门的路上,吴世恭也明白了过来:最后那陈赵氏称呼自己为小侯爷,那一定是故意的。她是把自己当成了挡箭牌。用自己的名号当枪使呢。这小寡妇看起来也不是个好货。不过,那小寡妇虽然脸上打上了马赛克,但看她的身材和她女儿小洁那粉雕玉琢的模样,肯定相貌也不差,如果……。可是,现在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就无缘无故成了挡箭牌,那简直是标准的:羊肉没吃着却惹了一身sāo啊。吴世恭心中不禁地感叹道:“真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这时,薛强把他那猪脑袋凑到吴世恭耳边,问道:“姑爷,那两个人要安上个什么罪名啊?”
吴世恭心中正没有好气,大声地怒叱道:“你是个猪头啊?随便找两个罪名,随地吐痰或随地大小便都行。还来问我?”吴世恭的声音很大,他就是要把自己的话传到那对中年男女耳里,去继续地恶心他们。
第四十一章车马行协议
吴世恭回到衙门口时,恰好遇到了许吏目押送着四十几个人回来。
把许吏目拉到一旁,吴世恭就问道:“怎么回事?”
许吏目就把事禀告给了吴世恭。原来这些人,都是不听兵马司的劝告,坚持要到废墟上捡拾物品的人。明白了来由以后,吴世恭就交待许吏目:把这些人甄别一下,如果是到别人处捡拾的人,立刻作为盗抢罪,押送到其它衙门里去判决。如果只是在自己的房产上捡拾的,就把他们关到衙门晚上落衙时再放出去,让这些人脑袋清醒清醒。他特别关照许吏目,对着那些关着的人不要打骂,就是他们的亲属来衙门营救,也不要收取什么红包,要向这些亲属耐心解释说,晚上就会把人给放出来的。因为现在是敏感时期,千万不要激起什么民变。
许吏目连忙点头答应。吴世恭接着对那对中年男女一撅嘴,对许吏目说道:“那俩人就把他们关上个三、四天吧,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给他们点稀粥喝,不要饿死就行。不过,千万也不要去打骂。”吴世恭也不敢把事情做绝。那对中年男女既然敢对自己这个官员咆哮,肯定也是有些底气的。在没有摸清楚那俩人的背景以前,吴世恭也并不想把他们怎么样。再说,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就是口角之争,又不是什么生死大敌,到时候给了这俩人一点苦头吃后,吴世恭也会把他们俩给放了出去的。
听了吴世恭的安排,许吏目立刻心领神会地把这俩人并入押送队伍,一同押到衙门里去了。在分手的时候,许吏目向吴世恭汇报说:向车马行征用马车的通告,已经通知到车马行行会的林会长那里了。
吴世恭正想也回衙门去休息休息呢,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在喊他。吴世恭一瞧,那人他认识,是自己大哥吴世勋的贴身小厮。把那小厮叫过来问话以后,原来是他的大哥吴世勋要和吴世恭一同吃个午饭呢。现在,吴世恭的大哥吴世勋就在衙门对面的酒楼里等着他呢。
吴世恭也不可能天真地认为他大哥请他吃饭是为了兄弟情深的,一定是他的大哥有事找他。回衙门换了便衣后,吴世恭随着那小厮到了那酒楼,兄弟俩客气了几句后,在吴世恭连续地追问下,他的大哥吴世勋终于吞吞吐吐地道出了来意:
原来,不是吴世勋到了太仆寺工作去了嘛。这太仆寺有一项重要的外快,就是每年马匹数量的审核。反正这里面的猫腻很多,每年太仆寺都能够抠出一批马匹来。到市面上卖掉,作为福利让太仆寺的大小官员分掉。可如果把这些马匹零零碎碎地卖也太麻烦,资金的回笼也慢。可拿到骡马市场上去卖,一方面这些马匹到底见不了什么光,另一方面,骡马市场上总要赚钱,那太仆寺的收入也就少了。
这次,王恭厂大爆炸发生以后,南城的车马行的马匹损失也不小。除了那些炸死炸伤的马匹外,另外有些马匹受惊以后,撞碰之下致残被废的也不少。而这次,太仆寺手里的马匹数量比较多,有三百一十匹左右。所以,太仆寺就想把手里的马匹都卖给车马行。可前几次都没有谈妥。因为有两个分歧。第一个分歧就是,太仆寺的开价比较高。太仆寺开价为每匹马二十五两银子。这价格倒是市价。但车马行不肯,他们觉得这价格太高。这里就存在着一个批发价和零售价的问题。第二个分歧就是,太仆寺希望车马行把银子一次xìng付清。而车马行因为这次损失比较大,所以想要分期付款。
而今天上午,车马行行会的林会长正和太仆寺的官员又在谈判呢,这时候,林会长的手下报信给林会长,告诉他南城兵马司要征用车马行的马车。于是,林会长就中止了谈判,回车马行张罗去了。知道了这个消息,太仆寺的官员就想起来,吴世勋就是南城兵马司署理指挥吴世恭的大哥,因此,就叫吴世勋让吴世恭帮忙压车马行一下,以达成太仆寺的这笔交易。
知道了大哥吴世勋的来意,吴世恭考虑了一下。其实昨天吴世恭和岳父薛濂商议时算过,清理废墟确实需要一千五百辆马车,但岳父薛濂答应从京营解决五百辆,所以吴世恭只要从车马行征用一千辆就足够了。而且征用的时间也没有这么长,商量下来只需要四个月。为什么吴世恭让许吏目传消息给车马行说:征用一千五百辆马车六个月呢?这也就是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吴世恭也估计着车马行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会很快派人来和他讨价还价的。因此,解决大哥吴世勋的问题也就是个顺水人情的问题。而且,这其中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利益,吴世恭是有些眼馋这些马匹的。于是,吴世恭基本上答应了下来。不过,他的话也没有说死,但向大哥保证,无论结果好坏,三天内给他大哥一个明确的消息。
吴世勋听了吴世恭的回答后是大松了一口气。今天来找吴世恭,一方面吴世勋还有些文人的心态,不想**裸地谈论什么生意;另一方面担心吴世恭对于自己的入赘还有些什么想法。而如果被吴世恭拒绝了的话,吴世勋在太仆寺就要丢脸了。现在算是有了结果,吴世勋是放下心来。于是,两兄弟进行了一次愉快的午餐。在临分手时,吴世勋客气地问吴世恭,问他什么时候带着媳妇回吴府?听了这个询问,吴世恭眨着眼睛愣了半天。新媳妇是有三天后回门的规矩。难道赘婿也有这规矩?于是,吴世恭只有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下来。
果然不出吴世恭的所料,车马行行会的林会长刚过中午,就带着三百两银子的见面礼来拜访吴世恭了。一见面,林会长就大倒苦水,诉说着车马行的悲惨遭遇简直要催人泪下。吴世恭也不管林会长的口吐莲花,把林会长叫进内堂,俩人闭门协商。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激烈地讨价还价,林会长终于面带笑容地离开了兵马司衙门。
吴世恭和林会长达成的协议内容和解释如下:
第一点就是:兵马司将从车马行征用一千二百两马车,征用期限是四个月。由车马行行会的林会长组织各个车马行的马车,在六月十五rì,废墟的现场集合;
第二点就是:车马行将花七千七百五十两银子从太仆寺购买二百匹马。马到就立刻付款。也就是说,车马行将会花每匹二十五两银子的价格购买三百一十匹马,并把其中的一百一十匹马赠送给吴世恭;
第三点就是:因为兵马司这次征用的马车数量已经占据了车马行整个货运马车数量的近一半,所以,马车的运费将提高。但为了保证运费的提高不影响老百姓的rì常生活,兵马司将规定,马车的运费最多提高五成。并且,最晚到年底,马车的运费将回到原来的标准。当然,有了官府的撑腰,车马行绝对会把马车的运费提高五成,并保持到年底的;
第四点就是:马车运出的房屋废墟,将由林会长本人进行整理处理,但每间房屋的废墟,林会长将付给兵马司,也就是吴世恭本人三钱银子的处理费;
第五点就是:马车运完房屋废墟后,回城的空马车,如果车马行安排运送货物的话,将把运费的一半交给兵马司,也就是吴世恭本人。反之亦然。
林会长对这个协议当然很满意。这个协议虽然给了吴世恭很多好处,但车马行也不吃亏,甚至在房屋废墟的处理上,林会长本人都有不小的好处。再加上,如果能够恰当地安排好各车马行马车征用数量的话,象林会长拥有的大车马行将会上演一出大鱼吃小鱼的好戏,吞并掉那些小车马行。
而吴世恭对这个协议也很满意。虽然吴世恭出让了一部分利益给了林会长,但也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完全交给了林会长去做。自己就可以腾出手来开发新的财源,节省自己的时间。
等林会长走了以后,吴世恭就把书墨给叫了过来,让他到太仆寺衙门通知自己的大哥吴世勋,告诉他交易已经完成。
做完了这一切,吴世恭躺在椅子上想彻底地放松一下,这时,一个兵马司的小吏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对吴世恭说道:“指挥大人,外面有个东厂的番子找您。”
吴世恭心中有些奇怪,东厂的人来,你这个小吏有什么好慌张的?他不知道,在明朝,就没有一个人看到东厂的人无缘无故地来拜访而不慌张的。
吴世恭起身出门去迎接,没想到那东厂的番子倒面带笑容挺客气的。他向吴世恭行了一礼,递过一张拜帖说道:“吴指挥,我们百户大人明天将设宴欢迎您的上任。锦衣卫的李千户也将作陪。请吴指挥赏光。这是我们百户大人的帖子。”
第四十二章郑掌柜
询问了那东厂番子的来意以后,吴世恭才知道:原来,那是负责南城的东厂百户胡铭派来的。
那胡铭当然知道吴世恭的背景,吴世恭的岳父可以说是东厂厂公魏忠贤最贴心的心腹。他更是在上午得到了东厂厂公魏忠贤的传话,让东厂各个档头和百户,全力支持薛濂和吴世恭翁婿的救灾工作。胡铭本人并不知道吴世恭上午的来访,但在胡铭出去吃午饭的时候,他却听到东厂门口的护卫,象说笑话地向他讲:有个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来拜访他,之后,被那护卫赶了出去。胡铭一听就知道来的肯定是吴世恭,这下他急了。先甩手给了那东厂护卫几个耳光,拳打脚踢地教训了一通。接着,他就要想办法弥补于吴世恭之间的关系。
可现在如果直接地去找吴世恭,胡铭还放不下这个架子,他还怕万一吴世恭大少爷脾气发作,给他脸sè看的话,那胡铭就更丢脸了。于是,他就到好友锦衣卫千户李鹏飞那里去,俩人联合下了一张请帖,邀请吴世恭在明天晚上欢宴,以此来弥补双方的关系。最好能够建立起任何形式的友谊。
吴世恭当然不知道那胡铭百户心中的小九九,但他从那个送请帖来的东厂番子的神sè和语气里,也知道了那东厂百户想拉拢双方的关系。这情形对吴世恭来说,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而且,吴世恭本来就要去拜访锦衣卫的李千户,在宴会上结识,那就是一举两得了。
并且,目前对废墟现场的封锁工作和rì后对废墟的处理,也离不开厂卫这两个部门的通力合作。当然,清理废墟的好处也少不了给厂卫的好处。因为,废墟下还埋着很多财产呢。虽然在王恭厂大爆炸发生后的一个月内,肯定被那些灾民捡拾了不少,而且以后清理废墟时清理出来的物品,也要还给灾民一部分,但无主的财产肯定也有不少。就是那孙呈秀不是还有一千二百多两银子埋在废墟底下吗?
于是,吴世恭高兴地向那个来送请帖的东厂番子表态,自己一定会参加这次宴会。并叫人来,拿出五两银子打赏给了那番子。见圆满地完成了这次使命,并且还有外快,那番子也很高兴地回去报信了。
等那番子离去以后,吴世恭看看天sè已经快要到落衙的时分,就把许吏目叫过来,让他把上午抓的那些捡拾自家物品的百姓给放了。不过在这些百姓走之前,要在保证书上按个手印,让他们保证以后不再犯。
没想到,还是出了个小意外,其他人都乖乖地在保证书上按了手印离开了,可有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却死活不肯按,还大喊大叫着。这让吴世恭有些冒火:自己都把他们轻轻放过了,怎么还有人不识好歹的?
吴世恭叫人把那个男子押进大堂,虽然他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审案的资格,但今天他也要尝尝大老爷的滋味了。让那男人跪下以后,吴世恭开始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男子这么不服气。
原来,那男子姓郑,在宣武门那边开了个布行。那大爆炸发生以后,那布行和布行里的几个伙计也全部灰飞烟灭。那郑掌柜命大,那天正好出去谈生意,逃过一劫。可那布行是那郑掌柜一生的心血,于是,郑掌柜就看守着那布行的废墟,想多少清理出来一些物品,挽回一些损失。
可今天。那废墟上来了几个泼皮,翻找那布行的物品。郑掌柜当然上前阻止,双方就吵闹起来。正好许吏目带领着兵丁巡视到这儿,于是,把双方都抓进了兵马司衙门。可没想到,到了现在,兵马司又把那几个泼皮给放了,所以这郑掌柜相当不服气,就在兵马司衙门里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交待许吏目把那些人作为盗抢罪给送到其它衙门里去发落了吗?当着郑掌柜的面也不好多说,于是,吴世恭依然让郑掌柜跪着,就叫许吏目跟着自己一同来到内堂来问个究竟。
到了内堂,许吏目和吴世恭道出了缘由。原来是,那许吏目在街面上的业务不熟。那几个泼皮是南城一个帮会的成员。那帮会也不算大,可那帮会的大头目比较凶悍,报复心也比较得强,所以,一般人都不愿意去惹他们。许吏目把那几个泼皮抓进了衙门以后,有人就认出了他们,为了息事宁人,就也把他们关押到落衙时给放了。
听了许吏目的处理缘由,吴世恭想想许吏目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也不能放任那帮会胡来,于是,吴世恭就想派个人到那帮会的头目那里jǐng告一下。看了看许吏目那猥琐的模样,想了想那王百户这两天还忙着拟定军训的计划呢,所以,吴世恭就让许吏目通知吴勉,让吴勉明天带几个兵丁到那帮会的大头目那里,去jǐng告他一下。
吴世恭又回到了大堂,客气地让那郑掌柜不要跪了,站起来说话。他直言不讳地向那郑掌柜说明了缘由,并且请求郑掌柜的谅解。当然,郑掌柜不谅解也无妨,如果那郑掌柜想鸡蛋碰石头,去找那帮会讨个说法的话。最后,吴世恭很客气地向郑掌柜提出,派几个兵丁护送他回家,至少这种做法,也给了那帮会一个暗示,能够暂时保护那郑掌柜的安全。
听了吴世恭的坦白以后,那郑掌柜一脸的无可奈何,但他也知道这是吴世恭的好意,因此,就拱手道谢了。叫来两个兵丁以后,那郑掌柜就报出了他所在那布行的地址。直到了现在,郑掌柜还在那布行的废墟旁搭了个草棚住着呢。可听了那布行的地址,吴世恭觉得越想越熟悉,他突然想道了荷包里纸条上所记载的地址,打开荷包拿出纸条一看,原来那郑掌柜就是借自己铺子的那个开布行的掌柜。
这下可不同了,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吴世恭就把那郑掌柜请到了内堂,俩人就聊了起来。原来那郑掌柜是个行商出身,走南闯北的积攒了一些钱,再加上做行商时积累了一些人脉关系,前几年就到了京城租借了个铺子开了个布行。那布行生意也不错,可那郑掌柜年纪也大了,他想再做个几年就回老家养老去,所以也就没有顶个铺子,一直就这么租了下去。
可这次王恭厂大爆炸,那郑掌柜肯定是血本无归。而且他凭借着关系赊借了一批布,那些债也要还,无奈之下,那郑掌柜就想从废墟中抢救回一批布料,再把老家的地给卖了,还这笔债,这郑掌柜也算是走了霉运,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两手空空。
吴世恭听了以后,就向郑掌柜保证,会让兵丁守好那布行的废墟的。并且,他拿出十两银子给了郑掌柜,算是江湖救急。不知道现在的吴大指挥算是哪门子江湖人?而且,吴世恭现在也正好需要一个有管理才能的人。吴世恭就向郑掌柜提出:自己要在布行的废墟上开一家赌坊,如果郑掌柜有兴趣的话,那赌坊的建设和管理,可以让郑掌柜来。这样做上几年,郑掌柜的债务也就还清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郑掌柜想回家养老的话,起码还有老家的地。
郑掌柜感觉到吴世恭这个东家人确实不错,而且心地也很善良(吴世恭如果知道郑掌柜对自己的评价的话,肯定会吐血而亡),再加上自己确实是走投无路,所以在考虑了一会儿以后,就答应了下来。
忙碌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在落衙以后,吴世恭回到了薛府,刚到大门口,就听见门房向他说:“姑爷,侯爷让您一回府就到他的书房里去。”
第四十三章宁静的夜晚
吴世恭一踏进薛濂的书房,就迎来了老丈人的一顿臭骂。吴世恭被骂得有些莫明其妙,怎么老丈人这么喜欢骂自己啊?吴世恭想了想自己今天一天的所作所为,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啊,而且还给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讲了个童话故事啊。听到了最后,吴世恭才明白,原来老丈人的发火是为了今天上午,他抓的那对中年男女的事。
原来,这对男女的女儿,正是嫁给了薛濂的弟弟的儿子,也就是薛濂的侄子为妾的。今天上午,吴世恭把那对男女抓走以后,那对男女身边的奴仆打听好了吴世恭的身份,就立刻赶回陈家报信。接着,那陈家派人到薛濂弟弟的府上去报信。薛濂的弟弟一听,原来是自己的侄女婿抓的啊,就来到了薛濂处请托求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吴世恭无奈的发现,自己的老丈人骂自己怎么总是有着充足的理由呢?就是自己想理直气壮地反驳都找不出借口。于是,吴世恭连忙向老丈人保证,明天上午一到衙门,就把那对男女给放了。
其实吴世恭不知道,他的老丈人骂归骂,心里正暗爽着呢。薛濂和他的弟弟的关系并不好,他们俩最主要的矛盾就是:薛濂的弟弟想把自己的这个儿子过继给薛濂,继承那阳武侯的爵位,而薛濂却招了个赘婿。所以,今天薛濂的弟弟虽然是向薛濂请托,但话里的yīn阳怪气让薛濂很不舒服。吴世恭的做法其实是给了薛濂的弟弟心中添了一个小堵,薛濂也是乐见其成的。至于薛濂为什么要骂吴世恭呢?这老丈人骂女婿那还需要理由的吗?
薛濂总算是骂完了吴世恭,接着他就询问吴世恭的公事。吴世恭把自己今天一天的行程,和那车马行达成的协议,还有明天厂卫的头目请他参加宴会,这些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薛濂听。薛濂听了后感到很满意。只是在知道吴世恭要和厂卫的头目一起宴会的时候,关照了吴世恭要和厂卫的头目保持好关系。
在最后,薛濂也告诉了女婿吴世恭一个好消息,他说魏忠贤已经同意了吴世恭的转正要求,过几天,任命吴世恭为南城兵马指挥司的正指挥的公文就会下来。并且,在吴世恭做了正指挥以后,让他提拔一个副指挥的事,也没有什么问题。
翁婿间终于结束了谈话,在晚饭以后,吴世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院子,吴世恭就发现薛雨霏和那些小丫鬟的神sè都是怪怪的。接着,竹韵开口对吴世恭发出了指责。
原来,今天下午薛濂的弟弟对薛濂那yīn阳怪气的请托时,隐隐约约的带出了对薛濂的女婿吴世恭和那个小寡妇之间的关系的猜测。薛濂当然不会相信这些话。吴世恭身边的护卫都是薛府的人,如果女婿吴世恭有任何出轨的行为的话,那些护卫早就给薛濂来报信了。薛濂也没有那么不顾身份,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来指责自己的女婿。
可张夫人在一旁听了以后,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她把这事告诉给了自己的女儿听,薛雨霏的心里也当然不舒服了。刚才,在吃晚饭的时候,薛雨霏还能够装作很大度,脸上没有反应出来。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就憋不住了。于是,薛雨霏身边的头号小钢炮——竹韵就替代着自己的小姐,向姑爷发出了指责。
听了竹韵的指责以后,吴世恭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心里想道:看样子今天自己是羊肉没吃到,可身上的羊sāo臭的味道倒大的可以啊。他立刻向薛雨霏保证道:自己绝对没有和那小寡妇有任何的关系。并且表态说:今后将把那个脂粉铺交给薛府的管事来管理。竹韵听闻后,立刻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她要防患于未然,把一切对自己小姐的威胁都要消灭在萌芽状态。听了竹韵的自告奋勇以后,吴世恭的心里就有些好笑。也不管那竹韵是否能够听懂,他对竹韵说:她去管理那个脂粉铺倒也没问题,不过让竹韵首先要去学会如何去讲故事。
到底是小姑娘的心xìng,在得到了吴世恭的保证以后,再加上了吴世恭又开了几个玩笑,一群人很快就放下了不愉快,嘻嘻哈哈了起来。
薛雨霏就拿出了今天,她的父母送到他们小院里,送给吴世恭的礼物。
首先就是那件内甲。吴世恭看了以后,连忙表态自己不能够收,薛雨霏就有些不乐意了。见薛雨霏有了些情绪,吴世恭就对她说:现在,这内甲就算是自己收下了,但让薛雨霏还是把内甲放到那个小库房中去保存。以后如果吴家哪个人出征打仗去的话,这内甲就给那个人穿。听了吴世恭的解释后,薛雨霏就高兴地答应了下来。坐在一旁听着俩人讲话的竹韵直翻白眼,心想道:什么时候,我们薛府变成了你们吴家了呢?
接着,薛雨霏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并且害羞地告诉给了吴世恭听,这里面是宫廷秘方。吴世恭一听到“宫廷秘方”这四个字就想道了那种宫廷秘方。最后向薛雨霏了解下来以后,果然这小瓷瓶里装得是那种宫廷秘方。这让吴世恭大感兴趣,连忙把这小瓷瓶放到了箱子里收好。虽然现在自己身强马壮的,暂时用不到那种宫廷秘方,可是,关于那种宫廷秘方的故事,在起点上还少吗?尤其是在那些YY的故事里。吴世恭是很想将来有机会去尝试一下哦!
最后,薛雨霏拿出了几把倭刀,并且告诉了吴世恭,这些倭刀是九千岁魏公公送给吴世恭的。吴世恭接过了那几把倭刀,心中想道:那魏忠贤对自己的岳父薛濂看起来是很好的啊,自己都被爱屋及乌了。不过送给自己这几把rì本武士刀,是不是让自己学习那rì本武士去剖腹自尽呢?
应该说,魏忠贤说的,送给吴世恭两把倭刀的说法不完全准确。应该送的是两套,倭刀是从长到短,每套三把。吴世恭抽出了其中的一把刀,跑到花园中,找了个空旷处,挥舞了几下。这刀确实很锋利,吴世恭砍下了不少花花草草。吴世恭对这刀很满意,手握着这刀,吴世恭有种前世里手拿西瓜刀去砍人的感觉了。吴世恭心想道:自己现在快要成为兵马司的指挥了,身边确实也需要把佩刀。所以,他回到屋子里以后,就挑选了最短的那把,准备以后随身携带。他不知道,那把最短的,在rì本武士的称呼里,叫做肋差。这肋差刀的主要作用恰好就是剖腹自尽。
吴世恭回到了屋子里,和薛雨霏把那些东西收好以后。俩人就开始洗漱,准备上床睡觉。吴世恭在洗脚的时候,就关心地问询服侍他的绣竹,这几天,绣竹在薛府里生活得是否习惯?没想到绣竹的回答说是:很习惯。很满意。在以前在吴府的时候,吴世恭的地位很低,连带着绣竹都没有什么人来理睬她。绣竹又是个爱热闹的xìng子,所以在吴府的生活,绣竹总有些苦闷。
而到了薛府以后,绣竹在丫鬟界里的地位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尤其在这个小院之中,是除了竹韵以外的丫鬟中的第二把手。因此,这些天来,凭着绣竹自来熟的xìng格,绣竹在薛府中很是交了几个朋友。就是在小院中,因为谍中谍事件的影响,绣竹和其他几个小丫鬟的关系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当然,除了竹韵以外。而今天,为了加强小丫鬟之间的交流,主母薛雨霏组织了一场打双陆(就是麻将的前身)的娱乐活动,在这场活动结束以后,绣竹竟然赢了竹韵二十几文钱,这让绣竹尤为高兴……
见绣竹的回答渐渐地跑了题,吴世恭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就随便问她:那书墨的银子是否还给了绣竹?绣竹委屈地回答道:还没有。吴世恭心想,是该敲打敲打书墨这个小子了。
小夫妻俩一夜无话。
夜sè中,在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府中的书房里,李御史把他刚写好的弹劾奏章拿给了自己的女儿——李馨来看。这奏章写的事花团锦簇,言词锋利。如果能够把奏章上的字化作尖刀的话,足以把魏忠贤和他的党羽们切成碎片。
在明天的大朝会上,作为东林党骨干的李御史将首先向魏忠贤这个阉党集团发动进攻。李御史现在在憧憬着那个时候,想象着自己是如何地勇猛无敌;想象着自己是如何的拼死搏斗;想象着自己将来会如何的名垂青史。忍不住心cháo澎湃,他完全地陶醉于自己的梦想中了。
在一旁的女儿李馨看完了这个奏章以后,眼中冒出了对自己父亲崇拜的神情。她对李御史说道:“父亲大人的正气凛然,足以把朝堂上的污秽一扫而空的。”
听了自己女儿的话,李御史摸着自己的长须,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这真是一个宁静的夜晚啊!
第四十四章吴勉被辱
清晨,吴世恭走出了薛府,立刻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只见有三、四十人聚在薛府的大门旁边。见吴世恭出府,他们立刻围了上来,都跪下磕头,口喊着:“主子爷。主子爷。”
吴世恭立刻就发现了缩在磕头的人群中的赫飞,心想道:一定是这个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大嘴巴干得。于是吴世恭大喝一声道:“赫飞,滚到小爷面前来。”
赫飞无奈地站了起来,挤着一张大便脸,拖拖拉拉地向吴世恭那里移动了过去。赫飞心里想着:我真冤啊我。昨天,我就是喝了点小酒,只是说给了长林一个人听的呀!
赫飞不知道,现在缩在人群中的长林低着头,挤着一张大便脸,心里想着:我真冤啊我。昨天,我只是……
等到赫飞来到面前,吴世恭嘲讽道:“赫老板好胆量啊,这做人贩子都做到侯府大门口来了。”
听了吴世恭的话,赫飞吓得“扑通”就跪下了。头磕得“碰碰”作响。赫飞的心中后悔死了,他担心着:不要主子爷把其他人都收下了,就不收下他。
“算了,算了。起来吧。”吴世恭见赫飞磕头磕得额头都有些红肿了,也就消了气,“给小爷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赫飞停止了磕头,但他还是跪在地上,对吴世恭说:“这些都是同族的,他们来求主子爷赏口饭吃呢。”
其实,我们已经从吴世恭以前的行为可以看出,吴世恭是个比较护犊子的人。只要是有人和他拉的上什么关系的话,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吴世恭总是肯帮忙的。再说,吴世恭也想着那赌坊以后开门的话,毕竟需要些人手。这些人自己也安排得过来。
于是,他接着问赫飞:“象你这样随着老恭顺侯迁来的人,在京城里还有多少?”
“几百个吧。”
吴世恭脑子里算了一下,如果去除老弱病残,也就一百个不到,自己也能够承受,因此就交待赫飞道:“都是同族的孩子,小爷我也不能够不管。这样吧,只要是十六到三十岁的男子,身体健康的,愿意到小爷这里来吃饭的,赫飞你就统计一下名单,明天到衙门里把名单交给那个书墨。”吴世恭指了指书墨给了赫飞看。接着说道,“这次兵马司也就招收二十个兵丁,小爷我将在你们这些人中择优录取。不过,其他的人小爷我也将安排个差事。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现在就散去吧。”
“是。小的明白。谢谢主子爷。”赫飞连忙回答,又看看书墨说道,“谢谢书爷。”
在接着去衙门的路上,书墨是乐得心中找不到北。他的心中一直在想:跟着英明神武的少爷混,我书墨也总算是混到了书爷了。正在这时,英明神武的少爷在一旁给书墨迎头浇上了一桶冰水:“书墨,你小子什么时候把欠绣竹的二十两银子给还了啊?”
到了兵马司以后,吴世恭又立刻陷入了繁忙的事务中。他不知道,在大朝会上,他的岳父正在上演一场“苦肉计”呢。
那个李御史和几个东林党的骨干果然在今天的大朝会上发动了攻势猛烈的弹劾。魏忠贤一党的所有的人仿佛被东林党突然的攻势给打蒙了一样,都一言不发。只有薛濂跪在天启帝面前连连磕头告罪。并且薛濂还辩解说:自己对于救灾工作也是尽心尽力的。并且更表了决心,如果在两个月以后,救灾工作还没有成效的话,薛濂将和自己的女婿吴世恭一起自尽向天启帝谢罪。天启帝这个人还是很念旧情的,见到了薛濂那可怜样,也就答应了下来。天启帝是想把这件事拖一拖,给薛濂一个机会。当然,如果两个月以后,救灾工作还没有成效的话,杀薛濂的事,天启帝肯定是不会做的,但薛濂和吴世恭的差事也肯定保不住了。
大朝会结束后,东林党人都对阉党的软弱而欢呼雀跃,他们认为自己的一击正好击中了阉党的要害之处。虽然现在阉党采取了“拖”字诀,暂时稳住了局面,但以李御史为首的东林党骨干们决定,广泛地窜连文官们,要把这场弹劾风暴搞得更猛烈,让阉党们再也拖不下去。
有一个消息比较灵通的东林党人提醒道:薛濂已经安排了顺天府和京营的人手,准备开始清理废墟了。李御史表态说:顺天府的府尊是他的同年,他将亲自去说服其不要派出足够的人手去清理废墟。为了打倒阉党这种恶势力,牺牲一些象蝼蚁一样的灾民,又是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其实,无论是魏忠贤他们还是东林党他们,根本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把那些蝼蚁般的灾民的利益放在心中。之所以现在,魏忠贤要竭力去救,东林党要竭力阻止,无非是政治利益的考虑罢了。
吴世恭在衙门里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岳父薛濂莫明其妙地绑着签下了一份军令状。他现在正在审核着王百户熬了一晚上,制定的军训计划呢。其实吴世恭也不很关心军训的计划是否制定得如何的完善。他看了那王百户制定的计划,基本上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拟定的。又看了王百户那双熬成兔子眼的双眼,说明王百户的态度也是很端正的。因此,只是为了展示一下领导的权威,稍稍地在计划上的几个小地方改动了一下,就让王百户誊写完后,今天下午就去发到那几个参加军训的百户手中。吴世恭同时让王百户提醒这些百户:让这些百户不要忘记了,明天除了把军训的名单报上来以外,还要报上那次开会时说的,街面铺子情况说明和南城帮会的情况说明,这两份资料。
正在这时,那吴勉灰头丧气地回来了。看着吴勉的神sè有些不对,吴世恭就把吴勉叫过来询问情况。原来是,上午的时候,吴勉带着几个兵丁到昨天和郑掌柜发生了争执的那个帮会去了,找到了那帮会的大头目,可刚说明来意,还没有发出jǐng告呢。没想到那帮会的大头目就对着吴勉破口大骂,最后,竟然吐了一口唾沫到吴勉的脸上。
有意思啊!吴世恭现在最主要工作是:搞清理废墟的事,这一时半会还没有想要去整理那些帮会。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不知死活地跳了出来,看样子自己这个前世的黑社会老大要在大明朝做个反黑先锋了。
不过,在修理那个帮会之前,首先得了解清楚那个帮会的情况。
原来那个帮会的大头目是姓杨的俩兄弟,具体名字也不知道,反正江湖上把他们称为:杨疯狗和杨疯牛。从名号上就可以看出,那俩人办事的风格是有些蛮横不讲理的,而且办事有些不计后果的,所以,所有的人,包括其它的帮会的人都不怎么愿意去惹他们。
但另外的,这疯狗和疯牛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如果是大的势力,他们也不会去招惹。据说他们还挺讲江湖道义的。所以,他们帮会也就在南城有了一席之地。
而今天吴勉的上门受辱,也就可以看出,在大明朝京城的执法机构中,兵马司的地位确实相当的低。这地位有些类似现代的城管吧。在现代,只要城管执法,一个摊贩都敢追打十几个执法的城管,一边打,一边还能够大声的叫喊:“城管打人啦!”接着热心的过路群众立刻拿出手机来拍摄上传到网络;正义的记者马上把城管的恶态曝光;不明真相的网民立刻就在网上大骂城管。当时的兵马司就是这种地位。
如果今天去的是厂卫中的任何一个番子的话,那疯狗和疯牛也得笑脸想向;就是兵马司去个指挥或者副指挥的,那疯狗和疯牛起码不会恶言相告。可今天去见那疯狗和疯牛的,是兵马司的一个百户,而且是兵马司一个最不受重视的水龙队的百户,那俩兄弟吐唾沫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
明白这一切后,吴世恭神sè平静。他要谋定而后动,现在的机会还不成熟,等过些天会收拾那疯狗和疯牛的。于是,吴世恭就让吴勉退下去了。见吴世恭好象没有为自己撑腰的意思,吴勉的脸上有些失落。吴世恭看着吴勉脸上的神情,心中想道:虽然那个副指挥的位置,我想内定给你,但是如果经受不起考验的话,你还是没有戏的。
在晚上,吴世恭和东厂的胡铭百户,以及锦衣卫的李鹏飞千户进行了愉快的欢宴。这是吴世恭穿越以来参加的最愉快的宴会。因为,他们三个人都是有些共同点的。他们都是执法机关的负责人,身上都有些江湖味道,而且都很讲究利益交换,办事都能够办在点子上。所以,宴会开始没有多久,他们就称兄道弟了起来。
吴世恭要求厂卫都参加废墟现场的清理工作,之后,三人达成了一系列关于灾民财产的分配原则,这仿佛是三只秃鹰盘旋在那些灾民的头顶心准备着觅食呢。之后,李鹏飞夸奖了吴世恭的少年英雄,因为那天吴世恭打了周巡,那个探情况的锦衣卫番子已经把那情况告诉给了李鹏飞。这夸奖十分的肉麻,以致于连吴世恭也难得有些脸红。李鹏飞乘机提出,让吴世恭解决一个兵马司兵丁的名额。吴世恭爽快得送给了两位哥哥一人三个名额。这让宴会上的气氛更为融洽了。在宴会中,吴世恭顺口询问了那疯狗和疯牛的事,他们俩告诉给了吴世恭,那疯狗和疯牛没有什么背景,只是有一股疯劲让人不愿意惹他们而已。吴世恭心中暗暗想道:“这就好!”
在宴会结束以后,胡铭和李鹏飞当然没有按照常规,邀请吴世恭到风月场所去耍耍,因为他俩还不想找死,去得罪吴世恭的岳父薛濂。这让想领略一下大明朝青楼文化的吴世恭,心中感到十分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