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章 五分之一
清晨,些许薄雾散去,朝阳升起。
连绵的号角声回响大营上空,不值夜的步骑军士纷纷起身。
生火造饭,袅袅的烟雾替代了薄雾继续笼罩大营,不多时营地内就到处飘扬着麦面的香气。
命令在开饭前传达到,祝彪捧着新样铠甲,看着静静摆放在上面的都伯令牌,心中一阵阵惊喜交加。
喜的当然是一步跨越到都伯的位子上,顶了昨rì战死疆场的‘老’上司职位,虽然名头前依旧有一个假字,可是有了昨rì的一仗垫底,祝彪现在完全信心百倍。
阵斩43,七次成功突击——
任务评价上给出的是优秀,虽然距离最好的优异【阵斩50+,10+成功突击】逊sè了一筹,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与系统作伴这么长时间,祝彪已经养成了个——到手的才是最好的,这一人生信条。
任务奖励:低阶兵法秘籍——锥形战阵。
没经验,没金币,连瓶金创药都没有,就一本兵法秘籍。可这本兵法秘籍还真的极适合现在的祝彪,前向三角形,强力突击阵形,非常适用于骑兵兵种。
杀伤力加20%,速度加10%,防御力减10%,阵法+3。不需要曝气,祝彪轻轻点击后他阵法属xìng下就自动添加了这一项,施展要求——磨合50,训练50。
43名胡骑给祝彪带来了快一百五十点的经验,有三、有四、有五不等。冯恩江十人杀29人,自损4人,加经验25点,另外此战总体系统评价为——小胜,祝彪经验+10%,如此一笼统,祝彪人物等级攀升到了27级还富裕了不少经验,点数一加,悟xìng80,心xìng90,很是醒目。
智慧88点,根骨87点,前者继续向着‘智近乎妖’努力,后者出招速度又加了1%。最后一点依然加持到统帅项上,55点的统帅值,前世玩《三国志》时这样的领军武将就是彻彻底底的废材。所以,还需努力!
唯一可惜一点的是战场杀敌爆钱极少,祝彪一场仗下来的收获还比不上杀43个土匪多。因为谁上战场也不会把自己的钱全带在身上,可土匪除去土匪头外,却只能把钱全带在身上。
惊,喜欢之余的震惊,只要看看右曲左都残存的三十来人,就可以明白祝彪心头有多么大的‘惊意’了。祝彪手下一什活了全前部‘什’单位里最多的六个人,可左都连上他这个新走马上任的都伯加在一起也刚刚凑够四十。
这其中一个队率、一个什长、一个伍长、五个小兵,八个人还在重伤不能战中。
下一仗前部若还是出战,右曲若还要出马,祝彪身后就只有三十一骑。
天见可怜,一都人马,一百骑兵,十名什长,两名队率,再加一都伯和左右二卫,可整整一百一十五人呢!
刷的一战就缩水了五分之四。
可是看眼下的情形,只只一小胜就结束这场十几万人的大战,又怎么可能,下一阵,稍一马虎,黄晟功营的前部右曲左都就要彻底重建了。
【汉军编制:五人一伍,二伍一什,五什一队,两队一都,五都一曲,两曲一部,五部一营,以校尉统之,士兵五千。
二五进制,营以上不限。以左右和前后左右中分称。】
祝仝手上也捧着一套新式铠甲,左都的队率挂了一个,他倒捡了个漏,也是队率了。
这一天战事未开,汉军损失不小,胡骑损失更大。武恒飞到底是小胜不是?
两边就像是两头巨兽,强忍不发,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养jīng蓄锐。
稽陬大纛撤回了楼烦城,一座座包房立起,围绕着楼烦城绕了一圈又一圈。两军各自拉回了自己的尸体,辎重营处大火烧了一天又一夜,大营不远处的一座小树林都被砍了小一半。
军人不是平民,虽也是讲究入土为安,可若葬在敌境里又如何安心的下?一捧白灰回乡,也胜做异乡野鬼。
但是祝彪没有发现身边士卒有哪一个心智落寞的,75点的士气明确的反映着一切。大战一打起来,战鼓一响,蹿上八十也说不定。他们都习惯了。
“这就是打仗!”左都里为之最伤心的反而是祝仝,他手下有一个年纪跟他相仿的士兵,一什中就跟他处的最好。可现在人死了,连遗体都没来得及辨认,就匆忙的被辎重营一把火烧了。
骨灰全都混在一块,拉回去就那么一下子埋了。没办法,战争状态下,没那么多的规规矩矩,而且这个世界也没兵牌。不要说是小兵,就是都伯、队率挂了也都一个样,只有军侯以上的中级军官才会单独列出来烧埋。
祝彪杀的人多了,见得死人多了,手下虽然也死了四个人,可神情就没有一点低落,反而安慰祝仝。
第三天,两边继续开打,虽无大阵仗,但是昼袭夜扰、外加偷营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直到第五rì,消减了一大圈的汉军步甲主力才开出辕门来列大阵,两边万余骑兵分列左右,这次那一部的队列人数都没之前好算计了。
稽陬下令停止一切无谓的袭扰,任由汉军立稳脚步。
但大战即来的气氛,却拉紧了汉胡双方每一个人的神经。
雷鸣的马蹄声中胡骑依旧是铺天盖地,乍然一看似乎不比前一战时少到哪里去。但是胡骑方面,上到稽陬,下到部落头人头领,心里都清楚,他们在上一战中足足减员一万多人,八万多骑现下只剩下七万了。
鼓响角鸣,箭矢交飞。
再战中双方就少了一丝试探,乍一动手就是全力以赴。
祝彪仅仅是一个都伯,休说是都伯,就是他升到校尉,在这样的战阵中也只是一枚棋子。
下棋的人才不会管棋子的心情的。武恒飞一声令下,黄晟功粗壮的嗓门再次炸响在祝彪耳旁,“跟我冲啊……”
黄字将旗勇往直前。祝彪还有的选择吗?
高举起新换的铁枪,“弟兄们,跟我杀啊——”
ps:战争评价共分:全军覆没、惨败、失败、落败、平手、小胜、胜利、大胜、完胜、兵不血刃十个等级,各有加持不同。
分别是:经验-200%,-100%,-70%,-50%,0,+10%,+30%,+50%,+100%,+200%
一百二十四章 出头鸟
左臂受伤的祝仝很惊奇的发现,今天自己砍起胡虏脑壳来竟然比大大前天还顺手。
这怎么回事?错觉吗?
重剑削出,又一胡骑高高抛飞了脑袋,无头的躯体继续在马背上端坐冲出七八步远才跌倒地上。
好像不是错觉啊,更似乎自己身后的小兵砍起人来都比上次要凶猛上许多……
自己左臂挨上一刀,还会更厉害啦?若不还是在战场上,祝仝都要纠结起来了。
冯恩江、方彬十分有经验的紧随在祝彪身后,打算继续捡着漏。但是今天他们那种砍人变轻松的感觉更深了……
虽然成了都伯手下又加过来了这么多人,让原本60的磨合度一下子拉到了50点以下,但是几天时间的相处后磨合度又一次升高到了53点,祝彪先有A阶的兵种属xìng加成,再有锥形战阵加成,真是瞬间就让战阵上身后的三十一骑实力唰唰的猛拔高一大截。就连实力最低的人杀伤力也拔高到了30点以上,绝对的傲视同类。
祝仝原本武力39点,左臂受伤降了3点,但这些属xìng附加一上身,当即就立马成了40点未入流巅峰。砍起人来,40点武力当然要比39点要好上一些。加上马速更快更疾,重剑附带的冲击力更大,杀起胡骑小兵来当真是砍瓜切菜。
只是可惜,这些属xìng加成一不笼罩祝彪本身,二限制于武力不超过40点这一关口。针对三流以上实力的单位,就无用了。
再加技战术加成,祝彪连上自己也明明才是三十二骑,却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披靡无敌。
这一阵,他的英勇犀利,不仅全营官兵看在了眼中,黄晟功也是实打实记在了心底。因为他作为统军之将,武恒飞手下的骁将之一,战阵中是一直厮杀在最前列的,祝彪屡次冲敌破围可就是在他身边做下的。
但是,枪打出头鸟,在战场上放光芒就要时刻准备着被瞄上。这不一个耳坠银环手持一杆镏铜铁蒺藜骨朵的胡将就策马找上了祝彪。
铛铛铛……
十几个回合,祝彪脸sè变了。他《杨家枪法》才是小成,如何能马战胜得一一流骑将。
“铛——”一口厚背大刀架在了祝彪头上,黄晟功可舍不得这一后起之秀就这么夭折在自己面前。两眼圆睁,双臂一交力,大刀上头的铁蒺藜骨朵就狠狠地荡了开来。
这银环胡将虽然能打的祝彪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可是实力对比几近一流巅峰的黄晟功来还是要逊sè不少的。
祝彪连声谢都来不及说,忙策马跳出战团,二三十个回合他手中一杆铁枪都已被砸成了弯狗腿。
论实力,对面胡将也只是一流,铁蒺藜骨朵打下,内力相涌相撞,祝彪也不次他多少,顶多是稍落点下风。可是人家的一流实力全是马上得来的,有些武将离开了战马实力就能立马下降一个层次,有了名骏却立马如虎添翼。可是祝彪呢,他是上了战马实力下降一个层次,54点武力值,比在地上生生少了8点。
所以,面对这个直向他冲来的胡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跳出战圈,祝彪脸sè悻悻。可这个时候不是该耽搁的工夫,抖手扔掉弯狗腿一样的铁枪,连同黄晟功的卫队,以及祝仝等剩余的二十来骑,很快的就将那胡将身后带来的兵马冲的狼狈不堪。
《一字剑诀》加上17%的出手速度加成,虽然短兵相接凶险更加大了许多,可是剑剑到肉,招招溅血,祝彪收割人命的速度也不见减缓。
“跟我杀——”祝彪怒声高嚎,将败阵的郁闷全发泄到了小兵身上。但是如果祝彪彻头彻尾真的就这么一直做下去,他的心智就不会80、90了。
哪里跌倒那里爬起,单挑丢了面子就单挑上夺回来。
“叱——”纵马如飞,祝彪右臂持剑直直撞向又一个银环胡将。自己持剑,对手持弯刀,正好是对手。
“杀,杀下去——”祝仝高举起手中铁剑,祝彪突击在前,左都的领军人物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与他关系最亲近,职位在场又最高的他了。
每一个银环都是胡族的贵族,身边都有一队护卫。将对将,兵对兵,又是一场无有退路的拼杀。
丢掉了长枪,祝彪武力反是攀升上了一点,他现在的枪法实在是很悲催。
《yīn风三命剑》全力出手,三尺重剑电shè而出,疾刺对方胡骑中胸,又准又狠。之前的郁闷、怒火全部夹杂在里面,一剑出击挟同马力气势更涨了三分。
“哈……”胡将不闪不避,两腿狠夹战马,吃痛的坐骑嘶鸣声中窜起的速度更加疾快。宽厚的弯刀如同一轮半月,划过一道亮眼的雪光,直向着祝彪劈出。
闪电的重剑,耀眼的弯刀,剑尖刀锋的碰撞——
一股股内力汹涌吐出,祝彪全力以赴。弯刀反震的力量让他右臂骨骼都是一阵酥响,但是前进的剑锋继续勇往直前——
不是每一个银环胡将都是一流身手的,阶层等级森严的胡族,贵族天生就是贵族,成年就有自己的地位。除了一些天资真正好或是为人勤奋的主儿外,大草原上流传下的那些武功,不是谁都会一直勤勤恳恳习练的。
胡骑狄骑虽然多少年一直威胁着中原人族,可大草原上的绝顶高手绝大部分还是出自天神教、萨满教。【天神教——胡族,萨满教——狄族】
“啊……”骨骼节节爆碎的痛苦是什么滋味?
祝彪没有尝过,却送给了这个银环胡将品尝。满脸胡腮的一条大汉也止不住的嚎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他握刀的右臂都烂的不成样子了。
二马相交,横剑一斩,面目狰狞中的人头高高抛飞起来,祝彪左臂一扬伸手抓下。
一个照面斩敌于马下,取首级于掌中。跟在胡将身后的一帮胡族骑兵人人惊懵,而本就冲刺中的祝仝一票人却个个jīng神大振,士气大涨。之前祝彪败阵不敌的丧气一扫而光。
斜阳西下,沸腾的战场重新归于了寂静。
遍布的死尸映照红rì,一群秃鹫……
比上回大战早结束了半个时辰,两边罢战后还都有闲暇来翻找战场上未死的伤兵。
祝彪浑身疲惫的倒在帐中厚厚的毡毯上,动也不想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回营时黄晟功讲的那句话:“没仗了,下面就轻松了……”
是黄晟功营伤亡太重下面的战阵不用上场了吗?
可祝彪总感觉着‘没仗了’指的更像是全军……
一百二十五章 将军难免阵上亡
ps:新的一周,大伙多多支持。真的不想裸奔了%>_<%
“六哥的意思……接下去就不打了?”
晚饭后,祝明、祝强义不出意外的围了过来,祝仝更是方便。无法上阵的祝忠也吊着肩膀跑了来,五人在祝彪这个挺大的军帐中汇集。
这一仗里,祝彪、祝仝都没添新伤口,虽然几次冲阵危险度挺不小的,祝强义也没伤着,第一阵后祝彪做了安排,安全第一。只有祝明脸颊上开了个血口,想是会留疤的。
祝彪把黄晟功的那句话道了出来,说起了自己的猜想,祝明、祝强义、祝仝眼睛都睁大的亮了起来。
特别是祝仝,两眼睛看着祝彪,激动地嘴唇都哆嗦了。
上一阵不显,那时候的前部兵强马壮,而且作为一营之前锋,打仗排在最前面义不容辞。可是到了今天这一仗,祝仝眼里黄晟功就有些不近人情和死板了。明明前部已经损失惨重,何必还要排在全营最前?
战场上他脑子没法想太多,就是跟着祝彪冲来冲去。三十二骑回来了二十三人,这个生存比例还是很高的。可是前部其余都的惨样就给刚下战场的祝仝泼面浇了一盆冷水。
左曲几尽拼光了,右曲上阵一百七,活着回来的只有五十。
刚刚上任三天的军侯挂在了阵上,与早他一步战死的右曲三名都伯相比,唯一好点的待遇就是能够有一个dú lì的骨灰罐,家庭里朝廷抚恤也会高上一级。
是的,这个刚上任就挂掉的都伯就是当初右曲三死两伤的五名都伯里两伤中的其中一位。他的伤势比另一位轻不少,所以那一位继续趴窝养伤,他顺顺当当补任了右曲军侯。可如今看来,还是养伤的那一位命更好,前面刚补上的位置不就又空出来了?
祝彪在这一仗中虽然出彩,还拿得了一个银环首级,可是人,不是谁都有一步登天的运气的。祝彪只可说是坐稳了都伯的位置。
几天前还人嘶马鸣的右曲营地,现在天黑了都静的同鬼影一样,剩余的人连同养伤中的三十人,分到军帐中都凑不齐两人一帐。
祝仝心中拔凉拔凉的,这要是再有第三阵,右曲岂不跟左曲一样要团灭?
所以,一听祝彪这么说,他心中尤不住激动了。
祝彪今rì一战不出意外的升到了28级,作为锥形战阵的锋锐他所耗费的jīng力体力更超过后面的手下。非是战场上当场升级,他说不定都没法支撑到最后。今后技战术一类的大杀器,一定要慎重使用,不然杀的就不止敌人还有自己了。
跟随他从战场上回来的二十二人,哪一个不是气喘吁吁,下的马来就两腿发软。
一阵一级,级别升的超快速。以三十级前的所需经验来看,29级、30级也绝对跟前面一样。一场仗下来哗啦哗啦就够了。说一句,这一仗汉军打平。
可想到军中袍泽的战损,祝彪再渴望升级也都有些悴不忍睹,前部的伤亡实在太重了,黄晟功整个营的战损就高的让人发寒。甚至于,祝彪看到祝明、祝强义囫囵着走下战场来,心中都直感叹好运气。
“看着吧,如果接着还打,就只能躲了……”
祝仝由自己照料,祝忠伤势未愈,还都可放心。祝明和祝强义,真没招了,还真要出工不出力。
黄晟功说话时的表情语气又一次翻腾在祝彪脑海,但愿自己的猜测是真的。真的没仗了,不管是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祝彪两眼中泛着幽幽的目光,深邃的视线似乎能透过虚空看到了远远的所在。
距离不远处的另一个军帐,冯恩江、方彬、雷冠方、田建发四个缩在一块不住的感叹着自己的好运。
祝彪一什下尚存的六个人,这一战里又折掉了一个,还有一个邵冬青被送进了大后边的病营中,他挨了两刀中了一箭,伤的很重。
可是一什人马至今还依旧有五个活命的,冯恩江、方彬更是被提上了什长,再看看别的都什,完完全全的两幅天地。
这两个硬仗下来,右曲里团灭的对什太多了。
“都头真是要的,数遍整个前部,就是军司马的亲卫也没咱们活下来的多。”方彬一脸感叹,作为一个老兵,他真的很为自己至今还活着而感到幸运。【都伯,便称都头】
五天中的前后两仗,双方都打的硬气,汉军都是武恒飞一手带出来的兵战场上自没的说。胡骑方面,因为顾及背后的居延海,一个个由不同部落部众组织起的大军也杀的韧劲十足。
“当然比军司马的亲卫活下来的多,咱们是还剩一半,他们连着军司马一起死光光……”雷冠方感觉方彬举的这例子挺别扭的,赶紧矫正。
“你说,咱们都头做什长的时候,咱们什杀敌最多,伤亡最小,这当了都伯,咱们都也是杀敌最多,死的最少,他要是能当更大的官……”冯恩江的话语里透着无尽遐想。底层的士兵就是这么现实,能打仗立战功,又死的人最少,这样的头头他们最喜欢。
中军帐内,与黄晟功营下士兵之间凝重的气氛不同,武恒飞这里一票军中重将见面后那都是谈笑风生。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次出征自己要做的已经足够了,接下去难题就该轮到稽陬头痛了。
“晟功此战当为首功,你营劳苦功高——”
黄晟功手下的伤亡和战果武恒飞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要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了,他绝不吝惜好话。
“本将包保你一个中郎将。”看着黄晟功目中喜悦的神光,武恒飞决定要自己这个爱将更高兴一些。
一仗从校尉升到中郎将,虽然只是武恒飞口头的许诺,可大帐中的诸多将校已经在纷纷恭喜黄晟功了。
这一步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是一个质的飞跃,中郎将以上者,始可称将军二字。
“哈哈哈,同喜,同喜……”黄晟功裂着大嘴笑了起来。中郎将,这是每个领军校尉都昼思夜想的,自己终于拿到手了。而至于两阵上战死的那些下属,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这都是少不了的。
不过本次出征的目的同样达到,全军苦战两阵,死没死的将校身上都有功劳。是以谓‘同喜’。
武恒飞轻捋颔下胡须,自己这一路兵马已经拉空了楼烦城周边的全部胡骑,想来偏师已经是顺利插进了……
“接下来就看稽陬怎么办了!”
一百二十六章 这笔账咱们日后有的算!
“咣当”,酒杯被稽陬怒摔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打转着叮叮当当的撞上了门槛这才停下。屋外灿烂阳光的照应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青铜质地的酒杯杯身上,已然多起了一圈烙印似的纹印。
“两万汉骑窜进了居延海你都不知道,且莫车,我要你们shè雕儿有何之用?”
昨天干完一仗,稽陬心情是非常好的。战阵上己军没有吃亏,跟汉军打平了,对于军力占优势、总体实力也占优势的胡族来说,这就是一场胜利啊。
今天上午,他就大宴军中众将和各部族首领、头人,以示庆贺。可是酒宴才过一半,城外就来了紧急消息,两万汉军骑兵绕过楼烦城一带从西南方向插到了居延海。
自己背后的数十万部众被一把刀架到了脖子上!稽陬如何不急,如何不怒。
如果楼烦城后面的数十万部众是常规意义上的胡人部众,稽陬他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以胡人的制度,那么大底数至少可以集结起十万骑来一口吞下胆敢侵犯的汉骑。
然而,居延海一带的数十万胡人又那里是常规意义上的胡族部众啊,她们完全是右贤王乌维驮部手下主力军的一部分家属。
游牧民族打仗也是需要后勤的,兵甲箭矢这方面不说,马匹、牛羊也同样少不了。再说,胡人此次南下是为了侵占地盘,而打下了地盘后若不使用上,空空占领有什么利益?
故而,在百万胡骑大军南下的同时,为数更多的数以百万计的家属、妇孺也赶着牛羊带着包车纷纷南下而来。
需要冶炼的刀枪箭矢胡人妇孺们做不来,可是皮甲、马匹以及食用的牛羊,她们就完全可以供给。居延海一带肥美的水草地,就是右贤王乌维驮吞吃下的最大的一块肥肉,他手下主力军的家属一半就安置在了居延海,比如稽陬手下两个常备万骑。
呼揭箪的眼睛红了,他的家人、部族就在居延海以西地带游牧。恶狠狠的看着胡骑斥候——shè雕儿的首领且莫车,若非是大庭广众之下,他都要狠揍他一顿了。
听到恶讯且莫车也傻了,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跪倒在大厅zhōng yāng一脸惭愧之极的‘任凭处置’。
武恒飞大军出城之后,一路扫净了居延城至楼烦城间全部的人烟,不管是偶尔出现的胡族还是游荡游击的少许汉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胡人肆意屠杀汉人,视之如牛羊,汉人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有血勇的纷纷拿起刀枪来,其中的大部分人只是参加了军队,可还有少部分的人视胡骑如仇寇之余也敌视北汉官军,是后者没本事才造成了他们的如此灾难,所以这些人就摇身一变成了zì yóu武装,转挪在胡汉两军的缝隙间。
中国古代的游牧民族也会使用汉jiān,何况这个时空中发展了万年岁月拥有了自己成熟文明的更古老民族,带路党、怕死鬼那个地方都有。且莫车平rì里就安插了不少眼线在‘zì yóu武装’中,由他们传递汉军的消息。
可是武恒飞这次把汉人也一勺烩了,且莫车只认为是这个宿将小心谨慎所致,毕竟他做的这些事也不是一丝风声都不漏的。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哪曾想一念疏忽就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汉军集结起的另外一只骑军就趁着武恒飞扫清道路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到了西南。
自从武恒飞大军出发后,稽陬集结楼烦城一带的胡骑大军,且莫车想当然的把主要jīng力放在了武恒飞身上,一来二去,最终导致了如此严重后果,他自己想清楚前后,也是痛心疾首后悔不已。
“大都尉,汉军袭咱们居延海,咱们就反杀进延东。他们总共才多少骑兵?武恒飞带出了两万,这又出来了两万,剩下的那点人根本遮不住偌大的延东,咱们照狠里杀,不信汉人不急。他们一急,居延海的两万骑可不就要召回来了……”
在呼揭箪为首的一票常备万骑军军官的怒目而视下,那个部落首领的话音越来越低。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居延海那里生活的可都是常备军的眷属。
不少的部落首领、头人也视之以怒目,汉军虽然奔袭的是居延海,可是大家部落都是生活在这一片区域的。汉军说不定一扩散目标,刀锋马蹄就降临到自己部落头上。不解决了这钻进肚子里的两万汉军,自己就是在楼烦城也待不安稳啊。
稽陬也没好气的瞪了那首领一眼,没脑子的蠢货。一句话得罪了整个常备军,自己要是也这样干,呼揭箪、车牙就首先不答应。
延东的汉军有十几万人,其中骑兵五万多一点,步军十万人上下,再加上一些民兵。其方阵是,步军守城,骑兵巡游。
往rì自己大军南下,逢到坚城不克时也不敢绕城不打,继续渗入,因为汉军手中的五万多骑兵是一股极强的战力,如果没有一个破开口,只靠着避城不战而入延东内地,被汉军骑兵来个关门打狗,可就亏大发了。
那首领虽然蠢,可一句话没有说错,这个情况下自己却是可以召集别的地段的余部兵马突杀进延东内地,只剩下万骑左右的汉军已经不具备关门打狗的实力了。
可是大军南下固然是可以狠杀一通汉人,抢掠下堆积如山的财货,但代价呢,自己在杀汉人的时候,汉人也在肆意的屠杀着胡人啊……
这个狠心稽陬可下不来。更况且,影响——
居延海附近游牧的都是大王主力军的眷属,她们若一遭难,大王那里的军心岂不立马大乱?罗州战局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不帮一把也不能扯大王的后腿啊!
“传令壶衍、乌达木,立刻回兵居延海。”
“呼揭箪、车牙——”
“在,大都尉。”
“率领你们的部下,马上回护居延海——”
“是。”
“仆须兰、尸逐拔休…………”
大王手中拿下的楼烦城,竟然要在自己手下丢去。“武恒飞!”稽陬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嘣的吐出这个名字,他已经决定全军急折居延海,以最快速度剿杀那两万汉骑。
大草原上想抓着一只兔子,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可以办到的,要最短时间里灭掉这两万汉骑,必须投入进五倍、六倍乃至更多的兵力。
楼烦城很重要,可居延海更不容有失。舍轻而取重,虽然此战过后得手了楼烦城的汉军时刻都能威胁着居延海……
“武恒飞,这笔账咱们rì后有的算!”
一百二十七章 来者不善(求收藏!)
延西庆襄郡城。
柳府处在一片安寂中,柳志文、柳志鸣两兄弟北上大青川,至今还没确切消息传来,祝彪随军居延城,也是一处厮杀地。
在庆襄,现下的柳府就像是隐身了一般,寂寂无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更有一些有心人发现,柳府每rì风雨不断的都会派人在庆襄城四道城门口蹲守着,从城门到柳家,已经经营起了一张网络。
如果庆县的陈、王、季三大家有人晓得,嘴角肯定会翘起冷冷的笑来,他们对于祝彪江湖上接下的那些恩怨可是知根知底。
但是陈绍辉、王平山、季锡良都被教训改了,祝彪不死,他们是不会多嘴张一次口的。
绿绛岭再来人的可能xìng非常非常的小了,但江家不容小觑。虽然他们像是‘遗忘’了祝彪的存在,可祝彪从没有忘去他们。
看似平静如水的柳府,一百家丁,五十把强弓,三十具劲弩,还有柳正初在城卫军里的老关系,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柳志远在全身心的练着功,已经过了三流,但是进展不快。练功虽然讲究功法、天资,可更需要rì积月累,除非天材地宝摆在眼前,不然没人年纪轻轻就武功绝世的。
祝家、柳家又都不是什么武学渊源之地,空有大笔的钱财,也有渠道买来各种珍贵的药材,可没有药方,再急眼也配不成对练功有用的丹药来。所以,都只能熬。
就是现在的祝彪,为了积攒钱财,益气丹之类的东东也绝迹了。几颗回元丹、回chūn丹都是保命时才用的。
柳府就这样沉寂在了庆襄城,非是柳芷晴、祝采儿偶尔还会出来跟女伴们聚一聚会一会,都要让人怀疑是不是都闭家了。
不过六月初的这一天,一封书信的到来让寂静的柳府瞬间暴涨了。
祝柳氏眼中欣喜的泪水止不住流下,祝采儿脸上带出灿烂地笑,祝洪、窦兵、周云飞无不是惊喜若狂,姚洁合掌直念叨老天保佑,姚铨心里头撇嘴脸上丁点不显。
祝彪安全了,祝明、祝忠四人也都活着,出征一战祝家五兄弟完完整整的都回来了,还打出了一个都伯四个队率。
“小妹,这可是大喜事,快别落泪了。”柳正琦妻室乐氏忙安慰道。她是一个真正的厚道人,当初时候对祝柳氏、祝采儿便照顾有加,在祝彪心中是一个真正的长辈舅母,地位高出王氏、金氏太多了。
“大嫂……”祝柳氏叫了一声,话还没出口眼里的泪珠就又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她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儿子,相信他能重振祝家门楣,可是作为母亲的担心也从来没有少过,这毕竟是战场上。
自己丈夫,整个祝家,都是被战争给毁的。
“夫人,大舅nǎinǎi说得对,这是咱家的喜事,是公子他争气,您可不能再落泪了……”姚洁也上前来劝道。
她和周云飞、姚铨三人到柳府已经一个月多了,做起了祝柳氏身边上的女管家。因为祝洪的jīng力绝大部分都花在训练家丁身上,她又是祝彪收下的,还有窦兵前缘,就是在整个柳府也颇有颜面。
乐氏等见她也唤一声‘周家大嫂’。当然了,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也不少,谁让她脸面长得漂亮。但是明面上,哪个敢多一声嘴?
柳府门下的奴仆可都清楚祝彪在柳家三位主家面前的分量,那是近乎平起平坐的。哪里是他们敢攀污的。
“大哥,这事儿……”
柳正琦书房里,柳正卿、柳正初齐到。柳正琦一接到消息,一排让妻子亲自去告知祝柳氏,另一边就立马让人找来柳正卿和柳正初。
这不仅是祝家的大喜事,对柳家也是一件大喜事。
“放出去,大大方方的散出去。”柳正琦捋着胡须满脸挂笑。
柳志文、柳志鸣兄弟都还没消息传回来,他这心里是七上八下,整个柳府更是惴惴不安,柳正卿、柳正初是柳志文、柳志鸣的亲爹,当然更加牵挂。
就趁祝彪喜讯传来的机会全府乐一乐,也期望着是一个好的开头,柳志文、柳志鸣兄弟也能如祝彪一样传来喜讯。
当然,另外一层意思也是向全郡的某些人宣告一声。
居延城,瀚海楼。
“告辞!”
“告辞!”
“兄弟走好……”
“放心,我没醉……”
作为城中最大最好的酒楼,门口前告别分手的肉朋酒友一波接一波从没断绝。祝彪也是一群人的互相拱手口道‘告辞’声中骑上战马,哒哒而去的。
二楼上,孟蕤扶栏而立,眼望着祝彪远去的背影,一阵黯然。
一跃到都伯,实打实的战功。这可比自己这样的捉生将光彩多了。
“三哥……”
身后一孟家子弟担忧的唤道。他是了解孟蕤的为人xìng格和私下的打算的,孟蕤豪爽中有着自己的骄傲,乃是他自小养成的。因为孟蕤既不是孟家小一辈中的老大也不是亲传嫡子,属于实实在在的旁支。只是自小表现出众,所以才受到家主的重视,而一个旁支子弟想要受到家主一直来的青睐就必须表现得一直的出sè,豪爽是孟蕤的本xìng,骄傲不输就是他在这种环境下逐渐养成的习xìng。
孟蕤还极为看重祝彪,祝家已经败落,所以他一直想把祝彪收拢到手里。但是现在看,这种可能明显不再有了。
一、祝彪以自己实打实的战功晋都伯,胜孟蕤一头;孟蕤的都伯三十颗首级军功更多的是靠孟家子弟堆出来的。
二、以祝彪骑军都伯的身份,不仅不逊sè孟蕤眼下‘都伯’捉生将,还隐隐超出一等。这朝廷没有规定,但就好比骑兵比步兵,同等阶位下骑兵高出半级。朝廷里也没规定,是人心私底下自己定的。孟蕤再招揽祝彪也没了本钱。
两重打击,这孟家子弟真担心自己的三哥有点受不了。
孟蕤回头给了一个笑,说真的他真的有点小受伤。后者身份也就算了,此战居延城骑军受创颇重,偏师飞袭居延海的两万骑军也只回来了一半,武恒飞等必须调集捉生将队伍填补骑军空缺,自己的身份转眼就又能赶上。
可是前一点就太没得比了。捉生将对的仅是胡族游骑,甚至是胡人的部落,祝彪干的是战争。而且两次大战都战果显著,折损人手还少,现在整个居延城里——黄晟功营前部右曲左都——都伯祝彪,都小有声名了。
这个声名才是令孟蕤更加眼馋和寂落的。
祝彪状态栏里声望涨到13也确切证明了这个问题。
“三哥何必自薄,祝彪不在话下。他声名是大了,可麻烦事也有了。右曲的军侯都压不住他,你说他心里会好受?你就静看好吧,接下去准有祝彪穿小鞋的时候……”
“都头,苏军侯突然召集全曲队率以上军官议事,祝队率、卢队率已经赶过去了,您也快去吧!”冯恩江看到祝彪策马奔进驻地的身影,急忙上前禀道。
“苏军侯?”苏伦?他伤好了?祝彪惊讶。然后,全曲队率以上军官议事,“今天不是休沐吗?”
“哎呦,我的都头诶,姓苏的这不是明显想杀您一个措手不及吗?他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一百二十八章 世间无一块清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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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右曲受创甚重,近乎重建,在职各军官更要尽心竭力……今rì虽是休沐,可…………”
“祝都头年纪轻轻……jīng力旺盛,正该cāo心军务……不可傲横,戒骄戒躁……”
“年轻人么,酒楼花巷…………”
苏伦,三十一岁,前部右曲原五都头中仅存的一位。自从楼烦城二次战后,新上任始三天的军侯挂掉战场上,他的上位就成了定局。
祝彪特意打听过他的为人,苏伦在军中的口碑还算可以,前后更是亲往探望过三次。苏伦一直笑脸相对,没想到才过几天情形就陡然一变……
急赶到军议处,入门也没被苏伦难为多说,祝彪心中一轻,以为冯恩江多虑了,可屁股才坐下,苏伦就……
使个眼sè给祝仝,要他按捺住。祝彪面sè平静无波,毕恭毕敬的聆听着,似乎丁点感觉不到帐内一点点在变的微妙的气氛。
苏伦眼中闪过一抹更加炽烈的怒意,祝彪如此表现,如此平静,不有一点神情的变化,反是更加的让他有种羞刀难如鞘的恼羞。
这几rì间他想法变幻很大。本来是挺看好祝彪的,自己手下有一员如此猛将,功劳是他的也是自己的么。可是随着右曲补充兵员的聚全,缺位军官的补齐,在右曲祝彪的声望不仅没低,反而是随着残存军士们的口口相传,声望更加高涨了。
这就让苏伦坐不住了,而新补任的四名都伯中也有一两个邹眉头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不亲眼见了,不亲身经历了,谁会信服别人压自己一头?传闻吗?军中的传闻多了去了。
在这些年龄普遍二三十岁的军中大汉眼里,年纪轻轻的祝彪更多是少年得志的代表,他还是良家子弟从军,先天的就跟他们这些熬资历积战功爬上来的平民军官不对付。
所以,才有了苏伦今天带伤军议的事。
“六哥——”祝仝肚子里压了一腔的火。外面不能嚷,回到自己的军帐里终于爆发了。破口大骂!
苏伦王八蛋,其余的都伯也是王八蛋,净瞧好了。
“好了……”
祝彪心里也颇不痛快,苏伦态度转变的有点太快,而新到的四名都伯同样……
“都头”,冯恩江提着水壶掀帘进的帐来。人的关系是要靠实际行动来拉近的,冯恩江这些天中就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表明了心迹,现在左都中,对于祝彪,他是仅次祝仝的第二近亲人。
而祝彪也乐意收下冯恩江,不管是之前的代理什长,还是现在的实打实都伯,都抹不去他新兵蛋子的事实。有了冯恩江这样的军中老鸟在一旁帮衬,对祝彪大有好处。所以,他才不管冯恩江是真的为他战场上的表现打动,还是仅仅限于自己是他的顶头上司,来投效收了就是。
“说说看——”祝彪没管冯恩江倒上的茶水。穿越后的这些年,茶叶茶他没少喝。这个世界里茶叶盛行,只要是有点地位的家庭,待客自饮就都是茶叶,但祝彪依然最爱白开水。
“都头,您声望太高了。”冯恩江继续给祝仝添上水,放下水壶这才说道。“咱们右曲现在八成的是新人,老人渲染的您声望一上去,新来的都伯们就有点压不住阵脚了,他们心底当然会有意见,会不满。至于苏伦,都伯都不满了,他这个当军侯的更坐不住。军中、官场是一样,新官镇不住下面的,就棘手了。甚至军伍中更加如此。
中都是他的老根据地,剩下的人里面肯定有几个贴他心的。消息一通,就今天……”
“自己没本事,净他娘的冒坏水……”祝仝不屑的讽道。
“都头根本不用同他们置气,战场上自会见分晓。”冯恩江也一样的意思,军伍之人,都看重的是实际。虚里虚套的,苏伦现在搞得这样,没人会真的挂心。他对祝彪战场上的勇猛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也信任的发自心里。现在的情形,神马都是浮云,祝彪根本不用搭理,只要战场上一亮真功夫一切迎刃而解。
话语祝彪全听在耳朵里,眉头皱了几皱,最终顺平了下来。祝仝叫骂他没有立刻制止,因为听祝仝骂了一通他心里也舒服。但他终是不想跟苏伦彻底撕破脸,这样虽是痛快了,但一个桀骜的名头绝对会背在身上。在军伍中,没人会喜欢一个不听话的手下。
所以,冯恩江说的话,他很认同。不需要多讲多做,只需要在战场上见分晓便是。
反正过不了多久,大战还会起来。祝彪这点看的很清楚,楼烦城控制在汉军手中,胡骑会寝食难安的。
时刻被汉军兵锋威胁着的居延海也不可能成为乌维驮大军家属的安居地。再退回去?眼下是胡强汉弱,乌维驮才不会那么窝囊呢。
而且胡骑一退居延海,居延城的安全xìng就大大增加,楼烦城以北才成为战场,等于是直接把战线拉退了一百多里。都影响到了整个延东的战局。
是以,胡汉接下去必有一场大战。
黄晟功住处。
不算已经官拜到手的鹰扬中郎将,便是之前的校尉之职,在居延城中也有他的一座府邸。
虽然做上中郎将之后武恒飞极有可能再给他加一点兵力,但黄晟功眼睛并没有一直盯着上面看,对自己的老巢还是时刻都留着心的。
楼烦城第二战,祝彪的表现是真正在他心底留下了痕迹。小小一个都头,他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呢。
苏伦搞得一幕马上就被报到了黄晟功的耳朵。眉头皱的能直接夹死只蚊子,标准的军人秉xìng的他很不耐苏伦这般搞鬼勾当。
但是,一挥手让报话人退下,黄晟功随后并没有什么发话。
“就当是磨一磨锐气——”一战升上都伯,又是良家子弟从军,黄晟功不相信祝彪身上没有傲气。可是军伍中,傲气是最得罪人的东西,除非你来头大的无人敢惹,或是你职位高的已经压倒一切。
世间勾当,哪地方都不干净。军伍也是一样!既然进了军营,那这些腌臜勾当,也该知道知道……
早知道早想通,总比吃大亏了才晓得的好。
恍恍的黄晟功竟然想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可不也是傲气自持。
那时北汉还没连年的战争要打,胡狄还在养jīng蓄锐。可凭着不错的家世和一身武艺,自己一路顺风顺水爬到军司马才几年时间,当时的自己可不也是意气风发?
直到被身边人坑了那么一下,就耽搁了自己整整七年时光,非是将军看重,非是胡狄南侵,说不定到现在自己都还是一个小小军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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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九章 《黄晟功兵法心得》
“杀——”
惊雷一样的爆喝中,祝彪都下左队中什,十一名官兵排成一直列,策马翻飞,锋锐的长枪猛力刺出。
“咔嚓——”碎木断裂,点点木屑纷飞。
卢广海嘴角咧开了笑,十一骑,上到什长下到小兵,枪枪洞穿木人脖颈,既jīng准又够劲,其中四人更是直接裂断了木人脖颈,再看看曲里另外四都的情况,他真是满意爆了。
话说,不管是孬兵还是强兵,到了左都中来那感觉比往rì就是一个——强。
像刚下场的这十一骑,大部分人之前明明是只能推倒而‘洞’不了穿的,现在做起来却叫一个轻松、爽快。
一样的新兵,在自家都伯的训练下,效果提升那叫个显著地很。
卢广海不是没有过疑惑,可他前前后后细细想也想不出有那点不对的地方,也就释然了。
想来还是都头训练严格,又时常以身作则,与士兵同甘共苦,军心稳固士气提高了上来,人也就有劲了。
“后什,上——”
前什十一骑过后,新的木人被重新摆了上来。卢广海大手一扬,继续招呼下面的跟上。
小校场阅兵台上,黄晟功旁边,苏伦一脸尴尬难堪却又不得不露出一张笑脸,宛如便秘一样的神情让一旁的祝彪心中乐的不行。
一个月了,他就没停过隔三差五的小动作,祝彪心里烦的不行,可还待继续忍着。
今天好了,是黄晟功自己下营来视察,小校场上,左都将士表现出了自己正常的水准,分明无误的盖过曲内剩余四都所有。
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做,事实赤**裸的照着苏伦的脸上甩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偏偏黄晟功面前,苏伦还要保持自己中正的形象,极度违心的说着左都的好话,附和着黄晟功夸奖祝彪的言语。
一直以来,祝彪和苏伦,两边都是心知肚明下,没有撕破脸而已。维持一个面上的平静,可若是能让对方吃一个嘎,那真是再美不过了。祝彪对苏伦是恭恭敬敬,如此呕的苏伦更难受了。吃苍蝇的感觉,就是如此了。
黄晟功正面朝着校场,眼角余光可是一直注意着苏伦和祝彪的。他们俩间的矛盾,祝彪与右曲内其余四都都伯间的不对付,他全都了解,甚至是一个月来苏伦暗中给祝彪给左都下的绊子,都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对祝彪才是非常的满意,如此的看好。
年轻者气盛,气盛者不忍辱。黄晟功本以为祝彪会跟苏伦撕破脸,甚至于他都做好了在两人公开翻脸之后,调离苏伦的准备。可一个月时间过去,祝彪继续虚与委蛇。
关注一个人,不仅会关注他的现在,还会关注他的过去。黄晟功这段时间里就小下了一点工夫去了解了一下祝彪,了解了一下庆县祝氏。延平中郎将赵廉早年也是武恒飞手下的一员大将,他与赵廉有同袍之谊,找赵廉打听一点东西,自然轻轻松松。
于是,黄晟功不再为祝彪的一直虚与委蛇感到不解,不再认为祝彪这样做是‘懦弱’的可能。有着这样曲折的成长经历,人情世事,勾心斗角,褒贬辱骂,都已是平常了。
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祝彪,远比当年的自己更懂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而祝彪在同僚不合上峰找茬的情况下,还能始终如一的恪尽职守,旬月中将左都人马训练的绝冠右曲,甚至绝冠前部,绝冠全营。
如果说之前的祝彪,黄晟功定xìng仅仅是一后起之秀,那么现在,他再看祝彪,看的就是‘引为臂膀’、‘引为助力’了。
军中之人,根本在哪里?
放在十年前,还可以说是在上官那里。那个时候还是和平时期,还不需要无数人去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
但是现在呢,军人的根本只有一条——就是手下军队。
战场上刀枪证明一切!
祝彪脑子清醒得很——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根本。
太满意了,黄晟功太满意了,非常之好的一个苗子了。不,应该说已经是一棵小树。他都想立刻把祝彪调到自己跟前。
来右曲前黄晟功按捺自己好几天,可他并不是那种城府深不可测的谋将、智将。今天再也按捺不住,带着人就奔右曲来了。
虽然他先到了中部,然后是前部左曲,最后才是右曲。
前部的重建已经接近尾声,补充齐全的左右二曲都开始了训练。黄晟功是一个由低到高摸爬滚打出来的将军,可不会做脱离下属的蠢事来。他一个月来没有支应祝彪,却不等于说他一个月都没下军队。
只是没有特意下过前部右曲,更没有校阅兵马。
黄晟功按捺不住也不是按捺不住来见祝彪,而是按捺不住来给祝彪撑面子,来给祝彪扫苏伦几人的脸。
今个,他按捺不住了,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左都百余官兵用自己超出一筹的上佳表现狠狠扇了苏伦一大耳刮子,也把另外四都,从头到下都很踩了一脚。
之前已经说了,军伍之人看实际。
左都将士的优异表现,就是实际。
“左都很好……”
“但苏伦啊,一个曲五个都,不能只一个好,要全都好。”
“你当军侯的不能偷懒,还有你们四个,都是军伍里厮混的老手了,怎么还比不过人家一个新兵娃子?要用心知道不……”
如果没有相互间已经生成的芥蒂,黄晟功的这些话完全就是在制造右曲人民内部的矛盾,制造右曲人民内部的不合,是在给祝彪拉仇恨。可是之前他们已经不合了,黄晟功再说这样的话,就纯粹是腌臜苏伦他们,恶心苏伦他们了。
祝彪适时的表现出了一副不好意思模样,脸上同时还夹杂着一丝受奖后的自豪,那神sè看的苏伦暗自只呕血。
磨合73,训练80。祝彪的练兵属xìng还是有些低,可是A阶兵种属xìng一增幅,左都全体官兵完全是暴升几个等级。
十个什全部拉出来溜了一遍,全体官兵全部洞穿木人!
黄晟功当场嘉奖左都十坛美酒,猪羊各两头,中午时分与苏伦及前部军司马就食与左都。随后祝彪被他招在身边,伴随着回去了城中府邸。
几乎就在他脚后跟离开驻地的时候,整个前部就到处传遍了消息,左都jīng锐,左都受将军奖赏,都伯被将军叫在了身边。
当祝彪返回时,漫个骑兵营都要穿着前部右曲左都都伯受将军赏识的话语。
一脸喜sè的祝仝、冯恩江丁点不漏的把话学给祝彪听,若不是军营规矩,同是一营的祝明、祝忠、祝强义三人也会来。
祝彪脸上微微的笑,停在胸口的手,更深的感触到纸张的硬度。
《黄晟功兵法心得》,低阶兵法秘籍,+2统帅、+3练兵、+5阵法、+5工事;
自己一路逢小人不断,可也是能遇到君子的。
一百三十章 太坑爹了!
盛夏六月,知了在树梢上鸣叫。太阳如火似涂,绿绿的树荫也遮挡不住火辣的阳光。
但是在祝采儿说来,她内心的燥热却要比如火骄阳更加的厉害。
因为这旬月来,一**的媒人上门来,简直是要把柳府的门槛给踩破。就因为祝彪一战成了都伯,就因为祝家五子一战打出了一都伯四队率。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一都伯四队率并不算是什么,就好比二十一世纪一家里面出了一个连长四个排长一样,震撼的只能是普通人家。但祝家这里极难得可贵的是——祝彪五人都是初入军伍。
这在印象分上就占太大的便宜了,总能给人一种感觉,感觉他们五人都前程远大。
不为现在,为未来。祝采儿立即就成了庆襄郡里的一个香馍馍,而且她也满十六了(小祝彪四岁)。
议议亲,下下礼,找找好rì子,盘算盘算也就十七八了,也就是嫁人的时候了。柳芷晴年纪只比祝采儿长一年,婚约就已经定下了。
女孩子不比男生,二十来岁依旧正当年。除非是江湖儿女,不然,女孩子家少有二十岁前不结婚的。
“小姐,小姐……”姚洁的声音远远传来。下火似的天气也打不灭她的抖索jīng神,练《一气诀》有段时rì了,内力什么的东东谈不上,身体却是好上许多。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在jīng神和体力上。
转过花丛,姚洁一眼看到了树荫下坐着的祝采儿,如风一样卷了过来。“小姐,夫人唤你……”
“又是那事儿?”祝采儿有气无力。母亲心也太热了,每有感觉好点的就立马唤自己过去说上一通,这一个月来都不知十次还是八次了……
烦啊!实在是烦。可她再大的火气也不能对母亲表示不满,一个劲的往心里窝,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现在祝采儿是明白哥哥嘴里的‘崩溃’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了。
拉起祝采儿,姚洁抿嘴直笑,做母亲的当然都是关心儿女的婚事。公子身上夫人没法cāo心,这心也就都用在小姐身上了。
不过,“小姐,您如果真心不愿,就拖一阵子,写封书信给公子也行。公子的话,夫人总是要听进几分的……”她却是盘算着,祝采儿如今定聘太吃亏了,以祝彪的能耐,军中早晚可以出人头地,到时候祝家水涨船高,祝采儿礼聘的对象阶层还要再往上跃高一两个层次。
才满十六岁,真的不用太着急……
七月初三,楼烦城。
黄晟功率所部六千余骑抵进城中,新一轮的胡汉战事一触即发。
祝彪的左都当然位列其中,他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大战适才过去五十天,距离黄晟功部补充满空缺仅仅四十天不到。
升为鹰扬中郎将,黄晟功圆满了一大心愿,武恒飞待他真的不薄。可是待他不薄的武恒飞虽然满足了他的人生一大心愿,却实在没有能力继续满足黄晟功一中郎将下属两营的完整编制。
到最后加给黄晟功的也只是一部千骑官兵。
战争已经打了好几年,和平时期可称一方大佬的校尉军中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全军本来寥寥可数的中郎将和之上加号将军也逐渐稠密了起来。如果每个人都编制齐满的话,北汉军兵力至少要翻增一倍。
带着中郎将衔领一营兵的主儿军中不在少数,黄晟功手下能多出一部兵马,这已经是武恒飞照顾他了。当然,在亲卫的编制上,武恒飞没有难为黄晟功,按规定给了一个曲的编制,实际兵马也达到了三百人。
亲兵,随身护卫也,生死与共,更甚私兵。军司马及以上职位着始配,队、都、曲、部,直至大将军一级的亲兵营。只是少有人员能配齐者。
以大将军为例,一营亲兵五千人以上,养这么多私兵你想干嘛?真若是实打实了,你这不就是明显在招惹大王的眼吗?所以,亲兵实额越往上空缺比例越大。
黄晟功没把祝彪调进亲兵曲,真正的人才应该在最残酷最艰难的地方历练。
这次他再来楼烦城,身负的任务已经改变了。楼烦城里没有武恒飞‘靖边将军’的大旗,这里只有一个威虏将军。一个比中郎将高上一等的杂号将军是没有资格使唤黄晟功冲锋陷阵在第一线的。
这不仅仅是官职问题,更重要的是他没那个资格统帅武恒飞那般的大军,楼烦城内步骑一共才两万人而已,骑兵主力就是黄晟功部。
黄晟功已经从前一仗冲锋陷阵的一员骑将,转换为这一阵中指挥骑兵作战的方面统帅。他已经不能大吼一声带头全营冲杀最前,而是需要坐镇最后指挥调度骑兵作战。他的亲兵当然也随之从最前线转到最后。把祝彪调进亲兵曲,那是在埋没祝彪的才华。
“这怕有十丈高了?”祝彪吃惊于楼烦城城墙的雄伟。前一次大战,虽然兵锋目标一直是楼烦城,可作为骑兵大部队中的一员,他是始终没有见过楼烦城一次的。也只有在撤退时远远望了楼烦城一眼,除了一个城廓的轮廓外什么也看不清。
“本来只有五丈,朝廷立为边塞要卡之一,城围加高三丈,就是八丈。估计乌维驮拿到手后,又加高了一点。”冯恩江立马作解释道。
他早些年还在未更名为楼烦城的卢龙塞里待过一阵子,对这里很是了解。
楼烦,不,卢龙。大军收复后,立马就改回了原先的旧名——卢龙塞。
没有依山而建,完全是平地而起。
这是一座城市,以居住为第一要务的城市,而不是纯粹xìng的军事要塞。即便到了北汉手中五百年时光,也没有改变这座城市的基础。
城门内,宽阔的大道,足可四辆马车并行,一幢幢房屋临街而立,非是街上一个行人都无,一家面铺都没开张,这完完全全就是一片繁华热闹的市井。
五丈高城墙,一千丈长的城边,四四方方的一座城池,真的没有专门为军事而建的要塞所特有的jīng缩紧凑感。
现在城墙加筑到了仈jiǔ十丈高,已经是军事要塞级别了,可是你只要一想它的周长,四千丈长,换成二十一世纪话就是13.333公里,你就没办法把它当做军事要塞来防守。特别是对比一下身后的居延城。
威虏将军王子腾手下一万多步甲,防守时,都不必要留下预备队,也只是能强强围着城墙站齐一周。太坑爹了!
“怪不得稽陬意思都不意思一下,就干净利索的走人。这卢龙塞,意思一下就要填进去几千号人……”祝彪恍然道。
一百三十一章 千军阵前扬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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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校场。
休整了一rì的骑兵营全体集结于此,六千多骑,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声马鸣,无个休止。
黄晟功屹立在点将台上,双目威严的注视着下面的军士。他们北上卢龙塞是来干活的,不是等着被干的。现在歇息一整rì,就该上工了。
——大军出塞,奔袭居延海!
“呜呜呜……”号手眼睛一双双的紧盯着黄晟功,见他大手高扬起,下一瞬间低沉凝重的号角声就彻响在校场上空。
人声停,马鸣止,英武肃杀之气顿生。黄晟功满意的点点头,眼睛一一扫过台下部曲,在祝彪左都方位上停留的最久。因为祝彪的左都是全营部曲都中立定最早,肃穆最快的一部,在刚才全营嘈杂的情况中,鹤立鸡群,一眼醒目。
不过黄晟功再欣赏祝彪这个时候也没他上前的份,都伯的职位太小太低,点将台上也只有六部军司马还可沾点边。
如果换个老资格中郎将,手下有了校尉,军司马也待靠边闪。
“轰轰轰……”万马齐奔,声震雷鸣。
六千多骑出塞十余里,很干脆的一分为三,分作三路直向着居延海插进。
【左右】中部由黄晟功本人亲领,前后二部居左,左右二部居右。
祝彪就在左路。
卢龙塞丢了后,居延海的胡人大踏步向后撤离了五六十里。这一忙活直到六月中才彻底安顿了下来。
随后稽陬的反扑开始,大批的胡骑被调到前沿,不时的到卢龙塞下耀武扬威一次。隐隐威胁着卢龙塞与居延城间的联系。只是困于乌维驮依旧在罗州,战略重点严重倾斜,稽陬这才隐忍不发。
黄晟功六千多骑北上卢龙塞,最大的任务就是维系卢龙塞与居延城之间道路的畅通和安全。而要保证如此,就必须对胡骑做出尖锐的反击——居延海。
黄晟功此次三路出击,虽然仅是小打小闹,表达一下自己的力量,不同于之前两万汉骑的急袭穿插。可也要咬紧牙关不放松,逮着了就撕下一块肉,让稽陬感觉到疼。
只有他咬疼了他,伸出去的拳头才会缩回来。
“汉人,汉人……”
三路骑兵一路急行,不时的就能碰到小股的胡人游骑,自然是一路车翻的不能再翻。
只有些机jǐng好的,看到了三路骑兵的斥候就立马打马避开的,这样才能逃生过这一劫。越是深入草原,这样的胡骑就越多。
胡人脑子就是再简单,深入草原四五十里处发现汉骑斥候,那也晓得情况不对。
消息一层层的往后传报,但在报之到稽陬耳朵里之前,被他部署在最前面的几部胡骑,已经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没有谁会在大战真正开启前,就布置重兵在前的,稽陬也是如此。武恒飞也正是掐准了这一点,才敢事先命令黄晟功进抵卢龙塞后立刻出击,飞袭居延海,狠咬一口。
几部前突的胡骑说真的兵力不比黄晟功多少多少,因为分散的比较开,真做起对比还处于劣势。但是骑兵做战,胡狄二族向来自持甚高。或许他们心里清楚汉骑的战力不比他们低到哪里去了,可是骄傲使然,他们面对人数不多过自己太多的汉骑时,十成十会勇往直前,绝不会避战后撤。因为那样做,在他们心中就是怯懦,就是怕了汉骑。
“长生天的勇士们,你们是草原上的雄鹰,你们是苍天下的骄子,拿起弯刀,用它们告诉面前的敌人,什么才是真正的勇士,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给我杀——”
两耳上的银环闪闪发着光亮,胡骑的首领高声的喝吼道。
而汉军这边,两位军司马策马立在最前,面对胡虏,他们根本不需要做多余的鼓动,“杀胡狗,杀胡狗——”
“跟我杀啊——”这就够了。
“杀啊……”两边的呐喊声响成一片,疾踏的马蹄中,汉骑、胡骑相撞而飞。
在突进居延海四十余里后,左路军迎来了第一场大战。
前部居前,后部随后。左曲、右曲,前都、左都……
除非上峰发令,汉军的排位永远是按编号而列的。
“杀——”挥舞着铁枪,祝彪冲在最前。矩形的队列在马匹急速的奔跑中拉成了一个完美的锥形,这就是77点磨合度的作用。虽然防御降低了10%,可是杀伤力+20%,速度+10%,让祝彪的左都在本就全营最佳的基础上又飞跃了一个层次。
好如水银泄地,又似沸水泼雪,片刻间就是一把尖刀插进了胡骑中间,两军只一撞,胡骑的队列就被硬生生‘啃’出了一块大口子。
针锋相对,鼎足而立的形势被打破。因为一千多胡骑不是五六万胡骑,一下子被捅开一块还是很显眼的,胡骑的士气降落。更主要的是,胡骑的队列薄。
“杀——”一枪刺进一铜环胡将脖颈,祝彪横枪一挑,百多斤重的尸身就被甩出一两丈远,砸在奔涌过来的胡骑群中。
“穿刺——”
“杀——”默念发动技战术,祝彪再一声虎吼。
两边相遇然后立马开阵,速度太快,祝彪状态栏里战意都还没有憋满,可也正好,第一阵撞下锥形战阵告破,正好用上技战术。
两次冲击相连,中间短暂的几乎没有间歇。反正在外人眼中,看见的就是祝彪左都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一击而穿透了整个胡骑阵列。
跟在左都身后的就不再是前部右曲的官兵了,一千骑撒开阵型也是很薄弱的,后面的是后部左曲的兵马。领头的军司马、军侯惊愕中是喜形于sè,“弟兄们,杀啊……”来不及再多考虑,带着手下兵马就冲着胡骑还没重新拥堵上的缝隙直插进去。
缝隙两边的胡骑们昏头了,都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各个愣了愣神,就耽搁了重新弥补战线的一点点时间。
于是乎,旧伤未愈,新伤就又添了来,后部左曲军侯的领兵一撞,硬生生的把胡骑阵线断成了两截。他可不比开路的祝彪,他边上还有一个军司马呢,权大兵多,落后一步就调整了整个左曲的攻击方向,士气高涨停板的汉军不断涌入,将两边激力杀上的胡骑杀的步步后退。
这刚一开战,胡骑就落入了大下风,他们被彻彻底底的分割了。而且背后还有祝彪这一票兵马,如是锋芒在背。
一百三十二章 军侯(收藏,求收藏)
半个时辰后,六七百名胡骑狼奔而逃。他们的背后,上千具同族人的尸身铺满战场。
一场本该艰苦卓绝的遭遇战,汉军愣生生打成了击溃战。
胜利的汉骑没有再行追赶,咬下一口肉的他们任务已经完成,该打道回府了。可是,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此战功劳谁当第一,一双双敬慕的眼神投在祝彪和他带领的左都百骑兵马身上。
就是因为他们在最初时候的势如破竹,前后两部骑军才能在这一战中取得如此上好的战果。1比3的战损,他们此战便宜占大了。
校场上的jīng练不是真正的jīng练,战场上的骁锐才最让人佩服。而如果两边相统一了,那就更让人彻彻底底的钦服了。
“叮……”
声望加到14。祝彪至此一战,彻底在同袍中打响了自己的名头。
同时大胜一场,经验加50%,祝彪就要三十级了。
rì暮天黑,三路出击的骑兵全都回到了卢龙塞,清点兵马战果,左路军当之无愧的全军之首。
阵斩胡虏逾千骑,损兵才三百而已。其余两路人马一仗打下来可都少了六七八百人呢。黄晟功麾下六千余骑,眨眼的就重新落回了五千。
“记其首功一件——”黄晟功大喜于祝彪此战中的表现。这证明他没有看错,同时心中也更清楚了如何安置祝彪。脑子里闪电样盘算着各部折损的军官多寡,一个军侯的职位慢慢的清晰了起来。
不过任命军侯,这还要往居延城里备一下录。
骑兵驻地。
军帐中一盏孤灯燃亮着。祝彪身着便装,手捧兵书,静静地默读着《黄晟功兵法心得》。已经70%的理解度了,看懂全书也就是最近几天的时间。
不过他虽然是在静静地咏读,可帐内的这种安静不代表着全营都是如此安静。事实上眼下的骑兵不仅不安静,反而内cháo汹涌。
祝彪,作为这一战中的风云人物,他的名字在这漆黑的夜sè中正以燎原之火的形势蔓延在全营中。
每一个士兵都佩服战场上作战勇猛的英雄,每一个士兵都希望自己能在这样的英雄身边,军人的这种‘重英雄’的情节,跟他们期望着自己能够跟随一个每战伤亡率最低的军官,人,生来就俱有的求生本能,是一样强烈的。
而如果有一天,战功和生命能够完美的统一在一起,那这个人就是将士们百分百的希翳目标了。
可是如此完美的对象实在是难以寻到,战果巨大,伤亡率又低,对于战争,这本身就是一对矛盾。所以,这样的人物应该只存在于士兵的期望中,与现实是绝缘的。
能追随一个常胜之将,就已经是士兵最大的期望了。
可是,当自己营里,自己的身边,有一天突然间冒出一个与心目中的完美对象如此吻合的人来时,当希望成为现实,大刺刺的摆在你的面前,那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心情呢?
此战左路军军功第一,左路军中祝彪左都功劳簿第一。可是在全营的伤亡簿上,排在倒数最后一页的几个都里面,也赫然有着前部右曲左都的名号。
此战,祝彪手下将士总共战损十二人,强强超过全都兵额的一层。
在全军阵亡率超出20%的情况下,祝彪左都如此低的伤亡,如此大的军功,如何不吸尽人眼球?他安置下手下伤兵,跟祝明、祝忠、祝强义三人会见一面后,扎进军帐里安心读起自己的兵书了,却哪里想得到全营地中上上下下对他的热议。
对,对祝彪一人的热议。不是针对整个左都。
你说这是固xìng思维也好,说是人的潜意识也好,军队打出了战果,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将领。
所以,当第二天清晨祝彪起身时,他被自己状态栏里的变化吓了一大跳。——声望16!
一夜中加了两点。即使90+的心xìng,祝彪人也不由得一呆。
随后的一rì里他更是发现,自己在驻地走到哪里似乎都成了明星,被人指指点点。
崔铜哈哈笑着拉着祝彪手进了自己军帐,他之前还考虑着如何才能把祝彪从右曲弄到左曲来呢,以祝彪的能耐放在二线的右曲里实在是屈才。战场的锋线才是他真正的舞台!
比如上一仗,如果祝彪在第一线,一下子冲过去,他也能调度后续兵马顺着撕开的裂缝往里杀,把胡骑一分为二。可结果这个功劳被后部军司马给捡了去。
人明明是在自己手中,却偏偏与他人作嫁衣裳。
回来卢龙塞,崔铜狠讹诈了后部军司马一桌酒席。
另一边的崔铜还担忧着黄晟功会不会从中截胡,自己老大之前就表示出了对祝彪的看重,如果说这次把祝彪拉近了亲兵曲似乎也有很大可能。但却没有想到,黄晟功不仅不解胡,反而大笔一挥如了他的意,左曲军侯因伤另调,祝彪顶替上了左曲军侯的职位,而且整个左都剩余兵马都被加强进了左曲里面。
崔铜暗暗为祝彪的上升速度心惊,可一点点惊sè片刻后就被心中涌起的无限喜悦给湮没。将军这是给自己按上了一把真正的尖矛利刃啊!
“整个左曲你就放手施展”,崔铜还是很期望着整个左曲的兵马都能像之前的左都那一般厉害的。
再一扫左手立着的四名都伯,“谁敢不听话,你尽可跟我回说。我敲他——”右曲左都补左曲前都,都伯由卢广海接任,他是祝彪的老下属,虽然也真的不怎么‘老’,可是崔铜倒不用担心祝彪拿捏不足他。那一都可是他的老根据地。
黄晟功提了中郎将,下面必定要有人接着提校尉,即便左右校尉不可能全部从军司马中提拔,至少保留一个名额也是绝对的。
崔铜自己前部军司马的位置,五司马【现在六司马】中就仅次于中部军司马,现在又有了一把尖刀,争夺校尉的天枰上自己又多出了一个重重的砝码。
“老苏,今后祝彪跟你就是平级了。可不能因为人家在你手下待过,就耍老上级威风……”
只能说是祝彪面子活做的太漂亮了,人前人后对苏伦无有半句怨话,搞得右曲外的人看来,两人搁磨的谁不亲切却也可以。
崔铜这句话说得,苏伦脸sè都要忍不住了。
皮笑肉不笑,祝彪往rì常听到这么一个词,今天看到苏伦这个笑,他总算是理解了什么叫真的‘皮笑肉不笑’。
“晚上跟我去后部,老李捡了咱们前部一大便宜,做酒一桌,你是大功臣,一定要到!”拍着祝彪肩膀,崔铜自顾自地说。
手下左右二曲在他心底本来地位还算平稳的,可祝彪一来,左曲一头是立马高高的翘起。
一百三十三章 北陵郡陷(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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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州北陵郡城。
惨烈的厮杀声清晰传进郡守府,胡虏来了。城破已经过一个时辰,乌维驮也该杀到了。
挣扎着坐起身来,廖国昌命令左右亲卫给自己披甲,堂堂大汉平寇将军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卧室睡榻,岂是将军等死之地?
廖国昌只是痛心,北陵郡城失守,罗州州治陷落,剩下的郡城县城还如何抵挡胡骑的铁蹄?
他不为自己的死赶到悲伤,将军百战死,一命有何稀?可是rì后的北汉呢?没了罗州,胡骑就直插北汉心脏了。
“哗啦……”
“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战甲叶片的相撞声。
“将军……”一身披明光铠的战将踉跄扑进屋来。
是荡寇将军唐文英。
胸前的护心镜被砸的凹陷下去,几支利箭穿在身上,箭杆上的鲜血已经黑凝。
看着披甲起身的廖国昌,唐文英黯淡的双眸中亮起最后一抹光辉,嘴角扯起最后一抹微笑……
廖国昌脸上悲sè更重一分,伸手摸下唐文英双眼。北陵城破,死的不止自己这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子,唐文英、李德华、张帙祥……
一连串的将校,军中之jīng华啊!
“杀,给我杀——”一金环胡将高举起手中大刀,狂声高呼。终于拿下这该死的北陵郡了,今后的罗州就是族人纵马驰骋的沃野了。
怯懦的汉人没了坚城,如何能够抵挡长生天勇士的弯刀!
两腿猛的一夹胯下坐骑,战马顿时感受到了两肋间传出的那一股巨大的压力和疼痛,昂首一声长嘶,四蹄放奔,冲着郡守府前的最后一波二三百名汉军组成的一个小阵列就冲了过去。
战马飞奔中,雪亮的大刀在夕阳余光的照应下闪现着冷冽的寒芒。
“刺——”站在这个阵列前排的汉军司马声嘶力竭的吼叫着。面对胡将的纵马狂奔不闪不避。
结束吧,都结束吧。汉军司马眼睛中闪现的是决死的战意,他很清楚金环胡将的厉害,更明白骏马奔驰所挟带的冲杀力是何等可怕,但是他不怕死!
数月的厮杀中,五万袍泽血撒疆场,近乎两倍于己的胡虏横尸在城下,有十几万人作伴,死亡还有什么可怕的?
军司马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冲刺来的胡将,似乎天地间在这一刻就只剩下一个纵马杀来的胡虏,胸腔中,怦怦直响的心跳声清晰无比,一股无言的宁静感充斥着这名军司马的全身。
随着他一声吼叫,双手紧握的一杆长枪也随之刺出,与左右同时刺出的十多根枪矛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枪林,锋锐的兵刃同样闪着冽冽杀机,或取胡将的战马,或取胡将他本身。
心中只有不屑的冷哼,金环胡将就在战马即将要触到刺来的长枪利矛的那一刹那,持刀的右臂向上一轮,冷璨的寒芒平地生出,这是一道如半月弯弧样的刀芒。
如击朽木,十多根刺来的长枪利矛瞬间蹦飞,或是被斩为两段。寒芒似一道白练继续向前,在幌耀人眼睛的同时也在挡在当前的军司马和其周边五六名汉军将士的腰间一滑而过。
“啊啊——”鬼哭似的惨叫声响彻在太守府前,金环胡将的第一击不但破开了枪林还顺势腰斩了军司马和几个汉兵。
拦腰被砍成两截,一时半会儿却还不会死。比直接掉脑袋痛苦的太多了。
“呀啊——”一击得手,胡将不做懈怠,第二记半月弯弧状的挥斩接着斩出,顿时小小阵列里就再有六七人倒地。
“蒲谷契泉,你的武艺就是跟小卒较劲来的吗?”
沙哑声音中饱含着的浓浓的不屑立即让蒲谷契泉两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但是当他看清楚声音发自何人的时候,蒲谷契泉登时乐了。
“哈哈哈,廖老头子,你终于死出来了,本将军找的你好苦。”如果是健康完好的廖国昌,蒲谷契泉绝不敢说如此大话。可廖国昌早已经被南方增长法王击成了重伤,他还怕个毛球。“哈哈哈,老东西,我要砍下你的脑袋,用你的顶盖骨做酒杯——”
“呵呵,蒲谷万骑长稍待。法王谕令,老奴与廖老将军还有番旧要叙——”一个温和的声音猛的插进中来,打断了蒲谷契泉的狂笑。
蒲谷契泉猖狂的脸sè顿时一僵,扭头看向身后,就见一周身黑袍的老者凌空而来。
胡骑密密的人头好似在他脚下铺垫的桥面一样,前蹿的身形每每将要缓落,那黑袍老者脚尖就在下面人头中一点,缓下的来势立马恢复如初。
“南王刀奴?”廖国昌眼睛闪过一抹jīng光。
胡族天神教有四方法王,每一法王座下各有一仆一奴贴身伺候,人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手。
南方增长法王最近汉地,座下剑仆刀奴,声望在北汉直逼江湖绝顶高手。
“看来是难了……”眼中一丝怅然转过,但继而廖国昌双目里就充满了坚毅。临死前拉一个垫背——
“放箭——”虎咆声中,颤颤巍巍的廖国昌身形猛的一直,两支短枪从后背握到胸前,身形紧跟着激shè而出的强弩弹shè疾进。
两支短枪上凝聚着他全身的功力,如同两支蛟龙盘拧,劲风如钻,直杀去蒲谷契泉。
口鼻里滴滴鲜血洒落半途,极力运转全身功力的廖国昌内脏、经脉剧痛如绞,大股大股的鲜血冲上口鼻。
道道弩矢激shè刀奴而去。廖国昌摆下一桌饭来了两拨客,他也只能期望着这些弩矢能够暂时抵挡一下刀奴了。
重伤之余的他根本不会是刀奴这个级别高手的敌手,全力以赴狠杀蒲谷契泉,能不能拖来垫背就看老天爷是不是成全了……
朵朵璀璨的刀花在刀奴身前显现,弩矢激shè的一瞬间弯刀他就拿在了手中。既被称作刀奴,老者弯刀上的造诣绝不是虚的。
劲力十足的弩矢碰到璀璨的刀花也飘雪入水不见了踪影,二三十具劲弩的联合一击,没有伤到老者的分毫皮毛。
猛吸一口气,老者快疾的身法幻做一道黑影,扑进廖国昌、蒲谷契泉的战团。
一道璀亮似九天银河倒悬的刀芒至上落下。
“轰——”的一声劲气爆炸响。
老者身形轻如一朵云彩样飘飘避落,蒲谷契泉掉落马下,崩飞了丈余远,手持大刀口角挂着血丝。
他坐下的骏马已经变成了一堆烂泥,原地处只剩廖国昌手持双枪挺立。
口鼻涌出的鲜血染红了白须,双目中凝结着一丝遗憾。自己终究没能杀掉一个做垫背……
北陵郡城陷落!!!罗州州治陷落!!!
平寇将军廖国昌并麾下诸将唐文英、李德华、张帙祥等尽皆死难。
一百三十四章 一条绳上蚂蚱(求收藏)
“驾驾驾……”
“驾驾驾……”
一个个探骑信使像是后背有猛虎在追命,死命的抽打着坐下坐骑。
“报——”凄厉的叫喊声两三天内相继出现在了北平、延州、河州各各军政机要处。
————北陵郡城陷落!!!罗州州治陷落!!!
平寇将军廖国昌并麾下诸将唐文英、李德华、张帙祥等尽皆死难。
镇北将军李辉祖兵退济宁,虎牙将军盛腾芳兵退开化,广武将军袁德明退至永康。
原本首尾相连一线的汉军,拦腰被砍成两截,不得不落入各自为战的局面。
卢龙塞。
胜利的欢笑还没有从黄晟功脸上退去,严寒雪霜就劈头打下来。
“北陵一失,罗州全线崩坏,将军已经传来将令——”威虏将军王子腾双目黯然的扫过堂上左右列坐的一帮将校,其中就包括黄晟功,“卢龙全军回撤居延城。”
用屁股都能想的出,罗州有变,朝廷必定要延东继续出兵支援。
而持续出血的延东汉军却真的有些支撑不住了。算算现今的军力人力,若是再被抽调去三五万人,笼统就剩下了十万出头,不收缩防线,如何守护的住诺大的延东。远离居延城百里之遥的卢龙塞必须放弃,一、汉军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力守卫这里,卢龙军好钢需要用在刀刃上;二、卢龙塞距离居延城太远,百里之遥的空阔之地胡骑大军南下时太容易截断进出通道了;三、延东汉军骑兵数量不足。
四五万骑只是强强够用,大量新补充的骑兵战力不足,而抽调增援罗州的兵马,必定要有不少的骑兵。卢龙塞的地理位置虽然极其特殊、有利,却除非是在城内放上一支为数不少,可对胡骑后方直接造成威胁的骑兵,否则留守这里就毫无意义。
你总不能在胡骑绕城南下的时候,用行动缓慢的步军去攻击胡虏后方吧?
所以,眼下卢龙军是必须要撤的。这是武恒飞从实际出发而做出的决定,可对于在座诸位——一帮提起心来要大干一场的卢龙军校来说,实在是一个难堪的命令。
“黄将军。”王子腾见堂上气氛一片沉默,心中又叹了一口气,从接到北陵失陷的恶讯以来他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次这样的闷气。
“我军多为步卒,粮秣兵甲车辆繁多,行动迟缓。若被胡骑缀上,形势堪忧。此就要多加劳烦贵部了。”
“将军放心,末将自省得。”黄晟功知道这是断后阻敌的差事,可是骑兵营责无旁贷不是。凛然领命就是。
大军令下,撤军行动立刻开展。黄晟功打马返回了驻地,立马升起中军帐来,三通鼓擂不到一半各部曲军官除去受伤之外的就全部到齐。然后短短几句话吩咐,一个个脸sè肃然的骑兵军官就从帐中走出,稍后四队骑兵陆续开出塞外。前、左中两部,以曲为编制,四路分散撒开,戒备着北方而来每一个方向上的动静。
余下四部兵力也全部jǐng备起来,战马饱食,兵甲足备。虽然没有开仗,可一股肃冷之气已经在营帐间蔓延。
“六哥,苏伦这会真是给气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军伍内压抑的气氛却没有阻挡住祝仝的好心情,当崔铜宣布自己跟随右曲,左曲有祝彪自主掌控的时候,苏伦那一刻的神情,那一刻脸面上的变化,真当是多彩多样!
虽然大局似乎越来越不利了,可是祝仝眼睛还看不那么远,他只看到骑兵营内,看到祝彪由被压制转为压制,苏伦有占上风变为处下风,他就忍不住的高兴。
祝彪也高兴,北汉的大局距离他一个军侯来说还差十万八千里远,只是上层气氛压抑,军中也隐隐紧张,他才表现得不那么明显。
而且在他看来,北汉纵不行了,身后不还有大周不是。眼下的大周虽然已经在走下坡路,却好比土木堡后的大明,离灭亡还早着呢。
大国的尊严不容夷狄践踏,北隅六国真的顶不住时,自会出手的。
“轰轰轰……”万马奔腾,声震云霄。
居延海畔,一支大规模的胡族骑兵正急速南下。马蹄升腾的尘烟,远远望去都要遮蔽半空中的太阳。
在这黑压压的骑兵群前方数十里处,一片小树林里,shè雕儿首领且莫车正沉静的等待着前方的回报。
时间一点点过去,火辣的太阳晒得绿叶儿低头。
“报——”一骑飞马疾速向且莫车跟前奔到,“将军,前面正南方位发现汉军探骑,约有三四百人。”
“迅速通报车牙万骑长——”
“是——”
望着手下一带马头飞驰而去的身影,且莫车心中对稽陬不禁升起了一丝敬意。“大都尉猜的真是准。”
“将军,汉骑只有三四百人,以咱们的兵力扑上去也能一口吞了,何必去报之车牙?那家伙这段rì子来可没给咱们好脸sè,呼揭箪万骑长部族受了损失都没他叫的厉害!”
且莫车眼睛中幽幽的闪过一道jīng亮,“大都尉都看着呢。战场上,咱们要老老实实。”
胡骑先锋。
得到shè雕儿禀报后,车牙脸上显出轻蔑的耻笑,“且莫车真是羞为我草原男儿,区区三四百汉骑都要报之本将,要shè雕儿还有何用!”
“休烂必拓,带上你的千骑,跟我灭了他们——”
“哈哈,将军,您就等着我的捷报吧。我会亲手把汉人首领的头盖骨献给您——”
“儿郎们,跟我走——”
“噢,呦呦……”
“哦哦……”
一千胡骑立马加高了战马奔驰的速度,飞快脱离了大部队,在千骑长休兰必拓的带领下直扑南下。
祝彪所部。
那shè雕儿口中正南方向的‘三四百骑’,正是他这里。在shè雕儿向且莫车疾速回报的时候,祝彪也收到了军前探骑的禀报。
迅速让人回报城中,祝彪集结起了手中人马。
三四百骑是汉军正常状态下非常正常的一股巡哨游骑的数量,没有碰到胡骑shè雕儿就扭头避走的道理,除非此军中有大变。
在出塞之前,黄晟功做过吩咐,一定要表现的正正常常,不可露出半点的惊慌失措。
所以当一千胡骑扑杀出地平线时,祝彪还一直表现的非常镇定。
“撤,快撤——”祝彪眉头惊挑,这快有三倍于自己的数量了……
一百三十五章 首斩金环(求收藏)
绿茵茵的草地上,一大一小两股骑兵群正一前一后的全力追逐中,数十里地转眼即到。
绿衣渐渐退去,丛丛树木还是生长。
“祝军侯,前面就是右部兵马的埋伏地,从最中间的大道走——”
祝彪身旁,一探骑指点前方的树林说道。
“弟兄们,从中间的大道走。咱们的援军就埋伏在那里——”
祝彪鼓着内力扯起喉咙嘶喊。
“千骑长,前面就是卢龙塞地界了,咱们还……”与此同时,一个shè雕儿在休兰必拓跟前同样指着前面的树林说道。
“追,为什么不追?”
休兰必拓满目狞笑,他要追的汉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追着他们一直到卢龙塞。
杨继超一双锐目鹰眼样盯着入榖中来胡骑,吐气开声,一口三石强弓拉的满如圆月。
“嗖——”锐利的雕翎箭离弦疾出,快的都看不到箭影。
“呃~律律……”
杨继超这一箭没找休兰必拓本人,找的是他胯下战马。利箭横穿马身而过,在休兰必拓惊讶sè刚刚显于脸上的时候,他坐下那匹千里挑一的赤红sè战马就两腿发软一头窜倒地上。
“杀啊……”插弓回壶,杨继超一举自己大刀,高声呐喊中策马冲奔而出。
随着他这一声的呐喊,“呜呜呜……”相连三声,语调激昂的号角声响彻在树林上空。
休兰必拓两侧,七八百骑汹涌而出,拦腰而击。
“吁……”祝彪死勒住战马,疾奔的战马依旧跑出七八步才停下。
不需要他高声呼出,背后响亮的厮杀声已经告诉了左曲将士一切。人人勒住战马,盘旋调转马头。
祝彪小跑着策马上前,“弟兄们,冲啊,杀回去——”
“杀回去,杀回去——”
被一路追赶着跑出数十里,不但祝彪心头怒火冲天,左曲麾下每一个官兵都是气极。
现在形势骤变,敌弱而我强,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祝彪一声大喝,数百人暴烈的喝呼声就相继响起。初起还有不齐,但转瞬就全部凝聚成一股。
“杀啊——”
“杀啊——”
休兰必拓一弹身子凭空拔高三尺,落到地面上踉跄几步,又旋即站稳。脸sè十分的难堪,赤红坐骑倒毙在仈jiǔ步外。千骑长的坐骑,就是死了也没人敢去践踏,身后的胡骑纷纷策马避开。
一匹挺难得的神骏,但是大草原上就骏马不难寻,不说他常备军千骑的身份,就凭他耳朵上的两个金环,再寻上一匹同样神骏的来也不在话下。他不会为一匹坐骑的死脸sè难堪到现在的样子,左右突然冲杀出的汉骑才是他脸sè剧变的真正原因。
骑兵、步兵,都怕被人拦腰砍。后者还要一些,人,两脚立地至少单体上调整的快,只是阵势不好调整,但前者呢?
骑兵勒住马,调马头,不管来不来的及,即便是成功调好了马头,也没了速度。而速度就是骑兵的生命!
自己执意急追,却得来个中埋伏,休兰必拓死的心都有了。
“两边冲杀,顶上,其余的跟我前冲——”
也只有如此了。
零星的箭矢落下,不远处一骑落马,休兰必拓侧身蹿上马背,弯腰捡起地上的弯刀,大吼。
“杀啊……”
“杀啊……”
一胡一汉,如果不看两边涌出的汉骑,祝彪与休兰必拓的对冲还真有三分针尖对麦芒的架势。
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了左右两翼要命的威胁,休兰必拓带领下的胡骑才更有拼命地勇气。
锥形战阵!
A阶兵种加成!
“冲锋——”技战术。
一个个光环笼罩,祝彪手下的战士变身了。他们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跟普通汉骑一般无二,实质内在却已然是完全两样天地了。
“轰——”
二十一世纪,两辆重卡迎面相撞的声响也没此刻两股对冲骑兵交锋来的响亮。
“噗嗤——”
“噗嗤——”
一杆杆长枪饮血,一个个胡骑落马。
三四百骑挡住了两倍于己胡骑的亡命冲击,不但如此,还顺势撞散了胡骑的锋锐,一口气扫落下近百胡虏。
“死来——”
祝彪的目标就是休兰必拓,休兰必拓的目标也正是祝彪。
两虎相争。
目光一凝,对于面前这个一定要死的对手,祝彪不会有半点手软。铁枪一抖,‘凤点头’疾刺而出。瞬间锋锐的枪尖被抖晃成了一团乱斗星云,一个个亮亮的小光点直耀人双目。
宛若是下了一场流星雨,休兰必拓眼前一花,就见无数个小光点从空中疾落,纷纷向着自己门面打来。心中大凛,他十分清楚,无数光点虽看起来漂亮,却都是要人命的枪尖!
对面汉骑首领看铠甲仅是一军侯,却不想是一高手。手中弯刀陡然一紧,挥劈下的刀气更加猛烈,刀影更加迅捷。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祝彪这一枪看似仅仅一抖,却已经把自己长枪上的造诣全部拿出了。
一边是枪尖重影,一边是刀锋劲气。
“丁丁当当——”两骑相撞,响起一连串的金铁交鸣。
没有四溅的火花,声音也不大,但却是很清脆,甚至可给人一种有节奏感,挺悦耳的感觉。
刺了七枪,交锋了三十七下。凤点头没有直接拿下对手。
祝彪不感觉意外,对手毕竟是胡骑常备军中的千骑长,若是一枪就被自己给放倒了,胡骑常备就贻笑大方了。
双腿一夹马腹,坐下战马登时冲前一跃,长枪在手中一荡,不给休兰必拓半点喘息之机,寒光再闪,祝彪再度冲着休兰必拓上半身刺去。
“好厉害!”休兰必拓眸中神sè倏的一闪,知道对手不是一个善茬,枪法厉害,内力更强。自己全力劈砍出,三十七下交锋没能震动对方丝毫。
烈烈杀机在休兰必拓胸中燃烧,我堂堂千骑,还会惧怕一汉军军侯不成?
“死来——”虎吼一声,休兰必拓一震手中的弯刀,向着面前的祝彪就劈砍过去,冷辉裂空,杀气盈野。
“当啷——”一声,刀枪相交,同时顿在了半空中。
四臂交力,两马‘唏唏’嘶鸣。
与汉军碾压式撞破胡骑锋锐不同,刀枪相交,却是刀在不住的下逼。
弯刀锋芒即将落到头顶。
休兰必拓双目圆睁,心头cháo喜,就要竞全功了。
两臂鼓起更大的劲往下逼,浑身内劲运转到极点。
蓦的,一直缓缓压落的长枪僵持在头顶不动了,匪夷所思的是持枪的手还只是一支。
祝彪他另一支手干什么去了?
休兰必拓睁得圆大的两目中惊骇yù绝。一蓬清寒的剑光自祝彪腰间升起……
一百三十六章 某家几兄弟皆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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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胡骑留下了三分之二,金环千骑长被祝彪阵斩当场,而左曲加后部总体的伤亡也不超过二百骑,绝对绝的一场大胜。
紧拉着祝彪的手,后部军司马刘石诠的热情真应了周星驰的那句话——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打马奔回卢龙塞,喜讯立即传到了黄晟功的耳中,连尚未离城的威虏将军王子腾都知晓骑兵营中有个祝彪。
rì暮天黑,出塞的四支队伍全部折回。除祝彪这一路是大胜的局面外,其余三路两路空手而回,一路微微小胜。
空手而回的两路中,一支是真的没遇到胡骑,安安静静直到天黑;另一支是碰到了胡骑,胡骑也来追了,可见到有接应而来的汉骑后就打道回府了。
总体来讲又是赚了一笔的,可两战拼打后骑兵营现有军力也只剩下了四千出头。
祝彪今天应该大大高兴的,他又被记下了首功。事实上他也真的很高兴,人物升到三十级了!
统帅升到59点,《黄晟功兵法心得》理解接近90,可能不用经验升到31级,他就吃透了这本兵法秘籍,统帅变60了。
秘籍附加的两点统帅值,他已经吃进了二分之一。毕竟人物等级进入31级就是脱离了低级区域,升级经验一跃变到了500起,rì后每升一级,+经验值50点,升级已经不能像之前那么轻松了。
可是当小胜的那一路人马返回卢龙塞后,当一个消息传递到他的耳朵中时,他的脸上已经寒的能刮下一层冰霜。
——祝强义重伤了。被一使狼牙棒的胡将一棒敲在了肩膀上,骨头粉碎。
被祝强义求下的都伯痛哭流涕的跪倒祝彪面前,祝强义用自己的重伤救下了他的一条xìng命。
伤员区,一顶军帐中,祝彪看到了重伤昏迷的祝强义。
猛然一看,除了肩膀上一层层血带外整个人似乎完好无损。可是拉起他的右臂就能发现,僵直的像是一根木头一样。
祝彪眼睛红了,祝强义跟他的情谊比不上祝忠,甚至是祝仝,可他也是姓祝。是祝氏仅能出来的五人之一!
胡将的一棒不止是敲碎了祝强义的整个肩骨,更是粉碎了他的右边整个琵琶骨。琵琶骨,可是全身骨骼中最要紧的要害之一。就是全用《黑玉断续膏》来补救,祝彪都不敢保证能不能恢复完好。
趁着祝强义昏迷中,他连连用出侦查技能查看。44点的武力值直接降到了9点,后面括弧中跟着个31,这意思是说如此下去,伤势好后祝强义的武力就只有31点,而现下醒过来后是9点的武力值。
还要残废整个臂膀,他右臂虽然完好的很,但是控制右臂的筋骨却是尽碎尽裂。本来就不太强的资质一落降到了50以下,祝强义整个人都废了。
唯一让祝彪高兴地就是——祝强义血气值稳定住了。
狼牙棒不是铁棒,一棒敲下撕拉也能扯下一斤肉,祝强义右肩头整个血肉模糊的一塌糊涂,祝彪担忧他伤后的未来,可要是血气一直向下掉,保命都危险,那还有必要担忧rì后吗?眼下血气值稳定,至少能证明祝强义xìng命无忧。
“六哥”,祝忠边上叫了一声。祝彪回头,看他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布袋。
“是你给的丹药……”
军医不了解,自然不敢轻用人身上,就收拾起来放在一边。祝强义挨了重伤,祝忠、祝明、祝仝也当然要到。
取出一个回chūn丹祝彪直接填到了祝强义嘴里,轻轻摁了下他腮帮,回chūn丹顺利的咽下了肚里。
再伸手握住他的右手,内力吞吐,一股股内流顺着经脉向上游走,趁着祝强义受伤时间还不长,祝彪先用内力贯通他的经脉。至于外伤,这还靠时间。
祝家人口稀少,能派上用途的人更少。一个也不能放弃。
祝忠三人不用吩咐就在帐外戒备了起来,运功之中,严戒打搅。
祝强义肩膀上的血迹重新扩散,不多会儿就染得血红血红。贯通经脉,自然外带活血运血,伤口未愈的情况下,外流不止。
额头上豆粒大的汗珠一颗颗渗出,就是在昏迷中,祝强义也疼得呻吟出来。
半个时辰后,祝彪张开了眼睛,脸sè苍白,额头虚汗淋淋。
“六哥……”
睁开眼祝彪第一个看到的却是已醒的祝强义,脸上汗珠滚滚,跟水洗的一样。却是在祝彪运功中就已经疼醒,看清楚形势后一直强忍。
“傻子,干嘛逞强?”
听到帐内的声响,祝忠三人连忙揭帘进来。配合着祝彪的话,三双不满、心疼的眼睛齐齐盯向了祝强义。
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祝强义并不后悔,“我们都伯是好人………”战友之情,喋血的沙场上最肝胆相照,都不需要经年累月的积聚,军营的感染力是能跨越时间的。
祝彪眼睛瞬间湿润了。
“你安心养病,肩膀上的伤不用担心。我保证给你找到良药,骨头就是再断碎十倍,也能恢复如初。江湖上的秘药,神奇得很呢!”
重病下,患者心态绝对是一大问题。有《黑玉断续膏》在,最坏效果也能挽回半边身子。祝彪可不想等自己也退回居延城后,看到的是一个颓废丧气的祝强义。
“我不后悔!”祝强义眼睛直直的看着身前四人,没有什么指天咒地的保证,只是简单单四个字。但是那内心中的那股比钢铁还要坚硬的神情,扑面而出。
“好!”祝彪大感放心。内心坚强的人才是真正的坚强!祝强义这样,他真的放心了。
“祝军侯……”
帐外传来了一略有沙哑的声音。祝明挑开门帘,军医古烁疲惫的面容应了进来。
“军侯,时间到了,我们这儿该动身了。”
帐外嘈杂的声音早就传入了诸人的耳朵。这队由王子腾亲自压阵的序列最迟rì落前是必须出城的,祝强义这类今rì两战新添的重伤员包括在内,都在撤退队伍中。
古烁,骑兵营军医头子,祝彪是认识的。“古大夫,这是金创药,您安排,按时给强义换药就是。
沿途百十里,车马劳苦,在下族弟就摆脱大夫了。若能安稳还回居延城,某家几兄弟皆感激不尽!”
一百三十七章 骑兵守城(求收藏)
王子腾最后一队步甲车马退去,偌大的卢龙塞就只剩下了骑兵营四千多的骑兵。可偏偏还要撑起原先的架势来。
骑兵营至少要为王子腾争取一夜的时间,不然的话,他们这一队可能都见不到接应部队的影儿,就覆没在了胡骑的追击中。
以稽陬的军力绝对可以办到这一点。而且还不耽搁同时间把骑兵营也全部送地下去见阎罗。
穿上步军战甲,戒守在城头,这绝对是祝彪的人生第一次,跟柳府中戒备时的情形完全不同。
十丈高的城头,极目遥望,十几里地范围内的一动一静都净收眼底。
当然,这是说白天。夜晚里,除非是老鹰的眼睛,不然可看不了那么远。
兵种的不同区别还是相当大的,训练有素的步兵,挺胸而立一两个时辰中纹丝不动是小菜一碟。可是骑兵,再训练有素的骑兵,也做不到这一点。
就是祝彪自己,也做不到往垛口处一站,半天时间动也不动。
圆月挂上中天,片片清辉播撒大地,零星几颗星星钻出夜幕。
夜sè里,正北方向首先发现了胡骑踪影,继而祝彪这里——正东方向也开始有shè雕儿身影出没。
城头一片风声鹤唳。
城北方三里处,稽陬在一群贵族、将领的簇拥下遥望着卢龙塞。
白天,先锋部队轻敌大意下吃了点小亏,还丢了一个金环千骑长。可稽陬的心却丝毫没有变化,他依然判定卢龙塞内的汉军要弃城退去。——点点火光照亮的城头,入目清晰可见的守城汉军步卒,都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大都尉,汉军守城步卒彷徨难安,城内必然有变。何不立马进攻?”
白rì小败的晦气一扫而空,在场的众人jīng神大振。他们哪个不是打仗的行家里手,眼光毒着呢。城头上的汉军浑身像是扎了蒺藜一样,半刻钟都难以安定,显然军心动荡。
——稽陬的判断是正确的。
群情激动并没有影响稽陬冷静的头脑,深夜攻城是不可取的。但是城头上汉军守军的‘彷徨’他看在眼中也是乐在心里。“容他们多活一夜,明rì天亮再收复楼烦不迟——”
丢失楼烦城始终是稽陬心中的一大耻辱,而今就要一朝得雪,也难怪他要乐呵。
零星的匈奴骑兵在城外闹腾了一宿,天刚刚亮,连连的号角声就在城外响彻起来。
号声传到卢龙塞里,黄晟功的脸sè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正要收拢部队准备‘先跑一步’呢,胡骑竟然开始进攻了。
“他娘的,这天还没亮呢!”
出府打马奔到jǐng钟响起的北城墙,城楼下下马,足不点地的,三起两落飞身上了城楼。
“到东城,把祝彪调来。”
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命令,黄晟功登上城楼第一句说的话竟是这样的话,周围人愕然,谁都没有想到。
“愣着干嘛,快去——”
黄晟功皱眉,声音中夹杂了一丝怒气。
左右刚刚跑上来的亲卫立马jǐng醒,一人当即再掉头往城楼下跑。
“将军,这……唤祝军侯来干嘛?”
气氛还有些尴尬,黄晟功自顾自的观察敌情不加理会。亲卫门面面相觑,但不敢相问。最后还是北城楼上的右部军司马张琅昇开的口,同时他还有略略的不满——我知道祝彪这家伙马战厉害,可是现在守城,大哥不说二哥,你又唤他来,这不是明显瞧不起我么!
黄晟功头也不回,他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一点歧义,可自己用得着特意开口解释么?
“祝彪是一流高手,比你强——”
尴尬的气氛解除,张琅昇这里笑开了。因为他听明白了,黄晟功的这个‘强’是指武力上的强,而不是统军作战上的强。
这他还有什么不满地。
军中将士,最看重的是统兵作战。除非是闻名全军的悍将、猛将,否则没人会把武力上的高下看成第一位。
因为在这武侠世界里,有太多的猛人一入军中就是勇冠三军!
若是当上封的一定要比下面的人厉害,那万年历史中不知道多少千古垂名的智将、谋将要郁闷的吐血了。
“将军——”
蜻蜓点水一样上得城楼,祝彪叫道。
黄晟功挥手招呼他上前,然后对张琅昇道:“你指一个都给他。”随后对祝彪郑重道:“你武功在全营里都是有数的,招呼着点,咱们要挡下这一击——”
城下的胡骑方向,上百架长长地云梯已经架起,每具云梯的后面,各有一队下马的胡骑。
圆盾弯刀,跃跃yù试。
这是中原人族的攻城方法,胡骑这样做,是绝对绝的试探。他们若扎底子强攻,用的就该是一代代的泥土,聚土成坡了。
也同时因为此,黄晟功出府时满面yīn沉的脸现在才恢复了正常。
胡骑一开始若就扎底子做强攻,他就算是感觉丢人或是有危险,也必须集结兵马望南而逃了。
“轰轰轰……”
万马齐奔,城头箭如雨下。两万胡骑弯弓掩护压制,城头的右部人马初还击了片刻就被暴雨式打落下的箭矢压得抬不起头来。
祝彪只能抱着劲弩,透过小小的shè击孔往下有一下没一下的还击。
听着像是嗷嗷叫的胡语呼杀声渐渐接近,暴雨样的箭矢逐渐停止,祝彪抬起了头来,八轮座底的云梯近在眼前。
这个空间中,城墙的高度都太高太高,祝彪前世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那种单梯式攻城云梯根本就不可能运用到战场上,太脆弱太脆弱。
如卢龙塞,十丈高的城墙,两根木棍式的云梯搭接上十丈,都不用上面往下砸礌石,攻城兵上到中间就能自己把梯子压断N截。根本没戏!眼下世界的云梯,更该是中国古代战争中的云梯车,正规的云梯还要配以防盾、绞车、抓钩、滑轮等器具,十分坚固。
胡族人明显没那么耐心,云梯底座只是四边用木头一拦,以为防盾,绞车、抓钩、滑轮等器具根本没有。
“火箭,放——”张琅昇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