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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再次等候     明末疯狂txt下载     明末疯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夫妻夜话

    晚饭的时候,薛濂依然没有回府。吴世恭也不再着急地想知道,自己的差事究竟如何了。他觉得,就算自己有了什么差事,但老丈人总得让自己度了蜜月后,才去上班吧。以后问询自己丈人的机会多的是。

    晚饭以后,告别了张夫人,小夫妻俩才一路走走笑笑地走回了自己的新房。一进入新房,薛雨霏突然对吴世恭说:“夫君,妾身这里有几样东西给你。”接着,她走进卧室,到梳妆台下面的抽屉中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只荷包和几张纸,再回到了吴世恭身边。

    薛雨霏先把那个荷包,递给了吴世恭,有些害羞的说:“这是给夫君的。”

    在一旁的竹韵急忙插话道:“这荷包是小姐亲手做的。”估计这主仆俩可能进行过排练。不过,也许下午吴世恭给予竹韵的心里压力太大,让吴世恭感觉到竹韵的声音有些变调,所以整个节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吴世恭当然不会做那煞风景的事,这时候,就算是那个荷包做成了荷包蛋的模样,都要说好。吴世恭仔细地欣赏了那个荷包,发现那荷包除了上面的绣花显得有些粗糙以外,确实做得还不错。吴世恭笑着夸奖薛雨霏说:“很好!我很喜欢。过几天霏儿你多做这样的几个荷包给我,要各种颜sè的都有。让相公我,天天带一种颜sè的出去,出门后羡慕死其他人。”

    听了吴世恭的话,薛雨霏和竹韵都满脸喜悦。薛雨霏接着对吴世恭说:“妾身还要给夫君做几套新衣、新鞋,本来想成婚前就做的,但不知道夫君的身材尺寸,等过几天,妾身给夫君量量。”

    “好的。”吴世恭笑着点了点头。成婚的男人,有了妻子的关心确实是不一样啊。

    见吴世恭收好了荷包,薛雨霏接着把那几张纸递给了吴世恭,说道:“这些都是吴府送过来的,母亲大人交待了,要交给夫君你保管。”

    吴世恭接过了那几张纸一看,原来是几张地契和房契,还有两张是铺子出租的契约。这是自己的嫁妆啊。吴世恭先拿过了那庄子的地契,仔细地看了看。那庄子不大,九十几亩地,连一顷地都不到,吴世恭不明白大明朝的地价到底是多少,于是问薛雨霏道:“这庄子里的地,一亩值多少银子?”

    “大约十五俩银子左右吧。”薛雨霏有些确不准地回答道。

    竹韵估计已经看过了这些地契和房契。在一旁插话道:“十五两银子一亩,是京城附近熟地的价格。姑爷的那个庄子位置比较的偏,就值个十二、三两吧。”

    那也很不错,整个庄子总价值都有一千多两银子了。吴世恭满意地想到。见竹韵似乎对这些都很熟悉,吴世恭就把那些地契、房契,还有契约的,都递给了竹韵,问竹韵道:“那两间铺子的详细情况,你给姑爷我好好分说分说。”

    竹韵接过了以后,仔细地瞧了瞧,对吴世恭说道:“姑爷,那两间铺子,一间开的是脂粉铺,在崇文门那儿。不过奇怪的是,按照这铺子的大小和地段,这铺子的租金有些高,一年有六十两银子。花这些租金,就四、五年,就可以顶一间同样的铺子回来。”吴世恭点点头,心里想到:那房客自己要脑残,要多给我银子,我吃饱了撑的去管他。

    “另一个铺子开的是布行,在宣武门那儿。每年的租金是七十八两。这铺子面积很大,光占地都有小四亩。吴府送的所有的东西,就是这个铺子最值钱。这两个铺子的契约都是定到今年年底的,租金也已经收了。姑爷您要明年才能够收租金。”

    竹韵交待得很清楚,吴世恭听了也很满意。他对竹韵倒有些欣赏了,在她身上,依稀有了现代白领,office小姐的影子,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她竟然要去抢马桶。

    吴世恭接着吩咐道:“这些东西你们都收好,那庄子什么时候你们派个管事的去瞧瞧情况,以后和薛府的那些庄子一起管理。我就不cāo那份心了。竹韵,你等会儿把那两间铺子的地址抄一抄,放在我的荷包里,什么时间姑爷我有空就去瞧一瞧,看看情形再说。”

    没过了一会儿,丫鬟们都过来了,服侍着吴世恭和薛雨霏洗漱睡觉。应该说,吴世恭本身的适应能力是挺强的,又已经穿越了大半个月了,对大明朝的生活习俗基本上都习惯了。就是对当时的人们如此早的睡觉,有些不习惯。在当时,基本上相当于现代的晚上七、八点钟,大家都已经上床睡觉。当然,他们起床得也挺早。这让在现代,享受惯了夜生活的吴世恭有些痛苦。

    在洗脚的时候,吴世恭发现,在屋子那边为薛雨霏洗脚的那几个丫鬟,围着薛雨霏在低声地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心想道:一定是一些小丫鬟在自己的小姐面前,为下午的事告状了。

    他低下头,问正在为自己洗脚的绣竹道:“今天晚上,是不是你来服侍?”

    绣竹立刻很委屈地回答说:“少爷,不是的。是竹韵。她说她是领班丫鬟,所以要排在第一天。”

    “都一样。”吴世恭笑着安慰道,“明天就轮到你了。”

    绣竹撅着小嘴点了点头。

    “你啊,到了薛府以后,要多交几个朋友说说话。少爷我马上就要有差事了,以后在家的时间可能会比较少。其实那几个丫鬟人都还不错,就是心眼有些小。”吴世恭在心中暗暗地补了一句:其实哪个女人心眼不小?吴世恭想尽量地让丫鬟们团结起来,不要闹矛盾。

    绣竹又点点头,心中暗想:其他的人都好说,除了那个竹韵。

    洗漱完毕后,吴世恭和薛雨霏躺在了床上。吴世恭让薛雨霏背靠着自己,右手环抱着她的腰。他把手掌轻轻地在薛雨霏的小腹部摸了几下,问道:“现在还疼吗?”

    “嗯!”薛雨霏点点头,“还有一点点。”

    “那今天你就早点睡觉吧,昨天晚上,你熬到了这么晚,肯定累了吧。”

    “其实,其实下午妾身也睡过午觉了。”薛雨霏嘻嘻嘻地笑道。

    “不是岳母大人让你陪她聊聊天的吗?”

    薛雨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很可爱地把小脑袋往下缩了缩。“母亲大人看妾身一直在打呵欠,所以叫妾身在她那儿睡会儿。”

    “那么,我们就这么躺着说会儿话吧。”

    “嗯。”“妾身听说夫君送给了竹韵她们一人一块砚台,竹韵她们都不明白夫君送这东西的意思呢。”

    “哦,意思很简单。她们这四个丫鬟那时在欺负绣竹,所以我就jǐng告她们一下,再欺负的话,我就用砚台砸她们。”感觉到怀中的薛雨霏身子有些发紧,吴世恭连忙抚摸了几下,笑着说,“别紧张,别紧张,当然是开玩笑的啦。相公我从小和绣竹相依为命,所以多少对绣竹有些偏袒。绣竹也可怜,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后你这个做主母的要关心一下绣竹,让她们这些小丫鬟们不要再闹不愉快了。”

    “嗯。其实竹韵她们也是很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对她们怎么样的。”

    过了一会儿,吴世恭问道:“岳父大人说:给我找了份差事。霏儿知道那差事是什么吗?”

    “妾身也不知。明天妾身抽空到母亲大人那儿去问一问,就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公事的事,侯爷很少在家里说的。不过,难道夫君不再去参加科考了吗?”

    怎么大明朝的人对科举都这么的起劲?

    “是不是希望,相公我穿着状元服,骑着匹白马来到你身边?”

    “嘻嘻嘻,夫君怎么知道的?”

    吴世恭怎么会不知道呢?在现代,这场景和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桥段,在电视剧中都被用烂了。不过,吴世恭还是觉得应该是送九百九十九只避孕套来得实惠。

    “相公我确实不是一块读书的料。不过,现在有了差事,我一定会好好干的。要养家糊口了啊,压力很重哟。”

    “妾身是相信夫君的。”

    吴世恭的手渐渐的攀上了峰峦,双指轻轻地捻动着峰尖。薛雨霏的呼吸也渐渐地急促了起来,浑身变得滚烫。她转过身,对吴世恭说:“夫君,夫君……”

    “霏儿你的身子要不要紧?”

    “没事的,妾身只要忍一忍就行。”

    “那我就轻点。”

    “嗯。”

    在温柔的第一晚以后,这对小夫妻又度过了温馨的第二晚。

    竹韵躺在外屋的小床上睁大了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她的一双小手紧紧地抓住了被沿,听着内屋里的响声,她心中想道:姑爷的力气好大,一次又一次的没完没了,小姐都要受不了了。哼!到时候,就算我的身子受点疼,也不会让绣竹这个狐狸jīng得逞的。

第十五章获知职位

    自己到底获得什么职位?这疑团没多长时间就解开了。

    第二天的上午,吴世恭和薛雨霏陪着薛濂和张夫人吃早饭。早饭后,薛濂就把吴世恭单独叫到了书房。在书房里,那位张克华师爷早就候着了。

    三人刚坐下,薛濂就开门见山地对吴世恭说:“本侯为你寻了个职位,就是南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署理指挥。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去上任。本来你新婚,总得好好放个假,但国事为重,需要你即刻到任,也就委屈你了。反正都是一家人,你要好好做事,为本侯分点忧。官印和官袍我已经使人从兵部取来,你也不用多跑一趟了。本侯就让薛强和薛勇跟着你,他们俩人都是jīng明强干的人。你刚有差事,有什么疑问要和他们多商量,也可以找张先生来询问。”

    吴世恭看向了张师爷,张师爷也向吴世恭点了点头。薛濂接着问吴世恭:“听明白了没有?如果明白了就下去吧。我会使人将官印和官袍送到你的屋子。”

    看薛濂似乎还有其它事,急着要赶吴世恭走,吴世恭只得茫然地点点头,起身行礼告辞。其实吴世恭基本上都没听明白。不知道南城兵马指挥司这个部门是做什么的?这副指挥能够指挥多少人?不过估计有“指挥”这个名词,还有这官职归兵部管,应该是个军官。

    恰恰吴世恭这个估计错了。兵马指挥司的指挥和副指挥并不是武职,但也不能够说是文职,这官职的归属很微妙也很尴尬。如果举个可能有些不恰当的类比来说,这很象现代的公安局长。虽然公安局长是个国家暴力机构的负责人,但这个职位确实是个文官。一个公安局长可以平迁成为财政局长,也可以升迁为副市长。以后干得好,甚至能够升为市长或市委书记。并不因为其当过公安局长而有所障碍。当然,上面的情况很少见,基本上公安局长以后的出路也是在政法系统内转。但少见不是不可以。但公安局长绝不可能成为中校、上校等军官的。

    而明朝的兵马司指挥应该也算是个文官,但这个官职的文官属xìng却不被明朝的文官集团所承认。因为在明朝,所有的,哪怕是没品级的教谕都需要起码的监生资格(当然,李佑除外。很喜欢《奋斗在新明朝》),而兵马司指挥恰恰不需要这个条件,所以这个官职才这么受勋贵子弟的欢迎。它的转迁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转为其它杂官。但此种类型的杂官中,兵马司指挥的品级已经是最高的了,如果某人是此情况,那么要恭喜他,他被贬官了;另一种可能xìng就是转为军职,也就是做军官。在这点上,和现代的公安局长的情况恰好相反。

    另外的,吴世恭也不知道署理指挥是什么意思?自己的职位能够帮助岳父薛濂做些什么?不过现在岳父薛濂在救灾,估计是能够协助其救灾(这点吴世恭倒估计得有点靠谱,但他的估计还是不完全)。自己的岳父怎么没有给自己交待清楚就把自己给赶出来了?吴世恭心中有些埋怨。

    其实吴世恭倒是冤枉了自己的岳父。勋贵子弟除了能够嗣爵的或索xìng考中功名的以外,其他那些人的就业面十分狭隘,官职只有那么为数不多的几个。而五城兵马指挥司里的几个官职恰好是比较好的几个之一。因此,只要是勋贵子弟,对兵马指挥司几乎没有不熟悉的。而吴世恭恰巧是个例外。现代的那个就不说了,被穿越的那个一心想要科举,确实是个书呆子,就是文官的官职,他都没有了解得很明白,不要说这种文不文,武不武的官职了。

    不提吴世恭的疑问。等吴世恭离开后,张师爷对薛濂说:“侯爷,学生说句逆耳的话。姑爷年不满弱冠,给其如此职位,怕才能不足,反而害了他。”

    薛濂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这次王恭厂之灾,好不容易空出个副指挥的位置,让世恭先占上再说。再说,南城的李指挥这次也折了双腿,起码要休养半年,估计就算是好了,那腿也瘸了。如果到时候那个位置也空了出来,本侯舍了老脸也去给世恭求得来。这样,也就给了亲家一个体面,给了本侯的女儿一个体面。”

    张师爷知道薛濂的前一个理由是虚的,后面那个才是真正的理由。可怜天下父母心,反正自己已经起到了规劝的作用,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薛濂接着安慰张师爷道:“世恭只要做的差强人意,本侯就绝对能够保他个安稳。如果扶不上墙,到时就让他回来,也能够保他个富贵一生。就算是那时候,把他的职位交出去也是份大人情。再说,薛强和薛勇都是稳重的人,又有我们在背后监督撑腰,世恭再怎么做,也偏差不到那儿去。上次你托付本侯的那个族弟,让他尽快赶到京城。到时候,让他辅佐世恭。本想着让先生你暂时辅佐的,但现在救灾的事是焦头烂额,本侯现在也离不开先生你啊。”

    “侯爷放心,算rì子最多七、八天,学生的族弟就能够到京城。”张师爷回答道。过了一会儿,又顺口问薛濂道:“侯爷称呼姑爷世恭,世恭的,他的字是什么?”

    “这本侯倒也确实不知,抽空问问世恭。”俩人相对而笑,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南城兵马司衙门议事堂里,三位副指挥顶角而坐。他们的姓名分别叫阮雄、周世昆和余琏。

    阮雄一脸络腮胡子,长得很老相,可在三位中,他的年纪倒是最小的。他抹了一把自己的络腮胡子,开口道:“两位老哥,小弟也是个有话藏不住的xìng子。明天来的那个rǔ臭未干的小子做宣武门那边的副指挥,这倒也没有什么,谁让他有个好丈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可他要署理指挥,要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的,小弟就有些想不通了。在这里,无论论年纪,论资格,都要轮到周大哥,凭什么啊?”

    见阮雄的声音有些大,余琏连忙打断他:“慎言,隔墙有耳啊。小阮你也不要大声嚷嚷了,我们有什么为难的,周大哥会替我们做主的。”

    周世昆还是默不作声,在一旁用食指敲打着茶几。心想:“别看你们俩好象一个莽撞,一个小心的,还不是想把我推出去和那新来的小子斗嘛。”周世昆也是有苦说不出,本来以为这次是个机会,就算不能升为指挥,如果能署理指挥也不错。可背景怎么也比不过阳武侯啊。再说阳武侯那儿也给了补偿,把自己的儿子升为百户,并且通过自己的靠山传话说:如果以后有好位置,必定会优先考虑自己。虽然自己也明白这话现在也只是句空话。但阳武侯面子已经给足了自己,自己也就不能太给那新来的小子难堪了。

    可如果阮雄和余琏只是搞搞小动作,自己也不妨在一边瞧瞧热闹。想到这里,周世昆笑呵呵地问道:“那么两位老弟有什么想法?”

    有戏!阮雄和余琏兴奋地对望了一眼。还是阮雄开口说道:“这次王恭厂大爆炸,我们南城的兄弟死了四十七个,残了的也有三十二个。咱们也不做那个没屁眼的事,那些死了残了的,如果有兄弟和儿子替补的,咱不去动他,我打听了一下,就这样还空出了四十一个名额。咱也心不黑,五十两一个名额,帮衬介绍的弟兄多少赚一点咱也不管,五十两中划出二十两给死了的弟兄的家属做为烧埋银,也显得咱们有情有义。新来的那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什么也不懂,给他留下五个名额算是意思意思就行了。这也算是咱们帮衬他。小弟就等两位大哥同意,没问题小弟就发消息去。”

    听了阮雄的话,余琏也“嘿嘿”笑了,俩人看向周世昆,等他拿主意。听了这话,周世昆的心也动了,每人可分十多个名额,那就是三百多两银子,算是发了笔小财。他沉吟了一下,开口说:“五个太少,给……十个吧。”

    “成!”

    在这次王恭厂大爆炸中,南城兵马指挥司死了残了的兵丁基本上都是吴世恭那个副指挥管辖的,按惯例,也应该吴世恭拿主意补充名额。他在家还在喜滋滋地等着做官呢,没想到自己的三位同僚就把自己该得的九百多两银子给分着吞了。

第十六章传说中的下马威

    吴世恭走在回自己新房的路上,他总是有些感觉到,好像自己的岳父薛濂有点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推到这个职位上去的一样。他的感觉是没有错,如此紧迫地把自己的女婿推上南城兵马指挥司署理指挥的职位,薛濂确实是有很多理由,概括起来有以下三点:

    首先,是薛濂已经有些拖不下去了。从王恭厂大爆炸的发生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月。而做为灾情发生的最严重地区之一的南城,它的指挥受伤,不能够理事。负责那南城灾难最严重地区的那个副指挥又在爆炸中身亡。这两个职位其实,都已经空缺了一个月。南城兵马指挥司现在是群龙无首,确实需要立刻安排一名掌舵手。所以,薛濂的安排就是:先是让自己的女婿吴世恭占上那个副指挥的位置。而让那个指挥保留自己的位置,但在家中安心养病,也霸占住这个位置。接着让自己的女婿吴世恭先署理指挥。等自己的女婿吴世恭熟悉兵马司的情况以后,让那个养病的指挥滚蛋。到那时,自己的女婿吴世恭就能够顺理成章地上到指挥这个位置。这想法是很好,但薛濂也不能够无限制地拖延下去,他总得给兵部一个交待吧。之前的一个月,可以说薛濂的女婿因为要参加大婚,所以暂时还不能够上任。但现在已经成了婚,就不可以得寸进尺地要求女婿度完蜜月再来上任吧。

    其次,是薛濂确实是需要兵马司的帮助。薛濂现在是没钱没人,救灾的工作根本是开展不下去。如果自己的女婿坐上了南城兵马指挥司署理指挥的位置,就算是他再没有什么能力,不能够完全掌控住南城兵马指挥司的局面;就算是南城兵马指挥司的业务再忙,人手紧张。在自己的要求下,从南城兵马指挥司中总能够挤出一部分人手,以缓解自己的燃眉之急,进行一些救灾的工作。

    其实,前面的两个理由还不是最重要的。薛濂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把自己女婿的上任再拖上个七、八天。到那时,给女婿安排辅佐他的人手能够安排齐,更可以给那些南城兵马指挥司的头目们的靠山打齐招呼,基本理顺兵马司的关系,然后再送女婿去安稳的上任。但现在却发生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政治的需要。薛濂需要女婿吴世恭立刻上任。其实,抛开客观原因,薛濂也知道自己的救灾工作做的是一塌糊涂。在之前的一个月,已经有几个御史为了薛濂的救灾不力上了几本弹劾薛濂的奏章,但是都给魏忠贤压了下去。但是在昨天,魏忠贤把薛濂叫去,亲自询问了救灾的进展情况并和薛濂说明了原因。原来,魏忠贤从东厂得知,这几天,文官们在积极的窜连,要发动一场大的风暴,要利用救灾的不力,对救灾总指挥薛濂和他的总后台魏忠贤进行猛烈地攻击,争取把他们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薛濂倒是不怕这场风暴,因为也不是第一次被文官们攻击了,更不担心魏忠贤和自己的地位会由此动摇,因为只要他们获得皇帝的信任,那他们的位置就稳如泰山。不过,他们也要给皇帝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啊!薛濂采取的就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的苦肉计。你看看,薛濂天天泡在灾难现场,早出晚归的,那还不辛苦?你看看,薛濂在女儿成亲那晚,喝醉了酒,但第二天早晨就召集官员们开会的,那还不辛苦?你看看,薛濂在自己的女婿结婚的第四天让自己的女婿上任,就上阵翁婿兵的,和自己的女婿一同赶到救灾的第一线,那还不辛苦?这对皇帝来说,绝对是过得去的理由。

    综合上述理由,所以,薛濂就急匆匆地让吴世恭上任了。

    吴世恭当然感觉到自己的岳父薛濂行为上的不正常,也因此对自己的岳父有些小小地担心。可是他根本没想到在朝堂上已经摆好了一张大棋盘,文官集团和宦官、勋贵集团做为对阵的双方将在这张棋盘上展开殊死地搏斗。他更没有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这张棋盘中的一个小卒。就是他对自己的岳父的那点儿小担心,也很快淹没在自己获得官位的巨大的喜悦中。

    吴世恭走上了自己所住的小院大门的台阶上,走到大门的最高处,向着太阳的方向望去。在穿越后,已经度过了大半个月,就算是经过了结婚这个人生最重大的历程,但吴世恭的身份基本上都是酱油党。每天安安稳稳地度过,明天的事情不会去想,后天的事那是想都不要想。可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有了奋斗目标,他将开始新的生命历程。这也是他穿越后真正现实意义上的,二世为人的,头一天。他张开双臂,向着太阳的方向发出了大声的呐喊,宛如他在前世,第一次和比自己高几年级的混混们一齐出去打群架后,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后,鼻青眼肿地发出的呐喊声一样。可是他不知道,他将来的人生旅程,对读者来说,是那么的jīng彩;对他自己来说,是甜酸苦辣的什么滋味都有。他更不知道,如果一旦他踏上了自己的人生旅程,那他将永远也回不了头。如果他知道这一切的话,他现在将立刻瞬移到自己的房间里,把那些官印和官袍,迅速地扔进那两个丫鬟争抢的马桶中。然后缩在自己的屋子中,做一个享受着安稳生活的,天天抱抱老婆,调戏调戏丫鬟的幸福的酱油。

    吴世恭满怀信心,转过身去跨下台阶踏出了第一步,jīng神饱满地向自己的新房走去。这对他个人来说是一小步,但对笔者来说,就是一大步。因为让笔者万分自我骄傲的是,笔者成功地让这么多聪明的读者大大们多看了五万多字(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但来个小剧透,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吴世恭人生的jīng彩要从第二卷出了京城才能够真正地展开,第一卷只能够说是一个超大篇幅的序吧)。

    吴世恭进了屋子,看到屋子里的桌子上放着官印、官袍和官靴。吴世恭拿起了官印,津津有味翻来覆去地看来看去,看着这还没有半个巴掌大的官印,吴世恭想:这是什么?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权呢!

    官印和官袍是薛强和一个叫薛勇的一起送过来的。听到一旁的竹韵说,他们俩还在院子外面候着呢,于是,吴世恭也顾不得和薛强呕气了,又走出院子,找到他们俩,不耻下问地向他们俩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并且首先总算搞明白一件事,署理就是代理的意思。

    听了薛强和薛勇的介绍,他才知道,南城兵马指挥司的指挥受伤了,所以现在虽然自己是个副指挥,但暂时代理指挥的权力。这官印也是在自己代理期间,给自己临时拥有的。不管自己是不是临时的,那也是一把手啊!真所谓是:只要有个好岳父,谁去受那读书苦?吴世恭心里感叹道:自己真有一场好的婚姻啊!

    不过,其它的,薛强他们俩也说不出什么,薛强他们是薛濂亲兵出身,对兵马指挥司不算陌生,但也谈不上熟悉。只知道兵马指挥司主要做些捕盗、灭火、维持治安和看守城门等工作。看守城门不去说它(其实在这里,吴世恭又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在明朝,看守城门是最重要,也是最有油水的工作)。自己的角sè就如同现在的南城公安局长兼消防局长(当然是临时的)。没想到,自己这一穿越,自己这个**老大就由黑洗白了。

    既然也再问不出什么内容,吴世恭就让他们先回去。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回到屋中,从自己的箱子中找出一百两银子,交给他们俩,让薛强带路,把银子送到孙呈秀那里去。这几天,忙得昏头昏脑的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不要把自己的好朋友给饿死。

    吴世恭回到屋中,又拿起了官印百看不厌。坐在身边的薛雨霏,看着他把弄着官印的样子,就觉得特别的好笑。吴世恭见自己的妻子坐在身边笑得很玩味,也笑着顺口问薛雨霏道:“霏儿知不知道兵马指挥司是做些什么的?”

    听了吴世恭的提问,薛雨霏倒收起笑容,回答得很认真:“妾身也不知,不过妾身有一亲戚,在西城兵马指挥司做副指挥。如果夫君想问,妾身可以把他找来。”

    这倒让吴世恭来了兴趣,可接下来了解到,那亲戚是薛雨霏的表姐夫的二姨父,这关系也太远了。再说明天自己就要上任了,这短时间那里去找那表姐夫的二姨父?这个时代又没有大哥大。不过,留着这根线也好,说不定以后会用上。谢过了薛雨霏以后,吴世恭还是决定去询问张师爷。可张师爷早就和薛濂又外出了。于是,吴世恭把书墨叫来,让他盯着,如果张师爷一回来就告诉他。书墨这两天早就闲出个蛋来了,正害怕自己的少爷把他给抛弃,所以像个怨妇一样待在自己的屋子中忐忑不安呢,听了少爷的吩咐,连忙欢天喜地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可是直到晚饭以后,书墨报告张师爷都未回来。算了,等明天上任以后再说吧。当天晚上,吴世恭特别兴奋,和薛雨霏来了个疯狂第三夜。弄得第二天,薛雨霏都简直起不了床。权sè,权sè,这两字果然分不开。

    清晨,兴致勃勃的吴世恭穿着官袍,怀里揣着官印出了门。临走时,薛雨霏温柔地把荷包塞到了吴世恭的怀中。竹韵在一旁对吴世恭说道:“姑爷吩咐的,铺子的地址,奴婢已经抄好,就放在了荷包里。”在一旁的绣竹心里忿忿不平,昨天晚上不是我服侍的吗?竹韵你这么早赶来,那争宠的丑模样真让姑nǎinǎi我鄙视。

    薛强和薛勇早就牵着马在门口等着了,吴世恭突然发现书墨也缩在一边候着。吴世恭就奇怪地问书墨:“你怎么来了?”

    书墨小心地回答道:“小的是少爷的贴身小厮啊。少爷做了官也要有人服侍啊。”边说话,书墨边看吴世恭的脸sè,生怕他不高兴。

    多他一个也不多,吴世恭骑上马挥挥手,让书墨跟上。薛强让开一个位置,和书墨并骑在一匹马上。马一开跑,吴世恭没有掌握好重心,好悬差点摔下马来。吴世恭根本就不会骑马,结婚那天之所以没出状况,是因为薛强牵着马在慢慢走。还好,吴世恭身手还不错,慢慢地也掌握住了骑马的诀窍,那马也能够小跑了起来。

    薛府离南城兵马指挥司衙门并不远,没一刻钟,他们就到了。可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吴世恭已经被这马刺激得满头大汗了。门口,所有的百户以上官员都已到齐,看到吴世恭的到来,一齐上前行礼迎接。

    吴世恭回礼后,众人把他迎进了门口,走过校场,他们把吴世恭迎到了大堂。吴世恭在大堂正中大案后坐下,把官印放在在大案上,拿起一旁的花名册,开始有模有样地点卯。本来吴世恭也不知道有这个规矩的,这还是昨天那个薛勇告诉他的。吴世恭像模像样地把三个副指挥,一个吏目和十五个百户一一点名,人都到齐了。

    吴世恭很满意,放下花名册准备接下来发表个热情洋溢的讲话,可正在这时,底下有个百户突然说道:“吴指挥,点卯也点完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兄弟们要去干活了。”

    有刺头!可还没等吴世恭摸清情况,阮雄就越俎代庖地说:“公事要紧,那就都散了吧。”

    听了这话,也不等吴世恭有什么反应,所有的官员都一哄而散,周世昆犹豫了一下,看了吴世恭一眼,也离开了大堂。现在大堂里,除了吴世恭他们四个,就留下了那个姓许的吏目了。吴世恭看看自己带来的三个人,薛强是脸露嘲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薛勇是一副老神在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模样;书墨倒态度最好,生气得脸胀得通红,可他也最没用,派不了什么用处。

    吴世恭又压抑住自己的火气,转身看向那个许吏目,那许吏目四十几岁,人瘦瘦的,长着付山羊胡子,面对着自己的目光有些畏畏缩缩。吴世恭气得反倒笑了起来,对许吏目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大堂上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之后,类似于来打酱油的吴世恭会给南城兵马指挥司带来这么巨大的改变。

第十七章初步了解兵马司

    吴世恭双手放在了大案上,冷静了下来。现在他反而一点都不生气了。现在他作为一个“空降兵”降到了南城兵马指挥司署理指挥的这个位置上,人又这么年轻,没有班底、没有根基、没有威信,如果换位思考的话,换作他是下属,也一定不会尊重这样一个上司的。就看看薛强和薛勇这两个人吧,连这么两个算作自己人的护卫,都有意无意地看不起自己,何必去苛求那些外人呢?

    而且现在生气也毫无作用。因为要在南城兵马指挥司打开局面,也不要求自己在那些下属面前树立起自己的什么威信,但起码要让这些下属畏惧自己。怎么做呢?其实解决的方法吴世恭也知道,也相当的简单,就是抓住兵马司的财政权和人事权。现在,官印在吴世恭的手里,所以在法理上,吴世恭能够完全掌握南城兵马指挥司的财政权和人事权,只要熟悉情况后,按着章法来,就肯定能够掌握主动权,所以并不需要如何紧张(在现代,抓住机关和单位的权力还是这两点,最多在企业里多个销售)。

    可具体该怎么做呢?南城兵马指挥司的钱款有什么进项和出项?自己的下属相互之间的关系如何?他们是否有靠山?靠山的背景大小如何?现在的吴世恭是一概不知。当务之急,是要找个了解情况的人。

    今天自己的这些下属的行为,就算没有组织,也起码有人进行过串联。而身边那个许吏目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这肯定是没有得到过消息,说明他是被今天这个小圈子排挤在外的人。也许自己的判断会有些错误,那许吏目可能也知道这情况,或者只是因为不想得罪自己,所以也就没有和他们一起行动。

    另外的,吴世恭也明白,今天散了的这些下属,肯定也不会都是一条心,里面必然有些随大流的。可一时三刻找出这些人也不可能,所以现在自己的希望也只能够着落在许吏目身上了。

    吴世恭想明白这些用的时间并不长,于是他马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对许吏目说:“本官今天上任,本来今天想请大家吃顿饭,但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许吏目,中午就我们俩喝两杯酒怎么样?”

    许吏目当然不会相信吴世恭的话,按惯例,今天确实要给吴世恭办个接风宴,但那也是下属凑钱来办的,哪儿有吴世恭这个做上司的出钱啊。吴世恭请自己吃午饭,这拉拢的意味简直太明显了。自己该不该接受呢?许吏目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其实前面吴世恭已经猜错了,今天给吴世恭一个下马威这事,是阮雄这个副指挥串联,另外两个副指挥默许的。许吏目不仅事前知道,而且阮雄也串联过自己。在受伤休养的那李指挥身边,有两位被称为左膀右臂的绝对亲信,一个就是死了的,被吴世恭顶替位置的钱副指挥,另一个就是许吏目(吏目这个官职中虽然有个“吏”字,但这确实是个官,而不是小吏)。

    在整个南城兵马指挥司中,许吏目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他主要职责就是管理衙门的账本和档案,非指挥的亲信不能胜任。这也是吴世恭不熟悉衙门里各个官员的职权范围而犯下的错误。要不他也不会如此莽撞,如此直接地拉拢许吏目。可许吏目却不知道吴世恭是在错误判断后做出的错误的行为,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自己肯定是李指挥的亲信,许吏目也以为吴世恭知道了自己是李指挥的亲信。就算自己投靠了吴世恭,凭着自己的身份,也肯定不会得到吴世恭的信任。许吏目是官场的老油子了,勾心斗角也见得多了,因此,心思中忍不住向最复杂的方向想去。吴世恭拉拢自己的行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能解释现在这个情况。那就是,吴世恭是想把自己逼走,至少是想夺去自己大部分的权力。因为自己如果拒绝了吴世恭的拉拢,那也就给了吴世恭一个清洗自己的理由。想到这里,许吏目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在兵马司衙门中,吏目的作用是很重要,但他的重要是建立在指挥的信任之上。如果没有吴世恭的那个官印,许吏目写的那些公文,做的那些账目可谓是毫无作用。如果吴世恭也只是运用手中的权力给自己添点堵倒也就罢了,最怕他开展什么反腐倡廉工作,清查以前的账目。就算自己把账目做得再好,鸡蛋里挑骨头总挑得出些什么的。吴世恭他要一狠心,要自己的命可能xìng不大,要自己的官帽子那可能xìng太大了。

    在刹那间许吏目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决定,不能得罪吴世恭。许吏目立刻笑着回应:“怎么好让吴老大人破费呢,中午下官来。”

    谁出钱并不重要,主要是许吏目回应了自己的拉拢就好。吴世恭也不和许吏目客气,接着说:“本官刚上任,还有许多情况不明白,要许吏目多多帮衬啊。时候还早,下面咱俩就随便聊聊?”

    “吴老大人客气了。”大堂里说话不方便,许吏目就做手势要把吴世恭迎进内堂谈话。吴世恭对许吏目对自己的称呼总感到有些不习惯,称自己为“老大人”,自己有这么老吗?他不知道,明朝对官员的称呼,要么就直接称呼官职,要么就要称呼“老大人”,也不管对方的年纪年轻与否。根本不象现代的电视剧那样称呼为“大人”的,那是十分没有礼貌的。从称呼上其实可以看出,许吏目其实已经把吴世恭当成上司了。可惜,吴世恭并不懂这些。

    看到薛强他们三人还站在一旁,吴世恭就没有好气。对薛强和薛勇一指,对他们喝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们俩到外面看大门去。”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让他们两个在门卫的岗位上吹吹冷风,清醒几天再说。

    薛强和薛勇对望了一眼,面露喜sè,心中都想到:“看起来姑爷还是挺上道的。”

    在一旁的书墨急了,连忙拉住吴世恭的袖子说:“那少爷就把大印给小的吧。”

    嘿!难道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都遇见鬼了。我自己都没有把官印捂热,书墨这小子就要来抢了?怕我打不死你?看到吴世恭脸sè不好,似乎有些不同意,书墨更急了,接着补充说道:“小的一定把大印保管好,印在人在,印失人亡。”吴世恭给气乐了,你把话说清楚嘛。有这么严重吗?书墨你不就是想做个官印保管员吗?那个没问题啊。少爷我满足你。吴世恭从怀中掏出官印,随手扔给了书墨。书墨接着官印,简直热泪盈眶。看的吴世恭直嘀咕,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在一旁的许吏目在察言观sè,明白了吴世恭确实是个官场小白。对于官员的家奴来说,看门的和掌印的无疑是最重要的两个黄金职位。看门的可以收红包,掌印的可以收掌印费,非官员最信任的家奴不授。可瞧那吴世恭的神情,明显对于这些他都不懂。难道刚才他误打误撞地把我诓了进去?看样子等会交谈,我有问有答的就行了,交心的话就免谈了。

    三位副指挥出了衙门门口,就聚在了一起,随身的亲兵围成一个大圈把闲杂人等远远地隔开。

    余琏对阮雄说道:“今天老弟这么不给那小子面子,这不大好吧。”

    “没事!”阮雄好象一点都没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的模样,“反正这事都是小弟干的,追求责任的话也找不到两位哥哥。”阮雄当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莽撞。其实他也是有计较的。如果今天以后,吴世恭忍气吞声,那肯定威信扫地,以后兵马指挥司就是他们三位副指挥的天下了。如果激烈反击,凭着他们三位副指挥的亲信班底和威望,吴世恭是怎么也斗不过他们的,只有自己丢脸,结果也一样。就算是吴世恭战斗力超强,也无非斗个两败俱伤。吴世恭靠山的大腿很粗,他们三位也不是没有靠山。到时候靠山们坐在一起说和,也就是个井水不犯河水的结果,说不定还能多争取点利益。因此,结果总是有利的。

    “别太过分了。”周世昆最后说道。阮雄和余琏点点头。阮雄心中想道:老周你也别假正经了。今天开炮的那个百户就是你的儿子,我就不相信昨晚上你儿子没跟你说。

    吴世恭和许吏目在内堂里坐下。吴世恭开门见山地问道:“许吏目可否知晓,南城兵马指挥司共有人员多少?”

    “共有官员、书吏和兵丁一千七百六十二员。分十五个百户所。”

    “十五个百户所具体如何分配?”

    “除了阮指挥有两个百户所以外,其他三位副指挥都有三个百户所,李指挥有四个百户所。”

    听到这里,吴世恭有些疑问,接着问道:“李指挥现在受伤,不能理事,他那四个百户所现在应该谁管理?”

    犹豫了一下,许吏目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回答道:“应该是老大人您。”

    “那么叫这七个百户所的百户在午饭后开个会,有没有问题?”既然是自己的直接下属,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应该没问题。”

    在谈话中,吴世恭渐渐了解到,南城兵马指挥司管理着京城南城的八个坊,一百三十八个铺。这铺应该和现代的派出所差不多。南城兵马指挥司的一个正指挥,四个副指挥,在名义上是统属,但实际上,各管一片,互不干涉。百户以上的官员都由兵部任命,指挥不能随便任免。最多任免百户所那些总旗、小旗(都是明朝军队的官职)。所以那三个副指挥不卖自己的帐,自己也不能对他们如何。

    正指挥管理的是包括三个南城门的京城内外城交界的那一块,而被吴世恭替代的那个副指挥管理的是宣武门外的那一块。平时南城兵马指挥司的衙门,只有指挥在坐堂,那四个副指挥都在自己的管辖地的办公场所里办公,没事并不到衙门里来。

    吴世恭还很关心关联的业务衙门,从许吏目的介绍中得知,南城兵马指挥司在业务上受都察院派出的南城巡察御史的领导,平rì工作和东厂与南城锦衣卫千户所联系也比较多,还有崇文门税关。吴世恭心想:明天得拜访那几个部门。还得再加上一个兵部,这倒底是自己的直接管辖部门。

    看到已经接近了中午,俩人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中,外出共进午餐。在出门时,吴世恭交代书墨从衙门中找个熟悉情况的帮役带路,去叫那七个百户,让他们吃完饭到衙门里来开会。

第十八章酒楼交谈

    吴世恭和许吏目走出南城兵马指挥司衙门的时候,发现门口熙熙攘攘的像个菜市场。一堆堆闲杂人员在那里围成一个个小圈子在窃窃私语,但所有的声音加起来显得场面嘈杂无比。吴世恭觉得有些奇怪,难道大明朝也有上访人员?就问许吏目:“衙门口天天如此吗?”

    “以前也不少,但这几天多一点儿。”许吏目觉得这问题如实回答无所谓,也就实话实说。

    “为什么?他们来衙门口干什么?”吴世恭继续问道。

    “都是些犯了事的人的亲朋好友,他们是来走关系的。近期,王恭厂那边被爆炸成了废墟,无主财产的盗抢和争执发生的特别多,所以显得特别热闹。不光我们衙门,各个副指挥的办公处都是如此,就是南城巡察御史衙门和刑部衙门那边也很热闹。”

    许吏目介绍的很含糊,抓住犯事的人,敲诈犯事人亲属的钱财,是兵马司衙门的核心业务。来南城兵马指挥司的,基本上都是原李指挥管辖那片的,因为李指挥受伤不能理事,所以那三个百户(不是写错了,后文会介绍)和许吏目勾结在了一起,这几天欺上瞒下都多捞了不少。所以,许吏目也就想瞒着吴世恭,让他不知道最好。就算以后知道了,那多拖的几天而多捞的银子,吴世恭也不可能让他们吐出来。因此,许吏目玩了一个小心眼,简单地介绍了一句后,把话题引到了南城巡察御史衙门和刑部衙门那里。

    可吴世恭在穿越的那是做什么的?许吏目简单介绍了一句,他就明白了。不就是索贿受贿嘛,欺上瞒下捞钱嘛。既然自己已经明白了,他也没有必要多问,反而对许吏目提到的南城巡察御史衙门和刑部衙门,这两个衙门很感兴趣,接着问许吏目道:“怎么我们抓来的那些人还要和南城巡察御史衙门和刑部衙门发生关系?”

    见吴世恭果然被引开了话题,许吏目自以为得计,得意地一摸山羊胡子,也就详细地给吴世恭介绍了那两个衙门。

    原来兵马司衙门的权力比后世的公安局的权力都小。不光没有审判权,连后世公安局的拘留权和行政处罚权(就是罚款)都没有。京城犯了罪的人,审判权都要归刑部管,而拘留权和行政处罚权就要归巡察御史衙门管了。那么,除了抓人,兵马司衙门不是没有了其它的任何权力,那衙门大门口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呢?

    原来兵马司衙门抓住人以后,会把人留在手里几天。如果犯的事不大,可上可下的,再加上钱到位,那也就不再送去那两个衙门,小事化了把人给放了。当然,如果被抓的人小有背景,被打招呼后,也会被放了,那收钱不收钱的看情况而定。当然不用提那些大有背景的人。这种人犯了罪,不要说兵马司衙门不敢抓,就是东厂和锦衣卫都不敢去动他。除非包青天也穿越。

    听了许吏目的介绍,吴世恭很是高兴,又多了解了些兵马司的情况。不过,未来几天的拜访要再加上刑部这个衙门了。吴世恭的心里想道。见吴世恭要出门,也没有带书墨,在门口收红包收的兴高采烈的薛强和薛勇急忙跟了出来,就这小半rì,俩人每人就分了一两多银子。吴世恭也没有注意俩人的高兴样子,他虽不是个度量小的人,但早上的气还没有完全消。但一个护卫也不带,那也不好,于是他就只叫薛勇一人跟随,让小强哥继续坚守岗位。他还以为是在继续给薛强吃苦头呢,不知道薛勇在一旁听了他的安排一脸的无奈。

    薛勇连忙带了五十两银子,跟上了吴世恭和许吏目的脚步。在昨天,经过薛濂的交待,他们俩已经在薛府的账房支了二百两银子,以备吴世恭有什么需要。而且以后用了多少,就在账房上补齐多少。在今天同来南城兵马指挥司的路上,吴世恭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所以,刚才也有胆气请许吏目吃饭。本来,薛强和薛勇是要把银子交给吴世恭的,但吴世恭拒绝了。为什么呢?没地方放呢。如果放在怀里,不要说光银子的分量就有近十四斤重(明朝的银子的计算,是一斤十六两制的,也就是半斤八两这个成语的由来。当然,金子也是如此)。那么大的一堆银子放在怀里,鼓鼓囊囊的,又不是在玩隆胸。再说,吴世恭也决定了基本上不动用这些银子。没必要啊!自己老丈人的钱还不是等于自己儿子的钱嘛?

    酒楼不远,看样子这里许吏目常来,他们三人刚进门,掌柜就热情地上前迎接。许吏目向掌柜介绍了吴世恭:“这是我们兵马司新来的吴指挥。”掌柜连忙向吴世恭行礼问安,并把他们迎接到了二楼的一间雅间里。吴世恭让薛勇在楼下等候,也让掌柜招呼好他。

    吴世恭让许吏目点菜,因为他对这里有什么拿手菜也不熟。许吏目答应了。他问了吴世恭爱吃何菜和有何忌口后,很快就点了十几道菜,吴世恭连忙止住了他。太多了,两个人吃不了,今天又不是吃冤大头。许吏目又问吴世恭要喝何种酒?吴世恭拒绝了,下午还要办正事呢。许吏目接着问是否要jì家相陪?是否要欣赏女乐演奏?让开过夜总会的吴世恭都不禁感叹,大明朝的酒楼文化确实是太丰富多彩了。不过,吴世恭还想和许吏目多了解一些兵马司的情况呢,所以也就笑着又拒绝了许吏目的好意。

    等掌柜下楼安排菜肴的时候,吴世恭又让一旁服侍的小二出门等候。因为接下来他要问许吏目一个现在他特别关心的问题:“那么每个月这些个副指挥和百户要交给本官多少?”吴世恭的语气十分的肯定,但这个问题一多半倒是蒙的。当明白衙门口这么多人的来意以后,吴世恭怎么不知道,兵马司的这些人是在上下其手的利用兵马司的权力来捞银子呢?吴世恭在前世,收保护费和看场费也是他的一大进项,而那些管理着一片片地方的和一个个场子的,他的手下大小头目,每个月都也要给他固定的费用。吴世恭相信,现在在兵马司的情况也基本上仈jiǔ不离十。既然现在他是署理指挥了,是南城兵马指挥司的大老板了,他的手下捞到了钱,当然要给他一份。

    许吏目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没想到吴世恭早就知道了兵马司的猫腻。他一下子想到,吴世恭虽然有个赘婿名声不好听,又是个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没有什么社会阅历,但他的背后有着两个侯府。就算是吴世恭本人不明白,这两个侯府中总会有人明白吧,一定是那些明白人告诉情况给了吴世恭听。自己还是太一厢情愿了。于是,许吏目就以为吴世恭已经了解了情况,再说就算自己不说,以后吴世恭也会在他人那里打听明白,自己也就没必要里外不是人了。所以,许吏目很快稳定了情绪,把情况详细地向吴世恭介绍起来。

    原来,每个副指挥按管理的辖区油水多寡,心黑与否,按照每百户所收七十两到一百两不等。他们再按照自己管理的百户所的数目给指挥每月一百户所五十两银子。吴世恭点点头,和自己估计的差不多,果然是金字塔式的分肥体制。

    突然,吴世恭有了个疑问,问许吏目道:“那么指挥直辖的四个百户呢?”

    “他们当然直接把银子交给指挥,当中就不要再剥层皮了。不过,指挥直辖的有两个百户不用交,一个是指挥的亲兵百户,另一个就是水龙队。”

    这解释吴世恭倒能理解,贴身保镖和消防队本来就没有什么外快嘛。

    “那现在,除了那两个百户外,本官岂不是有五个百户能直接收?”

    “确实如此。”许吏目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眼光。从实惠来说,吴世恭这个副指挥兼署理指挥油水反而比正指挥大。

    “那收到的钱,本官个人能得多少?”

    听到这问题许吏目为难了,不是许吏目不肯说,而是这问题太专业了。每个月兵马司指挥收到这些银子后,确实有一部分不能落到自己的腰包里。比如:亲兵们总要花些银子来笼络;受伤的总要给点汤药费,要不以后没人会为你卖命;监察御史和兵部主管那里要送常例,但这又不是按月给,而是按着三节两敬的规矩给。这些情况很复杂。许吏目虽然也知道些情况,但是,为以前的李指挥办这事的是他的贴身师爷,许吏目并不了解详细的情况。

    看到许吏目的为难神情,吴世恭也明白可能许吏目确实不了解情况,于是笑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吴世恭很满意,今天该了解的情况基本上许吏目都告诉了自己,虽然留了个尾巴,但那事可以慢慢来。于是吴世恭吩咐门口的小二进来上菜,俩人开始风花雪月地闲聊起来,场面上一下子融洽了起来。

第十九章愤怒的拳头

    薛勇被掌柜安排的小二带到了酒楼后的一间,安排各家奴仆进餐的屋子。那小二把薛勇带到一张有空位的桌子前,安排薛勇坐下。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四菜一汤,还有一盆米饭,一盆馒头。薛勇拿过了一个馒头,一条条地撕下来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吃,他一边陷入了沉思。

    在薛府,共有三百多位护卫亲兵,在他们其中,最优秀的二十几位成为了薛濂的贴身护卫。薛勇和薛强都是这二十几人之一。而且他们是清一sè的家生子出身。家生子就是世世代代在薛府中做家奴的人。当然其他那三百多位也基本上也是家生子出身。只有少数的几位是薛濂在京营中挑选的比较出sè的低级军官和兵丁,补充进了他的护卫亲兵中。当然,他们这些人只要是加入了护卫亲兵,就一定要卖身给薛府,也成为薛府的家生子。

    可能读者大大们有个疑问,为什么他们好好的军人不当,而要成为别人家中的家奴呢?其实,在明朝,对平民百姓来说,到大户人家做家奴是最好的工作之一。全家没有徭役;工资收入高、外快赏赐多(这从前文中就可以看出,绣竹也就在吴世恭身边做了七、八年的丫鬟,月例还都交给了她的父母,而且吴世恭这里很受到吴府的冷落。但就是这样,她都可以积攒起十八两银子。在明朝,十八两银子可以让一家四口的中户人家过上一年多);生老病死有保障,子女的工作可以解决(继续做家奴)。那简直不是铁饭碗了而是钢饭碗了。唯一的缺憾是子女不可以参加科举。可平民百姓家有几个孩子识字啊?但反过来说,只要主家有需要,这些家奴也得给主家卖命(这也可以从前文中书墨的遭遇可以看出)。

    而作为薛濂的贴身护卫,薛强和薛勇他们,都进行过很严格的军事训练。因为他们的作用不仅仅是薛濂的保镖,而且是当薛濂如果带兵出征的话,他们是作为军官使用的。

    与薛强抽签成为了吴世恭的护卫不同,薛勇是薛濂和其护卫首领薛永利亲自挑选出来的。因为所有的人,包括其他的那些贴身护卫都知道了,他们的姑爷是个书呆子,年纪又轻,没有什么社会阅历。更知道姑爷的xìng格比较的小气,而且对待下人比较的刻薄。因此,薛濂和薛永利就要挑选一名稳重的,社会阅历比较丰富的护卫来辅佐吴世恭。

    而薛勇正是最适合的人选。他的年纪比较大,都要近三十了,做事也很稳重。他的脾气还很好,有些老好人的味道。尤其是他识的字比较多,脑子也比较活。当然,其他的那些护卫也都识字,但他们大多数只是不是睁眼瞎而以,能够看得懂一些简单的公文。而薛勇识的字就比较多,虽然还没有到能够在起点写网络小说的程度,但文笔也还过得去。

    而从昨天开始,薛勇其实就在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姑爷。因为这次吴府入赘了姑爷到薛府,又加上姑爷的不良xìng格在这些护卫中的传播,由此,这些护卫都隐隐约约地对他们的姑爷有些看不起,而薛勇却对这些护卫的看法有些嗤之以鼻。那是因为,虽然现在的薛府是薛濂在当家,未来也是小侯爷(就是薛濂的孙子兼外孙)来当家,但中间的那一段,肯定是他们的姑爷来当家。作为一个家生子,薛勇也不存在投靠不投靠吴世恭的问题,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和薛府一起荣辱与共的。但如果能够和姑爷保持好良好的关系,当姑爷当家时,起码自己的子女在薛府中有个好前程。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薛勇的脑子确实比较活。

    虽然观察的时间还很短,但薛勇发现自己的姑爷做事其实是很有章法的。比如,昨天问的问题,基本上都问在了点子上。又比如,今天姑爷受到了侮辱以后,没有立刻地报复,而是耐心的与许吏目了解境况,并到酒楼吃饭加深交情。这仿佛与传言中姑爷的xìng格不符。难道是所有人都看走眼了?难道这次是薛府捡到宝了?但和姑爷接触的时间还是太短,薛勇现在决定再看看情况再说。

    吴世恭当然不知道薛勇在楼下像个心理医生一样,对自己的xìng格进行全面的剖析,他正愉快的继续和许吏目进行着欢宴、聊天。做为一个经典的可以融洽关系的问题,吴世恭当然问了许吏目“空闲时有何爱好?”没想到,听到这个问题,许吏目全身有些猥琐的样子一下子就不见了,展现出兴奋到极点,亢奋的神情,看样子这个问题是挠到了许吏目的痒处。吴世恭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许吏目,以为许吏目的回答不会出于酒sè财气这个范围,没想到从许吏目的嘴里吐出了三个字:“下象棋!”这差点没把吴世恭的下巴弄脱臼。

    但吴世恭的反应很快,迅速地掩饰住自己吃惊地神情,投其所好地说:“那么,什么时候有空闲,本官与你杀两盘。”

    “中午休息的时候就可以。下官的房中就有棋。”没想到许吏目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好!”吴世恭笑着答应了下来。在前世,要说吴世恭有什么特长的话,还真只有是下象棋。他曾经在小学成为少年市象棋队的一员,受过专业系统的培训,也在市里的比赛中获得过名次。虽然混社会以后,再也没有碰过棋子,但吴世恭自我估计,凭着自己的功底,和许吏目下一下,也吃不了什么亏。

    在之后的饭局上,吴世恭看着许吏目坐立不安的样子,就有些好笑。他也就让许吏目称了心。俩人匆匆结束饭局后,叫上薛勇,回到了衙门。薛勇继续看大门,而他们俩来到许吏目在衙门里的房间里,拿出了棋盘、棋子后,摆开了架势。

    第一盘,许吏目很礼貌地请吴世恭先行。但三下五除二后,吴世恭就落花流水地败了下来。你想想,这么多年不下棋了,吴世恭还能有什么棋路?接着,第二盘,许吏目开局来了一个龟背炮。这是一个很少见的开局,有很多骗招,但也有很大的漏洞。不过对吴世恭悲哀的是,他明明知道许吏目的开局有漏洞,可是他想不起来这个漏洞在那里?于是频频思考见招拆招,俩人倒势均力敌地对抗了起来。

    其实,虽然许吏目是个象棋的狂热爱好者,但他的水平最多算是个业余高手,比受过专业训练的吴世恭要差上一线。经过了前面的磨砺,吴世恭也捡起了一些棋路。但毕竟吴世恭手生的太久了,一不留神,落入一个陷阱,这局棋又败了下来。

    不过,第二盘的激烈对抗,让俩人都起了兴致,继续第三盘。在摆棋的时候,许吏目对吴世恭抱歉地说道:“下官一下棋,就免不了失态,忘了上下尊卑了。”

    “无妨。无妨。”吴世恭心想:这许吏目确实是个棋痴,碰到个心眼小的上司,你跟他这么下棋的话,他还不给你小鞋穿?“前两盘练练手,这盘加点彩头,二十文怎么样?”吴世恭趁着自己的兴致,提出个小赌怡情。

    “成!”许吏目回答得十分干脆。这么小的彩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包烟的钱。而且是上司有兴致,许吏目怎么会不答应呢?只要不是下棋的时候,许吏目还是很jīng明的。俩人于是有滋有味地继续开始下起来。

    渐渐地,刚才书墨召集的那些百户都已经过来了,他们打听到,吴世恭在和许吏目下棋,也都来到许吏目的屋子,聚在旁边,围观起来。突然,屋外有个人冲了进来。

    周巡从小是父亲的骄傲。他拜过名师,枪棍拳脚功夫一流,号称是南城兵马指挥司最硬的几只拳头之一。在两年前,才十六岁的周巡,被自己的父亲,南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周世昆引进了南城兵马指挥司,迅速靠着自己的能力成为了父亲的左膀右臂。也因为有父亲的依靠,再加上同僚的吹捧,更是因为他的能力确实出众,所以形成了狂妄的xìng格。

    在这次,王恭厂大爆炸以后,南城兵马司有了一个百户的空缺,经过了他的父亲努力,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周巡并不知道是薛濂对他父亲的补偿)。因此,就更加不可一世了。本来他以为,凭着自己父亲的能力和资历,这次的署理指挥,跑不出父亲的手掌心,没想到兵部任命了一个新的署理指挥,这让他已经不爽了。后来,又打听到新来的署理指挥年纪比自己还小,这让自命为少年英雄的周巡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呢?

    前几天,阮雄找他们几个百户交心,说那新来的署理指挥是因为入赘到阳武侯的家里,才获得了这个位置。这让周巡立刻跳了起来。什么时候,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都能够爬到自己的头上呢?而且阮雄还鼓励他们说:要把新来的署理指挥架空,那样的话,每个月,百户所上缴指挥的例银,不就是省下来了吗?更有了利益的驱动,周巡跳得更高了,他对阮雄拍胸脯说:自己要给新来的署理指挥点颜sè瞧瞧。回家后,他把阮雄的串联和自己的打算和父亲交待了一下,父亲思考了一下也就默许了。有了父亲的撑腰,周巡更是肆无忌惮了。

    所以,今天的点卯后,他就做了那个刺头。他根本没认为做这个刺头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这个署理指挥还能够有什么男人的骨气和自己斗吗?他如果有骨气的话,也不会入赘了。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在自己打脸以后,那个署理指挥没有反应,这更让周巡为了自己的判断准确而洋洋得意。

    离开兵马司衙门以后,周巡来到了自己辖区的一个赌坊里。兵马司在街面上的铺子中的进项并不多,有油水的都给厂卫(东厂和锦衣卫)给占去了,留下的也只是一点汤汤水水。而这两天,周巡恰好联系了这个赌坊成为了他的大客户。那赌坊答应周巡,只要兵马司为他们保驾护航的话,每月将上缴给周巡八十两银子的常例。所以,这几天,周巡亲自护卫,要给这个赌坊留下好的印象,以保住这个重要的客户。

    没想到,刚才来了一个小厮,通知他下午到衙门,那个署理指挥要开会。周巡还算是忍着自己的一口气,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来到了衙门。却听说,那个署理指挥在和许吏目下棋。这让他顿时火冒三丈。

    周巡冲进了许吏目的屋子,一把把棋盘掀翻,对着吴世恭吼道:“没事叫我们开什么会啊!你倒很有空地在下棋。下什么棋啊!你以为爷爷我很空啊!”

    接着,他看见面前有一只拳头由小变大,那是一只愤怒的拳头。

第二十章暴打

    吴世恭的拳头是向着周巡的面门去的。在一般的打架中,先动手的一方总是习惯打对方头部。或者一拳打得对方满脸桃花开,或者干脆甩对方一巴掌,这就是所谓的打人要打脸的道理。周巡虽然对吴世恭的动手感到很出乎意料,不过,他反应确实很快,他立刻举起了两个胳膊到面门前,要挡住吴世恭的拳头。

    但吴世恭右手的刺拳完全是个假动作,当周巡举起胳膊护住自己面门的时候,忽然小腹部一阵剧痛,原来吴世恭已经收回了做虚招的右拳,左手一记下勾拳打在周巡的小腹。人的小腹一吃疼,本能地要弯腰,当周巡刚一弯腰,吴世恭的右手又一记下勾拳,正好迎上周巡低下的脑袋,打在周巡的下巴上。当周巡被击打得头一扬起,吴世恭接着一记左摆拳打在周巡的右侧脸上。

    这就是拳击运动中一组标准的组合拳。不可否认的是,在所有的搏击运动中,现代拳击是最有效,最科学的一种。一见他俩动手,周围围观的那些人迅速散开,怕殃及池鱼。有个机灵的连忙吩咐跟着周巡过来的,现在在一旁发呆的几个手下,叫他们快点叫周世昆来。有一个手下立刻醒悟了过来,急匆匆地向衙门大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打起来啦!打起来啦!”在衙门大门口的薛强和薛勇听闻,对看了一眼,丢下正给他们塞红包的人,向里面跑去。

    当打完这一组组合拳以后,吴世恭退后了一步。如果是打架没有经验的人往往只会凭着勇气追着对方猛追猛打,但不知道如果双方靠的太近,自己挥舞出去的拳头就发不出力,甚至对方会把自己抱住,双方纠缠到一起。而打人又不是打沙袋,人被打以后是会躲闪的,就算是失去了抵抗力,人也会左摇右摆的。所以,吴世恭退的这一步,是要掌握好节奏,观察好周巡的位置,最有效的再打他。

    不要说,周巡确实腿脚功夫了得,最起码身体素质很棒,吴世恭这么重重的几拳以后,他竟然还能够摇摇晃晃地站立着。不过也仅仅如此了。周巡现在已经眼冒金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话,看不到外界的任何东西了。也就是我们在拳击比赛中经常看到的某位选手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站立着被对手连续拳打。有经验的裁判见此情形会立刻中止比赛读秒,有些有这种情况的选手被裁判读到“十”都反应不过来,只能够被判负。不是他不想反应,而是那时他还眼冒金星的听不到裁判的读秒呢。周巡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吴世恭观察好了周巡站立的位置以后,向前走了一小步,在最合适的位置接着在周巡的头部和腹部重击了几拳。接着又退后一步,观察位置,上前一小步,再几拳……在一个粗暴的开场后,吴世恭开始jīng雕细琢了。这样反复了没几次,周巡就失去了知觉,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吴世恭动手的也太干脆了。还没等身旁的人反应过来,作为南城兵马司最硬的几个拳头之一的周巡就给吴世恭打趴在地上。许吏目和那六个百户都沉默不语,有的是完全惊呆住了,有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当时的人打架讲究的是摆放好功架,用现在的术语来说,就是花架子比较多,象吴世恭这么简单清晰的拳路,他们都是闻所未闻。而且,拳击运动不仅实用xìng强,观赏xìng更不错。要不现代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拳迷呢?吴世恭可是在现代花大价钱系统地学习过搏击,并且又是在丰富的实践中成长起来的,虽然后来做了老大以后不怎么动手了,但平时勤奋的训练从来没有间断过,再加上吴世恭这次又有些偷袭的成份,所以今天有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

    看到周巡倒在了地上,周巡带来的两个没走的手下走了进来,让他们对吴世恭动手,他们肯定不敢,他们只是想把周巡扶出去救治。其中一个脑子比较活的,叫了声指责吴世恭道:“我们百户大人究竟犯了什么错?指挥大人要这么打他?”他要显示出自己还是忠心为主的,不过,他的脚步反而落在了后面。另一个脑子比较笨的,却傻乎乎地在前面还在往周巡倒地的方向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吴世恭一转身,反手一个耳光把冲在前面的那个又打趴在地上,接着向前冲了两步,左手一把抓住那个见苗头不好想转身逃跑的聪明人的胸口,右手抓住他的腰带,两臂一使劲,把他给提到头顶上,转了半圈,对准门口,把他给扔了出去。扔到地上的动静,把刚跑到许吏目屋子门口的薛强和薛勇给吓了一大跳。

    此时,愤怒之极的吴世恭浑身散发出野兽般的气息,眼中也带着老虎吃人般的眼光,再加上魁梧的身材,所有在一旁的人都心惊胆战地不敢去劝他。有的人还在一旁纳闷:就这么只猛兽,在国子监还能给人打昏?难道国子监现在不培养文士改培养猛将啦?

    吴世恭回到周巡身边,一口唾沫吐在鼻血横流的周巡的脸上,也不管周巡现在是否清醒,能不能听见他的话,大声吼道:“我明白,我是新来的,你看不起我,所以我不怪你;我也明白,你年纪轻,不懂尊重上司,这我也不怪你;你挑衅我,我还是不怪你。可你挑衅我,又妈的没能力,只会象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我就看不起你。你怎么不去死?今天我要打死你。”吴世恭是越说越激动,说完以后,就往屋外冲去,门口那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兵马司兵丁和小吏急忙闪开一条道。

    吴世恭冲出屋子,东张西望,看到了校场边上的兵器架有武器。于是跑到兵器架旁,抽出一把大刀,转身向屋子里走去。一看情形不对,薛强和薛勇连忙上前抱住了吴世恭。大叫着让吴世恭别冲动。如果只是上司打下属,就算有御史的弹劾,侯爷也压得下去,可如果出了人命,那可就出了大事了,而作为吴世恭的护卫,他俩绝对没有好下场。

    吴世恭挣扎了几下,怒喝了几声,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其实他也不可能真正杀了周巡,这样就坡下驴也好。见吴世恭扔下了大刀,薛强和薛勇也松开了手,吴世恭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向屋里走去,围观的那些人再次让开道路,薛强和薛勇也紧紧跟上,怕吴世恭再次发疯。那个被吴世恭打了一巴掌的,本来已经爬了起来要扶周巡的人,见吴世恭又进了屋子,他连忙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把这俩人都扔出去。”吴世恭吩咐薛强,薛勇。俩人连忙一人搬头,一人搬脚,先把周巡抬了出去,另一个倒挺乖巧,自己也跟着爬了出去。吴世恭也不管他,向许吏目点点头,抱歉地说:“把你的屋子给弄乱了。”

    “无妨,无妨。”许吏目的脸sèyīn晴不定,今天的吴世恭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你和其他百户们都去内堂候着,等会儿我们开个会,我先去洗把脸。”吴世恭对许吏目和那些百户交代道。刚才的一番运动,吴世恭的汗确实留了不少。

    在洗脸的时候,吴世恭发现自己的官袍上都扯了一个口子,让吴世恭有些心疼。穿官袍打人确实不舒服,因为吴世恭的身材比较高大,官袍就显得比较紧身,而且是昨天才领到,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改。而且官袍的下摆很长,用腿踢人也挺不方便,所以今天吴世恭基本都用拳击的套路。

    见吴世恭看着官袍的口子,脸sè很yīn沉,一旁的薛勇多嘴道:“其实姑爷要收拾那小子,只要叫人来打板子就行了,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听了这话,吴世恭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还有这一说?他确实不明白在明朝,不要说衙门里可以打不听话的下属的板子,连皇帝那儿都能打不听话的大臣板子的。当然,皇帝打大臣板子,那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叫廷杖。但是,也没有任何上司会象吴世恭那样亲自动手打下属的。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某大臣得罪了皇帝,难道皇帝飞下龙椅,亲自对那个大臣拳打脚踢的?那就不是金銮殿而是聚义堂了。

    这让吴世恭更加地火冒三丈,没啥说的,继续惩罚,他用手一指,对俩人吼道:“你们俩给我滚回大门口去。”其实,这有些无理取闹了,薛强和薛勇也不会知道今天吴世恭会和别人PK啊?

    不过,听了吴世恭的吼叫声,薛强和薛勇那是满心喜悦,他们心中在不停地呐喊:就让惩罚来的更猛烈些吧。

    (很喜欢猫大在《间客》中李疯子的那段话,所以有些模仿。笔者的第一次三江阁申请没有通过。不过在笔者的感觉上,这作品确实写得很不错,而且收藏的朋友们都几乎天天来看。也许是编辑大大要磨砺笔者呢。也许是本作品被埋没在新作品中,发现本作品的人比较少。所以在这里厚颜,笔者也只能够食言,希望朋友们多多向他人介绍。让他们看就行了,不需要拉票。当然,有票投那就更好了。谢谢了。为了感谢朋友们,周末两天争取每天三更。)

第二十一章衙门口混战

    在周世昆办公的小院里,周世昆坐在自己屋子的椅子上,用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有些得意。昨天,自己的儿子已经告诉了自己,他要扫扫新来的指挥的面子。他仔细考虑以后,也就默许了。

    不是因为他的儿子可以多收些银子,周世昆还没有这么钻到钱眼里去。主要是这么做符合他现在的利益。因为如果架空了吴世恭,作为兵马司中威信最高的自己,肯定能够掌握住兵马司最多的权力。而到那时,只要不和吴世恭撕破脸,再拿出些小恩小惠的,安抚一下吴世恭,那他就可以两面卖好,在兵马司中能够事实上的手掌大权,做一个隐xìng的掌门人。

    至于,让自己的儿子做这个刺头,主要是要在架空吴世恭的过程中,自己也要出把力。如果自己想不做任何事而坐享其成的话,那好事就不可能来。自己没有付出,那两个副指挥也不会象傻子一样对自己服气啊。

    而自己的不出面,又可以避免和吴世恭直接的闹翻。至于如果以后有人责问,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扫吴世恭的面子呢?自己可以用小孩不懂事这个理由来唐塞他。

    我们的隐xìng掌门人正坐在椅子上自鸣得意呢,突然院子门外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人,这人他认识,正是自己儿子周巡的几个随身手下之一。那人跑进了屋子,跑到了他的面前单腿跪下,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道:“少爷和新来的指挥打起来了。”

    周世昆听了这话是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的脑袋是“哄!”的一下。他当然不认为会是吴世恭暴打他的儿子,而是担心他儿子周巡把新来的指挥吴世恭给打坏了。他的想法倒也正常。你想想:吴世恭在国子监都能够被那些文弱书生给打成脑震荡而昏迷,那他的儿子不是伸出一根小拇指都能够把吴世恭打成植物人呢?

    定了一下神,周世昆急切地问道:“打得怎么样?”

    “小的在屋外没瞧见,就听着里面的人说,他们在屋子里打起来了。”

    也来不及备马了,周世昆冲出了屋子,向兵马司衙门跑去。那禀告的人也站起身,跟着周世昆跑去。见俩人冲了出去,在屋外的周世昆的十几个手下,也不管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呢,也一同跟着跑去。

    周世昆的速度极快,身手矫健地冲过了崇文门,跟着他的那一行人把崇文门口排队缴税的商贩,搞的是鸡飞狗跳的。让人直接怀疑,如果以后刘翔的儿子在跑道顶端和他人打架的话,刘翔是否可以再得一块奥运金牌?

    与南城兵马指挥司衙门一条胡同的崇文门税关衙门口,税关的袁大使(崇文门税关是老百姓的俗称,全称为崇文门宣课分司,它的最高官员是崇文门宣课分司大使。但为了大家明白,文中还是称为崇文门税关)陪同着到崇文门税关办事的,南城锦衣卫千户李鹏飞走出了衙门口。俩人正拱手道别呢。这时,看到了一群人跑进了胡同,领头的就是周世昆。

    李鹏飞奇怪地问袁大使道:“老周跑得这么急,有什么急事吗?”

    袁大使摇了摇头,说道:“下官也不知。不过今天他们兵马司新来的指挥上任,也许是他找周指挥有什么急事吧。”

    经过了一上午收红包的磨合和提高,薛强和薛勇已经完善了收红包的程序。他们开始了流水化作业。虽然他们以前是侯府护卫,但究竟该怎么收红包?难道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以此来敲诈更多的进门费。薛强刚刚唱好了一个白脸的角sè,现在刚把客户移交到薛勇手里。薛勇把那客户拉到了角落中,对那客户和颜悦sè的,很有亲和力的说着些什么。薛强开始东张西望地要去寻找下一个客户呢,突然,看到在衙门所在的胡同口跑过来一群人,仔细地一瞧,一愣。在最前面跑的是副指挥周世昆。刚才,在吴世恭打了周巡后,薛强和薛勇已经从围观群众的口中知道了周世昆是周巡的父亲。可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周世昆已经领先跑到了衙门大门口的台阶上。薛强几乎是本能地反应到,周巡被姑爷打了以后,他老子周世昆带人来找姑爷报仇了。

    薛强也来不及通知还在角落里谈业务的薛勇,急步冲到了周世昆的面前,张开双臂,想阻止周世昆进入衙门。周世昆是急着想进入,也不管拦路的薛强,一下子撞到薛强的身上,想把薛强撞开。但薛强身强体壮的,周世昆一下子也没撞开。但就这么一小会儿,跟着周世昆,先跑到的三、四个人也到了。他们一起用力,一下子把薛强往后推,推到了后面的墙上,其中一人依旧死死压住薛强在墙上,其他的两、三个人放开了薛强,随同周世昆一同冲入了兵马司衙门。

    其实这所有的过程只有一刹那,听到动静的薛勇这时才抬起了头,看到薛强被人压在墙上,冲过去一拳打在那人的后脑勺上。这时,跑在后面的,周世昆带来的七、八个人接着跑到了,看到自己的同伴被薛勇打,立刻冲了上来。双方于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成一团。

    薛强和薛勇不愧为侯府护卫,身手果然了得,虽然对方人多,但也不处什么下风。一边打。薛强一边喊道:“他们是来打姑爷的,已经有几个人冲了进去。”听了这话,薛勇急了,带着薛强要摆脱纠缠,冲入衙门里。周世昆带来的那些人当然本能地阻止,对方倒底人多,薛强和薛勇硬冲了几次没冲进去,薛勇立刻对薛强叫着吩咐道:“六子,你快去侯府叫人去。”(薛强在家里排行老六,小名叫六子)。听了薛勇的吩咐,薛强应了一声后,转身往阳武侯府跑去。

    留下的薛勇一咬牙,心想道:今天是豁出命也要冲进去。没想到,对方倒有人大叫道:“误会!误会!”原来刚才的一停顿,周世昆的这些人也冷静了一下。他们想道:我们这是打得什么事啊?他们这些人,既是周世昆的手下,更是兵马司的兵丁,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自己的指挥啊!于是,一群人止住了打斗,一同地,一窝蜂似的向衙门内跑去。

    锦衣卫千户李鹏飞站在崇文门税关衙门口看着热闹,见周世昆先跑进衙门,被一个门房阻拦,之后周世昆带来的人和那两个门房打了起来。最后,门房中的一个向外跑去,其他人倒停止了打架,一同跑进了衙门。

    “有趣!有趣!”李鹏飞笑着摇摇头说道,接着吩咐跟随自己的,两个穿便衣的手下说,“你们两个,一个跟着跑的那人,一个到兵马司衙门打听打听情况。回来报我。”接着,骑上了马夫牵来的马,带着余下的手下,扬长而去。

    张夫人正和自己的女儿说着话呢。突然听到了跑回薛府的薛强的禀告。薛雨霏在一旁是满脸的担心,张夫人是勃然大怒。一边她派人去给薛濂传消息,一边她拍着桌子进行了薛府总动员。被动员起来的薛府护卫和家丁,在薛强的带领下,拿着棍棒浩浩荡荡地冲向了南城兵马指挥司衙门。在路旁瞧热闹的百姓,看到了这七、八十个拿着棍棒的护卫和家丁气势汹汹地跑着,心中在纳闷:薛府已经招了一个入赘的女婿了,难道还要抓个女婿回来吗?

第二十二章打他需要理由吗

    周世昆冲进了衙门,一下子惊呆了,他的儿子周巡坐在校场的地上处在半昏迷之中。他的两个手下尽量地想扶起他,可因为周巡的腿软,几次都没有成功。周巡的满脸是血,脸上满是青肿。

    周世昆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躺在地上的那是谁啊?那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啊!那是自己的心头肉啊!周世昆急步冲到他的肉肉那里,对那两个周巡的手下喝道:“到底是谁打的?”周世昆到了现在还认为不可能是吴世恭把周巡打成了这样。

    “是吴指挥。”一个周巡的手下回答道。

    周世昆一愣,接着问:“他们有多少人?”

    “就吴指挥一个。”

    这时候,正要进入内堂开会的吴世恭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施施然走了出来,他走到大堂的门口,居高临下地双手放在背后地站立着。这时候的吴世恭当然也知道了周世昆是那个被他打的人的父亲了。他先看了看远处衙门口打架的那两伙人,笑了笑。接着把目光转向了周世昆,轻蔑地笑着问道:“周副指挥来衙门里是有何贵干呢?”

    周世昆简直失去了理智,听了吴世恭的话,他仰起了头,对吴世恭吼道:“你为什么这样打我的儿子?”

    吴世恭用更加轻蔑的眼神俯视着周世昆,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打他需要理由吗?”打他需要理由吗?这话带着无限的蔑视,无限的冷酷。宛如一桶冰水从周世昆头上浇下,把他一下子弄了个透心凉。

    这句话让周世昆稍稍冷静了下来。现在这一时三刻的,还真没有办法对吴世恭立刻报复回来。

    如果论背景的话,自己的靠山肯定不如阳武侯薛府。不要说,如果自己把吴世恭打脸打得太狠的话,把吴世恭送出去入赘的恭顺侯吴府也绝对会跳出来。

    如果论人手的话,薛府如果一狠心,不要说薛濂自己掌控的京营兵马,就是薛府自己的护卫和家丁,再加上京城周围庄子里的庄丁,都要比整个南城兵马指挥司的人员都多一倍多。

    如果去告状的话,作为指挥的吴世恭被作为下属百户的肉肉给挑战,吴指挥在规则范围内,用合理的手段(注意:一定要有这些设定)对肉肉百户进行了教训。这样的情况去告状,就算是阳武侯薛濂的政敌都不会支持自己。因为,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政见之争了,而是维护整个官僚集团上位者威信和权威的问题了。

    如果去寻求舆论支持的话,自己的儿子肉肉,勇猛威武的名声,不说是名扬京城吧,起码在南城是赫赫有名。他和一个国子监刚肄业的文弱书生单独PK,被揍得鼻青眼肿的,倒地昏迷。这说法谁信啊?就算是传播也是当一个笑话来传播。甚至会有几个怀疑病患者会这么想:会不会是周世昆故意地让自己的儿子肉肉自残,然后以此为借口赶走吴世恭,以达到自己上位的目的?

    看来暂时只能够捏着鼻子认了。至于现在集合人手把吴世恭打一顿这个主意?周世昆是根本不可能去考虑的。不要说,他的手下也是兵马司的兵丁,敢不敢去打他们的指挥。就是敢,只要周世昆动了吴世恭一根头发,那他立刻将会成为薛府的死敌。而且因为是他们周家父子的没道理,周世昆的所有靠山,将在未来袖手旁观,到那时,薛府动用一切手段把他们周家弄得家破人亡,也没有人会同情自己,更不会有人来救援自己了。这行为就不是报复而是自杀了。

    当务之急,是救治自己的儿子肉肉啊。周世昆也不再争辩,无奈地命令自己的手下一起帮忙,去抬肉肉,没想到吴世恭又轻飘飘地说出一句话来:“是谁说可以让他走的?你儿子辱骂殴打上官,等会儿还要打板子呢。”吴世恭这倒会现买现卖。

    听了这话,周世昆差点要吐血。辱骂倒也算了,可他的肉肉脑残啊?用自己的脸殴打吴世恭的拳头?

    在这里,吴世恭倒不是要真的打周巡的板子。他纯粹是要恶心周世昆,要扫周世昆的脸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世昆压抑住自己的火气,问吴世恭说:“那么,吴指挥要个什么说法?”

    “刚才,你的儿子打得本官手好疼啊!”

    周世昆大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没问题,吴指挥需要多少汤药费就报个数目给下官。”

    “可是刚才,你的儿子气势汹汹的一副凶样,把本官惊吓得不小啊!”

    周世昆一咬牙,说:“那下官再奉上一笔压惊费。”

    “可刚才本官和许吏目下棋,彩头不小,棋都要赢了,可给你的儿子给掀翻棋盘了啊。”其实当时的棋,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周世昆简直要丧失耐心了,说:“那吴指挥就给下官报个数目出来。多少下官都给。”

    见见火候也差不多了,吴世恭就说道:“那你就给本官赔个一百两吧。”

    听了吴世恭的话,周世昆的全身绝对是轻松了下来。他刚才以为吴世恭要狮子大开口了,他也决定了就算是大出血,也要先把自己的肉肉带回去救治了再说。对周世昆来说,一百两银子是不少,但也绝对不多,根本到不了肉痛的地步,尤其是现在他万分肉痛肉肉的时候更是如此。

    其实,在这里,吴世恭刚才的行为不是要敲诈周世昆,而我们可以完全欣赏吴世恭的领导艺术。为了加深读者大大们的印象。这里用笔者我来做个比喻剖析。比方是我在某事上得罪了老板,老板对我说,写五千字的检查一篇,不许到起点抄袭打印,一定要手写。胳膊拧不过大腿啊,无奈我绞尽脑汁写好了,交给老板以后,老板拿起检查,先清点了检查确实写满了五千字,而且是我的笔迹。之后,也不看内容,随手撕掉了检查。对我说:检查写得不深刻,再写五千字。要养家糊口啊,无奈再写五千字,再被撕。这样,几次三番后,才勉强过关。

    在这里,领导不是在作弄你,他的领导艺术有这么几个看点:首先是这样做了以后,我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有了深刻的认识。起码有了很深刻的畏惧。其次是,在周围的同事,包括我自己的眼里,树立起了领导的绝对权威。最后是,这样的做法并不会把我逼急,因为至多我写了几万个字手有些酸罢了。如果换种方式,扣我三个月的工资,那我不想辞职也得辞职了(这方法在具体的运用中要灵活掌握,如果面对自尊心特别强的人就不适用)。

    周世昆方才急匆匆地跑出来,也没有带够了钱啊,于是连忙和自己的手下一起凑了起来,摸出一大堆碎银子。在凑银子的时候,在衙门口打得人也停止了争斗,一同跑了进来。薛勇见自己的姑爷没事,大大地送了一口气。校场四周也站满了来看热闹的兵马司的小吏和兵丁。见周世昆捧上了那些碎银子,吴世恭把嘴一动,示意身边的人接下。

    他那身边的是谁呢?当然是该他出现时他不出现,不该他出现时他倒反而出现的,书墨啦。书墨当时一见自己的少爷又打起来了,趁着别人的不注意,窜到旁边的一间空屋子里。他又不敢跑,那二十鞭子的疼还记得呢。所以,他就在这空屋子里,象鸵鸟埋进沙堆里一样,在我催眠着:这件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少爷打架的事。……不要说,他的自我催眠还挺成功。吴世恭都打完这么长时间了,他才探头探脑地出了空屋。见少爷理直气壮地在和周世昆讲话呢,就连忙窜到了少爷的身边赖着不动,狗仗人势的神气得不得了。

    周世昆把银子交给了书墨,让手下扶起了他的肉肉。可这样灰溜溜地离开也拉不下面子,就对吴世恭拱了拱手,满脸煞气地说道:“吴指挥,山水总相逢。告辞了。”

    可吴世恭在前世是做什么的?类似的威胁话,没有听过一万句,也听过了八千句。所以,还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等相逢了再说。”

    今天的周家,无论是文攻,还是武卫,都败的一塌糊涂。听了吴世恭的回答,周世昆是带着他的肉肉落荒而逃。

    书墨在一旁眼冒着小星星,是那个崇拜啊!今天,他的少爷的文才武略是那么的让人崇敬,他立刻成为了少爷的超级粉丝。如果吴世恭知道了书墨的想法以后,可能会立刻的喷血而亡再次穿越。其他的穿越人士,只要那个主角的光环一散发,崇敬的不是美女就是英雄。更厉害的是,美女加英雄。最最厉害的是,索xìng是美女英雄。而他呢?只有这只赖在他身边的胆小癞皮狗。

    吴世恭也没有发现书墨眼中的小星星,他对书墨交待道:“现在,你拿着这些银子到外面去,买两瓶虎骨酒来。要找那些有名的药房,价格高点儿没问题。”

    吴世恭为什么要买虎骨酒呢?当然不是刚才打了周巡以后,给他送补品去。吴世恭吃饱了撑的要去管周巡怎么样?要么买条虎鞭放在自己的脐下三寸向周巡甩两下。这虎骨酒是为了吴世恭去探望,双腿折断在家养病的李指挥而准备的礼物。无论是出于常规还是出于礼貌,吴世恭上任后都要去探望一下李指挥。

    吴世恭对还在校场上聚着不肯走的,看热闹的兵马司小吏和兵丁一挥手,叫道:“散了,都散了!”看热闹的人顿时做鸟兽散。散去的人还有些在心中想道:如果兵马司天天节目这么丰富多彩的话,那我不拿工资也来当差啊。

    吴世恭转身向内堂走去,去召开自己到了兵马司后第一次会议。

第二十三章人生的规划

    吴世恭坐在内堂的正座上,沉默不语。许吏目和那六个百户坐在一旁,也不发一声。他们都以为吴世恭是在故意地冷落他们,为他们今天早晨对吴世恭的轻视,而受到了吴世恭另一种的下马威,谁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做那个被枪打的出头鸟。因此,内堂里显得十分安静。但是,他们都估计错了,吴世恭是在仔细的酝酿,该如何对这些人发言,因为第一次的发言十分重要,这将具体体现出吴世恭的人生规划。

    在前世中,吴世恭能够在六年中从一个小混混成长到黑帮巨枭,个人的悍勇和聪颖自不必说,如果硬要用一个褒义词来形容他的话,可以称之为文武双全。而他行事的方式总自然不自然的流露出黑帮老大行事的风格,甚至有些行为已经成为了他行事中的一种本能。(这吴世恭的黑社会本能不是不重要,而是在本作品中他行事的一大准则。因此,将在后文详细介绍他的黑社会本能的特点。)

    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吴世恭这人很有野心。要不,不要说六年,就算是十六年,六十年,在社会上混的小混混还是一个小混混的,也大有人在。别的人之所以会跟着你干,就是因为跟着你干有前途,赚得到钱,不是因为你拳霸天下或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要不,做黑帮老大的全都是拳王了。吴世恭穿越的那个赘婿身份虽然不好听,但吴世恭也无奈地没办法改变,但做为一个男人,自己做一番事业的野心,对吴世恭来说绝对不会泯灭的。本来吴世恭可能因为刚穿越,不熟悉情况,可能暂时看看情况再说,甚至会因为没有什么好机会,也就安于享受现在的安定富贵的生活,可现在薛濂把他推到了南城兵马指挥司的署理指挥这个有一定权力的职位,有了这个平台,吴世恭的野心之火怎么不会熊熊地燃烧起来呢?

    当然还有一个隐xìng的原因,主要是吴世恭有些担忧。吴世恭知道现在的自己,可以说是即年轻又无资历,之所以获得这个职位是因为他有一个是阳武侯的岳父——薛濂做为靠山,而薛濂的靠山又是魏忠贤。从他记忆中有限的历史知识得知,魏忠贤的下场很悲哀,虽然他现在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很风光,但只要新皇帝上台,必然会人死族灭。没有了靠山,做为魏忠贤的亲信的薛濂和魏忠贤亲信的亲信的吴世恭下场也会很糟糕,甚至于抄家灭族的可能xìng都有。可老皇帝什么时候死?新皇帝什么时候上台?可能那时几十年后发生的事,也可能发生在明天。具体是什么时间,吴世恭却在记忆中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无知不是最可怕的,知道一点点那才令人恐怖呢。因此,在新皇帝上台前,牢靠地掌握住,甚至尽量地扩大自己手中的权力,能够让自己有被新皇帝笼络的可能,至少要有投鼠忌器的可能,这是保存自己的一个办法。退一万步来讲,如果现在能够利用手中的权力捞取到足够的钱,用这些钱收买贿赂新皇帝身边的亲信,也不失为保存自己的另一条路。

    因此,吴世恭的行事本能,野心和他的危机感这些原因综合起来,决定了他今后一段时间内的人生规划。那就是——抓紧时间,在最短的时间拉拢最多的人,获得可能得到的最多的权力,以赚取最多的钱。

    也许很多看官已经从国外和香港的黑社会影视和文学作品中获得了对黑社会的印象,但是遗憾的是,经过了文学加工,这些作品的介绍很多都是片面的,甚至是大错特错的。关于黑社会的介绍完全可以专门写篇论文,但与本小说关系不大。不过为了看官能够更好的理解吴世恭的想法和行为准则,这里,笔者也将简单地介绍一下:什么是黑社会?

    其实,在各国,各地区的官方称呼中,并没有“黑社会”这个词,“黑社会”主要是民间的通俗称呼。在官方的文件中,是把他们称为“有组织犯罪”的。但笔者还是认为这个称呼不太全面,认为应该称为“一群有组织犯罪的赚钱组织”。

    因此,黑社会(为了通俗易懂,在文中还是称呼为“黑社会”)所有的行为都是围绕着赚钱这个目的的,没有之一。黑社会各个大小头目在黑社会中地位的高低,也是按照其赚钱的多少决定的。当然,这些头目也必定要有自保的能力。黑社会不是为了犯罪而犯罪,如果他犯罪,也只是为了赚钱,黑社会甚至会在某些特定的场所起到维护社会正常秩序的作用,完全起到了jǐng察的有力补充的地位。比如说:世界上的几大赌城的犯罪率就比较低。

    尤其是黑社会的老大,任何一个能够称为**巨枭的,在经营产业和非法的、合法的赚钱上都是高手。毫不夸张的说,每一个**巨枭,除了某些方面(比如说是外语),凭借他的经营天赋和能力,胜任任何一个大企业的CEO,都是绰绰有余。吴世恭当然也是如此。不过反过来说,在大企业中,能够呼风唤雨的大老板,尤其是那些能够白手起家的,他的能力也完全可以胜任**巨枭的岗位。他们中的差别,无非是人生的经历不同,所以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而已。

    这也就不难理解了,某些幸运没有落网的**巨枭,经过了本人的不懈努力,在第二代、第三代顺利的由黑洗白,并在自己的言传身教和积累的巨大财富这些原因后,把自己的家族转型为商业巨子,豪门世家(某位本国的跳水明星嫁入的豪门便是,从他们家族在澳门赌场中所占有的股份就可以看出)。

    黑社会另一个特点就是,它赚钱的途径十分的模糊。为什么这么说呢?黑社会当然通过犯罪赚取不少的钱,但通过合法的途径也能够赚取相当的钱,毕竟,能够合法的赚钱谁不想呢?但这些钱并不是它赚取所有钱中的大头,它赚取钱的途径中,最大的来源是那些灰sè地带,用明白话来说,就是钻法律的空子。比如说,现在的黑社会,采取直接收取保护费,这种简单粗暴的,一眼就看出来是犯罪行为的方法并不多,但派几个人,收取看场费的却很普遍。因为收取看场费,可以看成是变相的收取保护费,但也可以辩解为是合法地收取保安费。这行为在法律意义上很难界定。黑社会有许多的收入就是来源于类似的法律边缘地带的。

    令人讽刺的是,这也带来了另外的一个恶果,那就是只要是那些法律比较健全的国家和地区,黑社会反而能够得到茁壮成长的土壤和空间。比如说西方的美国和意大利,东方的rì本和香港……当然,现在由于各国和各地区对于黑社会现象的重视和有针对xìng的打击,所以,黑社会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注意!是控制,不是消灭。不太讲究法律的dú cái国家,黑社会却不能发展起来。比如,历史上墨索里尼的意大利法西斯zhèng fǔ的统治下,黑手党就被他整治得死去活来。不要说希特勒了,在盖世太保的重压之下,集中营的直接威胁中,纳粹统治下的德国完全没有黑帮的生存空间。

    黑社会还有的特点就是它的有组织xìng。从表面上来看,黑社会,尤其是它的外围成员管理的非常松散,但其核心成员管理的方式是及其严密的,并形成了一定的“企业文化”,它的上传下达信息和命令的传送,它的资金管理和传输,都有着严格的要求。并且,为了组织内成员的向心力,还有很多严格的规矩和要求,比如说,我们在香港黑社会影片中经常看到的,不能够玩兄弟的“二嫂”,就是这么一项规矩。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有些成员就算是犯了一些小规矩,其他人也会眼开眼闭,比如这个人很有背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人也不例外),又比如这个人很会赚钱(这情况更加强调了黑社会是个赚钱组织)。

    正因为黑社会的有组织xìng,因此,它的成员就很有纪律。基本上黑社会核心成员不会扰民,只要普通人不去和黑社会有瓜葛,黑社会成员基本上不会去找他麻烦。当然,如果你硬要找死向黑社会借高利贷不还,也就不要怪他们在你门口写红字,浇大便了。甚至,有些黑社会成员在rì常生活中和周围邻居交往的十分彬彬有礼,例如,rì本最大的黑帮组织——三合会,他们的总头目,天天派保镖打扫自己住宅四周的街道,并且遇到邻居都鞠躬问好。这使得黑社会成员的表现在平时老百姓中很具有欺骗xìng。当然,当黑社会进行扰民行动犯罪时,基本上也是为了自己赚钱。

    由于黑社会成员基本上都是出身于社会的底层,所以他们要赚钱,根本没有起步的资金,所以他们采取的方法,除了用犯罪的和游走于犯罪边缘的方法以外,还往往采用一个最有效的方法赚取暴利,那就是垄断。最常见的抢地盘收取保护费,就是垄断这个地区的保护费的收取权。从某种意义来说,抛开犯罪与否这个因素,黑社会保证的垄断和微软在视窗上的捆绑销售的垄断,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黑社会最后一个特点就是和外界有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黑社会的外围成员就不必说了,五花八门的,做什么工作的都有。就是有很多黑社会的核心成员甚至都有个正常的家庭,正常的工作,可以有效的掩护他的身份。另外,黑社会通过收买、贿赂等手段,有效的和官员,尤其是执法部门的官员保持了良好的关系,造成了所谓的jǐng匪一家。这当然也是黑社会减少自己经营成本的一个手段,毕竟,如果和执法机关完全处于敌对状态的话,天天疲于奔命都来不及,那儿来时间赚钱呢?这也就造成了黑社会的社会危害xìng特别巨大。

    由此看来,吴世恭的人生规划也就不外乎这么几点:对内是抓组织、抓核心,关键是抓赚钱;对外是送靠山、送常例,维护好对外的良好关系,当然,今天这些不需要在与许吏目和这六个百户的会议上提出。

    吴世恭仔细地酝酿完毕,清了清嗓子,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开始了南城兵马指挥司的第一次思想统一会。应该说,这次会议相当的成功,使南城兵马指挥司成为了一个有战斗力的集体,也使吴世恭成为了今后一段时间中,成为南城兵马指挥司当之无愧的领导核心。

    (以后的篇幅中,有可能有象本章类似的应该放入资料里的章节。但笔者还是以为应该放入正文中,因为,它们都对读者大大了解人物xìng格由来的背景和明末的历史背景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第二十四章思想统一会(一)

    “今天本官很不高兴。”会议一上来吴世恭就语出惊人,“本来,在早晨,本官是兴冲冲地来上任的,可是来到了兵马司,可以说是大失所望。本官看到了些什么呢?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一盘散沙’。”

    “我们兵马司应该是个什么集体呢?应该是个有战斗力的纪律部队。可本官今天遇见了些什么呢?对本官这个上司都要内斗、内耗,却不知道开拓财源,让兄弟们rì子过得好一点,真是标准的内斗内行,外斗外行。这让本官痛心疾首啊!”

    吴世恭的话语一下子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都眼不眨地看着吴世恭,等待着他的下文。

    “首先,本官这里有个决定,应该说是命令,五天以后开始,每个百户所的人员分为四批,三批维持rì常工作,一批集中到兵马司衙门,在校场集中军训。每月一批,轮流训练。”

    “哄!”屋子里被吴世恭的决定一下子闹乱了,大家纷纷交头接耳,军训这个词虽然当时的人们不常用,不过所有人也明白吴世恭是要cāo练兵丁,这倒也正常。可是每个百户所的百户,他们所收的银子是按兵丁人头收取的,这样一来,如果上缴到指挥的银子数量不减少的话,每个百户将少收不少银子。这时,有个胆大的百户向吴世恭问道:“指挥大人,这么街面上维持秩序的兵丁就不够用了。再说,王恭厂的大爆炸,我这个百户的人有些死伤,现在的缺额也不少。”

    吴世恭不理睬这个百户的话,使劲用手敲着椅子扶手,大声叱喝道:“安静!安静!”看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骂道:“刚才本官怎么说的?要有纪律。可你们看看这是有纪律的样子吗?开个会就吵吵闹闹的,象什么样子?”之后转头向那个百户说:“第一次就算了,以后,谁在会议中有什么疑问,就举手提问。听明白了吗?”

    大家都纷纷点点头。

    吴世恭思考了一下,那个百户说的也是实际问题,再说自己的岳父还需要人手维持灾民的安稳呢,这也是当前最重要的问题,因此修改了一下自己的方案:“这样吧,军训的计划不变,改成五批。”接着问道:“谁是亲兵队的百户?”

    一个百户连忙在椅子上躬身行礼道:“小的是。”

    “贵姓?”

    “吴指挥客气了,免贵姓王。”

    “王百户,你的亲兵百户解散,你的人手补充到除了水龙队的那五个百户,这样人手就勉强够用了。”

    其他四个百户(周巡不在)琢磨了一下,这样人手也不缺多少了,都纷纷点头同意。只有亲兵队的百户一脸苦笑,他原来当然是原李指挥的亲信,现在却一下子成为了光棍司令了,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吴世恭也不管亲兵队的那个百户脸sè难看,转头问许吏目:“人员的缺额是怎么一回事?”

    许吏目一脸苦sè地吞吞吐吐,这问题叫他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下回答?不要说补充缺额的事是那三个副指挥在插手,就是在座的百户中牵线搭桥的都不少。自己说了,那得罪的人就海了。

    见许吏目很为难,吴世恭明白之中可能也有猫腻,一挥手道:“这问题会后再说。”

    “这次的军训不是本官的心血来cháo,将来要保持常态,包括那三个副指挥下辖的百户都要如此。这次是集中培训,从明年开始,每个兵丁每年都将轮到一次军训,集合起来的临时队伍由王百户指挥,作为本官的亲兵和重大事务的机动支援队。”

    听了吴世恭的安排,王百户的脸上立刻yīn转多云,权力没减少多少啊。其他百户也心里平衡了不少,其他副指挥下辖的百户也要轮到,反正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

    “本官重申,这次军训对每个训练的兵丁将会有考核,如果头目不合格的话,要降级,兵丁不合格的话,将再次考核,如果还不合格,将受到惩罚,最严重的将会直接辞退。当然,考核优秀的将优先升级。”

    所有人听了这话心中都“咯噔”一下,这新来的指挥是来者不善啊,要下狠手了。但没有人不知趣地开口反驳。

    “三天内,你们四个百户将参加军训的兵丁人员名单报到衙门来。你们也通知一下刚才趴在地上的那条死狗,如果他还想干,也把他们百户所的名单报上来。本官也会把这次军训上报到兵部和南城御史处,以获得他们的批准。王百户,这几天抽空本官与你商量制定训练的计划和考核的标准,制定出来后,将下发到每个百户手里。许吏目,你安排发个正式的文书给那三个副指挥,要求他们也安排好,这次可能来不及,但他们所下辖的兵丁一定要参加下次的军训。当然,本官也会亲自和他们沟通的。大伙儿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见吴世恭已经铁了心,这又是在他的权力范围内合理地运用权力,所以在座的百户们就算再有想法也不会在这时反对。

    “第二个就是,每个百户都交给本官两份报告。一份是每个百户辖区内,有多少住家,多少商铺。尤其是商铺的信息要详细,每个商铺的地址、经营内容、老板是谁和每月交给兵马司多少常例,这些内容都要写清楚。包括那些私娼和地下赌坊的资料,都要越详细越好。本官也将在近期到各个百户所管辖的辖区去巡察。”

    场面上有sāo动不安了。百户们明白吴世恭这是要摸他们的底了,摸清楚以后要干什么?难道要他们多交例银?刚才的军训也就是折磨一下他们的**,大伙儿忍一下也就过去了。可现在可能要折磨他们的钱袋子,这叫大伙儿怎么坐得住?但刚才吴世恭的叱喝无疑起了作用,没有人敢插嘴打断吴世恭的话。

第二十五章思想统一会(二)

    吴世恭环顾了一下周边的人,有些满意,他也明白他们的想法,接着说道:“你们不要担心,本官的这次摸底不是要动你们的银子。刚才本官已经说过,本官最讨厌自己人内斗、内耗了,难道本官还会打自己的脸?当然,要摸那些铺子的底,目的就是要多收些常例。你们扪心自问地想想,难道这些铺子的常例都上缴了?没有那靠山大和背景大的不给?没有那亲朋好友和同僚给你们打招呼,你们不收?这些问题,你们一个百户所解决不了,那就集合起兵马司所有的力量去解决,你们碍于面子难以开口,本官就做这个恶人。”听到这里,那些百户平静了下来,起码吴世恭给的理由很充足,话语很动听,所以他们也就将信将疑地接受了吴世恭的说法。

    “第二份报告,就是把你们辖区的小到小偷小摸的人,大到帮会的头目,所有人的名单,住址和他们的产业都报上来,越详细越好。”

    “还有,到军训的那一天,除了带队参加军训的小旗和总旗外,其他所有的小旗和总旗也要到本官这里来报道。要他们准备好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认为兵马司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什么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你认为解决这个问题有那几种方法?每种方法的利弊各是什么?第三个问题就是:你认为最好该采取什么方法解决?为什么?”(这到现代也是新官打开局面的好办法)

    “要他们认真准备,到时候本官将一一面谈的,这也是考察他们能力和以后是否升职的一个重要依据。”

    对吴世恭这些层出不穷的新手段,这些百户已经有些麻木了。不过,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奥妙无穷。当然,这是吴世恭在现代学习的优秀的管理经验。刚才的那三个问题,是新官上任要打开局面的一大利器。可以很快得了解自己部门的情况,也可以初步了解自己下属的工作能力,甚至可以利用他们的能力在自己的工作中尽快打开局面。可谓一举三得。

    “最后,本官强调一下现阶段兵马司的工作重点,就是,绝对防止灾民的民变,保持街面上的稳定。稳定压倒一切!不惜下重手、狠手。你们会后向各铺的铺长和里长都要交待明白,哪个铺出问题,本官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本官这里是丑话说在前头,在座的各位,谁负责这一铺,本官也不会让他好受。最后,水龙队暂时先抽出三十个人,作为本官的随从,随时准备增援突发的情况。”接着吴世恭看向水龙队的百户,问道:“有问题吗?”

    “绝对没问题!”水龙队百户拍着胸脯说道,“小的一定挑选最jīng壮的,由小的亲自带队,护卫指挥大人。”

    在兵马司所有的百户中,水龙队百户的位置是最冷的冷板凳。在李指挥的手下,那个百户过得很不如意。本来他以为吴世恭新官上任,也没有他什么事,冷板凳还是冷板凳。这情况从今天的开会中吴世恭除了参加军训,就没有谈论到水龙队就可以看出。但现在吴世恭突然有差事派遣到他,他当然要抓住机会,要不,他也不可能在官场上再混下去了。

    吴世恭对水龙队的百户的态度很满意,微笑地问道:“这位百户贵姓?”

    “指挥大人客气了,免贵姓吴。”

    “哦?还是本官的本家。”吴世恭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吴百户,你抽调出来了,水龙队的差事是否会有影响?”

    “绝对没问题!”吴百户再次拍胸脯,“水龙队的那俩个总旗都是做熟的老人了,他们轮流当值,绝对误不了事。”

    吴世恭满意地点点头,不能寒了要靠拢自己的下属的心:“就这么决定了吧。”

    吴世恭最后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伙儿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等了一会儿,有个百户提出了一个现象:“那些不缴常例的铺子很多都是只把常例缴给了东厂和锦衣卫的,有厂卫罩着,我们兵马司不敢收啊。”这现象在百户中引起了共鸣,大家纷纷点头插嘴。

    吴世恭一提声音说道:“这不是你们的问题,这是本官的问题。本官会亲自解决,你们只要听从本官的命令做事就行了。你们每个月上缴给本官的银子,有一部分就是本官和他们吃吃喝喝拉关系解决这个问题的。当然咯,把所有有背景的银子都收上来,本官也知道不现实,我们要一步步来,先解决那些背景比较小的。”

    听了吴世恭的解释,知道他们的吴指挥不会蛮干,百户们放下了心。

    “还有没有其它的事?没有,就散会。现在,王百户集合亲兵百户,吴百户立刻挑选出三十人,集合完毕后,护卫本官和许吏目一同到王恭厂爆炸的现场去瞧瞧情况。”

    听到吴世恭宣布散会,那几个百户纷纷散去,王百户和吴百户也到外面集合人马去了。会议进行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今天午饭以后,看起来吴世恭好像做的事情不少,和许吏目下棋、怒打周巡、敲诈周世昆和与百户们开会,可加起来的时间也就一个时辰,现在的时间,也就是现代的下午两点出头的样子。吴世恭想抓紧时间,到王恭厂爆炸的现场看一看,如果时间还来得及,再去李指挥家去探望一下,以尽礼节。之后,尽量在晚饭前赶回家,陪陪薛雨霏,毕竟现在才是新婚的第四天。

    内堂里只留下吴世恭和许吏目。抽着这个空档,吴世恭就问许吏目:“方才本官提到补充兵丁时,你的神sè好像有些不自然,是否其中有些奥妙不好在大庭广众中说?”

    许吏目已经彻底死心了,他今天从头到尾地目睹了吴世恭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够用惊艳这两个字来形容了。虽然除了暴打周巡以外,还没有观察到吴世恭实际的做事能力的大小,但可以肯定的是,吴世恭完全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还是不要在吴世恭面前玩弄小聪明了,要不,一不留神会把自己给玩死的。反正现在吴世恭在拉拢他,无论吴世恭真心与否,起码自己靠上去也没有什么坏处。自己作为第一个靠拢吴世恭的人,吴世恭总要做出千金买马的姿态。

    于是,许吏目把兵马司现在兵丁的缺额数量,招收兵丁的潜规则,甚至于其他三个副指挥插手其中的事,以及各个百户的牵线搭桥等情况完完本本地给吴世恭交待了清楚。并且在最后还好心地提醒吴世恭说:“指挥大人,这事牵扯太广,现在已经木已成舟,如推翻,恐怕下面人心不稳。”

    听了许吏目的介绍,吴世恭心里确实很不满。自己现在当然也没有什么人手可以补充兵马司的缺额,不过问题不是这么看的。少收的那些钱倒是小事了,但三个副指挥撇开自己这个署理指挥,单独做出这个决定,这就是大事了。应该说,涉及到权力的事情就没有小事。不过,许吏目的提醒也很有道理,现在这事牵及到的人员很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兵马司的大小头目,要他们把已经揣到腰包里的银子再拿出来,必定会把他们都得罪,还得是区别对待。

    沉吟了会儿,吴世恭做出了决定,对许吏目说:“给外面的人带句话。牵线搭桥费该收多少的本官不管,但副指挥的名额要改动,余副指挥十个名额不变,周副指挥五个名额,那个阮副指挥一个名额都没有。”

    要说今天吴世恭最恨的人排列个排行榜,排第一的还不是周巡,周巡一看就知道是没脑子被一调唆,自己就跳出来的。排第一位的就是吴世恭点卯后叫了声“散了”的阮雄,瞎子都看得出今天上午的事是他起头的。既然他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吴世恭也不介意回他一个下马威,所谓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许吏目听明白了吴世恭的意思。无非是示好余琏,jǐng告周世昆,打压阮雄了。而对介绍的大小头目的利益基本上都未动。手法很是高妙。

    接着吴世恭对许吏目说:“许吏目在李指挥受伤以后,撑起兵马司的事务,也辛苦了,你就为本官分忧解决五个名额吧。”

    许吏目听了吴世恭的这个话惊讶地一愣,接着就满心喜悦。自己这刚一靠拢,就被吴世恭喂了一颗蜜枣,感觉相当不错。看起来这新来的吴指挥年纪虽然很轻,但做起事来倒十分的上道。

    “还有,这次招收的新兵丁,全部要参加这次的军训,合格后才能够加入我们兵马司。”吴世恭最后叮嘱道。

第二十六章这都是钱呢

    吴世恭和许吏目结束谈话以后,就走出来,来到了校场。吴世恭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一群身穿薛府家奴服饰的人,都聚在校场的一边。或手中拿着棍棒,或把棍棒抗在肩上,都趾高气昂的特别神气。吴世恭看到薛府里派出了这么多人为自己撑腰,当然很高兴,想着是否喊:“同志们好!”来鼓舞鼓舞大伙儿的士气,却突然发觉一个奇怪的地方。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啊?

    这些个薛府家奴一个个神气活现的,仿佛是武二郎附体,刚刚从景阳冈打虎归来。吴世恭心里嘀咕着:难道你们可以矿工一天出来打群架,就这么高兴啊!可嘀咕管嘀咕,也不可以不鼓舞士气,不赏赐啊!于是,吴世恭热情洋溢地对他们高声叫道:“今天薛府来到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人赏一两银子。回府后给。现在姑爷没事了,大伙儿就回府吧。”家奴们是欢声雷动。

    这些家奴为什么这么高兴呢?他们是谁啊?他们有一个光荣的名字叫侯府家奴,他们更有一个更光荣的名字叫豪奴。这一代的薛府豪奴苦啊,薛府只有一个大小姐,没有什么少主人,他们没有机会跟着少主人出去欺男霸女啊!每当他们看到隔壁的几个府中,那些豪奴簇拥着他们的主人耀武扬威地呼啸而去,他们的心里总是酸溜溜的。尤为可恨的是,在薛府府中,那几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一辈豪奴总是向他们炫耀,他们当时是如何如何和老侯爷(薛濂的父亲,已故)怎么样的,他们是如何如何和侯爷的几个弟弟嚣张的(薛濂当时不敢,他当时在皇长子府中当差,就怕万历皇帝和郑贵妃寻理由收拾他。按照侯府的规矩,成家后的儿子,除了世子一家,要搬出去住。所以,现在薛濂的几个弟弟不住在阳武侯府)。更可气的时,当这些老豪奴说到他们是怎么样趁机吃吃别人家中丫鬟豆腐的时候,满口没牙的嘴里竟然会流出口水。而今天,他们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豪奴梦了,这怎么能够让他们不兴奋呢?尤其是,今天又没有真的打架,大伙儿只是进行了一次武装行军,而姑爷又出手大方,给了赏赐,他们怎么能够不欢声雷动呢?有几个可能脑子坏掉的薛府家奴心中还想:以后如果姑爷要去抢别人家中的小媳妇时,可一定要来叫我哦!如果他们心中的想法被薛濂和张夫人知道的话,一定会把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再用刀切成一万块,扔出去喂狗。

    吴世恭又看看站在一旁的薛强和薛勇,这俩小子,今天下午的表现不错。也不能寒了自己人的心啊!于是对他们说道:“你们俩每人赏十两,接下来,就不要再守大门了。”薛强和薛勇听到了赏赐是眉开眼笑,可接着听到了后半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那帮薛府家奴都转身刚想离开,衙门门口哗啦啦又冲进来一队人。原来是薛濂得到了张夫人的报信。叫他的护卫首领薛永利带领着他的几个随身护卫和一百个京营官兵来支援自己的女婿了。

    薛永利到了吴世恭面前,一行礼,说道:“小的是侯爷的护卫首领薛永利,姑爷无恙吧?”

    不断的得到薛府的关心,让吴世恭感到很高兴。他笑着对薛永利说:“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你,辛苦了。”

    “姑爷客气了。”薛永利也笑着回答道。接着抱拳退下。他把薛强和薛勇叫到了身边。吴世恭见薛永利退下,也张望着王百户和吴百户是否已经集合好了兵丁。正在这时,身边传来了“噼噼啪啪”的打骂声。

    原来,薛永利是把薛强和薛勇叫来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可没听两句,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举手正反给薛强和薛勇各一双耳光,薛强和薛勇吓得连忙跪下,薛永利接着用脚使劲地往薛强和薛勇身上踢,一边踢,一边怒骂道:“两个狗崽子,不好好地护卫姑爷,到衙门口去数铜板玩,老子踢死你们。”

    “算了,算了。他们俩今天做得还是不错的。”吴世恭止住了薛永利。虽然今天上午,吴世恭对薛强和薛勇的态度不算是太满意,但刚才,薛强和薛勇为了护卫他而敢拼命,所以吴世恭还是觉得应该为他们俩求情。

    “姑爷纯良。为你们两个求情,暂时先放过你们。你们两个狗崽子听着:今后,只要姑爷受了惊吓,就要你们两个狗崽子用命来顶。听到了没有?”薛强和薛勇连忙点头。薛永利接着吼道:“还不快去谢谢姑爷?”薛强和薛勇接着爬到吴世恭身前连连磕头谢恩。吴世恭挥挥手说了声:“都起来吧。”

    吴世恭对薛永利的jīng干和他为自己涨了面子很满意。他笑着对薛永利说道:“来的兄弟也都辛苦了。薛勇,拿一百两银子过来,五十两给薛首领和护卫,五十两给京营的兄弟们喝杯茶。”薛永利带来的京营军官连忙磕头致谢:“谢姑爷赏。”

    薛永利却摆摆手说道:“姑爷,这些都是小的们的职守,不值得赏。”

    “那就算是姑爷我给护卫兄弟的见面礼吧。”

    见推辞不过,薛永利也笑着从薛勇的手里接过了银子。接着,他转过身,对着那些薛府家奴打量了一番,接连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说道:“报到名的现在从护院护卫调到姑爷身边护卫,先拿随身护卫的七成例银,一年后做得好,拿全额例银。”被叫到名字的那些家奴都满脸欢sè。薛永利安排妥当,于是,他带着京营的官兵和薛府家奴向吴世恭告别。

    终于,王百户和吴百户把兵丁在校场上集合完毕。吴世恭和许吏目带着自己的护卫和兵马司兵丁,这一百多人刚要出发,书墨提着两瓶酒终于回来了。看到吴世恭,急忙挤过来禀告说:“少爷,小的买的虎骨酒是回chūn堂的,每瓶要十六两银子,共……”

    吴世恭挥手打断了书墨的废话,接着安排说:“把酒交给薛勇,你接着去李指挥那里去禀告,少爷我等会儿要去拜访?”

    “小的马上就去。”

    “禀告后追上队伍告诉我一声,少爷我等会儿先去王恭厂爆炸现场,别找岔了。”

    一行人到了衙门口,薛强和薛勇已经牵好了马等候。南城兵马指挥司衙门就座落在崇文门边上,许吏目向吴世恭介绍说,崇文门税关衙门就在他们衙门边上,在一个胡同内。吴世恭特意靠近了崇文门去看看,只见崇文门外的要进城的客商排成了长龙,等着缴税。

    “怎么这么多人呢?其它城门是否也收税?客商为何不走其它城门?”吴世恭好奇地连续问了几个问题。

    “指挥大人,崇文门税关负责的是京城所有城门的收税。但行商的从崇文门进入的最多,宣武门那边也不少。主要是京城的供应主要靠南来北往的通过大运河的行商。大运河的最北端是在通州。这些行商在通州上岸后,要通过咱们南城才能够进入京城,所以,外面南城的崇文门和宣武门就特别的热闹。”许吏目向吴世恭解释道。

    原来自己管辖的南城是个交通枢纽。吴世恭点了点头。“那不是南城有三座城门吗?”吴世恭又问道。

    “那正阳门是皇上走的。平时都关闭着不开,每年只有皇上到天坛祭祀的有限几个rì子里才开启。”

    原来如此。路并不远,这时,他们一行已经可以看见正阳门的城楼了。吴世恭突然觉得很眼熟,一下子想起来自己做混混的时候,没钱时买的那大前门香烟上不就是印着那正阳门城楼的图案吗?

    过了正阳门,再往前走了一段,就有些不对了,路旁的房子东倒西歪的,有些都用些巨大的木柱支撑着,才勉强不倒,明显的都是些危房。吴百户在一旁插嘴道:“指挥大人,这里还不是最惨的,前面的情形更惨。”

    渐渐地,吴世恭走入了一片废墟区。在废墟中的空地上,见缝插针的搭了很多草棚,路旁的那些灾民神sè木然,有的呆呆地坐在地上象行尸走肉般,仿佛在拍鬼片,有的在废墟中不停的翻找些东西。废墟的大小一眼望不到头。吴世恭瞧见宣武门城楼还在,就吩咐大家到宣武门城楼上凭高观察下灾情。

    管宣武门的总旗听介绍说,吴世恭就是他们新来的指挥,连忙带着手下的兵丁向吴世恭磕头行礼,起身后拿出钥匙打开通向城楼通道门的锁,把吴世恭他们让上了城楼。

    上了城楼一看,吴世恭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场面太惨了。吴世恭是刚才是从衙门由东往西的走来,而王恭厂正处在京城内城的西南角。他们在城楼上往西看去,在王恭厂爆炸的核心区域,所有的建筑荡然无存。连宣武门西面的一段近百米的城墙都被炸得坍塌。沿着坍塌的城墙这一缺口,成扇形冲出去,也形成了长度有两百多米的废墟。

    吴世恭问道:“一共倒塌了多少房屋?”

    许吏目回答道:“共近一万一千间。我们南城的占三成多,有近四千间。其它的是西城兵马司的。中城的少些。”

    突然想起了他老爹给他嫁妆中就有一间宣武门外的铺子,吴世恭连忙从荷包里拿出那张记有铺子地址的纸张,递给许吏目,问道:“你们看看,这里是哪里?”

    许吏目低头看向纸张,王百户和吴百户的脑袋也凑到了纸张上。看了纸张上的地址,又看了看宣武门外的废墟,其他俩人都有些把不准,目光都看向了最熟悉道路的吴百户。

    吴百户无所推托,无奈地指着宣武门外废墟的zhōng yāng,对吴世恭说道:“指挥大人,也许就是那里。”

    吴世恭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堆废墟,哭笑不得。那就是我的老爹给我的嫁妆啊!竹韵还说:就这铺子最值钱。原来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怪不得他这么大方。原来我自己就是灾民啊。不过现在吴世恭的注意力不在那铺子身上,收好了纸张,他看着城内外的废墟沉默不语。许吏目、王百户和吴百户也默不作声,他们还以为吴世恭在忧国忧民呢。不知道现在吴世恭眼前似乎晃动着一个个元宝,他的心里在不停地大声呐喊:“这都是钱呢!”

    在前世,吴世恭从小混混到黑帮老大起家路程中,一个重要的途径就是废旧物品的回收和动拆迁这两个行业。废旧物品的回收,尤其是废旧金属的回收,再加上收赃,那简直就是暴利。而动拆迁,作为房地产的附属行业,只要是胆大心黑,赚的钱也不少。

    尤其是这两个行业并不需要什么资金的投入,只要养着一帮打手,躲开jǐng察的视线,就能够赚取暴利。

    而现在,面前的这片废墟,简直是为了这两个行业量身定做的。吴世恭现在又是南城负责治安的一把手,更妙的是他的岳父薛濂负责的是整个救灾工作。这些有利的条件下,吴世恭怎么会不心动呢?

    现在,薛濂是为了如何救灾是焦头烂额,但如果吴世恭把自己结合现代的经验呈现给自己的岳父,不要说救灾了,另外他们自己都可以大发一笔。吴世恭绝对自信,就算是自己的岳父不支持,在南城那一亩三分地中,凭他的本事也可以捞到不少银子,可如果岳父支持的话,那可就赚大发喽。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要说服自己的岳父。自己得好好斟酌今天晚上该如何对自己岳父的说服了。

    于是,吴世恭下命令道:“从现在开始,集合所有的人手,不许有任何人在废墟上捡拾任何物品,违者一律抓起来。”

    许吏目仗着自己和吴世恭有些熟悉,对吴世恭劝谏道:“很多捡拾物品的人,都是在自己倒塌的房屋中找寻自己家的东西。指挥大人这命令,怕激起他们的不满。”

    “告诉他们,兵马司这么做就是要防止他人捡拾他们家的东西。我们会尽快安排人手统一清理废墟,到时候,让他们在一旁,是他们家的物品会交还给他们的。这也是为他们少受损失。这些也要贴布告示众,并安排些嗓门大的兵丁沿街宣告,让灾民都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了,指挥大人。”

    “今天就到这里了。辛苦各位了。本官现在去李指挥那里探望,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本官报告。”

    “是!指挥大人。”

第二十七章探望指挥

    南城兵马指挥司指挥李禄,现因受伤病休。

    李禄一接到吴世恭将在下午探望自己的消息以后,就早早地安排自己的家人把自己用软榻抬到了正厅,等候着吴世恭的到来。大夫虽然已经交待了自己受的伤很重,双腿折断,以后免不了腿部有些残疾,但李禄很不甘心,不想失去南城兵马指挥司指挥这个官职(明朝规定,有残疾的人不可以做官)。万一大夫误诊了呢?万一自己还是能够恢复呢?虽然知道这希望不大,可李禄还是抱着侥幸。所以,他也不愿意让吴世恭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的模样。

    真是红颜祸水啊!在前些rì子,李禄勾搭上了一个良家。虽然往常的rì子里,李禄风月场所跑了也不少,但这时候,野花哪有家花香呢?

    那天早晨,闻听那良家家中无人,李禄兴冲冲地换了便衣,带着几个亲兵,直奔那良家家而去。也是凑巧,那亲兵队的王百户给李禄安排着办事去了,逃过了这一劫。

    那良家家住宣武门外,李禄快要到达的时候,恰巧遇见了管理这一片的钱副指挥。钱副指挥遇见了顶头上司,连忙上前拍马屁。听闻李禄炫耀地一说来意,钱副指挥自告奋勇地要护送顶头上司去采家花。李禄一想,人多点在那良家面前显显自己的威风也好,于是就同意了。钱副指挥带着手下的一个百户和几十名兵丁一同跟随。根本没有想到把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到达那良家的家后,李禄把钱副指挥他们安排到对门的茶馆等候,自己一个人进入了那良家家。一进门,李禄和那良家就**般赤膊相见,俩人正施展着手脚雷霆雨露呢,突然间,外面天崩地裂。

    对门那茶馆挡在爆炸冲击波的前面倒塌,里面坐着的钱副指挥他们全灭。那良家的家中房子被茶馆档了一下,虽然还是倒塌了,但起码有了缓冲。这时兵马司有几个没资格坐茶馆,站在大街上的小喽啰幸存了下来,他们一起使劲把他们的指挥大人光溜溜地从废墟中扒了出来。李禄算是命大,只是折断了双腿。那良家的惨样也就不提了。

    情况反正就是这个情况,后悔的事再多想也没有用,还是思考一下怎么面对现实吧。李禄心里明白,其实自己一受伤,自己的南城兵马指挥司指挥的职位就保不住了,之所以能够拖到现在,无非是阳武侯薛濂要等着把自己的职位给他的女婿。而到了最后,自己还是指挥,而吴世恭却以副指挥的官衔署理指挥,弄出这个情况,主要原因也是吴世恭资历太浅,需要自己暂时霸占住这个官位,等时机成熟后,让吴世恭顺理成章地上位。

    因此,李禄的心里十分的矛盾,一方面,他需要保持着现状不变,让吴世恭署理着指挥。起码也要拖到自己的伤好了以后,不要还有其他的什么人抢了自己的官位。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吴世恭干得太好,因为如此了,也就是吴世恭官职转正的条件成熟了,自己也该让位了。

    李禄正坐在软榻上胡思乱想呢,忽然听到门房禀告:“吴指挥来访。”李禄连忙交待在一旁服侍的管家,让他代自己把吴世恭请进来。

    吴世恭把两瓶虎骨酒和五十两银子这些礼物,交给了出来迎接他的那个管家,然后,进入了正厅,和坐在软榻上强作jīng神的李禄李指挥进行了发自肺腑的问候和关怀。李禄也满眼欢笑地表示了对吴世恭的感谢,以及对吴世恭年少有为的赞赏。俩人的虚伪和惺惺作态的样子可以让任何旁观者作呕。

    在一阵寒暄之后,李禄的话语中隐隐约约的流露出了一些意思,无非是他的身体很健康,伤势恢复得很好;还有他在南城兵马指挥司中威信如何的高,亲信如何的多。听了这些话,吴世恭全部装傻装作没听懂,依旧笑眯眯地和李禄继续进行着亲切的虚伪交谈。吴世恭心中想道:现在,官印都在我这里了,难道你这个要参加残奥会的人还会蹦得有多高?

    在李禄连连讨得没趣以后,俩人终于结束了这次愉快的会面。在临告别时,李禄拜托了吴世恭一件事。原来,不是那个钱副指挥在爆炸中身故了吗?李禄总得给自己亲信的家属一个交待,所以他拜托吴世恭把钱副指挥的两个成年的儿子招进兵马司。凭着李禄的关系,如果只是让那两个小伙子到兵马司做个小兵,也根本不需要通过吴世恭,他话中的含义是要照顾他们一个小官位。这面子吴世恭当然要给,吴世恭答应了给两兄弟中的一人小旗的职位,以后的道路就要看这两兄弟混的怎么样了。不过,吴世恭承诺,以后如果有其它升迁的机会,在同等条件下,总是优先考虑这两兄弟的。这回答让李禄基本满意,也给了钱副指挥的家人一个交待。可他没有注意到,吴世恭的话中表达的含义是:两兄弟中,我看谁顺眼,就给谁这个小旗的职位。而李禄想当然按照当时的常规地认为:总是钱副指挥的大儿子获得小旗的职位。

    最后,吴世恭向李禄表示,为了让他安心养病,有钱补充营养,所以以后每个月,每百户所缴给指挥的例银将拿出一成送到李指挥处。在每个月,副指挥管理的十一个百户所上缴的例银总共有五百五十两,再加上指挥直辖的两个看城门的百户所(去除亲兵百户和水龙队百户)共两百多两,总共是七百五十两。一成就是七十五两。而现在,由于吴世恭这个副指挥还直辖着宣武门那边三个百户所,那三个都要上缴给吴世恭每月七、八十两,就是按照七十两算,吴世恭最多也只是吃亏十五两银子,可以忽略不计。可这行为却给了吴世恭一个理由。刚才李禄已经提醒了他,因此,吴世恭几乎出于本能地做出了预防措施。现在,如果有李禄的任何亲信跳出来反对他的话,他可以完全不顾李禄的面子去收拾那些跳出来的人。因为,吴世恭已经给过了那些人的后台——李禄的面子了。

    其实,这反应有些错误了。因为吴世恭不知道他的岳父薛濂已经把李禄放在了傀儡的位置,准备着随时让吴世恭接替李禄那指挥的官位。如果吴世恭知道这一点,完全可以把七十五两银子给省下来。这也是吴世恭匆匆忙忙地上任,没有和自己的岳父薛濂交流完全的恶果。

    从李禄家中出来以后,吴世恭总算是结束了这劳累的一天,满足地回家去享受家庭的温馨。他让兵马司的手下全部回兵马司,只让自己身边的这十几个护卫和已经赶来和他们会合的书墨一同回家。可是,那水龙队的吴百户坚决带着自己手下的三十个人,要求护送吴世恭回府。吴世恭笑着答应了下来,心中想道:这小子有前途。

    吴百户名叫吴勉,四十一岁。他在兵马司以实干闻名。他确实是踏踏实实地凭借着自己的实干,从一个小兵干到了百户这个职位。当然,他也是抓住了一些机会的。水龙队百户是兵马司所有百户中最冷门的百户。这个百户所是所有百户中人数最多的,足有三百五十人。当然,这百户所的兵丁和其它的百户所的兵丁人数是一样的多,但还有二百五十多名帮役(就是现在的协管员)。因为,南城这么大,就靠一百多人灭火,肯定不可能。

    凭良心说,水龙队也不是没有外快的,它的外快来源主要是失火后,他们去救火时,铺长和里长给他们的红包。尤其是,当失火的房屋中还有被大火围困的人员时,失火的事都要另外塞红包。还有的是,如果大火太猛烈了,失火的房屋附近的邻居,害怕大火蔓延到他们这里,为了防止自己的损失,也要塞红包。因此,和现在的消防队不同,水龙队那是天天盼着什么地方失火呢。可人员多了,那分的钱就少了。又因为,不象现在有消防车,jǐng笛一拉,就能够赶到失火现场。往往失火以后,等水龙队赶到了,那些火势比较小的火灾都给帮忙的相邻给扑灭了。因此,总的进帐也不是很多。

    按照兵马司的规矩,水龙队的百户要三年一轮,大家也要轮流发财。可是因为吴勉的实干的名声,最主要的是,其他的百户都有着,起码也有副指挥做为靠山,所以,都八年多了,吴勉还是扎根在水龙队百户这个职位上。

    如果就是钱少一点也就罢了,问题是水龙队的工作还很辛苦,而吴勉的年纪也大了(不象现代,当时明朝的人的岁数,只要四十几岁就已经很大),身体也吃不消。在京城,白天京城的街面由兵马司来管理,但夜里需要宵禁,而转给了巡捕营管理。用现代的明白话来说,就是白天是jǐng察管理,晚上是武jǐng管理。可水龙队做为一支专业的灭火队伍,那晚上也要值班啊。因为水火无情,着火又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的。因此,吴勉和水龙队的两个总旗在晚上要轮流值班。特别的辛苦。

    而今天,当吴世恭稍微对吴勉露出些好意,那吴勉还不快贴上去。吴勉是比较的实干,但他也不是不会钻营,要不他也不会在没有什么背景的条件下,升到百户这个职位了。吴勉的做法,也相当地投了吴世恭的所好。在现在,他刚到了兵马司的时候,有一个百户前来投靠他,不管那个吴勉是不是那最冷清的水龙队的百户,可毕竟那也是一个百户啊,所以对此行为,吴世恭是绝对的欢迎。

    于是,吴世恭一边回府,一边亲切地和吴勉交谈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谍中谍

    面对着吴世恭的提问,吴勉是有问必答,他对自己所知道的兵马司情况,尤其是水龙队的情况是和盘托出。用一个形容词的话,就是竹筒倒豆子。听着听着,吴世恭脑中灵光一现,他突然懊恼地拍打了自己的一下脑袋:我怎么没有想道这件事呢。

    吴世恭现在的身份是京城南城兵马司的署理指挥,他就是京城南城的代理jǐng察局长和消防局长。吴世恭现在考虑的问题一直在jǐng察局长这一身份的框架内打转,他把自己的消防局长的身份给忽略了。

    在前世,吴世恭曾经仔细地研究过,各个zhèng fǔ部门的工作职责和范围,还有他们的办事规则。当然,也仔细研究过各个法律的条文。应该说,每一个具有很强烈的犯罪倾向的人都会这么做。而现在,吴世恭就发觉现在的水龙队与前世的消防队的不同,应该说,现在的水龙队在消防工作的开展中有着很大的空白。

    在前世,消防局的实际权力和隐xìng的权力都相当的大,甚至衍生出来很多的利益。在普通人眼里,可能消防局就是灭灭火,打个119后,消防官兵灭火后还不用付钱(笔者很多的朋友到现在还以为打了119后需要付钱。可确实一分钱都不要付的)。但其实,消防局的工作还有很多。比如说:所有的建筑施工前,消防设施和安全通道的审核;建筑施工后,消防设施和安全通道的检查;娱乐场所装潢的审核和检查;所有建筑的消防检查;重点区域(比如加油站)的检查。这些检查如果得不到通过的话,消防局可以命令任何企业不可以开张;任何娱乐场所不可以开业;任何建筑不可以投入使用。还有其它的:消防器材经营单位的审核……甚至连烟花爆竹的销售都要有消防局的批准。

    如果把这些权力有效的和兵马司的权力结合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小部分,那兵马司的权力都将会有大大的扩大。也将会给吴世恭带来巨大的利益。在吴世恭眼里,这简直是一块大肥肉。因为,在兵马司维护街面治安的工作中,还有东厂和锦衣卫这两个强力部门的参与。而且,在这三个部门中,兵马司还是处在弱势的地位,能够得到的利益并不多。而在消防工作中,完全是兵马司一家独大,没有任何的竞争对手,因为只有兵马司有专业的灭火队伍。因此,从理论上来说,兵马司完全可以独吞下这块肥肉。当然,在现实中,为了防止其它部门的眼红,还得给他们分润一二,但就是如此,也是一笔巨大的收益。

    更令人可喜的是,那个吴百户把自己送到了吴世恭的面前。而吴世恭在刚才的交谈中,发现吴勉对兵马司,尤其是水龙队的业务相当的熟悉(这其实从刚才许吏目和王百户向吴勉询问着吴世恭那铺子的地址,就可以看出。消防队里,熟悉辖区内的地址是最基本的要素)。如果能够把吴勉用好,吴世恭将在自己收取利益的过程中,大大的缩短进程,也能够减少很多细节上的麻烦。这怎么能够不让吴世恭满心欢喜呢?

    但现在该具体的怎么做,还得好好思考明白,甚至得和自己的岳父,以及张师爷等熟悉大明朝衙门事务的人共同商量。不过,就算如此,消防工作也将是今后兵马司工作中的重中之重,而且要刻不容缓地尽快开展起来。

    想明白这些,吴世恭立刻亲切地笑着对吴勉夸奖道:“你不错!相当的不错!”

    听到了吴世恭的夸奖,吴勉的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笑容,他把吴世恭护送到了薛府。在分别的时候,吴勉拍着胸脯对吴世恭表态,明天清晨,他将提早来到薛府,再带领这三十个兵丁,护送他们的指挥大人去上班。

    薛府的门房见到了他们的姑爷回府,一边派人跑向府内去报信,另外通知薛强和薛勇到提早赶回家的侯爷的书房去报到,侯爷要好好地和他们俩训训话。

    不提那两个垂头丧气向书房走去的小子,吴世恭兴冲冲地向自己所住的小院赶去,要换了自己身上所穿的官袍。现在,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他也想和自己的小妻子说说夫妻之间的悄悄话。

    薛雨霏得到自己的夫君回府的消息以后,来到了小院门口来迎接。可吴世恭却奇怪地发觉到薛雨霏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喜sè,反而有些唉声叹气的。在小院门外也不好说话,他拉着薛雨霏的手走进了小院。一进小院门口,他被眼前的情况搞得一愣。

    只见那五个丫鬟都跪在新房门前的石板上,旁边有个身穿薛府家仆服饰的中年的美妇,它的脸sè严肃,在仔细地监督着这五个丫鬟的一举一动。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自己一上班就出现这种奇怪的迎接仪式。不是在现代,著名的张导演在《黄金甲》中告诉我们,丫鬟们应该露出胸口的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来迎接我的吗?

    吴世恭看看薛雨霏,薛雨霏被自己的丈夫看的更愁眉苦脸的了。一时三刻也搞不清状况,吴世恭连忙向那中年美妇打招呼说:“这位嬷嬷请了,小丫鬟们不懂事。不过,刚才也罚跪过了,是不是能够高抬贵手。”

    见吴世恭客气地打招呼,那中年美妇连忙一福回礼道:“给姑爷问安。这些个小丫头犯了错,侯爷夫人罚她们跪到吃晚饭的时候呢。奴婢不敢遵命。“

    那些小丫鬟果然是犯错受惩罚呢。不过,只是跪到晚饭前,那惩罚也不重。吴世恭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就是这中年美妇的不卑不亢的神情让人讨厌。吴世恭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这个老处女。”

    也不管这些受惩罚的小丫鬟了,和薛雨霏来到屋中以后,吴世恭首先问薛雨霏说:“霏儿,外面那个老姑婆是谁啊?”

    “是母亲大人身边的大嬷嬷,她还是竹韵的母亲呢。”吴世恭听了这话,被噎了个半死。又想道:“先收回老处女的说法。不过,竹韵的母亲怎么和竹韵一样的一本正经的。连给她自己的女儿开个小后门都不肯。”反正不管怎么样,先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再说。

    于是,薛雨霏委委屈屈的开始述说起来。

    原来,刚才薛雨霏和那五个小丫鬟共六个小姑娘,一同上演了,由薛雨霏总制片,竹韵总导演的,好莱坞大片——《谍中谍》。

    薛雨霏听闻吴世恭在兵马司衙门要被人殴打后,大为担心。她见自己的母亲在安排着薛府总动员,就趁着她的母亲的不注意,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小院,找身边的五个丫鬟来商量。她的父亲——阳武侯薛濂有一件贴身内甲,是那种传说中刀枪不入的,祖传的内甲。她的父亲把那件内甲收藏在自己书房旁边的一间小收藏室里。薛雨霏想把那件内甲拿来,给自己的丈夫穿上,让他以后不再受伤。

    薛雨霏把自己的想法和五个小丫鬟说了以后,获得了一致的赞同。竹韵她们四个本来就和她们的小姐是一条心的,绣竹也担心她的少爷,又怎么会不同意呢?于是,组织能力最强的竹韵拿出了一个行动计划。哪个引开看守书房的护卫,哪个放风……

    竹韵的计划挺有效。顺利地让三个小姑娘来到了那收藏室前。哪三个呢?一个当然是总导演竹韵;另一个是绣竹。因为当时薛濂和张夫人安排在薛雨霏身边的四个丫鬟中,竹韵虽然是主力的固宠丫鬟,但其他的三个丫鬟也是候补的固宠丫鬟,所以身材都比较的高挑。而绣竹的身材比较的娇小。而那个收藏室的门是锁着的,薛雨霏告诉给了她们说,这收藏室的侧面,有一个小窗户的销子不太好,所以她们决定从这个小窗户中爬进去。这需要一个身材比较小的,所以就挑选中了绣竹;最后一个是薛雨霏。不是因为她是总制片,竹韵是把她当成肉盾来使用的。薛雨霏当肉盾不是因为她是个满血的骑士,主要原因是为了万一被薛府家奴发现,有薛雨霏这小姐的身份,可以让那些家奴闭上嘴。

    谍中谍计划得很成功,绣竹顺利地从坏掉销子的小窗户中爬进了收藏室,在薛雨霏的指点下,拿到了那装有内甲的盒子。可是这是,眼尖的竹韵一回头,就发现有几个薛府的护卫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们的行动呢。

    那些保卫侯府书房的护卫,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些小姑娘的诡异,但因为薛雨霏这个肉盾的作用,他们又不敢制止。所以,他们派了一个人去向薛府内府的一把手张夫人报告,另外的几个,就在远处静静地守候。

    发现自己被发觉,这几个小姑娘急了,连忙叫绣竹爬出来。可忙中出错,绣竹一急之下,把自己给卡在了小窗户上。这时,也不管原来闹着矛盾了,竹韵急忙和薛雨霏一同上前帮忙。好不容易把绣竹象拔萝卜一样地拔出来时,张夫人已经带着另外被抓住的三个小丫鬟来到了她们的面前。薛雨霏还想着上前撒撒娇呢,张夫人却严厉地对这些小姑娘的错误行为进行了惩罚。薛雨霏被押到自己的房内禁足,五个小丫鬟罚跪到晚饭前,由她的贴身大嬷嬷监督。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谍中谍确实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吴世恭听了薛雨霏的述说以后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六个小姑娘也不长长脑子。薛雨霏如果向她的父母开口要这件内甲的话,估计她的父母也有很大的可能xìng会答应她。何必去偷呢?再说了,吴世恭在前世穿惯了防弹衣,对那些号称能够刀枪不入的古代内甲也根本就不稀罕。

    不过,吴世恭确实从心底里感激薛雨霏她们对自己的关心。他把薛雨霏搂到身边,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下,在薛雨霏耳边轻轻地说道:“谢谢!”

    薛雨霏开心地笑了,她依靠在自己丈夫的怀中,想再一次撒撒娇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人禀告说:“禀告姑爷,侯爷叫姑爷您快到书房中去议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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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疯狂介绍:
吴世恭穿越到天启末年,身不由己地上了魏忠贤这条破船。 在明末,朝廷内有党争,外有造反。疆域边,后金兵虎视眈眈的恶劣环境中,他不懂历史进程搞投机;不会发明创造金手指;没有王霸之气英雄投;不能剽窃诗词骗佳人。 他在崇祯上台以后如何自保呢?他在明末的黑暗的官场中如何周旋呢?他在出了京城以后,如何在农民造反大军和后金大军中生存发展呢?他在没有任何历史知识的参考下,如何行走呢? 他只有靠着一股光棍作风,硬生生地在明末动荡的年代中走出一条风云之路。请关注他曲折而又爆笑的人生。明末疯狂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疯狂,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疯狂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