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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异界之游戏江湖txt下载     异界之游戏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八十九章 不杀,厚葬,夷三族

    形势对汶阳越来越不利!

    王仁卿的不战而降,即给汶州开了一个败坏至极的头,又扯下了周家最后一抹遮羞布。颓势再明显不过了。

    汶阳虽是大城,但周纯鑫死的实在不是时候,周彝文固已经继位,却威信权威都无,下面文武绝难令行禁止。一切的又是都偏向了汉军!

    “眼下之汶州,救兵不在内己,而在外敌。在淄博,在那三家王孙公子——”

    “大帅所言极是。孤城不可守,北兴郡不战而降,对其打击甚大,以末将之见,我军只要兵围汶阳,城中豪门大户,甚至文武就都要想着办法投降了。”

    “你这话说的透彻,威望这东西就算是这么不可思议。”祝彪面带着冷冷微笑,接着说:“若是周纯鑫还活着,纵然身体不行,但仍能镇住汶州局面,断无太守之臣投靠道理。可惜,现在在位的是他儿子。”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说的真是有道理。人心这东西,至关重要。”所以到现在为止,祝彪都没有露出丝毫对齐王之位有念想的迹象。只被看做是以令行事的‘打手’。

    ……

    汶阳郡。

    周氏别宅内,周瑾文正在房间内躺着,在身旁,几个貌美少女捶腿的捶腿,揉肩的揉肩。

    可周瑾文的心情并没有因之而好起来。闭目过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愤怒的事情,猛地睁开眼,一脚踢开了右边正给他捶腿的少女,“用这么大力气,你想捶死我吗?”

    “三公子息怒,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三公子息怒!”这个侍女吓的连忙伏在地上,连声求饶。

    周瑾文心中烦乱如麻,真想命人将她直接拖下去,但多年养成的优柔性格还是让他按捺住了暴戾,慢慢平复下心情,挥了挥手,“你等都下去吧,唤岚音进来。”

    “是,三公子!”侍女见周瑾文未惩罚自己,很是感激的说着。

    几人退出去后。不一会,一个姿色更佳的少女从外面步进来,打扮的很是低调,钗环裙袄,清素洁净,却很符合这位三公子的喜好。

    “岚音见过三公子。”盈盈下拜着,少女垂首轻声说着。

    “过来。”周瑾文朝对少女勾勾手指,岚音立刻走过来,蜷缩进他怀里。

    “公子。您都有大半个月未见岚音了,莫非是把人家忘了?”侍女很是轻柔的问着。

    “呵,怎么会呢。”周瑾文笑了笑,说着:“还不是那边盯的紧。前段时日是在为先父守孝嘛,自然要做个好孝子了。怎么,才一个月不见便想本公子了?”

    “公子您竟然笑话人家……”岚音似含羞样的低头撒娇,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候却有人从外面步进来。

    “在那边呆好,该看的看,该听的听……”看到文士。周瑾文的笑脸瞬间消失了,换之的是淡淡的冷笑。

    “岚音明白。”见此情形,侍女很是识相的从周瑾文怀里下来,恭敬回答的说着,再无适才媚态。

    “这就好,事情还没到最后定盘呢……”这几个周纯鑫身边的侍女早就上了他的船,下已经下不去了。

    “请公子放心,岚音等人定会办好公子吩咐之事。”侍女连忙回答的说。与周瑾文对她的完全放心一样,几个侍女也清楚晓得自己未来究竟系于哪里。

    “此女可信吗?毕竟大公子已经继位……”文士晓得侍女的身份,自然感觉有些不放心。低声问着。

    “自己房中的,未必便可靠,她这样的反倒可以绝对相信。”周瑾文自信的说道:“我房中的侍女,有些是别人插过来的眼线和手中的棋子,现在反是父亲身边常用的人,来的背景清白……先生便放心好了,这事我心中有数!”

    “你在外,观城内士气如何?”

    “不瞒公子,城内兵卒的士气甚是低靡。自北兴郡王仁卿降贼后,这几日陆续又传来不下十起举城纳降的消息。祝贼不费一兵一卒,已将两郡之地收于囊中。除了高唐,余下郡县即便还守着人臣本分,也无力救援汶阳,此地已经是一座孤城!”

    “王仁卿那狗贼,久受我父大恩,危难之际竟第一个举旗反叛,猪狗也。”周瑾文脸白苍白,更多义愤填膺。

    但是转念,又猛站起身,冷冷看着文士,喝问说道:“这些情况莫不是满城都传遍了,你在外面可听说了?”

    “这倒没有。但是城中得此情报者,挑出个百十人也是有的。那么多张嘴,消息掩不住的。倒是低靡的就不只是军心,还有民心。”

    每一个汶阳百姓心中都会升起‘大势已去’四个字。文士这句话没有脱出口。

    “天命无亲,惟德是辅,这本是气数。再直白的说,实力不如人,又不值得为某一家卖死葬族,就也只能投降了。”

    “现在汉军席卷四郡之地,兵临城下之日,满城何等人心惶恐?再加上你兄长才登位,权威不足,三公子可想想,这汶阳城能抵御吗?”

    “在下本一寒儒小吏,蒙三公子厚爱,不敢不尽心。虽大事未成,却别开生机。公子无位不责,可思退路,换门径,以全性命。甚至将来再或机缘……”

    周瑾文冷笑了起来,醒过了神来,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文士,“好,好一个忠义之徒,好一个卑劣至极之徒。”

    文士的用意他已猜到了。这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心中已杀机浮现。

    “本公子今不杀你。放你去跟你背后的主子说,想要拿下汶阳城,就拿自家的小命来铺,来垫。我周家子孙,没有卑颜屈膝之辈,没有贪生怕死之徒。”

    说着,转身进了里屋。

    “唉……”文士长叹一声,眉宇间满是怜惜之色。对周瑾文的一通臭骂。他没有半点的羞愧和气氛。因为,他真的不是周瑾文想象中的那种人。

    他今日的所说,真真切切是为了周瑾文考虑。是为了给周家保全一系血脉考虑。

    “老帅安定汶州多年,总是有些一段余德在的,三公子不就大位,也还有一线生机。”

    文士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会让人不禁的起疑心,可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叹息一声退出了别院府邸。

    在里屋内好生发泄了一通脾气,周瑾文再出在人眼中时,已经恢复了往昔的气度和雍容。

    召过一个自己的亲将,命着:“你速去城中打探。看看士气如何,看看民心如何。市井上是否有流言蜚语!”

    “诺。”

    看着亲将出去,周瑾文脸色也沉寂了下来,面若冰霜。到了黄昏,亲将已经回来了。

    周瑾文一直等到现在,上下打量一眼,就问:“情况到底怎样?”

    “公子,我透过几个关系好的朋友问了军中情况,不是很好。王太守降了。东北十几个县也降了,汶阳已经是一座孤城。军心大乱,不少人都没了信心,另起打算了。”

    “至于城中。百姓倒还平常。但豪门大户,已经表现出了不同以往的苗头。六扇门的人说,很多大户人家的公子都送到了城外,而且家丁私兵隐隐开始了动员和戒备。”

    “更怕的是。小人回来之时,突然发觉上午时还算绝密的消息,现在已经传的四处都是。城里百姓也人心惶恐不安了。”

    “有传言说,汉军的细作在城内张贴了通告……”

    周瑾文全身一震,内心像结了冰一样,冷彻脊髓。目光凝视着窗外良久也不动一下,亲将猜不着现在他想的是什么,自也不敢动弹一分。良久,周瑾文放摆了摆手让亲将退下。等到亲将退下后,整个人若虚脱一样,若伐倒的朽木一般,一屁股坐下,人如木偶。

    周家真到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了……

    第二日,汉军兵锋出现在了汶阳郡城下。只有区区三千的骑兵对,周彝文为了鼓舞振奋一下守军士气,拨大将刘嵩率精兵两万出城追逐,其内含铁骑五千。

    结果五千铁骑十不存一,万五大军被区区三千汉骑正面冲垮,两方兵卒战力简直若壮汉与婴孩。

    汶阳城被救不高的守军士气彻底沦落了谷底。周瑾文见了自己兄长一面,周彝文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奋发英气,他提及汉军,发现自己的大哥已经完全没有正面相抗的念想了。

    虽然周彝文话中以高唐做榜样,可周瑾文晓得,那是彻底被打怕,被震慑住了。

    汉军两场野战打碎了汶州军这支自己父亲费尽心血建立起来的齐国强军的所有信心。

    ……

    “报,汶阳城有消息传出!”

    “讲。”

    “已经将消息全部传播开来,城内已经大起骚乱了。和我们之前取得联系的官员和军将,都有不错的回应。”

    “周纯鑫三子周瑾文有意归降我军。”

    将得到情报听完,暂时负责情报沟通联系的窦兵心中大喜。

    这样一来,大帅拿下汶阳城简直是易如反掌嘛。而拿下汶阳也就是拿下整个汶州。早就知道唐王对祝彪之约的他可是满心期望着那一日实现的。

    “这件事你们做的甚好,都下去领赏去吧。”窦兵满意的对身前几个人说着,然后起身,就向中军帐走去。

    见了祝彪把那消息一说,祝彪满意的笑了。

    夜幕,降临。

    月色下,被汉军围困的汶阳城静寂无声,除了城头上巡逻士兵外,对方只围不攻的情形,使整天紧绷了一根弦的众人,是疲惫难忍。

    一道黑影在城中隐蔽处穿行,最终来到了城门校尉之一张宝的宅第内。

    而与此同时,周家别院里,周瑾文也心情紧张的在房间内等待着。

    因实是坐不住,人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

    “三公子,想必此时张校尉那里已经开始准备了,您担心也是无济于事,且安下心来等待。也休要感觉负罪,须知若是今夜不献城,明日汉军就开始攻城了,到时双方有了死伤便是不死不休之局。来日周氏还如何保全家庙?”文士又回到了座上客的位置上。在一旁劝慰的说着。

    昨日,他被唤回去,就知道这个公子有了决心。

    “先生,你说,我这样作,祝大帅真会网开一面吗?”周瑾文有些不安的说着,若不是亲自考察了几个,暗中得知现在不但是官员,连军将都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反戈,他岂会下这个决心?

    这可是父亲打的基业。是他周家的基业啊!

    “祝帅何等声名?岂会失信于公子。”文士安抚的说着,也是他心里话。

    战争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声誉没人会胡乱糟蹋。自我感觉,文士以为祝彪更大的敌人是淄博和三家王室公子,而非汶州周氏这个已没了主心骨的弱者。

    周瑾文点点头,文士昨儿就已经给他分析过这个,是很有道理的。祝彪如果对自己周家都穷追不休,那他跟淄博,跟另三家王室公子。就全无缓和余地了。

    他不再说话,坐回到座位处,继续等待着。反正是成是败就看老天的意思了,他的心腹护卫兵卒也已开始聚集来。

    自然是避着他人耳目进行的。只为待汉军进城后,方便在动乱之时进行自保。

    城乱之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就给着乱兵或者强人洗劫杀了呢。周瑾文说服自己献城。换取周家存活下去,又岂能命丧这时!

    周瑾文对月长叹一口气。“父亲,非是儿子贪生怕死。实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时间进入到后半夜,一壶酒已经喝完,突然的外面猛的一阵喧哗。

    “城破了,汉军进城了!”远远地有人在高喊着,听到这个声音,周瑾文猛的垂下眼泪,接着头埋进双手,无声痛苦。

    “轰!”一声。

    在夜空下,可以看见一条红色的长龙,气势汹汹的奔杀过来。

    汶阳城中并非没有抵抗,不知一处,街巷间突然的涌出一片士兵,进行着抵抗。

    “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逆贼!”一将高声叫骂起来,看这情况就是察觉不对,立刻组织抵抗的军将:“你们必不得好死!”

    可是箭声错起,刹那间一片惨号,这群士兵应声而倒了小半。

    话说,汶阳城中本有兵丁四五万人,败了一阵后也有三万五千人。一部分随着反正,可祝彪手下也就仅仅五万军,三万慈州军又根本不能和汉军对比。祝彪并没有将他们纳入系统之中。

    骑兵又不能擅入城中,靠的只是陷阵营和呼延庆的万五军士,再有就是成内守军的措手不及,以及人心惶恐。

    祝彪已经联系了不少军将,黑夜中,措手不及下,连组织都不容易的种种劣势中,还是有不少守军进行了抵抗,甚至是激烈抵抗。

    杀到黎明,卯时正点,按照地球时间,就是六点左右,汶阳六门和城中大部全都被汉军控制,但是城中还有数部汶州军汇集到了刺史府,拼死抵抗。

    刚刚反正意图立功的新军及慈州军几次进攻都没能啃下,反被打的伤亡不小,有军将已经在请命于祝彪想动用霹雳车了。

    祝彪闻报在一千亲军步甲的重重簇拥下进城,上了离刺史府只有半道大街的星瀚楼观察,只见刺史府周围都是开阔之地,别说居民房屋,就是树木也都被清除干净,城墙高耸坚固,怪不得仓促间难下。

    甚是惊奇道:“周纯鑫这么靡费么?竟在城中繁华之处起如此规格之建筑?”

    这时,随军的巩辛禀告的说:“大帅,此非是周使君靡费,乃是此本为齐王行宫。淄博朝廷为安抚周使君,废行宫改为刺史府……”

    “原来如此!”

    “是以大帅,万不可以霹雳车、火弹击焚之啊。”里面的财宝烧了让人心疼。

    “里面还有多少人?”祝彪则不以为意。

    窦兵一旁奏告:“据降将说,现在拼死抵抗的,除了刺史府亲卫,还有着刘嵩、卢进之两将,尚有兵两千人。”

    “告诉降将降兵,要想戴罪立功,就给我把这些扫清了,还有,告诉他们,这汶阳城今后就是本帅之地,敢有趁机掠夺的,杀无赦。”

    不用火弹击焚,可用霹雳车轰门打墙却是一打一个准。

    降将降兵受到命令,不敢不从。从城墙和从中拖来攻守器械,用于攻打刺史府,一时间,轰隆声,惨叫声,呼唤声,喊杀声,密集一处,在刺史府入口以来,各种各样的伏尸集合在一起。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幕上镶嵌着几颗残星,云彩似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时间再过去……

    待到天亮刺史府在血战已经逐渐接近尾声,城中的清扫还在继续,不时有着零星的杀声传来。

    空气沁着微微的血腥,“情况怎么样了?”祝彪问。

    “大帅,刺史府破了,呼延将军正着人封了库房,擒拿了周彝文和刘嵩,卢进之战死了。其它各级文武士卒都已经安抚。”

    “周彝文初就位,并无恶迹,两家交兵,死伤正途,不能有怨恨。就饶他一命吧。至于卢进之,是一个忠烈之将,厚葬,不得骚扰其家。刘嵩嘛,斩了吧。查抄其家,夷三族。

    周纯鑫三子周瑾文献城有功。连他带周彝文,一块带来见本帅。”(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章 世事不同了啊

    周瑾文进来了,祝彪眼睛不由得一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翩翩佳公子。他显然是一夜没睡,眼睛泛着淡淡的青黑。一身月白色宽袖长袍,面如冠玉,发如黑漆,两眼明亮有神,鼻若悬胆,就算在现落难之时,也还有一股温雅的气质。

    走到祝彪跟前一丈,弯腰拜下,“罪臣拜见大帅。”

    另外的周彝文,跟周瑾文走在一块,目光愣愣的看着祝彪,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有彻骨的冰冷,始终一眼也不发。

    祝彪也不见怪。把手一挥,“两位请坐。”

    “周彝文,你不用恨你弟弟。如果不是你三弟献城有功,刘嵩的下场就是你周家的下场。祝彪不是不敬重忠勇之辈,比如卢进之,本帅就没怎么着他家吧?

    那刘嵩若是也干净利落的死了,本帅同样会以之厚葬。”

    **裸,敞白白的话吧周彝文冷面功瞬间击破。刘嵩的下场,那是夷平三族啊。

    周彝文就是自己不怕死,想想被夷三族的后果,身子也刹那颤栗了起来。

    周瑾文脸色白了白,身上那股文雅之气都有了僵硬。

    “周彝文,本帅不难为你们周家。你去一趟高唐,后果成败与否,你周家是都跳出这个圈了。”

    “你们哥俩这一辈是崩再指望仕途了,靠你们周家的家私,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家翁。待你们儿孙时候,再想吧。”

    “周氏,谢大帅厚恩!”周瑾文、周彝文此刻都低下了头,心里踏踏实实,踏踏实实。周家告别了过去,自己这一辈之后,就是一个重新的开始了。哽咽着,应声说着。

    “你们的家庙。也挪一挪吧。内中周家灵牌,尽快迁出!”摆了摆手,祝彪示意二人退下。

    “草民受命。”继续哽咽着,感激着,两人跪拜磕头退去。

    周瑾文、周彝文退出大门后,都是三魂若失七魄不全一样,夜里梦游般出了门,被凉风一激,神志才清醒了些。

    门外两辆马车,自家马夫还在不安的等待着。见人都出来了,脸上不由露出喜色。

    周彝文似相对周瑾文说什么话,周瑾文却怅然长叹一声,径直上车坐了,“回去吧,还有那些事要办呢!”

    周彝文要去高唐,周瑾文他要迁移家庙!

    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动了,眼前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只听蹄踏在道路上的声音,这本是寻常的景色,周瑾文生活了二十年,从没有觉得它耐看。

    可此刻却突然觉得那么美丽。可惜的是,从今天开始,这城市已经不属于周家了。

    不过,周家终于还是保全了。而不似刘嵩那般,如此惨烈……

    想着周瑾文嘴角含着笑意,眼泪扑簌的落下来。能有这番结果。已经是不错了。

    转眼,半月过去,接连几场雨水下来,天气就明显凉了。

    此时汶阳城里的街道上,已经完全恢复以前的繁华,家家户户都出门作生意讨生活!

    一辆马车从中走过,周边一队挎刀持枪的护卫拱护着。马车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身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脚蹬薄底快靴,不算奢侈,干净利落。

    马车沿街而行,只见道路两面到处是街道和胡同,各处店铺林立。

    肉铺行、珠宝店、成衣坊、玉石行、茶行、当铺、钱柜、酒庄、织绣行、食楼,甚至是棺材铺子、满满都是。在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在扰攘来往。

    壮汉意想不到这这幅情景,在他身边的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更直接叹道:“汶阳又恢复了繁华了!”

    “大公子,汉军军纪严格,城池又不是硬攻下来的,破坏少,安抚也很得力,所以才半个月,市井就已经又恢复了往昔模样。”

    “走吧,去刺史府!”

    ……

    在这队策马的后面,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也在慢悠悠的‘散着步’,马车内也有两个人在细细观察着汶阳城。

    “恢复的好快啊。这祝彪不仅武力骁锐,文治也不可小觑。田偃说的不可不警惕。”

    二人中为首公子听了点了点头,汶阳城的消息他也知道,就是当天几个时辰的杀戮,只用半天汉军就平定了城池。血腥散去的太快,很多百姓都没有看到,局势安定之后百姓自然不再恐惧了。顶多歇三五天,街面上的店铺大多就会重新开门营业。

    一行人继续走着,眼前突然之间开朗,街面一下变得更宽敞了。

    大街直直向前延伸出去,有五丈之宽,全都是青石条铺路面,人影往返,热闹依旧。随处可见的马车,行人也没有落魄的感觉,一望可知这里就是富人贵人往往来来的去处。

    这公子下车,就看见不远处一个捕快外加几个巡丁迎面扫看几眼,又过了去。

    不远处,就有家丝绸店,往来客人络绎不绝。

    盛夏时节天气炎热,对于贵人们来说,轻薄凉滑的丝绸是必须得。

    公子和随从走进了丝绸店,不一会儿,随从手中捧着一批上等丝绸和公子走了出来。“四两五钱银子,贵了才是一成!物价真平稳啊。”

    中午前夕,马车经过了刺史府的区域,经过的街道不甚长,只有一刻光景,可是就这一刻钟光景,就能看清楚刺史府现今的面貌。

    一批批明显比守城士兵更加威武凛然的士兵在巡查着刺史府周边。在城门口,公子看到了汉军、慈州军、汶州军的混合编制,后两者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而汉军,单单一左一右两个什的汉军建制,就如一座重重的高山压在了他的心底上。

    可再看现下的刺史府守卫,似乎先前威武昂然的汉军士卒也变得不那么厉害了。

    这是一种直觉感觉上的畏惧。

    一支军队的素质、精神头,很大程度上呈现着这支军队的战力。

    在城门口,三支军队中,赤红色战袍的汉军是那么的耀眼和闪目。仙鹤落进鸡群一般,让人眼前一亮,一眼注视到了让他们身上。

    可就是这样的强兵。跟祝彪的亲兵来比,也直接差一档次。“他区区一地之利,怎么就能养出这么一支强兵劲旅呢?”

    带着百思不解,公子和随从中午进了一家临街酒楼。

    这店是有着后院的酒店,前楼酒店,后楼客房,占地面积很不小、先是上了二楼雅座,八张八仙桌都用屏风隔起。

    点了几只菜,茶还热的烫嘴,小二就已经端过了几个来。红烧大鲤鱼、黄焖香鸡、爆炒香菇、五香花生米、清汤豆腐羹,散着淡淡清香,勾人馋涎欲滴。

    这公子还吃了一碗米饭,放下筷子下去,这时,早有跟班将客房弄好了。

    一行人进了里面,见满院铺的是清砖,院子里还几棵银杏树,粗可怀抱。树冠高大,而屋内,伙计麻利的打开门,里面也确算得上干净。不说一尘不染,也座椅光亮,床单洁净。

    数日的奔波,一上午的转看。人也累了。公子哥一觉睡到天黑下,一轮明月渐渐升起,透过树影。将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了。

    这时,随从走过来,低声说着:“少主,人来了。”

    公子进了屋,才进去,就见随从引来的一个中年人大拜行礼。

    “起来吧,都是自家老人,不必拘礼。你速把情况给我说说!”

    “是!少主。”中年人神情不变,接下说:“汶阳城中是有兵变,绝非周瑾文一人之力。祝彪进了城,已经将所有的降官降将都贬一级使用。但钱粮不变,又有强军压顶,立刻就稳住了局势。”

    “一点怨言也没有吗?”

    “说完全没有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作为降将降官,这待遇已经不错了。士兵中、将校中,小人这几日来都没打听到有真正大怨气的,所有将校都听令调遣官职,还都遍卫入军,依从汉军建制亲卫大减。”

    遍卫入军四个字令公子浑身一震,似不安样的微微挪动一下身子,再问着:“哪别的还有什么消息吗?”

    “高唐的王韶降了。如果时间不差,今天上午他就已经能到汶阳。不过属下还没听到什么风声,该是祝彪掩了下。”

    公子举杯呷了口茶,目光霍地一跳,盯了这人一眼没言声,心中沉思起来。“他为什么掩下这消息?汶州并没全体平下,高唐就是一面旗——”

    “他在钓鱼。高唐就是鱼饵!”中年人眼睛铮铮的看着公子,没有一丝闪避。“属下至少是这么认为的。”

    “父帅实际上也有志于阆州,只是阆州藩镇众多,多有强镇,却是迟了半步,只怕祝彪平定下慈汶两州后,阆州地也还难以一统。”

    “朝中另三位大人,皆鼠目寸光。就知道在背后扯腿。不是他们,当初的汶州,大帅也未必就不能争上一争。”

    ……

    时间进入到六月。汶州八郡有七,祝彪当面的高唐还是没‘降’。

    这日祝彪刚练功结束,就听窦兵禀报,张本楠、王仁卿和巩辛,汶州刺史府的刺史、别驾、治中三大员皆到。立刻召见,发现脸色都不是很好。

    “你们怎么了?出了何事?”

    张本楠一躬身说着:“大帅,今日下午北兴郡飞马来报,其郡东南境出现了流民,人数还颇是不少。我等不得不担忧。”

    “流民?现在还有流民?”祝彪轻松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不好了,平定汶州小一个月,他记得州内流民早就赈济归拢了。怎么还会有?

    “大帅,这些流民非我汶州所生。乃是近期来齐北各州震恐,到处拉丁收粮,又有着关外胡族袭击,导致一些百姓不得不流出逃亡。

    齐国兵乱十载,百姓困苦久矣。家户无有存钱,无有存粮,局势稍有动荡,就是破家劫难。”

    “北兴东南境足有四五千流民。”王仁卿脸色不是很好。毕竟北兴郡是他原先的旧属,真要流民闹起了事来,他是绝不愿意看到的。

    “北兴郡东南,是蒲州吧?”

    “正是蒲州。共有十郡。比汶州还多一郡。”

    “实力如何?”

    “此处是石家所占。家主石天磊,是田胜大将,现淄博四将之一。其军主力正在攻略阆州,老巢极空虚,见我军如此神速拿下慈汶二州,必然惊怕。增兵备战也就在所难免了。”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北兴郡已经有前期安排,按惯例搭建了三十处粥棚。暂时稳住这些流民。”

    “不仅仅要按惯例搭粥棚,还要立刻另建草棚,地上铺草铺席,有棚总比在街道城外露宿强。每一棚安置三到五人,以家户编制。还有,令郡兵、六扇门维持秩序,吃喝住宿以妇女、小孩、老人为先……”

    “你们先去传令。王仁卿,下午你就随本帅前往北兴郡,我要亲自看看流民的情况。”

    “诺!”三人立刻应着。

    待到下午,一群精骑拥簇着当心两人向着北兴郡疾奔过去。

    王仁卿也是领兵之将,骑术精良,不存在拖拉问题。二三百里地一日夜就到。第二天下午他们就看到了流民。

    似乎这个时候北兴郡也才收到回信。北兴城外。祝彪到时就看到一队郡兵和捕快护着一个官员来到流民当中。

    敲锣打鼓,立刻的就把流民召集了一块。祝彪大略看了看,数量比之五千,只在其上。不在其下。难道又有新的流民涌入了?

    “你等都听着,祝大帅仁慈,设有粥棚,开棚供棚。还要给你们搭住的地方。”

    “过会儿你们都向西边报道,以家户为单位,五户一队。祝大帅要给你们搭房子。你们也都要帮把手,出出力。”

    边喊边敲锣,一路愈喊愈远。

    听了这话,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纷纷欢呼了起来。

    祝彪心里却有些沉重,如果不断有流民从外州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对自己的压力可是不小。

    不过至少没在这儿见到倒毙的饥民与无人掩埋的累累白骨,可以证明流民们也是才到。

    不远处就看见了粥棚,一个小官带着一队郡兵和几个捕快衙役在,即是监视流民,也是弹压震慑,维持秩序。

    祝彪看的更清楚了,这些流民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满脸菜色,但也只有少些人饿的皮包骨头,一些妇女身上的衣服破烂,露出的肌肤黑乎乎的,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有意不洗的。眼神倒都还有丝生气,一双双渴望的盯着面前的粥棚。

    “施粥了,施粥了!”小官敲着锣声叫喊着,“排队,都排队。”

    “按老规矩,俺们省心了,你们也早能吃到饭了。”

    顿时,流民人人拿着破碗,个个靠近着,不过有着衙役维持秩序,还算整齐。

    排队中,不是有小孩的哭喊,声音哀哀,有气无力的。让祝彪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仁卿的亲随过去看了看,过会回来禀道:“大帅,老爷,粥还是不错的,不算稀。小的看了下,也没有沙子,不过多少有点霉味儿。”

    祝彪脸色稍微转好,“只要不算稀,只要没有沙子就行,有点霉味儿那是旧米。旧米就旧米,对他们来说,可以了。”

    正说话间,队伍已经排好,的确是按照祝彪吩咐的,先令妇女和老幼排队。

    听着这些命令,流民中起了一阵骚动,但没谁蠢蠢欲动。这些人做流民的时间还不长,有北兴郡赈济着也没饿疯,也就是说还都有廉耻,讲颜面。再说了一旁捕快郡兵虎视耽耽,谁也不敢动弹。

    老人、妇女牵着孩童,端着破碗来排队,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感激。在流民队伍里,老人、妇女、孩子这种弱者,向来都是第一个被放弃的对象,饿极了甚至还有变成食物的危险。

    现在却变成首先排队领粥的。个个泪水盈盈,忙喂着孩子,又自己大口大口吃着。

    一个老人领了粥,突然间跪下,哭喊着说道:“祝大帅大仁大义,大慈大悲,小老儿一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有着他带头,立刻立时跪倒一片人。

    粥棚的小官见了也不怯场,一蓬文采飞扬的官面话张口道出。一时间把粥棚烘托的跟咏颂大会样。

    “看来,本帅要把他们全都收下了啊!”

    远远看着这一幕,祝彪知道,自己收拢人心的时候到了。

    脑子转了转,立刻马背上问向王仁卿,“跟十年前相比,汶州民户和土地是多了还是少了?”

    “禀大帅,自然是少了。十年前,大乱未发之极,汶州八郡有七十万户,三百余万人。

    现在别处不说,只这北兴郡,户口就下降额三成。田地也荒废了许多,很多熟田变成了荒草遍地的野地。”

    “那就组织这些流民,添户编籍,开荒垦田。”

    “流民中孤身青壮不会少,大帅也可以选其强健者,添入军中。”

    “自愿吧。愿意从军就收下。不愿意,编户入民。”

    祝彪打马向城池奔去。汶州能用到人力的地方多了,可不止兵民。

    再多的流民都涌过来吧。虽然他们短期内会绊住祝彪一部分精力,但消化了后,就是一支助力。而且祝彪也能借此拢聚人心!

    入齐地这么长时间,除了纳降的官员外,竟然没几个齐地士子投效麾下的。比之当初田偃不远万里的奔到河东,差距何等之大。

    慢慢的解决吧!(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一章 齐国的反噬

    阆州境内,天色亮白。

    一股股炊烟,在一个残破小镇的三五处地方升腾起,隔的稍远些,还能看到。

    这多少让刚遭过兵祸没几日,到处都是荒凉景象的小镇多出几分生机来。

    本就不大的小镇,有着五百多户人家,一条宽敞街道,贯通东西,站在街道一头望去,几乎整个城镇景象都能一览无余。

    小镇外,本有着一道围墙,阻挡着外人的侵扰,此时这道围墙只剩下几处残壁,不大的镇门,已被捣碎,木门上的斑斑血迹,很是清晰。

    小镇上本有着二三十家店铺,十家中有九家已经被毁。剩余的也全部关门。

    普通民居散落在小镇各处,房屋院墙多有破损不说,更是个个紧闭大门,紧张和颤栗的气氛一点都未从此地消散过。

    偶尔有百姓在街道上行过,也是结伴而行,手中拿着棍棒,面带警惕之色。

    小镇外是一片良田,收拾的还很是整齐。说明这个小镇遭受灾祸乃是近期的,田地还没有因兵匪横行荒废下来。

    随着远处不知名的嘶鸣声传来,一轮红日从东边渐渐升起。

    跟清晨一同到来的还有着阵阵清风,几缕炊烟升到半空,被风吹得四散开来。耀眼的晨光也将街道上尚未来得及清洗掉的斑斑血迹,映照得格外醒目。

    一股血腥气息从几天前起在这个区域的空气中蔓延着,毫无退却之意,此时愈显刺鼻起来。

    几十具被人拖到小镇西郊外,还来不及掩埋掉的尸体,更是记录着曾在这里发生过的惨烈之事。

    “哒哒……”马蹄声随着太阳的升起也走近了。

    高大的骏马,赤红色的战袍。这竟是一队汉军!略显疲倦的脸上,都带着薄薄尘色。

    这是一小队河东镝锋!

    为首什长微皱着眉头,低眼看着面前这些尸体。检查过无活口后,愤怒的叹了口气。一路行来这已经不是第一幕了!

    兵乱苛政害民残民如何之重,也难怪整个齐国境内义军频起了。

    骑兵向小镇突进,砸开几户人家,问明白了兵祸的起因。竟是本郡太守搜刮粮食物资而引起的。民人一个个战战兢兢,恐惧之极的看着人数还没他们几家加在一起多的汉军。

    几袋军粮留了下来。既是可怜,也算是对砸门的赔礼。

    镝锋小队策马穿过小镇,适才若非有炊烟升起,他都以为这又是一个被屠尽的小镇。

    此郡太守罪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他就不怕练出的禽兽之军反弹?!”

    杀百姓。奸淫掳掠,这样的军队放开了手脚后真能收的住?没有民族大义支撑,大帅带兵征伐中山、赵国两背信弃义之徒时,对俘兵也不敢枉开杀戒,更休说百姓民间了。

    阆州萧条一片。比之慈州、汶州差的太多了。

    兵祸不止,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也怪不得在即蒲州流民之后,大批的阆州百姓也流进汶州。

    这一路走来,凡是城镇村庄,所遇百姓无不面带贫苦。此地无论官兵都是该杀。

    大局面自然不是一个小小镝锋什长可以管辖指点的,他能做的也就是遇到几起灭家惨事,带人尽力救下几人。

    元武十一年七月,钓鱼不成的祝彪正式‘收复’了高唐。手下多了王韶这员大将。可同时他也等来了齐国四大家停战和不约而盟的消息。

    于是祝彪将十万汉军,挥师东进。

    赵昉、王仁卿、巩辛等新收的齐国手下极力阻谏,要祝彪留下一定兵马震慑慈汶两州。不足兵力可依据汶州攻略一般,抽调汶州军、慈州军填补。

    祝彪笑着拒绝。

    以两州原来兵马军将和文官镇守城池地盘。确实不大安全。尤其是汶州的旧主,周家并未铲除。可那又怎么样?

    “本帅既可以十万军拿下慈汶两州一遍,那就也能拿下第二遍。胆敢有反复好啊。那就敌我分明了。杀干抹净,正好清净官场地方。”

    祝彪说的话是这么霸气,这么的……匪夷所思。

    哪有人希望自己前线征战时,背后有人捣鬼的啊。王仁卿等听祝彪这么一说,一种感觉油然而生。祝彪这又是像在钓鱼!

    镝锋一路前行,中午时分路过一处小关卡,但已无一兵一卒。继续顺着一条小路前行,突然听见前方树林中传来一阵女子的呼救声。

    什长暗叹口气,这阆州所见所闻让他十分明白前方发生了什么事,不加犹豫,一挥手,马蹄声奔起,向着那树林而去。

    片刻,景象映入眼帘。

    只见五个阆州兵中,二个人抓住了一个女子,不顾她的拼命挣扎,哭泣哀求,抓着衣袖用力一撕,嗤啦一声亮音,雪白的肌肤已经露出。一个大马金刀抱手而立的看样是头,正吆喝着另外两个殴打一个青年的阆州兵,“快点解决了他!”

    马蹄声惊起了五个匪兵,看到马背上赤红色军袍。前一刻还大马金刀的兵头脸色顿然剧变,“快走——”

    可惜已经晚了,五支利箭飞样的射过来。

    鲜血,那是汉军的军服,赤色的战袍,就像人血一样鲜艳。

    被祝彪编入亲兵营的镝锋们,本来就强悍的战力陡然再精进了一大截。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集群作战,他们都是这一时代最精锐的骑兵。就是碰到敌对的武林高手,只要不被人近身发难,靠着一手犀利骑射,旷野中没几人能逃得过他们的狩猎。

    所以,兵头发现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钻进树林。

    汉军进入齐国才是半年,汉军镝锋的名头就已经响亮了整个东隅。那是‘不可力敌’四字最佳代名词。

    什长望向留下来的这对男女,温言说着:“此处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开吧!”

    说着,手一挥,十骑策马而去。

    现在的阆州,就他娘的这么乱!

    “全无持续——”一座县城里,祝彪冷声评价道。除了少量几县。大军东进,三郡二十县,县令之命不出县城,乃至不出县衙,对此祝彪的反应只有大举屠刀——杀!

    壮士断腕的石天磊,并不认为自己靠这样的手段就能拖延住汉军多久的脚步。最终的一切,还是要靠打仗打来的!

    只是部属连连退却三郡之地,石天磊军中的谣言蜚语大盛。士兵们已经在流传,是自家大帅石天磊怕了祝彪,怕了汉军。十几万大军才会一仗不打的不住的一退再退来。

    石天磊大怒。

    雍和郡郡守府的一处小花厅处,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茶盏率在地面上,粉身碎骨。厅堂里众人皆不由的全身一颤,面面相觑时面色也变得灰白苍白。

    石天磊从牙齿缝中吐出了话:“全城戒严,从今日起,有私下议论者杀,有敢擅自行动者杀,有敢动摇军心者杀。有敢不从令者杀,有敢贻误战机者杀!”

    一口气五个‘杀’字,让花厅内的气压几乎都凝成了寒冰。

    “诺!”众将都是应和着。

    片刻,一个个传令兵策马从府中奔出。传达着石天磊最新的命令。

    到了晚上,众军将再度聚到石天磊住下的郡守府,里外已经站满了披甲的亲兵守卫,个个杀气腾腾。

    会议地点该到了郡守府大堂。灯火通明,蜡烛两排上百根,照的宛如白昼。众将济济一堂,个个身披甲胄,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满是杀气,却都是沉默不语。

    “刚才,本帅得到细作传来的谍报,祝彪的十万大军已经正向着雍和开来了,兵锋抵到了江明县,明天就可直向雍和腹地!”

    “我军在阆州厮杀多日,军疲马乏,还未能彻底拿下梅叙老匹夫,现下再面对祝贼的汉兵确确是落在了险处。但是我军也有祝彪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我们有援军。淄博城已经传来消息,朝廷跟三家逆贼暂时停兵,共同应对祝彪。

    莱州逆贼已经退去,保州、景州逆贼,组成十万联军,正向慈州进发。朝廷也以赵曙明赵都督为帅,将兵二十万来救阆州。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祝彪最多五日就能杀到雍和城下。这是本镇危难之际,惟有尽忠尽职,才有一线之生机。守住雍和之地,你等也才可继保富贵!”

    “收拢兵力,收集粮草,固守郡城、长风、文安三角之地,放开梅叙那老贼一缺口!”

    “大军集中,除江明县驻扎一营以试探汉军实力,雍和西路兵马都转入长风县。

    何庆。”

    “末将在。”

    “本帅以你为西路主将,统筹三万兵马固守长风城池,静心忍性,决不可中了激将,出城浪战。”

    “末将领命。”

    石天磊再吩咐了南路主将,统军四营步军驻守文安,自己亲率七万主力屯扎雍和郡城。

    一个接一个的命令发布出来,任何人都没有反对的余地,众将都知道,这时敢有不从者,就是立刻斩首的命运,都抱拳应喝:“诺!”

    可心中却是不安。

    祝彪这些年的赫赫名头可不是野战打出来的,攻守之法也是精通的很。当年中山背义,被祝彪打出了个翔来,唐王几次出兵都落得灰头土脸。那期间的一些战事就是攻城战,现在的齐**将都已经耳熟能详。 【传说变成了威胁,必须面对现实,所以要知己知彼。】

    精彩和绝烈之处不比昔阳之战逊色。

    自己十三万的军力,真的能守住雍和三地吗?

    ……

    当天夜里,汉军将至边境的情报也传到了江明县驻军将领手中,于是这个将领头顶就多了一个巡防使的帽子。

    年过五十的中郎将费伟,虽武将出身,却通于调度,明江以西兵马钱粮这些日子来源源不断涌入雍和,经历有条,最大功劳就在他身上。费伟早就料想有这一天,可接到情报后手还是哆嗦了起来。

    “十万汉军攻打过来,我如何才守得住明江?就靠老夫手下一营兵马吗?这不是要逼死老夫!”费伟脸色苍白。气的直跺脚。

    身为中郎将,手下本有万人兵马,可右营已经被调入了长风。

    一阵风袭来,激得费伟打个寒噤,县衙檐下铜铃互相撞击,发出清脆响声。

    “现在如何是好?”

    “将军,明江县城浅兵少,只有五千兵,怎么抵御这十万大军?”

    “大人,或者赶快求援。或者是……”另一个幕僚说到这里,闭口不说,仔细观察着费伟的表情。

    费伟哪有不知道意思,还有条路就是投降,心中一阵恍惚,片刻神思才定住,“老夫家眷尽在淄博,安能走此路?还是先去向大帅求援,看大帅到底怎么说……”

    这口气立刻使幕僚露出了喜色。正常人都不会有着五千对抗十万绝对强兵的心思——那是找死。

    “将军,何将军处派人来见!”这时,突有一个亲兵从外面进来,禀报的说着。

    费伟一怔。何将军,何庆么。信报上说他被大帅命为长风城主将,统筹县城以西兵马,自己算来也是归他调遣。

    忙说道:“快请人进来!”

    不用他去请。几人已经从外面大步流星走入。

    为首的一人,三十岁左右,坚毅刚毅。费伟一见就认出来,正是何庆的心腹亲将钱明元。

    “原来是钱老弟亲到,不知何将军有何吩咐啊……”

    “将军命你在此全力阻挡汉军,至少坚持三日,三日后若守不住县城,可撤退到长风来。”钱明元双拳一抱,就行一礼。接着继续说道:“县城能搜集到的粮食,全部集中向长风城运。来不及运送的,城破前全部销毁掉。

    总之何将军愿您守在这里三日,三日一过,守不住就算了。”

    费伟低着头想了想,抿着嘴沉吟片刻,说:“县城的粮可以调去,可现在没有人手运走了,再说城中情况你也知晓,县城里只有五千兵,这如何挡的住十万汉军三日?还要分兵运粮,这未免太难为了些……”

    “费将军莫急,我家将军已经想到你这里情况,职部此番过来不仅是来运些粮草回去,更为您带来三部精锐,这些人全归你统领,连同已经在握的一营兵,加起来就是**千人。再有坚固的城池在内,总是多些把握的。”

    ……

    望着远处黑压压一片,祝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身旁,三百亲卫戒备森严,一个个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周遭任何的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们眼睛。

    明日就能抵到明江了。镝锋探察的清楚,石天磊的蒲州军守着呢。这该当是大军第一次正式的跟淄博方面交手!

    随后,齐国诸方势力联手引带起的反噬,同样也该进入战场了。

    第二天清早,祝彪中军帐点兵。

    以水师营为辅,李攀龙部为主,先如明江,打开一条通道。

    江明县的县城不小,临近水运,经贸发达,是一座大城。相比较其余县城,它算得上城高沟深。但不管是祝彪还是李攀龙,更大目光都是聚集到明江上。

    这条三十来丈宽的江河,眼下正是丰水期,水面宽幅增大了一半,江水流量也高涨了一大截。水流速度快,不搭建好浮桥,只是用船只往来载运兵马,祝彪大军麻烦就大了。

    祝彪可耽误不起时日。所以,遣派张邦彦水师营出战,就是基于这一点上。

    事实上局面也确实需要水师营。

    蒲州军在江对岸设立了烽火堆,小队的人马,撒豆子一样撒遍了上下五十里范畴。费伟多日里在江水上调度,如何会不清楚这一点?他早已经把江对岸的渔船都收拢到了东岸,一把火焚烧了个干净。

    汉军想在明江上再寻到船只,必须到上下游百里开外的地方去找。

    虽然费伟很清楚困于兵力有限的自己,不可能真的牢牢守住明江,但何庆要他防守县城三日,唯一的可行性就在明江。

    张邦彦探明情况之后,先是伐木扎筏,然后精选出营中百人精锐,在李攀龙故作兵马调度迷惑对岸蒲州兵的时候,直接凫水入江中,直达对岸。

    防守那里的烽火队,一个什兵力,连点燃烽火都来不及,就五死五降,完蛋大吉。

    随后抬着木筏的水师营变身成为施工队,不到两刻钟,就搭建好了第一道浮桥。

    虽然这道浮桥被江水冲的中间都弯了起来,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牢。李攀龙也毫不犹豫的挥师渡江,先锋一部都过去了大半了,对岸游动巡哨的蒲州兵才发现敌情,射响了哨箭。

    而等到第一批赶到的蒲州兵抵到,这段江面上,三道浮桥已经在通人,另外两道浮桥也搭建好了过半。

    整整两部两千多兵抵到了对岸,一场厮杀,两部汉军精锐以不到百人的伤亡,击垮了当面相等兵力的蒲州兵。对方遗尸过五百,被俘虏的也超过了五百。

    这一仗打垮了蒲州军的信心。费伟再也不敢派兵反扑。当天中午,十道坚固的浮桥就在水师营和李攀龙部的合作下搭建好了。

    午饭过后,李攀龙率兵进抵江明县城。张邦彦率水师营守护浮桥。

    “传本将军令,先放弩箭,将劝降书射进城去,令一个时辰内给予答复。再抓紧时间赶制云梯和组装霹雳车,准备作战!”

    ……

    “什么?你说没木材,没石弹?”

    “那城外的民居不就是木材和石弹吗!”(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二章 陶丘

    一排弩兵在城下站好,随一声号令,数百封多的劝降书,在几番射击下,被射入城中。

    李攀龙高踞马上,远远眺看着县城。

    身后大军阵列,云梯车、霹雳车浮现,静待着县城的答复过来。

    一个时辰,就是霹雳车组装的时间,这完全不浪费任何时间。

    一阵阵风袭来,吹得大旗猎猎作响,万五精锐将士,军阵森严,利气迫人。

    阳光渐渐推移,时间一点点过去。

    费伟在城头站了整整一个时辰,看着城下的汉军各兵将方阵列阵,竟然丝毫不动,这是最典型的强军。怪不得明江边畔的一战,同等兵力的厮杀中,己方兵马会损失那么大!

    一个时辰过去,城头没有半点言语回下。李攀龙看着县城冷笑着:“区区小城,也敢阻挡!乃是自取死路,自不量力!”

    周边亲卫听了相顾而笑,南征北讨身经百战的他们,半点不把眼前蒲州军放在眼里,士气高涨。

    “咚咚咚!”鼓声敲响,刀牌手的掩护下,军中弓弩兵缓缓而进,杀气就这么的弥漫整个战场。战事,就这么的打开了。

    战鼓擂动,大军踏着节奏向前,片刻后,县城愈奔愈近,城上披挂的军人都清晰可见,不少守兵手执长弓,都准备射击了。

    到二百步,战鼓更急,盾牌兵与弓弩兵的结合更密,这已经进入城头守军弩兵的射程了。

    “嘟嘟……”弩矢扎中盾牌的声音不时的传来。幸运的是,城头没有床弩,唯一二百步外还可对汉军造成威胁的就是——大黄具弩!数量也不多,杀伤的零零碎碎,对比汉军总数额言,九牛一毛,微乎其微。

    “霹雳车上前。上前!”

    刀牌手与弓弩手缓步前进的同时,五辆小型霹雳车在汉军力士的推动下,一步步,一步步,向着城墙靠近去。

    缓而稳定的推进着,进入离县城三百步时停下。

    “预备!”带队的都伯高声喝令。

    霹雳车缓慢的装上了石弹,配重箱高高翘起。

    “砸,给我砸出道豁口来!”李攀龙冷冷说着。霹雳车猛的轰鸣,一块巨石,“轰”的一声。在空中化出一道弧形,直接砸了过去。

    石弹准确的落到了城墙上,‘轰’的一声巨响,宛然惊雷,似整个城墙都在摇晃,泥沙飞起一大片。

    “砸出条裂缝了!”三轮过后,江明县西城门楼已化作一堆废墟。更严重的是,城墙裂缝了。

    已经钻入藏兵洞的费伟脸色苍白,江明城高不过五丈。城体单薄,汉军如果一直这么轰击下去,顶多一日,城墙就能被轰出一道缺口来。

    “再放!”

    “轰!”又一串震天动地的巨响。五块石弹全部砸在了裂缝附近。尘土飞扬同时,原本的裂缝随之增大,碎石呼啦啦的落下,县城城墙上已经明显多出一条黑痕了。

    裂痕在逐渐增大。其间汉军还故意暂停‘歇息’。士兵高呼攻城,因由蒲州军急忙登城防守,被城下百步距离中的上千汉军弓弩兵好一阵攒射。

    如此几次三番的引诱。蒲州军终是学乖了。只留少量士卒放在城头看哨,其余尽数转入藏兵洞和城墙下。

    漫天沙尘碎石,汉军一声声喝采,震耳欲聋,冲天而起。

    费伟心乱如麻,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反而听不到任何声息,周围似乎是在演着无声电影。

    鸵鸟埋头沙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城墙终有破裂的时候。

    “轰”的一声巨响,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片城墙终于承受不住了,一段墙体轰然而倒,露出了三四丈宽的一道缺口出来。

    “就这么容易!”李攀龙脸上显出狞笑,一上午的轰击换来回报。立刻下令敲响战鼓,一种有规律鼓声,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敌我心里。

    潮水一样的汉军先登冲向了城墙片刻,杀声顿起,城内的蒲州军根本抵挡不住河东军的冲锋。大批的汉军顺着这道缺口,冲杀进了县城。

    “快,快挡住替他们,挡住他们进城!”

    “挡不住啊,根本不是对手。”

    “他们已经杀进来了!”

    “不许退,全不许退。给我冲上去,拦住他们!”

    “杀啊!”

    喧嚣至上的战场上,两支军队彼此厮杀着。进攻的一派士气高昂,抵抗的一派士气低落。

    虽然蒲州军中也有悍战之兵,组成血肉的长城,拚死顽抗,但是大部分士兵都是惊慌失措、斗志大失。

    再有,人心就是这样微妙,有依城而守的心理,看着霹雳车只是一上午时间,就将县城轰开,顿时大部分守军就瞬间没有了斗志。

    李攀龙骑在马上,扫视城门周围情况,带着亲兵入城了。

    “情况如何?”他话问的是刚刚返回的部将。

    “将军,城门守军全部灭杀,敌军退到两条街外的高楼据守,是尽数剿灭,还是招降了?”部将问着。

    “招降。如果还敢拒绝,就死不足惜,彻底碾碎他们!”

    “诺!”部将高声应喝着奔去。

    血云开始在县城内弥漫,斗志昂扬的汉军与军心混乱的蒲州军作战厮杀,更是单方面屠杀。

    大军势如破竹,半个时辰不到,就近乎取得了此战胜利。

    只不过,对方还有人在抵抗。

    “一个不留。”锐利目光盯住混战的一处据点,李攀龙冷冷说道。如果他猜测没错的话,县城守将就盖在这群人当中。

    年过半百的费伟在奋力拼杀着,一切都被他抛于脑后。只有抵抗,抵抗——

    长刀抄在了手中,战甲染着鲜血,狰狞着督促着还余的守军进行拼死反击。

    他战甲上的血迹不仅是汉军的,更多的是蒲州军的。

    费伟也正式靠着辣手,才牢牢掌控着眼前的这队最后兵马。

    城破前,焦心不安。万千头绪,充杂脑海。但现在敌人攻破城池已经杀进来了,他反倒冷静了下来。

    只有抵抗,唯一死尔。

    狰狞面容,手上长刀劈下,砍翻一名河东军刀牌手的同时,他的身上也被一枪兵狠狠戳了一下,挂了花彩。

    鲜血迸流,不远处,又传来几声惨叫。

    不用去看。熟悉的声音已告诉他,又几名亲卫被人杀死了。

    “将军,你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汉军兵锐,不可挡,您还是赶紧离开吧!”离他最近的亲将一面替他挡住攻击,一面规劝着。

    只不过,亲将的劝告丝毫没起到作用,费伟早就打定注意了。

    “将军快走……啊!”一支尚带颤抖的利箭,直接灭杀了那个人后面的劝说。

    又一人捂着喉咙栽倒地上。扑通一声砸起一片尘埃来。

    费伟来不及去看地上尸体,面前的河东军已经冲杀到。他心脏一紧一缩,就要到最后时候了吧……

    李攀龙立马处。不停的有传令兵来禀。

    “将军,东面已清除干净。”

    “将军。中军已彻底控制城中局面。”

    “将军,县衙已占领,正在城中搜找余孽。”

    “好。如此这江明县就是拿下了。不过大帅有令,不得扰民。不得违背军纪,此事需传达下去,有违抗者。莫怪本将军不讲多年情份。”

    顿了一顿,又说道:“给本将统计战果!”

    一刻时间后,结果出来了:“我军阵亡一百七十人,轻重伤三百五十余,斩首一千七百五十,俘虏四千。敌军只有少量奔逃出城。”

    “将此消息速传给大帅,告之大帅知道!”

    “诺!”身后信使应着,数骑奔驰而出。

    费伟败亡的消息同样有人传给了长风县的何庆。

    “什么?一日不到,江明县就被汉军攻下了?”消息传到长风县城时,何庆失手打落一只杯盏,手紧紧按住桌面,整个人都崩炸式的跳站了起来。

    虽早便料到江明县阻挡不住汉军进攻,可这样轻易就被攻破,汉军所展示出的实力,就太让人感到心悸了。

    站在何庆对面的还有几人。

    正是前来与何庆商量事务的军中大将,何庆听到钱明元传回的消息时,他们在一旁听的真切,此时都面色很是难看。

    “费将军八千兵力竟不能依城抵挡一日,看来,传说不虚啊……”左列上首的军将皱起眉俩,想了想,目光抬起对何庆说道:“何将军,大帅既已命你为西路主将,那末将等人就愿附翼后。你想怎么打,怎么做,一声令下无敢不从。”

    “哈哈,甘将军好壮气。好,好!我等困守一城,就该有此等豪壮之气。众志成城,看祝彪汉贼能奈我等何!”

    ……

    三日后,汉军兵锋出现在了雍和城下,同时,也出现在了文安县。

    石天磊的设想达到了,来到城下的汉军兵力,只有七万人。

    祝彪在长风县放了两万步骑,再让少了五千骑的陈孟仁看着文安。大军开到城下,亮瞎了城头一帮军将的眼。

    “汉军如何还有这么多?”

    石天磊惊不住叫起。余外重将就更不用说了。

    汉军只有十万,难道自己分量两县,一西一南,互为犄角,就只分去了祝彪三万军吗?

    石天磊放在长风、文安两县兵力都不下六万人的。

    第二天,长风、文安两地的信报就传进了围三缺一状态下的雍和。如石天磊所想那般,两地汉军就是三万步骑。

    石天磊当即向两军传令,要两部军马主动出城攻击汉军。不求多少杀伤,可也要尽量的给汉军以压力,压逼汉军向两城增援。

    结果,长风、文安两地蒲州军‘调戏不成反被奸’,不仅没给两地汉军造成一定的压力,反而被两地汉军赶紧利索的击败。各损失了好几千兵力。

    ……

    元武十一年八月初七。

    黎明时分,陶丘城一带像近几天一样,天不亮就开始起雾。乳白色的薄雾和曙色的交融中,陶丘城异常寂静,只偶尔传出丁点守城士兵嘀咕的声音。

    城楼上高悬的灯笼。在厚重的雾气中朦朦胧胧,依稀闪烁。

    城中绝大部分的人都在酣睡。虽然蒲州之主和着蒲州军主力现在阆州,正处在危境之中,陶丘城民人也是心安的很。

    急什么急?

    不见朝廷的二十万大军就要开到了吗?

    这些日子来一车车粮秣军资储蓄到陶丘来。朝廷大军开进阆州的后勤转运处,就在这里。

    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子官僚,豪门世家,都有一个相同的判断标准。那就是陶丘城储备的粮草军资越多,蒲州和阆州的石家军主力,就是越安全。这说明朝廷要下劲的程度高!

    两者是成正比的。

    所以这里没有号角喧鸣,没有战马奔腾。也没有震天喊杀声,一切都如平常一样宁静、祥和。

    守在北城墙上的蒲州军士卒无精打采的,凌晨的困意正浓。为了打发漫漫长夜,大多士兵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吹牛、打屁、聊天。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问口令声,随着来人回答口令的声音响起,士卒们急忙跑回自己的岗位,挺胸收腹,全神贯注凝视远方。其实白雾完全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根本看不到城下的情况,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精神抖擞、警惕万分的模样。

    来人是例行巡城的郡中领兵校尉一行人,姓周,双名津河。

    周津河是石天磊的外甥。一郡领兵校尉,职位不高,却有没几人能招惹的大能量。他的主要职责是负责陶丘的城防安全。

    近期太多的粮草物资汇集到陶丘,又涉及到了自己舅舅和石家军主力的安危。周津河使出了吃奶得劲头,对陶丘防务可以说是尽心尽力。每日清晨,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城墙巡视全城一遍。完后才回家梳洗、吃饭。周津河性格不好,经常打骂士兵,这不是他治军严厉,而是他根本看不起手下士兵。守城的将士稍有松懈被他发现,轻者几十军棍是少不了的,重者立即斩首。

    部下们都怕他,也习惯了每日在他面前装样子的过活。只要不被他现场抓住,他走后,大家仍是该干嘛干嘛。又恢复到之前的松懈状态。

    周津河不知道部下阳奉阴违的情况,甚至于军中中级军官都‘同流合污’了。每次巡查看见每个将士都神情专注,表情严肃,非常满意。这次巡查也不例外,他心情大悦,对身边的领兵军司马说道:“好,不错,要继续坚持住。待朝廷大军来到,咱们肩上的担子卸下,本将军赏罚分明,绝不会忘记弟兄们这一段辛苦的。”

    “那才怪!”军司马心中腹诽着。跟着周津河手下两年,还能不知道周津河是什么样的人么。用着了,就是几句话的好话而已。谁要还信他,才叫第一缺心眼。

    “多谢大人。职部定再接再厉,不负大人的美意。”这样的乖话,军司马也要说的利溜的。

    似乎是性子高昂了一些,本来要下城墙的周津河,走到一处城墙跺边停了下来,向外望了望后,用手轻拍着墙跺再说道:“快到开城的时间了。今日雾很大,你要吩咐将士格外小心警惕。”

    军司马继续恭敬地回道:“职部遵令。请大人放心,只要有我xxx在,任何敌人也别想从北门进入城中去。如有失言,大人只管拿去职部的人头。”

    周津河更满意了,含笑点点头,“正要是如此。现在是战争时期,要保持高度警觉才行。”

    军司马再连连称是。

    周津河下的城楼去,回到自己府邸稍作梳洗,用了早饭,就再度转会到了北城墙。而这会儿的功夫,城门已经打开,一些早起的菜农和生意人忙忙碌碌地出入城门。周津河又与军司马交待了几句,正要转去西城,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隆隆的轰鸣声,像是一阵滚雷由远及近,如泰山压顶般,让人心悸。

    周津河和军司马互望了一眼,脸色变得惨白。他们都听的出滚雷声是战马奔腾时发出地声音,这是大队骑兵在冲刺!

    “敌人来犯,快关城门!”

    “有敌来犯,赶快鸣警钟!”

    稍一错愕之后,周津河和军司马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也几乎同时高声下令。守城的蒲州军士卒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脑袋一片空白,直到他们听见两名首领的呼叫声后,才略有安定,不再是那么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像一群无头苍蝇了。

    城门口处更是乱成一锅粥,城外想进城的人群都往城内蜂拥而入,顷刻间把城门洞堵得水泄不通。更有一些车马堵塞其中,是进退两难,哭声、喊声响成一片。

    负责把守城门的都伯以前何曾遇到过这种疯狂的景象,呆呆地看着挤满人的门洞,对于如何才能关上城门,一筹莫展。

    周津河跑到城下,看见还没有关闭城门,气怒至极,恶狠狠地对着他大声嚷道:“混账东西,还不赶快关城门!”

    都伯迟疑地指着门洞道:“大人,里面可挤满了人啊,根本无法关闭啊。”

    周津河见都伯不急着关城门,反而来跟自己理教,懒的再与他说,拔出腰刀一刀将他砍翻在地。再大声喝呼起来:“立即关城门!有敢抗命者,杀无赦!”周围的士卒见此情况也顾不得城门洞的人了,刀枪齐下驱赶出空挡,立刻全力的开始推动那沉重的城门。

    门前,百姓的惊叫恐惧声和哭喊声,响彻整个北城……(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三章 突击,对决

    什么人最怕兵灾?

    老百姓!

    再烂的军队,面对老百姓时候也能化身饿虎凶狼,任意鱼肉。

    所以,见到滚滚骑兵开来,城外的老百姓拼了命的往城里挤,见到城门将闭,更是唯恐被关在城外头,更加铆足了劲的往城内挤。他们人多力量大,当城门关闭一半时,无论推门的蒲州士卒如何使力,城门硬是无法再关拢半分。

    “不许再往里挤,不然格杀勿论!”周津河面色惨白,绝望地大声呼叫。可正正在全力逃命的百姓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喊话,即使有人听见他的话也全然不理会。

    周津河能狠下心,对着周围的士卒大呼:“违令者杀!去,把堵在门洞的人都杀了。”士卒们却没想到他会真的下达这样的命个个惊恐地望着他,犹豫不决。

    “快动手,不然我杀了你们。”周津河高举着手中腰刀,身后一群亲卫拔刀出鞘,凶神恶煞地朝士卒们大叫。

    士卒们被逼无奈,只得狠着心痛下杀手。一时间城门处刀光闪烁,惨声连连,十数百姓躺倒在地,立刻的一个劲往城内钻的百姓就如受惊了的小鸟,哗啦啦的‘飞’出了城外。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当城门洞的蒲州兵把百姓都驱赶出城后,再想关闭城门已经来不及了。

    车辆被推出城门,却挤在了吊桥上,城头的守兵根本转不动绞盘。风驰电掣般而来的河东骑兵已经踏上了吊桥,已经冲到了外城门洞口。雪亮的刀枪照耀太阳!

    “杀,给我杀!顶住!”这家伙眼见无法再指望关闭城门,将手中的刀一挥,督促着兵卒‘勇敢’地迎了上去。他想用人墙把城门堵住,以便给城内兵马争取调集支援的时间。但周津河的勇敢根本就没能阻止汉军步伐,冲在最头里的是一名窦兵,手持一柄长枪。一招凤点头就放倒了十多个蒲州兵。周津河举刀向他砍来,窦兵也尽是枪杆一抖,乱颤的枪头瞬间就将刀身远远崩开,然后手中的长枪一闪,在周津河的喉咙上就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血洞。

    周津河一死,守城士兵战意大减,窦兵只是一个冲锋,城门洞内外数百蒲州军就不是被杀死,便是四散逃亡。窦兵带人入城后立刻分成三部,一部仍骑马驱赶、追杀四处逃窜的蒲州士卒。另一部守卫住城门,还有一部则在几员军校的带领下,化身步甲,朝城墙上杀来。

    城内的蒲州军根本就不知道有变,即便是东西两门的军司马,隐约听到了马蹄声,听到了喊杀声,却也没想到是城门被偷袭了。这比他们自己耳朵听错了音,可能性还要小的多的多。

    直到喊杀声已经从北门向东西两侧蔓延。领兵军司马才感觉不对。 一名浑身是血的蒲州兵跑到西门军司马跟前,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大人,不好了,汉军杀入城来了。”

    “什么汉军进城了?”

    西门军司马脑袋“嗡”地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且不问汉军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城下的,单是让他们进了城,事情就是大大不妙。

    “大人。周将军在北门已经战死了……”

    惶恐不安之际,第二重击接着打来。

    西门军司马的恐慌瞬间没有了。他浑身上下,心肝内外。都是掉冰渣的凉。自己完了,自己完了。

    周津河是石帅的亲外甥,他死了,不管陶丘城能不能保得住,自己都是没命的下场。

    “弟兄们,势不可为,汉军杀进城来,城池陷落已经不可避免。你们人中,谁想回家就赶快回家,想跟汉军拼死的也自己去,剩余的都跟我投降,好歹要活一条性命的!”

    当然,城中也不是没有死忠石家,愿意为石天磊效死的。

    陶丘太守就是其中之一。

    得到急报后,他一面命人调集兵力增援北城,一面自己亲自带领紧急凑集起来的数百士卒、衙役、捕快,冲向北城。他来得正是时候,带兵叩入城池的窦兵,杀人很是凶猛,那些逃窜的蒲州兵,但凡被他遇到的,和继续舞者刀枪抵抗的,已几乎已死伤殆尽。

    陶丘太守所带地这部人赶到后,弓弩不停地朝下射击,至少杀上了二三十汉军,窦兵带的亲卫骑本就只是两千人,四下一分,手中实力薄弱的很。而且城内街道,地方狭窄,并不适合骑兵的驰骋。

    与其在不利地下中跟眼前蒲州兵硬磕,不若先顿一顿,带身后杨延彰部杀进来后,要解决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还没等太守喘一口气,杨延彰部就蜂拥而入,轻松的,太守置前的五六百人马就被压得粉碎。可此刻城内增援来的蒲州兵还不抵千人。

    “兄弟们,跟我杀啊!”太守绝望了,拿笔的手操起了一把利剑,第一个迎了上去,他身边地侍从们也跟着他冲了上去。如此行为大大激励了蒲州士卒的士气,纷纷挥舞着武器杀向汉军,一时间到都鼓起了勇气来。

    两刻钟的激烈战斗中,呐喊声和喊杀声反小了很多,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短促的怒骂声,混乱的脚步声,刀枪的碰击声,还有不时响起的惨叫声。

    当太守喷血的身体倒下,汉军步兵踏着脚下的血泊,叫嗥着追击者溃逃的蒲州兵。脚下尸体中绝对是有一息尚存的重伤员,这个时候却也没谁去多关心。

    元武十一年八月初七,阆州汉军突然南下。三万步骑军,以骑马和乘车形势,两夜一日奔袭七百里,于清晨突然杀到毫无防备的陶丘郡城之下。短暂的接触之后,陶丘太守与领兵校尉前后死难,超过三十万石的粮食和大批量军资不及焚毁,就全然落入了汉军之手。

    消息传来,正在北上的二十万朝堂大军立刻收住了脚步。赵曙明一面急报淄博,一面就近联系蒲州当局,没有了陶丘囤积的大量粮秣和军资,他领的二十万大军就没根了。就算是继续往北开进。也是自寻死路的。

    ……

    长洹。

    慈州南大门。

    自从祝彪大军东进之后,比汶州眼下局面还要更进一步,慈州现在的刺史李鞅都是原先的降官。

    田午、田澄两人先后派人到李鞅处游说,李鞅立场纹丝不动,是铁了心的站到祝彪的立场上。

    于是现在,二田十万联军开到了长洹。于是现在,赵昉带引的七万慈州军站在了他们对面。

    两边十七万大军对峙着。

    慈州军中,虽临时的营盘,但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一队队巡营士兵整然有序。粮草辎重堆积,守备森严。

    这营盘布置并非只是主将赵昉胸中韬略,还有事慈州军与河东军半年多相处里,学到的一些东西。

    虽然半年的时间,祝彪不可能改头换面整个慈州军,却可以用自己十万河东精锐带出一批种子和一定量的中下级军官。如此之于慈州军,那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这时,赵昉立在一处高台上,正眯着眼睛看着远处。

    敌我两支先锋洪流一样滚滚靠近。在相遇的瞬间里,似乎肉眼可见的喷射出大股的血花。赵昉千里眼里清晰地看到,己军中至少上百人跌了下去。

    但他也是久经战阵的,也能够看出来。二田两军那边扑倒在地的人马至少是自己的二倍,顿时对眼前的情况大感满意。同时也对鸳鸯阵大加赞叹。

    不过转眼,就把目光放到了一个白袍小将的身上。

    “杀——”似整个大地抖动一下,震耳欲聋的杀声中。赵真身下的马匹踩踏在大地之上,发出了沉闷的连绵声响。

    是的,就是赵真!

    在汉军镝锋中待了四个月的赵真。

    一瞬间长枪电闪。数个敌对骑兵就跌了出去。转眼之间就在敌军骑兵中开辟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射——”不理前面的一片惨叫,隔了距离,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接着响起。紧接着空气中就传来了一片尖锐破开空气的声音。

    这是箭矢的尖啸声,瞬间抵达到了赵真的头顶。

    赵真不感意外。战场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妇人之仁。骤点起了长枪,精铁铸就的箭簇或被格开,或被扫中,也有被劲风吹鼓略微改变方向,擦着他的身体射入了地上。

    赵真冷笑着,继续冲锋着。

    排列如墙的三千铁骑,如一柄刀子破开了对面的五千骑兵。一个个敌骑惨叫着掉下马来,己军所到之处,如沸汤泼雪,人数占据优势的敌军分泵瓦解,一片血肉模糊,有的一时间没有死亡,还在惨叫着,凄厉的叫声更让敌军自己心生恐惧。

    “好……”高台上,赵昉双眼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赤红。

    侄子选的路没有错,祝大帅指点的方向也没有错,这样整齐排列,墙式撞击的骑兵,有前途,有大前途——

    没有把慈州军、汶州军纳入指挥体系的祝彪,并不是就把两军弃之而不管了。他只是选择了常规的强化手段,以作训和提升军官素养来,乃至为此也不惜爆出了一个金手指。

    就是眼下慈州骑兵所用的密集墙式冲锋。也是他前世所谓现代骑兵战术的标志。

    靠着优秀的骑术,骑兵们排成一堵堵紧密并列的‘墙’,然后齐压压的压过对手去。

    与眼下世界通常意义上的骑兵战术相比,密集的队列可以保证墙式骑兵的攻击密度,也就是往往会形成战场正面的多打少。

    敌军传统稀疏的骑兵阵列,与之相撞击,敌人左右间距拉开的骑兵往往一个要应付两个三个对手的攻杀,结局往往就是一个死。

    如此形成的局面就是眼下战场的一幕,三千慈州骑兵,排成500x6的队列,一次性扫荡了五千敌骑中的一半。把另一把冲击的溃不成军!

    如此战术,一定程度上相似于具甲铁骑的编阵。只是他们没有那层重重的铠甲罢了。

    这种骑兵战术祝彪早就了解,却从来没去打算用。他先前的对手是胡骑,在游牧民族的骑兵面前搞这种正面攻杀强,却调度变向不灵活的战术,那是白给敌人送战绩。

    而且在这个武侠位面世界,你骑兵列阵再紧密,碰上真正高手了。也一样死的很难堪。再有就是这个世界的弓弩,不披挂重甲,骑兵排成如此队列撞击步阵,伤亡太大。祝彪根本承受不起!

    他所要拥有的骑兵,不仅对骑作战要厉害,对步兵作战也一样要了得的很。

    所以,这一看似很厉害的招数,没有在河东军开展来。现在,则在慈州军和汶州军身上有了诞生。

    阵前震耳欲聋杀声响个不停,一排又一排人跌下。不知不觉,赵真左右百步内,己经积满了尸体,到处是跌在地上挣扎惨叫联军士兵,还有血肉模糊的受伤战马惨嘶乱奔着。

    眼前忽的一空,原来是冲破了敌阵,黑云翻滚,太阳挂在天际儿,在乌云中遮蔽了大半。血光冲涌。喊杀一片,闻着浓郁的血腥味。赵真满脸荡漾着笑意,高举起长枪。

    “继续进攻——”

    高昂的叫声里,敌营中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接着激昂的战鼓又是响起。

    密密麻麻的联军步兵跨步上前了。

    刚才的对阵,联军在骑兵上明显处于劣势,但双方都没有罢兵的意思,联军方面也不想再那自己剩余不多的骑兵。去跟慈州军那古怪的骑兵阵列碰撞,只有调拨着赶到的步卒加入战斗。

    可同样的,赵昉也不愿拿自己全州之中优中选优。拔出的三千精锐去跟队列严正地步阵去碰。招呼骑兵转回,赵昉深吸了口气,命令着:“南乐营出列。”

    “诺。”司旗兵旗帜挥舞,顿时一营带甲步兵突出了阵列,投入进去了战场。

    战争不是一股脑的冲上去,捏在主帅手中的必有一支预备队,可以不断投入生力军进入战场,调整着战局以图向己方倾斜,渐渐铺开。

    偌大的战场一眼望去都望不到边际,只有立在稍高些高台上才能把握住战局。

    这也是古典战争中高地的重要性,和点将台这一俗称的必要性。

    双方主帅指挥艺术都不差,渐渐将大部分力量投入对胜利的决逐。

    先是强弩、硬弓在前,一阵对射杀伤之后,两军弓手先用光了气力退去,朴刀兵和枪兵就冲上去接战,战线全面陷入血腥的肉搏中,而这距离两军开打不到两刻钟。

    弓弩手不是火枪兵!

    战场当中,大部队转回的慈州精骑,两千慈州普通骑兵在赵真的引领下继续纵横冲突。屡屡冲突联军外漏的步军防线,几无人可挡,战线上的联军士卒,尤其是斜处里的外围士兵中,恐慌不断蔓延。

    “这军将便是赵真?赵昉的侄子?”

    对面帅旗下,联军主将指着银甲白马的赵真,心中恼火的发紧。

    你这么大能耐,怎么碰到汉军打都不打就投降了呢?现在倒是牛起来了。

    “就是赵真。对面不是还竖着赵昉那贼子的大旗的么。”一将在旁应声着,顺带咽一口唾沫。

    宽近三里的战线上都是交叉一片,慈州军的着甲率超乎预料,连着弓弩手,他们七万人竟然全都着甲了。虽然其中一些配的是所谓的‘纸甲’,但联军上层们知道,这些看似可笑的纸甲却真有不俗的防御力。

    是的,祝彪战局慈州半载,左手训练慈州军的同时,另一面就是增强慈州军的武备。可惜慈州不盛产精铁,祝彪也不愿全力的去武装慈州军丁,在收拾了慈州军本有的战甲之后,配合剿灭大梁王流寇的缴获,八万慈州军有七成兵力配用上了铁盔铁甲。余下的人,祝彪想到的就是纸甲。

    大不了上阵之前先用水把纸甲浸湿了就是。总比皮甲强!

    所以士兵们很多看上去被砍刺了,却不受伤,或仅受轻伤,依旧可以继续战斗。

    “真该死……”联军主将暗骂着。自己兵马明明比对方多出一半,却根本形成不了优势态略。慈州军怎么一下变得这么能打?

    骑兵强就不说了,步军也了得的很。那一支支兵锋显然组成的是小型战阵。十二人一组,能打能抗,杀伤惊人,自己也耐操。主将为之头痛不已。

    跟己军相比,慈州军唯一还欠缺些的就是弓弩了。

    弓弩都是超乎寻常的强力,也是独具一格的高成本,更关键的是,祝彪天大能耐本是也办法在这上面速成。

    因为复合弓弩,按标准配置,制弓六材至少要用数十道工艺处理,制完还需要一定时间阴于,至少要一年以上时间,良弓更是耗时数年。所以,慈州军弓弩方面明显弱于联军。

    也正式基于这一点,联军主将才有继续打下去的信心!

    虽然慈州军真的很耐操,“真是韧性啊!”主将内心里感慨道。

    开战这些时辰,赵真的突击和慈州骑军的表现,很醒目。但在主将眼中,慈州军更值得骄傲的是它的那些优秀的低层军官。

    这场仗不管输赢如何,“自家公子都是输了!”

    慈州军败了,联军也要伤亡惨重。自己公子动了筋骨,而祝彪却毫发无损。他可以大笔一挥,再建一支慈州军!因为祝彪的根基永远是那十万汉军,而不是慈州军,不是汶州军……(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四章 铁马金戈

    自古兵家都重视指挥的上传下达,但眼下的古典战争,终属于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态势,效率始终低下。也因此才显得旗帜、金铎、战鼓、号角等传讯手段的必要性。

    能准确把握主帅旗号金鼓命令的,都是正规军中的精锐,需要常年累月的训练和战争经验的积累。

    就算这样,作用也是有限。大兵团混战只要一开始,帅令就难以再下到基层,只有层层传达。至于其中要耗用多少时间,‘味道’会不会变了,就只有上天知道了。

    交兵的锋线上,更多时候是靠底层的队率、都伯,凭自身经验和威望组织好小规模的战局。

    于是一个形态就形成了。战场上两军的混战越往后推,彼此将帅手中的预备役就越少,主帅对战局变化就也越不可控。败阵之后,如山倾岳倒,很少有人能力挽狂澜,根本因由就在于此处。

    军官是军队实力的集合体现,战场价值有一半就体现在这里。

    现代战争当然就不用说,古典战争,任哪一支军队里底层的伍长、什长、队率等基层军官,也是不受重视的。

    联军与之前的慈州军都是如此。但慈州军纳入祝彪体系之后,虽然没被祝彪直接纳入指挥系统,却极力帮他们带出了一大批基层军官,填补充入军队中,现在,效果就显现出来了。

    破了再组,再破再组!

    慈州军兵锋上始终保持着有组织态势,与联军基层的混乱,形成了鲜明对比,也为此战最后之结局,在己方的秤盘上加上了一个重重的砝码。

    这一战,慈州军胜了。

    七万慈州军打赢了十万联军,在正面的碰撞中。以两万余之伤亡,杀伤俘获联军四万余人,彻底打翻了田午、田澄的算盘,彻底安定了西路的局势!

    这个战果比之汉军算不得辉煌,却是让慈州本地军民,士气一震。俺们是打不过祝大帅,也不是说俺们就不堪一击。慈州军还是能战的!

    ……

    陶丘郡城。

    二十万齐军将城池围得密不透风。赵曙明知道,十万汉军的主将祝彪就在这座城里,所以他不‘围三缺一’了。该做四面围度,要密不透风的。不放过敌军一个。

    他没有分出一支兵北上阆州,骚扰汉军敌后。虽然陶丘城拿不下,大军无论行进还是辎重运送,都不注意大规模向北进兵。否则就只有多行三四百里道路,换个方向。

    这对职业军队来说,还算好。对后勤辎重转运,可就是一场悲催!

    汉军的战力十分惊人,赵曙明怕自己派的人少了,反会被汉军一口吃掉。派的人多了,辎重运输不便,同时也消减了围城的力量。

    在赵曙明看来,在每一个淄博高层看来。一个祝彪的分量远比七万汉军更重要。

    这一天中午,城内的汉军正在吃午饭时,一道军令突然传达到来:“今晚夜间,有风雨大作。众军士蓄精养锐,到时随本帅横野一战!”

    是祝彪的命令!

    一些在汉军当中充当劳力的俘虏惊呆了,这几天里一些与汉军有所接触的本地百姓。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惊呆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祝彪,如此有威名的一个将帅下达的军令。完全是在开玩笑嘛!

    天上的太阳好好地,夜间怎么就会有风雨了?再说,就算有雨,祝彪这么肯定的语气也太儿戏了不是。若晚上风雨小了,或没风雨了,弟兄们不是白准备了?

    可汉军将士却个个全神对待。

    在现在的河东,在现在的北汉,还有几个人不晓得河东祝大帅,是能掐会算,知天文晓地理,说哪时下雨刮风,就哪时下雨刮风的?

    如此令陶丘本地民人,和军中的俘虏们,都意外至极。看汉军那全力准备的样子如是看疯子。

    同时,一个下午时间,祝彪的这个命令也慢慢的传遍了整个城池。

    “不知所谓,看到时候明月朗朗了,他怎么收的了场!”

    满城本地百姓都期望着老天爷继续开朗下去,等晚上,狠狠打祝彪一次脸。

    北隅与齐国,纵然燕国本就是临近齐国的,在百姓心理中,两边也是很‘远’的。

    就好比祝彪前世的九江与安庆,就只隔一道长江,两边人却绝不会认为自己是‘一家’。更何况北汉跟燕国之间还隔着一个陈国,与齐人看来完全是天外来客。

    几千年没打过交道的所在,突然地,汉人压到了齐人头上。任是再柔顺的人,内心也不会俯首帖耳的。

    巡街的汉军都能隐隐可以听到齐人的诽议声。对此,所有汉军将士都不屑之极。

    自家大帅的本事,自己还不知道么。事实会证明一切!

    日落,凉风刮起。夜幕降临,丝丝细雨落下。

    当时间消逝中,风雨越来越大,满城的齐人都陷入了惊呆中。

    天下怎么可能真有望天识象的人呢?这不是传说中才有的吗?

    翁城里,祝彪打马从列阵整齐的一万铁骑面前走过。这是一支准备就绪的军队,丝丝杀气,力量俨然,战意沸腾中却又有一种从容镇定。

    而适才看向城外的齐军连营,虽然营盘还是那样坚固,可黑夜中,风雨大作下,各营之间的秩序和联络,必然受影响。

    祝彪有一万五千铁骑,出兵一万,另有五千铁骑悬于圈边,一旦哪个军寨胆敢夜间出兵相救,五千铁骑就会策马奔腾过去,大杀特杀!

    雨声下的更大了。紫青色电光闪过天地间,雷霆炸响。茫茫雨水落下着,东南风还在不停地刮着。

    “开城门——”

    朦朦黑暗风雨中,马蹄声、脚步声都掩在了雨声里。夜袭军一万铁骑,从陶丘南门鱼贯而出,在黑暗中汇集成一支赤甲的洪流,顺着风雨朝东南方向杀去。

    行未至三里,随着敌营的接近。马蹄声渐渐加急,同时数百支由气死风灯改装后的气死风灯火把,纷纷点亮起来,汇成了一条浩荡火龙。

    突袭变成了强袭,或说一开始就不是突袭。赵曙明警惕性很高,祝彪想偷袭,很难。

    上万大军的动静,绝瞒不过齐军斥候和高手的侦察。

    所以祝彪也就没打算特意去隐匿行踪!

    最临近的一座齐军分营里,士兵的叫喊声乱作一团,奔雷一样的马蹄声浩荡袭来。整座军营的火光却只有辕门眺望台下两堆篝火。

    被顶上的瞭望塔遮盖,被风吹,但不被雨打,篝火才继续燃烧着。其余的篝火堆和油脂火把,瓢泼大雨下统统熄灭。

    铜锣声在军营中响起,可是一眼乌黑的齐军,在军帐里还能借着火光照亮,出了军寨,就连归建排列都成了大难题。

    营中军将无奈之中只好让士兵们一窝蜂的堆到营墙栅栏处去。上万齐军在一片叫骂、叫喊和拳打脚踢下。鼓噪着奔出营帐区,奔向营墙。

    “上弦——”寨墙上的军官鼓起声音在喊。

    祝彪一骑突出。青骢马快愈闪电。

    “轰——”辕门已当先一部爆破开来,先天真气的荧光穿透雨幕,在坚固的几千斤重的辕门正心。爆开了丈宽的一道缺口。

    缺口周边,五丈范围内,几十号齐军士兵坐了土飞机。死伤遍地,一片血色。惨叫和呻吟声连绵不绝。幸存之人则无不目瞪口呆。

    “快逃……啊……”

    “敢乱军心者,斩——”有军官砍杀着乱跑的齐军。“噗——”,一声疾风向他袭来。直接透胸而过,破碎的心脏喷出血虹,让这人抽搐倒地,尸体随即被乱兵踩踏过去。

    “杀啊……”赤色红潮无可抵挡,以祝彪为锋锐,直接洞穿了辕门闯杀进了营寨。建制都无的几千齐军当即是分崩离析,挥刀舞枪拼死抵抗的十中无一。丢盔弃甲,拼命逃亡的比比皆是。

    唉。中原人族之战,算是内战,与外战之激烈言比,截然不同啊。

    今后的日子里,祝彪大概很难碰到厮杀至全军覆没,也无一人投降弃刃的军队了。

    祝彪本人一条直线,笔直的向营中心突去。军马如龙,枪下如神,杀平一切人马、营帐、鹿角障碍,以完全暴力态势轰击填平一路上的防骑沟壑,无有畏惧,不断向前突进,突进……

    军营的混乱不断扩大蔓延,齐军直到被祝彪杀到了中军帐前才勉强组织起了小规模抵抗,但随即就被踏破而入的汉军铁骑给分割成熟片,围剿杀戮。齐军的抵抗步步后退,直到分营中央中军帐前闪过一道光芒,一杆曹字将旗“咔嚓”倒下,一种彻底绝望的感觉袭上了所有齐军的心头。后营三两千的齐军在呆了瞬间后,哗然大溃,朝着后营栅栏拥挤去,踩踏无数。

    前营的几千齐军齐齐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怎么会这么紧密……”主营内,赵曙明爬上瞭望楼望着东南角,面沉如水。

    汉军趁着风雨偷营他不奇怪,汉军这么快就调度起了这么多骑兵他也不奇怪,唯独奇怪的是汉军怎么就这么快便准备起那么多的气死风灯,还每一个都改造成了火把!

    难道祝彪一直都做着这样的准备吗?

    赵曙明如此自问着。他感觉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的通。

    至于说祝彪能提前至少半日预料到风雨天气变化,他是想都没往这方面想的。

    一夜之中祝彪马踏三营。杀的赵曙明从沉得住气到沉不住气,在第三个分营被破口,在无数败兵蜂拥着跑向主营时候,派军中高手拿令符前往东南方就近两个分营,要守军整兵杀出,截住汉军的锋锐。

    结果,一营兵马被早就等的岂不可耐的五千铁骑,一口吃掉。另外一营被鼓起余勇的祝彪,再率骑兵强吃。

    一夜里,赵曙明的包围圈被祝彪掏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足足四万人的兵力损失,五个军建制全乱。五营五万人马,剩下了万人残兵。大军士气陡然降落至冰点。

    而陶丘城内却多出了两万五六的俘虏。

    连同城中本有的俘兵,俘虏总数俨然是超过了城内的汉军重数量,达到了三万两千来人。

    祝彪的神奇在城内传说。汉军的英武在城内传扬。

    而同样的,“虚有其表!”

    也成了汉军对齐军的最新印象。

    黑沉沉夜幕,风呼啸着,雨声噼啪一片。汉军的狂放高呼,同袍的惊恐喊叫,无数败兵的混乱奔跑,星星点点的气死风灯火把,像是在群猎的狮群,驱赶着怯懦的羔羊。

    赵曙明的战略——“守寨待变”,不可谓是昏招。

    汉军冲营是有体力限制的。齐军的惊恐也不会长久持续,无论怎么样,只要拖到早晨,这混乱不平也平了。

    这不能说错。

    但是,汉军的冲击太猛烈了。连破三营,那就是三万人啊。赵曙明自己都坐不住了,改变策略,支应两营增援,结果又送了祝彪两万人。那军中其余众将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眼下四万人的损失已经确定了,全军士气低靡之极。

    但要强攻陶丘城池,却也很难。因为祝彪选择的东南角驻营。就是齐军二十万大军军械集结地。

    昨晚大雨,祝彪破营后缴获了诸多器械,却也没办法将器械烧毁,用刀砍斧剁的方法。损毁的也不是太多。可是天还下雨地表泥泞湿滑,现在情况推着器械去攻城,那是在送死。

    所以,赵曙明毫无办法来化解士气的低靡。

    陶丘城内。此刻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祝彪以不足千人的战损,灭敌四万,俘获了其中两万五六千人。那真的是太划得来了。

    祝彪相信这一战传扬出来之后,整个汶州都将固若金汤。

    至于阆州的十来万石家军能不能咸鱼翻身,再掀起浪波。祝彪是不担心的。

    分割成三块的石州军,兵力优势最突出的地儿就是雍和,那也没达到两倍于汉军的地步。

    以齐军的素养、战力,野战,河东军不需要祝彪亲领,一打三也绰绰有余。

    这场大雨一直下了三天。

    待在城内的汉军没什么,待在城外的齐军就遭大殃了。潮湿的环境下首先对伤员的恢复很不好。

    祝彪是很挺没底线的人。在把两万五六千人的俘虏押进城中一天,就又把其中的三千多伤员赶出了陶丘城。

    没有重伤员,就是有也留在军寨,留给齐军了。现在祝彪更是把轻伤员也赶了出来。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儿,气的赵曙明等一班齐将,在城外破口大骂。

    知道汉军骑兵力量强,齐军的粮草囤积,不敢随军移动。大批粮草囤积在陶丘城西南四十多里处的一个县城中。

    这些日子大雨漂泊,粮草转运也成了难题。而且全无准备的齐军,军中所备炭火也有不住。时间已经是八月中旬,不比盛夏,雨下的越大越清爽,眼下可就是冷凉了。

    再作训有素的军士,一连三天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待着,又没口热食,身体也会大受消弱。

    可惜这雨就只下了三天,若是再继续下三天,这一仗不用祝彪去打,赵曙明自己会领兵折回去。

    汶州,石门郡。

    周瑾文看着自己大哥,面上慢慢的冷笑,他真想问周彝文一声,你是我亲哥吗?

    固然,我跟你争过大位。可现在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我也都沦为凡夫平民,你至于记恨到现在,死也要拖着我一块去死吗?

    “大哥,听小弟一声劝。凡事三思而后行,休要一念之差,误人误己!”

    “送客!”

    将手中茶盏往桌面上狠狠一顿,周瑾文甩手进了内堂。

    “你,你……”

    脸面清白的周彝文简直要破口大骂。这个不肖子孙,之前卖了汶阳城不提,现在眼看夺回基业的时机到了,却还一心从贼,简直是鬼迷心窍,执迷不悟。

    气冲冲的回到自己府邸,周彝文端起一盏红凉茶,连喝了三大口,然后抓着茶盏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竖子,竖子——”

    “呵呵,大公子,某家说的如何?周瑾文,已经不再是周帅的三公子了。他被祝彪被汉贼吓破了胆!”

    “白二先生。不肖三弟虽然不肖,可他也是我周彝文的三弟。虽不从谋,也不会向官府告发我的。所以,周某希望你们那边不要对我三弟下狠手。”

    “哈哈,大公子放心。这个要紧时刻,在下可不会节外生枝。你周家乃是汶州当局盯紧了的要人。突然出事,某等岂不是不打自招么。”

    周瑾文府中。把老大赶出去之后,周瑾文越品越感觉不对。

    自家兄弟可是被当局盯紧的‘要犯’,自己大哥竟然这么明白的找上门来,不做丝毫掩饰,他不怕郡府怀疑吗?要知道现在是要紧关头,对于周家最好的动作就是大门紧闭,二门不迈。

    “不对,肯定是有哪儿他能握的住……”

    深知道自己大哥也不是什么慷慨悲歌之士的周瑾文,突然满脸震惊的站起。“难道,难道……”

    “对,对。一定是这样。不这样,他胆量没这么大——”

    周瑾文如同困兽一样在房间里团团打转。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是从老大那边呢,还是继续站在祝彪哪里呢?

    一个问题浮现在周瑾文的心头。“老大那边,即便是最初一步能走顺,他们最终能赢得了祝帅的十万强军吗?”

    慈州军已经打退了联军——

    那一个新传过来不久的消息也跟着浮现在周瑾文心头!(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五章 利益决定一切

    八月中旬,周彝文反于汶州石门。汶州八郡,五郡响应,但因为准备不足,高唐、北兴两郡先后事败。而令世人皆感觉到奇怪诡异的是,之所以让周彝文会准备不足的原因,乃是他的好三弟周瑾文再次站到了汉军这一边!

    察觉事情不对的周瑾文,改头换面奔出了石门郡城,自己一路往汶阳城去赶,才再让随从回城向郡府衙门告发。

    事实证明周瑾文的谨慎是正确的,石门郡上下都有人参与进逆谋。石门太守虽不在此列,却依然被架空,权力全无。

    民间有人说,这根本就是有人拉周家的大旗做虎皮,事情的主事者不可能是周彝文。否则,之前祝彪根本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有人说,这是淄博朝廷的谋划。

    还有人同意了淄博谋划的说话,再又更加深了一步:周彝文出来做大旗,周瑾文跳起揭发告密,乃是周家的分头下注之法。之后不管那一边获得胜利,周家都有血脉保存。

    世家大族在必须站队的时候,这是他们的惯用之法。

    但不管民间百姓士子怎么说,汶州的纷乱是起来了。王仁卿急忙筹借余下诸郡兵马,首命王韶领兵一万进抵高唐,抵住叛军自西面来的威胁。然后余下兵马驻守北兴和汶阳,无比保证粮草物资向阆州的运输。

    整个汶州正规军不过六万人。

    因为五郡的叛乱,沦为叛军和波及伤亡的军士。总数接近两万军。余下军兵也人心骚动,王仁卿颇是知兵,晓得如此情况下贸然兴兵讨伐石门三郡是下下之策。

    祝彪在汶州的根基实在太浅。许多百姓都还念着老帅。念着周家的好。再有,汉军与汶州军几次厮杀大战,汶州军每战死一个兵,就是一个家庭对祝彪的仇恨。

    整个汶州八郡才多少人口啊?不过五十万户。

    战死的汶州兵家庭,及利益牵连受损的家族,整个汶州至少五分之一的百姓对祝彪抱着仇视态度。这可是一股巨大的力量。

    如果这些人再能发动自己的亲戚朋友,如此掀起的浪潮。王仁卿想想都心惊肉跳。

    一路被汉军打下的汶州与慈州局势就是截然不同。

    所以,王仁卿先求稳。先稳定住五郡,至少是高唐、汶阳、北兴三郡的局面。不拖累及阆州的大军,然后才开始着手解决对面的叛军。

    僵持的局面进入到九月,王仁卿不动,叛军也不敢动。他们手中的兵力总和不过是万人出头点。根本无力反击王仁卿。高唐军就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大山挡在他们面前。

    叛军能做的就只有打感情牌。派人联系说服王韶。王韶无有动摇,只有真正的军人才能知晓汉军的厉害。就像当初祝彪说的,大军离开后慈汶两州便是反了,那就再回师打下!

    叛军在有限的时间里大肆招兵买马,到八月末的时候,万人出头的兵力已经膨胀至三四万人。但是,不少人连皮甲都没,只有一杆刀枪。

    这样的军队也就是流寇中的炮灰兵。根本不是正规军的对手。可是三四万人,叛军的声势浩大了不是。

    陶丘城池依旧完好的屹立在大地上。齐军曾往前线运送了不止百辆的大中小霹雳车。可是齐国国内根本没有能顶住祝彪的高手!

    齐国的国师。也是稷下学宫的大祭酒,齐国明面上的唯一的宗师,先天剑道高手。联手齐国王室供奉大长老,已经站到田午、田澄等三公子一方的那位拳法宗师,配着百名高手,上千敢死之士,也没能挡下祝彪对霹雳车阵的直面突击。

    没有了霹雳车阵,只能靠着云梯车、井阑、冲车等器械攻城,大半个月下来,成外齐军死伤两万,寸功无有获得。

    在城墙那狭小的空间里肉搏厮杀,以鸳鸯阵为基础的河东军,如鱼得水,好不乐哉。彼此伤亡比例,根本不是齐军能够承受的。

    赵曙明彻底没了办法。面前的陶丘城就像是扎手的刺猬,根本咽不下肚里去。

    汶阳以北的沅陵郡。

    广益县城外,王善一脚踢翻跪在前面的家伙,拔出腰刀,首接便将他砍翻。

    他是又气又恼,在沅陵郡城碰了铁板也就算了,没有想到在这小小的广益县同样撞了钉子,而且比起在郡城,更折损了副将李嘉明!

    溃逃回来的诸人大气都不敢喘,这位喜怒无常的校尉,生性暴躁,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活菩萨!

    “劳之权、王浑,倒是狡猾,直接将这些废物打发给了老子,自己却逡巡不往前,分明是知道要遇上硬茬,想要保存实力!”

    王善心里暗想着,气恼不已。而且这些家伙全是闻风而溃,连击杀李嘉明的官兵是何人所率,数量多少都不知晓!

    一群废物!

    “黄轲,你去收拢一下回来的人马,那些人自此就归你统领了!”王善沉吟了一下,看着自己的亲将:“寻几个能说人话的来,问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轲内心砰砰跳动着,压抑住满心的欢喜,应声便出去了。

    这是王善给他的机会!

    做主将的亲兵头领虽然得宠,可没实惠啊。而且手下亲兵是王善的根基所在,自己仅仅作为一头领,可绝没半点拥有。现在得了兵权,那就是独自领军了。带队伍随便往外扫一把搂搂,就是以千两计的真金白银。日后就算队伍散了,有这些家私,也不失为一富家翁。

    而王善呢。在这支大军阀下面括着小军阀的队伍中,李嘉明就是小军阀的一支,而且是相当强的一支。否则他不会是副将。虽然恼怒李嘉明被杀。让自己所部坠了气焰威风,王善却也将此视为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完全吞并李嘉明所部的机会。

    他部兵马还要尽快与劳之权、王浑会合。然后……广益县。

    正在王善发狠着,不一会儿,黄轲带着数人进来,这几人都是李嘉明的亲骑,知道事情详细经过的。

    “你们既然已杀败了镇子民壮,怎么最后大败,连李嘉明都折进去了?”

    “将军大人。不是小的们不用力。而是那突然杀出的一队骑兵太过厉害。为首之将神勇无比,千军之中一枪挑杀了我家将军。”

    “骑兵?那人是谁?”

    “来敌打祝字旗号……”

    “嘶!”

    王善吸了口凉气,双眸惧意大放。祝字。这个字本来他都毫无印象印迹的,可眼下齐国,还没有那个姓氏比这个字更有威慑。

    祝彪!

    不,不会的。南面的陶丘之战。朝廷大军虽然无力破城。可汉军也没能力一举击溃朝廷的那十几万兵马。祝彪离不开陶丘。

    剩余的么……

    改就是祝彪的亲族亲将了。比如当初汉军杀进慈州的那几个,像杀风里眼的祝振国。

    “然后呢……”

    “小李将军也被姓祝的击杀了,队伍就散了……”

    这一次王善没有动怒,他细细听着这些败寇诉说战事经过,然后缓缓点头。黄轲见他没有什么问的,便将这些人打发了然后道:“将军,彼辈只有二三百骑,末将愿为先锋。替将军扫荡乡野,顺便取下那个姓祝的人头!”

    “你有把握?”王善哼了一声:“李嘉明虽是莽撞。但勇力非常,当年就是老帅帐前亲军中的骁将。他都折在了那姓祝的手中,你就更不用提了!”

    “这祝家子真是人杰荟萃,出了一个祝彪不说,祝忠、祝仝镇守老巢不提,还是有着人才不断露头扬名。”

    黄轲被激的大怒,挺起胸膛道:“军中论及勇武,我黄轲是不行。但阵战厮杀,靠的是知兵善谋,李嘉明匹勇之夫,有何称道哉?”

    “末将愿打下保票。拿不下祝贼的人头,我就把自己的人头割下来。”

    “好,不愧是某家亲将。既你有如此气魄,你便统领本部,我另给你一千人,你再去找劳之权和王浑,让他们也借些兵马给你,凑足三千人,去扫荡乡野村镇!”王善大笑着道。

    黄轲下去整兵要兵不提。祝振国这边,“虎头,咱们损失如何?”小睡醒来,祝振国问亲兵李虎道。

    “马队亡了二十一人,伤十五人,其中十一人怕是不能再战了。”李虎禀报道:“叛军部下,擒杀投降了七八百人。再有一些跑散去的,能回敌营的也就五六百吧。”

    祝振国不仅有些心忧,他总共就只有三百多骑,身后虽还有一曲步甲兵,可他惯用了骑兵的,对步兵怎么用甚是无感。这一战就损伤了十分之一骑兵,而且这一战还是比较顺利的!这结果让他不仅大感苦恼。

    “大人不必心痛。这完全是汶州兵自己差劲。如果换是咱们军的镝锋,再就是一般骑兵。三百多人冲刺两千流寇,完全牛刀杀鸡,死伤不过十个都有可能。”

    “可咱们打仗就要靠着他们打啊。”祝振国摇着头,心中闷闷。

    “让步营对俘获的流寇进行勘别,手上沾血的和头目全都挑出来。被裹挟的良家可以纳入辎重营。”

    李嘉明不仅打仗勇猛,抢掠也极擅。初步清点缴获,仅黄金就有上万两,白银七万三千余两,钱一万余贯,各种首饰和器物更不计其数。另外,还有粮食三百余石,绢绸千匹……”

    超过二十万两银子的浮财,这绝不是从一个小镇里能搜刮出来的。应该有李嘉明之前的积累。

    祝振国手中有了钱,战亡将士先每人一百两银子的抚恤,再加十两银子的烧埋钱。两个伤残的,每人五十两银子的安置费,将伤员留在刚解救的小镇中,医食包付。余下九个重伤的,每人二十两银子,四个轻伤的,每人十两银子。余下骑兵。每人五两银子。步甲没有掺入战斗,只是打扫战场和收押俘虏,每人一两的辛苦钱。

    同时祝振国宣布。全军饷银提高三倍!

    他这是在收买人心,也是在逼着将士英勇奋战。

    因为死了的人一百一十两银子,不死的残废的五十两银子。后者这个数目不算小,可人残废了,缺胳膊断腿的,乱世里那是生还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痛快。多给家里挣一笔卖命钱。

    这个道理祝彪经营河东的时候就明白的很,却也没更改军中抚恤的规矩,顶多是尽可能的安排伤兵。比如归回地方后。让他们担当里长、亭长,或民丁头目,亭驿的官丁。

    祝振国自然也明白的很。可同样的,此刻他也没有更改。

    人。就要面对现实。利益决定一切。

    谁让他们是上位者呢。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的是良家百姓。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是谁害的你们?”

    “是官府吗?”

    “官府逼的你们无有活路可走,无有生路可去吗?”

    “不!不是!”

    “害你们的是乱军逆寇,是反贼——”

    “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妻小。想想原先的日子,再看看现在……”

    ……

    “…………指出你们中间的恶贼奸徒,指出那些手上沾着无辜百姓鲜血的逆寇。看看有没有你们的仇人,指出来。说出来,你们自己来报仇雪恨…………”

    俘虏四百多人。在小镇人睁大的眼睛里,生生减成了三百。

    一百多条人命让小镇之人看待祝振**的目光,感激之中再多上了一层敬畏。

    比起战场上的三百来具尸体,这可以说是屠戮的一百多人,更有威慑力。

    汶州叛军攻打高唐、沅陵不成,无法威胁阆州汉军的粮道,但不管怎么说,之前总还可说得上是一支军队的。他们战斗力再稀烂,也有军纪军规。

    但九月上旬的末尾,突然地,就是突然间的,四万来叛军来了个大变样。在慈州军开始有所动作,攻杀石门三郡的情况下,这支看起来还是模是样的军队突然爆炸开了。

    散成了大小十多股人马,先是肆乱石门三郡,然后向动,被沅陵,南东明,潮水一般涌入。

    祸害百姓,攻城夺县。

    两郡郡城他们没能耐夺下,县城却有一些扛不住叛军的攻势。

    王仁卿一看,叛军这架势是要糜烂地方啊。看来,其背后之人看到慈州军即将出动,深知前景不妙,索性就放弃了这个棋子。让他们化军为匪寇,彻底糜烂地方,以此来托汉军后腿。

    周瑾文双目赤红,大哭其兄果然是被奸逆小人利用。周家的名声经过这一变故,今后是彻底烂大街了。

    王仁卿一边派人急速联系慈州,要求慈州军尽可能快的往来挺进。再拨给王韶一万兵马,让他统帅两万兵丁尽力绞杀叛军。第三自己还要‘御敌于国门之外’的保住汶阳、北兴两郡,保住后勤运输的流畅性,尽最大努力的将叛军堵在沅陵和东明。最后他不得不向祝彪求援,请求祝彪派来一批有能力军官,他再从军中抽调和民间招募一批勇武敢战之士,以流动对流动,扑杀小规模流传的叛军乱匪。

    祝彪应允了。所以此刻此地有了祝振**。他是祝彪派回的十名军司马之首。

    而他三百来人的马队,就是从民间招募来的,简单的编练一下就拖来了战场。五百步甲是汶州的正规军,作训素养要比骑兵强出许多。

    长风县。

    李攀龙这一个月时间里始终在赶制霹雳车。早在二十几天前,城下轰鸣的霹雳车就成了长风战场的一个标记。

    最多时候,汉军操纵着一百多辆霹雳车进行着轰击。

    虽然,这些赶制出来的霹雳车打不两天就要返修一趟,甚至要彻底作废,李攀龙军中也没那么多操纵霹雳车的器械兵,准头相当成问题。但这么些天下来,城内的何庆还是被打的灰头土脸。

    长风县城墙也有三处被轰塌。

    何庆曾组织精兵夜间来偷袭,但李攀龙是谁啊,粘上毛比猴都精。何庆偷鸡不成蚀把米,杀出来的一千精兵被李攀龙一口吞了下。

    两人你来我往的进行了好几次斗法。不能说李攀龙每每都能得胜,但靠着强大的实力,总能占据上风。

    城中蒲州军的士气日渐低落。只有八月中旬底时陡然恢复了一次。李攀龙看在眼里也不急。他知道这肯定是外边有人把汶州反叛的消息告知了城里石家军。时间会消磨一切的。而当涌起的希望破灭后,内心的失落和低沉会比原先更大深重。

    一切事情不出李攀龙的所料,现在九月都要上旬末了,汉军还依旧稳如泰山的待在城外,霹雳车继续在轰击着,半点没有受汶州叛乱的影响。

    城中石家军的士气低落到了谷地。

    “将军,你看——”兴冲冲的王广奔进营长,手举着一支带着绢绸的弩矢。

    他就是陈孟仁部留在长风县的骑兵统领。这一个月里,除了巡哨就是巡哨,可是憋坏了。

    今日巡哨长风城池时候,见到一支裹着绢绸的弩矢扎在地上。策马冲近,俯身就捡了起来。

    王广没有拆。绢绸上外表写的几个字很清楚,要呈给主将的。

    “将军,这该是降书吧?”

    王广很是好奇的看着绢绸。这戏段很熟悉很熟悉,但他从没真真的见过。

    “还真是一道降书。建义中郎将伍子奇。”可是真是假呢?

    李攀龙费思量的是这个。(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六章 禽兽世道,弱肉强食!

    九月初十,长风守军内建义中郎将伍子奇纳降,内应接汉军入城。守军措不及防,大溃大败,主将何庆死于乱军之中。

    全局局势也由此大变!

    消息报之雍和杨延彰处,杨延彰迅速抽调手下骑兵,连长风王广所部,再命文安陈孟仁部,三军疾驰南下陶丘。与路途中汇合,集周子昂陈孟仁两军兵力,人马合计两万八千余。

    不及三日杀就陶丘,赵曙明毫不知情,小三万铁骑洪流样冲刷下,城内祝彪趁机举兵杀出,军无斗志,士气低靡的十余万齐军,兵败如山倒,大溃而输。

    死者三万,俘获投降者过八万,余者尽散。赵曙明仅以身逃!

    同时间,雍和、文安的石家军察觉到了长风的变化,和汉军布置的变局。文安的石家军迅速出城,陈孟仁留下的少量兵力,虚张声势还行,真打可不是一两万文安军的对手。

    雍和石天磊也集结兵力猛攻城外的汉军大营,也就是杨延彰部+祝彪的亲兵营余部,两万余人。自是频频受挫,根本打之不动。文安军抵到后,石天磊的军力高涨到八万多人,但要啃下两万来人的杨延彰部,他依旧没这么好的牙口。

    九月二十二。

    祝彪率三万铁骑杀到雍和城下,石天磊收军回城,继续固守。但他的老巢,此时却已经要完蛋大吉了。

    赵曙明军几乎全军覆没,蒲州,乃至整个齐北、齐中地区,都再无有了可抵挡汉军挺进的力量。

    呼延庆用万人兵力看住了多达十一万众的俘虏,他在陶丘城外建立了十一个等同面积大小、配置的万人战俘营。而同时的夏云逅军,夹着呼延庆部的一部分步军,向南直杀向蒲州州治——石家军的老巢。

    在九月下旬中就拿下了石天磊的这片根基之地。石家亲族并着赵曙明和部分铁杆,逃奔去了淄博。

    十月。雍和城内开始出现粮荒危急。同时汉军开始回缩战圈,等待着齐国余部势力,各种紧锣密鼓你来我往的联系联络。

    汉齐之间还将有一场大战。齐国各方势力将会组成最后联军,来与汉军决一雌雄。如果还是失败,那么,齐国的旧势力就将会被完全扫入历史的尘埃中。谁让他们抗拒汉军呢?汉军可是有唐王的指令。

    如果淄博方面一开始就委曲求全,不管祝彪还是齐王,反倒是都不好下手了。可他们选择了打,那也就将‘叛逆’的帽子戴在了自己头顶上。

    他们会是天京方面的忠诚臣子,却绝不是唐王的。

    而至于雍和城里的石天磊。听天由命,就只是如此了。

    如果他运气好,能拖到来年开春,冰雪消融时节。能拖到联军组建完成,齐国各势力间内部矛盾暂时摆平时候,那是石天磊的幸运。

    届时被极大程度牵制了兵力的汉军一方,必然要消减雍和城外的兵力,那时便是石天磊脱身的最好时间。

    可要是石天磊熬不到那个时候,一切就也休提。

    一句话说。石天磊他们已经顾不上了。是死是活,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冬季了。

    第一场大雪来临的时候,汶州的平叛也进行到了尾声。四万多叛军走到了自己人生命运的结尾。王善等有头有脸的人物,非死即俘。四万多人。俘虏和投降的就有三万还多。叛军斗志之脆弱,超乎想象。

    而很值得讽刺的是,周彝文从中出了一把大力。这个当初叛军举起来的旗帜,在进入到九月份。看到嘣散的叛军的所作所为之后,内心就已经极其后悔了。

    白二等人没有想到周彝文降而复叛的情况下,还敢自寻死路。去与汶州当局联系。却哪里知晓,内心忍受着煎熬的周彝文,已经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与王仁卿、王韶的信上说的明白,自知犯有大错,不敢求赎,自愿官军能尽快扫荡乡野,安定百信,赎己一身罪孽。

    在王韶领兵击破叛军最后一支建制军队时,白二拉着周彝文逃去,要转回淄博,继续拿周彝文做大旗。周彝文以身边亲卫骤起,攻杀白二一行,虽然没能全部留下,却也杀伤了七七八八。然后自己横剑自刎!

    周瑾文的死给祝彪轻松了一个大麻烦。他毕竟是叛军旗帜,虽然中途反正,迷途知返,可再跟原想那样放了是不可能的。

    祝彪事后写了封亲笔文书给王仁卿,让他不要株连周彝文的家人。

    十月中旬,雍和城内一粒粮也没有了,城外的援军则还遥遥不见。石天磊最终下令投降,八万人缴械。

    超过二十万人的俘虏,也是祝彪在元武十一年,赫赫武功的最佳明证。

    “这齐地冬季也不比咱们那里冷了,怎么军民百姓都一副不动弹,不能兴兵的想法?”

    大雪飘飘。

    阆州州治,琅乡郡守府里,河东军步骑各军将领聚在一堂。不容易的一年啊,厮杀中趟过来,总算是有了个大好的局面。

    他们自从下半年的厮杀开始后,也终于有了齐聚一堂的机会。

    祝彪欣慰的看着手下众将,一个不少,很好。

    而李攀龙与呼延庆的对话,他也是默默一笑。齐国上下确实有这个潜意识‘认为’,寒冬集结不兴兵。

    对此祝彪只是不以为然的一笑。这说明当初齐国还远没被高丽军给逼急。

    如果高丽军给齐国的压力,能入胡狄对北汉、陈燕等国的压力一般沉重,这个‘习俗’也早就被齐国人自己抛到九霄云外了。

    祝彪也不愿意在冬季里兴兵。寒冷的天气,大雪纷飞,对辎重运输,对军伍行进,对伤员疗治,都是灾难式影响。可这绝不是不能兴兵的理由。只有有机可乘,当初厮杀在大草原上时,多少仗就是在冰天雪地里打赢的。

    “郓州。冯磊。风雷军——”

    “虽然目前表示,冯磊还没有加入齐国联军的意思,但他的存在,对我军来说是一不可忽视的威胁。”

    “如果我军来年与齐军战于蒲州。风雷军突然从郓州杀出,直袭我军后侧,那是能撬动战局走向的。”

    “大帅可已遣使说服冯磊来降?”

    “可人家不来降。虽然把周瑾文客客气气的送了回来,嘴巴崩的却比钢铁还紧。”

    “那就用刀子说话。灭了他——”

    “灭了他——”

    “灭了他——”

    达成一致很明了。祝彪不需要多说什么。“亲兵营和三军骑兵各抽调一部骑兵,慈州、汶州各抽调五千骑兵。阆州、蒲州,各抽调两万步军,由伍子奇率领。作为骑兵后军。大军挺进郓州——”

    祝彪前世历史上有李朔雪夜袭蔡州的典故,祝彪经过系一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军事调动之后,完美的筹集了三万骑兵在手,四万步军在后。当三万骑兵急下郓州时,同样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取得了丝毫不逊于他前世李朔夜袭的效果。

    郓州有七郡,中部和东南四郡在冯磊的风雷军手中,西北、中部的襄平、章丘、上屏三郡掌控在郓州刺史和一家太守手中。平日里,就是两家合一勉力支撑着风雷军的压力。

    祝彪在遣使劝降风雷军的同时。也派人见了上屏太守和郓州刺史。两人都是笑吟吟的接过了祝彪递出的橄榄枝,可是听宣不停调。只是维系一个名义,实质上依旧在等待着局势的进一步明朗化。

    元武十一年的一年,汉军是取得了无比耀眼的战绩。可逼急了的四大家联手。凑出三十万军队还是完全可以的。

    与河东军的战事,输赢未定。这两位都不想太早亮明立场,当然他们也不愿意得罪祝彪,也所以有了明面上的尊从。

    然而在三万骑兵直线杀进郓州。遇城而饶,神兵天降一般来到上屏郡城下的时候,上屏太守哑口无言。祝彪露面不到两刻钟,上万人驻守的上屏城就宣告了不抵抗。

    上屏太守投降,为祝彪率兵东进风雷军彻底打开了大门。

    在冯磊知晓不妙,慌忙调集军队,云集清河郡的时候,阳谷郡已经踩在了祝彪的脚下。

    两昼夜长驱五百里,在大雪纷飞的情况下,汉军的素养可见一番。第三日,祝彪留一万慈州骑兵和汶州骑兵驻守阳谷,自己率两万河东精骑杀进了清河郡。

    祝彪亲自出手摧毁城门,大军倾潮而入,当日天黑前就夺下了清河郡城与阳谷郡边界相隔两县中的第一县。

    时至如今,冯磊能做的只有两个选择:抵抗或投效!

    风雷军选择了第一个。

    出兵的第四天下午,当祝彪带领两万河东精骑抵到清河郡城下时,城中已经集结起了三万左右的义军。

    “主公,黄安和梁清臣二位将军被擒的消息已经证实了。东平郡、宁河郡皆被祝彪拿下。”

    祝彪出兵已经第十日了。五天前他率军突然从清河郡城消息,打探得来的消息是往东去了,没过两日,东面的东平郡就传来留言说——黄安被擒,东平落入祝彪手掌中。

    冯磊不敢相信。他的风雷军本来有五万多人,但随着汉军威胁的逐渐加大,到开战前兵力已经增长到接近八万。他放了三万军在阳谷郡,以防被西面的威胁。结果阳谷不过两日失陷。东平是风雷军第二兵力集结重地,直面应对着鲁军的威胁,冯磊作为起义军,敌人可不止是淄博的齐国朝廷。保不准什么时候齐国向鲁国借兵,鲁军就在背后给捅了一刀呢。

    最北的宁河郡也有威胁。就是域外的列水国,看到齐国残破,列水国也在蠢蠢欲动。他们可一直都想着把列水划到自己地盘里去呢。

    对于那些人来说,有可能的话,把郓州再度改回辽州,至少把宁河再度改回乐浪,他们才心满意足的。所以冯磊在宁河放置了万五军力。四郡中反倒是中央腹心他自己本人所处的清河郡兵力最为稀少。

    也因为此,拥兵近八万人的冯磊,只来得及集结了三万军,就被祝彪堵上了门口。

    昨日祝彪的精骑再度出现在清河城下。城中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紧紧攥住了。噩耗的消息就像是在随着汉军骑兵的移动而传扬一样,宁河郡被破,守将梁清臣被擒的消息开始在城内传扬。

    到了今天,风雷军这里才真正得到了确切消息。黄安、梁清臣二人确实都被汉军给擒了。宁河、东平二郡自也丢失了!其原因就在祝彪的强悍实力,无人可挡。

    厚重的城门一剑破碎,就是瓮城落下的千斤闸,也挡不住他的持续轰击。并且祝彪都强的可以光天化日下,直闯城头。如宁河的那一战,城头万箭齐发,也没能当初他的冲击。

    立在城门楼指挥督战的守军梁清臣。一招都没能在祝彪手下走过,被一把擒拿。整个城中守军士气低落至谷地,城外汉军趁机攻城,一战而克。

    徐云亭悄悄打量了冯磊的脸色,那满脸的阴霾之气打实得让他心中打颤:“刚刚小将在西门城楼上已经见过了他们二人,此外汉军还从西门外射进来了一封信,说是要……”

    冯磊心中微微一动,神色依旧阴晴不定,冷声说道:“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徐云亭小心道:“信中说清河城今已成孤城一座。外围援军已然全部被歼。说我军外援已绝,势不可为,让主公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以免清河城上下十万军民玉石俱焚。

    “困兽之斗?十万军民玉石俱焚?”冯磊面颊一阵抽搐,半响儿才惨然说道。“本帅除了玉石俱焚,拼死一搏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这一切不都是他们汉军逼出来的吗?”

    如果城外的大军主将换一个人,冯磊绝对有自缚出城而降的心思。可眼前的人是祝彪。冯磊拒绝过祝彪,所以他现在信不过祝彪。况且祝彪还有夷人三族的‘恶名’。

    冯磊话音方落,张孝恭突然从外面跑进了大厅。气喘吁吁中急切说道:“主公,祝彪遣使来见!”

    “祝彪的使者?那必是来逼降的了。”冯磊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愤恨之色。

    “让他进来!”冯磊甩了甩手,用着最不耐烦的口气对张孝恭说。同时厅堂台阶前也多出了几名亲卫。

    张孝恭忙回头把手一招,向厅堂外等候的门人大声叫道:“主公有令,传汉军使者进见。”

    一声声通报从厅堂片刻间就传到了郡守府外。昂立在大门正前方,祝振国看着快步走下台阶的门人微微一笑,态度从容的举步迈入郡守府大门。

    脚步声响,一名年纪不大,却意气昂然的青年迈步而入厅堂。向着主位上的冯磊拱手一抱拳,祝振国浑厚的嗓门畅朗说道:“祝氏振国,见过冯将军。”

    “祝振国……你是祝彪的族人?”

    冯磊震惊了。祝彪派出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族!!

    张孝恭、徐云亭二人面面相觑,惊奇之中带着一丝欣喜若狂。很显然,祝彪是看重清河城的。否则,他不会拿自己的亲族来冒险。

    “我家大帅看将军是个真正为民着想,急民所需之人,非大梁王、定阳王等打着义军招牌,却实行流毒害民之举的逆贼匪寇。是真心愿意招纳,共为齐地百姓谋福惠益。

    冯将军还请三思!莫要意气用事,害人害己,亦害民。”

    冯磊怒火涌上心头。他是一直都有一种‘汉军害了自己’认为的。以为若不是祝彪欺人太甚,一声招呼不打,自己跃马挥刀的杀了过来,郓州四郡还依旧平平沃沃,安安稳稳。

    现在他四郡失其三,只剩清河这一座孤城坐困,落到近乎山穷水尽之地步,该怨的全是祝彪。

    如果不是他,我还好好地呢。

    现在听祝振国如此劝降,心头怒火噌噌上窜,压都压不住。

    “害人害己害民!如非你汉军杀来,老子这四郡之地哪来的那么多害啊?”

    “害人的狗东西早让老子杀光砍净了。这都是你们害的——”

    “如果唐王、夏王他们不争天下,小爷都轮不到从军。俺家六哥,杀光了胡狗狄奴,北汉也太平安稳了。谁愿意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整日里刀口上舔血,担忧着小命啊?”

    “只是因为唐王强,北汉弱。北汉已经上了唐王的船,不想自己的小家被灭了唐王的朝廷砸的稀巴烂,就只有跟着唐王把船撑下去。

    你风雷军跟俺河东军的关系,就好比俺们北汉跟唐王的关系。弱的就要听强的,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乱世中没那么多的仁义道德!”

    “不听话就要挨打!”

    “我话言于此。冯将军就自己琢磨着品品吧。想想这世道是不是如此。我家大帅给你们了一天时间。明日此时如还不弃械纳城,彼我两军就只有你死我活了。

    祝某告辞!”

    祝振国已经走出厅堂好久了,冯磊三人还在沉浸着。“弱的就要听强的,不听话就要挨打!”

    “禽兽之世道,禽兽之世道!”

    “弱肉强食,弱肉强食啊。”

    “就像当初那些地主老爷压榨咱们穷苦百姓一样,就跟咱们挑旗造反,拉出来队伍,反过来砍那些地主老爷……”

    “都一样。都一样啊……”

    弱肉强食!(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七章 祝彪称王,分封建制

    ps:有不同意见的喷吧。

    我之前会书友话时说过,这书写崩了。一些情节,只能……

    大伙见谅,见谅!

    和平中,时间流逝的总是那么快。在人们的不经意间:转眼,东去春来;转眼,冰雪消融。

    已经是元武十二年的三月。

    三十万齐国联军正气势汹汹的向蒲州州治——中濮郡扑来。祝彪屯河东军八万于此地,似乎要与联军一决胜负。

    但实际上,在联军主力开到中濮郡城下时候,八万汉军掉头北上,进了陶丘城池。联军继续追进,祝彪没有继续退避,八万人固守城池。同时间的慈州、郓州方向,慈汶两州联军十万兵下兵下遂州,杀入了田午的地盘。同时的阆州、郓州方向,阆郓两州联军,一样十万人兵下济州,进入了淄博东翼。

    两支大军分头由王韶、冯磊带领,若是两把尖刀,直刺联军要害。

    “将军,遂州不能有失啊。”

    联军中,田午部下大将听着参军的进言。眉头死拧,显得内心纠结无比。

    退去?谈何容易。引发了军心混乱更是罪莫大焉。可不退,难道眼睁睁看着遂州有失,午公子成了无根浮萍吗?

    再说,自己麾下兵将多是遂州人,家乡有失,亲人有失,岂还有在外征战厮杀之志?

    不退兵……军心必散。

    遂州城内。

    田午面色苍白的看着眼前一众谋士,该怎么办?要联军那里的五万精锐撤回?联军愿意吗?

    谁都知道这是齐国他们本地派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次大联盟失败,那齐地就再无抵抗祝彪的力量。各部人马接下来只是苟延喘息,坐着等死!

    然不让那五万精兵退回,自己拿什么来抵抗杀到的十万兵马?

    想要抵抗住十万慈汶军的进攻,必要有那五万人。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要在公利和私利之间做一选择!

    田午选择了哪一个呢?他不是大公无私的第一代红党伟人,以阶级分成来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封建主义者。选择的自然是关乎自身的私利。

    同期的济州。阆郓联军进入此地后。冯磊的名头为兵锋挺进带来的极大地便宜。特别是济州南的沂蒙地区,齐国境内的第三股义军力量,超过八成的‘善良阵营’义军开出沂蒙山区,投靠相应了阆郓联军。让冯磊几乎一路以兵不血刃的状态,杀到了济阳郡城下。

    人马数量也扩充到了十三四万。大军围三缺一,三面强攻,五天时间,一万多人的伤亡做代价,淄博以东,齐国境内最大的一座城池——济阳。就踩在了冯磊的脚下。

    大军兵锋继续西进,直威胁淄博。乃至为此不惜丢下济州中南的四郡之地,白白让给那些从沂蒙山里钻出来的寇匪祸害。

    当地的驻军一部分被抽调入了联军,另一部分在济阳被歼,无论郡县都是空虚的很,只有少量的郡兵还在。主要维持力量是地方乡野的丁壮民兵。为了保护家园妻小亲人,这些乡勇丁壮狠狠抗击着那些趁机捡漏赚便宜来的山大王。

    说句阴暗些的话,如此地方混乱,来日祝彪大军杀到。安定乡野,也能更好的争夺民心不是?

    陶丘城外的三十万联军大溃,败不成军。

    冯磊兵锋直指淄博,一下子将联军的主体——十五万朝廷军中的主体——五万淄博禁军给弄的心乱如麻。心惊肉跳。

    刀甲鲜明,战力出众的淄博禁军士兵们,全都变成了望天忧叹的忧郁男,牵肠挂肚着自己家中的亲人。哪里还有在前线厮杀的心思?

    于是受淄博禁军影响。余下的十万州郡兵也担忧起来了。兵锋杀到淄博的阆郓联军,往南、往西,可都是州郡啊。他们是钻进齐国的肚子里了。再比如说老家被占的济州兵。连祝彪前世的东北军都不如,士气低落,军伍稀拉的一塌糊涂。

    这时候遂州传来了随郡被破的消息,紧接着田午罹难的消息也传扬开了。五万遂州军立刻再也按耐不住了,至于归去。

    联军上层自然不同意。他们谁都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放遂州军一军去,就等于放整个联军的鸭子。这个头是决不能起导的。

    祝彪稳坐陶丘城,坐观眼前的三十万大军走向穷途末路。

    三月底,南面传来的淄博城破的消息,让蠢蠢欲动的淄博禁军再无法安静下来。在几个校尉级军官带头下,被联军强力压抑了好一阵子的淄博禁军猛的反弹来,劫持了实际统率军伍的禁军副都督,大噪喧哗,鼓旗吹号,拔军南向。

    禁军的猛然举动,是炸弹一样炸开了整个联军。遂州军、济州军紧随其后,宣告影从,三十万大军分崩离析。

    “大帅,咱们现在不……进攻吗?”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祝彪左右军中诸将心头无不闪过这八个字。

    “不急。联军虽然乱,可还没乱到底。咱们如果这时出击,虽有可能一举溃敌,可也有可能让分蹦的敌军再度凝合起来。

    再等——”

    城头上的祝彪神色淡然。一个月时间都等了,这几天,有算什么。

    齐国在他眼中已经是盘中餐,口中食。煮熟的鸭子,掰下了两支膀子外带两条腿,飞不走,也跑不了。

    现在他已经在考虑如何吃下齐国的王位了。

    齐王!

    不可以说不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若再不取,老天爷都要打雷。祝彪自己更会心疼的受不了。

    可以祝家的实力,怎么去吞下偌大一个国家呢。这可是比北汉面积更大的齐国啊。

    东齐西秦,两国在‘世界’的名头地位远比北汉南楚强大。而且文贤荟萃,世家如云。如果祝彪摘下了齐王桂冠,想要短时间内夺取国政的社稷,就必须跟齐国的本土士族阶级来妥协。

    可齐鲁两国的世家名族,在祝彪眼中距离中国历史上两晋隋唐的门阀也不相差多少了。

    祝彪就是武力再胜,以汉人之身临齐地之王。也甭指望下面百姓士族都俯首听命。有中原的大局盘在,那些人明面上起兵造反是不敢的,背地里私底下动手脚下绊子就是必须和肯定的。

    如果祝彪要建立一个绝对的中央集权王朝,这些人利益受损下,轻质能混乱朝政地方,搞得民间疾苦。重者扰乱国家社稷,祸害百姓,搞得黎民揭竿而起,那罪名骂名还都能套到祝彪头上去。

    祝彪武重文轻的缺板太大,身份又特殊。太受制于人了。

    齐王的王位祝彪不愿放弃,那局势就是逼的他在向齐国士族阶层妥协。

    那,如何妥协,就又是一门艺术了。

    时间进入到六月。祝彪这把倚天剑,算是将齐地的各路反王诸侯,草莽龙蛇,一一削平了。

    手下的军队达到了五十万。

    但各地的官府机构还依旧保留。只要县令、太守没有明显残民害民罪证和极大的民愤,就还官居原职,各自保留着各自屁股底下的位置。

    同时呢。被清算的各路对象,也该杀的杀,该关的关。

    据王仁卿等所报,这一场劫难下来。齐地的士族大家至少毁去了两成。而若算上最早时候的齐王之乱,到高丽入侵,齐国士族十去其五!

    但实力仍然巨大。就像祝彪前世中国的儒家一样,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就深深地扎根在每一寸土地上。任历朝历代的变更,近代之前,无可动摇。眼下齐国的世家名族就是如此。剩下的人等,要么与官场有联系,要么就在民间乡野有着巨大的声望。依旧顽强的继承着齐国的旧体力量。

    怎么办才能把这个大难题解决掉?

    祝彪做了两手打算。一是招纳贤良。不管是齐鲁东隅的,还是北汉燕陈赵,北隅的,还是中原大周的,只要愿意来做官,先给五十两银子的路费。

    用外人潮流来冲击齐地的本土市场。

    二就是迁移分封。

    用莱州等齐国南端土地,以**裸的利益‘诱惑’中部、北地的诸多世家名族,移族南地,搜名爵,分封土。

    旦有名士贤达,清流人物。以其家族势力,各人声名,最低者授大夫位,之上分授伯子男三爵位。

    大夫居亭,男爵居乡,子爵居县,伯爵居郡。

    一县一子爵,纳三到五男爵,余地即子爵领。毕竟再大的县,地也不过十乡。同理,一男爵领下也纳有三到五大夫。

    因为中原之制度:十里一亭,十亭才是一乡。所以说,乡的面积于私族来说不小,算上县治之城,再大的县也没十乡之土。

    齐国的世家名族不是已经到了门阀地步的门槛上了么。祝彪推一把力过去,舍得齐地南端国土,把这些人彻底摆平了。

    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吧。他对齐国的归属感太少,自身文治上的实力又太差,齐国内部这方面又那么的顽固。

    与其纠缠不清的争争扰扰,搅得祝彪难以脱身。不如推到了重来!

    物质上给予难以抵挡的诱惑。祝彪他前世中国两晋隋唐虽然门阀势力强大,可到底不比欧洲的分封制。而现在则是一步到位,实土封建。各家族,起明兵,立明衙,建坞堡,收粮收税,全都允许。可以说是——私族小国。

    这样的利益没几个家族能够抵挡。

    而就算他们能抵挡了,祝彪翻他们家底,上查祖宗八辈,总也能找出不法之事来。

    齐国都已经弱成那样了,如果说遍地的世族大家,名门豪强,都是遵纪守法、爱护民生的良善,就太可笑了。祝彪是一万个不信的。国弱即民弱、民苦、民悲!

    而民弱、民苦、民悲最直接的因由是什么?

    吏治的**,官府的乌黑。

    可**的官员有多少是寒门子弟呢?就算原是寒门子弟,做了官后他的家族也就不是寒门了。

    官府黑暗重在剥削,重在司法。

    前者,老百姓可能搞不太清楚。每县应纳的税赋,没从家财万贯的豪强身上收取,而是转嫁到了老百姓头上。老百姓搞不清楚这个,他们最能看清楚司法的公正与否。

    青天大老爷。在这个世界里也是百姓们万万渴求的。

    那些目无法纪的豪门子弟,也正是因为黑暗的官府撑腰,才那么行事肆无忌惮。

    齐地的世家名族从祝彪的一系列动作上,隐隐已经猜出祝彪下一步的打算了。还真有一些死脑筋的家伙给祝彪闹拧,死撑着不愿动。结果祝彪下狠手里去查,半个月里,阎罗殿前多了上百个断头鬼。一下子就都乖乖知趣了!

    在莱州被俘的田偃,这几个月里宛如衰老了二十年。他现在正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给祝彪办事。因为祝彪答应他,不绝田氏,封前齐王。也就是田胜的儿子为恭顺侯。

    虽然这是一个带着贬义的封号,也仅仅享有一县之土。但这是完整的一县。田午、田澄,还有田偃他自己所效忠的对象田庄,三人封伯,也各有一县完整之地。对于田氏,祝彪的处置绝对宽宏大度。

    所以他要田偃帮点小忙,整理一下齐地各州郡县世家名族的谱系,也好方便祝彪他为了彻底显示诚意,将这些成串的家族全分封到一个地方去。

    田偃自是敢不从命。祝彪为酬劳他。也是封他一伯之土的。【通常意义上的伯爵。】

    一系列的调整直到了十月一,祝彪正式登基齐王位,因为奉有唐王旨意,自己又是革命之君。他这个王位来的还算有正途。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用整整三州之地买来了‘世间’的太平。

    而且连淄博这一东隅最大城池,他也交给了稷下学宫掌管。每年赋税商税,算是他给稷下学宫的供奉。

    齐国境内江湖武林各大小门派。祝彪也没有忘记。四个一等大派,各分封百里之地,二等五十里之地。三等三十里之地,余下十里之地。全国统计下,大小武林门派近百家,祝彪也分出去了快一个郡的地盘。可顿时的这江湖之道就安定了下来。

    与付出的代价相比,收益远远不成比例。

    祝彪将要新生的政权减去了一大烦忧不说,还收到了一股助力。同时也给了武道注有了真正的根基之地,给文气弥漫的东隅注入了一股别样活力。

    就好比鱼池中放入一条黑鱼。这条黑鱼是还弱小,可,随时间的推移,它总有长大,搅乱鱼池的一天。

    祝彪在阆州称王。这不是怕距离南方三州太近,齐国地域是一个呈倒梯形的形状,十六州分五排排列:4—4—3—3—2。

    分封出去的三州距离淄博还远的呢。

    祝彪把淄博给了稷下学宫,也不是因为此。稷下学宫里虽然有个宗师高手,可现在祝家不算祝彪,也能在武力上直接碾压了他。

    乃是因为祝彪为祝氏齐国定下的策略,国策。

    ——北上开拓高丽旧土。

    跟北汉燕陈囊括了塞外千里草原一样,高丽国的一部分也划归给了齐国。

    只是齐土富庶,中原人族又轻视外域,所以很少有人前去。一部分土地就已经被列水国给占了。这是祝彪决不允许的。

    北方是要开疆的,如此祝彪把国度定在更名为东都的琅乡。

    一是新潮新气象,换换旧名。二是,琅乡郡这个名儿跟中原嘉州一郡的名称一样。如果琅乡不是国都,那也就是了。可现在它变成了一国首善之地,名称就必须换了。

    祝彪改名东都,也隐透出一股野心。实际上若不是怕犯忌讳,他都改叫东京了。

    而顺带着,郓州也被祝彪改回叫辽州了。宁和改回了乐浪。

    这一举动倒是把小动作不断地列水国唬的不轻。他们之前嗷嚎着列水列水,实质上却是以自己做主导的更变。可不是齐国做主导的。

    再加之祝彪的威名赫赫,列水虽然也是一个国了,但在河东军面前不堪一击。

    立刻停了自己的毛手毛抓,收缩爪牙,小心翼翼的看着南面动静。这却是后文了。

    现文是,祝彪十月一在东都称王了,齐国国内绝大多数的家族搬迁工作却还在继续进行中。而且很大一批官员挂冠而去,空出了很多政要官位。

    还好从北隅中原招募来的大量寒门士子陆续赶到,逐渐都填补了。

    而同时间,河东军体系从北汉向齐国而来的搬迁,也才万里长征走了第一步。

    北平对祝彪这么一个汉人突然得封齐王,是非常震惊和惊喜的。

    震惊是必然,惊喜是他们一直来难以杰解怀,如鲠在喉的一个大难题,就这么突然的解决了。整个朝堂肩头的压力都是一轻,姬昀、云家等,更是感觉猛然的心胸开阔,这天也青了,气也爽了。

    管他祝彪到了齐国会如何呢?妒忌是妒忌,河东军这个大难题消失了,北汉多年来一直不全的‘主权’总可算完整了。对于汉室,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为了祝彪和他的河东军,姬昀都不知道多少次在夜间烦恼不能寐。

    虽然祝彪以‘一人百亩田’的允诺,以及自己强大的威望,从河东四郡,拉着无数百姓人家不远万里的往齐国迁移……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工程。祝彪为此耗费了数以百万两银子,前前后后持续了两年时间,北汉减少了百万人口。

    整个河东四郡人口锐减至六成。

    北平的朝堂却也知趣的不急着收河东于国有,直到元武十五年……这个期间,祝彪与北平彼此心照不宣,配合默契!(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八章 祝彪的理想国

    祝彪应该庆幸,田偃、周瑾文也该庆幸,拜齐地浓郁的文化学风影响,这里的地主十有**是跟书香联系在一起的。而不是祝彪前世单纯意义上的地主。

    所以,两者的苦恼都大大的减少了。

    这些家族挪移空出的土地,历年战争厮杀中荒废的土地,那些没落在战争中的家族原具有的土地,以及朝廷本来就握有的公田,祝彪在自己能掌控的十二州里掀起了一场空前规模的平均地权行动!

    当然,祝彪还没有到大公无私至“**”的地步,老百姓得了土地还是要给钱的。只是这个钱可以分十年二十年来还贷。又组建国家银行,行青贷【参考王安石变法的青苗款+国家银行贷款】,调整农业税收,将齐地农业国税十一的价位调低到十五取一。让刚刚为成为自耕农而惊喜莫比的齐地广大百姓,再次发出由衷的欢呼声。

    青贷可以增强老百姓的抗灾害能力,也深重打击了民间高利贷,意义很是重大。而农税,随着祝彪进一步宣布,可以钱粮两交,即老百姓想交粮食交粮食,想交银子交银子,同样的也给百姓送掉了身上的一大枷锁。

    之前时候,每到粮贱的年份,朝廷【或是地方官府念歪了经】就收银子;每到粮贵的年份,就收粮食。对本就分担沉重的老百姓来说,是**裸的再剥削。

    现在祝彪是从国法上撅了这条弊政的根。

    祝彪的政治改革不少,涉及到老百姓的还有保甲法和参考租庸调制的劳役钱代,以及该小村为大村,设立村官等等。但对老百姓影响最深达的,无疑还是上面的三条。

    此法令一出,祝彪就牢牢笼络住了十二州百姓的人心民意。因为这性质已经无限接近于老百姓每一个都无比渴望的‘均田免粮’了。

    可是齐国十六州,三州分封了出去,怎么只有十二州呢?

    那是因为祝彪还拿出了一州分封给了手下。

    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更不是一个脑子进水的人。祝彪很清楚,人都是爱比较的。

    如果他没在南端三州封建,手下所有人都好说。可现在他封建了,河东军这些已经不容于北汉,跟随着他要到底的将军们,内心里要说不羡慕,鬼都不信。

    谁不想有个一亩三分地,称孤道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啊。

    封建就是给你个这一亩三分地。不能因小失大。让辛苦拉起来的队伍和多年来肝胆相照性命相托的兄弟,跟自己离心离德不是?

    再有,三个州都拿出来了。再拿出一个州,祝彪也舍得。

    祝忠祝仝还没到齐国呢,祝彪都已经准备封了侯,人各一郡之地。祝明、祝强生等为伯,各三县之地。军中的主将,连着资格浅的李延、李宪、张邦彦,和新投不多久的王仁卿、王韶、冯磊等人。也都封伯。合着柳家一块,皆为一县之地,只是领地有大有小,有肥有瘦罢了。

    梁谨、张本楠、马义山、冯恩江、余少安也是伯爵。就是残废了多年,退出军伍多年的张鹤,也封了伯。这东西在祝彪手下甚是不值钱,韩刚、韩猛、周云飞、窦兵、刑天笑、元通等等。或是伯,或是子,愿意自立门派的。如宋雁南、李逸逍,也随之去,都给划分地方。只是依照功劳大小,资历的深浅,判断是独自一领,还是如南端三郡那样子,领地内插着下位名爵。祝彪连追随自己的江湖人物也没忘记。

    把燕青、燕紫、元通、田光照,铜灯道人黎升等还活着的,以及战死之人的家人,还有在中原一直埋线的徐文涛、庞亮、秦灼等,全都有名爵封赏,都把人感激的无以为报!

    封爵——

    这个东西距离他们这些江湖人实在太遥远,太遥远了。而现在……又如何不对祝彪尽忠尽职呢。

    再有军中诸多军司马以上之人,不仅是现在还活着的,连原先战殁的军将,很早时候追随祝彪战死于昔阳之战的罗亚修,祝彪都寻到了家人,许诺名爵。而不愿挪去齐国的,祝家在河东的诸多土地,尽数散分了下去。

    人所言:大封群臣。这方世界的万年历史上,不是没出过仁慈宽和的开国之主,却也没那位主儿像祝彪这样不把名爵当一会儿事的。而且祝彪不把名爵当一会儿事的同时,也不把土地当一回事。全国才十六个州,一下子就剥掉了四州。

    当他提出这个解决方案的时候,张本楠、马义山、田偃和所有人都惊呆了。看向祝彪的目光,那一瞬间真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样。

    反正齐国的名爵从这一刻起变得不那么值钱了。

    毕竟当一个郡中,一到两名伯爵,三到七名子爵,数不清的男爵、大夫,如此之州还有四个居多,那也怪不得人不拿名爵当一回事了。

    就好比祝彪前世的北京。

    寻常之地,一县两个当权的正处级,不管是县长,还是县委书记,那都牛逼死了。可进了北京,琳琅满目的尽是官儿,还都是市级、省部级、国级的大官,再看县长、县委书记,也就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

    这都一个道理。

    内政上,祝彪主要改革纠结于三点。第一,全面废除银两金子流通于世,取而代之的是国家银行发行的金银铜币。彻底决断火耗这一弊政根源。同时,齐国也如此成为天底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自从金银铜币打北汉出现以来,如今满天下各路诸侯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金银铜币。但是要说全面废除金银流通,那还一个没有。

    这其中既有金银铜币铸造量不足的因故,也有更深更复杂,牵扯更多面的内在原因。在天下大战的局面下,再强腕的君主也不敢这个时候来扯这个马蜂窝下来。所以,祝彪重开的齐国成了第一个。

    第二,改革司法。将司法从现下的官衙体系中独立出来,上至御史大夫。下到一县的门下决曹【断罪决狱】、门下辞曹【主辟讼事】。

    【呀呸的,看看汉代的官制,比宋明清的强多了。真的是顾及到了每一点每一面。明清一脉相承的那破体系,真叫个烂。】

    县——郡——州——中央,垂直管辖,与地方官府再无隶属关系。

    廷尉府继续为律法一系全国最高法衙。但也只限制于律法,廷尉锐士和对刑部的部分控权被剥夺,祝彪将前者归纳入执金吾的权限之内,大大加强了这个本来就很强势的官职权限。后者彻底独立,上封御史大夫。

    同时改革御史台。御史大夫算是祝彪前世的政法委书记吧,职权变化不大,但嫡系下属——御史台之御史闻风而奏的权限被进行了限制,不如此,祝彪实在难以改变御史们乱放嘴炮的恶习。

    第三,大司农独立。国家政府,也就是丞相府,相应出台来年的预算法案,召集所有相关府衙会商。送交大司农审核。大司农理由充分之下有驳回全县。并且各县每年支出,公开透明!

    军事白皮书就没必要了,也不可能实现。

    政治改革需要一步步合理推行,大刀阔斧的另一面就是急功冒进。所以祝彪更不可能去形势官员资产公开这些不切实际的变革。

    除此之外。祝彪办起了天底下第一份正式的报纸,而不是邸报之类的东西,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用来宣扬政策,同时渐渐往工商靠近。在时间里自我结合。

    这些于大局却也只是小节了。

    独立出来的刑部等同于公安,县治下,每乡每亭。本来掌控在游缴亭长手中的武力被全数归纳入六扇门辖下。每乡的游缴变成了六扇门下属捕快,就好比派出所所长一样。如此六扇门实力暴增,虽然这增长不再武力上而在权限上。

    相当一批精简下来的军士进入了六扇门。

    祝彪手下五十万军,精简到四十万,并且日后还会精简至三十万。南端四州的军方,在未来三年中也会逐步撤出。防务让与各家各地自己去招呼。

    如果不是祝彪先抛出去的三州之地,可能很多地方和朝廷官员已经闹起来了。不管是司法独立和大司农,以及废两用币,都牵扯到了七横八错的利益勾连。祝彪兵威再胜,涉及到利益,也会有人铤而走险。更别说磨洋工不干活儿,渎职懈怠,暗地里扯后腿了。

    以祝彪在齐国的根基,除非把朝野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这样大规模的改制是不可能完成的。

    但祝彪只有今年下半年的时间,来年开春,他就要率一部精锐,南去中原参战了。

    夏王太不争气,在秦国和朝廷的合力夹击下,连吃败仗,渭州都要支撑不住,危险了。

    唐王必须在东面给并州以压力,来给夏王减压。如此要快速显现结果,他手中王牌莫过于打出祝彪了。

    所以,祝彪不可能过久的留在齐国坐镇的,也因此,齐地不能乱。这都还是当初促使祝彪下定那‘封建’心思的一大因素。

    “割去了四州土地,是折损严重。但孩儿真没时间跟这群书生在国内耗着。唐王明年就要调孩儿西去,这国内局势必须平定下。

    割去了四州土地也买回了安稳。十二州乡野,各种势力近乎一扫而光,空白纸上做画,孩儿也才挥舞的开啊。

    这四州之地,早晚有的炮制。”

    要说天下间谁最反对祝彪封建的,并不是惊诧莫名的唐王,而是刚刚接到东都的祝母。

    自己孩子当了齐王。无比的喜悦侵透着她的每一个细胞,从河东到齐国的路途上,都云里雾里,飘飘欲仙感。

    而同时的,在祝母的心中,齐国一切,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一切的一切,也都成了她自家的私产了。

    十六州之地,一下少了两成五,祝母不会看别的,数还是识得的。当下就大骂祝彪败家子!若是生生剜了她心头肉一样。

    单玉屏跟祝母比来就更有脑子了许多。她目光看的是南端四州实质上的独立,恐惧的是,让这四州坐大了。会不会在全齐国内形成不好的影响,再进一步影响到祝家的统治。

    作为当之无愧的国母,儿子也早早被确定下了继承人地位,虽然现在还不是王太子,却更是在保护祝淳。她在祝家的地位不可动摇,考虑的问题自然就是日后长远的了。所以,她也反对。

    只是在家中习惯了祝彪的强势做派,自身本又不是强性的人。表现远没有祝母那么给力。

    祝彪真的就如白捡到了一个国家,想发挥发挥一般。

    七煞岛永远是祝家的核心根基。齐国再是好,也是虚表。基于这个心态。祝彪有胆量来改变改变世道。可同时的呢,归属感不够,心中自就生起了成功也好,不成功拉到的念头。

    这个念头他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但祝彪对齐国的不经意,是真真切切的。

    此刻的祝彪,就像不经意间得来了一个大玩具,打算好好地玩一玩,摆弄摆弄。如果真的玩坏了。那也就扔了。

    自始至终都把七煞岛定位为家族核心的祝彪,脑筋始终在武力这个范畴上打着圈圈。而且他的潜意识里,也一直在坚持认为,祝家成为一个江湖世家远比成为一个王室更安全。

    这基于他自己强横的武力。祝家强大的资本。和中原武林正邪两道‘名门大派’存在的悠久时间。

    道德宫,雷音寺,就是其最杰出的代表。

    脑子还在被这个想法深深影响的祝彪,又怎么可能把齐国看的太重呢?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幕。

    列水国都城——熊津。

    这个本来只一郡之城的地方,自从被金兀可移为国度之后,立刻就在原本的基础上蒸蒸日上。

    这还没几年。城池就开始了扩建。人口从四万户不到,增长到了五六万户。而五六万户,二十万还多的人口,在整个东隅外域之地里也是有数的兴旺了。

    从一处原高丽显贵的偏院基础上修建起的列水国王宫,富华绚丽,比之金城的原高丽王宫,似乎也不弱了去。

    虽然这宫殿如一狰狞巨兽吞噬了几千条高丽劳工的性命。

    但高丽人是列水国的下等人。在列水国,人数占总人口才只一成的靺鞨人是第一国族,渤海人、黑水夷人、倭人,构成了国家中坚的第二阶级,人数占总人口六成还要多的高丽人是最下等级的。

    不管是靺鞨人,还是渤海人、夷人、倭人,就是当街无怨无故杀了一个高丽人,也顶多赔偿一头牛或几十两银子罢了。

    部族的仇恨延伸到了这个先建的国家中。无论是靺鞨人、渤海人、夷人还是倭人,都把往昔在高丽这个东隅外第一强国身上受的气,撒到了眼下亡国做奴的高丽人身上。

    没一个人认为这是错误的做法。在东隅外域,落败的民族部落,被整体贬为奴隶,不要太正常。

    不过今日的列水王宫内权贵显宦云集,金兀可要商量的却不是关于高丽人。而是这两年,列水国南方齐国的巨大变化。

    这个昔日的东隅第一强国,在被高丽人摁在地上一阵猛殴之后,在列水国还是列水部落时,高层人的眼中就已经失去了本该有的威慑力。

    所以,列水国上层敢在前几年毛手毛抓的去磨蹭齐国境内的列水。就是因为齐国在他们心中半点威慑力也没有了。那不再是一头高大威猛的巨人,而是一尊腐朽的雕像。

    可是现在变了,声名赫赫的祝彪成为了齐国的新王,还不可思议的用四州之地来封建群臣和天下世家名族。再用一系列的手段将余下十二州的民心牢牢抓在了手中。

    当然这些列水国上层人物中很多人是不懂得。他们知晓的祝彪的厉害,只知道祝彪的威名。在他们看来,齐国从一尊腐朽的雕像变成了一头噬人的猛虎!变得比原先更加可怕,更加有震慑力了。

    列水国这个新生儿敢挠腐朽雕像的痒痒,却半点都不敢招惹祝彪这头凶神恶煞。无数的敌人已经用鲜血证实了他的威名。

    列水国这群胡人组成的国度,欺软怕硬是他们的生存本能。

    “总之就是一句话,老老实实过日子。”

    “列水那边就甭想了。本王上书齐王,在列水河边给恩公修一祭祀,咱们每年在恩公祭日那天,派选代表前往祭祀就是……”

    “你们回去,一个个都约束好下面的崽子。尤其是跟齐地靠近的,决不能像以前那样了。祝彪这头猛虎,一口把咱们列水国吞吃了,打嗝都是不打。”

    “要守礼守法,守齐国的规矩。还有,本王打算啊,趁着今年年节的时候,上表请封。咱们列水国只算是唐王的属国。但那是因为咱看东隅齐鲁都不中用了。

    可现在有祝彪这头猛虎,齐国重新……立起国威了。咱们跟唐王到底隔了一层,真跟祝彪有了冲突,唐王还会舍了祝彪来帮咱们?

    这不可能。所以,未雨绸缪,本王先给东都递表……”(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九章 唐王的‘怕’!

    “轰轰轰……”

    滚滚惊雷声从远方传来。

    眺首往声音传来方向放去,就见东天黄尘漫漫,遮天蔽日。不多时,一条黑线从地平线上涌现出,接着万马奔驰,铁甲精骑,浩浩荡荡。

    时间已是元武十三年五月。祝彪领五万骑兵从齐国出发,小两个月的时间驰骋,并州终于在望了。

    “并州之战,重在狼骑!”

    十多年的厮杀,唐军方面早就知晓了西北之战的根本。那就是行踪难测,飘忽千里的并州狼骑。

    如果只是并州军的步军,战力再强,以并州之力也不可能十三年支撑下这漫长的战争。后方给输再多的血也不行,这是根基问题,整个并州都打烂了,田地荒芜,粮食产量锐减至未开战前的三成。

    但是,并州始终坚持了下来,乃至在其余诸州纷纷陷落的情况下,也依旧稳如高山,岿然不动。

    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就在并州狼骑。

    荒芜的田野变成了旷野,给了并州狼骑纵横四方的基础。他们可以随意绕过城池,反正驰道、官路和乡间土路小道,多年荒废下来已经差距不大。

    这也并州狼骑肆意游击在唐军、夏军战线的背后。【两军兵力再多也不可能封锁整个并州南北东西几千里不是?】

    军队的封锁都是依靠城池的。离开了城池,那还算什么封锁?纸糊的防线,一捅就破。

    荒芜的并州也不可能给数以百万计的双方大军提供什么物质粮草。大批的并州百姓逃难四方,两边随着战争的延续,连足够的转运民力都找不到了。

    唐夏两军需要不远千里的从外州大规模转运粮草抵到并州。这是两军的生命线,可却又始终暴露在并州狼骑的刀口下。

    只要愿意,并州狼骑能够随机随时的掐断两军的物资供输。除非唐夏两军每次物资转运都派出几十万的大军兵马随护。但那样一来的粮秣消耗,就是一笔谁都无法长期坚持下去的天文数字。

    基于同样的道理。唐夏联军也屡屡派出骑兵来攻击并州的运输线。但并州的运输线始终有城池左右拱护,朝廷也知晓线路的重要性,驻守沿线的大军不比奋战在第一线的兵力少到哪里去了。再有就是,无论西凉骑兵还是幽州铁骑,在截断运输线和袭击上之能,比起并州狼骑都差的很远很远。无论长途奔袭的隐蔽和速度,还是野外作战坚持的时间,凉州骑兵和幽州铁骑,都被并州狼骑甩开了三条街好多。

    这就是一场综合实力的对耗。

    唐夏两方元气不断流失,天京方面也同样在不断放血。所以。并州军多次打退联军进攻,却也无力大规模反击收复失地。

    如果两边都没能找到置敌于死地的法子,就像祝彪前世一战的堑壕战一样,不断地流血,不断地消耗,直到一方无力坚持为止。

    并州十一郡,掌控在唐军手中的是半个雁门,半个上党,二十一座县城。

    之所以只掌控了半郡。那是因为,雁门有雁门关,上党有壶关,两处交通要地。又是天成自然的险关要隘,唐军在两关下流的血能把大地染红,却依旧没能拿下。

    而拿不下这两关,唐军要进击晋阳。后勤运输就没安全保障,更要绕老大一个圈子,多行上千里地。跟祝彪前世中国两汉历史上的并州沟渠纵横不同。这个并州,虽有山川之险,六七分地还是辽阔的平原。

    十三年的厮杀,有几次,唐夏两军一东一西就把晋阳给包围了。但因为壶关、雁门关几个险要之地始终被并州军紧紧死守,并州狼骑再跳出内线,蹦到外面去兴风作浪。

    后勤补给支撑不了百万大军的消耗,最后不得不退兵而去。并州军则很快再度恢复诸多城池。

    一来二回,唐军夏军的方向就都改变了。军事进攻的同时,两军每一次进击晋军内腹区域,便都大规模破坏民用基础设施。

    水井填上,水坝挖开,引水渠砸烂,田地里撒上盐,树林砍毁!

    最后最歹毒的手段,莫过于迁走青壮,留下老弱妇孺。自己拿走劳力,把背包留给并州军。

    但也正是唐夏两军如何狠辣的手段,引来了并州百姓士绅,各层阶级的齐力抵抗,殊死拼搏。

    唐夏联军如此做究竟得失如何,却是没人能辨的清。

    祝彪长驱直进到了卤城。

    这是唐军所掌控的雁门九县中最靠西南方的一县。再往南,就是并州的太原郡。太原郡再南,就是上党。

    在县城门口,祝彪见到了坐镇雁门的唐军主将唐斌。

    “殿下,一切就摆脱了。”

    须发花白的唐斌,年纪只有四十来岁,正值壮年。当初在唐王府祝彪还曾见过他,正是意气风发。而现在,明明四十来岁的人,却衰老的若六旬老将军。

    也没有了当初的桀骜不服,他称呼祝彪‘殿下’,而不是祝帅。要知道,那个时候,他可直接叫祝彪‘祝将军’的。而当时的唐王,见到祝彪亲面时都称呼‘祝帅’或是‘祝卿’。

    “唐帅安心。”跟并州狼骑较量过的祝彪,内心不是半点把握没有的。

    这场仗一定要打,还要打好。打出威风,打出气焰,打出地位来。

    再有就是,赢下这西北之战,给唐王好好解解套。

    战争已经进行十三年了。难道还真要像五王之乱一样,进行上三十多年?

    早赢下战争,他也好早脱身,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是。

    五天的时间,五万齐军,对,齐军。祝彪已经是齐王了,手下的军队自然叫齐军了。穿过了太原郡,蹿进了西河郡,但马不停蹄,兵锋显然不是指在西河。而是要更进一步杀进上郡,目标直指并州的运输大动脉那。

    于是他碰到了并州狼骑。

    来军旗号上打着‘聂’,这是十多万并州狼骑的主帅,大周安北将军聂远,亲自出马了。

    十三年前在博州,祝彪跟三万并州狼骑缠斗了好久啊。最后临脱身时,靠着地形雪崩,很坑了并州狼骑一把。一举覆灭了北中郎将李元亨以下一万多人。加上之前的厮杀战果,那一战中出现的三万并州狼骑,最终能回到并州的。三人中怕是无一。

    但一系列的厮杀中,并州狼骑表现出的素养和斗志,不可悔。

    而并州狼骑自然也对祝彪记忆深刻无比。

    现在祝彪来了,并州狼骑自然要报那一‘坑’之仇。

    主将聂远亲自出马,在战争中磨砺、增编来的十四五万并州狼骑,也直接来到了十万之众。

    “就是放来十万精锐步甲,效果也比十万狼骑好啊!”

    看着对面气势昂昂的十万并州狼骑,祝彪却是一脸悯然。是切齿的仇恨让并州军上下糊涂了吧,竟然派出并州狼骑来跟自己正面对决。

    真是一群可悲的糊涂蛋!

    “只我军速度上优势。就已让并州狼骑所有的优势化为乌有。那姓聂的,脑子犯浑了吧。”

    立在祝彪身边的祝振国如此的道。

    一语道破真谛!祝彪赞赏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祝家的第二批子弟,已经是完全成长起来了。

    骑兵光会射箭有个鸟用。速度和阵前兜马的回射放风筝,才是狼骑兵的核心战力。如成吉思汗的蒙古骑兵那般。而出自于农耕文明的并州狼骑,又有着良好的装备,和优异的近身格斗能力,在强破敌阵的冲击力以及厮杀战力上。又胜出蒙古骑兵一个层面。

    整体而言,他们就是一群加强版的蒙古精骑。

    可是在祝彪面前,当速度这一根本因素落于下风之后。并州狼骑的放风筝战术还有用武之地吗?

    没等他们兜马回射两箭,祝彪铁骑就已经杀到了他们背后。并州狼骑是打马再转回来呢,还是等死?

    等死就不说了。而打马转回,只是速度上的劣势,就能够让他们再死十遍也无一生的。

    并州军最正确的战术,应该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珍贵的十万并州狼骑送入祝彪的虎口。

    “吃掉他们,一个不留——”

    要打一个漂漂亮亮的胜仗!提醒一下所有人,我祝彪又回来了!

    祝彪大叫着下令,身后左右众将轰然领命。

    十五万骑兵的纵横驰骋,比天上惊雷还要响亮的马蹄声,震荡的天上的云朵都消散了,脚下的大地也颤抖了。

    鲜血成河,人头滚滚,太阳也遮住了面容,不忍目睹。

    箭雨没能带起血花,碰撞却让万人丧命。

    一片又一片避无可避的并州狼骑,舞动着刀枪嘶嗥着奋战。可他们身上防箭更盛防身的锁子甲,如何能跟祝彪骑兵厚厚的铁甲媲美?

    同样是一枪,并州狼骑只能扎个勉强透,齐国骑兵却能穿心过。

    同样是一刀,并州狼骑顶多让对手挂彩,齐国骑兵却能一刀两截。

    想象中的场面完全变了样,并州狼骑精神都要崩溃了。他们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便得连逃跑都跑不了。

    与并州狼骑声威天下的赫赫显名相比,这是多么可悲可哀啊。

    聂远在乱军中连头盔都跑丢了。十万并州狼骑,往昔朝廷赖之安定西北的头等精锐,在交手不过一个时辰后,就败局已定。到现在,晌午的太阳还没走到正中天,自己已是兵败如山倒,连亲兵都无法全部掌控了。

    “杀——”

    一身鲜亮明光铠,祝彪驱马扬枪,心中充满了风发意气。

    这样痛快的冲杀,自从胡狄被定后已经好几年没有再体验过了。

    风儿在他耳边扫过,战马在疾速奔驰,他的心更是在风中体验疾速的畅快。

    “高柔。回去告诉彦成,祝彪骑兵不可力敌,不可与之相战。他们的速度太快!

    这一点没解决前,别领兵对祝彪打主意。让他记着,祝彪打祝彪的,任他横行。我们打我们的。不去管他。”

    到底是名震西北的名将,聂远就这一战的经历,就已经想出了自己为何会一败涂地的根本原因。也对这问题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但很明显的,他是不准备活了。不然为什么要自己亲将去告诉留守的副帅李彦成呢。

    “大帅。胜败乃兵家常事,您千万不能轻生啊。”高柔被吓了一跳,自家大帅这话中意思,那是不准备活着回去了啊。这怎么能行?

    并州狼骑这些年偌大的名头那都是大帅带着弟兄们打出来的。让并州狼骑这本与西凉铁骑、幽州铁骑并名的名号,一举越过了去。

    “十万好儿郎啊,因为我之轻敌,一败涂地。都不知能否逃出生天几人?聂远还有何面目以见家乡父老,军中将士?

    你不用劝我。我意已决,拼得一死,以偿罪孽。你速速去吧!”

    乱阵中的这场生离死别,祝彪没有看到。当他见到聂远的时候,那已经只是一颗头颅了。

    凭着一口掌中宝刀,聂远在阵中连斩了数十骑卒,更有军司马以上军官五人,包裹着祝忠手下一员校尉。气的祝忠在他死后。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祝彪倒是敬重这人的过硬秉气,在全军大败之际,没有早早逃命,而是督促着帐下亲骑。再有招揽乱军中败兵,打起了后卫来。

    就冲他这一点上,如不是要拿他人头做威慑用,祝彪都不会断他尸首。

    最后再说一下。聂远的武艺比起之前那个北中郎将李元亨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祝忠气急败坏,除了自己手下校尉,刚受封了子爵不久的爱将战殁外。更有自己也不是聂远对手的羞恼。

    一刀换一刀!

    如不是身上的内甲厉害,他都重伤了。然后乱箭攒射,弓弩齐放,肩头被砍了一刀的聂远这才没在阵中。

    “好,好,好!”

    六月份,骄阳似火。北京唐王府内,也是燥热无有清凉。

    可书房内的唐王姬发,却如同连吃了三根冰棍,从里到外透心的凉爽畅快。“哈哈哈……”爽朗的笑声都传出远远地。

    “真是孤王的祝帅啊。擎天玉柱,擎天玉柱。”

    内书房中,高兴的不止他一个。五六个心腹文武个个满脸挂花,从里到外洋溢着高兴。

    因为什么呢?因为祝彪报捷的文书到了。

    他入西北的第一战,在上郡与太原交界,五万铁骑大败十万并州狼骑,斩四万余,俘四万,厥官军名将,并州狼骑主帅,安北将军聂远。

    与报捷文书一起送到的还有并州前线两员主将联名的奏表。这不是专门为祝彪请功的,而是像从祝彪那里掏东西的。

    姬发也是好生乐呵了一阵子,才拿起奏表看。然后笑容收敛,眉头不觉皱了起来。“却也真真奇怪!”

    然后把奏表递给了下面的文武重臣,一边说:“何止是唐兵、宋祚先啊,本王早就注意了。探子细作都不知派去了多少,银子金子更大把大把的花了无数,至今也没弄明白祝卿那铁骑疾驰迅捷如雷的究竟原因何在!”

    唐王即叹惜又庆幸,更多的则是纠结!

    祝彪受系统作用,麾下兵马表现得那么突出,怎么不引得外人注意?

    一开始还有人觉得是祝彪练兵厉害。

    老牌河东军的步骑将士,也确实素质过硬,战力强横。

    但在骑兵用的马匹上这一切就都解释不清了。

    河东军的战马素质很高,但也就是战马那一层次。祝彪实力还远不及天京城内的那几支华丽的御林军,普通士卒的战马都是骏马一级的。

    可是祝彪进军的这速度实在快疾的无比,令人费思,令人不得解。

    明明就是上等的战马嘛,怎么行军速度比骏马都快?战场上的冲刺更急无比迅捷。

    本来临敌三箭的,挨到他们时,能射出两箭都是快的了。

    唐王不会猜到祝彪有系统这样的作弊器,他只以为这是祝彪的秘法。练兵打仗的秘诀!

    唐王很想非常想极度想去获得这个秘法。可他也顾及祝彪的反应!两者间毕竟有很不愉快的开始,唐王怕自己伸手若要这个了,会让祝彪对自己的印象败到底谷。让两人间这还算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破裂!

    这个世界是古典社会,可不是专利横行的现代社会。

    任何职业任何门道都有许多独有的诀窍和秘密,这是不公开,不外传,甚至只传男不传女的,是受社会道德认可的‘保密’。

    如果强求之,那就是豪取强夺!是受人所诟病的。

    在唐王看来,祝彪的这秘法明显是异常珍贵,不外漏外泄的。自己要强求的话,一,道德大义上有亏,站不到最高点;二,极有可能让祝彪跳脚,本来还可的关系崩裂。甚至把祝彪推到自己的对面去!

    天下反王有六家,唐夏宁梁郑,五王不说。东南角的福王,虽然不吭不响,却也一直在埋头吞噬着周边的郡县地盘,扩充着自己的武力、武备。

    朝廷,祝彪可能不回去。但余下的五家呢,谁不争着抢着迎奉啊?到时自己鸡飞蛋打,就是大大的得不偿失了。(未完待续。。)

热感冒,发烧

头晕目眩,四肢无力酸痛,实在是更不了了。请假两天,今儿明儿。(未完待续。。)

第九百章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七月里,祝彪率部回到了上党,见到了唐军在并州的另一个主帅宋祚先。第一句话就是感谢!

    月前的那一场大胜后,祝彪并没有继续向上郡发起进攻,而是立刻带着伤兵和战俘,向着东面撤退去。

    这可是四万并州狼骑啊。如果能把他们消化转化掉,祝彪就也能玩一把奔射了,就真正的各骑兵兵种具有了。

    不过十万并州狼骑,在开战不久便败势已定的情况下,还战殁了接近半数,他们心中对唐军的恨,对祝彪的抗拒,可想而知。这些俘虏根本不可能如先前战俘一样,就地转化。

    祝彪总共才五万兵马,更不可能拉着四万战俘再打仗。如此就只有向自己地盘退去。

    这期间经历了一个月路程,他的想法、打算当然被并州军探知到。如果不是唐斌、宋祚先都适时向并州军发起了进攻,大量牵制住了并州军的力量,祝彪还真不见得能把四万人给拖回来呢。

    或许这四万战俘中,还依旧有不少骨头硬的汉子。可这些人既然愿意投降,那绝大部分的人意志该就没太坚硬。

    软磨硬泡,威胁利诱,总会得到一大批改头换面的并州狼骑的。

    祝彪一口全吃了,是不可能的。但分个万八千人的,该没问题。这样一来他的弓骑兵也就有了。

    唐军加快了物资储备进度。

    在祝彪领兵赶来的时候,因为还不知晓他能不能改变西北战场的局面,就是对祝彪信心十足的唐王也不敢轻易地下打大战的决心。

    并州这边一场打仗打下来,消耗实在太重了。

    眼下的唐营,并州一场大战打来,其余的方向就要全部攻势趴窝,兵马转入守御状态。

    五十万以上的民夫,上万人的随军工匠。百万骡马,加上百万多大军,消耗粮草也是以百万石为单位来计算的。军费还要更上一步,以千万银元为单位计算,外加无数的刀枪兵甲器,弓弩箭弦……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耗用就是在运输上的,唐王见不到祝彪实打实的胜仗效果出来,贸然就下令,他就太不是一个合格的阵营领导人了。

    直到现在,九万并州狼骑灰飞烟灭了。这个往昔死死困扰着唐军要害的队伍。三亭一下去了两亭。这效果让唐王一方人众欣喜若狂,也自信心满满。

    物资转运储蓄立刻就加速了。

    前线各城池,空荡荡的库房迅速被一袋袋粮食和无数的刀兵器甲所堆满。五十万人,五十万车马车辆,辗转反复在往来的路上。

    这让人想起了蚂蚁群。一个恐怖的群体!

    “果然是天朝。一方诸侯也能组织起如此恐怖的力量!”

    王韶站在城头上遥看已经是第五天了,如此的感慨也不知道发出了多少遍,却总也不嫌多。

    “萤虫比之皓月,我大齐与大周比,就是一粒微尘啊。”冯磊如此的说。

    他是第一天来看。但之前已经听说了很多遍,今日之见只是应证了前几日的所说。也是感慨无比!

    二人这次作战,随在祝彪身边做参军。但实际上么事没有,更像两个军事观察员。

    但这是他们自己主动来的。闹着非要跟在祝彪身边,来见识世面。而不是祝彪为了齐国之地的安稳,大军开拔前把他们俩个给提溜来的。

    而入了中原之后,王韶、冯磊才真正感受到中原的幅员辽阔是何等的浩大广渺。偌大的齐地与之相比,就仅仅是一州而已。而中原却又一百三十八州。

    还有并州狼骑之战。十万军人配三马,良弓亮甲。刀马犀利的精锐弓骑,只这一支兵马就不是齐国之国力可以支撑来的。

    虽然这支精锐很快就在祝彪铁骑的冲击下大败而输,但两人绝没有小瞧这支军队的意思。只要是军人,就能清楚有这么一支移动迅速的弓骑兵,战场上会拥有多么大的优势。

    物资积累足足用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对面的并州军早就警惕防范了起来。同时剩余的并州狼骑也派了出来,游走袭杀,只是在祝彪军的防范下,在雁门、上党两半郡狭小范围的限制下,效果不大。

    “中原大战,跟咱们往日打的战事是两个概念啊。”

    动静发展到这一地步,连祝彪也不由得心生感概。这还是古典战争吗?简直比得上他前世一战、二战的总体战了。

    跟他之前打的那么多袭杀战完全不一样!

    百多万大军的持久战,后勤储备量太大太大。根本隐瞒不住对方!想偷袭?顶多也只能是时间上的一个先手,像千里奇袭啊什么的,已经无从再说起了。

    战争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是国力的碰撞。

    如一战中西线两大战役一般,一方进攻之前,数以百万计的炮弹,多达三五天甚至一周时间的炮火准备,那就是**裸的国力碰撞。

    壶关城下,作为友军,也算是压阵脚的,祝彪也带人观看了唐军所谓的牵制兵力。

    人数真的不算多,有二十万。却配了十五万民夫,短短三日内在城外筑起了一大两小三座土城,将壶关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而且二十万唐军在壶关外起了大小四百架霹雳车,漫天火石蹿飞,就像魔幻大片里的流星火雨一样,蔚然壮观!

    “四百架霹雳车啊!”

    这场面祝彪不是没有经历过,一次大战架设三四百架霹雳车,他也有过。而且这壶关一直是唐军对峙并州军的最前线,储备有这么多的攻城器械也未尝不可接受。

    但祝彪还知道,就在他今日立在壶关之下,看着满天火雨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太原郡,阳邑,宋祚先带领的上党军主力,开进太原五百里遇到的第三座县城,为拔出运输线上的第一颗大钉子,数十万大军四面围攻,架设的足足有上千架霹雳车。

    这上千架霹雳车先前可都是一直随军运输的啊!这是一笔多么大的负担?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唐军强大的后勤运输、流畅的管理,和其兵工上面,如祝彪前世先秦时代的流水线工匠系统一般,要精准无误!

    至少,这上千架霹雳车,大中小,三种型号间的数百架霹雳车里,所有零部件都可以相互替换,互相补代。

    这是很牛掰的实力。

    北汉的武器系统就做不到这个程度。虽然将作大匠那里也没偷懒,但若唐军这般的高度统一性,始终没有。

    汉军的霹雳车转运,还都是一架霹雳车,装配放置一地呢。如此不但占空间多,人手费用的也多。跟唐军相比,弱的也很多。

    王韶、冯磊两个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如此规模的攻坚战已经将武备不修的齐国内战,完全比了下去。他们自然也想到了宋祚先处那规模更大的一处攻坚战,那有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情景?令二人神往。

    真是跳不出井口的蛤蟆,不知道天多大。

    往昔两人全都窝在齐国国内,见识过的最强大军力,也仅是当初各国联军平定东隅,在二人的眼里,那已然是赫赫武功了。所以,祝彪的战绩传闻在他们听来看来完全就是神话。而神话离得自己实在太远,就不怎么现实了。

    现在,看到了中原战场的模样,他们终于可以将心目中的神话与现实拉低到一个平面上了。

    祝彪在壶关没待多长时间,因为宋祚先的兵锋已经挺进千里,直指太原郡城了。

    跟之前的阳邑不同,阳邑驻军不过三两万,太原郡城驻军却近乎十万,更别说城内还有一二十万百姓,可都是并州军的支持着。

    而且城防和城池面积也不同,阳邑城防不过六七丈,太原郡城的城防则已加高达十二丈,面积也七八个于阳邑城池。

    所以,对宋祚先部唐军而言,阳邑之战只是开胃小菜,太原郡城才是真正的考验。

    十三年的厮杀中,太原郡城不止一次被唐军攻克过,但就是因为它坐落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除了城池根本没有能阻拦并州狼骑的山川河流,所以,一次得到就也意味着不远将来的一次失去。

    现在,这场大战才是刚刚开打。

    并州狼骑就算是要切断唐军的后勤运输线路,也不会此刻出手。

    “如果,我是这次攻势的总指挥,咱们这五万精骑,我会立马放进并州内部,搅它一个天翻地覆去。

    骑兵从来都是进攻的兵种!搞鬼的,弄得现在成防御威慑作用了。真不知道宋祚先是怎么想的。”

    是,唐王是直接要求祝彪独立作战的。可是,祝彪人在主家地盘上,怎么着也要给主家三分薄面不是?

    他又不是真正的愣头青!不管不顾的,只想打赢。

    这仗又不是替他打的?五万骑军真杀进并州内部了,就是能把并州搅个一塌糊涂,自身也要损失不少。

    之前唐军骑兵也不是没试过这种手法。结果,进去的骑兵跑不过并州狼骑,一个个死的都很惨。

    “大帅。咱们先一仗干掉了并州狼骑六七成兵力。我看那两位是红眼了,也爱面子了。

    他们在西北打了这么多年仗,屁也没能拿下来。现在要再靠着我们才能赢下,就真赢了,那二位脸面上也不光彩。”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一章 发展

    ps:这个月节操真是掉了一地,实在无话可说。大伙儿也知道,之前咱是过年也不断更的。唉,没办法,一些事挤到一起了。

    尽可能的保持更新,书方正是不会太监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步错,步步错!

    当唐斌、宋祚先把祝彪部定位在防守这个方框上的时候起,并州之战就没有了速战速决【相对应的】的可能,双方就都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死拼硬耗阶段。

    并州军方面的并州狼骑,麻杆打狼两头怕,恐再遭受重击,跟祝彪军一样成了摆设。

    西北多少年的仗了。两军后勤运输线都前所未有的安稳太平,尤其是唐军方面。而这也正遂了唐宋两人的心。

    实打实的硬拼,并州军总是被夏军牵扯了一部分精力,他们二人不怕!

    祝彪同样没有意见。再辉煌的胜利也有牺牲,少打仗,他手下的将士就少牺牲,他内心一点意见都没有。

    如果有认为祝彪会不满意,十分不满意的人,那他肯定是没有清楚地认识到一点:祝彪早已经过了用胜利装点荣誉的阶段了。他的声名已不需要用荣誉去装饰,他已经渡过了追求胜利、渴求胜利的将领阶段,完全转入了君主视角。

    对于君主,胜利不是第一,实力才是第一。

    齐国,北地郡某一边镇。

    这里原是高丽国的故地,高丽国灭即划归进齐国的地辖,但是齐国因为多年的内战,根本无暇顾及此地。

    本来屯驻的齐军,也早在田胜遇刺的当年,匆匆撤回国内。

    随后的年际里,军营闲废,官衙渐渐消褪。高丽本地的势力开始复苏。列水国等域外势力不断向这片区域渗进、蚕食。

    如果没有祝彪的‘横空出世’,不需要多长时间,十年,这里就将再是一片不服王化的‘化外之地’。

    但是现在祝彪来了。两年时间里收拾了整个齐国,大军调头回来也轻而易举的压灭了所有不服。

    大齐的声威重新在这片区域内升腾、竖立。

    这个本来只是一个小镇的地方,也成了一个繁忙的贸易地。

    为了更好地控制北地郡等新服之地,祝彪只在边地划开通商镇集,不让域外势力商民再随意进出内地。小镇有幸,成为了通商口岸之一。

    晴空无云,这个唤作陵口里的小镇秋季即将到来。一直有些燥热的天气凉了许多。秋收还没开始,忙碌了一个夏季的当地百姓趁着中间的夹隙,也不浪费的享受着闲暇。

    西门市的人口增加了不少,平时还显宽松的街市,变得拥挤。

    虽然才是一年不到的时间,陵口里的商业活动却也大大增进了七人和当地高丽人的联系,除了食盐之外,米面厂碾出的米面干净又漂亮,而且童叟无欺。出多少米面、糠谷都是清清楚楚,没有半分侵占透漏,比农村里的小作坊不知道好多少倍。最好的地方是支付手段灵活多样,用银钱自然可以。用稻谷、米面、糠麸乃至柴火也都可以抵充加工费。这么一来吸引了附近不少百姓和粮户来碾米。

    在市集设立米面厂,先天上就位市集增添了不少人气。那些磨完了米面的百姓或是大小地主粮户,都少不了来集市上逛一逛,瞧一瞧。

    人都是趋利的。就是民族仇恨一定程度上也拦不住人对黄白阿堵之物的渴求。况且此下的高丽人。民族仇恨最恨的也很不到齐国人头上,列水人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

    随着市集的发展和发达,西门市街沿街两侧内向的地皮已经被当地人买走了好一些。十几家店铺正在施工中。这些铺子多数是当地的大户们开的,也有外来的商客。除了西门市的商机让他们眼红,这些大户们也靠这个来和齐人、官府套套近乎,毕竟现下当权的是齐人老爷。

    他们‘繁荣’西门市,一定程度上就可以看做是对齐人的输成和讨好、拥护。

    当然这其中也还有少数的幸运儿。比如林孝哲,这个本地第一个积极和齐人做买卖的小商贩,从最初开始的青菜鸡鸭鱼肉小贩,已经成为镇集上最大的蔬肉批发商。

    镇集上超过七成的齐人商家和本镇巡检司、税务机构等,将青菜瓜果和鸡鸭鱼肉采购,放到了林孝哲的铺子上,只此进项,就足够林孝哲短短时间内从一介小贩,晋级到颇有身价的富户。

    而随着西门市未来的继续发展,只要林孝哲还能保持住跟齐人的密切关系,他就钱途无量。

    眼下他在西门市盖上了铺子,雇了账房先生,还用了七八个伙计,每天推着车下乡去收购活猪、鸡鸭、禽蛋和蔬菜瓜果。林孝哲已经打算着再过些日子就回乡一趟,去把老婆孩子老爹老娘全都接来,或者就在家乡給二老老婆盖个房子,娶个小老婆放在陵口里……这样美好的生活前景让他都飘飘然起来了。

    让他有点不痛快的就是,临近秋收了,长工们的工钱又要涨了。

    这是市场规律,就是往昔还是高丽国时候,除非是长年雇佣的伙计,那些短工、长工、帮工,一到夏收、秋收、春播时候,就要涨工钱,还待吃的好点。

    林孝哲是干瓜菜肉荤生意的,便是每天下脚料,也带着荤腥,他手下的伙计,吃的伙食绝对是西门市第一流的。除了衙门里大爷们之外,就是一般齐人商铺,也没他家的好。

    但工钱,还是要涨!

    随着边市的开启,涌来的齐人在陵口里附近大量的招募人手,周边村镇的短工都被他们招去了,佣工市场空前紧张,整个劳动力市场的价格自然上涨了许多。

    接着,集市发展大好,工钱就是一涨再涨!

    金钱让附近的高丽人对齐人的抗拒和畏惧心理大少,也算为北地的同化工程忝把力了。

    市集繁荣了,随之而来的治安问题也开始凸显出来,热闹的地方总是会把各路江湖人物吸引过来,除了或明或暗的妓女,又出现了赌钱的档口,接着是扒手和小偷,然后又是乞丐。各种各样的江湖门道都在这里陆续露面。

    最严重的问题当然是盗窃。每天都有几个倒霉蛋被偷去去钱财商品的,最后连齐人的店面也不保险了,时不时的都会失窃了一些东西。巡检司更多的是武力震慑,一百步甲,五十骑兵,五十弓弩,防备的是边境冲突和匪寇,可不是小偷小摸。

    而且就算他们开始忙于抓小偷,也毕竟不是专业人员,这本地的高丽人在他们看起来又都长得差不多,基本上就是劳而无功。难得抓到个把人,对比整个小偷群体的数量也是杯水车薪。接着,西门市又发生了因为赌博口角而群体斗殴的事件。

    随后不久就再发生了陵口里开市以来的第一起血案,几个靺鞨人跟买米的高丽人动起了手,虽然市场发生的一幕远算不上是战争,只能说是街头斗殴。可这个时代没有所谓的器械官制,靺鞨人人人有刀有弓,高丽人挑担子背篓子的棒子,全都小儿臂粗细。

    厮打起来,片刻就见了血,然后热闹繁华的市场上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哭喊声一片,不久离一片竹篷摊位上更冒起了火光。等巡检司人马赶到,人群已经一哄而散,留下了五具尸体和满目疮痍——有十多家摊位被烧毁。

    巡检的嘴气歪了,税使跳脚的大骂,随即一个问题不得不提及了。要不要在边市设立捕快!?

    这些边市,一边是互通有无的口岸,是为了安抚域外各族的。因为不管是列水国还是靺鞨人、黑水夷人,这些域外势力的文明程度比之高丽国差了好多。

    之前他们跟齐国往来不很大,是因为有更近的高丽国来通商。可现在高丽国灭了,精华之地七八成的划归了齐国和鲁国。鲁国坚决不跟这些域外蛮夷往来,自我舔舐伤口,在全力恢复着。

    齐国再不跟他们互通,那边郡的小冲突就是迫在眉睫。

    祝彪不怕他们,然战事一开,齐国的发展、恢复必大受影响。

    所以,有这么多的边市开启了。而这些边市,也便是齐国对外展现的一个个标本。现在陵口里这个标本变成了这副模样,虽然损失不大,但是市场上发生斗殴死人,无论如何都会损害市场和齐人的声誉。而且最糗的是,巡检司调查了半天,别说凶手了,连前因后果都没有闹清。如此看,不派来专门的六扇门捕快,是理不清的。

    边市不禁铜铁,商税也不高,不仅陵口里集市发展快速,其他位置的边市也一样迅速壮大中,再加之这中间商物转运,十八个边市盘活了齐国境内的千里新土,也带动起了新土旧土之间的商贸联系。

    商税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祝彪进入中原的上半年总结,就达到了三百余万两银子。

    如此高的数额,连鲁国方面都眼红了。而齐国方面自是满心欢喜,这才是刚开始啊,若待日后彻底发展起来,全年税务千万两不是奢望。而这么高的税银,可比之齐地内里的一州的税赋总和,还要超出不少!

    加之南端四州之地的‘抛开’,和其余十二州清查田亩,查出的大量隐田新增税赋,以及王室骤然缩小的用度,似乎祝彪政权的‘冗官’问题也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总之,祝彪离开齐地的这半年中,齐地一切井然有序,丝毫无乱,俨然走上了正确的发展路线,在平坦的大道上,加速向前——(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二章 战争

    “什么广牧城丢了?”青盐泽边,并州五原军大营帐中,看着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报信之人,五原太守程晋勃然大怒。

    “韩一坡是干什么吃的?广牧有上万人马驻守坚城,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的被祝彪一鼓而下?啊——?”满脸的怒不可遏。

    祝彪主力留在西河盘踞,据程晋所知,齐兵北上五原郡的只有万骑而已。

    一万步甲若是不出错守城,可能被一万骑兵攻破吗?

    报信之人是广牧县尉,自然知道广牧城之失,确确实实是他们以及守军都太大意了。直接让祝彪的人混进了城中去……

    程晋怒不可遏,浑身散发的杀意压得广牧县尉如条死狗趴在地上。打广牧往西,那就是并州军最主要的战马蓄养地,是并州狼骑和并州军骑兵,战马来援的输入源之一。

    虽然跟重需求量相比,五原郡战马供给还不足十中之一,整个并州本土战马也不到总需求量的三分之一,但这也是弥足有益的。

    并州本地产一匹战马,就能减少后方两匹战马的供应量,这跟‘食敌之栗’是一个道理。

    “撤兵,立刻撤兵。”火冒三丈的程晋从位置上站起,似乎是在发泄胸中的闷气一般,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桌案。

    广牧城必须夺回。虽然胸中充满了怒火,可程晋并没有因此丧失了理智,他立刻决定回兵广牧并不是反射性做出的结论,而是因为他深知广牧城对于五原的重要性,这不是守御一下青盐泽就能弥补的。

    虽然这里算是并州的盐产地之一。

    可身为产盐重地的并州,损失的起青盐泽,却损失不起广牧。而且青盐泽那么大,祝彪就是要破坏也难以一时做彻底。

    广牧城毁了一半的县衙,此刻成了祝彪的驻地。城内。巡哨精骑不断茬,一队接着一队。因为这地方的民众反抗情绪太重太激烈了。

    唐王跟朝廷官军在东线,在正面,多少回的拉锯战,还依旧保持着不殃及百姓,不祸害百姓的‘潜规则’。但是在西部战场上,屠城就有过好机会了。

    现在并州还剩下的百姓,十个里面有五个能跟唐夏联军有仇,剩下的五个也是敌视抗拒。

    如不是祝彪军出现的太让人措手不及,广牧城里的百姓早不知道跑散多少了。

    可是现在。守军一部突围后,城内一片狼藉,不少城内的百姓居民也都随着守军的撤离也慌慌张张的逃出了广牧城,剩余的人也都提心吊胆的呆在自己家中,用愤恨、仇恨的目光看着巡哨的一队队兵丁。

    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店铺间也没一家开张。若非上万祝彪精骑人嚎马嘶,偌大的广牧城还真有点鬼城的态势。

    作为五原郡的畜牧中心,广牧城中储蓄了大量的粮草,守将在撤离的时候倒是派人去焚烧了。但短短时间里哪可能全部烧个干净。看着递交上来的缴获清单,祝彪一阵沉思,对于并州或许自己还想差了一些。广牧城不过是一县之地,就能在一城之中储备下如此多的粮草。虽然是地位特殊了点,可放在整个并州也不是至关重要的所在,如此储备,真的是了不得了。

    侯吉。年三十许,已经是中郎将的职衔了。对于他这种韬略一般,武艺一般的人。三十岁位在中郎将,前半辈子的人生道路走的可谓极是顺坦。但现在,这个在五原郡完全称得上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却是满身灰尘,带着一脸的疲惫无奈驻马立于大路旁边,看着手下剩存的五千士卒们有气无力,步履艰难地往前方逃命,心中之难受可想而知。

    侯吉能在并州军做到中郎将的位置,那是多靠战场上搏来的功劳,自身运气虽好,但也是要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多少次与唐军的拼杀,却从没有像今天如此狼狈过,他手下的将士也同样没有像今日这般失魂落魄的。看看眼前这支人马,真的让人很难想象是并州强军的士卒,没有了丝毫的意气,有的只是一个个的狼狈不堪。

    从广牧城破到现在,两天多的时间过去了,这支败军在逃亡的路上一直不停奔波着。从西门撤出之后,侯吉不敢领着手下兵马往西面直接转移,那样的话程晋回兵了他也帮不上半点忙,待到程晋空出手来后十有**是不会饶他的,想要活命就必须领着手下兵马找组织去!

    是以侯吉带军转移飘向了高壁一带,准备收集些粮草之后再向南【青盐泽方向】移去。但很显然祝彪比他想象中还要性急,稍微的稳固了广牧城后,就立刻遣出了三千亲骑由窦兵带领着沿途追杀了过来。

    侯吉在距离高璧县城还有二十多里时得到留后哨骑的通报,窦兵率部逼压上来了,心中一阵估摸,显然再去高璧城时间已经不足了,身后追兵时间算计的甚是精准,便只好忍痛放弃了预选目标,领军方向一变直插向南的一座小城而去。

    窦兵虽然授命追杀侯吉一行,但三千骑军对阵五千并州军,其中也含有小两千人的骑兵,硬拼的话,纵然胜了,所部自身的伤亡也会有一些。窦兵又不急着了结任务,就没去硬拼,而是缀后,不断的骚扰和持续的小规模偷袭,搞得败兵精神紧张至极,这两天中侯吉所部没能安安心心的吃上一顿安稳饭,更没有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场安稳觉。

    逃亡的压力和死亡的恐惧不断吞噬着并州士兵的心灵,而吃不好睡不好所带来的极度疲惫与前者相掺,身心俱疲的败兵到了今日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是见到了城池,肯定会亟不可待的涌进去。齐军追兵在后,届时趁机杀来,高璧县城不是己军的救苦之地,而是要命之所。

    从清晨开始,他们一路逃命,连水都没有喝上几口,全军已经到了要凌乱的边缘了。虽然沿途的追逐中,败兵损失并不大,所有人的性命却在窦兵的追逐下逐步滑落进死亡的深渊。

    侯吉很清楚,再这样逃下去,到了今日夜里,自己手下的兵马不是炸散开,就是乱嗡嗡的被追兵一网打尽。可要是不逃,又怎么办?那也是一条死路啊。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时,谁想去死啊。

    果子熟透了!窦兵策马奔驰在三千亲骑的最前方,千里镜望看着前面的败兵,内心很是自得。“是该动手摘的时候了!”一抹狞笑从他的嘴边绽放。

    “哦哦哦——噢噢——”

    中午饭后,窦兵再驱兵跟上,响亮的欢呼声突然从前方逃亡的败兵士兵口中发出,欢呼声越来越大,最后猛然形成了一声声震天狂吼。

    窦兵面色一变,疑惑的举起千里镜,没多时脸色变得铁青铁青……

    侯吉打马狂奔赶上,神色充满了激动,策马中还指着前面的道路纵声高呼:“援兵,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太守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面见程晋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他的眼中只有一队队不断从地平线下越出的并州军。

    半个时辰后——

    程晋抬头往对面望去。

    一座不甚高的小山上,一面巨大的火红战旗在风中狂舞,战旗下,一员战将纵马持枪横立山巅,威风凛凛,勃然之气透体而出。

    窦兵!祝彪亲将——

    程晋在心中默念。

    “安将军……”侯吉迎上了五原郡尉安国山,大声说道:“窦兵的骑兵突然加快了逃窜度,似乎有意要和我们拉开距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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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542/ 第一时间欣赏异界之游戏江湖最新章节! 作者:汉风雄烈所写的《异界之游戏江湖》为转载作品,异界之游戏江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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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游戏江湖介绍:
1862年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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