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私信
当时汝宁军在回撤途中的坚壁清野,那些汝州本地的百姓,除了进入城池的和躲到山里结寨自保的,其余的都被汝宁军搜刮得寸草不生。
从军事的角度来看,汝宁军的行动很有必要,无论从人力上还是从物资补给上,坚壁清野都切断了农民造反军的补充,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防止了农民造反军向着汝宁军的控制区进犯。
从私利的角度上来看,汝宁军这么做也为自己增加了大批的苦力和物资。
可从政治的角度上来看,这就是件两可的事了。因为汝宁军这么做,在程序上缺少了一个步骤,那就是没有得到当地文官的首肯。
当然,如果在事后到本地文官那里弥补一下,这种错误也是可以眼开眼闭的。可是这么短的时间,汝宁军根本不可能派人带着重礼去弥补关系,再加上李兵备道的牵头,一轮非议汝宁军坚壁清野的弹劾开始了。
在当时的坚壁清野中,汝宁军的行动肯定不可能温柔体贴的,那些百姓对于离乡背井也是有着激烈地抵抗,所以汝宁军也是肯定用刀子去说服了他们。说汝宁军残害百姓也不算是冤枉了他们。
而且李兵备道是焉坏,他在弹劾奏章中,激烈抨击了汝宁军抓获的俘虏中混杂了大量的本地百姓,并且暗示着汝宁军割取的首级中,也有大量的杀良冒功的。因此,整篇奏章中,充斥了对于汝宁军汝州大捷的怀疑。
你也不要说,李兵备道的弹劾具有相当的杀伤力,他即没有捏造事实,猜测又是合情合理。充分体现了一名老官场玩弄文字的深厚功力。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山川司虽然在河南高级官员那里打不开局面,但是多少在各大衙门收买了一些底层小吏。李兵备道为了表示自己的弹劾不是私仇,而是大公无私,他的弹劾奏章又是明发,所以这奏章刚在河南巡抚衙门和布政使衙门一转手,山川司的快马就把消息传递回了汝宁府。
一见山川司的这一情报,邓启帆是大急,他找到吴世恭说道:“大人,我们是否也派人到京城疏通一下。万一李兵备道的弹劾惹得皇上大火,我们汝宁军可没有好果子吃啊!”
吴世恭仔细地考虑了一下,摇头否定了邓启帆的建议:“邓先生,京城就是个无底洞,我们要扔多少银子进去啊?再说。与文官打嘴皮子官司,我们天生就处于劣势。”
“不过也不用急。李兵备道再怎么妙笔生花。也不能够否认汝州大捷,无非是战果大小的争议罢了。在这多事之秋,皇上和朝廷总不会过分怪罪打了胜仗的我们吧。”
“一些鸡毛蒜皮的处罚无所谓。最多该给我们的功劳缺斤少两罢了。官衔我们本来就不稀罕,唯一比较大的损失就是本来该增加的兵额减少了。可这对于我们又有什么损失呢?我们一千二百兵额的军饷拿不到,就算是给我们一万二千兵额的军饷照样是拿不到。我们反而无欲则刚了起来了。”
“不过邓先生也说得对,我们也要防一手。如果李兵备道太过分了,我们也要自保一下,总不能够让我的汝宁军太吃亏。”
于是吴世恭开始进行自保行动。直接上奏章反驳并不是一个良策。即暴露了那些好不容易在衙门里打下钉子的山川司暗探,玩笔墨官司又不一定玩得过李兵备道这些文官。所以吴世恭索性做起了装傻的行动。
吴世恭故作不知有李兵备道和汝州官员的弹劾。他先写了一封私信,派人快马送给了在京城里的秦公公。
而在此封私信中,吴世恭是亲自执笔,用的是很白话的语言。
首先吴世恭直言不讳地说:这封信既是给秦公公这位好友了解河南本地和农民造反军的情况的,也是希望秦公公把这封信的内容传达到崇祯皇帝和朝廷诸公的耳里。因为这是一位了解河南本地情况的,与农民造反军进行了正面战斗,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武官的看法。
而且吴世恭还在信中用大篇的篇幅回忆起自己在京城和秦公公交往的点点滴滴,表达了对京城家乡的思念之情,以及对母丧的哀悼和不能尽孝的愧疚。这语言是十分浅白,可这感情是深入肺腑。
吴世恭还点出了自己是勋贵之后的身份,暗示了自己的勋贵家族与大明帝国是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的。表达了自己对于大明帝国的忠心耿耿。
吴世恭打得这些感情牌,当然不会是奢望秦公公这些政治老手会相信什么友谊,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崇祯皇帝和秦公公他们认为,自己其实是想早日回京城享福,回阳武侯府全家团聚的。
因此,如果崇祯皇帝把吴世恭他们这些汝宁军的武官给撤了职,吴世恭他们将会正中下怀。而在这样的欲擒故纵以后,使得崇祯皇帝最多处罚汝宁军一下,最终还是要把吴世恭他们留在了汝宁府本地。
接着吴世恭在信中就详细地介绍了河南本地和农民造反军的情况。而这部分内容吴世恭就写得相当详细了。反正是实话实说,不夸张、不修饰、不遗漏,就是要告诉秦公公河南的真实情况。
当然,吴世恭重点突出了河南遍地流民、满是抛荒的情况,也描述了河南盗贼横行的状况。之所以突出这一点,就是要让崇祯皇帝和秦公公他们了解到,河南的百姓其实已经和盗贼不分了,他们之间的身份随时会进行转变,所以汝宁军抓获那些本地百姓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加入到农民造反军中去。
然后吴世恭向秦公公介绍了一下汝宁军的情况。反正是先叹苦经,重点指出了河南四年旱灾,而河南兵备道衙门几年没下发军饷的事实。
但是吴世恭也表示了很理解朝廷财政的紧张,因此就表决心,汝宁军将要克服这样的困难,咬紧牙关为着大明帝国鞠躬尽瘁。
吴世恭还介绍了,李禄的叶县营和赵铭的归德卫,已经和吴世恭的汝宁军实现了三位一体的联盟。他们将共同指挥,同进退,保障这些驻守地的安宁。不过由于此次汝州大捷的损失太大,汝宁军在短时间内也没有能力主动出击了。所以敬请崇祯皇帝和朝廷的理解。因为汝宁军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能够获得汝州大捷的胜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最后,吴世恭向朝廷建议道:要剿灭流窜不定的农民造反军,最合适的方法就是——区域防守加全场紧逼。
这方法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把各个地方武官的驻守地分为各自的区域,而那些地方武官将保证自己的驻守地的安全,防止着农民造反军的进入。
而朝廷将建立一支围剿兵团,跟随着农民造反军不断围剿,也不用想着一战定胜负,就是不断骚扰战斗,让农民造反军得不到喘息的机会。这样长此以往,农民造反军活动的区域将会越来越小,他们的人员和给养又得不到补充,虽然围剿的时间和花销可能大一些,但是可以一劳永逸地剿灭农民造反军。
吴世恭当然不仅仅自己写了这封私信,他还派人到矿监叶忠那里陈述利害,要他也给他的靠山王承恩去信。
吴世恭答应叶忠:虽然叶忠的南阳铁矿由于受到农民造反军和他们遗留下来的盗匪的威胁,而不得不停工了,但是吴世恭还是保证叶县的私铁矿每年对叶忠的分红。
除此之外,吴世恭还与叶忠分析了一下,南阳铁矿的停产,很可能让内廷把叶忠给召回京城。那么叶忠为了矿监的位置而送出去的重礼,不都是打了水漂吗?
吴世恭让叶忠主动向崇祯皇帝和内廷提出:不畏艰难万苦,留在吴世恭的汝宁军中作为监军。那样的话,汝宁军有了好处叶忠也少不了,而且汝宁军也不会强求叶忠上战场。
叶忠一听以后,觉得是豁然开朗。当时在农民造反军渡过黄河威胁到了南阳的时候,叶忠之所以不逃到南阳府城,而是逃到了叶县,正是因为他知道李禄和吴世恭的汝宁军战斗力强悍啊!而事后也证明了他的眼光很准。
而安全以后,叶忠也为自己的前途犯愁呢。而吴世恭现在给他指出一条担任汝宁军监军的道路,这使得他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叶忠知道自己主动放弃油水很足的矿监,却去担任有着危险的监军,这种要求崇祯皇帝和内廷不会不准。而且自己那种勇于任事的态度,还可能博得崇祯皇帝的欣赏呢。所以叶忠立刻与吴世恭是一拍即合。
于是,叶忠也给王承恩写了封私信。除了表达出愿意成为汝宁军监军的意愿以外,叶忠还汇报了他所看到的汝宁军表现。
也都是实话实说,其中还有些指责汝宁军抓人抢财的语言。可是叶忠也分析了汝宁军坚壁清野的原因。最后指出了那也是无奈之举。
最后,叶忠还描绘了汝宁军撤回时伤残兵丁的惨象。由此暗示了,既然汝宁军在汝州大捷中受到了这么大的伤亡,那么汝宁军就算是虚报了一些战功,但他们与农民造反军死战的过程总是真实的。所以多少也是有些功劳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三项法令
私信传递出去以后,京城里会出什么风云波澜反正吴世恭也无能为力了。目前他要抓紧时间,稳固他的大后方,准备着为将来更艰巨的战斗积蓄力量。
刚过完年,在崇祯七年的正月七日,吴世恭就派人给汝宁府知府关可颂送了一张帖子,要求关可颂在正月十三日集合知府衙门所有的官员。而吴世恭到时候要亲自拜访,商议紧急军情。
关可颂接到这帖子以后,着实是愣了半天。这也太可气了。什么时候一名都司可以用命令的口气来召集文官了呢?
不过关可颂也知道汝宁军这些人都是愣头青,平时文武之间是从来不接触,而接触的时候也从来不讲规矩。看看当时,就是一名汝宁军的总旗都敢在知府衙门门口殴打门子,所以关可颂也对吴世恭的这种态度是见怪不怪了。
而且现在也确实是农民造反军在河南境内猖獗的时候,虽然最近听说农民造反军远离了汝宁府,可说不定还有什么新的情况发生呢?于是,关可颂还是忍住了一口气,派出自己的家人,在正月十三日,把那些节日里归家休息的官员都叫到了衙门,准备着与吴世恭的商议。
正月十三日的清晨,竹韵在房中为吴世恭穿戴着官袍。吴世恭的手很不老实,不断地在竹韵的身上占着便宜。
竹韵“嘻嘻”地笑着,躲到了吴世恭的身后,为吴世恭整理着后襟,说道:“姑爷……老爷你太坏了,手就知道乱摸,奴婢都不能够把您的官袍弄整齐了。”
吴世恭也终于不顽皮了,由着竹韵整理。笑着说道:“现在你的母亲裘嬷嬷也回京城了,所以你们不想照着规矩叫也可以。老爷、姑爷和夫君什么的,你们爱叫什么由着自己的心意吧,我是不会在意的。不过,在场合里,还是要照着规矩叫啊?”
“这不太好吧!”竹韵犹豫道,“过几天馨姐姐她们回来以后,看到宅子里这个样子,会不会怪罪奴婢没管好内宅啊?”
“馨儿巴不得是那样呢!”吴世恭取笑道,“你没看到当时裘嬷嬷硬要她改口叫我老爷的时候。她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呢。反正如果馨儿她要硬来,姑爷我就做主了,以后的内宅就一直归你管,气死她!哈哈哈——!”
“咯咯咯——!”竹韵也大笑了起来,笑过一阵后。竹韵接着说道:“这奴婢可不敢啊!惹得姑爷内宅不宁,那可是奴婢的大罪哦!”
竹韵说这话的时候眼波流转。显得是分外抚媚。吴世恭的咸猪手又忍不住摸了过去。看到了吴世恭的官袍已经收拾好了,竹韵连忙是笑着跳开,娇笑道:“姑爷!您今日里心情很不错啊?“
吴世恭点点头说道:“当然!姑爷我今天就要把汝宁府抓在手里。不过,小蹄子你别躲啊!”
竹韵是飞奔着逃出了屋子。看到天色已经不早,吴世恭也就不再和自己的小妾调笑了,安步走出了自己的宅子。
韩实立刻把人来疯牵到了吴世恭的身前。吴世恭跳上马。信步向着汝宁府城走去。这时候,吴世恭看到身边陪同的邓启帆好象心事很重,就问道:“邓先生,有什么烦心事吗?”
邓启帆一看四周。都是陶辛率领的吴世恭的亲兵,不惧被外人听见,于是小声地对吴世恭说道:“大人,您今天要和关知府谈的事那是太险,万一被朝中所知,可能会掀起惊涛骇浪。依学生所看,还是缓一缓再说,有些事不用太急。”
吴世恭其实早就拿定了主意,他摇摇头说道:“等不及了。要是等到汝宁府和归德府发生了民变以后再实行,那么可能已经是来不及了。这次我也是铁了心,就算是关知府不答应,我也要强行把这几条法令推行下去。”
“这次汝州之战,永利叔带着我们汝宁军近七成以上的兵力,与陕匪小部作战,就差点打得是十分狼狈。通过询问抓来的俘虏,这次出现的也就是张献忠和罗汝才,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吴世恭因为不知道历史,所以根本不知道张献忠和罗汝才在明末的赫赫威名,所以吴世恭也就当他们是小角色了)。”
“如果这次来的是高迎祥和李自成怎么办?他们的实力可是大大高于张献忠和罗汝才的(吴世恭在这里又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了,不过名气响确实好混啊)。那我们的汝宁军还挡得住吗?”
“居安思危,我们就是要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不仅不能够添乱子,而且要能够给我们汝宁军供粮、供人。所以,那几条法令的执行是迫在眉睫。今天关知府那里,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说实话,他如果不答应的话,那么我们汝宁军就是用刀子也要逼他拿出官印来了。”
“当然,邓先生所虑也是,这事一旦传了出去,肯定对我们相当不利。可是相对于我们汝宁军的将来,冒这些险是值得的,我们的道理也可以讲得通。不过,最好还是让关知府主动配合吧。要不然,我为什么今天要和他去谈一谈呢?”
见到了吴世恭主意已定,邓启帆也就不再相劝了。
吴世恭来到知府衙门以后,知府关可颂和知府衙门的全部官员早就来齐了。关可颂的准备很充分,他竟然把附郭的知县和相邻两个县城的知县也都叫了过来。
一行人行礼互贺新年以后,所有人都落了座。关可颂一捋胡须,问道:“吴都司今日来找本官和众位同僚,是所为何事啊?”
“知府大人!众位大人!”吴世恭拱手团了一圈是相当客气,可是接下来的话他就一点儿也不客气了,“本官待会儿说的话很重要,希望众位大人不要打断,有什么疑问等到本官的话说完以后再问。”
大堂里落座的官员立刻惊讶地瞪起了金鱼眼,这个吴都司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还好,在座的所有官员的涵养功夫都很到位,他们都皱着眉头仔细地听着吴世恭要说的话。
可接下来吴世恭的话让他们更为吃惊了,有一位知县惊讶地已经忍不住要打断吴世恭了,可他被吴世恭怒叱了回去,而知府关可颂却不断拉扯着自己的胡须,一言不发地等着吴世恭讲完。看到自己的知府大人是这种态度,所以其他的官员也就沉默不语了。
其实吴世恭所说的就是三项法令。就是可以完全控制住汝宁府的法令。
第一项是《禁流令》。《禁流令》的核心内容就是禁止汝宁府境内一切流民,严格执行明朝的路引制度。如果还有流民,一律逮捕罚做苦役。如有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当然《禁流令》的难点是如何安排那些流民,不过这和后面一个法令有关。吴世恭要执行《禁流令》的目的就是,防止一切的不安定因素,防止农民造反军振臂一呼的可能性。
第二项法令就是《禁荒令》。《禁荒令》是和《禁流令》相辅相成的。核心内容就是禁止在汝宁府境内一切抛荒的行为。
在开春以后,如果还有抛荒,无论是自耕农和官宦人家的土地,一律收归官府,也就是汝宁军代为管理。汝宁军将只支付一些象征性的地租,之后就把抓来的流民安置在那些抛荒的土地上开垦劳作。
第三项法令就是《禁盗令》。顾名思义,从字面上就可以得知,《禁盗令》就是禁止在汝宁府中有任何的匪盗行为。汝宁军将对一切匪盗进行零容忍的围剿,而且是格杀勿论毫不手软。
但是《禁盗令》还有一个要点,那就是严格执行保甲制度。在其中,甚至有些变态的规定。比如无意收留流窜的匪徒的保甲,照样是全保甲治罪;比如汝宁府内,所有的人家不得养鸟,连只金丝雀都不可以养。汝宁军这么做就是要防备通过信鸽传递汝宁府内的一切消息。
而且,《禁盗令》还规定了,在三年之内到汝宁府居住的一切居民,都要监视居住。这规定也防止了外来的暗探打探汝宁军的消息。
知府关可颂静静地听完了吴世恭所说的三个法令。他也明白,如果按照吴世恭所说的去做,那么汝宁府确实可以境内安宁了。
可是这三项法令该如何执行呢?强行执行的话,一定会造成民怨极大。《禁流令》和《禁盗令》倒还好说,那个民怨也只是老百姓的民怨,关可颂自问是问题不大。
可《禁荒令》面对的又是谁呢?肯定是那些土地多,觉得在灾年招收佃农耕种得不偿失的官宦大地主啦!如果强行收归官府,那可就热闹了。关可颂自觉自己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当然,按照明朝的体制,知府也确实有着在自己的府内发布法令的权力。那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荒唐法令照样可以发布。
而今天关可颂也看出来了,吴世恭之所以要找自己这些人商议,无非要通过自己发布这三项法令。于是等到了吴世恭说完,关可颂就酝酿了一下说辞,就想婉转地拒绝《禁荒令》的执行,但也留给吴世恭一个面子,准备同意《禁流令》和《禁盗令》的执行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强制执行
汝宁知府关可颂语气和缓地劝说道:“吴都司,现正逢大灾之年,多事之秋,百姓流离失所,正是本官教化无力之过。为果腹,百姓流窜各地或为一粥糜,或聚盗成匪。本官为此愧对皇上和朝廷诸位大人之信任。”
“本应开仓赈灾,全力抗灾,可无奈陕匪犯境,府中官仓也着实见底。虽说本官还是以为府中流民尽为良民,要以安抚为主。但吴都司所虑也是,毕竟陕匪在府外窥视,府中之流民一受煽惑,极易发生不可收拾之事。所以《禁流令》、《禁盗令》虽为恶法,本官也不再惜自身之羽,担待个酷吏之名答应吴都司了。“
“可《禁荒令》着实不行。吴都司虽为安置流民之好意,但夺私产田地,让官府何异于匪盗?吴都司别急!本官也知汝宁营此次汝州出征辛苦,本官也愿意召集府中士绅,为汝宁营募集一些犒劳,望吴都司三思!”
关可颂的话说得相当客气,为了让吴世恭收回《禁荒令》,他甚至愿意为吴世恭募集一批军饷粮草。应该说官场上也应该互给面子,吴世恭也应该见好就收了。
可是吴世恭的出发点不是那么一点点的军饷粮草,他要的是对汝宁府的全控制。而控制汝宁府最大的难题就是安置那些流民。如果没有田地安置他们,只是在道路上把那些流民们赶走,那完全就是治标不治本的事。而这三项法令也是相辅相成的,完全是缺一不可,所以吴世恭也绝对不会答应任何缺斤少两的行为的。
不过关可颂说的客气,吴世恭也礼尚往来,他也客气地劝说道:“府台大人见谅,《禁荒令》并不是要谋夺抛荒的田地。也是在这非常时期采取的非常法令。一旦形势好转,《禁荒令》也将马上废除。府台大人和各位大人并不用担心。”
“而各地耕读乡绅之家,抛荒的田地本无所出。而有着聚拢的流民开沟渠、挖河道,掘井挑担的,田地中总有些收获。所以这些耕读乡绅之家,多少总有些所得。而流民安于耕种,一方面可以果腹,另一方面难以产生变乱。至于官府,也可以从那些收获中获取一些,无论是汝宁营的军饷粮草。还是地方上的修建城池和抗灾赈民,多少也总会有些弥补。此乃三利之事啊!望府台大人明鉴!”
吴世恭重点指出了在实行《禁荒令》以后,汝宁军是不会吃独食的,希望用利益来拉拢关可颂这些汝宁府的官员。
见到吴世恭态度坚定,关可颂也觉得难以劝说了。因为如果他与吴世恭发生直接的争执,那么事后回旋的余地就很小了。而这时候。就应该有位马前卒站出来了。
附郭的那名王知县向吴世恭一拱手。说道:“吴都司所想固然美妙。但其也为武人所想,并不知政务执行之难,窃以为,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吴世恭一听到王知县不客气的话,就皱起了眉头,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王知县。本官的《禁荒令》有何不妥吗?”
“本县承认吴都司提出之《禁荒令》用心甚善,也承认吴都司三利之语有理。可本县不说是饱读诗书,可历代史书还是略翻一二的。为何从上古至今,就没有一人提出与《禁荒令》类似之法令呢?难道历代大贤、名臣想不出今日一武夫所想吗?”
“非也!朝廷法令再好。也需底层小吏执行。残害百姓之举,也多为小吏所为。如果《禁荒令》颁布以后,吴都司怎么保证无残害百姓之举?怎么保证无侵占粮田之事?怎么保证无欺上瞒下所为?怎么保证无上下勾结所事?因此,此令虽好,无非是水中花,镜中月之令罢了。”
王知县提出的就是一个很现实的执行力的问题。简单地说这个问题,就是好经被歪嘴和尚念歪了。当年北宋王安石变法,很多好的法令虽然设想得很美妙,就是被底层官员出于自己的私利利用改变了,导致了最后执行不下去;或者变种的执行下去以后,导致是骂声一片,这也最终使得王安石变法失败。这就是失败在没有掌握执行力的缘故。
而王知县这番话的说服力可就大了,简直是让吴世恭难以辩驳。不见得吴世恭这么说:你们官府执行不下去,那么就我们汝宁军来吧。如果这样说的话,不要说关可颂这些官员是否相信,就算是他们相信,他们也不愿意把手中的权力交出,交给汝宁军去执行的。
于是吴世恭也只可以这么说了:“本官的汝宁营屯田时久,手中有一批熟悉屯田事务之人。如各位大人为难,本官愿意为各位大人分忧。”
“如何分忧?”王知县在椅子上直起了身子,继续为难道,“府县不能理之事,难道汝宁营可行吗?真是武人贪鄙。”
王知县自以为早就看穿了吴世恭的想法,想要利用《禁荒令》为汝宁军敛财,可万一出了什么与地方官宦士绅的纠纷,却都要由地方官府来承担责任。而汝宁军却只扔给地方官府一些蝇头小利,真以为地方官府是汝宁军的看家狗啊?谁不比谁傻啊?
而吴世恭也被王知县左一口右一口的“武人”给惹毛了。他大声骂道:“武人怎么啦?没有我们汝宁营这些武人,陕匪早就打进汝宁府来了。不过王知县也不用害怕,有什么事还是有我们这些武人在前面顶着,王知县这些文人有的是时间闻风而逃啊!”
“放肆!”王知县立刻涨红了脸站了起来,“本县深受朝廷厚恩,誓与城池共存亡,本县就在这里说一句,如有陕匪进犯,本县全家绝不会离城池一步。”
可是可怜的王知县不知道吴世恭是什么人,和他对骂要有被吴世恭气死的准备。
吴世恭冷笑一声说道:“王知县忠勇可嘉,本官也深感佩服。不过等陕匪打进来了以后,本官相信王知县全家的男丁确实是一门忠烈,不过你家的妻女却要在陕匪跨下承欢,那就很好玩了吧。”
吴世恭的话一下子把王知县给激怒了,他大叫道:“吾自幼也是勤习六艺,也提得起三尺青锋,今日就与你这武夫拼个明白!”
于是议事大堂上是一阵大乱,王知县身边的官员连忙拉扯住王知县,不让他上前与吴世恭打架。开什么玩笑呢?看看王知县和吴世恭的身材吧。这斗蟋蟀也要看看个头大小的吧。
知府关可颂是气得浑身发抖,他连连拍着大案,大叫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都给本官闭嘴!”
见到了关可颂发火了,所有的官员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到了这个时候,关可颂也不可能再逃避了,他对吴世恭说道:“吴都司,大堂议事也需讲个官员体面,污秽之语休出口矣。尔也看到,《禁荒令》上下阻力太大,本官确实难以实行。这样吧!过了元宵以后,本官将在全府境内颁布《禁流令》和《禁盗令》。”
可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吴世恭绝对也不会退缩了:“府台大人见谅!此乃军务,汝宁营觉得此三项法令势在必行。就算是府台大人不下令,汝宁营也将在全府强行推行。”
“奉劝府台大人一句,现在大明朝乱相频生,得过且过并不是自保之道。君不见,陕西洪总督、陈总督几年剿匪是官运亨通;郧阳蒋抚治无所作为,结果锒铛入狱。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是作为之君,不是仁慈之君。”
“而三令一旦执行,本官也知必有反弹,可我们所为也是为了皇上和朝廷,皇上和朝中诸公也都看在眼里。只要我们凭着公心,虽小有波折可大局依然在手,起码也可以博得一个能臣的名号。可是万一无作为导致府内民变,那在座的各位也都要去诏狱相会了。”
“诸位大人好自为之吧。”吴世恭站起来拱手行礼告辞,“你们认为汝宁营强行执行,朝廷会相信你们不知情吗?还不如同舟共济一同把三项法令执行下去呢。告辞啦!”
见到吴世恭嚣张地扬长而去,关可颂这些官员都是脸色难看。他们接着商量了半天,发觉吴世恭的话确实有道理。只要具体执行了三项法令,那些百姓可不会分清楚是地方官府还是汝宁军具体执行的,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朝廷的命令,所以关可颂这些人不想下水也身不由己地进入到了水中了。
所以当关可颂事后打听到,汝宁军已经开始大张旗鼓地招募执行三项法令的人选时,他只能够无奈地把颁布这三项法令的命令递交到吴世恭的都司衙门。
吴世恭这次是强行绑架了关可颂,不过关可颂最后那次主动送颁布法令的命令,也是因为关可颂要掌握住执行法令的主动权,防止汝宁军乱来。算是补救了一手吧。
可是关可颂根本没有想到,汝宁军的动作是那么快,一连串组合拳出手,迅速地就把这三项法令执行了下去。
而且更令关可颂那些地方官员大跌眼镜的是,竟然这三项法令的执行,基本上得到了汝宁府全体官宦士绅家族的一片叫好声。
不过关可颂那些地方官员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权力在不知不觉中,也被汝宁军逐渐地剥夺了过去啦!(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反复弹劾
这一次汝宁军准备把自己的文官系统全部放出去,从乡一级着手,全面控制汝宁府全境。那些官员虽然在名义上还听着知县和知府的命令,但是在实际上,却把明朝的这些官员要完全架空了。
当然,汝宁军一下子也找不到这么多合格的官员,所以这些天邓启帆忙得是焦头烂额,连乔松也抽调到汝宁军大营来帮忙了。
吴世恭从汝宁军中一批退役的低级军官中找了一些,又突击提拔了一些家奴中威信高。表现好的,还有一些是汝宁军从家奴中培养出来的优秀少年。可这样还不够,吴世恭只能够申请外援了。
可是吴世恭对于汝宁府本地的士绅相熟的不多,他只能够写信给归德的侯老太爷,让他帮助寻找一批功名上没有什么前途的秀才和童生。而对于这种恩泽乡里,提携后进的恩举,侯老太爷当然是大为热心。于是,一大批归德府的落魄书生赶到汝宁府,摇身一变成为了掌握乡里的没名号的官员。
就这样,汝宁军在汝宁府的文官体系框架就这么搭了起来。可是汝宁府本地的那些官宦士绅不干了,他们或相托,或吵闹,就是责怪汝宁军是肥水流了外人田。把负责与那些官宦士绅联络的张学斌,搞得象是只过街的老鼠一样。
没办法,吴世恭索性是大开方便之门,只要是相托上来的,条件基本合格的那些官宦士绅子弟,吴世恭是来者不拒。而乡一级的文官官员也一下子膨胀到了七名。后来还不行,那就膨胀到九名。反正也就是汝宁军多支付一些俸禄吧。现在只要是能够和汝宁府本地的官宦士绅搞好关系就行。
所以在那些官宦士绅的配合下,吴世恭的那三项法令也很顺利地推行了下去。
其实那些官宦士绅也是明白人,他们都知道吴世恭的三项法令如果执行得不偏差的话,对他们也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没有的匪盗和流民的威胁。他们的家族和财产都将得到保全,而当他们看到自己的地在抛荒,也实在是心疼。无非是以前官府救灾不力,而他们的一家一族能力又太小,使得他们也组织不起抗灾的人手,只能够无奈地把地抛荒了。
而之所以这些官宦士绅会反感《禁荒令》,主要的原因就是害怕官员以违令为借口,捧着鸡毛当令箭抢占那些官宦士绅家的土地和敲诈财物。而现在不同了,汝宁军的文官系统有着大量的本地官宦士绅子弟的加入,这样也使得他们的顾虑将会少了很多。
而此次官员的挑选。还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收获。由于挑选了一些吴世恭的家奴,使得吴世恭的那些老家奴立刻有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而汝州大捷以后抓获的俘虏,他们似乎也看到了美妙的前景。
至少那些俘虏知道通过自己的努力,是有可能转变身份,甚至成为高高在上的官员的。虽然汝宁军给予他们这种机会是相当渺茫的。但是这些俘虏至少也有了奋斗目标,就算是不能够当官员。起码能够成为吴世恭的老家奴也不错。所以这些俘虏的人心立刻安定了下来。
甚至那九百多名被俘的骑兵,也向汝宁军提出要加入到吴世恭的骑兵中。而合格的骑兵人选也确实稀罕,所以通过甄别以后,吴世恭就把他们打散,并降低军饷考察着留用了。
这段时间吴世恭似乎是诸事顺利,而李馨等人也终于缓行回到了汝宁府的宅子中。
而见到出迎的吴世恭。李馨压抑不住激动欣喜的心情,向吴世恭一福,腻声地叫道:“夫君!”
吴世恭憋住笑,转头看向了身后跟随着的竹韵。只见到竹韵的脸上也在抽筋。俩人是实在憋不住了,立刻是大笑了起来。而李馨她们却被吴世恭和竹韵的大笑搞得是莫明其妙,只有吴呈瑛傻笑着围着自己的父亲在打转。
而在乐观的表象下面,总会隐藏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一些感到自己的权力受到侵犯的文官,一些在汝宁军收取抛荒地和推荐家族子弟中感到吃亏的官宦士绅人家,他们的一封封弹劾奏章和抱怨私信又飞往了京城。
而这段时间,崇祯皇帝先为农民造反军渡过黄河而大动肝火,接着就听到河南腹地的一个个城池失陷的消息。可就在这一片黑暗中,汝州大捷的捷报突然出现,宛如是黑暗中的一片光明,使得崇祯皇帝是欣喜若狂。
可是很快的,关于汝宁军残害百姓,虚报军功的弹劾奏章就上呈了上来。残害百姓倒无所谓,崇祯皇帝也不是初哥皇帝了,他明白哪一支明军不会残害百姓呢?但是虚报军功却让崇祯皇帝不舒服了。这不是让他的黑夜中的光明又消失了吗?
可接着,吴世恭写给秦公公的私信和叶忠写给王承恩的信也上呈到崇祯皇帝的案头。叶忠的信也就是那样,但崇祯皇帝一下子被吴世恭的信吸引住了。
为什么呢?因为吴世恭写的太直白、太详细了。作为一个受过现在教育的人,写东西用最简练,最清楚的语言,是每个学生的必修科目。而崇祯皇帝经年累月看到的大臣奏章,都是文字华丽的。可要文字华丽,那么夸张、比喻等修辞手法就要经常使用到。
可是崇祯皇帝了解天下大事却只能够靠大臣的这些奏章,那么一夸张、一比喻,使得崇祯皇帝对天下的情况心中都没有一个底。
因此,崇祯皇帝把吴世恭的信反复看了几遍,总算是对河南以及农民造反军的情况了解了一个大概。而在看信的过程中,崇祯皇帝责怪汝宁军虚报军功的心思也淡了下来。
崇祯皇帝尤其欣赏吴世恭所提出的:区域防守与全场紧逼相结合的战术,并且派人把此处抄录下来并亲自做了批注,并且派快骑送到总督陈奇瑜那里让他做个参考。
可是没过多久,王知县等汝宁地方官员弹劾吴世恭在汝宁府推行恶法,搞得汝宁府民沸人怨的奏章又上呈了上来,这就让崇祯皇帝有些纳闷了,这薛侯召的赘婿前后反差也太大了一点吧。
于是崇祯皇帝就把温体仁等大学士召集起来,让他们分析一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状况?
温体仁这些大学士虽然权欲很重,但是他们处理政务的经验也确实丰富。他们仔细地分析了那些弹劾奏章,竟然在词句中把吴世恭推行的那三项法令分析得**不离十。
崇祯皇帝一听之后,那就更纳闷啦!这三项法令听起来都是良法啊?怎么会搞得汝宁府民沸人怨呢?
于是首辅温体仁向崇祯皇帝解释了一番,也点出了执行法令中的执行力问题。不过温体仁劝说道:在这乱局中执行这三项法令确实能够保障地方的安宁,之所以会闹得民沸人怨,应该原因出于吴世恭的汝宁军借此敛财,抢占民田私财。
并且温体仁还向崇祯皇帝建议说:现在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留中不发,只要吴世恭的汝宁军保障了汝宁府的安稳就行。等陕匪剿灭以后,如果崇祯皇帝宽宏,那就对吴世恭既往不究;如果民怨极大,崇祯皇帝也可以借吴世恭的脑袋平息民怨,顺便也竖立起崇祯皇帝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于是,崇祯皇帝就接受了温体仁的建议,暂时搁置了那些弹劾的奏章。可是让崇祯皇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对吴世恭的弹劾奏章再一次上呈了上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檄调官军
而就在这时候,崇祯七年的二月,总督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五省军务的陈奇瑜走马上任了。
下车伊始,总督陈奇瑜是意气风发,只要能够剿灭了农民造反军,那么大学士向他在招收,位极人臣也向他在招手。可还没等陈奇瑜多回味几次这样的感觉,一盆冰水却“唰”地从他头上浇了下来。而浇冰水的始作俑者,正是本书的主角,麻烦哥吴世恭。
当时吴世恭写给秦公公的私信中,建议了区域防守加全场紧逼的剿匪战术,应该说,这个战术是最切合实际和最好的战术。吴世恭之所以不肯藏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通过明朝朝廷调集大军,彻底剿灭农民造反军,消除李自成这个灭亡明朝的大敌。
而崇祯皇帝看到了这个建议也相当重视,抄录并批注,转交到了五省总督陈奇瑜的手中。
应该说,这个过程其实是很正常的,但是有一个问题就出现了。陈奇瑜在军事上也是一名出类拔萃的人才,所以他原先准备的剿匪战术恰恰和吴世恭的区域防守加全场紧逼的战术相当雷同。
那应该是英雄所见略同吧?当然不!英雄陈奇瑜不是对英雄吴世恭惺惺相惜了,而是立刻把吴世恭记恨上了。倒也不是陈奇瑜的心眼有多么的小,主要是这件事让陈奇瑜太憋屈了。
你想想看,原先陈奇瑜如果按照自己的计划剿灭了农民造反军以后,他就可以向崇祯皇帝禀告说: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下,我陈奇瑜使用了高妙的剿匪战术剿灭了农民造反军云云。
可现在的情况又会怎么样呢?不见得陈奇瑜说: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下,我陈奇瑜听了一个小小的都司的建议,然后……。
这让陈奇瑜的脸往哪儿搁呢?可陈奇瑜不这么说又不行,为什么呢?因为吴世恭的建议是通过崇祯皇帝转交的。陈奇瑜不见得对崇祯皇帝说:原先我就是这么想的,而那都司的建议其实和我原先想的是一模一样的。
那不是**裸地抢功吗?那不是当着崇祯皇帝的面欺君吗?你说,陈奇瑜碰到这样憋屈的状况,他还不立刻召唤出一万头“草泥马”神兽啊?
吴世恭就这么莫明其妙地被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陈奇瑜给挂上了名。真是有种祸从天降的感觉。可这原因确实有凑巧的缘故,但吴世恭本人做事上也是有着一点小缺点的。
无论是前世还是后世,吴世恭都是老大做惯了的,所以在提建议的时候根本不注意,也不知道一些小技巧,因为下属向上司提建议是有着讲究的。
在这里先说一个前苏联卫国战争时期,苏军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提建议的小故事。
在卫国战争时期。斯大林召集军事会议的时候,经常要求参加会议的苏军高级将领先提出建议。而当轮到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做的:
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先说出几点正确的建议,但是在最后,他总是说些明显听起来是错误的。但又是无关紧要的小建议。
而斯大林听了以后,当然对那些错误的小建议是大加批评。接着顺理成章地把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前面说的正确的建议肯定下来。作为了自己的英明决策。
华西列夫斯基之所以这么做,当然是为了维护斯大林的领导权威。不过斯大林其实也对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的小花样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到了最后,斯大林还是给了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指挥远东方面军,二战中苏军消灭日本关东军最后一战的巨大荣耀。
这也真让人感叹,可以从屠夫斯大林的肃反中生存并成长起来的苏军高级将领。他们确实都有两把刷子啊!
从这个小故事就可以看出,其实下属对上司提建议不是越正确越好的,要故意留些小错误让上司纠正,以显示出上司的高明。否则的话。很容易反而被上司嫉恨的。这也是很多白领抱怨上司妒贤嫉能的原因,其实他们只要注意一下这个小技巧就行了。在职场混不容易啊!而吴世恭在大明官场混也不容易啊!
崇祯七年二月下旬,陈奇瑜以五省军务总督的身分,檄调各路官军齐集于河南陕州(今陕县),准备移师南下,向湖北均县、竹山一带的农民造反军进剿。
而这一次,创造了汝州大捷的吴世恭的汝宁营、李禄的叶县营和赵铭的归德卫也在檄调的名单中。这次陈奇瑜是新官上任,谁也不知道他的三把火会烧到什么人的身上,所以接到命令以后,吴世恭也立刻把民政的事务委托给邓启帆处理,自己带着周巡,一个骑兵团和陶辛的五百亲兵来到了陕州。
而南阳游击李禄和归德卫指挥赵铭也带着他们的亲兵分别前往,这次连赵铭老头都不敢再装病了。
吴世恭到达围剿大军大营的时候,只比预定集结的时间提早了一天,一进入大营,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因为吴世恭的人马是全骑兵,兵器盔甲精良,人马精装,所以其他的明军将领就纷纷打听吴世恭的来路。
可还没等吴世恭在大营安顿下来,立刻有位明军武官过来给吴世恭一个下马威了。
那位明军武官正是总兵左良玉。左良玉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从一名获罪的低级武官上窜到总兵官,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也着实打了一些胜仗。
可是左良玉总有个心病,他一直从他的床伴——侯恂那里,听说河南本地有位叫吴世恭的武官是如何如何英勇,如何如何了得,所以心中早就升起了好胜之心。因此在了解到是吴世恭赶到了以后,左良玉就主动上前挑衅一下吴世恭。
吴世恭见到一名不认识的总兵带着几十名亲兵走了过来,倒也不敢失礼,急忙拱手向左良玉行了一礼。
可是左良玉根本没有还礼,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吴世恭一会儿,接着盛气凌人地说道:“吴世恭是吗?也不过如此嘛!”
左良玉的话引起了他身边的亲兵一阵哄笑。而这时候吴世恭也明白左良玉是来挑事的。既然如此,吴世恭也就不客气了。于是吴世恭依旧装作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这位大帅贵姓大名啊?”
“本总兵官姓左,名良玉。”左良玉的自我介绍依然显得是十分高傲。
可听到了左良玉的回答以后,吴世恭就立刻直起腰,他向着左良玉翻了一个白眼,吐出了三个字:“不认识!”接着转身就给左良玉看自己的后脑勺了。而吴世恭的回答也让身边的亲兵是一阵哄笑。
左良玉顿时气得脸色发紫,可一看自己身在客场,文攻武卫的话都将处在下风,于是扔下句:“狂妄!”以后,就灰溜溜地撤退了。
而见到了左良玉的狼狈相以后,汝宁军这些坏小子怎么会放过呢?他们是一阵起哄声,一阵口哨声,惹得四周其他的明军是纷纷侧目。而左良玉吃亏的样子也落在了四周明军的眼里。
所以没过一会儿,先行到来的归德卫指挥赵铭就来拜访了。都是老熟人了,所以在俩人行礼以后,吴世恭就笑着问道:“那个叫左良玉的傻货是谁啊?”
赵铭也笑着回答道:“谁知道呢!”吴世恭这是问道于盲了。问赵铭归德府城内的烟花柳巷有多少,赵铭可以了如指掌,可是问明军的将领,赵铭还不如经常看邸报的吴世恭呢。
不过对于八卦的收集和传播,赵铭可是一等一的热心:“听说那位左总兵在北直隶也待过,在辽东也待过,好象打了几场大胜仗吧。反正笼络他的人很是不少。”
“前两天监军大人肖公公设宴,宴会中叫出了肖公公的一个小妾献舞。那左总兵就看上了。没想到那肖公公转手就把那名小妾送给了他。啧啧!那小妾听说是扬州名妓出身,那身段,那嗓音!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赵铭做出了一副陶醉样。
吴世恭立刻打趣道:“于是你的口水就忍不住流下来了吧!我说您老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不怕得马上风啊?”
听到吴世恭的打趣,赵铭也并不在意,他也笑着说道:“也就是想想罢了,有心无力啊!不过这次老哥这把老骨头都出来了,也只带着归德卫的二百多名孩子,吴都司可要照应一二,到时候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吴世恭立刻拍起了胸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老可是本官的老将主啊。我就琢磨了一下,也得要有人守家的啊!到时候就向众位大人提一提,让您老回归德卫压阵吧。打仗的事,还是让我们这些年轻人来吧。”
听到了吴世恭的承诺,赵铭满意地笑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吴世恭和赵铭突然又听到旁边传来了争吵声!于是俩人立刻看向了争吵的方向,立刻又看到了一位老熟人——南阳游击李禄。(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菜市场一样的大营
吴世恭有些纳闷地心想着:这明军剿匪大营怎么变成了菜市场了呢?于是他远远地看了过去,看到是李禄和一名身穿参将官袍的武官在吵架,于是就问赵铭道:“那人是谁啊?”
“哦,是南阳参将孙伟。这几天,孙参将一直和李游击不对付着呢。”赵铭回答道。
“怎么回事?”吴世恭的兴趣倒是上来了。
“还不就是南阳府太小了嘛!小小的一个府里却有着两个战兵营。李游击多吃一点,那孙参将就要少吃一点,俩人就这么不愉快了。”
吴世恭一想也是笑了出来。兵部所订河南全部战兵的兵额才两万出头,而南阳府因为地处几省交汇之处,所以设立了一个参将,并额定了兵额四千五百人重兵驻守。
可是后来魏忠贤这么一插手,李禄这个守备进去了,除了分得两个县的驻守地以外,还分了孙参将一千二百人的兵额。孙参将已经是吃了哑巴亏了。
但这还没完,剿灭圣灵会乱民立功以后,李禄又加了六百人的兵额。而到了这次汝州大捷后李禄升为游击,更要将建立起一个兵额三千人的游击营。
这就好玩了,如果李禄的兵额再从孙参将那里拨调的话,那么南阳府中驻守两个县的游击倒有三千人,而名义上驻守南阳府全境的参将却只有一千五百人,怪不得孙参将会发飙啊!
而李禄也明显察觉到了吴世恭的到来,他的腰板也直了许多,于是在又争吵了几句以后,李禄直接扭头就走,与孙参将是不欢而散了。
见到李禄带着亲兵走了过来,吴世恭就笑嘻嘻地说道:“李游击好威风啊!下官这里要向您行礼啦!”说完以后吴世恭就装模作样地要向李禄行礼。
李禄立刻笑着阻止了吴世恭的动作。笑骂道:“妹夫!我这游击怎么来的你还不知道吗?别寒伧我啦!”接着李禄笑着向给老指挥行礼的周巡打了一个招呼。
吴世恭也当然不再向李禄装模作样了,他问道:“这次你带了多少人来了啊?”
“七拼八凑凑了五百。”李禄对吴世恭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我这次也是花了大血本啦!都给他们配齐了马,还向你这里的那个杨狗蛋买了一批盔甲兵器。不过我说妹夫,那杨狗蛋也太混蛋了一些吧!开价这么狠,要把哥哥我都榨空啊?”
吴世恭对李禄是一翻白眼:“肯卖给你就不错啦!说实话,无论你拿着这些银子到南北京城的军械仓去买盔甲兵器,买的到这么好的盔甲兵器吗?价格有这么便宜的吗?要知道,我们汝宁军自己的盔甲兵器都不足,杨狗蛋给你的这些都是我批得条子呢。别不知足啦!”
“好吧!好吧!”李禄笑着举手投降道,“我明白了,你和杨狗蛋都是奸商。反正这也是最后一回,以后哥哥这里有什么打仗的事反正是由你来。谁让我把妹妹嫁给你了呢?”
吴世恭是一下子笑了出来,心想这李禄说话也不托托下巴。这话要是让岳父薛濂听到了,就会立刻给李禄一个大嘴巴。不过吴世恭也知道李禄在开玩笑。所以一指李禄和赵铭。打趣道:“看看你们俩,都是一个德行。听到打仗都要躲在我的身后,还是汝州大捷的英雄呢。”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赵铭也在一旁打趣道。三人就这么嘻嘻哈哈地闲聊了起来。
接着,与吴世恭一起平定登莱之乱的游击陈中之和守备江澄也过来了,他们之间互攀了一番交情以后,就商量了一下守望相助的问题。
陈中之这次带来了一千一百人。江澄带来了六百多人,在整支剿匪大军中都处于很从属的地位,所以与吴世恭联合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当天晚上,吴世恭又在熄灯前。拜访了一些象是曹文诏这样的在收复永平四城战役中相识的武官。之后吴世恭就早早地安歇了,等待着明日总督陈奇瑜的全军军议。
第二天军议一开始,前面的程序一切正常。反正昂长的点卯,接着陈奇瑜发表了废话连篇的开场白。反正吴世恭这个都司在整个中军帐的武官之中又成为了一个小角色,所以他乐得躲在角落里打酱油。
可是吴世恭没有发觉:他在打酱油,总督陈奇瑜可是几次用目光扫过吴世恭这个酱油瓶呢。陈奇瑜心中也有些纳闷,难道这个五大三粗,在中军帐里心不在焉的都司竟然也有着这么好的军事眼光吗?
而军议终于到了正题。总督陈奇瑜的一名幕僚在中军帐内悬挂的一副地图前,开始详细地解释说明陈奇瑜制定的剿匪战略。
到了此时还是一切正常。等到那位幕僚讲解完毕以后,军议到了讨论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内容,无非是讨论由何支明军驻守何地?何支明军追击剿匪罢了。
其实这分配任务的工作也是没有问题的。象曹文诏、左良玉等客军,基本上都是追击剿匪的,而河南本地明军基本上都是驻守本地的。陈奇瑜之所以让武官们讨论一下,无非是让他们表一下决心,然后陈奇瑜就要分配任务了。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在讨论完毕之前,总督陈奇瑜突然问道:“李游击、赵指挥、吴都司,你们三部可是打了汝州大捷的强军啊!这次本督可是要多多倚仗你们啊!”
而坐在一旁的河南巡抚玄默沉吟了一会儿,接着一捋胡须说道:“既然陈总督如此看好三位,那么三位就做好准备吧!记住!要爱惜百姓!”
这次如果出击剿匪,河南本地的官军多少都要派出去一些,而那些有背景的武官玄默并不想得罪,所以原定出征的就是陈中之和江澄这些边缘武官。可是既然总督陈奇瑜看中了吴世恭等三人的部队,那么玄默也就顺水推舟了。当然,由于李兵备道的弹劾奏章,吴世恭等三人的部队在明朝朝廷和河南本地官府中的名声很臭,所以玄默也让他们注意一点。
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不过赵铭这个八卦王的名号也确实是名之所归的,在昨天的闲聊中,赵铭早就把他从陈奇瑜的那些亲信嘴里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吴世恭,所以对于出征,这三人也有着心理准备。
可这时候,吴世恭这三人的行为就有些怪异了。在刚才,陈奇瑜是按照明朝官衔的高低来称呼这三人的。而现在,也应该按照称呼的顺序来回答。
而李禄和赵铭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作声。反而是吴世恭当仁不让地先开了口:“尊令!”
而这不符合官场规矩的行为倒是让陈奇瑜一愣。不过他也没多心,看到是吴世恭开口,陈奇瑜也正中下怀。
于是陈奇瑜接着开口问道:“这次你们三部各来了多少兵丁呢?”
李禄和赵铭还是不开口。什么三部啊?除了亲兵以外,就只有汝宁军一部,叫李禄和赵铭怎么回答呢?
可是吴世恭一听就知道总督陈奇瑜是在挑刺了,因为这完全就是明知故问。昨天进大营的时候,吴世恭所带的汝宁军早就被军需统计了入营的人数,而作为主帅的陈奇瑜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吴世恭仔细想想又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陈奇瑜。今天还是吴世恭和陈奇瑜的第一次见面。以前一个在河南,一个在陕西,俩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况。可到底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呢?
百思不得其解,吴世恭也只能够加倍小心地回答道:“禀告总督大人。我们三部共到来正兵一千五,辅兵一千。”
又见到是吴世恭出面回答,陈奇瑜就察言观色了一番,突然间他恍然大悟,原来这三部都听着眼前的那个都司的命令啊!
陈奇瑜心中就有些火气了。作为文人出身的总督,陈奇瑜也是特别重视上下礼数。虽然他也知道吴世恭这三部是一个联盟的关系,但是在今天中军帐议事中,至少也要在自己这个总督大人面前做些表面功夫啊?而眼前这个都司也太不知好歹了。
于是陈奇瑜厉声呵斥道:“李游击这游击营额定的是三千人,吴都司的汝宁营额定的是二千二百人,而归德卫也有五千多军户吧。本督也体谅你们留些兵丁驻守本地,可这次调兵,你们多少该出个五千吧。而现在你们只出了一千五正兵,这哪里是把本督的调令放在眼里了呢?”
这时候李禄和赵铭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他们还是保持沉默,看着吴世恭的举动唯吴世恭马首是瞻。
而按照规矩,总督一发火,那被斥骂的武官也就应该下跪请罪了。可是吴世恭的脾气也上来了。这中军帐中吃空饷、缺兵额的武官多了,凭什么眼前的这个总督大人要盯着自己呢?
于是吴世恭也根本不下跪,**地回答道:“我等三部一直缺衣少粮,军饷都几年未发。原本兵丁逃亡就多。而这次汝州大战后又有大量的伤亡,缺额更多,又无抚恤招募新的兵丁。此次来陕州,还是下官厚着脸皮向关知府暂借了一些粮饷,否则的话,连这些人都来不了了呢。”
而吴世恭的话,就一下子让旁听的李兵备道跳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皇帝不差饿兵
见吴世恭把缺兵的责任推到自己的身上,李兵备道怎么会不着急呢?
“休得胡说。连年旱灾,河南各处仓中米粟无存,确实拖欠了一些粮饷。可蒙巡抚大人和布政使大人恩典,本官也减免了一些军田所缴。而你等三部,在汝州之战后,在地方大肆搜刮,只弄得千屋无粒米,百里无炊烟。还有羞讨要粮饷。此次总督大人檄令各军,其余各部兵马整齐,只有尔等缺额甚多。汝还花言巧辨蒙蔽总督大人,还不跪下认罪!”
而此时的吴世恭却本能地感到了危险。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军议的议题已经转变为指责自己了。而这种情况,又是中军帐内最高的官员总督陈奇瑜挑动的。要知道,作为主帅的陈奇瑜,动用军法杀一个缺少兵额的武官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吴世恭立刻回击李兵备道:“认什么罪啊?我们这些当兵的就是被你们这些喝兵血的给坑苦了。也不用说什么废话了。我们汝宁营这几年的军饷、出征登莱的粮饷、几次作战首级的赏银、伤亡兵丁的抚恤,共银子十一万八千两,也不要零头了。只要你拿来,我三天内把缺少的兵额补齐。”
吴世恭立刻是狮子大开口。那些军饷、赏银和抚恤的总数目虽然是那么多,可是一来要扣除常例;二来象首级赏银等虽然朝廷规定了是五十两一级,可那是针对鞑子首级的,不是平定匪乱的。要不然,那杀良冒功的现象将会更猖獗,而吴世恭这种动不动就杀了上千人的战功,让朝廷破产了也发不了这么多,所以朝廷基本上都是减免折算军功的。而下发的银子也根本就没有这么多,所以李兵备道根本不可能满足吴世恭的要求。
可是吴世恭这种撕破脸皮的话,让河南巡抚玄默也坐不住了。一来军饷的常例各级官员都要分润一些,二来是因为要保障开封府河南主力官军,当时玄默就做主先把他们的军饷发放了下去,所以也造成了汝宁军颗粒无收的局面。
但是不管怎么说,治下的官军没有一两银子的军饷也是说不过去的,更让玄默有些失了颜面。于是玄默就开口缓颊道:“确实是本抚考虑不周了。但吴都司也要体谅朝廷的难处。这样吧!本次归来以后,本抚多少给吴都司下发一些。但吴都司在总督大人面前失礼,也该向陈总督告罪吧!”
本来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在一旁看着的左良玉,发现总督陈奇瑜对吴世恭有些看法,他就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要阴吴世恭一下。于是左良玉就阴阳怪气地插嘴道:“缺兵少将的倒能够拿到军饷,倒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
左良玉的话一下子把吴世恭给惹火了,他也开始放地图炮了:“我还不想吃这个奶呢。象我们汝宁营。缺兵少粮倒能够保得地方安宁。可有种兵强马壮拿全额军饷的废物,剿匪倒是从陕西剿到了山西。现在又毁害我们河南来了。真不知道他们的开档裤脱掉了没有啊?”
吴世恭的话。一下子把中军帐里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得罪了。象曹文诏这些熟悉的,他们也只能够摸摸鼻子苦笑一下,而左良玉这种,就立刻瞪鼻子瞪眼了。火最大的就是总督陈奇瑜,他在上任总督之前的官职就是延绥巡抚,这不是把他都给骂进去了吗?
能够成为五省总督。陈奇瑜也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之所以这次围剿要把吴世恭等三部都带上,陈奇瑜还是存着拉拢提携吴世恭的意思的。
对于吴世恭来说,对于出征围剿并不乐意。因为汝宁军平时就拿着全额军饷,出征又要拿双倍军饷。从收益来看,也许就是得不偿失的事。
可对于其他明军来说,与战斗力低下的农民造反军作战,可是一个能够发战争财的机会。危险小收益大。
而陈奇瑜虽然被吴世恭郁闷了一下,但是他还是认为吴世恭有才华的。因此,陈奇瑜就想把吴世恭放在身边为其出谋划策。
不过陈奇瑜也总要发泄一下。再说,先擒后纵也是御下之道。所以陈奇瑜就先从兵额上给吴世恭挑个刺,要给吴世恭一个下马威。
本来按照正常的戏码,应该是吴世恭立刻磕头认罪,接着陈奇瑜严厉斥责然后准其戴罪立功。吴世恭痛哭流涕悔过以后,立刻鞍前马后为陈奇瑜效劳的。
可没曾想到,吴世恭这个刺头立刻发作了。而且说的话也越来越没边,最后竟然把陈奇瑜也给骂进去了。所以这时候的陈奇瑜就要严厉地治一治吴世恭了。要不然,总督的权威何在?大明的军法何在?
于是陈奇瑜一拍大案怒叱道:“好个吴都司,所部缺员不说,还敢咆哮中军帐,真当本督的尚方宝剑杀不得人吗?”
如果吴世恭冷静的话,那他应该立刻磕头认罪,回归到以前的戏码中去。可吴世恭却在激动中越发感到了陈奇瑜的恶意。这也是吴世恭不知道陈奇瑜对他恶意的真正原因。否则的话,可能吴世恭也会明白过来采取适当的应对了。而在这样的危险中,吴世恭的光棍狠劲上来了。
于是吴世恭也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我倒要看看尚方宝剑敢不敢伤我一根汗毛!”
也不要说,大明朝开国以后,敢这么说话的吴世恭也算是头一个,这也是吴世恭作为现代人对皇权没有什么敬畏的表现。
可吴世恭的话一下子把中军帐内所有的人都吓坏了。难道这个都司脑子已经不清楚了,要当场造反吗?而吴世恭身后的李禄和赵铭也急着拉拉吴世恭的后襟,要吴世恭快些服软。
而中军帐内最怒火中烧的就是总督陈奇瑜了,他已经完全忍受不了吴世恭的蔑视了。于是陈奇瑜转身拿下了悬挂着的尚方宝剑,做出了要抽取的动作。
而见到了形势快要失控了,玄默连忙上前阻止了陈奇瑜的动作,并且也对吴世恭叱喝道:“大胆放肆!尚方宝剑就是王命所在,还不快些告罪,难道真要做出大不敬之事吗?”
再怎么说,玄默都要维护本地的武官,要不然,以后他在本地武官的威信都要丧失殆尽了。而陈奇瑜也顺势停止了动作。
无论如何,陈奇瑜也不会相信现在的吴世恭真的会造反。他也不是想真的砍了吴世恭。要不然,以后传出去有位武官因为没有军饷,大战以后带着残兵来作战,却因为缺少兵员而被自己砍了脑袋。更有个原因是那名武官提出了一个好的剿匪计划,而自己事后又采用了这个计划。
那陈奇瑜就可以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大学士是肯定飞走了,而崇祯皇帝那里怎么办?弹劾自己的奏章估计都要满天飞了。所以现在的陈奇瑜万分盼望着吴世恭服软,自己也好就坡下驴。
可是吴世恭却知道现在的自己绝不能够服软,要不然,落到了对自己有着恶意的总督陈奇瑜手中,那绝对就是搓圆搓扁了。因此,没有沟通的双方误会更深了。
不过吴世恭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所以他的额头就冒出了冷汗。一转念,吴世恭就急中生智道:“尚方宝剑有什么了不起的啊?皇上大还是尚方宝剑大啊?”
这个问题又让中军帐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算是什么问题啊?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啊?毫无疑问当然是皇帝大啦!不过吴世恭这样弱智的问题反而让陈奇瑜他们不敢接口了。
反而是左良玉在一旁顺口说道:“尚方宝剑就是皇上钦赐给总督大人的,吴都司认为是谁大啊?”
有了捧眼就好,吴世恭立刻说道:“是皇上大吧!皇上大了就好。那我有什么罪呢?”
吴世恭的话让中军帐里所有的人更糊涂了。难道吴世恭这里有着丹书铁券,可以挡得住尚方宝剑这个大杀器啊?
不过吴世恭这种肆无忌惮的表情也让左良玉也陪着小心,他轻声地问道:“吴都司怎么没有罪呢?”
“当然没有罪!因为皇上亲口答应过的!”
“难道皇上有口谕?”对于皇上的口谕,最敏感的就是河南监军肖月桂了。看他的样子大概就要摆香案了。而中军帐内其他的官员也将信将疑地看着吴世恭。
吴世恭是神色自若地一点头说道:“有句老话嘛!皇帝也不差饿兵!”
今天这中军帐里所有的人都要被吴世恭弄得是死去活来了。当他们听到那句“皇帝也不差饿兵”以后,差一点都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第一声低笑,中军帐内所有的人也都按耐不住大笑了起来。除了吴世恭,他的后背全都湿透,心说了声:“好险!”
而在这气氛中,追究吴世恭缺少兵额的事也只能够不了了之了。于是在总督陈奇瑜的带头下,所有的文官陆续落座继续刚才的话题。(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一撸到底
这么闹了一场以后,接下来的军议就索然无味了。唯一的亮点就是:总督陈奇瑜以地方防务也相当紧要的借口,禁止吴世恭出征了。
而当随后赵铭也以自己年老伤重为理由请求回归德,也得到了陈奇瑜的答应。于是,吴世恭和赵铭将只能够带着自己的亲兵回驻守地,而“名将”李禄则统帅着三部所有的兵丁随同围剿。
陈奇瑜是做出了调兵不调将的举动。他已经开始分化拉拢吴世恭这三部了。赵铭所部为战斗力低下的军户,而赵铭又是年老体衰,所以没有什么拉拢的价值。吴世恭这个刺头留在军中也是一个不安定因素,所以也作为害群之马给清除了出去。
而陈奇瑜认为,“名将”李禄在当时吴世恭还没有返回河南的时候,就能够单独指挥了汝州大捷,这种人才和他的部队还是有拉拢的必要的。陈奇瑜当然是不知道,他再怎么分化拉拢,这三支部队都是在汝宁军里面打转的。
结束了军议以后,中军帐内所有有资格写奏章的文官齐刷刷地连夜写起了弹劾奏章,就是要弹劾吴世恭对崇祯皇帝钦赐的尚方宝剑大不敬的举动。
倒也不是那些文官真的认为吴世恭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敬,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一个态度问题。也不是吴世恭的态度,而是文官自己对于维护皇权的态度问题。说到底就是一种自保。
吴世恭当然不知道针对自己新一轮的弹劾风暴已经掀起了。
李禄也和吴世恭一起回到了汝宁军的营中。吴世恭知道李禄的顾虑,因此就把周巡也叫了过来。
接着吴世恭开始了安排:“这次我就不能够出征了,就让巡子做你的副将吧。大事你掌握,具体跑腿的事就让巡子多辛苦了。”
“也不用害怕,我们去的这一千五百人都是四条腿的。万一有什么不对,难道还跑不过两条腿的吗?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他们都以为陕匪是块大肥肉,可陕匪是这么好打的吗?怎么这么多的大军剿了四、五年却越剿越大了呢?”
“我们就缩在后面,也别眼红!有什么好处也不要去抢,就是跟在后面做些摇旗呐喊的事。也要和陈游击和江守备多联系,合在一起受的欺负就会少一些。有什么吃亏的我们就先忍着。”
“千万注意一点!万一陕匪投降了,那十有**就是诈降。你们劝得了就劝,劝不了就躲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头昏了麻痹大意!告诉你们我的看法,陕匪的事不会完,以后有的是仗要打,所以就是要保存实力。不过我对李大哥也放心。这明军中要是论逃跑,你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吴世恭的话惹得李禄和周巡是一阵大笑。
吴世恭接着说道:“当然也不是让你们什么都不要,有些别的官军看不上眼的,比如青壮男女、铁器农具等东西,能够带回来也就带回来。我们汝宁军还是穷啊!不过还是要注意:万一有什么不对。别管这么多就是逃,只要保存了实力。有什么事都有我担待着。再提醒一句:注意诈降!诈降!”
都安排妥当以后。吴世恭独自在自己的大帐中反思着自己今天在中军帐的行为,忍不住感到是一阵后怕。现在的吴世恭,能够给他带来危险的场所并不多,而恰恰是到其他官员衙门里去议事和到中军帐军议就是这样两个危险的地方。
大明朝的文贵武贱可不是说的玩的啊!毛文龙这么大的武官,总督袁崇焕还不是说杀就杀啦?吴世恭下定了决心,如果以后自己有机会到中军帐军议的话。自己一定要做到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那样才不会产生矛盾给自己带来危险。
可是吴世恭不知道,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那种老大上位者的脾气是没有这么容易改变的。等到他好了伤疤忘了痛,他还是会故态复萌的。
李禄、周巡带着汝宁军的一个骑兵团和李禄的五百亲兵跟随着陈奇瑜的围剿大军行动了。而吴世恭也返回了汝宁府。
而崇祯皇帝对弹劾吴世恭的奏章都已经有些麻木了。不过这次一看到弹劾的内容以后,立刻是乐不可支。而吴世恭关于“尚方宝剑大还是皇上大”的妙论也迅速成为了趣闻。传遍了整个京师。
除了岳父薛濂,他愁眉不展地诅咒着吴世恭这个惹祸精。也没啥说的,再备厚礼相托王承恩吧。
其实这次从整个事件来看,吴世恭倒是没有一点儿对崇祯皇帝的不恭敬。但是总督陈奇瑜的权威朝廷必然要维护,所以在崇祯七年的三月,关于汝宁军汝州大捷的封赏和吴世恭本人的处罚也下来了。
汝宁营的兵额依旧是二千二百人。但是这次的汝宁营不再是半是战兵半是军户了,而是全部由战兵组成。
千总薛永利和千户乔松升为守备,各自领军一千。而以下的武官也各有升迁封赏。至于归德卫指挥赵铭,由于其确实年老伤病,本人就不升迁了,封赏也集中到了他的家人身上。什么追赠祖宗三代啊、给其夫人诰命啊、萌其一子啊,反正是一些荣誉大于实惠的东西。
而吴世恭因为对尚方宝剑的大不敬和在中军帐军议时的咆哮被重重地处罚。免去所有的官职被一撸到底。我们的吴世恭变成了吴白丁了。
可是吴世恭也不要做那种回京城享福的美梦了。处罚命令中,依旧命令吴世恭在汝宁营中效力戴罪立功。而按照命令的安排,吴世恭也只可以在汝宁营中带着那二百名警卫员了。
而接到朝廷的处罚命令以后,吴世恭对此完全就是嗤之以鼻。这种换汤不换药的处罚,对吴世恭在汝宁军的地位又有什么影响呢?而这么闹一闹也带来了一些好处,在长时间的等待以后,河南布政使衙门终于下拨了汝宁军八千两的军饷。虽然这次下拨的数量与所欠汝宁军的数量还是相差甚大,但也是聊胜于无吧。
陈奇瑜的围剿大军出发以后,在短短十几天时间里三战全胜。汝宁军的控制区算是彻底消除了农民造反军的威胁。
而李禄、周巡率领的军队也多少分润了一些功劳。而围剿大军的残暴远胜于农民造反军。就连李禄、周巡他们拣的破烂,在短时间内也送回汝宁二千多名青壮男女和大量的铁器物资。就是没有金银和牲畜,那些都给曹文诏和左良玉这些军将分走了。
而从山川司回报的消息,左良玉已经托人把几十箱的金银珠宝送回到自己在河南的宅子。不过当薛志农告诉吴世恭,这个消息就是肖公公转送给左良玉的唐媚传递来的,吴世恭也终于想起了这位山川司精心打造的王牌女间谍。
不过虽然农民造反军离开了河南,但是河南地界也给他们残害惨了。大批难民在各自名号纷繁复杂的首领率领下,聚成了一股股从几百人到上万人的乱民,在乡野间横冲直撞。
河南境内有水道相通的城池还好一些,但是内陆城池之间的陆路交通基本上停止了,不聚集大量的行人和商队根本就不敢上路。而在野外过夜那就是玩命的事。连没有执行三项法令的归德府都几次受到了乱民的冲击。
而汝宁军的控制区就象汪洋中的安全岛一样,在铁腕控制和组织下,收拢的那些流民体现出了中华民族劳动人民吃苦耐劳的精神,整个汝宁军的控制区内也爆发出了勃勃生机。
天公也作美。开年以来,河南全境出现了近年罕见的风调雨顺。而汝宁府全境抛荒地上长势喜人的青苗,也让汝宁军上下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而随着境内安宁,招商引资的工作终于开始见成效了。虽然大多数都是一些本地的士绅投资的,投资的金额也不算是大,但是这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吴世恭从京城吴府中购买的马匹也到齐了,加上俘虏的那些骑兵,总算是把汝宁军全军的骑兵给配齐了。
四海商行、四海钱庄和盐货的生意也开展得很顺利。趁着汝州大捷的东风,四海商行和四海钱庄把分号开到了河南全境的城池中。他们在打行的护卫下迅速成为了一个武装商行,利用河南全境陆路交通的不安全牟取了大量的暴利,而生意也迅速地膨胀了起来。
而在杨狗蛋的努力之下,汝宁军这次扩军整编的装备也基本上完成。工坊司已经开始向着武装民团和储备兵器的方向努力了。
汝宁军的民政系统也基本上铺设了下去,迅速掌握了基层政权。而随着吴世恭在归德府资助的那几位举人高中进士,吴世恭在归德、汝宁两府倒也博得了一个好名声。再加上汝宁军在学政课本上的宣传,大力宣称吴世恭是衍圣公的学生,吴世恭这个名不符实的秀才竟然被吹嘘成为了一名大宗师级的人物。
汝宁军的形势是一片欣欣向荣。可是吴世恭不知道的是,在繁华的表面,一块阴云已经迅速地逼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玩死自己
那天吴世恭正在内宅里陪着孩子们玩,忽然邓启帆、袁行山和张学斌等重要幕僚神色慌张地来找吴世恭,一见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吴世恭连忙把他们迎进了自己的书房。
落座以后,袁行山首先给吴世恭说起了一件事。前些日子,四海商行和四海钱庄联合运送一批货物和银两到洛阳城去。走到半道上,却遇上了一伙乱民劫道。
一番死战以后,除死伤了十几名打行成员以外,其余的人员倒也幸运地逃了回来。就是货物和银两全部被抢走了。总共损失达到了五千多两。
当然,事后山川司也打听到了那伙乱民劫匪的名号,薛勇的内务司也将联合组织起民团和汝宁军一起进行报复。
而说到这里,吴世恭点了点头。虽然这次的损失有些大,但是还是在承受的范围之内。而且各部门的处置也算是得力,无非是报复时间的长短而已。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多也是袁行山汇报自己一声,也根本不需要邓启帆他们郑重其事地来找自己,那肯定有着其他的麻烦事。
果然,接着袁行山汇报道:这次与四海商行和四海钱庄做生意的,是一家有着福王府背景的商行。因此违约的责任特别重,难以反悔。而前些日子因为押运途中也太过顺利,因此四海商行和四海钱庄就有些放松了警惕,与福王的商行拟订的条约中,违约金的赔偿也很重。
凭着吴世恭现在的小胳膊,当然不敢拧福王府的大腿啦!所以最后四海商行和四海钱庄就把违约金全额地赔付了出去。可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
四海商行和四海钱庄的大扩张本来就造成了流动资金的紧张,而现在有了这两笔损失,立刻就是周转不灵了。于是袁行山提出了向内书房暂借一笔银两。作为周转银让生意顺利地滚动下去。
接着就开始连锁反应了。四海商行和四海钱庄肯定不能够倒,要不然,粮票将会失去的信用,那汝宁军的金融基础将会瞬间倒塌的。所以内书房就暂借了四海商行和四海钱庄一万两银子。
接着就是邓启帆给吴世恭介绍汝宁军现在全面的财政情况了。在以前,汝宁军虽然日子过得一直是紧巴巴的,但是因为盘子小,还东挪西凑地周转得过来。
而因为吴世恭的大扩军,汝宁军的势力极聚膨胀,所以财政预算也就有些跟不上了。更因为缺乏在大的政治团体内理财做账的人员,所以直到周转了这笔资金。才发现汝宁军的资金已经绷紧了弦。
先说军费开支。正常的军饷、粮草马料和装备费用就不用多说了。雪上加霜的是汝州大捷。汝宁军团和归德军团的满编新增了三千兵丁,他们的军饷装备、粮草马食。汝州作战时兵器的损耗与补充、作战兵丁的双饷、汝州大捷的赏银和伤残兵丁的抚恤等。总共多花费了军费八万六千多两。
而汝州大捷的收获,只有财物折银三万四千两。而其他的一些盆盆罐罐根本变不了活钱,都被当作安置流民的家居用品下发下去了。所以总的进出亏损了五万二千多两银子。因此,汝州大捷对于汝宁军的财政来说就是汝州惨败。
接着就是在汝宁府全境铺设的民政系统了。那些民政官员的俸禄虽然不算是最高。但是由于吴世恭那时候要形成统一战线,使得官宦士绅家推荐的子弟是来者不拒。所以造成了人员相当囊肿。总的俸禄支出也大大地超出了预算。
而流民的安置又是一笔费用。前些日子,李禄、周巡抓获的第二批青壮又送回了汝宁府。更因为现在还处在春耕的时期,大批安置流民的口粮都要由汝宁军支出,连张春宇和唐六那里看到汝宁军的窘状,都暂借了汝宁军价值四千二百两银子的粮食。
不过邓启帆也告诉了吴世恭一个好消息。因为今年的风调雨顺,那些安置流民的抛荒地又人为的休耕了几年。所以今年的粮食产量估计会大丰收。不过怎么样也要熬到秋收的时候吧。
四海商行虽然盈利大大地增加,但是由于盘子扩得太快,造成了短时间内流动资金反而更加紧张的状况。不过就算上这次被乱民抢劫的损失,到了今年年底。也能够向汝宁军上缴大量的资金。
而四海钱庄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为了鼓励招商引资,大量的银子和粮票被放贷了出去,而这些贷款的回收期也集中在年底,近期内也并没有多少银子。
此外还是盐货生意。春季的盐货已经从扬州和登州的盐场运到了,但是这些盐货的资金回笼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由于吴世恭把那两家盐场的股份给了老爹吴惟忠一部分,又因为扬州陆家和郭家为了开新盐场也银根紧张,而京城的吴府又催着要把春季的盐场分红送过去,所以造成了这次拿盐货要用现银交易的局面,连赊一部分盐货都做不到。
而私铁矿和工坊司因为要保障汝宁军的大扩军,就停止了所有的民用铁器生产。反而是卖给李禄的那一批兵器小赚了一笔,所以勉强保持了收支平衡。
而恭顺侯夫人的病逝以及吴世恭的奔丧,矿监叶忠的铁矿分红,官场上的常例开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额外的开销。
总之一句话,只要熬到年底,汝宁军所有的产业都会活过来。而现在如果熬不过去,汝宁军将会立刻破产。而为了周转,至少要准备三万到四万两的银子。
于是吴世恭就问邓启帆道:“邓先生,那么把我们工坊剩下的股份卖了怎么样啊?”
邓启帆又是摇头拒绝。他向吴世恭说明了一下:现在汝宁军卖工坊股份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外界的疑虑。如果汝宁军自己都对自己的不动产不放心了,那么外界怎么会来买股份呢?外界又怎么会来投资设立工坊和商行呢?毕竟汝宁府靠着战区太近了。所以遗留的那些股份在短时间内绝对不能够动,就是要安定人心。
还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啊?吴世恭只好先结束了这次商议,要好好地考虑一下从哪里拆借这三、四万两银子。
吴世恭首先就想到自己内宅的银子和夫人们的私房钱。可他刚回到内宅,就看到了赵如雅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一想到眼前这只体态优雅的猫科动物将要露出的锋利爪牙,吴世恭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立刻打消了从自己夫人们身上打主意的念头。
傍晚的时候,吴世恭禁不住自嘲的想道:“自己千辛万苦练了一支强军,打了这么多的胜仗,占了两个多府,有了几十万亩的良田,开设了这么多的工坊、商行和私矿,挤进了最赚钱的盐业。可谓是兵强马壮、日进斗金和形势大好。然后……然后就快要把自己给玩死了。”
而这时候的吴世恭就隐约地感觉到,随着汝宁军这个政治团体的扩大,已经达到了要均衡发展的地步了。财、军、人、物、势等都缺一不可。
这次吴世恭从登莱之乱回来以后,见到了明朝最强军的对战,又出现了一个吴三桂,所以被刺激得进行了极限的大扩军。
而之后汝州大捷中薛永利轻率地与张献忠和罗汝才的联军作战,回京城时老爹吴惟忠的贪心,三项法令的执行等,就象一把把铁锹挖着汝宁军财政的根基。而这次四海商行和四海钱庄的劫案,终于使得矛盾到达了总爆发。
可是问题总要解决啊?吴世恭首先想到的就是岳父薛濂。可是这次吴世恭回京城,知道岳父薛濂这些年为了自己着实花费了不少银子,把阳武侯府多年的积蓄都要花光了。
吴世恭知道自己如果开口,岳父薛濂也会凭着一张老脸到京城勋贵家中去相借。可是吴世恭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呢?
而老爹吴惟忠,吴世恭是一想就算了吧。
不过顺着这个思路,吴世恭一下子想到了岳父薛濂给自己的那四十几封信。那些信大多数都是写给南京城的勋贵的。那自己凭着这些信到南京城求助一下南京城里的二十几家勋贵,也不用多,一家勋贵家借个一、两千两,那自己不是就可以渡过眼前的难关了吗?
吴世恭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说干就干。首先吴世恭终于忍受住了夫人们的白眼,从内宅里挪用了三千两银子交给了内书房。
接着吴世恭安排张学斌和袁行山从相熟的商行、钱庄和士绅家高息借贷了近一万两银子,先支撑住眼前的三个月时间再说。
在崇祯七年的四月二日,吴世恭带着陶辛等二百名亲兵离开了汝宁府,带着那些信动身去了大明朝南方最繁华的都市——南京城。
而就在吴世恭动身的同时,一行人也从福建赶往了南京城,领头的就是大海商、大海盗和福建游击郑芝龙的四弟——郑芝豹。(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海上霸主
而此次郑芝豹来南京城,正是为了郑芝龙跑官和寻求支援来的。因为郑芝龙刚刚与荷兰和大海盗刘香的联合舰队进行了一场大海战,并在海战中获得大胜。不过接下来郑芝龙就想要彻底消灭最后一个对手——刘香,以此来完全霸占远东海域。
郑芝龙出生在南安石井一个小官吏家庭,原名一官,字飞黄。郑一官十七岁时,因家庭生计艰难,偕其弟芝虎、芝豹赴当时中外贸易中心地点之一的广东香山澳(澳门)依舅父黄程。
于是在闯荡了十几年后,郑一官开始从协助商务到从事商业活动和对外贸易的过程,并且在商业竞争和利益角逐中施展自己的智慧和才干,并学会了卢西塔语和葡萄牙文。
后寄身于当时最有势力的海商李旦门下,帮助李旦做生意,成为李旦的部下,并“以父事之”。 不数年,郑一官成为巨贾,常往来当时最赚钱的航道中国、日本间。
没多久,郑一官就被旅日华侨推举为领袖。要知道,当时远东的华侨可不是现代那种寄人篱下的华侨,而是类似于解放前十里洋场租界内高人一等的洋大人。
顺理成章,华侨领袖郑一官晋谒了当时日本幕府大将军德川家康,而家康也命招待于长崎宾馆,赐赉优渥。因此,郑一官立刻被日本人视为光荣显赫人物,自是地方豪贵常从交游,称为“老一官”。
而郑一官在日本的生活更是财色双收,当时日本的松浦侯介绍了平户侯之家臣田川昱皇之女田川松缔婚。而田川氏所生的郑一官长子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郑成功。
而此时,荷兰人的军事和商业复合体“东印度公司”已经占领澎湖,而李旦居中斡旋,说服荷兰人退出。转移台湾。郑一官被李旦派到澎湖,担任荷兰人的通事(翻译)。
接着郑一官就成为了荷兰人的爪牙,为荷兰人独占整个台湾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到了天启五年四、五月间,也许是在荷兰人手下没有太多的发展,或因奉义父李旦之命,郑一官离开荷兰人,开始亦商亦盗的海上生涯。
但几个月后,李旦就死后,他在台湾的产业和事业都归郑一官所有,这为郑一官合并当时台湾既有的其他汉人武装势力。以及从大陆招收新的势力到台,创造了条件。
而当时,颜思齐与杨天生、陈衷纪、郑一官等二十八人是拜盟为兄弟,众推颜思齐为盟主的。可是一个多月后,颜思齐豪饮暴食染了伤寒病又死了。郑一官一跃为盟主。
你也不要说,郑一官的运气也真好。死神为他扫清了道路扶持着他一步步地往上窜。由此也在后世引发了是郑一官连续下毒手的猜测。
郑一官自立门户后。从福建招徕了郑兴、郑明、杨耿、陈晖、郑彩等部将。他将部下分为十八先锋,结为“十八芝”,并从此改名为“芝龙”,而不再称“一官”。郑芝龙继续拓垦大业,势力不断壮大,成为当时海上最大的武装集团。
在天启六至七年。郑芝龙自率船队袭击福建漳浦,劫掠金门、中左所(今厦门)和广东靖海、甲子等地,不久又回师福建,再犯厦门。袭铜山(东山),陷旧镇,击败金门游击卢毓英、福建总兵官俞咨皋的进剿,纵横东南海上,声势所向披靡,官兵疲於奔命,莫可奈何。
奔袭中,郑芝龙等还招抚了泉州饥民数万人赴台拓垦,沿海饥民及无业者竞往投靠。这一仗郑芝龙打败官兵和许心素,使厦门从此成为郑氏的地盘,势力日益强盛,官兵不能敌,也代表着泉州帮势力的兴起。
而郑芝龙海上势力的日益扩张强盛,引起明朝统治者的恐惧,多次派兵追剿,但均失败。明政府既无力剿灭郑芝龙,又为了利用这支海上势力与荷兰人抗衡,镇压其他“海盗”,只好对郑芝龙施行绥抚。
不过,由于郑芝龙集团力量的大幅度发展,对荷兰殖民者也造成很大威胁,荷兰船只一在中国海露面,就为郑芝龙集团截获,为此,天启七年还发生一场驻台荷军与郑军的战争,结果荷军败北。
接着就是明廷对郑芝龙的几次招抚了。前几次都没有成功,直到崇祯元年七月,福建巡抚熊文灿才成功地招抚了郑芝龙。郑芝龙率部降明以后,诏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离开他多年经营的海上贸易根据地台湾,坐镇闽海。此时,郑芝龙有部众三万余人,船只千余艘。
不过让人好笑的是,郑芝龙的招抚成功,最后却成为了熊文灿的一道催命符。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接着就是郑芝龙扫清其他海盗势力的表演时间了。对于郑芝龙的降明,原先的兄弟纷纷自己拉旗自立,于是郑芝龙把他们一一击垮。到了最后,只有原先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刘香,拉了一股势力到广东,继续其海上劫掠营生。而刘香势力与荷兰人勾结,在一段时间内对郑芝龙造成很大威胁。
崇祯五年,郑芝龙与刘香的船队在福州附近遭遇,发生血战,从早上打到傍晚,双方各死伤近千人。郑芝龙弟弟郑芝虎在身上两处负伤的情况下,冲入敌阵,被刘香的人用四爪锚和铁链缠住,几乎不能脱身,后来是部下拼死救出。而刘香本人则向南逃逸而去。
崇祯六年七月,新任荷兰台湾长官普特曼斯为迫使明朝开放贸易,企图用武力强占大陆沿海,在刘香的帮助下,不宣而战,派出八艘战舰,对刚刚追剿刘香回到厦门没有戒备的郑芝龙部和明朝官兵发动突袭。击沉、烧毁和弄沉港内郑芝龙和明朝官兵的二十几艘战船。
而这些船只是郑芝龙的精锐部队,也是当时中国最先进的海上武装船队,船上配备完善,架有十六、二十到三十六门大炮。
然而明朝的厦门官员在驻军遭到荷兰人痛击后,采取息事宁人态度,找人与荷兰人疏通,表示愿意通知厦门、金门、烈屿、鼓浪屿及附近各岛的百姓送上二十五头牛、二十五只猪和一百只鸡,希望荷兰人不要再伤害百姓,使他们可以继续安心耕种。
可是,殖民者们会放下屠刀吗?九月,普特曼斯与刘香在台湾的大员汇合,准备再度进攻郑芝龙。
而得到消息的福建巡抚邹维琏檄调诸将,大集舟师,准备痛击荷兰侵略者。身任“五虎游击将军”的郑芝龙担任战斗前锋,实际负责运筹指挥这场战斗。
郑芝龙舟渡漳州海澄,誓师出发。不久在澎湖的遭遇战中,焚毁荷船一艘,生擒荷将一名,溺死荷兵数百。
十月二十二日,由郑芝龙带领,明军一百五十艘左右的帆船(其中五十艘为特大战船)在金门料罗湾追上荷兰大船九艘、刘香船五十多艘。郑芝龙报仇心切,奋勇当先,使用铁钩钩住敌船纵火焚烧战术,共焚毁荷兰快艇一艘,并捕获另一艘快艇。刘香临阵败逃,普特曼斯狼狈退回台湾。
经此一役,郑芝龙声势大振,普特曼斯只好放弃与刘香勾结,改与郑芝龙修好,转而表达今后想在台湾、而不是强势前往福建寻求对华贸易的意愿,由郑芝龙派船到台湾进行贸易。郑芝龙也不原长期树敌,因此在一位住在热兰遮城的同安商人林亨万居间协调下,双方同意进行贸易往来。于是福建商船开始驶抵台湾。
不过此时的郑芝龙已经成为了荷兰殖民地的心腹大患,在东印度公司史料说:如果公司想存在下去,必须把一官这一根刺从公司脚下拔除。郑芝龙势力之大由此可以想象。
从郑芝龙的经历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民族大义,只知道赚钱和享福的人。在他就任海防游击以后,郑芝龙在家乡晋江安海镇建置豪华府地,甚至为此豪宅开挖了近几里长的人工运河,真让现代的一些土豪为之羞颜啊!
这豪宅历时三年又二个月告峻。而安平成为郑芝龙拥兵自守的军事据点和海上贸易基地。并且郑芝龙还搜罗了当时明朝几乎所有能够制造大船的工匠,垄断了海船的制造。
郑芝龙利用泉州安平镇的航海和经商基地,打破明朝官方的海禁,繁荣海市,武装船队旗帜鲜明,戈甲坚利,航行于中国沿海、台湾、澳门和日本、菲律宾等东南亚各地之间,充分利用自己的权势和财力,扩大海上贸易,几乎垄断了中国与海外诸国的贸易。
而现在,挡在郑芝龙路前的就只有大海盗刘香了。因此,这次郑芝豹到南京城活动,正是寻求南京各大衙门的支持的。当然,能够为郑芝龙官升一级,那也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反正郑芝龙不缺钱,他剩下的只有银子啦!
在原来的历史上,对郑芝龙和郑成功这对父子有个很绝妙的评价——郑芝龙是有大才无大志,而郑成功是有大志而无大才。
所以到了后来,被长期享乐磨灭了雄心壮志的郑芝龙乖乖地带着一千多万两的私财,到北京城投降了清朝,却立刻被豺狼一样的满族权贵当成肥羊而杀害了。
而在这个历史,郑芝龙的命运会怎么样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峰回路转
又逢清明阴雨季节,路上赶路也很辛苦,所以吴世恭那天就安排着一行人早些找了家客栈,准备休息一天。
不过晚饭以后,吴世恭看到陶辛躲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他就悄悄地从陶辛背后走了过去。探头一看,原来陶辛正在聚精会神地点着一叠粮票。
“带着这么多的粮票干什么呢?”吴世恭一下子好奇了起来。
突然闻听身后有人问话,陶辛手忙脚乱地就想把那些粮票塞进怀中,整个动作好象就是在做什么坏事。
“干什么啊?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啊?”吴世恭一见陶辛的毛糙样,立刻就板起脸教训道,“难道我这个做师傅的会抢你的粮票啊?”
“嘿嘿!师傅!”陶辛这才看清背后的是吴世恭,他傻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别傻笑了。我问你,你带着这么多的粮票干什么呢?”
“师傅!”陶辛急忙回答道,“这些粮票可是我偷偷地藏下来的。我的军饷可是一直全部交给我娘的。我娘说了,要给我存着来讨媳妇呢。”
“嘿!”吴世恭被陶辛的回答给逗乐了。自己怎么会摊上这么傻的一个徒弟呢?谁会管你藏什么私房钱呢?于是吴世恭没好气地接着问道:“我是问你带着这么多的粮票去南京干什么啊?”
没想到陶辛一下子涨红了脸扭捏了起来。犹豫了半天,他终于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师傅!徒儿听说南京城中南货很多,想给小洁买些东西。上次我去北京城忘了买东西,回家以后我娘还骂我呢。”
吴世恭立刻在心中大骂。没想到那陶氏竟然教唆起她的儿子勾引自己的女儿了。不过一想到自己每次带着亲兵回府,小洁总是以迎接自己为借口,与陶辛眉来眼去。所以心中也只能够感叹女生外向了。
不过吴世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陶辛道:“那你带没带银子啊?用粮票在南京城可买不到东西啊。”
“真的吗?师傅?”陶辛立刻急了起来,“可是在汝宁、归德,我们汝宁军的粮票都能够买东西啊!为什么南京城内不可以买呢?徒儿这次就没有带银子啊!师傅,怎么办呢?徒儿都和小洁说好了啊!”
吴世恭是立刻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陶辛和小洁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建立了联系了,早恋的少男少女潜能量确实无穷啊!
也没办法了,吴世恭没好气地说道:“要买什么东西,我就先借给你银子吧。别哭丧着脸啦!”说完以后,吴世恭简直就想抽自己的嘴。真是犯贱啊!竟然借银子给陶辛,让他可以顺利地泡自己的女儿去呢。
不过听了吴世恭的话,陶辛立刻是眉开眼笑。但是他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担忧地对吴世恭说:“师傅这次是去借银子的。徒儿拿了你的银子不太好吧。”
可吴世恭心中刚刚有些宽慰陶辛的懂事,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又露出了尾巴:“不过师傅开的那是金口。总不会骗徒儿的吧。”
吴世恭立刻给了陶辛一个暴栗,笑骂道:“师傅再怎么穷。也不缺借你的那几两银子的。”
吴世恭并不担忧此行的顺利。他知道只要自己舍了脸皮,南京城的勋贵人家不会缺这些银子的。再怎么说,每个勋贵人家总是都能够拉扯到亲戚关系的。
…………
二十几天后。
吴世恭到达南京城已经半个多月了。拜访了十几家勋贵。有着薛府薛濂的求助信,那些勋贵倒还与其见面。可是一谈到借银子,都没了下文。
一般也就是派个子弟招待吴世恭一顿筵席,客气点的也会奉上一、两百两银子的程仪。完全就是打发叫化子。到了最后吴世恭也发了狠。什么脸皮不脸皮的,只要你们敢送,吴世恭就敢收。反正自己也是勋贵中的一员,要丢脸那就一起丢脸吧。
吴世恭几次就想拂袖而去。可是汝宁军的基业毕竟舍不得,说不定会遇上一位好心的勋贵呢?虽然吴世恭知道那种希望很渺茫,不过吴世恭还是强忍着怒火和不耐,准备拜访完所有的勋贵以后再回汝宁。至少自己也是努力过了吧!
这一天吴世恭准备在自己下榻的客栈中休息一天,接着就以最快的速度拜访完剩下的勋贵,然后尽快地离开南京城这个伤心地。
忧愁烦恼瞌睡多,吴世恭正在自己的房中迷迷糊糊着呢,突然几下敲门声把他惊醒了。陶辛在屋外禀告道:“师傅!你快些起来,有位马公子来拜访您呢。”
吴世恭是不知道,自己这些天在南京城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为了勋贵圈子中的一个笑柄。吴世恭的“光辉事迹”当然也传到了南京勋贵的领袖——魏国公徐弘基的耳朵里,于是魏国公徐弘基就把自己的世子徐文爵给叫了过来。
魏国公徐弘基吩咐道:“今日听闻一公侯之子来到南京,其先为吴侯弃子,后为薛侯赘婿,之后又被逐出京城为一地方武官,穷困潦倒。此次又到南京各处人家厚颜化缘,其状甚怜。汝寻机款待其一二,备礼礼送出南京,让其休得在南京丢了体面。也要记住了,让其领略一下南京的繁华。有什么花销,就去帐上支出吧。”
魏国公世子徐文爵一听是大喜。其实在明朝勋贵的群体中,南北也形成了两个派系。北京城的认为自己离皇帝近,容易得到皇帝的信任,所以觉得比南京城的高人一等;而南京城的,认为自己在江南膏腴之地,比北京城的富裕,所以也对北京城的看不起。这就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北京人和上海人了。
而双方之间虽然通婚频繁,甚至有着大量的合作生意,但是也有些互相攀比的心态。因此,世子徐文爵知道魏国公徐弘基是让他出面,让吴世恭领略一下南京城勋贵奢侈淫华的夜生活,最好让吴世恭把消息传回去,以此来让北京城的勋贵开开眼界。
而作为一个上层的勋贵家庭,魏国公府的家教也是很严的。因此,烟花柳巷场所和每月的月例,作为世子的徐文爵在平日里也得到了很严格的控制,是不能够经常出去潇洒的。
而这一次,竟然可以奉旨泡妞,那不是天上掉馅饼吗?于是世子徐文爵立刻还是行动,先确定相陪的狐朋狗友若干,接着包下了钞库街的眉楼一晚,相邀名妓某某、某某某等相陪,定好陪夜的姑娘若干。
当然,徐文爵自己挑选了眉楼的当家花旦顾横波相陪。可对于吴世恭的安排就有些棘手了。安排的名妓档次高吧,吴世恭这种边缘化的勋贵子弟根本没这个身份;可安排低了吧,又起不到让京城勋贵开眼界的效果。犹豫再三,又在一个冤大头的资助下,最后世子徐文爵还是决定为吴世恭挑选了一位名妓柳如是。
顺便说一个八卦,柳如是当时也正被辞官回家的东林党人,江南文坛领袖,五十几岁的老头钱谦益疯狂追求着。不过从骚动的心来看,钱谦益和赵铭没什么两样。
此次宴请除了顾横波和柳如是相陪的两千两银子以外,其余的开销共一千八百两银子,这预算一送上去,魏国公徐弘基就大笔一挥批准了。虽然开销也有些大,但是也不是魏国公府承受不了的。银子虽然重要,但为南京勋贵争光更重要嘛。
世子徐文爵也不是个败家子,有个冤大头愿意主动承担顾横波和柳如是的那两千两银子。而那个冤大头正是今天来找吴世恭的马公子马守信。
马守信是松江府人,他所在的马家是江南一等一的豪富。其父名下的产业横跨了江南的各行各业,成为了江南首屈一指的一个大型托拉斯。
马守信是家中的二子,作为内定继承产业的其兄就在马守信的父亲身边协助打理生意,而马守信就到了南京成为了结交勋贵官宦子弟的一位男公关。不过这种家族成员的分工方式在明朝也不罕见,例如前文所说的扬州盐商陆家吧。
有着其父给予的大笔公关费用,马守信也立刻成为了南京城里“太子党”中很受欢迎的人物。而听闻了这次魏国公世子徐文爵牵头要为南京勋贵争光,马守信当然也要来凑热闹,所以他也提供了两千两活动经费加入了进来。
可是马守信毕竟是商贾之子,勋贵子弟虽然想着他的钱袋子,不过也不会和他平起平坐,所以今天当徐文爵安排好了一切以后,那跑腿邀请的事就有马守信来做了。
当然吴世恭不知道这一些,他很客气地把马守信迎了进来。当听到南京城的“太子党”领袖徐文爵亲自邀请自己,并且要把自己安排在这么高档的娱乐场所,吴世恭顿时也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由于身份差异太大,吴世恭也只是在一到南京城的时候,到了魏国公府投了一张拜帖,而魏国公府内只派出了一个高级管事出面,陪着吴世恭说了几句话,之后魏国公府那边就没有下文了。所以吴世恭对魏国公这里根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现在魏国公世子会突然邀请自己,那简直就是峰回路转啦!(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秦淮河冲突
既然能够成为男公关,马守信的亲和力肯定不错,待人接物也必定很有一套,再加上江南男女本来就长得俊秀,又会打扮,所以吴世恭对马守信的第一印象就十分好。
接着吴世恭听了马守信介绍了陪客的名单。但是再怎么是狐朋狗友。徐文爵安排的那些陪客也是南京城内头面勋贵官宦家的子弟。
与北京城内那些无权的勋贵不同的是,南京城内的勋贵还是有些权力的。应该说权力还不小,比如说,魏国公就是南京城的守备,他在南京城内可是有着三千私兵的。
所以说,无论是财富还是实际权力,南京城的勋贵都比北京城的要高上一些,可是他们却又要受到北京城勋贵的鄙视。这也就是为何魏国公肯大出血,也要通过宴请吴世恭来打脸北京城勋贵的原因。
不过吴世恭是不管这些的,他只知道陪客的档次相当高,因此也看出世子徐文爵对自己的重视。而既然重视了,那么自己相借银子的事也将会顺利上许多。
然后马守信当然吹嘘了一番招待场所的高档次和受邀相陪的顾横波顾大家是如何如何,柳如是柳大家是如何如何如何啦。
当然在吹嘘中,马守信也故意装作不经意地透露出了此次宴会的花销——八千多两银子。反正是为了在吴世恭面前炫耀,报得开销是越多越好。再说,象吴世恭这些北方来的土包子,怎么会了解金陵妖娆花旦相陪一次的行情呢?
不过处在兴奋中的吴世恭根本没有察觉到马守信的吹嘘。他只知道场所也够档次就行了,这也再一次证明了世子徐文爵对他的重视了嘛!
吴世恭根本不关心什么顾大家、柳大家的,他只要知道这些都是相陪自己,让自己开心的女人就行了。再说。名妓什么的吴世恭又不是没有见过,现在在吴世恭的内宅中就有一位大着肚子的原名妓呢。
再说了,吴世恭现在一门心思地就想着借银的事,根本没有功夫去管什么女人。要不然,在吴世恭借了内宅夫人们三千两银子的情况下,吴世恭倒是见色忘了正经事,在南京城内没借回去银子不说,反而还带回几个女人?那内宅里的夫人们还不是要把吴世恭拉黑一万年吗?
反正吴世恭和马守信是宾主尽欢。明朝当时的邀请也很少当天邀请的。一般邀请都是会提前几天的,所以世子徐文爵安排的宴会就是在第二天的晚上。
可是等到马守信走了以后,吴世恭也有些回味过来了。自己怎么会一下子在南京城受冷遇转变到受欢迎了呢?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就是在京城的时候,吴世恭也没有爬到明朝“太子党“的高层,所以根本也就到达不到了解南北勋贵的那种攀比心理的层次,所以他也就猜测不到正确的原因了。
事出反常即有妖!所以在第二天整个白天,吴世恭的精神总有些恍恍惚惚的。他担心是否自己的汝宁军的实际情况出现了泄漏。这些南京城的勋贵真实地了解到自己汝宁军的强大实力了吗?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前倨后恭的啊?可这样不符合自己韬光养晦的想法啊?
所以当陶辛开口向吴世恭请假,想要逛逛南京城为小洁买礼物的时候。都因为吴世恭脾气不好被臭骂了一通。不过吴世恭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所以最后还是决定随遇而安吧。反正有什么事就水来土掩了吧。
为此,虽然知道徐文爵请自己的根本不是什么鸿门宴,可吴世恭还是把自己的护卫全部派了出去。而等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吴世恭就从客栈里租了一辆马车赶往了钞库街。
不过当吴世恭见到客栈的掌柜知道自己是去钞库街的时候,流露出来的那种羡慕眼神,吴世恭还是忍不住有些飘飘然。感觉到是不是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一点呢?
钞库街离吴世恭的客栈并不远。可是当马车赶到钞库街外面的时候,立刻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给堵住了。而吴世恭的身份也不够,他也并不能够赶着马车进入钞库街,所以吴世恭也就下了马车。在陶辛率领的二十几名护卫的保护下,向着眉楼走去。
吴世恭一下马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场面委实是太不寻常了,钞库街实在是太热闹了些,来来往往都是车马人流。
而此处能够进入钞库街的车马,几乎看不见陈旧地样式,都是有很讲究的装饰。车轮车厢,马匹地鞍辔都能看出来,所有者的身份非富即贵。
透过宅院之间的空地。已经能看到蜿蜒的秦淮河。而在现代,吴世恭也曾经到过南京,印象中的秦淮河就是一条脏兮兮的小河。可现在的可不同,
秦淮河上漂浮地画舫,路边的宅院则是风格各有不同。有的虽在闹市却显出几分清雅,可门口依旧是绿树成荫,影影绰绰地看到里面的亭台水榭。还有的是富丽堂皇,贵气十足。看来逾制之类的事情在这里是不讲了。
虽然是在拥挤的人群中,可吴世恭依然在悠闲地欣赏着当时天下最繁华的风月区。人流虽然如梭。声音虽然嘈杂,不过这影响不到吴世恭。在当年吴世恭在汝宁府城遭受了刺杀以后,身边的护卫已经对如何保护吴世恭进行过特别的训练。所以任何人都被相隔在距离吴世恭十步以上的距离。
而钞库街上的人,看到吴世恭带着这么多的护卫,也知道吴世恭的身份非富即贵,所以也都远远地避让开了吴世恭这行人。
可是吴世恭毕竟不可能在钞库街街中央横冲直撞,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这行人也被挤到了路的边上。
而在前面的那个楼子门口,正好也有一群人等待着迎接客人呢。在这群人的外围,也密密麻麻地围着一排护卫。
吴世恭也没注意到这情形,他还在观赏着钞库街的风景呢,所以这两群人就相交了。吴世恭手下的那帮坏小子当然向来是“自己的大人最大!”,他们在河南也是横冲直撞惯了的,所以见到了自己大人的行走路线,也根本不提醒吴世恭绕道,就这么去推站在那楼子外围的护卫,要他们给吴世恭让出一条道来。
而见到吴世恭这群人横冲直撞上来,那些护卫也去推吴世恭的护卫,并且他们的嘴里还“叽哩咕噜”地说着一些鸟语,可能的意思也是让吴世恭他们让开。
可是双方这一推,立刻就感到不对了。因为从对方的动作和站位上,他们都感到了对方都是浸满了鲜血的角色。所以毫不犹豫,双方的护卫都从自己的身上拔出短刀和铁棍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眉楼风景
在这楼子门口招呼的,正是也包了一座楼子准备招待南京兵部侍郎的郑芝豹等人。
而郑芝豹也正探着脑袋等着南京兵部侍郎的马车呢,所以也根本没发觉吴世恭这行人的冲撞,因此等到他反应过来,双方的护卫已经是剑拔弩张地亮出了短兵器了。
可是毕竟是在南京最热闹的钞库街上,双方也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敢先动手。不过这时候郑芝豹带得人多,所以除了十几名护卫围在他身边以外,其余的护卫也围成半圈逼向了吴世恭。
可是郑芝豹毕竟脑子还清醒,他知道能够到钞库街来玩的人起码都有些身份,而有着二十几名护卫的人更是非富即贵,所以他就用闽南语叫了几声,让自己的护卫不要轻举妄动。
而吴世恭这边,当一发生冲突,贴身跟随吴世恭的张如豹立刻按照标准的保护程序,用他厚实的身躯挡住了吴世恭,而吴世恭也被挤得一时三刻也了解不了情况了。
而国人喜欢看热闹的劣根性就开始发作了。四周的人群立刻围成了一个大圈,也不怕自己受到池鱼之灾,就准备观赏双方开打全武行了。
可是还没等那些看热闹的人站定,吴世恭安排在附近的一百七十几位护卫也都冲了过来,他们不管一切地把排在圈子前面的人推倒,手持着兵器冲向了郑芝豹的护卫们。
夸张的是,其中还有二十几人还拿着斧枪,近十人手持着火铳,也不知道这些护卫是怎么把这些长兵器带进钞库街的。
当这群护卫加入以后,郑芝豹的脸色就变了。谁都知道,拿短刃的和使用长兵器的对战。那基本上就是单方面的大屠杀。尤其还有近十把火铳对着他呢。
郑芝豹明显看出来眼前的就是兵丁。否则的话,在南京城内谁敢公开亮出火铳呢?可这时候也不能够弱了气势,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郑芝豹也只能够惨白着脸,对吴世恭叫道:“这位大人,小人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到了这时候,吴世恭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一听郑芝豹的口音相当熟悉,也就是现代的台湾同胞说的普通话的那种腔调,所以那也肯定是误会了,因为自己在福建并没有什么仇家。
于是,吴世恭立刻阻止住了自己护卫的冲动。远远地向郑芝豹一拱手,笑道:“误会!”
郑芝豹干笑了几声,也拱手回礼道:“大人练的好兵啊!”
听到了郑芝豹的恭维,吴世恭笑着向他点头致意了一下,接着就让自己的护卫散开。要向眉楼走去。不过吴世恭倒也挺佩服眼前这名壮汉的眼光,知道自己带着的是兵丁。而这壮汉的护卫也不弱。甚至在自己护卫的火铳相指下还能够保持冷静,确实也是个人物啊!
不过现在的吴世恭也没有结识郑芝豹的想法,他的心思都全部在魏国公世子徐文爵的宴请上呢。于是吴世恭又向郑芝豹一拱手,接着带着自己的护卫向眉楼走去。
可在临走的时候,吴世恭突然起了一个戏谑的心思,用闽南话扔下句:“爱拼才会赢!”接着就大笑着扬长而去了。现代的时候吴世恭在ktv可没少唱这首歌。所以他的闽南语发音还是挺标准的呢。
郑芝豹一下子听到这句家乡话,着实愣了一会儿,他反复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武官是教授自己练兵的心得啊!
于是郑芝豹立刻笑出声来。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有意思!有点意思!”突然郑芝豹脑海中一亮,自己还没有请教刚才那名武官的尊姓大名呢。
于是郑芝豹立刻叫过身边的一名护卫,安排道:“跟着他,了解一下那人是谁!”郑芝豹来南京本来就是要结交各方人物的。他看到吴世恭可以带着手持火铳的护卫在南京城横冲直撞,心想这位一定也是位有来历的人,于是也就起了结交的心思。
而吴世恭是很快地把这场小冲突放在脑后了。他依然散着步看着钞库街和秦淮河的风景。可是走着走着,吴世恭却感到自己有些别扭。仔细地琢磨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穿着有些格格不入了。
现在在钞库街上行走的,除了那些下人,无论是老幼还是高矮胖瘦,清一色的都是长衫文人打扮,而吴世恭自己却为了行动方便,虽然也是身着锦衣,但是还是穿着短袍皮靴。
吴世恭在心中就有些好笑,不就是玩个女人嘛!难道闷骚就一定会比明骚吃香吗?也不看看你们自己眼中都冒着绿光呢!到时候脱自己的衣服都要麻烦一点了嘛!
走了一炷香不到的功夫,来到了相对幽静地所在,前面探路的护卫早就问好了地方,他向陶辛做了个暗号,于是吴世恭就知道眉楼到了。
眉楼的门口能看到有几个穿着很干净的伙计和婆姨,在那里满脸笑容的和一些人解释:“真是万分的抱歉,今日眉楼让人包下来了,客官您明日再来如何,抱歉抱歉。”
还有些客人很是懊丧的在那里埋怨。吴世恭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门口,立刻是皱起了眉头。因为现在的眉楼门口,除了那些眉楼的伙计以外,并没有什么什么人来等待迎接着他。
吴世恭明白,魏国公世子徐文爵出于身份不可能下楼迎接,可是昨天那位盛情相邀的马守信也没有出现。这可有些不合常理啊。要知道,勋贵子弟之间的礼数是很有讲究的。这不在门口迎接客人,往小里说是没有家教,往大里说可就是没有把自己这位客人放在心上啊!难道主人家徐文爵他们还没到?自己来早了吗?
陶辛他们上前报出了吴世恭的身份,可能已经打过招呼,马上就有几名小丫鬟过来迎接。 眉楼过来迎接的丫鬟们看起来都是训练有素,也就是眼神中稍微诧异了下吴世恭的短袍打扮,借着就笑着开口说道:“请先生里面走。”
到了明朝以后,吴世恭一直没什么上青楼的机会。他唯一的几次逢场作戏,要么就是官员宴会,要么就是结交的士绅的安排。可以说不是象当时蔓铃一样被无视,就是完全被捧着的随心所欲,而正正经经地按照明朝当时的程序上青楼,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
吴世恭也不敢失礼,他冲着那几个丫鬟笑了笑,这些女孩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本来吴世恭还担心这些丫鬟会不会很热情的过来拉扯,自己应该如何如何应对呢。不过他的担心显然很多余,这些丫鬟很是有分寸,让吴世恭感觉很舒服。
吴世恭就顺口问了前面的那名丫鬟一声:“魏国公世子他们都来了吗?”
那名丫鬟落落大方地一笑回答道:“世子他们都齐了,就等着先生的到来呢。”可这回答又让吴世恭是眉头一皱。让他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眉楼中招待客人的地方很深。丫鬟们就领着吴世恭这么安安静静的走着。吴世恭仔细地欣赏着两边的景致。眉楼虽说是楼,实际上却是个规模不小的院落,院子里面的假山、花木都是布置得很有匠心,看着是赏心悦目,让人很是舒畅。
而当走进楼内,里面的饰物繁复,看得出来布置的人花费了很大心力。不过对于现在一门心思钻到钱眼里的吴世恭来说,他看到的那些饰物也忍不住联想到了钱。这些饰物放到现代来说,都应该都是些古董了吧。
不过这样的布置也确实雅致,吴世恭感觉到就比自己现代的夜总会中布置的好。不过在现代的夜总会中也没有什么好布置的,都这么漆黑的房间了,布置什么东西也看不见啊!
总算是没有完全失去了礼数,在招待的房间外,得到通报的马守信守在门口迎接了吴世恭。俩人行礼客气了一番后,马守信把吴世恭迎进了屋子。
屋内已经坐着五、六位青年男子,马守信开始为吴世恭一一介绍。首先当然是魏国公世子徐文爵啦。吴世恭一边向徐文爵行礼,一边打量着徐文爵,发现他比自己的年纪大一些,丰俊秀郎的,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其实在吴世恭打量的同时,徐文爵也在打量着吴世恭,看到吴世恭五大三粗、其貌不扬的,又丢脸般的穿着短袍,心中对吴世恭的鄙视又多上了那么一点儿。徐文爵还惋惜了今天安排柳如是相陪吴世恭,那不是牛嚼牡丹,不解风情吗?
要不是是冤大头马守信花的银子,说不定徐文爵就要马上换个货色给吴世恭了。不过徐文爵毕竟有着良好的教养,所以在表面上还是看不出一些异色来。
接着马守信就给吴世恭介绍了那些陪客,什么什么尚书家的三公子啊;什么什么侯爷家的五少爷啊。反正吴世恭也记不了那么多,就是礼数周全地一一行礼。
不过那些陪客的反应就不如徐文爵了,有些人回礼的时候就有些敷衍了事。吴世恭当然也观察到了这一点,不过吴世恭也只能够装作没看见。没办法啊!人穷志短嘛!(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南国秀丽
行礼完毕以后,众人是一一落座,为了不冷场,徐文爵也故作客气地询问着吴世恭一些废话。而吴世恭也看出来屋内所有人的心不在焉,有些人竟然失态地不断看着门口。
不过眉楼的服务确实周到。没多久,外面的走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没一会儿,一名中年美妇掀开门口的珠帘笑吟吟地走了进来,而紧跟随着她进入屋子的是一群莺莺雀雀。屋内的气氛一下子火热了起来。
进来的姑娘自然地排成一排万福行礼。而在座的所有人也全部起立,郑重地作揖回礼。吴世恭一见在座的全部起身了,也不敢失礼,不过他的动作就有些慢,弄得有些手忙脚乱。
一边作揖,吴世恭一边腹诽道:怎么明朝上个青楼也要郑重其事行礼的啊?文质彬彬也掩盖不住禽兽之心啊?
吴世恭是确实不知道明朝的名妓和一般的妓女有些不同,那时候的名妓就有些象是现代的交际花,所以也要遵守一些交际礼节。甚至有些名妓见客人也是随着她的心意的,如果她不愿意,就是花再多的银子也都是见不了一面的。
而今天来的顾横波和柳如是就是秦淮八艳中的两艳,其余的也是各楼一流的头牌。之所以会阵容这么整齐,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徐文爵的魏国公世子的牌子太硬,要不然,根本不可能请到这么多的名妓的。
虽然吴世恭也有位曾经是名妓的小妾,但毕竟蔓铃不会和吴世恭详细地介绍她以前的风月生涯,所以吴世恭还是对与名妓打交道的规矩有些朦朦胧胧的。
不过还好,毕竟当时吴世恭也是受过蔓铃“高等数学”教育的,所以对那些名妓怪异的规矩也都是见怪不怪了。
眉楼的伙计动作很快,等到徐文爵和吴世恭他们落座以后。没一会儿,酒菜都上来了。但这些酒菜的量都不大,不过都相当精致,色香味俱全。不过也是,现在这场合,饮食已经是不太重要了,秀色可餐嘛!
吴世恭打量着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柳如是,又看了看徐文爵身边的顾横波。不禁感叹上天造女人之美妙。虽然满屋子都是美女,可吴世恭不得不承认就是这两女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确实高人一等。
吴世恭的那些夫人们虽然都是美女,但也确实比这两女差一点。不过吴世恭也当然不会被这两女的相貌所迷惑。在现代的时候,吴世恭从电视、电影上也看惯了各种各样的美女,所以多少都对美女有些免疫力。
不过不看白不看,再说,现在的吴世恭看到屋内最好的两名名妓安排在徐文爵和自己身边。那行为就让吴世恭又感觉到了徐文爵邀请自己的诚意了,那自己这次相借银子的事也大有所望了吧。所以吴世恭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了微笑。
可是吴世恭是看着身边相陪的柳如是微笑的。落在柳如是的眼中。就显出了吴世恭一副贪婪的猪哥相。柳如是做这一行这么久,虽然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对其多少露出一种占有的**,但是他们至少也在表面上掩饰一下。而象吴世恭这种**裸的眼神确实相当罕见。
柳如是又打量了吴世恭的穿着,心中又鄙视了吴世恭一下,心想道:“姑奶奶今天怎么会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一位客人呢?”
而明朝的名妓都是一种被惯坏的脾气。例如当时的蔓铃。而柳如是在南京城的名妓中又是以心直口快。脾气大而著称的。所以她立刻是扭过身子侧坐,撅起小嘴给吴世恭看脸色了。
这动作一做出,屋内的人都发觉了异样。徐文爵看了看吴世恭的模样,也认为他是一副猪哥相。眉头也为之一皱。吴世恭到底是徐文爵带出来的客人,如果有什么失态,吴世恭可以拍拍屁股离开南京,可徐文爵可要成为南京城风月圈里的笑柄了。
于是,徐文爵立刻对柳如是笑着说道:“柳大家!这位是京城来的吴公子,少见南国秀丽,未免有些失态。如有冒犯,在下在这里先赔礼了。”
徐文爵的身份,倒让柳如是不敢冒犯,她连忙坐正向徐文爵嫣然一笑,行礼道:“小公爷客气了。”可说完以后,却依然向吴世恭翻了一个白眼。
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吴世恭也反应了过来。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于是连忙笑着对柳如是赔礼道:“久在军中,确实少了礼节。这位柳大家又是国色天香,在下恨不得把您音容笑貌深印脑中,带回河南炫耀一番,望柳大家海涵。不过柳大家生气的模样也让人回味,真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啊!”
在以前的日子里,吴世恭虽然也有了这么多的夫人,但是他却不怎么喜欢谈情说爱。吴世恭比较喜欢直接地把美貌的女子搜集过来。
可这并不是说吴世恭对女人说不出甜言蜜语。在这种场合,为了给徐文爵面子,吴世恭也会放低身段吹捧柳如是几句,以博得徐文爵的好感的。
吴世恭的话引起了屋内的一阵笑声。柳如是也只得虎着脸,不请不愿地向吴世恭回礼致谢。而在一旁的中年美妇立刻笑着圆场道:“今日里我们眉楼有幸,引来了小公爷和各位贵客。女儿们呢,你们快些给贵客满上,先敬敬众位贵客啊!”
而那群名妓中的主人顾横波立刻微笑着站起身,神色淡淡的给桌子上的各位斟酒,那体态做派也是相当优雅,被斟酒的那几位也都是很兴奋,却偏要作出副温和矜持的模样,生怕自己有什么失态。吴世恭看着就有些难受,这不是花银子找罪受吗?
吴世恭当然也是入乡随俗,不敢再有什么怠慢,反正按照他人的动作模仿吧。
一圈酒以后,还是魏国公世子徐文爵先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在下在郑元勋郑兄处看到顾大家所画《兰花图》扇面。此画甚妙,直追前代大家。何时顾大家给在下画上一副呢?”
宴会正式进入了正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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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的字数也少了一些,只等身体健康以后补上。请各位书友包涵!
向各位书友致歉了!
第四百零四章说出正题
面对着魏国公世子徐文爵的公然索画,顾横波就难以回答了。说到底顾横波也是位青楼的妓女,又不是文人相和,字画可以随便送,她的所有一切都是要用来卖的。可是在这场合,谈银子不就是俗了吗?于是,顾横波故作一副羞涩矜持相,坐在一旁低头含笑不语。
不过眉楼中应付这样的场面也是太寻常了,圆场的人立刻出现。一旁的中年美妇立刻笑着说道:“久闻小公爷诗词一流,只要小公爷妙笔一首,能够打动了我这个女儿,一副扇面算得了什么呢?”
徐文爵也是位久经沙场的人,试探之下就知道中年美妇的真实意思,他也没有动气,笑着说道:“王妈妈过誉啦!说起诗词,在座的哪一位比得过柳大家啊!您那几首词,可流传得很广啊!”
柳如是这时候已经恢复了过来,毕竟她脾气再不好,场面上的功夫还是一流。于是柳如是扭着扭腰,风情万种地掩嘴笑道:“小公爷太盛誉奴家了。贱诗有辱贵耳,小公爷记得住什么啊?还不是逗奴家开心啊!”
“柳大家还不信?那好,我都背得出来。”徐文爵看上能够和柳如是搭上话,心中欣喜自己的准备功夫没有白做啊!
“听好了啊!江城子?忆梦
梦中本是伤心路。芙蓉泪,樱桃语。满帘花片,都受人心误。遮莫今宵风雨话,要他来,来得么。
安排无限**事。砑红笺,青绫被。留他无计,去便随他去。算来还有许多时,人近也。愁回处。
柳大家听听看,我可有一个字背错了吗?”
当徐文爵背完这首词以后,屋内立刻爆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喝彩声。有位徐文爵的狐朋狗友还一语双关地起哄道:“柳大家,看看小公爷这么牵挂着您,您还不快敬小公爷一杯啊?”
柳如是也经惯了这种场面,在一片起哄声中,柳如是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笑吟吟地给徐文爵敬了一杯酒。之后柔声说道:“小公爷可不要偏心啊!如果给顾姐姐写了一首诗,不要忘了给奴家写一首啊!”
美人说话,徐文爵顿时飘飘然起来。为了今天的宴会。他早就让府中的清客写好了几首艳词,在这个场合怎么会不用上呢?
于是徐文爵立刻笑着答道:“都有!都有!先听我这首……”
……
在热闹声中,整场宴会顿时变成了一场艺术沙龙。吴世恭坐在一旁象个路人一样,浑身都是不自在。他还要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仔细聆听着,脸上保持着笑容都使得脸部肌肉有些抽筋。
可这时候吴世恭也不可能破坏这种气氛。只能够神飞云天外。就等着艺术探讨告一个段落,使得吴世恭有机会询问徐文爵相借银子的事。
可是这艺术沙龙进行得有些没完没了。吴世恭已经几次在座位上不耐烦地挪动屁股了。心中不禁腹诽道:“讨论什么艺术啊?还不如都脱光衣服搞些行为艺术呢。”
“吴公子!吴公子!”一旁的柳如是连连叫了吴世恭几声。
吴世恭一下子从走神中清醒过来。连忙问道:“什么事?”
只见到柳如是是满脸通红。而吴世恭和柳如是的尴尬模样也惹得屋内的人一阵大笑。一位不知道是三公子还是五少爷的人。大声笑道:“在下还真佩服吴公子呢。美人在旁都能够走神,刚才柳大家问你话呢!”
吴世恭一下子明白过来,立刻向柳如是行礼抱歉道:“真对不住,刚才在下想事呢。没听清楚柳大家的话,你就再说一遍吧。”
吴世恭是自认自己已经相当客气了。在汝宁和归德,吴世恭要别人重复一百遍。那人就要说上一百遍,哪个人敢当得起吴世恭行礼呢?
可是这话却让柳如是更不痛快了。有自己相陪而这客人走神,这情况柳如是还是头回碰到。这已经很没面子了,不过这种无视柳如是也忍了。毕竟客人是上帝嘛!可是接着吴世恭毫不客气地要柳如是重复一遍,这让心高气傲的柳如是怎么忍得住呢?说到底,柳如是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啊!所以柳如是立刻虎着脸坐一旁不说话了。
吴世恭一看柳如是的态度,也知道她不痛快了。可是柳如是不痛快管他屁事,吴世恭从来没有脑残的要去讨外面女人欢心的习惯。
正好趁着这个冷场,吴世恭向徐文爵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世子!小弟此次来南京确实有要事相求。小弟之汝宁营身处河南,连年大旱地方无所出,粮饷又供应不足。恰逢陕匪进犯河南,小弟的儿郎们拼死相搏幸得汝州大捷。”
“可儿郎们损伤太重,抚恤银都少之可怜。陈总督又点五省大军围剿陕匪,河南地方衙门要为之供应粮饷只能够先拖欠小弟的军饷。所以小弟这次到南京拜访各位长辈,就想先相借三万两银子救急。也不用多时,只要等明年开春,小弟就会把本息全数归还。望世子多加周旋,为小弟解决这一眼前的难题。”
吴世恭的话一下子让屋内安静了下来。关于吴世恭到南京的理由,其实在勋贵圈中早已经传遍。可是没有一位勋贵会相信吴世恭的说法。
一名连祖宗和廉耻都不知道的赘婿,哪里知道什么忧国忧民呢?还不是为了你本人的奢侈淫欲啊?都听说阳武侯府为了你这个赘婿家产大失了,也听说你以前都跑到扬州抢名妓了。再借你银子,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而且这场合也不对,我们都要在这艺术沙龙探讨艺术,接着要去楼后探讨人生呢,你这个作为宴会理由的侯府赘婿,就老老实实地在一旁待着吧。哪里要你谈什么国事的呢?这不是焚琴煮鹤吗?
可也不能够把吴世恭晾在一旁,于是徐文爵笑着打岔道:“天大地大,美人的事最大。吴贤弟还是先让柳大家愁眉舒展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