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 为婢为奴
“砰——”凭空里一声闷响。
只是四掌相接,响声却传遍整栋巷子。
祝忠倒退两步,脸上升起一片红cháo。但人只是略微一晃,就旋即站定了身。
罗通却完全另外一个模样,蹬蹬的连退五步还不止,想要强立定,几努身子还是站不住脚,脸皮赤红的,又往后退了一小步。
“再接我一掌——”
趁你病要你命。身形一闪,如一跨步,祝忠却蓦地赶到了刚立稳身的罗通面前,是八步赶蝉功!运足全力的第二掌闪电劈出。
久受祝彪影响的他可没有那‘做事留一线,rì后好相见’的意识,下手不容情,已经渗进了他的心底。
一式‘霹雳惊鸿’,轻松地撞开罗通仓惶支应的手掌,然后重重印落在了罗通胸口。
威震延平码头的秃鹰罗九爷,壮硕的身体恍惚突然间变的没了半点重量,两脚离地身子悬空平平蹦飞了出去,在空中留下一口热血,直划过一丈多远的距离才重重的摔落在巷子的青砖路面上,翻滚不止的又滑出了近一丈远。
为了撑场面,他跟祝忠硬对硬的拼掌力,罗通实在做了一个很糟糕的选择。
“香主?”一同来的十几名喽啰同发出一声惊呼,围了上来。
当然,他们不敢直对祝忠,只是团团将罗通围在zhōng yāng。全神戒备着,又惊恐神慌的看着祝彪五人。
“带上你们香主,跟快滚——”
祝彪这时已经站到了姚洁母子跟前,查看其周云飞了。祝忠也没再甩罗通他们一眼,把手一挥斥道。
十几喽啰jīng神立马为之一松,眼前小爷不发彪也不继续追着打了,自己安全了,真是再好不过了。
最中间四人齐齐用力,抬上罗通一群人拔腿就跑。
小院堂屋里。
一群人进了来,祝彪打量着里面摆设,确实够艰难的。只是看着姚洁母子他心中又真是有点好笑。自己第一次见她是被一个乡村小地主逼迫,这第二次见她又是被一个小香主逼迫,除了恶人级别见长外,没什么别的改变……
不知道,若有第三回相见,是不是就会遇到个更大来头的了?
想到这祝彪眼睛里都不由得显出了丝笑意。
姚洁似有感触,白净的脸面上布满了红霞。两次被救,两次却又都是如此遭遇,实在是够丢人的。
周云飞静静的站在母亲身旁,一年多了他个子也没见长,看看祝家里呆着的窦兵,再放到一块绝没人说他们俩同岁。
这家伙虽被罗通踩在了头顶,但没吃什么大苦头,就是有也仅是点硬伤,缓缓就平复了。
“你们如何流落到此地?不是去你哥哥加了么?听人说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姚铨,他是你侄子?”
当初分别时,自己也给了她一百两银票。祝彪很难想象,姚洁这样的人家一年多些时间能花去一百两银子。
怎么住着破败的地方。若天下大雨,这放里面肯定会下小雨。
姚洁两眼当即一红,听到哥哥两字,她就钻心的疼。
“回恩公话,民妇兄长已经在去年病逝了,嫂嫂也离世多年,就只留有铨哥儿一根独苗……”姚洁缓缓一番话道来,这姚家却又是一个因战争而破碎的家庭。
现在是只剩下了姚铨一棵独苗,可就在五年前姚洁兄嫂跟前还有三个彪壮壮的棒小伙。
只是老大、老二当兵从了军,不到一年就相继战死在了疆场上。姚洁兄长大病一场,从此身子就垮了,她嫂嫂更是悲痛伤心下早早离世。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么完了。
“恩公”,姚洁拉着周云飞跪倒在祝彪面前,“两次蒙恩公搭救,小妇感激不已。我母子无以为报,愿做婢奴侍奉恩公前后。只是铨哥儿……恩公就赏他一口饭吃,他绝不会偷懒耍赖的。”
姚洁将自己母子与姚铨分割开来,话虽是连在一块说,可其中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她们母子是投身为奴,无有半点怨言,甘心情愿的;姚铨不一样,不能入奴籍,只做家丁护院之类的,有口饭吃。
周村的遭遇,眼下的遭遇,姚洁算是明白了。无钱无势的她们走到哪里都是要受欺负,自己这张脸也是个惹祸的根苗。
或者自己干脆毁容,才会清净一些。然,与其那样艰辛的讨生活,倒不如像窦兵一样卖身为奴。
祝彪微微愣了一下,又见平民卖奴身……
从罗州涌过来的那些逃难百姓,可常见自请卖身为奴的啊!
“什么奴不奴婢不婢的,我祝家世代良门,对待下人宽待为怀,没那些暗中乌七八糟的腌臜勾当。你们要跟着也行,等过几年有了点家底再出来就是。正好我们几个要在延平待一阵子,有你更好,衣物也好打理了……”祝彪当然乐的收下姚氏母子,第一,忠心不成问题,自己救了她们两回;第二,姚洁长的漂亮,放在眼前也养眼。
“回去见了小豆子,他肯定高兴……”
来延平郡就是‘良家子’从军的。祝忠四人虽不是祝氏嫡传,可也是祝家宗门之人,也够得上良家子的规格。
一气五个适龄之人,是全来了。
一月中,趁着寒冬微消,冰雪未融,草原上马匹正是消瘦的时候,汉军抽调延东、河西兵马入罗州,在罗州组织起了一次全线大反攻。
鏖战半月有余,毙杀略有些措手不及的胡骑十余万人,一定程度上巩固了北陵郡防务,可是汉军为数不多的、珍贵的有生力量也折损近十万。
从战术上来将,这可以说是一次成功应用;从战果上来讲,汉军也稍有盈余;可是从战略上纵览全局,十万汉军的折损绝对得不偿失。
因为两边本来就是胡强汉弱,现在还打这种消耗xìng的反击,战果只只是略有盈余,最终占优的是谁不言而喻。
到二月时,朝廷上的太尉又换了一人,同时汉王诏全国良家子弟从军的诏书也正式下达。当然,跟着一块下达的还有今年开chūn以来的第二封募兵令。
每一州,从军良家子弟会先聚集于州治等待选拔,其内优异者送入都城编入禁军,余则入边军。
北汉十州,外加都城京兆尹——北平,共十一支。只是罗州残破,州内的将种良家子怕早就在战场上拼杀摔打了,今年这一次也就变成了十支。
“公子是来参军的?”姚洁身子微微发颤。她不甚清楚良家子与姚家二子的从军之间有什么区别,但是一听到‘军队’这两个字,她就情不自禁的害怕起来。
祝彪理解她的心情,这种事情只能靠她自己慢慢解开心结。
“好了,别多想。去收拾收拾,今夜你们跟着搬客栈去……”
一百零九章 龙套下场
距离小巷两道街的地方,罗通呻吟着喊了声‘停’,手下的喽啰们立马小心的将他慢放在地面上,就像是对待一珍贵无比又极易破碎的琉璃品一样。
“九爷,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九爷,这仇咱们一定要报……”
“九爷…………”
刚才在祝彪面前完全是噤若寒蝉的喽啰们,此刻正争先恐后的在罗通面前表着忠心。
“九爷,我这就去盯死他们。找到他们的落脚地,明个咱带兄弟们好好修理修理他们。敢得罪咱们清江帮,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咱清江帮的招牌是纸糊的呀……”
罗通手下的一个头目义愤填膺的道,眼睛讨好似的看着罗通。
“就是,不教训教训他们,那是辱了咱们清江帮的名声!”另一头目也随声附和,接着也是讨罗通欢心道:“姚家小娘们实在是俊俏,美女配英雄,就让她再等一天,明个儿咱们修理了那五个小崽子,九爷您还入洞房……”
“啪——”一巴掌抽在下属头目脸上,罗通两眼凶光直露的一瞪自己手下。“混账东西,想要你九爷死啊?”
“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群白痴——”不理会已经傻了眼呆愣的手下头目,罗通把手一圈跟前的所有人破口大骂,气的他胸口又疼了。
喽啰们呆住了,九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反倒打骂其他们了?挨了一巴掌的那个头目更是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事实上罗通那一巴掌力道并不大,头目连颗牙都没松。罗通可是受伤中的,要用足了力气不先打着人,他自己就要忍不住胸口发疼了。
“抬我回去,这事儿一个俩的都给我憋进肚子里,虽然露出风去,我扒了他的皮——”
当身上的虎皮吓不住人的时候,罗通做孙子的时候通常比逞英雄的时候更多。虽然绰号秃鹰,听起来很威猛,但实际上罗通能取得也只有一个——眼睛,他一双眼睛亮着呢。
丢了一个垂涎已久的美人,固然可惜无比,但是江湖道上混了十几二十年,作何取舍他心里明白着呢。
自己一个小香主,不是七大分舵的舵主,惹不起那五个人的!
帮派的人最明白帮派的行事——
“六哥,后面没尾巴——”客栈大堂里,祝彪等来了祝强义、祝仝的回报。
这俩人跟祝明一起因为‘旁’的太远,祝彪小一辈人排位时都没他们的名号。要知道整个祝氏宗族鼎盛时期一千多人,如果小一辈都排在一起,莫不搞出来‘一百哥’、‘二百弟’,可就太笑话了。
能同祝彪一块排序的,都是祝家嫡宗的近支,如祝忠排行老十一。
祝明三人到来后,五人称呼上就首先要求统一。
祝强义、祝仝年纪都比祝彪要小,其中祝强义说是19岁却是虚岁,真实年龄比祝彪还要小两个月,他们就自也跟着祝忠喊六哥,祝明则喊六弟。
而祝彪,喊祝明——兄长,喊祝强义——强义,叫祝忠、祝仝——小忠、小仝。
“倒也聪明——”祝彪明白,随着秃老九那边的罢手,今夜里这事也就算画了个句号了,两边了解。
这样也好,没得麻烦。祝彪嘴角微笑,心情更加好了起来。
“睡觉,睡觉,明个下午上军营报到——”
热闹了一会儿的客栈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祝彪五人在自己的房间内很快睡了过去。可是经历了骤惊骤喜,如此大起大落的姚洁母子又怎能安睡的着?
也只有一直昏睡中的姚铨才会那么的安详……
姚洁近乎一整夜都没有合眼,老天啊,再有这样的大悲大喜还不如死了呢,太折磨人了!
如果恩公没出现会怎么样?自己该怎么办?
一死了之,不管不顾儿子、侄子的xìng命?
还是从了那个恶心的罗通??
心中一想起罗通那张油光光的脸和一毛不剩的秃头,姚洁就反胃的慌,直接想吐。
周云飞,年纪不大可是在延平码头已经看扁了世间百态,尝尽了人间冷暖。他对祝彪是发自心底里的感激不尽,今rì这一关就同周村时一样,救命之恩,再造之德。
不过年纪小就是年纪小,他在心底里暗暗发誓——今后定忠心耿耿于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而另一边,又在遐想着rì后与窦兵见面的情形。他可是听说了,现在的窦兵已经修习内外功法一年多了,骑马shè箭掌剑轻功,样样在身。
虽然实力还不怎么样,可也不是三五条大汉就能敌住的。
周云飞想起自己在罗通脚下时的屈辱,想起自己被四条臂膀摁倒在地时的无力,心中再度发誓——必学武艺,不让人再欺负了自己去,欺负了母亲去。
而至于有人欺负祝彪,欺负他的主家怎么办?脑子里已经把祝彪敬若天神的他根本就没想过祝彪还会有被人欺负的那一天。
祝彪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现在就是举世无敌,天下第一的。
第二天大清早一起来,祝彪就马上听到门房口两道沉沉的呼吸声。是姚洁和周云飞,推开门看,祝彪一愣,大清早的她母子到自己门前干嘛?
“公子爷,这该是奴婢来收拾的?”进了房门,姚洁看了一眼已经叠得整齐的被褥,说声道。她,赫然已是进入了侍女角sè,连带着儿子也拉拽过来了。
祝彪还找不到机会侦查她几下,因为侦查技能照身上效果很明显,大白天的哪来的那么冷的yīn气,引起身边人怀疑了就麻烦了。
不过祝彪感觉,忠诚度八十点以上十拿九稳。现在的窦兵忠诚度都上升到九十二点了。
“这银子你收着。我们下午进军营报道,不知道那边的规矩,夜里回得来回不来还两说。你拿着用,也请个好的大夫来瞧瞧姚铨,吃喝上不用俭省,补补身子,看云飞瘦的……”
早上饭后,祝彪一行人退了房间,租了辆马车载上继续昏睡中的姚铨进了延平郡城。
在城北的同福客栈租下了一个完整小院,安顿后祝彪叫上姚洁,就拿出了二百两银子给他。自己五人下午就要进军营报道了,如果真的出不来,那这边的事情就全要姚洁自己来料理,手头缺不得钱!
自然,感动的姚洁又是一番泪眼含珠。
一百一十章 军营第一见
“来人止步——”
城北大营。辕门前,一列列兵将肃穆立正,兵甲噌明,刀枪雪光,看到策马飞驰来的祝彪五人,守门军官上前一步,大手一举,令声喝止。
弓没搭箭上弦,刀没出鞘亮刃,可就是这样的一队‘未jǐng戒战备’士兵,随着守门军官的大喝,一股令人毛发直立的杀气扑面压到。
祝彪倏然一惊,如此气势,如此杀气,延平郡大营守军稳压庆襄郡国兵一头。
“吁……”五人齐齐勒住马缰。
祝彪两腿轻轻一夹,停下的坐骑轻慢慢的上前两步,抱拳向那军官喊道:“这位大人,我等五人为庆襄郡人,特前来入募大王令诏。”
迎面的杀气立刻降下,祝彪下的马来,捧着五人的身份证明走到那军官面前,递交到军官手中。这五分先后由庆县县令、庆襄郡太守签名盖印的文书,可是比千金都珍贵。
“庆县祝氏”,文书上附有祝彪五人的宗族家世,军官冷面上露出了一抹笑,“原来是良家子,进去吧!”
今rì他守门,唯一的任务就是迎进前来应诏的良家子弟,先前营中中郎将给他的那份表录中,庆县祝氏四个字他有看到。
“谢大人——”礼多人不怪。不管这守门军官分量如何,祝彪即使不该谢他,也恭敬的唠叨了这么一句。
冷脸上笑意更加温和了一点,虽然依旧不达眼底。
辕门内自有人接引,祝彪五人跟着引路的军士走入大营二三百步,然后向右一拐,再行了一百四五十步穿过一片营帐,眼界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空空地校场,左右边各搭建有几十座营帐。
“左步右骑,五位自行选择!”军士跟那辕门外军官是一个版本,都是冷面肃穆,说完这句话竟就扭身走了。
祝彪五个却都没把心思分在他这个带路小兵身上,十只眼睛已经全被校场左右的军帐所吸引。
没有什么可迟疑的,五人的眼神虽然不时的打量左侧,可选择到右边骑军序列却是毫无疑问的。
祝彪六大兵种品阶中,除了北地根本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水军之外,就只有骑兵是A级,难道他还放着A级不选,去选CB级的步军??
秀逗者为之,正常人不为。
五人五马刚刚转向右侧,就听得一个大嗓门的喜庆声音:“哈哈,又来了五个兄弟。我就说么,北地汉子,马上称雄——”
当头一军帐的门帘挑开,走出一个明明年纪不大,顶多二十壮岁,却燕须横生的豪放大汉。大步幅走的虎气生威,彪彪壮壮,威威武武,看着就让人爽利。
“哈哈,这位兄台,小弟庆县祝彪!”
“祝明!”
“祝强义!”
“祝忠!”
“祝仝!”
这大汉刚才那一句话透露出了不少问题——我就说么,北地汉子,马上称雄。祝彪心底清楚,这话不是对自己五人说的,而更该是对左边的步军们说的。十有仈jiǔ,这两边人已经杠上了。自己五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既已到了右边,那就要跟骑兵方同进同退。
“哼——,时间尚早,谁众谁寡,胜负还未分!”
左侧军帐群中冷冷的传来一个声音。
“死牙烂嘴,不理他……”大汉脸上浮现出一个冷笑。但继而脸上就又迸发出了无限的热情,向祝彪五人自我介绍道,“老哥燕城孟蕤,年二十二,老大无功,呆家里厮混,在这儿就居长了。来来,咱们往里走,我介绍些兄弟给你们认识……”
而就在这几句话中,当先军帐内的一些人已经走出了来。个个都是一身彪气。
“这是庆县祝家的兄弟,祝彪、祝明、祝强义、祝忠、祝仝。”
“这是梧县的魏建。”
“这是普兰的金崇东。”
“这是仙遥的曹厚。”
“这是高德的陆彪。你俩都是彪,有缘分,多亲近亲近……”
“丰城的朱遒盛,好汉子一个……”
前后一共九个,看xìng格都是相当开朗奔放和彪悍的主儿。祝彪接着看到整个骑兵区里各角落的其余帐篷中也是有人的,一些人或站在帐子门口,半挑门帘,或直接站出身来,但都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往孟蕤这里围,不像当头军帐周边的仈jiǔ个军帐,里面的人全都走出了来,心中刚刚形成的概念就又破碎了。
——孟蕤并不是整个骑兵方的代言人。他自己所能代表的仅仅是一个群体而已。
祝彪心中瞬间闪过一个挣扎,但随即就有恢复了平静。都这个时候了,全都介绍过了,自己再想撇开,不仅会深深得罪孟蕤这一票儿人,怕是别的群体什么的也都不会再交好自己。
他现在唯一感叹的就是——祝家的传承真的是断绝了。不然的话,像燕城孟家、梧县魏家等等这些人,自己在来之前就肯定会从家族中得到一些资料。
哪像现在,完全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孟蕤小团体里的人了。
事实上孟蕤现在心里也挺偷着乐呢,自己几句话竟然笼络下了一支人马,绝对绝的意外之喜。虽然才五个人,在所有的应诏家族中人数是最少的,可人家人少质量高。
看那祝彪,自己根本感觉不出他的具体实力,只有一份隐隐的受压制感。他身后的四个人,除了年龄最小的那个有些差劲外,其他的三人感觉可都不差。即使比不上自己,较之家族中的那些人来,也都是上上佳选。
庆县祝氏??看来需要往外传个信,看看到底是什么一样子。孟蕤眼中闪过一道jīng明。
“六弟……”进入了一个还没住人的军帐。祝明一直平静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焦虑,他也是看出来了这里面的道道。不知道,自己五人刚入军营就陷进了派系之争会不会有大碍。
“没事,孟蕤那伙人xìng格我挺喜欢的。以咱们的力量进到这里来就必须加入一方,与其是别的,还不如是孟蕤得我喜欢。”
那彪乎乎的xìng格,开朗又豪爽,不是伪装出来的。不然,他城府就实在太深了。
只要他真一如自己外漏的xìng格,不耍yīn招,施暗算,自己五人就是参入他那个团体又如何?反正是要先看清整个骑兵一侧方方面面的势力才是第一要紧的。
有孟蕤一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如魏建、金崇东……反正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一些消息已经透过各自在大营内的人脉传到了外面。
“哎呦,真的不让出去了?”祝忠拍着屁股底下硬邦邦的床铺,只薄薄的一层褥子,哪里有客栈中软软的睡床舒服,满脸苦丧。
祝彪理都没理他,这小子最近几年娇生惯养的爽翻天了,吃点苦头才应该。
“唉,忠哥,现在是大营吔,这你就叫苦,rì后上了沙场,苦rì子你可怎么熬呦……”
祝仝年纪与祝忠相近,两人相处的很好。这他明显是调笑。
“好啊,敢笑起我来了,看我不……”
“啊,别挠,别挠,痒死我啦,六哥救命啊……”
一百一十一章 关系无处不在
ps:这周裸奔,朋友们多多支持。让咱下周结束这倒霉状态。天冷了,裸奔会死人滴~~o(>_<)o~~
“哈——”
骏马腾空,背上骑士猿臂舒展,上身斜斜往下一倾探,抡起的大刀迅猛如霹雳样电斩而下。
咔嚓,一路十具木偶中的最后一个拦腰断成两截,掉落地上。截面平整如镜,不带一点毛刺。
“好——”
校场内叫好声轰然响如雷震。
“叱——”
另外一块场地上,一长枪骑士驽马如龙,马蹄疾踏中,持枪双臂急速一颤,明晃晃的枪头瞬间化作了几团光点,枪簇上红缨散开如一朵艳眼的红花。
噗噗噗——
一枪挑落三具木偶,枪头落点全在咽喉处,如拳头大小的一个窟窿扎眼的很。
“漂亮——”
“干得好——”
校场上空,还未平息下的欢呼声再度直冲云霄。
“嗖——”
“嗖——”
“嗖——”
第三块场地上,持弓骑士策马如飞,箭疾弦惊,百步外的箭垛上支支中靶,其中三支箭矢更是正中红心。
当然又引起了观众们的一致叫好。
第四块场地上………
…………
祝彪五人沉默的看着校场上的一场场龙争虎斗,全州适龄的将种良家子汇聚一时,实在是有不少的人杰。
他们都在全力表现着自己,以争取那为数不多的送入王都禁军的名额之一。
“三哥,祝彪可还没动静呢……”孟蕤身后,一孟家子弟在如雷响的欢呼声中悄悄的在他耳边说道。
孟蕤眉头皱了一皱,难道自己估计错了?祝彪一伙儿人真的意不在此??
一直来都很相信自己‘眼睛’的孟蕤,根本就不往祝彪真实实力不足这方面去怀疑,深深地疑惑中。反而是在他耳边小声说话的那名孟家子弟,正在心中不足的嘀咕着,“那家伙该不会是银样蜡枪头吧?”
这几天里孟家里外不住的通着消息,庆县祝氏是个什么情形孟蕤等很快就从收到的家族情报上知晓。
——庆县祝氏已经完全败落。是以几个孟家子弟无形里就有点看不起了祝彪这个落败家族子弟的样子……
而且,连续几天在校场内祝彪只是做大枪的基础练习,这就更让一些眼浅的人看不起祝彪,心生重重怀疑了。
他们却又哪里知道,祝彪不下场,一是因为他实力真的有些不足,短兵拳掌相接,步战,比如那第四块擂台上,祝彪确实可以技压全场。在这延州聚集来的近千号的良家子里,单凭武功内力还真找不出一个能压得过他的。
大王令诏的是全国适龄的军武世家子弟,而不是江湖上二十岁左右的风流侠少。想要在中间找出几个实力臻晋一流层次的确实是有,但那样的人不会出现在江湖势力极度薄弱的边州——延州,而是会出现在有着朝阳观和文殊院的王都,出现在有着九曲剑派的俞州,有着沥血门的平州等等。
二就是祝彪真不擅长长兵马战。在来之前他才刚习练上大枪,基础都未曾打老实,还如何敢在校场上出风头?那是主动站出来丢人现眼!
而骑shè,52点的数据值只能算一般靠上一点的水平,出来也是被人踩的份。再加之祝彪真是一点都不打算进京,禁军虽然金贵,但是现在就入沙场才是他最迫切的。
祝彪的意志就是祝明四人的指向标。所以,校场内紧张激烈的比斗着,祝家五人是不理不睬,完完全全置身事外!
长枪——
置身事外不等于不关心场上的比斗,只是没有了切身利益关联更加纯粹了一点。不关胜负,只论jīng彩。
看到人家马上丈二长枪舞成一朵花,祝彪是只有眼气的份。他现在枪术还没到10点。
年刀月棍一辈子枪,前世武术上流传的一句话,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是不是同样适用。但是选择长枪,显然是要多费一点神的。
祝彪会做出如此选择也是因为他在系统里面查看过的,在长兵器上——大刀、长枪、画戟、棍棒等等方面,还是属枪法的秘籍最为繁多。虽然各种兵器的顶点都有天阶秘籍——比如大刀的《chūn秋刀法》、画戟的《方天化龙戟法》、棍棒的《蟠龙棍法》和《七十二路千钧棒法》,可比起枪法上的《霸王枪》、《百鸟朝凤枪》、《蛇盘七探枪》和《燎原枪法》四种来,要沙场有沙场,要江湖有江湖,逊sè的就太多了。
ps:低阶、中阶、高阶、地阶、天阶,对应三流(及以下)、二流、一流、绝顶(奇珍)、盖世(瑰宝)。
祝彪从系统中已经购进了一本低阶的《杨家枪法》,花了他25金。只等枪术入门以后,就可以正式练习了。
算时间也没几rì了,他当初习练《剑术真解》就没用太长的时间,现在更是连轻功都停了,全力以赴的用在大枪练习上,最多再有三四天吧,就OK了。
“祝兄不下场亮亮手?”一身轻装的陆彪抱手站在祝彪身旁。
应该说两人有个同字呢,还是因为高德陆氏是祝彪之外,孟蕤小团体中唯二的一个人数不过十的姓。只有八个,比现在的祝氏强出不少,但比之未损之前的祝氏来,就差劲很大了。
如孟蕤的身后,整整二十条jīng壮汉子,显然是挑选之后来到的,而不是一窝蜂的全拉上。
同是天涯沦落人,庆县祝氏因战火祸事而败落,高德陆氏因子嗣凋零而式微,无形中亲近了一分。几天中他与祝彪相处的倒是最好,这也应了孟蕤介绍时的那句话——你俩都是彪,有缘分,多亲近亲近……
“志不在此,下去掺和干嘛……”
“既然如此,今晚我做东,和云斋里恭候祝兄光临。”
和云斋?延平郡几家第一档次的酒楼之一。“那老兄可要破费了,放心,届时必到——”
拱手对脸上尽是笑意的陆彪一抱,事情就是定下了。祝彪也没问他是不是只请自己一个人,或是还请了别的什么人,反正到时候就知了。而至于陆彪为什么要在和云斋请客,他嘴角略略莞尔,陆彪名字有带一个‘彪’,xìng格上可一点不‘彪’。
竞比过后,最对半个月,自己这群人可就要拉往前线了……
一百一十二章 云斋聚会
晚上和云斋。到场的只有四个人,发起者陆彪,祝彪,仙遥曹厚及宁河孙默浜。孟蕤没在!
祝彪已经心里亮堂,为什么会是自己四个人,为什么连孟蕤都没有到,那就是因为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当初才入军营的时,一群人围在一起,孟蕤先出头,为人也四海,燕城孟家实力又不小(祝彪除外,他毫无所知),以其为首自都认了。可是走到今天,眼看竟比就要过去,当初的十七家(后又有人加入)里已经有人跳进了禁军里,比如金崇东,而剩下来的人眼睛需要看的就是未来一阵子的前途了。
骑军不比步军,步军是配合兵种,无论刀盾手还是长枪兵、弓弩兵都需要配合在一块才可发挥最佳战力,单一的话上战场就是找死。所以步军一块的人无论怎么分总体都是捏合在一块的。
可骑兵不行,斥候镝锋、捉生将游骑,大部队骑兵,三条路,走上去就再也合不到一块。除非活着熬到军司马一级,斥候镝锋、捉生将游骑都没有军司马一级的编制,可是现在说军司马也太长远了。
第一类——斥候镝锋,非有家传,一般人干不了这活;
第二类——捉生将游骑,单独xìng强,自主活动xìng大,也是个世代军伍的将种良家子,孟蕤为代表的一团人,就直直盯上了这个职位。
自己拉队伍,家族出人手,大草原上游晃个一年半载,取下几十颗胡虏人头,一个军侯职位就等于是到手了。
孟蕤本人隐隐有些看不起步军,一到军营就跟步军一方中最大的一伙人做了对头,‘北地汉子,马上称雄’,缘故就是在此。
他的路确实是比夹杂在群体中的步军一方良家子好走的太多。
而第三类——大部队骑兵,孟蕤十七家的团体中,就今晚到宴的四人要走。因为总体的来说,陆彪、祝彪、曹厚、孙默浜四家,家族实力都不怎么样,祝彪不用多说,其余三人就是想走孟蕤的那条路,他们身后的家族也凑不齐足够的人手来支持他们。所以,进骑兵部队就是他们的必定选择。
话说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祝彪频频举杯爽快的跟陆彪三人连干不止。感情深一口闷,今后四人关系要更加的紧密,更加的密切,怎么能不酒到杯干!
只是在大口大口的饮酒之中,祝彪心中还隐隐的在暗笑。他之所以选择大部队中呆着,可不仅仅因为祝家败落无力支持他,更多的原因是出于他的军事属xìng。
A阶的骑兵属xìng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祝彪属下的攻击力会更强,速度会更快,防御会更高。也就是说他跑的快,杀伤高,死亡伤损率少。当然是只有在大部队中才能更好地发挥出他的优势。
【骑兵品阶:
C——杀伤力+10%——无战技
B——杀伤力+15%、速度+15%——冲锋
A——杀伤力+20%、速度+20%、防御+20%——冲锋、穿刺
S——杀伤力+30%、速度+30%、防御+30%、恢复(体力)+30%——冲锋、穿刺、连环突击
其余兵种品阶依此类推,兵种不同战技有不同。】
“哇——”出了和云斋,迎面被风一吹,祝彪哇了一声差点压制不住胸中的酒意,当场吐出来。
他内力在座四人中最强不假,可是酒量绝不是四人中最高的,那陆彪一壶壶烈酒如同喝白水一样。祝彪这方面真的是比不了,而且他现在的内力也被办法不动声sè的化开酒气。
“公子——”手臂被一旁窜出来的一个人给扶着了。
竟然是周云飞,祝彪听声音。扭头再看,可不就是他——
“六哥——”祝忠也来了。
向二人点了点头,祝彪挥开周云飞的搀扶,“我没事儿……”自己脑子还清醒着呢,只是腿脚有点迟缓罢了。
有点摇晃的回到租下的那个小院,他们不再的这些天里秃老九也没来闹事。周云飞他表哥——姚铨,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公子——”
客栈小院门前,姚铨已经等候了小两刻钟了。姑姑、表弟竟然卖身给人家做奴仆了,一直以来在还算宽和的生活条件下长大的他对此实在有些无法接受,虽然近一段时rì来他们家困难了许多。
但是再承人家的恩情也没必要给他当奴做婢啊!
表面上姚铨丝毫不显,背地里却是深深的不满,甚至还咒过祝彪几回。今rì那群人总会回来了,领头的少爷不在,也就是他们的公子,被人拉去和云斋喝酒去了。
虽然到来的四个人对他姑姑都挺客气的,但是姑姑就是认死理的压低身子给人端茶倒水。姚铨看了心理面更加的不好受,何必遭受这罪,早早卷了那些银子走人不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小一年码头苦力的历练让姚铨很好的隐藏下了自己的真实情绪。
“等我练好了武功,咱们再看……”他用这个理由来鼓励自已,因为周云飞在他又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就给他讲了一个叫窦兵的人……
“姚铨……”小院前高挂的两个灯笼正散发着一层层黄晕,祝彪看着这个要上来搀自己的人,可不就是离开时还在昏睡中的姚铨。他看过他的长相,眉眼有些狭长,鼻梁高挺,所以使得面目略带有一丝yīn柔,可是一个帅哥。
“不用——”,挥挥手,祝彪站直了身子。“我没醉!”
大步的走进院中,里面听到声响的祝明、姚洁四人就都迎了过来。进到屋里,祝彪泛红的面sè都染到了脖颈,眼光虽然还有一丝清明,可是开口闭口酒气翻涌。
“公子,你这喝的也太多了。”姚洁端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解酒汤。
祝彪接过碗一饮而尽,对她的话却不置一词。男人的酒桌上,你不喝酒能行吗?况且今天是四人第一次聚会,意义不同……
赵匡胤义社十兄弟,他的脑海里猛的跳出这句话来。今rì自己四人的聚会,可不就是同比当年赵匡胤的十兄弟结义?
不过,就不信赵匡胤还在是一小兵头的时候就能想到rì后自己会黄袍加身。不过是在基层,没那么大的、长远的打算,为了仅仅是在军中互相有个照应!
一百一十三章 军伍子弟兵
“记住运转路线了吗?以后每天早晚各练习一次——”
姚洁的年纪大了,祝彪没指望她成为什么武功高手,只是《一气诀》中平纯和,习练在身不追求武功也可调理身子。现在连祝柳氏都在rìrì修行着,没灾没病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大福气。
姚洁双目中露出感激,祝彪对亲近又忠心的下人确实是没的说。这也跟他潜意识中那些没有忘记的过去有联系,不管怎么样,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主家。
客栈里住了一晚,太阳上到中天,祝彪五人回到了军营,校场内的竞比依旧在继续。
下午时候,一辆马车使出了延平郡城,在这姚洁母子跟姚铨三儿,带着祝彪的写回家的一封书信,上了前往庆襄的路。
去年她们从庆襄出来时,孤苦伶仃可怜,而今又回庆襄了,虽然依旧是三个人,但心理面有个主儿了。姚洁和周云飞就神情定定的,姚铨虽然着实不想给人低身做小,但他知道——自己姑姑是绝不会卷银子跑路的。一路上心中那是一个苦啊……
城北大营里的竞比整整用去了三rì,共拔出了八十名‘jīng英’。
气昂昂的站在众人面前,金崇东之流全都满面肃穆。他们就要去王都了,就要入禁军了,那可是比之边军也还要高一等的禁军。他们现在的身份可以已经压过了剩余所有人一头的。当然要昂头挺胸!
“切——”祝彪一旁,孟蕤不屑的撇了撇嘴。
延州可是有不少家族的核心,如孟蕤一等的人物并没有去追逐禁军资格的。因为他们的根在延州,他们的关系在边军,你入了禁军还有个毛球用啊?
禁军虽然金贵,可也就是守卫宫廷,拱护王室。征战沙场的机会太少,立功受奖的机会也太少,现在固然身份上高出了一等,可rì后呢?若是家族在王都有别的硬朗关系还好,没有的话,禁军,那还是据而远之的好。
反正祝彪是清楚,孟蕤压根就瞧不上禁军。
铁甲、长枪、重剑、骏马。
在八十名jīng英被选拔走而后,祝彪这些人迅速进入了战备状态。
军服连同马匹器甲当天晚上就被发到了手中,祝彪、祝明等五人,从此正式入编了北汉边军骑军中的一员。
鳞甲(铁):低阶,防御30,质地40,重量15;
长枪:低阶,锋锐50,质地(枪头)40,质地(枪柄)20,重量12;
重剑:低阶,锋锐30,质地40;
骏马:中品,速度50,负重50,耐力30;
鳞甲重量15就是15斤,长枪重量12就是12斤,重剑只有8斤重,不入两位数,是以重量省去。
骏马速度50,是一rì可奔500里,负重50是可驮起500斤,耐力30,是全力冲刺路程30里。
比祝彪之前骑乘的马匹要好上那么一点点,但也没实质xìng的差距。中品的骏马,民间是很多的。
第二天清早,全部人等集结。每百人一队,各有教官。
“呜……”牛角声吹起。
“这是集结号。号角一响所有人必须到位,三响不到,记大过鞭十。连续三次大过,论罪撞阵。”祝彪一队人面前,一全身披挂的黑脸大汉大声吼道。
“呜呜呜……”
“相连三声,号角激昂,这是进攻——”
“呜~呜~呜……”
“由高转低,这是撤退——”
“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第三天清早,天才蒙蒙亮。
“呜……”低沉的号角声猛的响彻在军营上空。
睡梦中的祝彪一下子惊醒,整个军帐稍稍起了一阵喧哗。
他们五人都有功夫在身,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着装披挂。其余的五人也都是军武世家出身受到过提点,在自己家里时更早早受过磨砺,当号角声第二次吹起的时候,帐内十人已经全副整齐披挂的大步迈出。
三声过后,校场内一块块站定如松的身姿已经聚齐。
一旁高耸的箭塔上,延平中郎将赵廉看着校场内整齐站列着良家子弟含笑着点了点头。对身旁的左校尉乐纲满意说道:“不愧是军伍子弟,熟通军律,已能令行禁止——”
“将军说的是,这些根苗确实不错。”
乐纲两眼放光芒。良家子入诏,他也仅仅是听说过,没见过真实。而今rì看来绝对的是名不虚传。不仅个体实力强悍,军纪军律上也好上手的很。
普通士卒新兵,单是这个晨起集结,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就根本不成样子。哪像眼下的这群人……
如果整个北汉都是这样的兵源,现下也不会被胡虏压的那么艰辛困苦了。
“将旗为令。红旗攻,黄旗停,黑旗退,蓝旗分,青旗绕行……”
“重复一遍——”
“将旗为令。红旗攻,黄旗停,黑旗退,蓝旗分,青旗绕行……”
第四天郊外野地。
一杆似火如荼的红旗飘扬在最前,祝彪所在编队百骑直冲而下,应着面前波光淋漓的大河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响个不停。
暖暖的chūn光下,河水依旧凉的冷骨,小风再这么一吹,那滋味……但是一杆黄旗迎风飘飘,在水浅处,祝彪只能控制着有些不安的战马继续泡在这淹到马肚处的冷水中。
第五rì,校场演练中,步骑两方对决,一队对一队部。祝彪所处的骑队一方占据着绝对的上风,而只要能打赢这一次演练,中郎将亲自许诺——晚上好酒好肉管够管足。
两刻钟不到,眼见就要彻底击溃步军。突然地一杆黑旗打起,以祝彪的心xìng都是一愣,但是一百骑还是纷纷调转马头,放掉了这场即将到手的胜利。
军伍子弟,从小耳听目染,军纪军律深深地刻印在他们的脑海里,其训练之有素,绝不是普通百姓子弟可比的。
扣除上王都的八十人以外,剩下的步骑近九百人,只用了十二天时间的训练,那整齐划一,那令行禁止,完全可比拟上百战jīng兵。
“明天咱们就要开拔战场了,咱们弟兄们也就要分离了。今儿,我在这说上一句——”还是和云斋,只是宴席的客人从陆彪、祝彪、曹厚、孙默浜四人,变成了孟蕤组织起来的这个小团体剩余的全部十五人。
端着一碗酒,孟蕤仰天一敬,“苟富贵,勿相忘——”
一句在这个时空中流传很古老很广泛的一句话。
一百一十四章 塞外边疆
塞外,曾经祝彪脑海中的塞外,是那唐诗中令人神往的疆域。
多少热血男儿弹铗高歌,放马前行。金戈铁甲,霹雳弦惊,沙场上慷慨悲歌,壮志长存,留下一笔笔深深历史的回响。
但而今的塞外……
有的是,一场场血腥至极的战争,一胡一汉两个民族的对撞,生与死的瞬间,血与火的酣畅。当然,还有他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遐想!
五月的塞外,绿茵茵的大草原上,碧草芳连天,不见莺飞,不见牛羊群,只有草长。
史上的猎猎长风依在,却没远漫天际的厚雪和长驱如盖的黄风。浩瀚的历史烟尘,彻底湮没在祝彪的脑海,这里没有那万里蜿蜒的长城。
星光淡静,天苍野茫。记忆中的情感,沉没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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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没,渠县齐家撞到了胡虏整一个千骑队,死了四十多人,才逃出生天……”
“顾城的顾翼轸抄了好一把,整灭了胡骑一十夫长……”
“明山的刘隆查到了胡虏痕迹,大军连夜出击,一举溃敌……”
“燕城孟蕤武艺好生了得,一柄钢叉一人连扎七骑,这才半个月就取了快三十首级了……”
拉到前线半个多月了,该出头的一些人,如孟蕤很快就在居延城闯出了自己的声名来。
虽然一些同样有能力的人未必都有那样的好运,如渠县齐氏。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zì yóu的奔驰在大草原上,都比始终窝憋在居延城内的祝彪等人强。
“祝家六哥,祝家六哥……”
军帐外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叫喊,祝彪睁开了眼睛,眼神闪过一道无奈。又是孟蕤——
前几rì他升队率,叫齐了十五家。今rì莫不升到了都伯……
“六哥——”
祝仝脸sè变了一变。孟蕤所打的注意,祝彪之前就给他说了,他(孟蕤)是想要真正的当十五家的老大。这哪里是赴宴,分明是赴气受么!
在祝仝的心中,孟蕤根本不值一提,祝彪比孟蕤高明十倍也不止,如何能低头给他——
进入边军以来,入大部队的良家子弟全给打散了分开,同一都里,就只有他跟祝彪在一起的。这几次孟蕤派人来请祝彪,祝仝都看在眼里是越想就越生气。
“行了,这事儿我处理,你就别cāo心了——”
拍了拍祝仝肩膀祝彪大步走出军帐,脸上已经挂起了一副笑脸。跟那孟家子弟走没几步,他就看到了同一营里的曹厚,两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抹苦涩。
大战未起,他们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居延城内瀚海楼上,毫不出意外的祝彪、曹厚看到了陆彪、孙默浜的身影。还有身着便服的孟蕤,他一脸喜气都无法自禁,话一开口,祝彪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孟蕤真的就已经升上了都伯!
斩首三十级,堆功一人。
回去的路上,曹厚喝的有些高了,祝彪搀着他。
在瀚海楼上还能管住自己一张嘴的曹厚,这个时候却发泄似的在祝彪耳边嘟囔个不停。他真的是妒忌了,这才几天时间孟蕤就是都伯了,而他还依旧是一个假代的什长。良家子弟入边军,身份假什长,一战过后如果表现稳定,那才会是真什长。
祝彪没有阻止,因为就连他心里都有三分眼热。
“什么时候才有大战的那一天啊……”
唉,心中长叹。这能下力气磨练手下士兵了,增强磨合,增强训练……
还好的就是自己手下俩伍长八个小兵都不是什么刺头,倒好收服。
可是收服手下士兵的心,不是在训练场上,而是在战场上。绕来绕去,还是要战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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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州北陵郡,九台县。
战前只有五丈高的城墙此刻已然加筑到了八丈,这个高度比内地绝大多数的郡城都要高出一丈。
但是八丈高的城墙也挡不住城外敌人的进攻。密如雨下的箭矢压得城上的汉军抬不起头来,一面面盾牌橹盾顶在头上挡在前面,守军弓弩手只能盲目的透过城墙上的瞭望孔往外放箭,稍稍的还以颜sè。
中午时分,九台县城城前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安静,然而血战前的气息却是愈加的凝重。饭后,只听一阵阵的号角声响起,顿时城外就爆出了冲天的喊杀声。
守军也不再消极的躲避,他们是北汉的jīng锐,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胡虏骑兵,数百名手端劲弩的将士,在军中主官的带领下,毫无惧sè的凝神以待。胡虏的骑弓shè程足可达百步远,加上战马冲锋的惯xìng是愈发的远了,但是劲弩的shè程更远。只见当先的领军司马上前一步,手中紧握的长剑向前虚空中一斩,大喝道:“放”。
顿时间天sè为之一暗。二百步外的胡虏骑兵,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了一把,最前一排的骑兵冲锋的势头瞬间一顿,那是被劲弩的力道给顶的,才无力的摔倒下。
二百步的距离,对于冲锋的骑兵而言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劲弩的威力再大也挡不住万余骑兵的群体冲锋,因为它们上弦太费力了。
这一点胡骑的统兵之人很显然知晓,所以他对于战死的那些士兵视若不见。
奔驰的战马依旧直直冲向城墙。他们没有步兵,你也不可能让自认为是长生天宠儿苍狼之子的他们放下骏马,像中原人族的步兵一样去冲击城池,但他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攻城手段。
那就是先用绝对优势的远程攻击压制城中的反击,然后数以万计的骑兵带着装满沙土的布袋冲到城下。无法计量的,装满沙土的袋子一股脑堆放在城墙下,不管是多高的城墙还是多深的护城河,都足以在其下铺出一条沙土聚成的慢坡,最后他们骑着战马踏在城头。
这虽只是一种称不上多高明的办法,却让胡狄二族始终存在着威胁中原人族的可能。当然,眼下九台城外的胡虏愿意使出这种方法,那也是因为一场场血腥的杀戮后,他们已经再也找不到足够的北汉百姓来替他们填土袋了。
冲到城墙下的胡族骑兵一带马头,坐下的骏马就心意相通般的调整了方向,九十度转弯,瞬间产生的离心力让马背上的胡人轻轻松松的把土袋甩出老远一段距离。
像是一股激流撞到了一快更加坚不可摧的巨石上一样,胡骑在九台县城下分流左右。似行云如流水一样,那自然而然的顺畅表现出了胡人人人扎实到极点的优异骑术。
东西北三面的土坡都已经筑成,只留有南面城墙空荡荡的,围三缺一的招数胡人自小打猎时就玩的再熟练不过了。
守城的汉军奋死拼搏着,滚木、钉耙所有可以阻挡胡虏的手段都使了出来,但是敌众我寡,实力悬殊,一天、两天、三天……
就像这一线许多得而复失的城池一样,九台县城,这座在之前大反击中夺回并加固为北陵郡城门户的城池,又一次倒在了胡虏的骑刀下。七千守军全军覆没。
一百一十五章 无畏,坚定——
ps:收藏掉的心里发寒,虽然知道这是免不了的,可也没想会这么快。~~oo~~
罗州战局再度吃紧。
朝廷zhōng yāng一声令下,延州的兵马立刻动员了起来。六月份,祝彪期待已久的大战要打响了。
因为居延城是延东地区最外凸的要塞,它不但是抵御胡骑南下时的第一线,更是汉军北上进攻胡虏时的第一桥头堡。
因为罗州战事搅合进去了太多的胡汉大军,所以,延东汉军数量、质量虽然都在不住的下滑,可是对面的胡骑也在不足的减少中。
双方僵持的局面并没有因此而被打破。
如此乍一看似乎胡骑那边似乎太不会打仗了,他们如果不继续抽调延东对面的骑兵入罗州,现在居延的汉军绝不敢整军出击。
但是要清楚,一马平川的罗州真的太适合胡骑的纵横驰骋了。打破了罗州他们就可以直接突进北汉的心脏地带,麟州、安州、平州、靖州尽在他们马蹄的威胁下。他们可以继续南下直捣安州,直捣王都北平,也可以分兵左右从后兜抄延州、河州。
就好比地球中国北宋时期的河北一样,延州就如山西,河州就如山东,安州就是河南,北平跟开封一样,身边都有条大河,唯一的区别就是——明罗江不比地上悬河黄河,有那么大的摧毁效力。
罗州战场才是北汉战局的最关键处,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那里一吃紧,不光延州、河州震动,连王都的军力都要不住的加进增援。
出征前的一夜,祝彪、祝明、祝强义、祝忠、祝仝五人凑到了一起,很可能这一次见面就是一生中的最后一次,但是身上担负着家族振兴希望的五人无人畏惧即将面临的战争。
“自己多加保重——”
祝彪可以保护下同一都的祝仝,可祝明三人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虽然他们与祝彪连是同一营的。一人两瓶金创药,三颗回chūn丹,三颗回元丹,一套雪缎中衣。后者非是系统出品,因为同比系统出品相比它多出了一个‘藕断丝连’的特xìng,可以相当大比例的包裹住入肉的箭簇。
祝彪当然选择现实中的绸缎了。
虽然雪缎的防御只有3,比系统丝绸要低上一点。
“呜呜呜……”号角声吹响。
“轰轰轰……”擂鼓声震天。
三万步军,两万骑军,五万汉军出居延,兵锋直指百里外的居延海赴去——
连年的战争下,汉家儿郎辛苦开辟出的一片片良田已经重新被野草覆盖。曾经汉人们安居乐业的居延海岸畔,如今已经成了胡虏们纵马放羊的天堂。
也是胡骑放马南下的桥头堡之一。
居延海——居延城之间的战场,在整个延州战区都是最为残酷的。胡虏的游骑迅速将大批汉军北上出击的消息禀告进部族……
呜呜的牛角声连绵响彻在居延海周边一个个胡人部落中,在各自头人、头领、小王乃至裨王的带领下,一支支胡骑汇集到了楼烦城。
大周一统中原前,南下侵略的胡骑趁着魏末中原人族混乱曾经连败许国边军,一度尽占明罗江北的广袤区域。
在居延海南,受封于这片土地上的楼烦王就趋势许人建立起了一座以自己王号命名的大城,这就是楼烦城。
五百年时光过去,当年吞噬了无数中原人族血肉的大城早已经湮没在了历史的浪涛中,遗留在原地里的仅是一座不大的边塞,以作为居延城的前哨。
此次胡骑再度南侵,边塞沦落敌手,就被胡骑统兵攻下此地的右贤王乌维驮改回了楼烦城的旧名。胡虏们乐意如此叫唤,这更容易让他们记忆起当年先辈的辉煌。
乌维驮眼下正在征战于罗州,留守这里的是他手下的得力大将之一——右大都尉稽陬。
胡族连同大单于王庭一共分属为五大部,单于王庭最大,其次是左右贤王两部,再次是左右谷蠡王两部。
每部之下各设有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和左右骨都侯八大重将,各统有重兵或负有重任。
稽陬就是乌维驮的右大都尉,在右贤王部位高权重,现在总揽统筹延东战局,手下统兵二三十万,更有两倍还多于此的部众,其内更是有三支万骑常备军。那是整个胡族中的jīng华力量!
得到居延城汉军出兵的消息后,稽陬冷冷一笑,他用屁股想也知道是为什么,是出于什么。因为就是在前夜,他才收到乌维驮部在罗州的最新战报,罗州战场上胡骑已再度占优。
之前在汉军反击中丢掉的那些城池,现下都已经纷纷夺回。并且战线再度推进到了北陵郡城下!
罗州的汉军吃紧,延州的汉军必定会有动作。跟北汉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北汉王能有什么手段,他清清楚楚。
“传令下去,各处紧盯戒备,务被汉军偷袭了去——”
稽陬迅速传令。延州的汉军一出动,就不会只有居延城这一个点,其他的地方都会有,延西也少不了。只是那边就不归他管了,是右谷蠡王的地盘。
当第三天,北上的汉军远远遥望到居延海的粼粼波光时,八万多胡骑已经严阵以待。
两支常备万骑被稽陬仅仅握在手中,六万多部族军力铺天盖地的排横在大草原上。
汉军多年来不止一次打楼烦城的注意,但以往他们不会成功,这次肯定也不会成功。虽然八万多对五万,是这历年来楼烦之战双方军力对比最为接近的一次。
稽陬却没有从其余地段抽调兵力,因为那些地带都有部族在生活。游牧民族搬家是相当省事的,马车一拉,羊群牛马一赶就行了。但是现在正是牲畜长膘增肥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搬家的好。
稽陬不认为自己是在托大。五万步骑汉军论实力确实要比两支常备万骑和六万余部落人来的强大,可是对面的汉军定边将军武恒飞真的就想为了拿下一个小小楼烦城就拼光耗尽自己的老本?
两败俱伤,智者所不为也。
稽陬不敢半分小看了武恒飞,也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汉军会死拼硬打楼烦城。
一股股激流在祝彪身体里荡漾,就要开战了,自己就要上战场了。看着随在身后的祝仝以及二人手下的二十铁骑,祝彪两太阳穴一涨一涨的,这是热血涌动的!
无畏,坚定——
“叮,C级任务——漂亮的初阵。”
“打出自己的风采,你的奖励由你的表现来决定!”
“奖励:未知。”
一百一十六章 战场战阵
人上一万没边没沿!
两万五千人的步兵大阵又有多么的广阔?
不要拿学校里cāo场集合升国旗的架势来对比沙场列阵,那一排排长枪间的间距就足顶上cāo场列队升国旗的半班人。
弓箭手、强弩兵、大刀兵、长戟兵、刀盾兵……等等,一座军阵的列成,需要的是各兵种配合,而不是一队队士兵立桩式的密集站列。
前后进退的通道,不同兵种配合时的间距,等等等等,那广大的范围和场面,不是二十一世纪和平年代的平民百姓所能想象的。
两边左右环绕的还有一万五千骑军,一匹马躯体就有六七尺长,相互间各要有冲刺加速(勒马止冲)的距离,祝彪感觉,只自己所在一部一千骑兵的阵列就比两个足球场还要大。
五万步骑汉军,一万步骑留守大营并作后背,四万步骑出阵!应对如乌云般压迫过来的数不清的胡骑大军。
军事:32
【统帅54练兵37阵法20工事15谋略42
地理25威信11天象18勇气75坚毅90
短兵C2%骑兵A1%长兵B0%水师A0%
弓弩C2%器械C0%】
吸收了《柳家兵书》,祝彪军事大项的数值又攀升了两点,统帅、练兵等分类属xìng都有所增加。54点的统帅值,祝彪身在战场上虽然没有那种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畅快感,可是要知道——他现在只有十个兵,太如臂指使了。
只是37点的训练值有些不给力,前后祝彪与手下一什人相处了小一个月,磨合度才达到了57点,训练度达到了78点,这才是十个人呐,要是一百个人天晓得会是怎么一个惨样。
而这一什骑兵在最初时的训练值是仅差一点就进90大关的89点。现在的情况绝对是很一般很一般,除了给祝彪增添了一点兵种熟练度外,效用仅是达到了能发动技战术的程度——磨合50,训练60。
A阶骑兵——杀伤力+20%、速度+20%、防御+20%——技战术:冲锋、穿刺;
只是祝彪的属xìng仅能附加在自己的手下身上,祝仝虽然就跟在他身后完全听其指挥,可也一点属xìng附加都没有,更别提归他指挥调度的那十名骑兵了。
身后的十名铁骑,每个人的状态祝彪都可以一清二楚的看到。
士官(伍长)——冯恩江,武力23(+5),移动50(+10),防御35(+7),轻骑兵0级,0%;
士官(伍长)——方彬,武力24(+5),移动50(+10),防御35(+7),轻骑兵0级,0%;
士兵——唐chūn林,武力20(+4),移动50(+10),防御32(+6),轻骑兵0级,0%;
士兵——邵冬青,武力20(+4),移动50(+10),防御32(+6),轻骑兵0级,0%;
士兵——雷冠方,武力21(+4)…………
士兵——田建发,武力22(+4)…………
…………
中军帅旗下,身着亮银明光铠的武恒飞目遥胡骑,并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他部步兵居多,步骑结合,面对单一兵种来去如飞的胡骑,只能沉稳持重,坐等敌人送上门才是正途。
阵势是依营而立,在大营一万步骑兵锋的保证下,他无须担忧后路被抄。武恒飞现在所要应对的仅是胡骑从正面、两翼带来的威胁。
一根黑sè的大纛下,稽陬也在沉静的打量着对手。他和武恒飞都已经是多年的老对手了,“可真是严丝合缝,不漏一点破绽——”
武恒飞的大阵很普通,步军居中,骑兵两翼,简简单单。但是,就是这种普通、通用、简单的阵势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因为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它们是经得了岁月与战争的不住考验才存留至今rì的。
一句话——越简单越使用。
可是他必须首先进攻——
稽陬知道自己的老对手正在等着自己进攻,却也只能先一步进攻!他等不起,并且不敢等,因为汉军的大营前就是楼烦城,楼烦城的背后就是数十万胡人放马牧牛羊的居延海。
稽陬不求大败武恒飞,甚至是打败武恒飞,可他必须要消耗或拼掉汉军的铁骑。
两万汉骑突进居延海的严重后果,稽陬虽贵为右贤王部的右大都尉,也绝对承担不起。
“呜~~~~”
“呜~~~~”
低沉的牛角吹起,尘烟蔽rì的胡骑阵营里,突然响起了大片大片的马蹄哒哒声。
三支胡骑从正、左右三面合击了下来。
“咚咚咚……”
汉军阵中先是响起了雷鸣一样的擂鼓声,继而就是‘呜呜’的号角,祝彪的注意力马上集中了起来,然后就看到本部阵前的令旗猛烈摇晃了起来。
黑sè的旗帜迎风招展,是后退,不过看其方向却是要退入步兵大阵中。
“哗哗哗……”是铁甲震动的声音。
没有片刻的迟疑,祝彪口中一呼,马头就向左带去。他这一部的位置是大阵的右翼。
就看到四五十步外,本来还是严丝合缝的步兵阵列,此刻已经散列开了数十个丈余宽的缺口。
“驾驾驾……”一片打马声中,整整一营五千骑纵入了步兵大阵中。那一道道缺口的zhōng yāng竟是一片面积很不小的空坦之地,本营校尉的大旗就是祝彪等人的指向标,跟着黄济海的将旗祝彪本营停在了空地的上半方,下半方自然就是由左翼右拐过来的另外一营五千骑填充。
“哗哗哗……”随着整整一万骑兵的囊入,两侧的步兵阵列再一次飞快的变动起来,祝彪坐在马背上向左右遥望,那两边数十个的丈许缺口已经在阵列的变动中弥消无踪。
长枪劲弩,巨盾刀兵,再一次汇集成片,似乎刚才那些的变动根本就无出现一样。
祝彪在观察着左右,可他在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看他。
祝彪的背后,不管是方彬还是冯恩江这两个伍长,亦或是唐chūn林、邵冬青、雷冠方这些个普通士兵,看向祝彪的眼神都充满着掩不住的惊奇。因为就在刚才的那阵方位变动中,随着祝彪的那一呼,他们十个人每一个的心中竟然都隐隐升起了一种感觉,有了一种跟随他——该这么这么如此如此做的感觉。
而十人都尝试着顺着那种感觉去做,赫然发现,自己与同伴的行动竟然全部近乎一致。
在刚才的变动中,他们十人间没有相互阻路,也没有相互遮掩,在他们所在的都中,在他们所在的曲中,甚至是在他们所在的部中,他们一什都是最早安定完毕的。
如果刚才天上有那么一只眼注视着祝彪,那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祝彪当头带领下的十一骑,就像是一缕清风寻隙而入,畅快的串游在军阵队伍之中,没有半分不适,没有半分勉强。
54点的统帅赋予了祝彪如此的战场观察力!
ps:别说夸张,这只是在自己人阵中!
一百一十七章 战争(一)
都伯的眼角似是无意中瞄了一下祝彪,小子,好快啊!
两名队率按耐下内心的吃惊,这家伙真是怪哉,校场训练时也没见他这一什有多么好,怎么一上战场就大变样了?
“六哥,你们安定的好快啊……”
祝仝两眼中继续冒着崇拜的目光,柳家兵书他也是从头读到尾的,就没能像祝彪这样厉害。
校场训练时比不过,这上战场了拉开的更大。
回头给祝仝一个微微的笑,祝彪的心是冷静的,但是一股股热血不停激涌心头,浑身紧绷的他确确实实表现出了一副战场菜鸟的姿态来。
没上过战场的士兵不是好兵,这句话真的十分在理。
嗯,还有一句话,没杀过人的士兵不是好兵,但这很显然套不上祝彪的头上,他手上沾染的血就连军中最强悍的jīng兵也远远比不上。
只是山贼土匪的气场,跟战争比起来太小儿科了。尤其祝彪第一次上战场就撞到十几万人大会战这样的大场面。十分给力!
当然了,周边一都甚至是一曲里的骑兵都不会因为祝彪浑身上下的绷紧而看不起他,小看了他。
在居延城的大半个月,祝彪已经用自己跨步入一流高手行列的实力打遍全曲无敌手。虽然军侯没有亲自上场跟祝彪伸量过,但是距离二流巅峰还差一步的他显然不会是祝彪的对手。
放眼到全部、全营,领军校尉自能够稳胜眼下的祝彪,尤其是在马背上的时候,各部的军司马在战场上发挥出的作用也要强过祝彪一等,《杨家枪法》刚刚上手的祝彪马战单挑还要差劲许多的。
冯恩江、方彬十人不觉间对祝彪的信任又上了一层,就在祝彪全神贯注注视着阵外的时候,他和自己属下一什间的磨合度已经跨上了一小步,达到60点了。
“轰轰轰……”
战阵外的行动依旧在继续着,三支胡骑兵马的马蹄声已经连成了滚滚雷鸣。
弓弩齐发,流矢雨集,汉军中凝神以备的强弓劲弩瞬间发出。
胡骑依旧埋头狂奔,骑shè在这个距离上还够不到。但是当距离达到百步左右的时候,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惨叫声陆续传入祝彪的耳朵,先是隐隐飘飘,后是清晰明亮。人的叫声,马匹的悲鸣,全都缠绕到了一块。
立在阵zhōng yāng,祝彪也不敢掏出千里镜四处观看,阵前尘沙弥漫,他已经完全看不清是个怎样情形。
武恒飞面沉如水,疾如飞蝗的箭矢一**交错在空中,掉落在双方军阵里,伤亡持续增长,却是胡汉交锋中再正常不过的一幕了。
就眼前胡骑的攻势来看,不过是开头菜试探xìng而已,根本不会冲动自己的阵脚。而如果只胡骑的试探xìng进攻都接不下,他也不会带着兵马出城来送死了。
汉军这里不动如山,稽陬那边也得到了自己初步需求的信息。
近一万汉军骑兵入了大阵zhōng yāng,另有五千骑左右撤回到了汉营前。
一万汉骑啊,如果自己手下的大军能够一举摧垮汉军的步兵大阵,那么这藏在阵里面的一万汉军骑兵就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人自己宰割分吃了。
跑都跑不起来的骑兵,连个步兵都不如——
可惜,自己手中只有八万多人,只有两个常备万骑,想要冲垮两万多汉军步卒列起的大阵,不可能一举竟功的。
“呼揭箪,带领你的万骑插到汉军的背后去,给我看死了汉营和那五千骑兵——”
“截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是!”一个粗壮的汉子打马窜出向稽陬领命道。耳朵上穿着的大大金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铜环、银环、金环,这也是胡族人之间的一个简略的身份象征,呼揭箪作为常备军中的万夫长,当然配得上金环。
“报——”
胡虏万骑一动,立马就有飞骑到武恒飞前禀报。当呼揭箪带领着自己的手下气势汹汹绕过汉军大阵直插背后的时候,情报近乎是同时间传入了武恒飞的耳朵。
武恒飞眉宇动了一动,稽陬用一个常备万骑看住大阵后背,那么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要猛攻自己大阵了,两边就要见真章了。
“轰轰轰……”万马奔驰的震天响动,祝彪嘴巴不由得张大了。刚才那阵势,马踏如雷鸣,就以为够声势的了。没想到眼下更加厉害,简直像是在耳边晴天打霹雳一样。
“弓弩兵上前——”武恒飞冷声下着命令。
整齐的脚步声中,两千名弓弩手从后阵里涌出,顺着前阵长枪兵、刀盾兵之间的空隙快速涌到前列站定。汇集上之前的一千弓弩手,三千人浩浩荡荡的一大块呢!
人都是有个jīng气神的,不管是胡骑还是汉军,大部队都是以平民为主纠集起来的。他们不会像武功高手那样可以轻松拉动三五百斤强弓数十下不带眨眼睛的,他们用尽全力也只能激shè出二三十箭。
但是一句老话说的不错——临阵不过三箭!虽然这个时空里弓弩shè程远了那么一点,但是马匹的速度相比起来也快上了那么一点,所以临阵不过三箭还依旧适用,并且同样出现。
之前一阵子箭如雨下,相当的激烈却也短暂,从开始到结束就那么几下。阵前的一千弓弩手虽然历经了一阵,但是还不到换下去的时候。
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后,阵前当面的三千弓弩手纷纷凝神待发,挽弓持弩在手,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扣在弦上、搭在箭槽。三千双漠然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滚滚袭来的尘烟,耳朵里静听着号令!
“放箭”
阵前shè声校尉冷声一喝,身后鼓手高举的右臂轰然落下,“咚!”三千弓弩手两眼刷的一亮,面向正前方,紧握着手中的长弓、劲弩,黑黑的眸子中流露着森冷的杀机。
“嗖嗖嗖……”
shè程更远的劲弩首先击发,一支支利箭平行着劲shè而出。
不管是马匹还是上面的骑手,碰撞到这些yīn刻着血槽的利箭都只能祈祷自己信奉的神灵庇佑。
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是再悲惨不过的事情。
弩兵过后是弓兵。一支支箭矢斜掠而起飞过天空,无数重影交叠在一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乌云。
死亡的乌云下起的自然是致命的雨点,箭矢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向着冲锋中的胡骑头上落去。
一顶顶圆形皮盾被胡骑士兵顶在头顶,但是在箭雨落下的瞬间,连连的惨叫声还是冲霄而起。箭雨就是古代冷兵器战争中最大规模的杀伤xìng武器,丁点不假!
一顶顶圆形皮盾虽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也为胡骑阻挡下了不少的杀机。
狂放的马蹄声中,胡骑大军依旧在迅速接近。
一百一十八章 战争(二)
箭雨只是开门红,刀枪沥血才是正餐。
但是如果开门不漂亮,胡骑纵然驽马如龙,也只能在汉军‘如墙的巨盾似林的长枪’面前撞个头破血流。
虽然英勇的将士哪一方都有,明知必死无疑,却也无怨无悔。可是这样的雄兵每一个都是一方势力一个国家最为珍贵的jīng华,才不会如此轻易地浪费呢。
胡骑如波浪样一层一层的拍打过来,又无不在沉稳如山石的汉军阵前一一撞个粉碎,箭矢当空,蔽rì遮天。
短短时间,近千计的战马、骑兵就已经倒在了冲刺的战场间,稽陬岿然不动。胡骑一方的战术继续——
因为他知道,彼重敌寡,彼七万余将士个个都是骑shè好手,敌汉军方两万余步军大阵,弓弩手难寻八千。
十比一的优势,继续箭雨相浇,首先支持不住的必定是汉军必定是武恒飞,而不是自己。
中箭的马匹、胡虏尸体渐渐铺遍了整个战场,可排浪依旧没有个尽头,骑术jīng湛的胡骑士兵在汉军阵前二三十步甚至是十几步远的地方轻松侧转马头,向左右分流而过。然后兜圈回到己方后阵,会聚集起来又一波冲浪就转眼而成……
汉军阵中,无数弓兵的额头上汗水点点冒出,强有力的臂膀开始感到酸痛,坚毅的目光中一缕疲惫无意中划过……
弩兵情形还好一些,击发速度缓慢的他们上弦是用脚踏,但是弩兵只能直shè,并且具弩造价昂贵,武恒飞部虽然战略地位重要,战备数量也远低于弓箭。
弓弩手,弓弩兵,后者永远是前者的补充。至少,在北汉是如此。
“咚咚咚……”阵中一面面重鼓被擂响。
振奋的鼓声让前列疲惫的弓兵们jīng神立即一震,而藏在阵中坐看箭雨蔽rì的骑军们,已经高涨的战意更加为之激昂。
“叮,士气+3!”
祝彪攥紧手中的长枪,目光死死地看向阵前。胸腔里一股披靡战意不住的涌涨,一**激情冲击着着他神经,眼前恍惚着就是自己纵横沙场十荡十决的样子……
“士气+3?”
看到系统提示祝彪满心的战意都尤不住一僵,战鼓擂起来还能增长士气?而有了这+3的士气,自己手下一什人马的士气岂不就过八十啦?
立马拉出状态栏,就见军事大项下,新添的军队一栏中,士气后面缀的数字可不就是八十一!
——士气高昂。
系统做的规定:五十的士气,一般;四十到五十间的士气,低下;三十到四十的士气,低落;二十到三十的士气,低靡,会有个别逃兵出现;
十到二十的士气,军心混乱,会出现大规模逃兵;
零到十的士气,怨声载道,一定可能出现造反、反叛;
而五十之上的数值,六十到七十,稳定;
七十到八十,坚定;八十到九十,高昂,九十到九十九,激昂;
士气满涨,一百点,战意冲天,一定几率触发——视死如归;
虽然只有士气满点的时候才有一定几率触发——视死如归属xìng,增加军队攻击力杀伤力。但是七十点、八十点等士气值并不是就真的一点用处就没,相反,他们每一层间都有着巨大的效用差异。
依旧以五十作为分割线,士气的真正作用是作用在‘坚毅’属xìng上的。
如祝彪的坚毅值是90,那就是说他每场战斗都可以坚持到手下部队伤亡90%以上,并且有十场战斗中能够有九场坚持拼杀到全军覆没的巨大勇气;
士气值的作用就是作用在整个军队上的(仅附属祝彪下属人马,非全军)。
81点的士气,就是军队在战场上能够承担80%的伤亡不崩溃,完全是碉堡了。而士气78点的时候,祝彪手下的军队战场上就只能承担70%的伤亡不崩溃,士气71点乃至70点时一样。
祝彪简直是爱死这个军队属xìng栏的设计员了,在游戏中这样的设定显然很正常,可是放到现实里他牛掰了!今后的战场上,他几乎就不用考虑手下军队闻风而逃不战而溃的可能,除非是个位数士气。在正常的情况下,他手下的部队伤亡承受率将远超同等部队,打硬仗打苦仗的能力也远超出别的人太多……
时间一点点过去,汉军弓手从逐渐降低shè击速度到最终寂静无声,彼此交集的天空,从对台戏慢慢转化到了独角戏。只有一张张劲弩还在勉励支撑着最后一点还击。
“呜呜……”胡骑阵中的号角声变了。单凭一**的箭雨是打不垮汉军的大阵的,需要上场的还是真刀真枪。
三重波浪叠加在了一起,汇成一道更厚更重的巨浪。
“哒哒哒……”雷鸣的马蹄声中,人海巨浪重重的向着面前的汉军大阵拍击而下。
早在胡骑号角声脆响的时候,武恒飞把手轻轻一举。阵前丧失了战力的弓兵们纷纷从前列退下,他们直接退到阵中地带与骑兵作伴,全力的恢复着臂力,接下去的战斗他们还需要调上场的。
一排排长枪兵近前,如墙的巨盾排列的更加紧凑密集。手持大刀大戟的重甲步兵一步一顿的走向长枪兵背后。
就在胡骑三浪合一的时候,汉军大阵也同样加固了自己的壁甲!
胡骑骑兵阵中,一个身披重甲耳吊金环的威猛大汉,凶恶的眼睛中里飞快掠过一抹冷sè,右手高举起狼牙棒,口中啊呀呀的狂喝一通,疾驰中的胡骑队伍速度更加的往上一提。
前列的胡虏骑兵口中疯狂的大呼小叫起来,举着自己的铁棒、弯刀群体陷入了一种疯狂。
长枪兵对阵骑兵。胡骑虽然是游牧民族,却绝不同于地球中国历史上北方大草原上的那些同类。万年的岁月中他们与中原人族一样发展,虽然也是部族兴亡更替,可他们有着自己的成熟文明,不仅常备军中个个披挂铠甲,就是最普通的部族武装也绝大多数装备齐全,拥有着自己的皮甲。
皮甲也是甲,也比白身强,而且小部分的jīng锐尤其是头人、头领自身的亲卫队,披挂的多是坚固的铁甲。
他们的冲击力非同小可。
马嘶人嚎,血溅枪折,长枪兵和骑兵地对抗,基本上就是以命博命地兑杀。
长枪拥有长度上的优势,能够轻易的把战马或是马背上的胡虏骑兵捅穿、戳死,可单薄地长枪和人脆弱的身躯也同样无法阻止战马的冲撞疾踏,在长枪兵把马背上地胡骑士兵捅死捅伤的同时,他们本身也大多会被疾冲而至地战马给撞倒、踩死。
两军将士的生命这一刻贱的连蚂蚁都不如,人命在这一刻卑的似乎路边地野草都不胜,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片刻功夫,阵前便倒下了上千具人马尸骸。
敌我双方的尸体混搅难分……
一百一十九章 战争(三)
祝彪继续安坐马背上,与阵前的惨烈景象相比,阵中的一万骑汉军完全是两个天地。他们虽然时刻在等待着出击的命令,可到底是一人未死一马未伤。
只能说——战争打到现在,还未进入高氵朝。
武恒飞是要用步军先挫掉胡骑的锋锐,然后用阵内的一万汉骑打一下反击。他求的仅是一场稳定的小胜或是稍占上风,迫一迫稽陬,其余没有太巨大的企图。
因为两万汉骑针对居延海一带,固然能起到威胁的效用,但要真正对游牧在那里的数十万胡人造成真实质xìng的伤害,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把这两万骑全部折进去。
对于北汉,对于延东的战局,两万jīng锐骑兵的存在意义非同小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武恒飞是不愿拼个两败俱伤的。
“杀,杀……”
阵前激战正酣,斜刺里两支胡骑向着汉军大阵的两肋狠狠插下。这不是牵制xìng的游击,而是真正的撞击。
大阵中心的骑兵群依旧静静地等待。祝彪脸sè有些变幻,正面已经堵上了,两翼再被黏上,自己这一万骑兵还怎么出击啊?总不至于从后面出阵吧,哪里可还有胡人的一万骑呢!!
稽陬打的就是这么一个主意,他就是想憋住汉军阵内的一万汉骑。而如果里面的骑兵最终真的是从阵后转出来的话,等他们撇开呼揭箪的纠缠调整方向往前杀来时,自己也充足的有时间来做应对准备——
只要是丧失了突然xìng,不管是一万汉骑还是两万汉骑,稽陬自负,对自己所部的威胁都不大。
武恒飞嘴角翘起了一抹讥笑,眼睛继续盯视前阵,对两翼染起的战火毫不挂心。如果自己布下的大阵真的就这么好封堵,就枉对自己‘靖边将军’的称号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血腥越来越浓……
祝彪绷紧的身体已经松弛了下来,他的jīng神依旧旺盛,可是谁也不能一直绷紧身子绷上一两个时辰不是?
战场上已经杀得昏天黑地,可他们还是静静的等待着。
“噗嗤……”血染的长枪狠狠扎入骏马的脖颈,枪头抽出,如注的鲜血立刻从马颈上哧溅而下,战马瘁然倒地。缩回的长枪就要再次出击,一道刺眼的雪亮却已然临到了他的眼前,那是他眼睛最后看到的一抹亮光……
手起刀落,人首旋飞,快马急下的又一名胡虏骑兵一刀得手,然在他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坐下战马的马蹄已经重重的踏在了那刚刚被倒下的战马压住半边身子的胡人骑兵身上……
可能那人都会是他同部落的亲友,在战场下他们甚至亲如一家,但是到了战场,谁又能顾得了谁呢?骨骼破裂的咔嚓声与微弱的临死呼救,注定是要没命的,自然也就没人再会去怜悯的往下看上一眼。
雪亮的大刀照头向战马劈去,沉重的大戟无视一切横扫而出,单单的长枪大盾从来不是汉军步阵的基石。他们起到的作用仅仅是挡下胡骑的冲锋。身披重甲,手持大刀重戟的重甲步兵才是北汉步军对抗胡骑的支柱力量。
当骑兵赖以为生的速度不再有时,当他们面对上一个个包裹着厚厚铁皮的重甲步兵时,纵然不少胡骑持有铁锤、狼牙棒等重兵刃,陷入绞杀的泥潭也将是注定的。
rì上高天,战事已经进行了大半个上午。“传令下去,骑兵进食,两刻钟后听令出击——”武恒飞抬头望着太阳,时间差不多了,不能赶正点。稽陬也不是傻子,若是中午再动手,也是沙场一员宿将的他必定会有准备。
“诺——”
“骑兵进食,两刻钟准备——”
“骑兵进食,两刻钟准备——”
激烈拼杀的战场上突然传出要进食的命令,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可是祝彪松弛下的身子在传令入耳的那一瞬间却立马绷的紧紧地,浑身的肌肉里就感觉有一股股涌动的巨力恨不得要立马宣泄出来。因为他终于等来了出击的军令——
袋中的干粮,囊中的净水,是上阵前就已备下的,取食方便至极。祝彪根本不感觉饿,虽然状态栏中他的疲劳已经突破了十点。可这少许的疲惫早已经被军令带来的振奋冲击的无影无踪。
但是他手下的一什兵马却没的他这般耐力,不仅仅是人,连坐下的马匹也一样要进食,进些jīng细饲料——如黑豆饼子,马匹很爱吃这个。
两刻钟的时间飞转即逝,阵前的重甲步兵又换下了一波。身披重甲的他们杀伤力虽大,可就像弓箭手一般,只有一股儿劲来使,使完之后就跟耗光了电池一样的电动玩具,成了一个个真正的摆设。
而趁着汉军阵上的重甲步兵交替,胡骑抓着机会更加进了一步,攻势再强盛上了一筹。因为兵多势众的他们比之汉军的交替攻势还要勤快,也更加的有优势。
每每生力军上场的他们不需要顾及自己的体力和战马的耐力,只要在上场的时间里最大限度发挥出自己的攻击力就是了。
阵上的汉军将士同样不会退缩半分,哪怕一直没被轮换,哪怕早已经浑身酸痛无力。一块块重甲步兵和长枪兵、刀盾兵组成的步军阵型依旧是一块巍然不动的磨盘,稳稳不乱的研磨着一滩滩胡骑的血肉。
“弓箭手上前,刀盾兵掩护,十轮疾shè——”
武恒飞一直未变的面容肃然冷峻了起来。今rì胜负如何,下面这一手至关重要,是以他的沉稳也不由的严肃郑重起来。
“呜呜呜……”
阵内骑军的号角声吹响,全军战备。祝彪放下手中的水囊,眼神右向看去了祝仝。
“六哥,放心吧——”紧了紧马鞍皮条,祝仝还给了祝彪一个坚定地眼神。
哗哗哗,一队队弓兵从两边奔过,弓壶、箭矢碰撞声连成一片。
“啊……啊……”
“杀……”
阵前的搏命在继续着。
两军混搅在一块的前阵,完全是血肉泥潭,残肢断臂、烂泥似的尸体,随处可见。
“咻咻咻……”
“咻咻咻……”
一排排利箭蓦地从阵中升起,急速的坠落到两军交缠的阵前。武恒飞的令下,集结起来的数千弓手竟然是无分敌我的覆盖集shè。
“铛铛……”的鸣金声是在箭雨升起后才响起的。就是这一瞬间的延迟,不知道多少个忠勇将士毫无防备下被自己人的支支利箭穿透了身……
蓄势待发的汉军骑兵气氛猛的一凝。祝彪心头升起了一股苦涩,这就是战阵啊。
不过苦涩没有化作兔死狐悲,也没有化作对上官无情的愤怒,只有悲壮……
就如北汉眼下的命运!
一百二十章 战争(四)
“杀……”
“杀啊……”
进攻的号角吹起,一万骑兵齐齐催动坐下战马。坐骑缓缓地加速,肆虐的杀意在心中沸腾。
刚才还在奋战的步兵,箭雨下长枪兵、刀盾手、重甲步兵迅速缩屯到一团,宽阔的战阵正面裂开了二十多个宽宽的缺口来。
“冲啊——”
祝彪排列比较靠前,骑兵的第七排。他能清晰地听到本营骑兵校尉黄晟功嘹亮的怒吼,如雷贯耳的马蹄声也没能压下他充满杀气的声音。
冲——
冲——
前面几列的骑兵飞快提起自己的马速,整整齐齐的一列百骑,瞬间破碎成或四或五的小组,飞快的扎进阵前的缺口中。
像是一把把锋锐的尖刀刺进胡骑的阵线。
“堵上去,堵上——”
“不准退,违令者,斩!”
稽陬近乎尖叫着连发出两道命令,他眼睛睁得圆大,万不会想到武恒飞会下如此黑手的对待自己人。
数千弓手的十轮疾shè,至少夺取了数百名汉军步卒的xìng命。而这些人就在刚刚时候还在与自己浴血奋战!
而只损失这些人,还是因为阵前的汉军马上缩屯到了一块,后面弓手们继续shè击时有意的避开了那些地方。
不然的话,阵前的六七千甲士至少要有三分之一躺在地上。就像他们的对手那样,同样是毫无防备的,被十轮疾shè收割去了无数xìng命。
“噗通……”肉与肉的碰撞。
疾驰冲锋的战马撞击到胡骑所发出的巨大闷响,那震动就是在不住提速中的祝彪都听得清清楚楚。
每一战,前三列的骑兵称之为撞阵。只要能活着下战场,他们就是英雄。
“杀——”
A阶的兵种属xìng体现出来,祝彪明明是第七排,但他的这一什却几乎与第六排汇集到了一处,然后一同从缺口中撞出。
海阔天空,眼前豁然一亮。没有了自己人的束缚,祝彪只感觉整个战场到处都是缝隙,供自己尽情的穿插其中。
“冲,给我冲……”大吼喝叫,一直压抑在心中的豪情随着这一声大吼猛烈的迸发出来。还有对那战功的渴望,孟蕤不就是得了三十首级,我今一战就杀他一百——
祝仝已被抛在了身后,祝彪心里知道,可也不能降低速度来等他,自己先一步闯进胡骑中开路,如此对身后的祝仝同样也是照顾。
战意已经憋满,技战术一触待发,就等着胡骑了……
“冲锋——”
一个个身着灰褐sè皮甲身材粗壮的胡人出现在眼前。
祝彪攥紧的长枪笔直前挺,技战术瞬间启动,豁然感觉本就全力奔驰中的骏马又陡然的提上了一层速度。
枪尖刺入胸膛,鲜血飞溅中被挑的胡人凄惨的叫吼着,还用两只手去抓紧枪头……
祝彪策马毫无停留,枪尖上挺着一具尸体,就这么直接突进了胡骑群中。挡者披靡,三个陆续上前阻拦的胡人骑兵没一个能扛得住冲刺中的巨力,接手的瞬间就被撞落马下。
只是一什的骑兵,却如同热刀入黄油,将迎面杀来的三四十胡骑一击而破。
“走——”
挥舞着加料的长枪祝彪又接连砸倒两个随在那一伙儿胡骑身后的胡骑士兵,马速开始减缓,将枪尖上的尸体甩出,祝彪感觉这速度依旧可比战马平时的巅峰。
迎面的胡骑继续杀到。祝彪没理由避退,“跟我冲上……”
长枪抖成了朵朵迷眼的枪花,驽马迎上,祝彪两眼里闪烁的全是血腥的杀戮。
胡人杀汉人,汉人杀胡人,两个民族的战争,就是如此简单。
弯刀劈砍在疾刺来的枪杆上,可是它的主人无力撼动长枪分毫,无力抵挡锋锐枪尖的前进。
两个冲在最前的胡族骑兵一个照面没走就丢下了xìng命,祝彪抖索的长枪瞬间一紧绷,一股穿刺的力量凝聚在枪头。
在第三个挥棒打下的胡族骑兵心脏戳出了一个大大的血口。
“咔嚓——”
长枪透过胡骑身躯继续向前,一百多斤重的尸身挂在枪杆上,祝彪恍如是添了一根稻草一样。
他一流高手的实力虽然不能尽数转化到枪法马战上,但是力道、速度这两项,祝彪超出寻常士兵太多太多了。
如这一枪穿俩,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很难完成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轻而易举。而且祝彪这一枪最终穿的还不止两个,而是三个——
三具尸体挂在枪上,长枪就已经不再是长枪了,而是挑了个木棍的重盾。接着马速最后一点的冲力,穿带着三具死尸的长枪重重砸在了一胡骑倒霉蛋身上,不仅人当场落马,连他坐下的战马就嘶鸣一声压倒了地上。
不堪重负的长枪瞬间断裂。
“啊呀呀……”
立马有不开眼的胡族骑兵上来捡便宜,他们挥舞着弯刀铁棒,都发狠的想把祝彪一下弄死。
因为刚才的一枪三穿,太打胡族骑兵的脸了。
自诩为长生天勇士的胡族人无法容忍这样的耻辱。如果祝彪披挂的是一套亮闪闪的铠甲,一看就是将领军官的身份,这些底层胡族骑兵也就认了,他们知道自己跟高手间的差距。可是祝彪披的仅是一套普普通通的骑甲,骑兵什长可不是军官,而只是兵头,军官那是从队率一级开始的,披挂的外表上才有那么一点细微的区分。
“唏嘘嘘……”
冯恩江紧勒战马的缰绳,脚蹬下马刺狠扎马腹,作为一名老骑军他很少有这样不爱惜马匹的动作。可是今天他必须这样做,骤然吃痛的战马浑然一惊,减缓下的速度立时有了一截回升。
什长的枪断了,什长就要被胡狗围上了,自己必须冲上去——
冯恩江两眼中迸发着火一样炙热的光芒。
他对祝彪已然是全身心的佩服。因为在那刚才,冯恩江在祝彪的带领下亲身历经了一什人马一人无损连破了两队胡狗的奇迹。
真正的军人真心佩服的就是战场的英雄。祝彪能够做到那些,他就是一名英雄。那冲锋中的畅快淋漓感,简直美妙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胡狗在自己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冯恩江只感觉自己实力像是猛增了一截似的,杀胡狗畅快多了,还似乎感觉着战马冲刺的速度更加的快了,那飞驰电掣的切入,那勇往直前的冲击。能够做到这一点,祝彪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合格的什长,甚至更高……
“欺我兵器断了,哪有那么容易!”
“没枪头的长枪,照样能杀人——”
看着策马围杀上来的胡族骑兵,祝彪脸上只有森厉的冷笑。全是断刺的枪杆直没入一胡骑的咽喉,不理皮肉带来的些许阻力,枪杆反手一划拉,完全拉开了半边脖颈,露出红白相间的颈骨。然后当头一架雄浑的内力滚滚涌出,立即将照头砸来的铁棒远远磕飞,继而一棍甩在了那胡骑脸上,枪杆断刺直接扎爆了那人眼球。
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么?
一汪雪亮被祝彪左手抽出,重剑横身一斩,哧溅的鲜血如瀑布样从两名侧面未来的胡骑腰腹间流出。
肠子、肝脏,就像开膛破肚的猪下水一样哗啦啦的流出来,捂都捂不住。
一百二十一章 战争(完)
“噗嗤——”凶厉的长枪直刺一骑,冯恩江拍马赶上。
一脸的焦急且杀气四溢,祝彪眼中闪过一抹温意。围上来的这些胡骑虽不值一提,可冯恩江有这样的表现,不正证明自己正在用表现赢得属下的人心吗?
“驾驾……”方彬等人相继策马赶上。
祝彪扭头一扫,欢笑上了脸面。十人一骑不少,连受伤的都没有。适才的冲杀中却是没闲暇去看状态栏的。
战阵中连破两拨胡骑,冲杀出了百十步远,还能如此齐全,绝对值得骄傲。眼看一什人马齐全,祝彪心底里对战阵最后一点的忐忑也丢到了九霄云外,你上战场不仅要杀敌还要能够保全手下士兵xìng命不是?
有系统在身,祝彪可以不用担忧自己手下士兵的战斗力,却还要担心自己冲的过猛,一仗下来变成了光棍。
而现在,有前面的阵势打底子,不仅是祝彪心气大涨,顾虑全无,冯恩江、方彬十人更是战意冲天。
“跟我杀——”
丢掉枪杆,重剑交到右手,祝彪高呼一声再次策马冲上。
状态栏内战意值积蓄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填充着战意槽。只要战意憋满,立刻就能再度发动技战术。
一次冲锋需要5点体力,一次穿刺也只是10点。祝彪现在又不需要考虑全局,他手下只有十人,在战场上千钟一粟。他只需要带领着手下发挥出最大的战力就是。
不管是冲锋,还是穿刺,只要需要,只要战意憋满可以曝气,那就立刻发动就是——
“铛铛——”磕开两把砍来的弯刀,祝彪手中重剑立马斜上里一挑,带起一点旋劲,夹杂着马匹的冲力,将一根闷头砸下的狼牙棒远远甩飞出去。
可那胡骑也同样被他甩在了身后,只好便宜了跟在他后面的方彬,随即一刀就轻松之极的将那胡骑砍倒马下。
祝彪真的在怀念长枪了,骑兵冲砍中,短兵器太不趁手。
一寸短一寸险,他又有之前的底子在,现在向他冲来的胡骑从来不是一个一个单挑的。而是三五口弯刀、狼牙棒群殴打下,祝彪的纵横剑法都无法施展出,武林争斗跟战阵厮杀有太大的不同了。纵马疾踏中,瞬间的交兵里他只能靠着扎实至极的剑术基础和简单快捷的《一字剑法》来应对。
五剑里面三剑都是在遮挡和拨架,然后两剑才会见血。
但即使如此,长剑饮血的速度也快的惊人。跟在他身后的冯恩江、方彬等人更是捡便宜似的每人都多捞到了几条人命。
祝彪的气力何其大,他的招架与其说是遮挡,更是磕飞、震飞那些砍来挥来的弯刀、铁棒。没了武器的胡骑还不都是待宰猪羊?
祝仝也在奋力厮杀着,被祝彪的骤起迅猛刺激到的他,同时也是出于一种追随的心理,他带着自己的一什骑兵循着祝彪冲出的故道也勇敢的撞进了胡骑中。
先挨了祝彪一刀的胡骑转瞬又遭受了第二次重创,本来就七零八落的小团近乎全面。
祝仝锋锐的长枪当下刺死一人,却因初上战阵有点过于紧张而用力过猛,那一枪整个穿透了胡虏的胸膛,被骨骼卡住了。
如果心里不太紧张,不管是不是jīng通枪法,只要振臂一抖没进去的枪尖就乖乖的出来了,可是祝仝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看到那胡骑胸膛哧溅出的鲜血有点懵了。
只是神经打盹了一刹那,两马交错祝仝就只得无奈的丢掉长枪了。一名胡骑嚎叫着举着弯刀朝着祝仝劈来。祝仝反应神速侧身闪过。二马再交错时,把手一拿抓住那胡骑的脖颈一用力凌空整个人提了起来。
胳膊轮了一周,用力的将人甩飞出去,连滚带翻的又砸下了二骑。从腰间抽出长剑,祝仝大声呵呼着给自己加油鼓励,纵马向着迎面的胡骑劈去。
三四十人的胡骑团伙除去几个零星逃散的,剩余的就在这前后相连的两次重击中先后丧命。可是得了祝彪一次遗萌的祝仝再次打马杀上撞上第二波胡骑时,就陷入了苦战。
因为祝彪所部的速度快他真的很多,二次破敌遗留下的空挡在这片刻时间中已被重新涌到的胡骑给填满。
挥舞着重剑将一个个杀来的胡骑劈砍在地,祝仝脑海里已经忘记了再去追随祝彪,而只剩下杀敌,杀敌……
“穿刺——”
“杀——”
二次技战术发动,祝彪十一骑似一支利箭将面前的胡骑一穿两半。滚滚的胡骑继续涌到,稽陬的严令下,各部落头人、头领再心疼自己的部众也只得cháo涌般向着汉军席卷过来。
已经战斗了一个上午的他们神sè难免有一丝疲惫,但是人多势众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而且要面对的还是汉骑,每一个胡族人都不愿意败在他们眼中差劲的中原人族骑兵刀下。
“穿刺——”
第三次技战术发动,浑身浴血的祝彪这时连坐下的战马都变成了血sè,厮杀多久了?
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
红赤赤宛如一个杀神,祝彪带着减员至八骑的手下再次怒嚎着劈开了一团胡骑。
耳朵中没有脆响可以穿透整个战场的鸣金声,也没有‘呜~呜~呜……’由高转低的撤退号角声,只有‘咚咚咚……’持续擂响的战鼓声。
一通鼓、二通鼓,三通鼓,四通鼓……
鼓声不息,冲锋不止。
赤红的剑影扫过,两颗人头高高的抛起,如注的鲜血从脖颈上喷溅涌出。
看也不看自己的战果,祝彪打马奔驰,他刚刚看到了祝仝。
胡汉两军已经完全搅在了一起,至少汉军骑兵是这样的。敌众我寡下汉骑的攻势已经渐渐被抑制住,祝彪不停地带人冲击,但还是看不到丝毫穿透胡骑的希望,他都已找不到自己所在曲的位置了,只能看到一直奋战在前线的校尉黄字大旗。
挥剑直直捣出,胡虏身上的皮甲触剑点猛的向内一凹。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条大汉,两眼圆睁,大口大口的鲜血就已经喷洒吐出。
壮硕的身躯击飞起来,像是颗全垒打的保龄球,直接横扫了祝仝右面的全部敌人。
一百二十二章 将军夜无眠
祝仝大口喘着气,左臂缠裹着包扎,已经挂了彩。“六哥……”惊喜的看着祝彪。
祝彪也在呼呼的喘气,他感到了身体确确实实的疲惫。三次技战术就耗去了他25的体力,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冲杀,状态栏上的疲劳度已经很接近四十了。
而手下冯恩江、方彬等七人(又少了一个),体力情况更差,其中的有两个都降到了50以下。
可是厮杀依旧在继续,甚至依然没有到达最高氵朝。
武恒飞抬头看着太阳,已经偏西一些了,算时候该是午后了。
“传令,全军出击——”
一个时辰的休整,步军该缓回劲来了。而稽陬,除了一个常备万骑还捏在手中,剩余的兵力怕是都已经加进战阵了。另一个常备万骑虽然没有开打,但是两边不都是互相牵制着的吗?那也是加入战阵了。
不然,自己阵前的一万铁骑怎么会被这么快就压制了回来?
这才一个时辰,一万jīng锐铁骑,胡人没有三四倍的兵力是绝做不到这点的。
前后两万常备万骑是一大劲敌,可是自己大营里同样也有一直养jīng蓄锐中的一万步骑,加上撤后的五千骑,和阵上的两万步军,武恒飞信心充足。
“杀啊……”
“跟本将冲啊……”高举起自己的金背截头大刀,武恒飞带引自己的亲卫直冲阵中。
“咚咚咚,咚咚咚……”
漫天的战鼓声跟数万汉军的喊杀声完全融合在了一块,汉军大阵是倾巢而出,同时大营前的五千骑兵也呼啸着向着面前的一万胡虏常备万骑撞了上去。
大营辕门洞开,五千铁骑绕营而出,远远撇开营前厮杀缠斗中的胡汉骑军,像是一支利箭电闪般直冲主战场。
四千步军相继开出营门,没有他们的助阵,单凭五千汉骑是敌不过一万胡虏的常备万骑的,更缠不住他们。
偌大的营盘只余一千步军防守……
“啊呀,疼……”
傍晚时分,大营帐内。
祝忠趴在毡毯上露出自己健壮的后背,五六个小血洞扎堆的印在他腰背上。这一天的厮杀里,他没有像祝明那样中了三箭,也没像祝仝那般挨了刀劈,更不似祝彪这般即受了箭伤又挨了刀砍,可是祝彪、祝明连着祝仝三人现在都能行动自如,他却必须趴在毡毯上动也不能动。
祝忠战场上只被胡骑打中了一下,却是一根重重的狼牙棒。直直砸在了他后背上,错是他先用剑磕挡了一下,本身体质又雄厚,狼牙棒力道也没实足,不然的话他背上就不止会五六个血洞了,就是能活着下战场,后背上也是一滩烂泥。
可即便如此祝忠的整个右肩膀也不听使唤了,在武恒飞总攻发起前就无奈加入了伤病行列退出了战斗。
祝彪三人虽挨刀挨箭都不止一下,却都支撑到了最后鸣金收兵。雪缎还是很有用的,不仅包裹着了箭簇不深入,还堵住了血口,最后包扎伤口时一拉箭簇就出来,少受了太多的罪。
祝明上半身挨了三箭,箭箭入肉,现在还活蹦乱跳,全靠雪缎的功劳。祝彪肋下的那一箭也跟开了一个小血口没什么两样,都不影响活动更不影响骑马。
“老老实实呆着吧!”祝彪刮了祝忠一巴掌,这一战下面是没他什么事了。但是凭祝忠这一战砍下的人头,尤其是他斩了一名铜环人首,还战场上‘不畏艰险’的跳下马割下来吊在了手里,什长的位置他就是百分之百的稳定了,甚至往上提到队率也不稀奇。
祝明、祝强义、祝仝连着祝彪自己都没那么好的运气,可是他们四人全都战到了鸣金收兵,祝明、祝仝还有伤在身,祝强义是五人中唯一一个没挂彩的,但是军中不挂彩的多了,谁又能说他们没尽力?
三人也没一个打成光杆司令的,所以什长的职位都十分牢固。祝彪更是在这一仗中打出了名头,战场上杀人如麻更兼领兵犀利,穿插冲锋连破胡骑,这些都是不少人亲眼所见。
汉军以胜首记军功,但那都是指单独领兵的将领。至于下面的尤其是底层的军士,评功受奖靠的就是一个口碑。你战场上勇猛作战自然会被人看在眼里,只要不碰到上头的故意打压,军功都是不会差的。
祝彪所在的部还是黄晟功营的前部,排在万骑的最前面,做先锋的左曲五百骑残的都只剩下十之一二,右曲,也就是祝彪所在的这个曲,军侯战殁,五个都伯二死三伤,全曲剩余将士不足二百人。也就是说他们前部一千兵马这一仗打下来只剩下了四分之一多点。
祝彪最难的是不仅本身战果丰富,手下一什将士也活下了六人,这才是最引人瞩目的。偏偏他也不是避战逃战。
现在,整个前部剩存人马都不知道怎么羡慕冯恩江、方彬这六人呢,所以祝彪根本不担忧自己的前途。如果黄晟功大方一点,在典军校尉面前递上一句话,至少不拆台,祝彪盘算着自己都有六层可能一跃与孟蕤相看齐。
中军大帐。
战事未结,武恒飞可还不到考虑属下论功请赏的时候。
“将军,此战我军殁步卒二千六百七十人,骑卒一千七百八十八人。重伤步骑军三千八百余人,轻伤五千四百余人,其内约有五千人不能再战。马匹折损四千七百余匹,箭矢…………”
“军官将校呢?折损了有多少?”
“刘校尉胳膊掉了,王甫将军尚需看看……”军中主薄声音一息,校尉、以及王甫那个横野中郎将,换做和平时都是一方大员。可今rì,每一大战都要折损上几员不可……
“校尉一下军官,军司马折五人,伤十一人;军侯折九人,伤八人;都伯折四十六人,伤五十人;队率折八十人,伤百余。”
一连串的数字从主薄口里报出,然后他将详尽名单轻轻地放在了武恒飞身前。
武恒飞摆了摆手,主薄低头无声的退出了帐中。他知道,今夜将军又要无眠了,不是在思虑对策,而是要调整军官空缺……
不信就看,过儿会典军校尉肯定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