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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异界之游戏江湖txt下载     异界之游戏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七十五章 实际行动

    北平,唐王府。

    黎明时分一骑快马奔到了王府门前。来骑头插赤色翎羽,赫然是表示着最高紧急的鸿翎信使。

    “腰牌——”

    “口令——”

    严明身份后,信使高叫,“大王何在,某需亲面大王——”

    王府侍卫根本不敢阻拦,伴随着信使直向着唐王寝宫去。大路急促的脚步声,离得还有两道门就被寝宫侍卫警觉。

    “来者何人?快快止步——”

    侍卫统领按刀一步上前喝道。声音不大,绝对不会让宫内的唐王听到,却传的极远,传进了奔来的十余人的每一人耳朵中。

    “鸿翎信使?”

    外面的脚步声依旧急促,没有半点缓下,自然也就说明那些人没有半分听从自己命令的。统领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就要再喝止时候,这群人奔过了前面的门庭,当中心一个头插赤色翎羽的人映入统领眼睛——

    “鸿翎信使?”

    眼球瞬间涨到最大,统领心中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自己扭头迅速吩咐寝宫外内侍,“快去禀报大王——”

    寝宫内,正与王妃睡的香甜的姬发被贴身内侍叫醒了。脑子迷迷糊糊,眼皮只耷拉。

    姬发很不满意,睡觉中被人叫醒是最难受的事情。可他也很明白,如不是真的发生了大事,这些内侍,连张问天、姚泾都敢拦在外头白瞪眼瞎等。

    “黑水泽被破——”

    半刻钟后,更衣整服的唐王姬发知道了这个堪称噩耗的消息。

    “啪——”抑制不住自己愤怒,姬发抓起案上的白玉镇纸重重摔在了地上。“混账,混账——”

    “来人,传姚泾、张问天……”

    急报上写的究竟是什么,旁边的人无一知道的。这些跟随在唐王身边的人很疑惑,最近没听到打大战的风声啊,难道什么地方出漏子了?看把大王气成什么样了。

    而随后的几日内。这些人还是没听到什么败仗的消息,这说明那封急报中传递的消息并不是涉猎战事的。真是奇怪的很呐,不涉猎战事,那到底还有什么消息能把唐王气的如此恼怒不已呢?

    ……

    十月,漫天寒霜,冯雪飘零。

    一个多月的奔行,祝彪再度回到了德州。大会结束后的诸多消息不断传来,可以说是余波不断。

    八家太白金精被夺,三家人马被全歼全灭,一个不剩。江湖为之侧目。其拼杀之惨烈令人怵目惊心!

    在进入夏王领地之后,祝彪也有好几次被人盯梢,但全都甩了开,或直接迷惑了过去。揣着三斤三两的太白金精,他今天上午踏进了平陵这座德州西北重镇。

    而至于从无忧谷手中夺得的那另一块太白金精,在这一个多月的路途中,祝彪已经将其庚金利器,吸收的一干二净了。

    剩下的‘残骸’,被某一铁匠当做白银混合部分真金铸成了一块阴阳五行令牌。现在就悬挂着祝彪腰上!

    “嘿。这下唐逆可有乐子瞧了。逮走老子推上儿子,把老子一直控制在手中还好,可老子现在被朝廷给救回来了,看那汉王如何反应?

    是不忠不孝。还是迷途知返!”

    “不管是哪一种,北汉乱搅了是肯定的。”

    “李兄说这话到点上了。北汉要乱搅了,而且北汉的兵马,打这事儿以后。也不可能跟那唐逆一心一意了。”

    “怪不得当年唐逆落井下石,要撑着中山国进攻北汉呢。原来是把人家太子抓走了……真有够缺德的。”

    进入德州两天时间,祝彪就听到了许多相关的重大消息。

    第一。他的大军已经退去德北三郡了。棣州等南方增援来的周军七八月份就陆续赶到了,没有祝彪率领下的大军,实力固然还在,却没有了与当面之敌对抗的底气。

    再加之祝彪之前做过的吩咐,朱弘以下十几元军将,纷纷主张退避待战。

    第二,汉王的老爹被朝廷给救出来了。很悲催的一件事,对北汉、对唐王都麻烦透顶。

    原本心照不宣给掩埋起来的事情,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唐王声名一落千丈,北汉姬昀本来‘少年英伟’的名声也逐渐向发臭转变。

    因为这个世间从来不缺真像党,天底下百姓士绅、豪强地主,也都不是脑袋如榆木嘎达,不开窍。

    联系上当初北汉政治上的突然转变,一切都‘暴露’无疑。

    整个北汉朝野大哗,整个北疆议论纷纷,对唐王、对汉王、对汉庭的重臣们,鄙视、不屑、无君无父,无有人伦,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君子这个词,都要跟所有人说拜拜,走人了。

    除了祝彪,因为汉王和朝堂多年来,对他一直持续并且是很明显的打压和抑制,趁眼下的风潮倒是脱开了风头浪波,暂时一身白,没一块掉进淤泥里。

    如此的消息,让祝彪转回到‘家’的高兴心情损失殆尽。喝着酒,吃着肉,德北三郡‘近在咫尺’,他人就是高兴不起来。

    十月十九,祝彪抵到了弋阳汉军大营。

    弋阳、纪郡、福隆三郡的兵马立刻运作了起来,大批的将官向着弋阳郡城汇集去。同时,一封奏报也从弋阳发去了北京城。

    郡守府的议事厅里,没有朱弘,没有陈安,没有朱武,也没有陆通、吴伯牛。

    祝忠、祝仝、周子昂、陈孟仁、夏云逅,议事厅眼下的军将全都是祝彪的心腹,全都是根正苗红的汉军。

    目光扫视着所有人,祝彪说话干净利亮。“咱们没有别的选择,北汉也没有别的选择。唐王是咱们必须支持的对象,不管之前相互间有过多么龌龊的事,现在——

    我们只能跟着唐王,北汉只能跟着唐王!”

    “首鼠两端,墙上芦苇随风倒,那只能自取灭亡。”

    “我手里染得有周军太多的血。以百万计,你们以为将来朝廷平叛成功后会善罢甘休吗?”

    “我手中的血那就是北汉身上的血,这笔血债,不会抹灭。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绕过一个给我造成这么大损失的将领,给我造成这么大损失的一支军队。”

    “咱们只有一条路——

    支持当今汉王,支持唐王溯正。”

    “大帅说的对。于其将来战战兢兢,看人脸色活着,不如现在一条路走到黑——”

    “对。咱们跟周军结的仇太大,投过去了。将来也不会有好——”

    沉寂只是片刻,随后诸将声起,那多日来困惑心头的犹豫,就在这一刻全部驱散干净,消散干净了。

    “来人。请朱将军等人进来,咱们议一议德州的局势——”

    从德南退到德北,连卧云郡和柯阳郡都丢了。亏祝彪回来之前对他们还抱着一定的期望,实在让失望之极。

    半刻钟后,早就在外头等候的朱弘诸将进到了议事大厅。众将分列左右坐下。祝彪没做任何的客套和场面话,比如:他这此去西陲一路辛苦啊等等,直接的把自己的决定讲了出来。

    朱弘大喜过望,“祝帅英明。祝帅英明——”实在是意想不到的畅快和果敢,有祝彪往日‘横扫一切’的气概。

    祝彪一笑,话说的很白很白,“嘴皮子说的再好。不如做上一做。我这算是一分投名状了吧?!”

    “希望唐王能满意。”

    “各部征集出发,十日后,兵进柯阳——”

    “诺——”

    祝彪他那强大的威望。足以让不安的军心立刻变得固若金汤。也会给艰难困境中的唐王打上一记强心针。

    卧云郡。

    唐伟最近很烦恼。祝彪这个煞星回来了,先前缩进德北三郡的汉唐联军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焕发,连续不断的向着两面西、南周军发起猛攻。眼下已经是冬季了,祝彪丝毫没有歇战安息的迹象。

    不过唐王心中也不得不暗服不已,为汉唐联军的底气壮咋舌,有祝彪这样的常胜将军领兵,就是十二月里动兵谁也没资格去指着他。而且更别说这些日子来,联军连战连胜,柯阳郡郡城已经被团团包围。平陵方面组织起的援军,在离郡城还有百里远的地方就被击败,退缩回了平陵郡。

    战果传到之后,唐伟更是长吁短叹个不停了。

    他是有心结的,当初战事里,他是投降过祝彪的。后来朝廷再度势大,兵临城下,他就再一次反复了。

    唐伟成了标准的‘反复小人’,可只要能活着,他不在乎这个。

    再说了,他一个太守文官,在战争中随风两边倒,也绝对不缺少同行的。同时名誉上受到的损害也要远小于军事将领。

    可事实是,干什么事都是讲究一个限度的。唐伟已经‘反复’了两次,再一再二难再三,就是再三了也绝不可能再四,现实基于唐伟的就也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唉,非我辈惧死。实乃不愿弃有用之身也。”所在书房中整整一日,再次出来的唐伟下定了决心。我再反——

    大不了下次丢官弃职,拍屁股走人。

    元武六年十一月,卧云郡太守唐伟竖旗反周归唐。当天出兵一万扣入平陵郡门户鲁山县。鲁山守军自以为乃是援军,开城门放卧云郡兵入城,不一日县城失守,几日平陵、柯阳联络断绝。

    朱弘统兵十万趁势猛攻柯阳。柯阳郡三万守军,内有两万是反正过的治安军,原本大军在南,后路无缺,这些前治安军还有战斗的勇气,可现在,柯阳郡后路断绝,遂人心惶惶,不到三日,城内军士骚乱起,城池陷落,柯阳郡太守及其手下一万周军尽数覆没。

    祝彪从没有冬季里攻打平陵郡城的注意。拿下柯阳、卧云两郡就已经足以。况且唐伟那个家伙还多饶了一个鲁山县城,这可是平陵郡东面的门户,拿下他,对来年用兵平陵的战事弥足有益。

    祝彪在德州的行动,传到北汉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而传遍北汉则用去了半个月还多。

    作为北汉的军神,最受军队和百姓尊崇的偶像,祝彪以实际行动来站队和表明态度的行为。立刻就起到了安定民心军心的作用。

    当时间走到元武六年的最后一天的时候,整个北汉已经重新团结在了以‘汉王姬昀’为核心的现任领导团体周边。

    北汉的动荡不可以说彻底平息下了,但主体上是平静下来了。唐王的麻烦没有解决去多少,可动荡对他的实际损害,则消失了。剩余的都是声望、名头,祝彪不管也管不了那个。

    新年。

    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也是对于祝彪态度的极其肯定,唐王对盘横在德州北部五郡的汉唐联军给予了无与伦比的优待。

    整个年节期间,一万坛好酒,三万头猪。一万只羊,五百头犍牛,一万三千双鸡鸭鹅,还有过十万尾的鲜鱼。可以说从年前到元宵佳节,军营之地酒肉飘香,满营将士都是吃的满嘴流油。

    而祝彪本人,大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奇古玩。和骏马兵甲的赏赐外,唐王还赐给了他一斤太白金精,以及整整十二名活色生香千姿百媚的美女。

    祝彪收下了前面的,退回了后面的。

    太白金精给的再多他也不嫌多。而美女,一、祝彪担心会是暗探,二、说实在的他还有一些不能示人的秘密。

    当然,祝彪把美人退回去的理由十分堂堂正正:军营重地。安可入妇人。

    河东,将军府。

    大地一片雪白,一脚踏下。直陷脚踝,咯吱咯吱的响声清脆入耳。

    自进入了腊月后,北汉连连降了几场大雪。

    最近一场更是从前天开始直下到现在,不过阴彤彤的天空今日放缓了许多,鹅毛大雪也变成了零碎的飘花小雪。

    连日的大雪没有阻挡市面的繁华,却可以让深宅大院归于了平静。祝家可不会没心没肺到,扑天大雪下,还让家中的奴仆军士清扫宅院。

    三日的空闲,以至使让后花园的积雪都没到了小腿肚。六岁大的祝淳走着都显困难,更别说他身后更小的三个小家伙了。

    尤其是最小的只有四岁打的祝淇,一路走来都摔了两跤了,身上、头帽全都是雪渣子。不过男孩子就是皮实,再加上小孩都爱玩雪,是以没见到叫过一声苦,反倒一路笑呵声不断。没让后面跟着的老妈子等近前一步。

    “今个我给你们盖上一座雪屋!”祝淳一路走着还振振有词。

    “雪屋?”后头三个孩子都是一脸的迷茫。在他们的脑海中一雪,就只和打雪仗、堆雪人能够得上联系,跟屋子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淳哥儿骗人,雪怎么可以做屋子呢?”祝强生家的小娃子,祝涛不信的说道。

    “呵呵,不信,那等会儿就让你们看看!”

    摘下腰间的短剑,祝淳抽出来对祝淇、祝涛和祝平生三说道:“先一边列开,过会就让你们瞪掉眼珠子。”

    曾经只跟祝彪玩过一次雪屋的祝淳,始终牢记着那每一步骤。先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地上的积雪,很厚实。做‘墙壁’是可以的了。

    拂去上面的虚雪,祝淳挥剑而出。小小年纪,用剑基础却很是牢靠牢稳。横砍竖劈,不多时就在地面上取出了十多块块成型的雪块来。

    将雪块在地面上立起,十二块围了一圈,开一缺口。祝淳再要一边跟随者的仆人取来一壶水,等那人到了后花园,壶水已经凉的扎手了。而祝淳搭拼的雪屋也垒起了第三层来。

    雪块到底是比不得冰块,再加上搭雪屋雪块都是要缓缓向内靠拢,更重要的是,祝淳还只是一个孩子,只能形势上模仿祝彪那时的动作,垒起的也不是多么严正,所以只到了第三层就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祝淇三个小孩早就放掉了自己的安静,围在雪屋周边一个劲的打转玩闹了起来。还时不时的用小手在雪块上捣啊捣,并随着祝淳的制止声咯咯的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中,本就危险的雪屋更加的摇摇欲坠了。

    “少爷。”那下人来到的时候。正巧看见小祝涛拿一个雪球砸在雪屋的北面上,摇摇欲坠的雪屋再也无力支撑,哗啦啦的接连掉落了七八块雪砖。被砸中的那个地方,第三层连同第二层全部塌陷。强憋着笑,下人忙将上前去。

    然后祝淳苦闷着一张笑脸将掉落的雪砖中还能继续用的三块给重新补上,一边还念叨着祝涛三调皮。之后指点着那下人小心的将壶水淋洒在已经搭建起的基础上。

    辛辛苦苦,埋头梳理了一个多时辰。临近了中午,单玉屏和宋滢竹才算是将上中下三个级别的赠礼给定了份下来,各种格式的礼物和不同搭配,忙活的头都晕了。

    “小少爷他们上哪了?”

    “夫人,小少爷和涛哥、淇哥还有平生他们都后花园玩耍去了。” 坐在靠椅上,单玉屏双目紧闭,两手不住的按揉着太阳穴。诺兰在一边小声的说着。

    “去后花园?这个时辰?外面那么大的雪,下人们是怎么看的?”宋滢竹睁开了眼,从闭目养神状态中恢复过来,不满的说道。

    “这个不碍事。他们几个穿的有多厚实,你是知道的。小孩子啊,就是太皮了。”

    在后院安稳的将军府里,最最宠溺祝淳的人,除了老夫人之外,排在第二的并不是单玉屏这个亲妈,而是宋滢竹这个‘姨妈’。

    没办法抱亲孙子的宋滢竹,可是把全部的爱意都充斥到这个小家伙身上了。

    “不行,我要看看去……”(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六章 雷音寺

    元武七年、八年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第一,天下举起造反的第六个藩王出现了,南隅之地的楚王。这个跟汉王一般无二的嫡亲外藩,成了天下四隅各诸侯王中第一个举旗的。紧接着第七个和第八个举旗的外藩也出现了,同样是南隅,越王、吴王在元武八年与楚王议和,随后大军掉头北向。

    南隅四国,这个按理说是大周皇室根基最深,有两个宗亲嫡族就国的地方,却成了最最大逆不道之地。

    四国中,五百年前革新,为大周皇族嫡亲重臣就国的楚、越、吴三国悉数皆反,倒是五百年前跟周军狠干了两仗,不敌,战败求降的蜀国坚定地站到了三王的对立面。

    南隅,乃至帝国的岭南六州,也都乱了!

    第二,元武七年,宁王、梁王联军,合兵百万进击帝国中偏东部的重地徐州,鏖战五月,师老兵疲,朝廷援军赶到,宁梁联军兵败下邳,损兵愈六十万。宁王、梁王遂退兵归自本州,朝廷东线威胁锐减。

    第三,各地民间百姓有了骚乱和小规模起义。

    战争打的是什么?可不只是战场上将帅争锋,士卒拼杀,更打的是国力、民力、物资和运输。各方势力数百万大军的调动,上千万大军的厮杀,那背后的损耗和抽调民夫带来的间接影响,完全就是一个无法统计的天文数字。

    国朝三十年太平,休养生息和积蓄来的资本在六年的拼杀中迅速的蒸发和挥霍,不管是朝廷还是各地方诸侯,都已经到了干涸的地步。

    仓库里饿死老鼠是笑话,但说已家底败得一干二净,却不是假的。

    可以说,战争打了八年,朝廷和各藩之间。先前为战争做下的钱粮和军事准备,最初的这股子爆发力已经过去了。

    就像两人打架,最一开始的那一阵子猛火,惨烈、激烈、大规模,这一阵子猛火过去了,那就是彼此间的暂时收缩爪牙,舔舐伤口时间。就是说,打这以后,战争陷入了僵持。

    靠着先前一股子猛进,朝廷没能拿下各地反王。反王们也没能拿下朝廷,拼杀算是个平手吧。

    对此,祝彪是很感慨的。八年啊,放在前世老家,抗战都胜利了,而这边似乎才进行到第一阶段结束。这方天地实在太大了,人口基数,配合天下十余属国、一百三十八州,也是一个令人膛目结舌的数值。

    冷兵器时代。在一个这么大数值的基础上进行,也难怪八年了还看不到结束的影子。

    战争的规模在迅速缩小着。先前频发的百万军兵会战,消失在了元武八年的下半年,这元武九年。似乎就更看不到影儿了。

    只因为那每一场百万士卒的大战,所需消耗的物资和民力,都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当双方的家底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这种大规模进攻和会战自然就无力再发起了。

    眼下的战阵大多数维系在十万人规模。这是一个以‘州’为单位的战区也能负担的起的。如果再有背后支援,就是一个较为轻松地负担。双方的大军全都囤积在城池不动弹,唐王这边更已经组织起了大批流民百姓施行军屯。

    这些在战火中失去了家园的人。就另一种形式上成了双方战争机器上的一个重要环节。

    毕竟比较起税赋言,唐王军事屯田的受益,无疑要大上许多倍。

    中原人族始终是一个农耕社会,耕战体系是社会的基本,耕在战之前,无耕就无战。

    “爹,爹,娘让你回去,齐叔叔和宫爷爷来了……”

    祝彪在元武七年下半年就转会了河东,弟兄们出来一年多了,想家了,倦了,也疲了。

    到了元武八年,单玉屏成功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女儿大,儿子小。比单玉屏早上半个月,宋滢竹可谓是老蚌怀珠,生下了祝彪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女儿。

    回家那一年,将军府都是在笑声中度过的。

    元武八年的九月,祝彪没带大军南下,而是只带了三千亲卫骑兵,下到北疆接掌朱弘部铁骑。但是他的名头太大了,铁骑每到一处,周军都是紧闭城门,无敢野战。

    九年四月,祝彪回到河东,直到现在,盛夏时节,他是安安祥祥,悠悠哉哉的在后院水塘钓着鱼。

    水塘有三亩大小,是两年前才扩建的,如今将军府面积比之往日都要扩大了三两倍。直接通着城外的护城河,活水,养的来鱼。

    许久不曾露面的小玉鬼在水中悠闲的划着水,有它捣鬼,祝彪一个时辰了也没钓到一只鱼。

    如果他真的是在钓鱼的话,早就想摔死那家伙了。祝彪只是在享受一种悠然舒缓的心情。坐在柳树阴下,蓝天、白云、阳光,一种安闲、舒散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四肢和内心。

    祝彪喜欢这种感觉——

    这种功成名就后,这种高举人端时,那种轻松、适宜。

    “齐秋雨、宫无悔……”他俩来着干嘛?难道河东出大案了?

    连着刑天笑,祝彪把好一批高手归纳进了河东各郡的六扇门中。这是一个很滑稽的现实,昔日的仇敌,今日的战友。

    可,没办法。

    朝廷制约下的六扇门不给力,河东来来往往到处都是江湖人和不知何方的探子。祝彪只有抽调人马进行填充。

    齐秋雨是永陵郡六扇门的总捕头,宫无悔在外则是将军府的客卿,实际上又是河东境内的镇海神针铁。毕竟祝彪不经常在家,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每每再随意出手,宫无悔的存在就是弥补这个的。

    宋雁南、宋滢竹、祝强生、元通、燕青等人的实力,虽然始终没有停止过增长,但除了宋雁南摸到了武道圆满的门槛,其他人距离武道圆满境还差着一截,距离先天宗师就更老远了。

    历经了当初的火焰山大会,祝彪并没有把先天宗师看轻了,而是更加的看重了。

    先天宗师是‘多’,但这并不能遮掩一个事实——只有先天宗师者。方上得台面!

    不信?

    那看朝廷的人马。煌煌两千余人。人们眼睛所注视的却始终只有那三十人先天宗师。

    “什么?卫枫被人捉了?”

    惊愕的看着齐秋雨,祝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再看向宫无悔……

    “咳咳……”咳嗽中脸面闪过一抹潮红。“老朽无能,败在了雷音寺大和尚之手。是以不得不来襄请大帅——”

    小花厅里一片寂静。祝彪沉思着,琢磨着,那串银铃铛,就真的有那么大价值,值得雷音寺不惜开罪自己?

    招来周云飞,让他告知单玉屏一声,把银铃铛拿来。祝彪递给了齐秋雨,拿这东西给雷音寺的送去。其他的。就无需多说了。

    出了将军府,齐秋雨与宫无悔看着眼前的一串银铃铛,仔仔细细不遗漏一处的翻看,也没找出任何‘不凡’的蛛丝马迹。

    他们从没听卫枫说起过这个银铃铛,从没听卫枫讲起过他跟祝大帅的妹妹还有那么一段交情。如果不是雷音寺的老和尚讲出来,他们都还不知道卫枫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不过这也没什么。齐秋雨和宫无悔两个,一是无量道的‘外人’,一是在外游历数十年,已经隐退了的人。卫枫不把这些告诉他们。情有可原。

    但卫枫既然被雷音寺的找上门,那肯定的,是走漏了消息。也就是卫枫把银铃铛的事儿曾给别人说过。

    齐秋雨和宫无悔很无奈,卫枫做事就做事了。干嘛还留下来尾巴?难道他不知道那东西曾经在北隅在北疆造出多大的风波吗?

    而此刻的将军府里。

    齐秋雨、宫无悔二人去后,祝彪摩挲着下巴,沉默了良久。

    “云飞,你吩咐下去。把雷音寺一举一动都给我查清了……”

    “是。公子。”

    周云飞点头离去。作为祝洪的继承人,实际意义上的外府大总管,周云飞手下不仅握着一支精锐的祝家私军。还掌控着一支密探队伍。职能是仅仅限于河东郡城城内,但如此限定范围反而更它迅速的成熟。

    只要雷音寺人手落脚在河东郡城城内,祝彪就不担心找不到他们。且必要时候周云飞还能跟柳家以及六扇门联系,查寻一下不成问题。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捧银铃铛,对着面无表情的齐秋雨、宫无悔宣了一声佛号。“慧空,去将卫施主请出来,与二位施主一见。”

    这个发号渡真的老和尚把卫枫交给了齐秋雨和宫无悔,无论是言辞还是举止,都是那样的平等和尊重。但事实是,这个举动本身而言就带有太多的压迫性,太多的强权性质。所以,平等也好,尊重也好,都要带上一对引号。

    对于毫发无伤的卫枫,齐秋雨很没好气。可他也清楚,无论是渡真老和尚和他的师侄广慧大和尚,两个先天高手要拿下卫枫,卫枫还真不用受伤。他肯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接下半年你就安心待在衙门里吧。银铃铛之事,雷音寺能知晓,那魔门同样也能知道。小心为妙——”

    卫枫耷拉个脑袋,在齐秋雨和宫无悔面前,他无颜以见,抬不起头来。

    “卫枫明白。”

    干巴巴说出三个字,三人气氛彻底沉寂了下来。骄阳如火,也驱不散三人周身气氛的阴寒。

    “你要出去啊?不是说好到小妹家去吗?”

    一身便服,祝彪看起来很无害。可对他知根知底的单玉屏清楚,那宽大的外袍内罩的是寒螭内甲,腰间看似普通的长剑,乃是削铁如泥的天下神兵。更别说祝彪似乎和颜悦色的面容,实际隐藏着锋利。

    单玉屏很是不安,同时也疑惑。这过年以来,河东安稳的很,没听说出什么大事要祝彪出手解决的啊。

    “放心。我去去就回——”

    心中虽然知晓雷音寺的厉害,祝彪还是信心十足。

    一行人策马出了将军府,在南门外十里柳林处停下马蹄,静等着渡真、广慧一行的到来。

    “两位大师傅。你们雷音寺家大业大,说实话祝某人不愿意招惹。如果你们能守规矩先到某的将军府说道一声。那银铃铛,祝彪二话不说就会奉上。

    可现在这事儿就太不地道了,直接绑人,祝彪要是放任你们就这么离去,我河东在天下江湖武林中就变成笑话了。”

    “二位大师傅哪位来赐教一下?祝彪跟二位打个赌,赌一赌咱们谁更厉害。

    你们赢,祝彪撒腿就走。你们输,东西留下来——”

    “阿弥陀佛。”

    雷音寺一行八名僧人沉默了。十二天都神魔玲拿到手,渡真等都还以为是祝彪有自知之明,识趣的没来讨没脸。可是万没有想到。他会在柳林这里等着,话语中的锋锐还直直扣着了铃铛。

    “善哉善哉,祝施主息怒。贫僧心切之下有所冒犯,祝施主,还望见谅。”

    祝彪嗤的一声笑了。有所冒犯,见谅?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想过去?老子可不是卑躬屈膝的满清!

    “大师傅。你们雷音寺要脸面,我祝彪的面子就可以随便撕吗?咱们废话甭多说,还是手上见功夫吧!你们单对单也好,两打一也罢。祝某人接着——”

    湛卢神剑横在手,一股冲天剑气从身而发。

    渡真内心里犯难,祝彪竟一点面子也不舍,真把自己当成与雷音寺平起平坐的了。这让他这个八十年老和尚也升起一股无名火!

    休说是河东。休说是祝家,就是整个北汉、北隅,也难跟雷音寺平齐而论。

    但祝彪不舍面子,这就苦难了。

    渡真老和尚对自己本人的武功很有信心。比如那个宫无悔,也是多年的先天宗师,他不需自己出马。就能断言师侄广慧取胜。两人比斗了一场,果然三百招后,广慧胜得一筹。

    可祝彪跟宫无悔不一样,虽然年龄上他足可以做孙子,实力上却是真真的能当爷爷。渡真自持再高也不认为自己能以一打三,还能砍掉一对半。

    但是,这个关头他不能不顶上。

    雷音寺罗汉堂副座,不能坠了雷音寺的名头和威风。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条人影却翩然先他掠出。

    此人是一身白色僧衣,但体形却甚为枯瘦的六旬和尚。眉心之中,生有一粒指尖大小的殷红朱砂血痔!正是江湖上有‘煞僧’之称的师侄广慧。

    这和尚一现身,就合掌向渡真说道:“师叔,且请稍待,这一场便请由师侄出战,讨教祝施主几招功法绝学。”

    渡真老和尚严峻的面容上,就好似阴霾中的一线阳光般,透出一丝极为难得的笑容。

    他微微的颔首道:“也好!广慧师侄小心了!”

    说罢,缓缓地退开五丈。

    渡真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必要时候,某些东西可以放弃。量祝彪也不敢真把着东西不放手,魔门可没自己这么好说话。己之蜂蜜,比之砒霜,烫手山芋总是要仍开的。

    广慧出面,败了固然少雷音寺颜面无光,可也比自己败了强。

    祝彪手中湛卢神剑向后一掷,女扮男装的小妹拿着退去了开。虽然已经结婚生子,可武功方面,小妹还是远没有放开。就是原本为文弱书生的梁谨,几年下来都被‘操练’成剑术高手了。

    两人双剑合璧,以宫无悔的实力,没有三五百招也拿不下来。而这样的‘实力’,也还是《玉女素心剑法》没能真正的练到家的情况。

    毕竟《玉女素心剑法》讲究男女心意合一。小妹和梁谨的情谊,要说能比的是杨过和小龙女,虽然实话不好看,祝彪也一百个不承认。

    广慧向着祝彪双掌合起当胸微施一礼,道:“难得祝帅赐教拳脚,贫僧承情了。”毕竟祝彪掌剑枪三绝之中,剑法的名头最最响亮。

    语声一停,广慧和尚退后三步,双掌微微向下,脚步不丁不八着,气纳丹田,抱元守一,神态稳若如山,这正是雷音寺诸多神功中,“百步神拳”的开山之式。

    祝彪见广慧和尚口说‘承情’,心中暗点一下头,雷音寺到底还是有基本素质的。再看广慧和尚拉开的架势,心中不说一目了然,也猜个差不多:“大和尚留神,在下得罪了!”他身形在语声出口时,倏然向前抢出三步。

    一时掌势如风啸浪排,眨眼间,就凌厉无匹的攻出两掌。一掌‘亢龙有悔’,一掌七道光芒。

    广慧和尚嘿然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双掌闪若雷电轰击,瞬息间,连攻出七拳。

    那一团团离手不过甜瓜大小的拳力,在虚空中若流星一样,越来越大,大如磨盘,大如锅盖。

    但见人影晃掠,罡风如飙中,初次遇到这种形同‘刀罡剑气’功夫的祝彪,攻势也不由得一缓。

    是的,形同刀罡剑气。

    在祝彪看来,百步神拳这种功夫,那跟《七星戮妖刀》、《六脉神剑》没什么两样。区别仅仅在于,前两者真气外放的具现形势是刀罡、剑气,后者则是拳劲。

    广慧和尚身如电掣,如影随上,“如来慈悲”、“金刚伏虎”、“莲池祥云”,一连三招,势若猛虎!(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七章 九九重阳

    一步一顿,一步一击!

    百步神拳更似远程功夫,广慧期身而上,却始终跟祝彪拉开三丈的距离,拳臂伸缩,更是自如。

    祝彪却是身形宛若游鱼戏水,在广慧和尚的四周晃掠起来,掌劈脚蹴,招式如天河倒悬,源源而至。一套《落英神剑掌》,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姿态飘逸,潇洒不群。

    虽然没有小妹和宋滢竹打起来如若翩翩起舞,姿态好看,却也有一股男儿刚健。

    广慧和尚的百步神拳不可谓不精湛,可打不住人,也是白搭。十几招后,广慧猛做一声大吼,忽的变拳法为掌法,上下翻飞,掌式也涛涛而起,连环拍出。

    他每次出手,皆运足真力,掌式带起“呼轰”的风声,狂飙如啸,劲力沉如山岳。

    正是雷音寺又一门绝学——大须弥山掌。

    场中两条人影,顿时愈走愈快,到后来,只见两条淡淡的灰影,在厅中往来掠晃不已。

    掌风激荡得空气旋动成涡,距离稍近,便觉劲气如削,口鼻皆窒。

    渡真老和尚双目半合半开,那道微闭的眼缝中,射出一股令人震摄的闪闪寒芒。

    场上的情形令他担忧。自己师侄,看似还跟祝彪打的旗鼓相当,可熟悉广慧身手的渡真明白,广慧已经倾尽全力了。而他的对手祝彪,却是游刃有余,轻松自如!

    瞧着场中的搏斗,渡真老和尚心中却微微叹息。

    这时,场中二人已激斗了百招。

    祝彪身形愈走愈快,出掌也更形凌厉,简直就分不清他身形每转动之下,倒底击出了几掌?

    广慧和尚这时则是冷汗涔涔。顺额而下。

    但是,他依旧立定身形,双臂伸缩更急,每出一掌,必连带着一声暴叱。

    叱声随着掌式的雷鸣轰响,凑成一幅摄人的景象。

    逐渐的,二人已然交手至一百五十余招左右。

    这时,广慧的身手已远不如初时俐落,面红如血,气喘之声。远至十数丈外观战的各人都可微微听闻。虽然,广慧和尚一直在尽力的压制着。

    祝彪身后的一行人等个个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雷音寺怎么样?不照样吃瘪!

    他们静静的等候着祝彪即将到手的胜利。

    宋雁南心头更有一丝遗憾,如若文殊院的掌门能现在这里,那可就再美妙不过了。想着,面上亦微微浮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来。

    蓦然──

    祝彪大喝一声,身形猝然掠升空中,接着又彷若一只白鹤似的飘然落至三丈许外。

    随着这声大喝,广慧和尚歪歪斜斜的倒退出五步。

    他那件白色僧袍的前襟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鲜明的掌印。僧衣应掌之处没有化作偏偏蝴蝶样的碎片。随之乱飞。而是完全化为粉齑,随风飘散的无影无踪。

    广慧和尚面色冷漠,似乎对自己败阵早有心理准备。双手一合,对祝彪行一礼。宣着佛号徐徐退下。

    他心中十分平静,因为早在他挺身出来的时候,就有准备。自己不可能是祝彪的对手的。

    “阿弥陀佛,祝施主武功高强。名不虚传,善哉善哉!”

    渡真合掌说着话,手心里多出了一串银铃铛。“此物暂归祝施主保管。稍后老僧再登门拜访——”

    “大师不亲自上来过过手?”手指挑着银铃铛,祝彪目光含笑的似的看着渡真。

    “祝施主武功高强,老衲不是对手,自不自讨其辱。”

    八名僧人的身影渐渐没入远处,祝彪眉头反而走了起来。银铃铛,这就是一烫手的山芋啊。

    “大哥。这老和尚走的太痛快了,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啊?”祝采儿实在看不出那串铃铛有什么好的,可是他知道,事情闹大发了。心里第一次后悔起来,当初怎么就看着好看,给收了呢?

    “管他。以不变应万变,我在这儿,河东城翻不了天——”

    祝彪也清楚雷音寺不会善罢甘休,但人活一张脸,面子不到生死存亡关头,不能丢!

    随后三日里,整个河东四郡隐隐都有了变化。各县、哨卡的兵丁,眼神炯炯发亮,六扇门捕头和柳家掌控的谍报系统全力运作,每一个进入河东的江湖客,年龄、相貌、门派、人数,甚至武功层次,都汇总聚集,源源不断地送入将军府。

    多年的经营下,河东四郡不说是国中之国,祝彪的根基,却真正的树大根深,盘知错节,根深蒂固。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江湖波澜很快就让大批的显然江湖客离开了河东四郡。然后种种流言蜚语也不可抑制的在北汉江湖传播了起来!

    祝彪曾经跟北汉国内的门派斗,跟北汉境外的帮派斗,祝家从不起眼的一个小豪强,十年间飞速发展成一个北隅地界的庞然大物,如果说不为人眼红,不为人诽议,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祝彪跟雷音寺这种全天下间也可称‘巨孽’的势力生了龌龊,许多人内心里都乐呵起来。比如九曲剑派的那江庆岩!

    虽然他的实力早已经不能跟祝家相提并论,江庆岩也知趣的放弃了报仇报复的念头,可看到自己仇人倒霉,江庆岩如何会不高兴呢。连穆薛华尹秋月夫妻,不告而别离开清虞山,都没挡住他整日里乐呵。

    时间进到八月下旬,事情不妙起来。首先祝明那里传来消息,退出北汉的渡真广慧一行留在中山,这些天理北疆大林寺、般若寺人马纷纷赶到,两寺各由一宗师级高手带队,如此他们就是四个先天高手了。

    第二,河东四郡陆续发现高手潜入。这些人实力很强,根本不是六扇门和谍报系统能具体跟踪和查询的。之所以露出马脚来,是因为这些人不可能一路飞着到目的地,他们实力再强,也是要暴露在人眼中的。所以一些蛛丝马迹就被察觉到了。虽然还不确定具体身份,但估计是魔道之人。

    果然,没到九月,河东就出了一件大事。一小撮人在河东城内袭击将军府主簿梁谨府邸——

    “咔嚓——”

    掌下木椅把手碎成了粉齑,祝彪恨不得把眼前的三个魔道门下,活剥生吞了。麻痹的,脑筋打到小妹身上了,简直该死,该死一万遍!

    “大帅,现今不是生气时候。魔道威胁必须尽快解除。此类人等。皆非善类,处事方针不择手段,如若拖延过久,于我河东必有大害。”

    行刺、下毒,祸害百姓,魔道门下扰乱河东的法子太多了。以祝彪眼下的实力,防无可防!

    张本楠进言道。

    祝彪有些颓气的点头,自己还是实力不足。不然,一群散沙状的魔道人马如何就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到自己的头上。

    “在四门张贴告示。九月九日,重阳佳节,本帅在城外五峰山头,要办一场鉴宝大会。届时。望各方宾客皆来——”

    祝家府库中还有不少的好东西,比如天灵丹,比如太岁肉,比如各类芝草和小还丹。作为陪衬,绝对不会掉了银铃铛的价。

    张本楠眼睛亮了起来。“好主意,大帅想的真是妙绝——”只要是有心人就都知道这场鉴宝大会。目的为的是什么。而且也不掉将军府的威风。

    “那……这三人……如何处置?”

    “拖出去,拉到菜市口,执千刀万剐——”

    “啊……”堂下众人都敢惊诧,这么做不是刺激魔道之人么?但看祝彪满脸的坚持,随即应诺。

    现任河东太守马义山出列,“下官遵命。”

    ……

    九月初五。

    河东城这几日的来客突然多了一些。沿途客栈旅舍,都能住满了。

    此刻黄昏时分,“哐!”一声响。

    是门开着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正好惊醒店里的所有人。

    浑身一颤,正在忙碌的小店掌柜脸上立刻浮现出习惯性的笑容:“诶,客官您来了,您坐好!”

    一行人进来,掌柜年纪有五十来岁,在这个年代已是正经的老人,经营这个店有二十年,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

    这来的行人一露面,心里面就跳了一下。

    中间一人,中年人,虽身着半新不旧的青袍,但是一身出众的气度隐瞒不了人的,后面跟着四个人,其中二人隐隐带着一股凛然之锐气,还有二人却相对年轻,风度翩翩。

    拎着一壶茶,拿着茶碗,掌柜的赶紧走到桌前,倒上茶水,小心恭敬的问着:“客官有需要的么?”

    中年人微微一笑,说着:“来几个菜,弄壶小酒,给他们弄大碗的饭!”

    “好,您稍等。”

    小店空间不大不小,一共摆了八张桌子,现在有着一半有人,对面的一桌,看样子就是商人。

    “客官,您要的酒菜!”速度很快,点小二托着木盘来到桌前。

    一盘白切羊肉,一只卤鸡,一盘炒菜,一盆汤,还有着一壶米酒,至于四大碗米饭,随后送来,四人都坐了,等中年人动了筷,就默默的吃饭,不时打量着周围。

    “今年风调雨顺,田里庄稼长得好,夏粮丰收,这秋粮也是丰收。您算算看,一亩地三石半,官府收了税,自个家里能落多少?

    要我说,来年这粮价还是要跌!”

    中年人对面的一桌上,一个商人说着话,中等身材,略有些发福。

    “你没算租子呢!”

    “租子?祝大帅有令,租子不过四,比起外地的六成、七成,好到天上了。”

    “这倒也是。祝帅治下,也就这点受人诟病。”

    “屁的诟病,那是人太贪了。租子收到七八成,心肠黑透了。”

    商人谈着,这桌中年人默默听着,也不说话,心中却暗叹。

    北汉这些年日子好过了许多,阴山以南扩地千里,大大缓解了耕地矛盾。汉室朝廷虽然没有像祝彪这样直接下令的形势调节租税,却用千里之地来招纳贫民。逼的地主豪强不得不调低税租,善待佃户。虽然效果还不显著,只是普遍降低了一成租税,但只需再有三年太平,休养积聚,北汉民力国力就会有一次质的提升。

    而且祝彪提议在阴山以南之地施行马耕,组织屯田,影响非常大。否则唐王不会把注意力调转到这里来,派出自己一行前来亲看。如果真实有效,就要传命赵燕陈三国跟进实行。以便来日调集北隅粮草。支援北疆。

    大凡乱世,每户都家无存粮,第一年太平虽然丰收,却只能吃饱了肚子,第二年丰收才会有了存粮,第三年就缓过气来了。

    现在所见,北汉百姓渐渐恢复了血色,衣服也换新了。

    尤其是这河东四郡,都说祝彪不善亲民政。可人家知人善任,大事不糊涂。民间市井繁荣,较之北汉其他各地,更胜过一筹。

    中年人想着骆河北的新地。再有三日就可到了地界,马耕这一闻所未闻之‘物’,是否真的可行,就一问便知了。

    广种薄收!‘广’的太大。‘薄’的不多,两者一相乘,得出的收益那是惊人的。

    中年人一路走过河东。心中对祝彪越来越有信心。虽然还略有腹诽他不名臣择主而事,争做从龙之臣,好来日青史留名。对祝彪多与江湖纠缠纷争,也觉得他有些‘掉份’,但只要马耕之事可成,那效益对于唐王争霸天下,正可谓弥足有益。

    北隅塞外千里之地,将成为唐英大军所想的粮仓。当夏王、宁王、梁王甚至朝廷在为粮草供给苦恼的时候,从北隅南下的粮车将源源不断地向北疆输运着‘血液’。

    “先生,即已到河东城,何不进府拜会一下祝帅。也好让祝帅遣派一支精兵护送先生北上——”

    两个护卫之一进言道。这一路上,他看到了不知多少个江湖高手,一些人虽然看起来是很好,可身上那股血腥味道,掩都掩不住。祝彪这段时间惹来了什么麻烦事,他们已经打听得到,实在是心惊肉跳,唯恐被哪一个魔头看不顺眼了,给糊里糊涂的做掉,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位休要担心。我等这般直往北行才是安全,不引人之所瞩目。真要是登临祝帅的将军府,那才显露人眼,性命为之岌岌。”

    中年人知道两个护卫担心的是什么,笑着安慰道。

    ……

    东隅,从动乱中刚刚平息下的齐国。

    淄博城内太尉府。

    冷哼一声,镇国公田胜将手中的奏章重重的摔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这些稷下学宫的老顽固,实在是欺人太甚!

    本来经历了上一次宫变的稷下学宫,实力大减,田胜并没有多少把他们放在眼里。在他看来,稷下学宫虽然影响力还很大,并且有一先天高手坐镇,但具体的实力上面就是一般般。他的好侄儿,在上次的宫变中可是给稷下学宫的实权弟子来了次大瘦身大减肥。如今还在朝堂上的学宫弟子,在他的统辖下,无一不是俯首帖耳。

    可到眼下这时候,他却不得不感慨一声,不叫的狗咬人最狠!

    就在他忙着清理齐王旧朝老臣时,齐国境内的许多世家大族竟暗地里在悄悄的转移家族根本,十家中有五六家这样了!

    再看这些家族的弟子,无一不是跟稷下学宫渊源深厚。

    这稷下学宫素来讲究三纲五常,忠君爱国,齐鲁两国能千载不灭,稷下学宫居功至伟。而齐国能一直以来保持一个较为清明的政治,而不是鲁国那样的腐朽,稷下学宫每年培育出的,少则十数多则几十的齐国本族弟子,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在齐鲁,科举进士也没有稷下学宫的牌子硬朗。

    而现在,稷下学宫的一部分根基竟然在向鲁国转移。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自己还不知道稷下学宫打算在鲁国开分社了。只怕自己还被蒙在鼓里!真是岂有此理!

    现在的形势,齐王被擒,内战的风波已被暂压下去,但实际上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暗地里的波动,已是愈演愈烈。

    “看来,必须要提前举行禅位大典了,迟则生变……到时,取得王位,再一一扫清南北,以定国势!”田胜心中想着,双目中射出两道凛冽的光。

    开玩笑,如果稷下学宫在鲁国开分社,如果那么多的齐国大族转移向鲁国,这不是在天下人面前扇自己耳光,明了明的说自己是篡位的奸逆么。

    “去,将赵都督、程御史都叫过来,叫到这里来。”田胜抬起头,向着身边的内侍说着。

    内侍忙应了一声诺,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间,已是带着赵曙明和御史大夫程大人来到了田胜书房。

    三公九卿,丞相已经去了,太尉是田胜本人,剩下的就只有御史大夫。而赵曙明是禁军都督,也就是宿卫宫廷的卫尉了。

    “拜见主公!”赵曙明和御史大夫到了田胜书房之中,向着上首的田胜见礼。

    “二位不必多礼。此时招你们前来,乃事出有因。想必你们也知道了一些世家大族暗地里的动作了吧?今日本宫召你们二人前来,就是想要安排一下禅位大典的事,这件事,本宫决定提前进行。赵都督,你这段时日要密切注意淄博城内事情,程卿,你为本宫尽快占一良辰吉日,作为禅位大典之日!”见到这二人,田胜几乎没有听赵程二人说出自己的意见,直接就说着。

    “主公是想要将禅位大典提前进行?”听到田胜这一番话,御史大夫双眉略微皱了一下。作为一名文臣,还是受齐王重用的文臣,他脸皮在隐隐发烧。(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八章 妖孽递生,骨肉多虞

    齐都淄博。

    王宫中,君王寝殿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着,比起平日里,更是严密了不少。连比齐王登基之初时,为防弊宫室内父兄旧日近臣行刺,防守的都要严密。

    但这种严密绝不是他所期望有的。他的头顶上还带着齐王的王冠,却连自己在宫中自由的四处走一走都办不到。整个人是被严密的监控了起来,剥夺了一切自由。

    虽不曾短了他的吃喝用度,可一日赛过一日的煎熬,依旧让期望的身体,越发的虚弱下来,整个人的神经更有些癫狂。

    这一日,从一早起来,就被宫人围起来,沐浴更衣,更是给他换上了许久不曾穿上的正式朝服。

    齐王的心里一阵发慌,他有种预感,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身着国君冕服了。可内心里又有一阵轻松,那痛苦至极的煎熬终于要过去了。

    面无表情,和木偶一般,被人拾掇着,直到被扶上去,乘舆而行,见四下里无人,齐王才心里仰头望上,两行泪水垂了下来。

    当初的父兄大概也是自己今日的心情吧!

    他悔不当初吗?不,齐王一点都不后悔。至高权利的滋味能让人迷失一切,忘记后悔!

    一队队的士兵,在前面开道,有乐师在奏着乐,沿途街道,百姓都跪伏着,不敢有丝毫动弹。

    从齐王登临大位以来,淄博城都还不曾有过这样排场的时候,因为齐王来位不正,根本不敢‘与民同乐’,连出宫都很少。而且他一出宫,是军马随行,护卫森严,跟眼前的吹吹打打可一万个不一样。虽然眼下这排场所代表的含义。是他万万不愿去想。

    禅位大典,所定地点是淄博城郊,一座早已建好的华丽高台。

    到时,臣民都可旁观。

    齐王乘着舆,面无表情的半闭着眼,他不想去看望着自己的目光。

    现在匍匐在地的百姓,在今日过去,又怎么样去想自己这个即将禅位的国君?

    嘿嘿,自古禅让的君王,从不得善终。到时估计有着违命侯之类的册封,过后一年半载,就会“病故”,或者“落水”。甚至立刻斩了自己都不会有多少人为自己叫喊冤屈,毕竟当初自己也是踩着血登基的。

    罢了,罢了,总算总管这个老奴才,在己兵败之时已经将自己的一点骨血送了出去,有那个老东西照料着。安稳的活着是不成问题!

    淄博城内,街道上已是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男男女女都有,街道两旁,已是人山人海。

    这些人虽然懵懵无知。不晓得齐国又要变天了。可也清楚,大事要发生了。王叔镇国公田胜起兵造反,齐王战败被俘,这显然是要说到说到的。

    今天看架势。齐王是好不了了。

    而不得不说齐王是不怎么得人心的,普通百姓拥挤在街道两旁可不是为了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能一睹圣颜,而是争相乐看齐王倒霉。

    人群拥挤着。人们在窃窃私语,纷纷猜测着镇国公要把齐王怎么怎么样。

    乐声,渐渐传来。

    不一会,王驾的队伍,已是行了过来。

    “听说了,今日是祭天大典,就在城外进行!”

    “祭天?可是大事!”

    “可不是,北边打赢了,这国君也就该祭一下天!不过也该是他最后一次了……”

    “弑兄囚父,人伦大逆。早废早好——”

    街上的人小声议论着。但话音聚小成大,坐在乘舆之中的齐王听得清清楚楚。他面无表情的无视眼前的这一幕,一言不发。

    随军的将军,骑在马上,不断的吩咐着速行,生怕路上遇到事情。

    所幸一直行出淄博城,都没有发生什么事端。这让护送着王驾出城的禁军将军,着实松了一口气。

    淄博城外三里处,高台早就准备妥当。

    一队队士兵,盔明甲亮,手持长矛的站列在两旁,而空地前,有着无数文武官员等候着。

    远处,有大批士子和世家大族,还有着一些百姓,在远处张望着。

    高台旁,有一个男子,正在指挥着士兵,在布置着什么。

    “王大人,事情准备的如何了?”一侍卫打扮的人走上前,向那男子询问着。

    “已是齐备了。”被问话的王大人淡淡的回答说着。

    国君禅让,可非小事。

    可以说,万年青史的朝廷典仪中,也特别隆重。

    不仅要对祭台进行修葺,更要修整从王宫到祭台间所经过的各条街道,使之面貌一新,不能存有破旧之容。

    其余如祭器、祭品等各类准备之事,都要全部准备妥当。

    祀天前夜,由负责此事的官员,安排好神牌、供器、祭品,乐师准备齐备,最后由礼部进行全面检查。

    日出前七刻,时辰一到,王宫就要动起来,国君起驾至高台之下,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方能正式开始。

    比之祭天之礼,都要尤隆胜上三分。

    阶下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金钟等十几种器乐,排列整齐,肃穆壮观,奏起来也是悠扬之极。

    这些事情,真要一一准备妥当下来,今日是举行不成的。

    田胜既然下令提前举行,礼部的官员们自就将能省下的步骤,都省了下来。

    对今日的禅位大典,无论青史民口如何载录议论,田胜是迈过了臣子这道坎,走上自己的人生巅峰了。

    “是主公到了。”听到有马蹄声传来,守卫高台的军将向着那方向张望了一会,惊喜说着。

    果然片刻后尘土四扬,一队人马从远处行来,在空地上停了下来。

    当先一骑,昂首挺胸,威武非常,身穿着极为精致的明光甲,整个人看起来。威严隆重,来人正是镇国公田胜。很出乎意料,似乎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根基,他在今天这个日子里竟然穿着戎装。

    在田胜身旁,跟着数个武将,个个强悍深沉,都是大将之才。

    田胜一下马,就朝着高台走过来。

    “拜见主公!”在场的官员,纷纷向他行礼。

    田胜道了一声‘免礼’直接走到那礼部左侍郎王姓大人面前。

    “王卿生,可都准备妥当了?”

    “禀主公。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王大人低头回的说着。用一支冷淡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抗拒。

    “这就好。”毫不在意,田胜点着头。

    没过多久,又一阵嘈杂声传来,其中还混合着悠扬的乐声。

    “王上已到,众卿家随本公前去迎接吧。”田胜对左右官员说着,反正是最后一次,场面活儿做漂亮一些,下跪迎接也无妨。

    “诺。”众人自然应声,跟在田胜身后向着王驾到来方向行去。

    齐王乘舆来到高台前。见到田胜率百官过来,护着王驾至此的禁军将军忙吩咐左右人停下来,同时命内侍搀扶齐王下舆。

    “王上,告天的时辰已到。请随臣来。”田胜面带着淡淡的微笑,谦和的对着自己侄子说着。

    可那表面的谦和中掩不住的是高高在上的得意和自持。

    齐王心中百感丛生,一时间都不晓得该如何形容。目光扫过高台,上面列祖列宗的牌位、神像。下面群臣百姓云集,站定了,心里潮涌澎湃。按捺住心中的心思,应了一声,在田胜的引领下走上高台。

    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的踏着石阶而上,最后如傀儡一样站在台上,看着黄案上放着的一封诏书。

    “告天可以开始了。”田胜冲着一旁的礼部官员点点头,礼部官员开口宣布。

    乐声停止,开始告天禅位。先是祭祖,然后祭天,一切都是按照事先安排的规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最后就是那道诏书了,内容简单,无非就是说自己‘道德低下’,‘得位不正’,‘不堪就国’,然后“……禅让王位予王叔镇国公田胜……”令闻者惊心——

    这时,几个内侍已经手捧着王袍冕冠,来到田胜的身后,只等着一旦皇帝宣布禅让,立刻在祭坛上穿上,以祭祀天帝,代表天命革新。

    齐王却顿住了,关键时刻顿住了。立刻,身后就有着礼部官员上前一步,低沉的说着:“王上!”

    声音虽低,却使齐王一个战栗。

    看向四周,只见群臣低头排列,整齐恭敬,却呼天不应吁地不灵。

    齐王心中悲凄,心里一个激颤,脸色变得异常苍自,怔了好一下,定住了神,无声透了一口气出,脸色凛然,突然间像是下了决心。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庄重,整个人的气势都陡然一变。大声宣说道:“总理齐地河山,臣谨奏上天,告宣列祖列宗:大齐开国千一百余年,修德养慧,所辅惟德。未曾闻以子囚父,以弟弑兄者也,臣逆取自祸,始有今劫,不怨臣工黎民,惟恨王叔亦逆也。

    王人世间,非一人而独有。齐德将尽,妖孽递生,骨肉多虞,藩维构衅,影响同恶,过半区宇,或小或大,图君图王,则我祖宗之业,不绝如线。

    齐不亡敌手,而亡纲常错乱……”说到这里,眼泪扑簌而下。

    而此刻在高台下面的田胜,满脸已经铁青铁青。内外大哗,不知道多少官员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主公,不能让他说下去了,快阻止!”田胜身后一文士的脸已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扑了上去,眸子闪着凶光的向田胜进道。

    田胜这时也惊醒了过来,嘶声说着:“拿下!快快拿下——”

    这时,下面的侍卫才应命,直扑高台上。

    不过齐王既然选择了玉石俱焚这条路,他就不会白白等在高台上,束手就擒,再受屈辱。在侍卫飞冲上来时,抽出腰间佩剑,横架颈上,闭眼一拉,哧溅的鲜血染红了高台。

    “齐德将尽,妖孽递生。骨肉多虞,藩维构衅……”人群之中,一中年文士泣然泪下。

    “父亲……”田偃扶着自己老爹的肩膀,“纲常错乱,国之不国。您还是举家随孩儿赴去河东吧!”

    “赴去河东?你这逆子,忘了自己身上流的是谁家血脉了吗?纲常错乱,那就去拨乱反正。国之不国,那就去再铸家国——”

    “逆子,你这逆子……”

    田偃无奈的翻着白眼,还不能让老爹看见。

    真是的。拨乱反正,再铸家国,说的好听。我无兵无勇的,靠什么去拨乱反正啊。

    至于身上血脉,田偃眼中更多不在乎。

    整个大齐已经建立起了一千一百多年,地面上但凡是姓田的,十有**都是‘王子王孙’。自家虽然是莱州大家,可要跟王室攀上关系,至少也要上溯六七代祖宗。田偃心中真没自家老爹那股认同感!

    自当年齐王作乱。弑兄囚父日起,他就对齐国彻底失望了。

    田偃是上个月回到家的。齐地内战起,消息传到河东,田偃就坐不住了。但还好两军交战距离莱州尚远。他还可暂且按捺住。

    只是到了元武九年,齐王越发的不支来,王军步步后退,田偃请命祝彪回家探望。就是想把一家人接来河东安住。

    祝彪拨了三百亲卫给他。一路护送着田偃回到莱州。

    可打算就此便打住了。他老爹死活不愿意离开故地,这一回更是按邀来到了淄博城。

    看到眼下的这一幕,如果老爹还不愿意离开莱州。田偃就真的没办法了。

    不过,苍天是‘庇佑’田偃的。就在田偃担心老爹对齐国还不死心时候,有一场震撼式的意外爆发了。

    足足五个先天宗师,猛的从百姓人群中暴起,趁着齐王自戕带来的慌乱和田胜身边侍卫部分离开的空虚期,抢杀出去,直应田胜。

    这个刚刚经过两年厮杀,取得了内战的胜利的镇国公,就这么在距离人生顶点还有半步之遥的地方,倒下了——

    他的这一倒下,可瞬间引爆了整个齐国上下。盖因他有三子,最长者也才只十岁有七,不能服众。

    镇军群龙无首,淄博城虽还安平,却乃是浮游表面,内在已然汹涌急湍。宗室亦如此,人人都盼望着大殿上的那把交椅!

    齐国再度大乱!

    田偃父亲在淄博‘忙碌’的几日后,一天突然满面死寂的挥刀住处,立刻就叫着田偃回去莱州,然后转去河东,竟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田偃不知道究竟是何事让父亲如此伤心。但此刻他,已经不愿意回去河东了……

    谁都有一颗雄心,谁都有一股壮志。当某一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是个男儿都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而齐国再生变动的消息传到河东的时候,时间已经是飘雪的十月寒冬了。

    此时的祝彪已经不在河东,不在北汉。

    半个月前,他就已经单人独马往南方去了。

    九月初九,重阳之节的那一场大会。到场的先天高手多达十三人,除了祝彪与宫无悔俩外,佛门四个,魔门四个,东始山和道家各一人,最后一个乃是北疆武林的一个独行客。

    佛魔两道那灼灼逼人的气焰,让祝彪实在恨得牙根痒痒。但他忍住了,因为他不能只图自己一时畅快而就将整个河东置于危地!

    所以,九月九日的重阳节会,实质就是一场有人看戏,有人争锋,而祝彪提供场地和负责招待的‘奇耻大辱’!

    不过,这口气他忍下却不愿意就此咽下。祝彪早晚要冲着佛魔两道吐出去——

    可是想吐出这口恶气,依祝家眼下的实力是远远不行的。

    九月十六日,祝彪带着祝强生和宋滢竹二人,启程南下,过中山,进蓟州,历时小半月,来到了那个让他朝思夜想之地——七煞岛。

    是的,七煞岛。祝彪把七煞宗之地称呼为七煞岛。

    山洞里,别有洞天的真景让祝强生和宋滢竹赞叹不已。枝头上成熟了的五色灵果更让两人垂涎。再有丹房里那一缸的石钟乳……

    此处家底之雄厚,让本来对祝家底蕴感到知足的两人,膛目结舌。

    宋滢竹选择《乙木神功》,祝彪与祝强生修行的是《紫煞神功》。后者,那金性灵果多有祝强生服用,因为祝彪吸收了太白金精中的庚金之气,其效用之强,不在金性灵果之下。

    再有寒玉石榻襄助,三人修行的《乙木神功》和《紫煞神功》,境界是蹭蹭的往上窜。毕竟宋滢竹和祝强生二人都是实力雄厚的凝煞期高手,不是刚刚入门的武道菜鸟。

    二人的进度当然不能想文书记载中的一样‘慢’了。

    宋滢竹、祝强生完全沉浸在了修炼之中,饿了就吃灵果,既解渴,又当饱。进入山洞的最初一个月,两人都没外出一步。

    祝彪这要下水摸鱼吃,辟谷丹虽然顶饿,但只要是人,还是喜欢吃熟食的。而且这东西好歹是丹药,能省一些就是一些。

    其间祝彪还在外头的水底好生探寻了一遍,发现了三处暗流涌动,想来其中之一就是那把自己带到这儿来的罪魁祸首了吧。

    不远处的九连山祝彪也去走了一趟。华老爷子,童家、甘家等人马早就离开了。九连山的基业到底是废了!

    而山中寒潭的那对银角巨蟒,继续霸占着水潭,并极度仇视人类。几年来陆续百名高手死在了那里,端的是凶名赫赫。(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八章 不识好歹

    地灵山上,佛光寺中。

    一间禅房,有灯光射出。房间里,高胖肥大的昧灵和尚正和一个打扮的如帐房先生般的老者面对面笑谈,桌上有酒有肉。

    祝彪眼睛眯缝起,杀气腾腾。狗日的雷音寺,爪子伸的去够北汉,大林寺、般若寺也吹风助火,可怎就没把自己家门前的龌龊扫荡一下?

    佛光寺,就在蓟州。

    而去岁重阳现身五峰头的四名魔道宗师,其中之一就在这佛光寺里称尊道主!

    一旁的宋滢竹也神色有异,祝彪传音入密问道,却知道原来那个账房老头她认得,是北汉江湖上的一个邪道高手,近些年里销声匿迹了,不想佛光寺里竟然能见到。祝彪再细看这老头,只见他生得獐头鼠目,目光不正,看也知道是个奸猾狡诈之徒。

    “铃铛事起,魔道在北汉江湖多有活动。这老匹夫多半就是那个时候被收拢过去的。”宋滢竹下意识的断定,这老头就是魔道中人在北汉江湖的隐线之一。

    “甭管是不是,拿下了一问就知。”

    此时,祝彪、宋滢竹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已经被昧灵和尚和老头感觉到了。这俩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昧灵和尚是魔头极乐佛马龙光的亲传大弟子,老头是北汉正道武林的老对头,在北汉道长魔消的情况下,能折腾几十年不翘辫,这本身就是他能力最好的注释。

    “什么人?”昧灵和尚倏喝一声,呼的穿窗而出,跟着黑影一闪,老头与昧灵和尚胖大的身形一起,也飞出了窗外。

    祝彪和宋滢竹并肩立在窗外。

    昧灵和尚颇似惮忌的看着二人,片刻面色大变,因为祝彪那面相他是那般的熟悉。

    是的,昧灵和尚认出来了。他人虽没亲眼见过祝彪。可画像绝不陌生。

    一旁的老头也是大惊失色,他人更亲眼见过祝彪。再有,祝彪身边的宋滢竹。除去了易容,真实面目显身的宋滢竹,老头也是熟悉之极。他从宋滢竹脸上看出了那一道熟悉的影子!

    一正一邪,当初他跟九曲剑派可没少打交道。但是他没听说过那人还有一个外孙女儿。

    服用了魅力+1的清水芙蓉茶、荀草,魅力值+2的珍珠碧玉膏,魅力值+3的养颜丹,魅力值+5并且延缓二十年衰老的驻颜丹,再功参造化。破入先天境界,修习的还是最利于养身宜颜的木性功法,如今的宋滢竹更漂亮了不说,年纪怎么看都是才双十出头的花信少妇,就是站在清虞山上,都不会让人将之与己真实身份联系在一起。

    就像这老头,见过宋滢竹前颜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可还不是以为是另外的一个人吗?

    “原来是河东的祝大帅,夤夜驾临我寺。不知有何赐教?”

    昧灵和尚不愿弱了自己气势。口语中提到河东,更隐隐透着威胁。

    祝彪一笑,“不是赐教,是杀人——”

    “爷今儿个来。是为了杀人——”

    一阵暴喝声起,四面黑暗里冲出一群手执方便铲的和尚来,月影下一片精芒耀眼,迅速向祝彪、宋滢竹逼近。

    昧灵和尚狞笑一声。适才受到震惊低落的气势不由的再度陡增来,仰天一阵狂笑道:“祝彪,你以为你是谁?来我佛光寺杀人。招惹我魔门旗下?你还欠些分量!

    众弟子听令,给本座杀——”

    “嘎嘎,可小心了那美人,别碰着磕着了。不然,本座要心疼死的……”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祝彪本想拿下昧灵和尚,问出马龙光的下落,可现在见他嚣张、污秽,不杀他都对不起他——

    再细看扑来的这群和尚,一个个横眉怒目,绝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全杀了也不亏。

    宋滢竹气得柳眉倒竖,娇躯乱颤,但见人影一闪,昧灵和尚一个身子倏地抛起足有两三丈高,叭哒一声,摔落地下。而就在昧灵被抛起的同时,一阵惨呼之声随起,卟通卟通,四周围困的和尚们也倒了一半。

    那昧灵被摔倒后,霍地一个翻滚,又摇摇晃晃站立起来,只见自己眼中的美女已经跟老头动上了手,正打的老头左支右绌,难以招架。

    祝彪站在一边,满面煞气却屹立不动,显然是认为老头不会对自己女伴造成威胁。斜睨寺中的喽啰们,惊慌失措,已然倒下了一半人站不起来。

    祝彪目光箭一样射向昧灵和尚,激的昧灵和尚一个惊颤。

    他挂着血迹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就像凶眼对视祝彪,可就是不敢。而不等昧灵再鼓起来勇气,突闻一声闷哼,自己老伙计踉跄着连退出五六步,被对手一掌按中肩井穴上,一口逆血从嘴角直喷出来。

    到这时为止,佛光寺已是一败涂地。味灵和尚没有想到祝彪身边的女伴都是一宗师级高手,如此加上祝彪,自己寺内虽还有几个师弟在,可那结果还用得着打吗?

    忍着内伤,昧灵和尚强提一口真气,忽然就象下了最大决心似的,一声惨笑道:“祝彪——

    你倒是又找了个好帮手,三个宗师级高手,北疆武林中也有你一席之地。可是你不要忘了,我魔道中人同气连根,你今日打我佛光寺,就是打整个北疆魔门——”

    祝彪没有说话,宋滢竹已经咯咯一阵娇笑,“唷!到现在了还死牙烂嘴?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心肠,铜铸的筋骨。”

    身形一闪,象一朵彩云突向昧灵和尚冲去。

    昧灵和尚知道今晚难以幸免,说完这番话,立时暗中蓄劲,蓦地大喝一声,双掌齐发,猛劈而去。

    这掌是他全身功力所聚,威不可当,可宋滢竹防的有他突起发难,几乎一掌劈个正着,却永远只是‘几乎’。但见身形妙曼地在空中一个翻滚,衣带飘飘。忽地随着掌风飘起,斜斜向一旁落去。

    同时间呼的一掌,迎击而出,一阵枯败死寂的劲风骤起,昧灵和尚狂嗥一声,颓然倒地。

    《枯木逢春功》——

    一死一生,随心而动,随心而变。

    昧灵和尚死了,并不等于佛光寺就完了。一个身材高大,却肌肉虬结与昧灵和尚全然不同的头陀飞身从后殿扑过来。见到昧灵和尚已经倒地。大喊一声‘大师兄’,继而是暴喝一声,纵身向前,挥掌便猛攻不止。这头陀一上来便施处全力,掌风犹如一片汹涌澎湃的骇浪,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卷起十余道疾旋,急转狂飙,卷向宋滢竹。

    宋滢竹一声冷笑。满脸不屑之色,岿然屹立,容得掌风要逼近了,方娇喝一声。飒然一挪身,从十几道疾旋中直穿而过,挥手一洒,倏向头陀打去了一掌。掌才吐劲,忽的又转身到了稍落头陀赶到的另两个和尚面前,弹指工夫。又发出了两招。

    从闪避头陀的攻势到发力还击,还一口气攻向了佛光寺三大高手,快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宋滢竹身法快捷,招式凌厉,顿使三个和尚都大吃一惊。

    不过魔道中人从来不知‘羞耻’的,以多欺少算什么?只要能赢。六支臂膀连挥,顷刻之间,场中就卷起了一阵阵的回旋气流,恍若狂风骤雨突临,声势甚是骇人。

    宋滢竹双掌一阵舞动,身形飘然一转,已突入掌风潜劲之内,但听两声依旧的冷笑,四道人影霍然分开。最先下场的头陀怪眼圆睁,双眼怒凸,一头乱发,根根竖起,显然在这一场交锋中已吃了一点亏。

    “婆娘厉害,二位师弟小心——”

    三人当中间的和尚叫道,一双发着青光的眼睛看宋滢竹时,再没有了原先那色眯眯的样。

    自三个和尚现身后,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三和尚身上,却忽略了身负重伤的老头子,这位北汉江湖道上的邪派高手生性狡猾无比,表面装作重伤倒地不能再起,暗中却早在打着逃走的主意。

    作为一名汉人,没人别他们再知道祝彪的厉害了。

    去岁重阳节会他也有所耳闻,当时就觉得日后北疆魔门肯定要遭报复。从去年九十月到今天四月份,半年时间中不见祝彪身影,老头心中的警惕也慢慢褪去。

    而现在看,这半年时间里,祝彪不仅暗查了北疆魔门的分部,还找来了一个了不得的高手。这女子年纪轻轻也是先天宗师,简直令人不敢相信。

    难道是祝彪的师妹?

    祝彪就是很年轻时候就很厉害了。

    这女子还比不得祝彪手段,但她也忒年轻了。一样的前途无量!

    偷眼一看,一直隐隐监视他的祝彪已经把头扭向了战团。当然这点是根本不重要,不要说先天宗师,就是一般高手,也能轻易的‘听’到背后不远处的一举一动。

    对他来说,更主要的是祝彪的精神,是祝彪的注意力。看着搏杀已经到了最紧要关头,料想祝彪要死盯着自己女伴,立从地下一跃而起,看也不看一旁垂死的昧灵和尚,转身狂奔。

    他却根本没有料到,祝彪对宋滢竹丝毫的不担心。成就先天境界的宋滢竹,绝对有实力,毫发无伤的那些三和尚。他人是背对着老头的,但一份心思始终挂在老头身上,老头一动,祝彪嘴角就挂起了一抹笑,嘲讽的笑。脚尖一点,宛如一朵黑云陡降,拦住了他去路。挥袖就那么轻轻一抖,真气骤发,旦听得一声叫,老头的身子平空抛起一丈多高,卟塌一声,倒撞在屋角的青之上,晕死过去。

    三个使拳头的和尚已经掏出了各自兵器,金刚杵、禅杖和戒刀,宋滢竹也抽出了腰间取自七煞宗的宝剑。丝的一剑削出,剑气吞吐,有若一道长虹,匝地卷起。

    三和尚晓得厉害,绝不敢忽视,急忙往后一挪步,倒退八尺。

    宋滢竹一剑攻出,招式就绵绵不绝,瞬刻间又连攻八剑。青芒迸射,剑气丝丝,方圆二丈范围,尽皆被剑光所笼罩。

    拿出兵器期望着能搬回局面的三和尚,不到十招就浑身浴血。

    当三颗六阳魁首飞起时候,满院的和尚也全部躺倒在了地上。

    祝彪放了一把火在佛光寺。提起昏死中的老头,陡的一旋身对宋滢竹道:“撤!”就这一旋之势,两人已双双纵起,向着寺外疾射而去。

    满空月华似水,照应在烈火熊熊的大殿。

    山下下路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体。祝强生单臂持刀!这些佛光寺中的漏网之鱼,一个个全都做了刀下鬼。

    山顶,熊熊烈火,映衬着山下横七竖八的尸体,祝彪三人立在尸体之中。分外有一种恩仇萧瑟之感。

    “六哥……”祝强生可没杀够,两眼期颐的看着祝彪。

    “别担心,你六哥打定了主意就没改过。”祝彪一拍他肩膀,三人一鹤冲天,接猛提一口真气,呼地冲霄拔起七八丈高,凌空俯冲疾泻,恍如一只划空飞矢,全速向前冲去。

    按图索骥。杀去下个目标——

    北疆的武林中突然刮起了一阵飓风,铺天盖地,席卷一切的飓风。佛光寺被断了,逍遥山庄被端了。并且两地上下三百余人,上至逍遥山庄庄主逍遥生,下至佛光寺灶房的厨子,一个不留。全被斩尽杀绝!

    是北疆正邪两道又要开战了吗?是北疆黑白双方又要开打了吗?

    不!

    没见东始山、玄清观、大林寺、般若寺有高手汇集,可逍遥山庄与佛光寺的场景,明显是不可调剂的攻杀。而看战后遗迹。先天高手留下的痕迹不可遮掩。

    整个北疆江湖都风声鹤唳。逍遥生都死了,三百多人鸡犬不留,可见动手之人的厉害。如果这柄尖刀对准了自己——

    自己能多的过去吗?

    北疆的武林势力,看自身分量,有多少比佛光寺比逍遥山庄还强的?有多少?

    除了为数不多的一流势力,其余门派帮会,有两个先天高手坐镇的都少之又少。

    时间进到五月份,夏日炎炎。

    一行三匹马走在官道上,尘土荡漾。

    远远响起两声凄厉无比的怪啸,声如夜枭,刺耳已极!

    祝彪冷笑,祝强生摩挲着刀柄,只有宋滢竹眉头皱着,“别高兴太早!说不定又是一群傻大胆。”

    七天前他们的行踪就暴露了,三天前第一批魔道势力来围堵祝彪。只可笑的是,这波魔道势力中没有一个先天宗师,祝彪、宋滢竹都没有动手,只祝强生一个,就杀的这群人片甲不留。

    “不,这不是一群,好像只有两个……”

    这话音落下去,两条人影已飞矢般的射到,落地就是一阵啧啧怪笑道:“祝彪,就是你杀了逍遥生?”

    语音冷峻、蛮横,似乎丝毫不在乎祝彪往日的威名一样。

    祝彪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细看来的两人,都是一般的身穿黑色披风,面容枯搞得如同僵尸一般,不知是何方神圣。

    四道绿光闪闪的凶光也直射祝彪脸来,二人中左边之人鬼嗥似的一阵怪笑:“怎么?莫不是你还不晓得逍遥生是什么来路?”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框你祝彪还是天下帅才,知己知彼都不晓得,真不知道你往日是如何打仗的?”

    二人并不是先天高手。而是与当初的阴魂真君一般的圆满期高手。

    站在已知晓的至少两人是先天宗师的三人面前,还狂傲自如,一点没有拘束惧怕样,二人还真是万分相信自己身后的背景势力啊。

    祝彪看着两人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

    一种己如猴,耍给人看的明感升上两人心头,于是这猖狂的笑声,慢慢就变成了鸭子嘎嘎,最后停下,再也笑不出。

    “汝辈比唐王如何?”

    “某要杀人,不问来者,只杀人——”

    祝彪前世地球上,斯巴达人有句十分牛叉的话:斯巴达人从来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他们在哪里。

    祝彪现在也有这么说的底气——

    两来人霎那间脸色真如百年的僵尸一样难堪之极。“祝彪,你休要逞强,图吐口舌之快。那逍遥生乃是天淫教在北疆的头首,你杀了他,覆灭了逍遥山庄,天淫教岂会不找你寻仇?”

    “你现在有先天高手帮衬,又有大军在握,实力确实不错。但天淫教乃是中原武林魔道大派,教中高手如云,手段更是阴险毒辣。你与其结仇,万属不智。

    “我教玄阴,亦是当年魔门支脉,与天淫教略有交情。我家教主愿为祝大帅解开天淫教这一死结。祝大帅只需让出那太岁来,再抄录上几门武功即可——”

    “祝帅以为如何?”

    “痴心妄想——”

    太岁是祝家今年崛起的根基,绝对不容有失。抄录几门武功,更是想也别想。

    “祝大帅。你要是这么说话,就太不识趣了!”

    “别以为我教是趁火打劫。我家教主那是在帮你,以你的这点实力,对碰天淫教,纯属鸡蛋磕石头——”

    “就是。姓祝的,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因小失大,日后后悔就都也来不及了——”

    “祝彪从来不做后悔的事。你家教主的好心,祝彪心领了。”

    “祝彪——”

    “你是铁了心的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家破人亡了,可别后悔今日的决定——”

    “二弟,走——”(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九章 祝彪的实力

    “掌嘴——”

    清丽的娇斥声中,人影一晃,手臂若扶风杨柳飘荡起的柳条一样,“啪”、“啪”,扶过了二人的僵尸脸。

    宋滢竹站回原位,人像是从没移动过一样,只用一双杏眼瞪视着挨打后怒气冲天的两个来人。

    女人心,尖如针。尤其是对自己珍惜爱惜的东西。祝家祝彪,被来人几次三番的‘诅咒’家破人亡,不教训一下二人,给他们长长记性,宋滢竹怎能气的过?

    她现在可是全心全意的祝家人!

    “贱婢——”

    两个玄阴教高手彻底暴怒了,四只眼睛,看不共戴天的仇敌一样看着宋滢竹,直扑上去。

    尊严被践踏!

    自己二人虽不是先天宗师,但在教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被一女人打脸!无尽的怒火一瞬间就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人活一张脸呐!

    鸟爪似的手掌劈面抓来。

    宋滢竹冷冷一笑,轻轻一挪步,飒然闪在了一旁,老大一击不中,身随掌进,第二招已疾如奔电地攻出。

    但是,剑气丝丝骤起,宋滢竹存心给他们一个厉害瞧,长剑出鞘,一剑拦腰削出,有若长虹亘空,凌厉已极。

    来者二人,纵有一身魔功,也不敢轻攫其锋,直被逼得连退五步,接着凶性再发,厉啸一声,继续纵身向宋滢竹扑来,四双鬼爪连挥下,黑雾漫空,腥风扑鼻,一片阴风。

    祝彪、祝强生都是束手冷笑着看那两人与宋滢竹的拼杀。虽然二者似乎是一对亲兄弟,联手双击有术,威力大增。可于宋滢竹来,还依然不是威胁——

    只长剑一紧,青虹暴长。宛如平空涌起千条剑影,直向黑雾迎去,这玄门正宗剑法,威力就是不凡。两来人再被逼得倒撤八尺,身上还进一步的多出了好几道血痕。二魔也是横行一生的主儿了,不说所向无敌,也不料到是如此的不堪,一招被人逼退,直气得他双睛怒凸,绿光暴射。怒啸一声,就要纵身再进。

    蓦然——

    一阵暴喝声起,斜处里又冲出一批人来,为首之人大喝道:“都与我住手!”

    话音蛮横,有如喝斥部属,俨然一副我说了算的架势。

    祝彪本来好整以暇,负手站立,根本未把二魔看在眼里,见新的来人冲到。立即抬头看去,原来竟是一个玄袍中年人,满脸短髯竖立,犹如钢针。根根见肉,双目碧光闪闪,甚是威猛。

    玄袍中年人的身后,跟着的好一大批高手。只先天宗师。祝彪搭眼看去就有五个。

    至于玄袍中年人自己,当然也是先天宗师了。

    二魔平日横行惯了,暴戾狠厉。刚大丢了颜面,又被这批人从中喝止,不由怪眼一翻,阴恻恻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万风鬼王,长本事了啊?竟胆敢过问我玄阴教之事?”

    玄袍中年人嘴角微哂,挥手道:“走吧,看在你家教主的面子上,本座不与你计较。但若再敢饶舌,本座剥了你皮——”

    “滚——”

    二魔刚吃了亏,正满怀怒火,玄袍中年人这种完全看不起的态度,完全是在火上加油,但两人与宋滢竹交手,挨了剑伤后脑袋已经清醒过来了,不敢再没脑子的死硬。且二人也是知道的,魔道中人下手毒辣,自己恶了祝彪一行,祝彪顶多是教训上自己一番,毕竟自己两人此行也是带着一丝善意的。可要是万风鬼王出手……

    二人只能愤恨的看了万风鬼王一眼,转身就去。

    而这群人与祝彪这边,火气更是激烈荡漾,都还没等二魔话说完,一个和尚就已狂吼一声,猛扑而上。

    五指掌山如钩,劈面向最近的宋滢竹抓去,劲风似剪,隐隐觉出这一抓之势,凌厉、阴毒无比。

    万风鬼王立刻把注意力看向了祝彪,只见他渊停岳峙,嘴角微含冷峻的笑意,根本没把欢喜罗汉的攻击当作一回事,心中登时一凛。

    欢喜罗汉是极乐佛的师弟,武功固然没到先天境界,可也是步入了圆满期,在北疆江湖道上,颇有声名——

    难道还比不得祝彪身边那一女人?虽然刚才他见到二魔两人正与这女人相斗,可怎么的万风鬼王也难以相信,这年纪轻轻的女子就会是一先天高手!

    他更相信二魔是估计一边站着的祝彪,或祝彪用气势压制住了二魔两人,让二魔根本不能发挥出真是的实力。

    如果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就是先天高手,那么先天高手除非是变成大白菜了,再或是骨骼清奇,天资绝伦,又有大机遇大奇遇……

    不过,这佛光寺一脉也真个个都是色胚。欢喜罗汉把手就抓向人家女人……

    世间并不是谁的眼睛都跟祝彪一样的那么贼,什么境界的人,一眼看过去,可以估个十之**。

    那样的人,这个世间估计也就祝彪一个。

    就在欢喜罗汉的五指离宋滢竹头顶不及半尺之时,蓦然……

    一阵青雾般的气体,呼地从宋滢竹身上迎出,旦听得一声鬼嗥似的狂号,欢喜罗汉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倒翻了回来,口中黑血喷泉一般喷出有一丈多远。

    “贱婢——”

    极乐佛更加暴怒如狂,双眼暴凸,长臂舞动之下,疯狂扑了上来,瞬刻之间,就猛攻了七掌,踢了五脚,一时急风如飙,沙飞石走。

    他老巢已经被祝彪端了,那是恨极了祝彪三人。现在仅有的一个师弟也生死不知,他心里都有了把祝彪三个生吞活剥的念想了。

    祝彪终于动了,一闪身拦在了宋滢竹跟前,冷喝道:“你这是在找死。”

    大袖猛地往外一丢,一股霭霭五色光雾匝地而起,惨呼声中,极乐佛触电一般倒跌了回来,铁青的睑上,满布狰狞之色。张口喷出两口瘀血,狠狠地道:“毁寺灭徒之仇,佛爷今日必报!”

    “祝彪,我要你碎尸万段——”

    弹身跳起,就要再扑击而上。

    祝彪劲敌当前,也早已蓄势以待。掌到立时挪身圈掌,展开反击,掌影纷飞中,攻出七掌之多。

    ——《紫金断玉掌》

    《紫煞神功》大圆满的祝彪,使出《紫金断玉掌》来。那肉掌简直就是一无物不破,无坚不摧的盖世神兵。

    七掌攻出,顿使对手下到交手中的极乐佛,上到万风鬼王,都大吃一惊。

    始料不及的极乐佛被祝彪七掌直接破开了护体功法。完完全全的硬生劈开,不同于祝彪适才发出的那股五色光芒,刚刚入门的《五行**》纯粹是在以高压低,在本质上比之极乐佛的真气就高出一头。而眼下的七掌却是同一档次‘功法’上的硬磕硬。

    无疑,祝彪赢了。很干脆利落的赢了。

    祝彪冷冷哼了一声。趋身进步,骈指如戟,疾向极乐佛的膻中穴上点去,指未沾衣。一股锐风已直透肌肤。极乐佛受创不轻,根本不敢再跟祝彪对方,翻掌一式“拔草寻蛇”,斜斜的削过去。跟着凹胸旋身,看似以攻还攻,左肘已向祝彪志堂穴撞去。实际则是要脱身开来。

    可他根本不知道,祝彪这指未沾衣,锐风就已破开他护体真气直透肌肤的一招,根本就是《六脉神剑》含而不发的一点。这式乃是虚招,指到半途,祝彪塌腰丢肩,双手电出,顷刻间,《兰花拂穴手》就攻上了极乐佛上身十二处大穴,脚下更车轮般踢出五脚,几式一气呵成,迅猛快极,极乐佛连连吃招,等万风鬼王身后的两个先天宗师并肩杀到祝彪跟前,极乐佛已经快真的荣登极乐世界了。

    长剑如虹,青光闪耀,挟着一阵蚀骨寒风,横在祝彪面前。

    两个宗师级高手并肩而出,这是祝彪没有料到的。一个出来救极乐佛他有准备,但魔道之人真是毫无廉耻。

    不过被打的措手不及也只是片刻事,祝彪瞬刻时间里就反守为攻,呼呼的掌风直震得遍地沙石乱飞,草木尽偃,每一掌的力道都是那样的犀利难挡。磕在对手宝剑上,也丝毫不见吃亏,反而打的那使剑之人的宝剑火花直冒。

    三人都尽全力的把己全身功夫施展开来,但见三条人影时分时合,团团乱转,不时发出嘣嘣之声,震耳欲聋。

    到这时为止,万风鬼王等北疆魔道宗师,才真正见到了祝彪可怕的真实实力。那是不依仗宝剑锋利,也能以一敌二,还略占上风的强人。 过去,他们一致认为,祝彪固然厉害,真实实力却也不比众人强出多少。他战绩夸张,那是因为他手中有一把盖世神剑。此刻放才觉得,祝彪这身莫测功夫,较之那未明神剑还要来得可怕。

    三人以极迅捷的手法和招式,瞬间功夫,便对拆了四五十招,仍是个胜负不分。

    祝彪沉得住气。

    敌人总有六个宗师级高手,自己已经废了极乐佛,又牵制了两个。余下三人就是要突袭宋滢竹和强生二人,湛卢神剑握在宋滢竹的另一支手,他们二人行《真武七截阵》,那功夫绝对能挡得住三人,甚至还绰绰有余。

    所以他丝毫不担心,也丝毫不分心。稳扎稳打,三人又继续对拆了百余招,势头逐渐的向着祝彪这边倒来。

    吸取了太白金精中庚金之气的祝彪,修行了《紫煞神功》,以此来反哺反作用于《紫金断玉掌》,那效果是一催再催,已然将《紫金断玉掌》的威力提升到武功巅峰都不成抵达的境界。

    祝彪双掌化作了盖世神兵,只砍得俩个对手汗流浃背。

    万风鬼王心里已有些着急起来,如果局面继续这么恶劣下去,势必会直接影响到后果,待到祝彪将对手二人再收拾掉,那自己带着这么多高手前来寻仇祝彪,就彻底成为一个江湖大笑话了。

    万风鬼王不愿意失败,不甘心失败,更不允许失败。

    一个眼色使出,他背后的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继而人影激箭般射出去,嘶,嘶。剑光如练,直削向祝强生。呼呼,两掌劈出一股其寒蚀骨的阴风,匝地卷起,劈空如轮,直卷去宋滢竹。

    万风鬼王一边,除了做带头阿哥的鬼王自己和身受重伤的极乐佛,剩下的四人是全都进入搏杀中了。

    万风鬼王自己则时刻准备着杀进祝彪所在的战团中。

    两个老牌宗师高手出马,拿下祝彪两个跟班的,还会存有问题吗?绝对三根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而万风鬼王也相信。随着自己的加入,手中没有了神剑的祝彪,纵然强横一时,也终不会是自己等人的对手。如此,两个战团就都会去的胜利,这场‘仗’自己自然就赢了。

    可是一阵风声飒飒,但见五色光雾的一闪,与祝彪争斗的两人一声闷哼,踉踉跄跄。一齐向后倒退。

    连就要下场的万风鬼王也被这股光雾惊得,如中电一般往后倒撤。

    场地中飞沙走石,一片黄尘看不清。外头的人,眼力最好的也只能看到黄雾中人影矫夭空际。又刹那不见。

    一切尘埃落地,祝彪抹掉了嘴角渗出的一溜儿鲜血。刚才一瓶石钟乳已经灌进了他肚子里,立刻的,因强行运功而导致的筋脉不堪重负。产生的破损立刻就平复掉了。

    就如龟裂的大地猛的收到了普渡甘霖降洒,瞬间重新焕发了生机。 而再看祝彪的对手二人时,两人都是神色沮丧。口角沁血,竟都受到了极重的内伤。虽没有极乐佛的那样重,却也等于失去了于祝彪三人能构成威胁的战斗力。

    嘶!嘶!剑气森森,叠波一般,连攻九剑。

    宋滢竹没有用祝彪的湛卢神剑,神剑已经束在了她背上。她用的只是一柄普通意义上极品的江湖宝剑。

    他的对手也变成了原先跟祝强生交手的那个使剑魔头。此刻魔头是又急又怒,手中长剑一紧,大喝一声,铮!铮!运起自己深厚的功力,硬打硬地连封了九剑,却是感觉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了。

    祝强生的对手是一个使掌的。一阵夹着腥臭的阴风,劈面卷起来,逼得他不得不撤身挥刀,连发两招,才把那股力道化解,可闪目一着,发出了那两道大威力掌风的对手,也不过才略略缓过气。

    两人单打独斗,真可谓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祝彪穿空升起,疾如鹰隼,快逾飘风地直向万风鬼王射去。

    半空中右掌倏出,大喝一声,呼地劈出。一股迅疾的掌风,劈过如轮,狂飙般滚出,刚猛无俦,威猛绝伦。

    《降龙十八掌》之飞龙在天——

    祝彪不用这掌法,可不是说《降龙十八掌》威力现在已经不如《紫金断玉掌》。而是祝彪对这门掌法太过看重,引以为压箱底的底牌了。

    万风鬼王被祝彪连连发威惊慑了一把。身上刚出场时那股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霸气已经不见半毫,仓促中不敢正面攫其锋,扭步一跨,人斜闪五丈外。

    掌风击中了地面,炸开了一个丈深的大坑。

    重伤的两魔头对视一眼,再度并肩子杀向祝彪。他们知道,今夜必须扛住这一劫。否则,北疆魔门的名声就彻底砸了。

    当然,北疆魔门的实力也会随之大挫。

    整整六名先天宗师啊,还不乏万风鬼王这般在先天宗师中的强者,算上逍遥生,七名先天宗师,虽还不是北疆魔门的全部先天强者,可也是其中的主力,现世的主力。

    剩余的有些都年岁过百,退出江湖纷争了。这七人是北疆魔门扛旗号的中坚。

    他们要是败了,要是折了,除非北疆魔门能攻灭河东城内的祝彪将军府,否则……

    丢下的这个面子,永远也别想再找回了。

    反手撤出七道混沌刀光,长啸一声,《七星戮妖刀》展开,漫天刀光中,狂嗥声起,刚刚加进战团的一个魔头,一只右臂已被齐肩削去。

    身受重伤实力大挫的二人,现在最怕的不是祝彪近身跟他们硬拼硬磕,他们伤势再重,鼓起劲也能抗下祝彪几个回合杀手。而是怕如《七星戮妖刀》这般的‘远程武器’。

    那每一击都会让他们‘浪费’仅余不多的精气神。当精气神耗光耗尽的时候,他们若还来不及退出战团,倒霉的就只有他们。

    断臂魔头怒愤填膺,蜡白的脸色涌起一阵阵赤潮,狞笑之中鼓起全身的功力,就要跟祝彪死战到底。

    可祝彪没给他这个机会。

    有一蓬五色光雾闪过,吭的一声,血雨飞洒,这个北疆江湖威名赫赫的魔道宗师,此刻胸前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鲜血喷出,足有二三丈远。

    毙命当场——

    祝彪一招得手,更不稍停,身形罗旋疾转,呼地一掌,向另一名重伤魔头劈去,他存心制敌死命,这一掌隐蓄了十二成功力。

    因他这一掌攻出之势十分突兀,一旁万风鬼王伸手就可触到祝彪,魔头根本就没想到祝彪敢好不避让万风鬼王,只全力对付自己。

    魔头避无可避,躲无时间可躲,只得咬牙圈掌,硬着头皮迎面顶上去。但听一声凄厉的狂号,魔头身子腾起一丈多高,叭哒一声,摔在劲力压碾下不比石头软多少的地面上,一口上涌逆血,无数内脏碎块随之溅到了地上,人噗通倒地。

    祝彪连杀两大高手,精神大振,凶神一般向着万风鬼王大喝一声:“匹夫,拿命来吧!”(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章 疑惑得解,‘真相大白’

    “听说没了?极乐佛、欢喜罗汉都栽了!”

    “怎么会不知道,这次魔道是吃大亏了。三对先天宗师,栽了三,伤了三——”

    “这次祝彪可没仗神兵应战,是实打实的硬功夫,硬生生毙杀三人啊,真是活见鬼了!”

    “可不是。他身边一个年轻小娘们,一个断臂的残废,年纪不大,可都是先天宗师。”

    “你咋知道那娘们是小娘们?江湖上的老妖精多了。不过断臂废人到真是年轻。是祝彪的族兄弟,年纪比祝彪还要小上几天——

    唉,你说祝彪那师门传承,是不是有秘法秘药啊。半年不抛头露面,一露面就拉起了两个先天高手?”

    ……

    “听说那小女子招人眼的紧。欢喜罗汉第一眼就愣中了。伸手就去抓,踢上了铁板,没两招就丢了小命。极乐佛给师弟报仇,也一个照面就被祝彪给打飞了起来……”

    “《欢喜**》这一脉是要断传承了!”

    “断了好!这祸害人的功法,早就该断绝了……”

    ……

    整个北疆都在疯狂传诵着那一日的一战。魔门栽了,彻底的栽了!

    相隔半年,祝彪再度成为了众口相传的风云人物。只是与半年前的重阳节会的‘窝囊’相比,这次祝彪的形象是那么的威风、霸气!

    随后半月里,祝彪带着宋滢竹、祝强生再‘拜访’了当初重阳节会四魔道宗师余下之二的巢穴。但都已是人去楼空!

    那四人余下之二在当日一战中,一死一伤,其教下弟子不等祝彪带着宋祝二人杀到,就人踪杳杳鸿冥。

    魔门弟子,可不像正道江湖一样那么重视自家的祖庭根基,必要时候抛‘家’弃‘子’,也会在所不惜!

    端午节,矶岩石。

    江水滔滔。扑打着岩下青石,水花浪溅!江流石不转,礁石独立,千载悠悠。

    数不清的小舟泛起在南盘江上,围绕着江心石矶,目光注视着那立在上面的三老三少,六个人!

    “哼!”

    飞身空中犹如一颗流星的血修罗,就仿佛神话故事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双手举着利斧,这一瞬间浑厚的真气芬腾仿佛令周围空间都变得赤暗混浊起来。天地之间。只剩下血修罗双手中高举斧头之形,斧刃之上还有着浓郁的赤色流芒。

    “给我破!”祝彪一声低吼。

    扎步坐腰,右掌画圆向着虚空一推,轰隆隆~~

    一条九丈巨龙破空升起,虚空中“吼~~”,一声嘹亮的龙吟声荡彻石州,一时间江水波荡,十方天地都回荡着这神龙怒啸之音。

    对于北疆魔门的顶尖宿老,血修罗的拿手绝学。祝彪也当仁不让的使出了《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最好大的‘亢龙有悔’——

    具现化的巨龙是那么的逼真,每一片鳞甲都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张牙舞爪,龙须颤抖。活灵活现,如是真的一头巨龙冲天!让半空中血修罗这威猛之极的一斧头都黯然失色。

    “蓬!”

    肉掌与利斧在半空交击!

    凭空一声爆响,强烈的冲击波仿佛波纹一般朝四面八方弥漫,整个江水瞬间都静止了一下。旁边四人衣衫飞扬,剧烈的真气将石矶表层整整刮下去了一寸,就犹如大风卷起的尘土!

    些许叶草碎石瞬间震成粉末。南盘江一景——观水亭被直接抹平,千年时空没有改变的矶岩石仿佛剪掉了头发一样,只剩下光秃秃石头。

    “快躲开!”

    “闪开。”

    岩石外观战的江湖人士,密布在江面的一艘艘小船,吓得一个个连忙向四方快划,否则被震荡的余波和飞溅的石块打到震到,吐血受伤了可怨不得别人。

    因为一招,都震开的祝彪与血修罗二人暴退数十丈后,立在矶岩石一东一西的端点上。

    “好,果然厉害。”血修罗忍着体内的气血震荡,还哈哈笑着赞叹道。他年纪已经一百有一,持久战,**绝对比不得正值壮年的祝彪,所以一上来他就全力以赴,打算依仗浑厚的真气,硬拼下祝彪。再何况祝彪托大,竟然赤手空拳应付,血修罗自觉胜券更多一分。

    可现在,一招拼下来,旗鼓相当,祝彪一双一掌硬撼自己的利斧,不逊分毫,纵然是对立的立场,血修罗对祝彪是赞赏+佩服。实在是千年难出的武道奇才!

    “你的斧法,也不错。”

    祝彪身形一动,便身法极快的向血修罗杀过去。

    斗战,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祝彪更不会给对手喘息之机,一切实力才是第一!

    “什么,他不要休息调整?”血修罗大吃一惊,刚刚都是全身功力的正面碰撞,那反震力道,如果他不是早有做准备,已经吐出一口血来了。

    可现在还是气血翻腾。

    就好像两个普通人,都举着铁锤全力砸向对手,铁锤撞击,那股震荡力道,整个人震得都难受之极。

    血修罗是如此,而祝彪……似乎不这样!

    血修罗知道正当壮年的祝彪身体强健。

    可是——

    再强健也该有个度,他那里知晓经过七煞岛部分土性灵果的滋润,又初步修炼了《戊土神功》后的祝彪,**机能,筋脉强度,已经达到了多么惊人的地步。

    跟大成之境的七煞宗传人不能比,可也绝不比顶级护体神功练至最高深境界的强人们逊色。比若当初的黄面佛!

    血修罗实力够强,用的兵器是重兵器,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硬功惊天。事实上血修罗初一出道时候用的是一双锯齿血轮,作为魔道血神一脉的传人,锯齿血轮是他们传承千年的兵器。但血修罗就是感觉血轮称手。年轻时候,他境界不足,无法将血轮招式幻化到称手的斧头上,但后来实力渐长,最后抵入宗师境界,再出现人眼前的时候。一双血轮就变成柄利斧了。

    对于内家拳,柳夏只知道,普通修炼者能有数千斤力气,可是这种反震力道,是作用在五脏六腑的,一般内家拳修炼者,身体强也就肌肉强,就算是达到‘宗师境界’,也就是修炼到肌肉、筋骨,以及能够控制气血罢了。

    那魔道血神一脉。像来都是以诡秘残邪著称,虽然与修罗道有不少牵扯的关系,门下至高秘籍《血神经》却与血池老人的《阿修罗不灭体神功》路数大相径庭。

    一百一十岁的血修罗,真气是愈发的深厚和纯青,可身体机能在一步步下降,就是神佛也无法阻止的事情。

    他这一点上,跟祝彪根本无法媲美。

    所以,今日斗战的北疆魔门另外两个宿老——三心神君、七毒书生,祝彪一方的宋滢竹、祝强生。矶岩石外,南盘江上的诸多观客,无数双眼睛就都清晰地看到祝彪就像驾驭神龙的魔神,双掌大开大合。打出一条条逼真至极的‘神龙’,不断地向着血修罗进攻到。一掌接一掌,仿佛决堤的天河之水倾泻,连绵不绝。没有一个尽头!

    “噗!”

    仅仅抗住是三十七招,在这场硬碰硬的比拼中,在祝彪第三十八掌推出的时候。血修罗就被震得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弹飞外抛去。

    三心神君、七毒书生联手接下血修罗,否则他都有可能被打飞才矶岩石。

    “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血修罗忍不住心中哀嚎,满目震惊的看着脸色紧是苍白了一些的祝彪。

    自己彻底的败了!

    如果……发动秘术……或许能跟他好好地一战!但谁又敢保证祝彪没有传承秘术呢?

    “罢了。你们不要再出手了!”站起身,血修罗拦住了三心神君和七毒书生。

    魔门栽了,但栽了就栽了。丢一次脸已经够了,第二次、第三次脸还是能不丢就别丢。

    “祝彪。我北疆魔道,低这个头——”

    “你仇也报了。咱们恩怨就此了结,再不相干——”

    滚滚江水打去了血修罗的余声,血修罗走了,三心神君走了,七毒书生走了。

    “当断即断,好厉害……”

    矶岩石寂寞成空,半响宋滢竹的声音才打破了平静。

    “是啊,好厉害。北疆魔门的面子说不要就不要……一个个都人老成精啊……”

    “六哥。那咱们还接着找佛门麻烦不……”

    “干嘛不找。不找岂不是让人说我祝彪‘欺软怕硬’?”

    “啊,你什么逻辑。不找佛门麻烦,你怎么就欺软怕硬了?佛门是正道,魔门是邪道,正邪不两立,咱们本就该……”

    “那你说我是正道啊,还是邪道啊?”

    “七煞宗为道门护法,自然是正道,还是正道的中流砥柱。”

    “那正道江湖可没把握当成正道。再说,我是先是传承,然后才继承七煞岛的。可不是传承了七煞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还之——

    这才是我祝彪,才是我祝家!”

    “走。咱们去般若寺——”然后再去大林寺。

    总的挑头的是雷音寺那两个老和尚,祝彪不可能跑去朝廷腹地的灵山去寻雷音寺麻烦,也不敢去,那就只有拿雷音寺在北疆十余州的第一下院般若寺开刀撒气了。

    虽然如此做法,甚有‘懦夫’的嫌疑。

    南盘江一战后,祝彪三人受到了北疆武林万众瞩目的‘注目礼’。他的行踪又不加遮掩,很快就有人发现,他的路线似乎是直取般若寺。再度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的江湖客疯了一样向着般若寺所在的紫旭林赶去。

    紫旭林是一片由紫衫汇集的,覆盖方圆百里的大山林。立寺千年的般若寺就掩藏在其中。

    但地址并不隐秘。

    因为般若寺是北疆江湖的屈指可数的一流势力之一,江湖争斗,江湖汇集,再加信徒供奉,人来人往,般若寺祖庭早就为众人所熟知。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就在祝彪向着般若寺行去的时候,一个四十许的白袍僧人登上了唐王府的大门。

    僧人法号常藏。是城外灵光寺主持,不会武功。但在北京城上下层阶级都有不小影响。

    这是佛门的弘法僧,光大佛门的过程中,他们发挥出的作用更甚于那些武道宗师。而在世俗和官府方面的影响,也高于武僧。

    唐王亲自接见了常藏,小客厅里常藏坐了小两刻钟才告退出去。平静的脸色上不漏半分对于的表情,永远的沉静如深海,只有不经意皱起的一抹眉头,表露出了他真实的内心。

    唐王拒绝了。

    般若寺以‘倾倒’唐王为条件的‘请愿’,被唐王毫不动摇的拒绝了。常藏心头百思不得其解。如何会是这样?

    祝彪一人的价值已经能顶的过整个般若寺了吗?这怎么可能!

    “祝卿于孤王之用,十倍甚于般若寺。”

    转回大厅,对张、姚等一杆心腹,唐王毫不掩饰的如此道。

    “虽如此,主公也要言点祝帅一二。劝祝帅得饶人处且饶人,休万事做绝,不留后手。”

    “爱卿多虑了。祝卿何等之人,焉会如此。你等且看就是……”唐王摇头淡笑。

    正在赶赴般若寺的祝彪可不知道北京城里已经经历过了一个来回,但是他也清楚。事情有变了。

    拦在路前的若只有和尚,祝彪半点不惊讶。但还有玄清观的道士,这就让他惊异了。

    “诸位道长,为何而来啊?”

    佛道一体。却又彼此竞争。要说祝彪‘欺负’般若寺,玄清观的道士来助拳,祝彪第一个不信。那大林寺的和尚都没露面呢。

    “祝帅请了。贫道洞阳子,这厢见礼了!”

    “道长客气。”祝彪很有礼貌的对洞阳子。这个当代玄清观掌门的师叔招呼着,对一旁的几个大和尚,理都不理。

    “阿弥陀佛。祝大帅,贫僧海光,见礼了!”

    祝彪不理会几个大和尚,大和尚却要礼会祝彪。而且是满面笑容的对待祝彪。

    心中升起一股莫名感,那海光大和尚给祝彪的感觉,不见半分拘束和羞赧。但祝彪能肯定的是,海光和尚一行绝对是要服软的。

    这不是无理由的猜测,而是祝彪心中有这么一种感觉。加之,般若寺若不想服软,根本就没必要半途来见自己。他们只需在寺内蓄精养锐等待一战就是。

    “七煞宗!”

    “七煞老人!”

    “道门护法!”

    洞阳子道破了天惊,祝彪震惊的看着一群和尚道士,自己的‘传承’竟然被看破了?要知道这些年里他可始终命祝明打听着七煞宗传闻,结果江湖上是毫无一丝线索。由此可见七煞宗传承断绝已经有不断地时间了。

    几百年是少,上千年,甚至几千年都有可能。

    “你们……能看出某家传承?”祝彪挑眉问道。

    对外他是打算以七煞宗隔代传人自居的。如此既有可能一定程度上结好道家,还能很大程度上诠释他的‘厉害’。

    “阿弥陀佛。贫僧代般若寺向祝施主赔礼道歉。多有得罪,万望祝施主海涵!”海光大和尚紧跟着说。他是般若寺的当代主持,自然有资格代表整个般若寺。

    虽然这等于是般若寺低头了。

    但如今之祝彪‘今非昔比’,有了道家护法的名头,般若寺低头也是不掉价丢份的。

    当年七煞宗横行江湖的时候,是道门最鼎盛的时候,天下第一高手延续千年的定在道门身上,道门是何等的风光无二。那时的佛门,连祖庭雷音寺都弱了道德宫一等。

    现在祝彪顶着‘七煞宗’嫡传的名头出世了。虽然不一定还能延续当初七煞宗的无限辉煌,可看祝彪眼下之势头,也绝非善类。

    既然已经没有了扼杀的机会,不管是为了将来考虑打算,还是因为祝彪注定受到的道门鼎力支持,般若寺低头认输,都是应该,都是合理的。

    “是那五色之光……看出的由来吗?”

    “祝帅。七煞宗为我道门护法千年,虽然绝迹江湖已久,但我道门弟子始终记得当年护法之光辉。

    五色灵光为七煞宗《五行**》之独有,一经现世,道门弟子焉会有错过之嫌?”

    洞阳子捋着颔下银白长须,笑的是那么灿烂。

    世间从来没有人敢得了衣钵传承之后翻脸不认帐的。祝彪感情上或许不如当初的七煞宗正宗传人那么对道门热烈,但在涉及道门的问题上绝对会偏向道门,是无可置疑的。

    祝彪能不能达到当初七煞宗传人的境界,尚不能确定。祝彪现在实力虽很厉害,可距离当初七煞宗盖亚天下群雄的实力,还颇有欠缺。

    但这种可能性是绝对存在的。

    只要有一丝可能,道门一家独大,光辉灿烂的时刻就‘不远’了。

    ……

    这一日过后,一则关乎祝彪的消息,再度以飓风一样的速度,横卷了整个北疆武林,横卷了整个天下南北。

    七煞宗这个沉没入历史长河两千多年,早已不被人所只晓得门派,成了现今江湖武林中最热门的话题。

    当年七煞宗延续十三代弟子为道门护法的千年光辉,似乎也成了祝彪为何会如此年轻就如此牛逼的佐证。

    一时间一个落魄少年奇遇成就传奇的传说,回荡在江湖各处,激励了不知道多少未成名的少年武者,也不知为武林吸引来了不少暮暮期皑的少男少女。

    一个困扰江湖多年的疑问,终于得到了答案。

    原来祝彪得到的是如此厉害的传承,那他这么的变态也就可以接受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一章 王位

    改头换面的李逸逍,这两年一直跟他姥爷在一起,也就是宋雁南。《昊天神剑》经过祝彪的同意,宋雁南也传授给了他,再加祝家配给的灵丹妙药,李逸逍实力是突飞猛进,增长的极快!

    如果只看北隅之境,扣除掉祝家系统,在他这个年龄段里,现下的李逸逍已经是站在武林最前头的少数几个人中的一个了。

    一片林海之中,李逸逍一招一式演练着剑术,聚精会神的体悟着《昊天神剑》的奥妙。

    一旁的宋雁南目光中闪过一抹满意,但继而不知想起了什么来,眼神愣愣的发直。当他再度回过神来,看着依旧在练剑中的李逸逍,目光变得黯然……无奈!

    外孙儿近来的剑法的长进比前一段强上不少,只因为一个消息从中原北疆风一样传来。

    曾经瞧不起的祝彪,从一个江湖垫底的小虾米,成长到战场上初露头角的将校,再成长到威震北隅的名将,令中原都震慑在他的兵锋下,最终自身实力也一再破格,不臻晋先天时就可屡斩宗师,晋入先天后,更强悍至以一打三,依然能胜!这种成就依然超出了人力范畴,超出了人脑海可以想象的界限。

    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拉开了李逸逍的距离。从不服到努力,从努力到发奋,李逸逍从没懈怠过,却依然只能看祝彪的背影,甚至最后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难以望其项背——

    这个感慨不会是李逸逍一个人的感慨。但对李逸逍言,其他人再多的感慨也作用不到他身上。

    他对祝彪只剩下绝望!但好在,自幼建立的骄傲没有垮掉,李逸逍承认了祝彪的超想象成就,却也始终没屈服低头的‘佩服’!

    有人会以为这是李逸逍的‘劣性’。宋雁南不认同。

    一个对对手表示‘佩服’的武者不是坚强的武者!武林江湖,绝不等于那些竞技体育!

    接天高的大山也要跨过!山高绝顶我为峰——这才是江湖人。

    李逸逍不‘佩服’祝彪,那就证明他心中始终还憋着一口气。宋雁南不会傻得认为李逸逍真就能追赶上祝彪的武道成就,但只要李逸逍这口气不消去。他就有信心来日将外孙儿推上先天宗师的地步——

    可是现在,他对李逸逍真的有些恨其不争气,怒其不争——

    在北疆掀起的风浪传到耳朵中后,李逸逍竟然真跟那些江湖虾米们一个想法:怪不得祝彪那么年轻的时候就那么厉害,原来得到的是如此了不得的传承啊。

    七煞宗,道家千年护法。这可是跟‘天下第一’四个字划等号的。

    于是李逸逍就重新鼓舞起了勇气,近些天不仅剑术境界更上了一层楼,也更加的发奋了。

    宋雁南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有喜有悲。他喜欢看到自己外孙儿生气勃勃的样子,但对李逸逍‘自欺欺人’的振奋。万万喜欢不来。

    宋雁南不知道阿q这个人,这种精神,否则他绝对会把之跟自己外孙划等号的。

    所谓‘祝彪的厉害就是传承厉害’的想法,那就是最最阿q的。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可以从传言中推断出当年七煞宗横行天下时候,佛门的憋屈。任何一个聪明人也都能从七煞宗延续十三代,代代只有一个传人这一点上看出七煞宗的本质。

    那不是走‘精英’路线,而是纯粹的将整个宗门的资源尽数堆砌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七煞宗的厉害就在于破釜沉舟后的他们成功了。成功的将‘天下第一’延续十三代人的搬回自己家中。

    那时候的佛门肯定也会暗自努力,暗自汇聚自家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堆砌到一个最最杰出的门下弟子身上吧?肯定有。

    但是雷音寺没有成功,天下第一依旧是七煞宗。是道门的。

    这里真正证明了七煞宗功法的厉害——

    如此功法是每一个江湖人都渴望得到的。但得到了功法和成为高手中间是不划等号的。许多人就是破不开这个谜,以为得到了厉害的功法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高手。却不晓得,越是厉害的功法对习练者的天赋根骨心性,要求就是越高。

    这道理宋雁南清楚。从小就作为下代掌门人培养的李逸逍也清楚,他现就是没去承认。

    世间万千法门,当根骨、天赋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决定人成就高低的至关因素就变成了心性。

    祝彪的强大是从心里开始的强大。内心的强大。才是祝彪真正强大的根本。

    “爹……”

    远远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宋雁南脸上的无奈瞬间消散,是女儿,是自己那成就先天的女儿!

    “竹儿!”身子一飘跨过了五丈距离。站定时宋滢竹已经立到了他跟前。

    宋雁南内心依旧在唏嘘,女儿回来半个月了,北疆的消息传回更是有段时间了。他内心还是激动地难以自持!

    因为当初的宋雁南根本就没想象过自己家人中能出一个成就先天的角儿来。先天——

    这两个字距离他,距离九曲剑派是那么遥远,遥不可及。曾几何时‘先天’就是北汉武林的‘天’。没有‘人’会把自己子孙儿女想成‘天’的不是!

    “母亲。”李逸逍面无表情的对宋滢竹行过一礼。

    对于这个年轻貌美更盛往昔不知多少的亲娘,内心复杂的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去相处。

    祝彪夹着那呢。这个母亲对李逸逍言简直是耻辱!当初的激动过去后,李逸逍就一直用这幅毫无波动的脸来应对。

    宋雁南却不这样。宋滢竹年轻了,漂亮了,他只会全身心的高兴。

    “竹儿,走,往屋里坐去。”

    有女儿,有外孙,宋雁南还有何求。乐呵呵的向树林深处那幢两层的木楼走去。

    “爹,女儿这次来是因为您老人家求得了一个天大的好事。”

    “我还求什么好事?只要你跟宵儿平安。我就放心啦。”

    “爹,您现在还不到七十,时间还早着呢。等将来成就了先天后,日子都不知要过去多久才是个头……”

    轰——

    恍如一声巨爆炸响在宋雁南的脑海里。嘴唇哆嗦着,手臂颤抖着,“你说什嘛?成就先天……我????”

    “是啊,就是您老人家。相……呃,祝彪,祝彪说了,七煞宗里的资源给您一份。五行属水。水性——”

    “只要您能安心参悟,最多半年,那就是先天宗师——”

    宋滢竹对祝彪的这一安排心中满意极了。她的怀中,连《癸水神功》都带来了,还有一颗水性灵果,让宋雁南先过过目。

    只要宋雁南答应【宋滢竹看也不可能不答应】,那立刻的,他和李逸逍两人就要搬回河东城。不一定要住进将军府里,可也不可能就在这山林中闭关。准备的那一处宅院就在将军府的附近。安全上面绝对要有保障!

    《紫煞神功》、《乙木神功》、《癸水神功》、《赤阳神功》、《戊土神功》……《五行**》。《玄阴真经》,《太阳真经》,寒玉石榻、玄元神火,一阴一阳。极阴极阳……………七脉归一,开化混元,《阴阳五行**》!

    足足半个时辰,宋滢竹才系统的将七煞宗武道理解与父亲、儿子。细细的解读了一遍。

    留下了宋雁南、李逸逍那两张充满了震撼的脸。

    “咦?这《癸水神功》不是只能练到武道大圆满吗?你爹现今距离那个境界也相差不远了,还有必要要修习这个功法吗?”过去了半响,宋雁南回过神来才如此的说。

    宋滢竹笑着捋了捋垂下的黑发。“爹。五行五脉乃是七煞宗根基,如果真以为只是如此,就太小瞧了七煞老人了。”

    “那五行神功单练,是无法成就先天,可咱们手里还有《五行**》呢。那上册上面分门别类记载的就是五行五脉成就先天之法。”

    宋雁南拿起水性灵果,不用放到鼻息去嗅,一股清新至极的气息就溢满了周身。“祝彪舍得如此好东西让我用?”这一刻他内心别提有多复杂了。

    “看您说的。好东西不给您用给谁用!快尝尝看。这果子从树上摘下后就没离开过寒玉盒!”

    宋滢竹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肯定会让儿子极度不满。但她不愿意老爹因为面子和倔强而放弃这一次机会!

    这是成就先天啊!

    ……

    就在宋滢竹赶赴山林的时候,河东城内大校场。

    “呜呜呜……”

    沉沉的号角声响彻城池上空。许久不曾动弹了的河东军,一次大检阅开始了。

    一面面旗帜迎风招展,战士雄武,战马膘肥。刀枪明亮,铠甲鲜明。

    “好——”

    “我河东军威武——”

    点将台上,祝彪大声喝着彩。数年的休养生息,河东军步骑规模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十七万人。

    【亲兵营一万(含陷阵营)。玄甲铁骑营五千。祝仝、陈孟仁、周子昂、祝忠、夏云逅,五军各一万五千人骑,计七万五千骑。呼延庆、李攀龙、高燮、杨延彰、李宪,步军五军,也是每军一万五千人,计七万五千人。(步军改制,什——十人该十二人,合一个完整的鸳鸯阵。

    水师五千人,张邦彦负责。】

    步骑水陆俱全,丰厚的饷银,荣耀的激励,充分的军粮荤蔬供给,河东军现下是无比的强大。

    居于北汉东北,自南以西望去,试问谁是敌手?

    如果天下仅仅是北汉这么一块,祝彪已经不得不反了。

    “齐国?”

    “大帅,唐王怎么想着把咱们调去东隅啊?好几千里呢。”

    “是啊,步军也去!”

    “他唐王麾下雄师数百万,就抽不出十几二十万人来么?”

    震惊的军议就在众人的不解中散去。祝彪将祝仝、祝忠留了下来。

    “六哥。唐王是不是还有暗地里的交易?”

    被祝彪遣人留下来,祝忠、祝仝内心隐隐猜测着。

    处事果决,英武过人,给两兄弟的感觉一直都是干净利落的祝彪,现在难得一见的露出一副犹豫的神色。

    在帅案前踱了好几个来回。祝彪坐到大椅上,目光郑重的看着祝忠祝仝。“唐王有意举我为齐国之主,条件自然是全心全意的给他打下这天下。你们以为如何?”

    祝忠、祝仝半响没有音儿,两人全傻了。‘王’!这个意义非凡的大字直接震昏了他们。

    “六哥,唐王真这么说的啊?”

    醒过来,祝忠噌的一下从座椅上跳起来。激动地脸面都扭曲了。

    祝仝一样的蹦起来。两眼炯炯的看着祝彪,好似祝彪如说出一个‘不’字的话,他就把话给祝彪堵回去。

    人生三观来自二十一世纪地球的祝彪,真的很难理解‘诸侯王位’对这个世界的土著民言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尤其在他已经获得了可傲视诸侯的强横力量之后,王位对祝彪的吸引力就更见减弱了。

    五日后,十月一日。祝彪举旗动向。

    十七万河东大军。开拔了十万众。

    留骑军祝忠、祝仝两部,玄甲铁骑营李延一部,步军李宪、高燮两部,外添水营两千人【张邦彦率另外三千人徒步跟随部队】,和亲卫步骑三千人拱护将军府。

    为转运军资粮草和随军效力,祝彪还从河东四郡整齐了五万民夫,以及上万辆的马车。

    浩浩荡荡的大军从河东向南,沿罗明江往陈国而去。陈国自然‘夹道欢迎’,还顺带着帮衬了些军资草粮。

    这些年里。北隅六国之间的军队从彼此国土上过去,不要太频繁。就是前几年,北隅联军平定东隅高丽之乱的时候,北汉大军从陈国国境横穿。沿途百姓对此都还记忆犹新呢。

    现在祝彪率河东军再度走过,真一点的恐慌都没引起。反而,许多的陈**民还对祝彪和声名远扬的河东军十分好奇和敬仰。

    在与胡狄厮杀战争中受创最为严重的陈国,其军其民。都无不期颐着自己本国的边疆能有一支钢铁打造的强军守护守卫着。

    甚至老陈王都摆驾到了祝彪进军路线上,摆酒设宴,宴请祝彪一行军将。犒赏全军将士。

    当陈王看到器宇轩昂的祝彪和意气风发的身后诸将时,那两眼中都充斥着喜爱之情。祝彪陪同陈王检阅了大军,长枪如长林,人为载川,结束后的陈王眼睛里都含着泪水。

    或许这一刻他想起了他那英武的王儿,想起了自己往昔引以为豪的王太子。

    或许陈王会想,如果这支能征善战,为举世所公认的强军的大军,是那个时候的陈军,自己的王儿也不会战死在沙场上了。

    祝彪也看了现在的陈军。陈国最精锐的,追随在国君身旁的宿卫禁军。可说真的,他并不看好。

    因为他从这些军士军将眼中看到了羡艳,看到了钦服,看到了尊敬,看到了憧憬。可唯独没有军人该有的坚毅和不甘。

    到了燕国,祝彪才从燕军眼中看到了那抹熟悉的‘不服’。这是他在中原唐军眼中常常可以看到的。

    你可以去佩服一支军队,但身为军人,你绝不能自甘人下。

    陈国,陈军,战争的创伤太严重了,严重到创击了他们的自信心。

    似乎陈军不强,战斗力不行,成为了一个观念。一个深入进他们本**民心中的观念。

    这样的军队,就是装备再华丽,也是二流。

    ……

    陈孟仁部是大军前锋,早主力三百里挺进了齐境。

    昔年的东隅第一强国,现在已是一派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不至于,可民生多艰是一定的。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南乐郡一带的百姓却感不到往年过年的气氛。地处燕齐边界的南乐郡虽然遭兵祸甚少,可大局的平静只是那潜流的表面,下头早已经暗流攒动了。

    与齐国内陆相比,南乐郡曾经遭受过高丽兵灾,大户豪强受难非常严重。而高丽被平定,局势太平之后,返回到故乡的豪强世家就更不顾一切的贪婪土地。

    此处土地兼并极为严重。最近年景,齐国大乱,多个王族公子举旗自立,南乐郡无了约束,豪强世家们就更肆无忌惮。本来就良莠不齐的主儿,如今更少不得纵奴行凶甚至亲自捋袖子上阵之事,就连往日最后善名的赵家,都出了一个赵光义,其余人家就更不用提了。

    不过如今弄得南乐郡人心惶惶的却不是各家豪奴,而是最近四处张贴出来的榜文。

    “大梁王、风里眼、定阳王等提雄兵二十万,不日将进宫南乐。” 这个消息令年节前的南乐郡完全骚动了起来。世家豪强们不怕举旗自立的王孙公子进入南乐,而怕这些荼毒民生的流贼。

    天下人谁不知道,流贼是世家大族的天敌。若是给他们闯进了南乐郡……所有的‘有产阶级’都不由得打起了寒颤。

    年前,南乐郡局势大大紧张。

    腊月二十五,一场大雪将齐鲁大地变得一片雪白。陈孟仁停兵在了燕齐边界处不动。

    每日里,都有地主豪强官绅世家代表前来拜见。上下都一个意思,请陈孟仁尽快移兵南乐郡城,震慑全郡。

    陈孟仁答应了。只待雪停了,他就立刻兵进郡城。反正路途也就二百里。

    “将军,将军……”门外响起了重重地脚步声。房内正抱着边城孝敬来的婢女上下其手的陈孟仁赶忙顿了动作。衣衫半解的婢女大羞,满脸通红的站起,躲进一旁的书架后面。

    “将军,南乐有变。”(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二章 平定

    “昨夜除夕,城中各处都在放鞭炮,夜里子时,乱民贼党点燃城中草料,城中只以为是失火不以为意,调最近城门的驻兵就有,然后事先潜入城中的贼党就袭击了城门,打开城门,城外大批乱民贼党趁机闯入城中,呼啸为乱,四处放火,还进攻郡守府和兵营……”

    “什么?”陈孟仁大惊。“南乐太守死了?郡兵呢?”

    只是缓几日功夫,就出了这么大篓子和麻烦,陈孟仁气恼之极。

    “没,太守没死。郡守府有驻兵,没被乱民攻破,但一撮贼党闯入县衙,把南乐令格杀了……”

    “县令被格杀了?”

    陈孟仁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完全肃然。乱民袭杀驻兵,进攻郡府,再杀了县令,已经是正式造反了,而不是民变!

    “郡兵损失如何?”

    “贼人呼喝着打破官军,小人派往南乐城的探子不敢耽搁,乘乱连夜出城,在城外换马,这才将消息传来。具体情形,还要再探。”

    陈孟仁点了点头,能得到这样的消息就不错了,这让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做出反应。

    “老牛!”他大声喝道。

    “在!”亲卫军侯抱拳应道。

    “通知左营,两刻钟之内行军集合完毕。”

    牛大应声疾跑出去传达命令。南乐城出了如此大变故,河东军不能做逗留原地了。且此时挺进南乐,安定地方人心的同时也可最大限度的获得民心。

    “再派人去南乐,继续打探,有什么变故,立刻回禀。”

    “诺。”

    ……

    此刻南乐城外二十里的镇集上。被陈孟仁称之为‘造反’的乱贼头目李国华、王鼎、张克三人正围坐在一起。“下一步当如何?”

    三人身边,都是妖娆娇美的妇人陪伴,只是这几位妇人面色惊惶,她们却是南乐城中动乱里被破的大户和南乐令的家人。到了如今,也脱不了被淫辱的命运。

    “寻个县城打下来,守好城池,再派出些人马四处攻打豪家田庄,将其粮草运入城中。静等大梁王、定阳王雄兵到来。”张克这个落地秀才还有两分脑子道。

    “如大明太祖皇帝故伎,广积粮,缓称王。咱们只是今一个白天,来投的百姓就有近千,消息传出之后,明日来人会更多。”顿了顿后。张克又道。

    “官兵来了如何应付?”李国华又问。

    “官兵?哪来的官兵。南乐郡总共才多少郡兵?八千?七千?六千?反正不到一万。”作为边郡,南乐郡最多时屯兵接近三万人,但南乐上上上任太守乃是齐王重臣,在齐王与镇国公田胜兵戈内战起后,那任太守领命将兵两万东进,兵败身亡,南乐郡兵至此一蹶不振。

    “如果大前夜咱们能有现在的实力,南乐城说不定都打下来了。”张克对此没有一点的担心。并且的,“县官咱们都杀了。还怕什么官兵?”

    “官兵确实不足为虑,等他们探明我们实力时候,我们大势已成,进可攻退可守。周围左近二百里内。唯一值得我们担心的只有西边的汉军。那些个老爷不是说了,唐王命了祝彪和河东军来平定齐乱。咱们就是人再多上十倍,也不够河东军瞧得啊。”三人中唯独江湖客出身的王鼎仍保持着冷静,鹰目微扬:“咱们惹不起!”

    “他是北隅帅臣。与我齐国何干。那唐王怎的调他来?”李国华愤愤然道。齐国作为唐王阵营的一份子,怎么可能不有祝彪的传说流传?

    李国华一百个看不起南乐郡的郡兵,却绝不敢与河东军对阵。

    “心思果决。将兵如神,胆气如虎。河东军是龙,我等为蝼蚁,不可相比,唯有避而远遁。”

    “西边汉军传闻只是祝彪的前锋,兵力并不重。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几位有二十万义军,合计巧妙了未必就不能胜过。如果我们能吃下河东军的先锋,可不仅涨我们的气势,更打压了祝彪的威风。

    此人声名太大,一般人听了他来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他要大军来到我们齐国,转瞬就能定下一半局势。到时哪里还有我等混活的地儿?

    可要是先吃了当头一棒,祝彪威风就灭了大半。我齐国境内各地诸侯就决不会再对他毕恭毕敬,不敢质疑丝毫。那时候齐国该怎么乱还怎么乱,浑水里摸鱼,才能有我辈发达之机!”

    “张兄说的不错。”

    “咱们就这么办。立刻联系大梁王他们……”

    陈孟仁绝想不到会有一帮连民兵都称不上的乱民来打自己的注意。先行一步的左营六千余骑在校尉王广带领下冒雪而去。

    与此同时,停顿在南乐郡东的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三个义军首领同意了王鼎、李国华、张克三人的提议。派出了军中的小首领黄文安领兵去汇合南乐义军部,再攻袭襄城,造大声势,以此来吸引河东军目光。他们三人随后再领主力精锐合围。

    但是他们手下的大多是乱民,这些人行事混乱,当黄文安合兵李国华、王鼎、张克所部,再开到南乐城南的襄城时候,时间都过去了整整三天。

    而这个时候,王广率领的左营铁骑已经到了南乐郡城。

    大年初五的夜里,一队人马南乐郡城出发,冒着凛冽的北风大雪,向着襄城连夜进发去。

    他们举着的火把,宛若地上的星河,照亮了沉寂的夜色。

    天气很冷、很寒,风雪吹刮在战袍,不多久许多人的身上就结了一片白冰。然天气纵然很是寒冷,这支军队里也无人冻的瑟瑟发抖。因为他们每个人身上的衣裳,除了战甲,还有厚厚的棉袄、棉裤、棉袍。

    每一个士兵脸上都没有战争的恐惧,有的只是一股兴奋,他们渴望一场像样的战斗,以此来检验他们的实际能力。来证明他们即便是新兵也不会丢下河东军的颜面,不会坠落河东军的威风。更不会削减河东军的战力!

    十七万人的规模,加上原先军士的退伍,扩军多少可想而知。眼下的河东军,无论步骑都有一半军士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菜鸟,他们只能从前辈的口中知道战争的血腥和无上的荣耀。

    但他们都不惧怕战争的血腥,而只崇尚那无上的荣耀。

    只因为河东军为北汉太挣得颜面了。

    元武十一年大年初六,联合一起的两万多义军开始攻打襄城。当天死了三四百人。襄城的郡兵不多,仅一个不满编的屯,四百来人。但城内的士绅富户都有力出力,有钱出钱。一下子召集了小两千民壮守城。配合着四百多郡兵和四五百人的家丁护院,城外义军拿不下来,也不足为怪了。

    不过,对于义军也可以说是乱民来说,这三四百人的损失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规模,短短的一天功夫,十里八乡又有上千人来投奔他们。

    而且带来的消息也对他们有利,襄城周围的各镇乡里或多或少都发生了民乱,不少人受到他们的鼓舞。闯入镇中大户去烧杀抢掠。这些人在乡下镇集闹腾够了,肯定会来县城,到时候一收拢收编,那就又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青山集。这是襄城与南乐郡城之间。相隔的最大一个市集。

    齐国未乱之前可是一处繁华之地,有个外号称呼做小南襄。齐国内乱之后,市集大受影响,可总而言之依旧是南乐郡的一处福泽之地。

    但是现在。被张克用计里应外合拿下之后,整个市集被洗劫一空,已然变成了一处欺男霸女为非作歹之地。

    不是说义军中就真的没有好人。没有那种真正为老百姓求活命的好队伍。而是说义军中良莠不齐,藏污纳垢,许多队伍拉起之初,军纪实在堪忧。而一些地痞流氓小混混,或是歹徒恶霸,在其中厮混的多也会比老实巴交的农民、好人更好、更舒逸、更掌权。

    青山集南门外,十余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什么人?”见着这十余个走近的人,南门上头便有人喝问。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已闭,看到外头有人进来,城头上的人自然提高警惕。

    “好大的狗胆,连小爷都不认识!”

    底下传来了加倍的喝骂,城头的诸人没有大怒反骂,反而忙举着火把向下望去,这人就是贱皮!

    他们在下面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又嚣张的脸。

    “小……小爷!”

    这人是王鼎的亲传弟子。武功不错,至少在南乐义军中是如此。

    上面把门的头目连连道歉,不过也没敢开城门,而是放下了吊篮,下面这人骂骂咧咧地跨进吊篮,与他一起的还有三人。不一会儿,他们被拉上了城头,发觉身前只有十七八个乱贼,其余人等,都躲在暖和背风处烤火吃喝。

    “把外面的人全都给我拉上来!”这人大模大刺的吩咐道。

    城头头目不敢怠慢,立刻又放下吊篮,不一会儿,来人一行十二人便全部上了城墙。

    “小爷,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自然是有的,你这厮站得离小爷那么远,莫非是觉得小爷蛮不讲理?”

    那头目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小爷背景深厚。王鼎头领虽然在三个头领中‘兵力’最少,却是战斗力最强悍的。眼前这位爷何止是蛮不讲理啊,简直就肆无忌惮。他们都已经是无法无天的叛贼了,小爷比他们还要无法无天!

    “说你呢,怎么不回?”小爷笑眯眯地向那头目走了几步,然后暴起发难,抡刀就劈下。头目虽然有所准备,却自以为顶多挨一耳刮子,他一个刚刚开始摸刀的人,如何能与小爷相比,要知道这位小爷的正面目可是河东军的镝锋精锐!

    喀的一声,人头落地。

    “啊!”周围一片惊呼,一片震惊。这小爷脾气就是再坏,也不能随意抡刀砍人吧?而且杀的还是头目。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让他们感到惊怖了。不仅是小爷动了手,跟着小爷一起上来的那些人也纷纷动手,转瞬间他们十余人悉数砍到在地,然后又涌去那些在背风处烤火的家伙跟前。一阵劈杀。

    这轮砍杀之后,城头再无乱贼义军了。

    “干得好,报一下我们的伤亡。”小爷嚣张的声音突然变得嘹亮,整个人似乎也高了两三寸,骨骼噼里啪啦的响了响。

    如若换了一个人似的,气质迥异两人。

    “梁头,无人伤亡!”

    梁头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自己等都是军中精锐,杀这些乱民若还有伤亡,镝锋屯全体自己抹脖子。都不用拿脸见人了。

    “打开城门,接应部队杀进来。”

    城头短暂的厮杀也引发了一些人注意,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厮杀在镇里并未少有,有的是他们杀良,有的是相互间内讧,因此虽然有人骂骂咧咧地前来查看,却并没有真的当回事。

    就在这时,城门打开了。城外一个屯的精骑策马杀入。

    两个过来查看的头目和几十乱民正好在集市的主道口遇着。被他们劈头剁倒。这个时候,集市里的人开始意识到不对了。城门附近驻守的义军冲了出来,立刻成了马蹄下的肉糜。五百铁骑踏遍了整个青山集。

    而乌合之众与职业精锐的区别,也在这一战中显露无疑。那些义军莫说没有勇气。就算是有,也弥补不了双方在实战能力上的差距。

    王广在半个时辰后带引着大部队进入青山集。对带队突袭的军侯问道:“可有伤亡?”

    “二十三轻伤,三亡!”

    “市集中可有余孽?”

    “已搜杀干净,无一余留。”

    “好。你部立刻整队。看守俘虏,交予随后赶到的南乐郡兵,再追赶大部队。”

    “诺。”

    王广带领的左营主力。目标襄城直线前进,杀奔而去。

    在南乐城一日的时间,无论是人力还是马力都恢复到了最佳状态。战马疾行进,天刚微微发亮,义军那不规则的营地就显现在了眼前。

    此时的黄文安、张克等人都还不知晓青山集已经被破了呢。

    当六千精骑杀到眼前的时候,黄文安也好,张克这个南乐民变的谋主也好,王鼎这个齐国边郡小有声名的游侠也好,全都稀软了腿脚和颤抖了身子。

    “杀,杀,我们人多,怕什么,杀了他们,整个南乐的子女金帛,任你们选捡!”

    黄文安好歹见过一些四面,情知不妙,立刻大声喧叫着给手下鼓舞士气,自己却不住往后缩。

    “河东军在此,只诛首恶,降者免死!”与此同时,王广也大声怒吼着,与黄文安孤自一人的叫喊没有人响应不同,当他最后一字说完,身后六千精骑同时怒喝:“河东军在此,只诛首恶,降者免死!”

    六千人齐声怒喝,而且是在义军人心惶然之时怒喝,那声音震得天上云彩都散开了,震得无数义兵都不由得跪倒地上,放下了兵器!

    “河东军……是祝彪的河东军!”

    虽然黄文安等人是在算计着河东军,可当河东军来到他们眼前的时候,不仅仅普通贼人人心动摇,就连黄文安等四个头首也都脸色如土!

    王广长枪向前一指!

    “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声吹响起。

    “杀!”王广立时以自己为箭头,便向黄文安所处之地突了过去。

    “喀咤!”

    仿佛是房屋被推倒,义军胡乱搭建起的营寨被六千铁骑一分为二,凡是挡在他们冲锋道路上的,若不能及时退开,便立时被劈杀砍倒。

    六千铁骑就像是一个锥子,狠狠地扎入义军凌乱的阵中,并以突破口为中心,迅速将突开的缺口扯开、撕裂的更大。

    纷飞的鲜血,倾颓的躯体,垂死的呻吟,惨痛的哀嚎。铁骑所到之处,便留下这样的一副图迹。义军虽众,却给六千河东精骑突得一片狼藉,仅是片刻之间,便杀到了黄文安面前。

    “土鸡瓦狗,速来授死!”王广狂喝着再次突击。

    这一次突击倒是让王广感觉出了一点微微的阻力。因为黄文安身边的人全都是他搜罗的亲信,几百号人,拼死拦截也能表现出点力量。

    不过这阻力太微弱太微弱。不说当年草原上跟胡骑厮杀时的惨烈,就是打中山军,王广也觉得胜过眼前许多。

    黄文安脸色如土,吓得直往后缩。王广看准了挥手一掷,手中的长枪被掷了出去,但只穿透了黄文安胯下的战马,黄文安从马背上一个栽倒跟头,躲了过去。但紧接着王广抽刀便杀了上来。

    “死吧!”

    在一声暴喝中,战马突进,一抹刀光从黄文安身上划过,黄文安整个人都被劈开,拦腰断成两截,内脏哗啦一下流了一地。

    黄文安的死让本就魂飞胆丧的义军彻底没有了反抗意识。无数人跪地投降,无数人四散溃逃。

    乱军中,张克被投降的义军擒拿,李国华不知死在了谁手。王鼎的反抗导致了两名河东骑兵的战死,最后那一队河东骑兵在再付出三死五伤的代价,全歼了王鼎一伙。

    南乐民乱被平定。河东军总数死伤不到三百人,战死者更少,就全歼了可说是乱民,也可说是义军的两万四五千人。(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三章 匪寇

    大雪天行军,精锐如河东军铁骑也不能挺进的多么快速,持续的多么长久。大梁王、定阳王等所谓义军,就更走一步晃一步,走三步歇一歇了。即便大梁王等都下达了严肃军令,要火速进军襄城。

    “前边有个村子,将军,还是让兄弟们歇歇吧,若不如此,便是到了襄城,兄弟们也没有力气抡刀拎枪啊!”在一片唉声叹气中,有人劝大梁王手下首席大将梁广丰道。

    这劝说顿时得到一片附合之声,梁广丰心中虽然焦急,可也无法违了众意。加之他自己也很渴望那热乎乎的被窝和美酒美食。

    再有,梁广丰知道,这些人口里说累得不行了,过会儿一进村子,必然一个个的兴奋起来,劫掠淫杀之事绝不会少做。不过他现在也只能靠这个来鼓舞士气,因此伸出两根手指头:“诸位兄弟,这一路行来,大家都辛苦了。在这村子里,休息两个整时辰,诸位兄弟只要不内斗,爱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但是两个时辰后,咱们必须继续赶路,如何?”

    人群当中顿时一片欢声,开始没精打采的人现在都活了过来,一个一个比兔子还快,向着那村子便冲了过去。

    “呸!这群狗贼!”看着满目狼藉人眼零熄的村子,陈孟仁忍不住骂了一句:“还敢说什么代天执法替天行道!一群乱匪,罪不容诛!”

    他带着中军、右营赶到南乐城,随后去跟襄城的王广部汇合,大军向东,准备对袭来的义军一个迎头痛击。

    赶去襄城的路上,陈孟仁看着一座座被祸患过后的村落镇集,就不禁想起了胡骑的作为,心中痛恨至极。

    “加快速度。告诉弟兄们,老百姓可怜。咱们找抵到那群乱匪跟前一天,老百姓就少遭一天的罪!”

    军中登时响起了一片应喝。

    河东军,粮饷充足,誉满天下,相应的便是军纪森严无比。士兵们也乐意遵守军纪,不给自己队伍的脸上摸黑。‘子弟兵’这三个字倒还配不上,可饿死不抢掠,冻死不拆屋的岳家军,那是有的一比拼的。

    各部驻地,军民关系都很是不错。现在一见襄城一路上被乱匪祸害后的惨样,一时间代入乡梓旧邻,感情上很受不了。瞬间旺盛的士气就冒起来了。严寒下本来还有些不振的士气登时高昂,一个个眼睛明亮,等着要报仇一般。

    夜色渐渐降临,梁广丰觉得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他眯眼看着前方,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

    这个时候,他心中多少有些懊恼:自己两万兵打前路的时候应该朝自己大哥多要一些骑兵。四周打圈的侦查侦查,也省的每时每刻都提着心吊着胆子啊。

    且最大的失误便是高估了自己这群乌合之众的行军速度,本来按他的计划,他在昨日就应该抵达襄城的。可直到现在,却还距襄城有三十余里呢!

    按捺住内心的焦躁,梁广丰伸手招呼来一个亲信:“大黄,你带两个人跑到前头去。看看左右村子有无异动。记着,休要带武器,免的打草惊蛇。无论打探到什么消息。都立刻回来报我。”

    “是……不过将军,您也太小心谨慎了。咱们在襄城有两万多兵马呢,如果河东军真的要到,怎么着也该传个消息回来。”亲信应了声,然后嘿嘿笑了起来。

    “去,速去!”梁广丰不耐的挥手。自己心里,实际上却安沃了。他也是如这亲信说的一样想的,两万多人呢,真的有变,败,也该先败黄文安。

    脑子根本就没想过,两万多乌合之众会被尽数全歼!

    当夜幕终于完全降临时,他们的队伍离襄安已经不足二十里,而这个时候,他派出去的大黄终于奔了回来。

    “如何,前面的村子,可有什么异样?”梁广丰迫不及待地问道。

    “咳,哪有什么异样,将军说了不要惹事,兄弟也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瞧着,村子里虽然萧条了许多,可鸡犬之声能闻,没什么异样!”

    梁广丰心中的不安被这一消息尽数消去,得知没有什么异样,他精神一振,原本沉甸甸的心情减轻了许多。

    “甚好,甚好!”他抚手道:“诸位,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襄城可是个县城,非镇子能比,若是黄文安还没破开,咱们出把力,砸开了城池在此好生乐乐,子女金帛,你能抢多少便算多少!”

    这一路上来,他们劫掠毁灭了好几个村子,但对于这些被各种破坏勾当激起野蛮**的乱匪来说,却仅仅只是杯水车薪。听闻能在襄城县城里去放手抢掠,顿时让他们士气高昂起来:“兄弟们,抢金抢银抢娘儿们露!”

    有了这股士气,不到二十里的路途当真算不得什么了,大雪中这群完全蜕化为匪徒的义军,只一个半时辰左右便来到了西河之畔。

    短短的西河宽不过五丈,河上结着厚厚冰层,直接就可以过去。

    梁广丰选择的地方是李家渡。当他们攻入李家渡时,却发现这个临河的村子里竟然一人都没有,看离开的情形是极为匆忙,显然他们的行踪还是被发现了。

    “灶堂里的火都是燃着的,走没有多久!”一人向梁广丰禀报道。

    “不管他们。咱们立刻渡河!”梁广丰不以为意。

    “让弟兄们都快些,别磨磨蹭蹭了。再耽搁,黄文安的人就开进城里抢金夺银玩女人了。让他们快点,都快点——”他下令道。

    两万人陆陆续续度过了这条不大的小河,可突然的,身后沿着河,十几个火堆冲天而起!

    那火势瞬间大了起来,照得夜空透亮,在火势之中,他们可以清楚看到影影绰绰有着无数人影。不,不止,还有马!

    这些人是骑兵!

    “有埋伏!”梁广丰听到队伍后面无数人在高声的大叫着。

    “怕什么,不过是装神弄鬼。我们人多,便是真有埋伏,今天也要将之屠了!”一时间没看到骑兵,梁广丰只以为是当地乡里的丁壮。

    毕竟先前李家渡没人了么。当下厉声道:“大伙准备……”

    正待喊冲杀,前头路上突然间也冒起了数十个火堆。这下他能清楚看到火堆边竖立的人马是骑兵了。

    “河东——”

    一股寒流袭上梁广丰心头,他呼吸都止住了。

    那边火堆中策马走出一个将军,手中拎着一根竿子,竿子上挂着四颗圆圆的东西。

    “梁广丰,这是本将军赠你的礼物,派个人来拿去!”

    梁广丰一愣。对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也是。他们两万人到了南乐郡地界内,行踪是隐瞒不到的,但对方连他这个首领的姓名都知道,证明对方了解他军的底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一个为广大百姓所熟知的战争名言升上他心头。同时也有沉甸甸的一层阴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停在那挂在竿头的四个圆圆的东西上:“那是……首级?”

    梁广丰手下尽是乌合之众,自然没有什么阵列不动如山之说,见那将军将杆子插在地上然后退了回去,便有人向前挤,想看清楚那礼物是什么。

    见这一幕。梁广丰心知不妙,无论那礼物是谁的首级,都可能给他的部下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因此他当机立刻。大喝道:“冲,冲!”

    “杀啊,杀啊!”

    他身边的亲信都大喊起来,鼓动着叛贼乱匪一起向对方冲去。虽然影影绰绰间看不到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但想来不会超过一千骑兵。

    再多,那就不可能控制住马匹也一声不吭了。

    完全想象不到天下真正的骑兵精锐是何等的军规军纪森严的民匪。他们彻底估计错了敌人数额,也在不久后彻底葬送掉了自己。

    不过起事以来的无数次抢掠,梁广丰的亲信们都已经抢饱了,不再是当初身无分文的穷措大。人一有钱,便会惜命,他们此时自己亲自前冲的少,而是多在后头催促那些急着立功掠夺的喽啰新人们向前。

    在他们催促之下,乱民开始前冲,可就在这时,那将军将一个火把扔了过来,他方才树起的竹竿下的一个草堆顿时也被点着,随着火光,那四个人头被照得清清楚楚。

    “啊!”

    有认识四颗人头中的一颗头颅的,顿时惨叫起来。

    就是梁广丰,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他方才没有看清楚,现在则一眼认出。那四颗头颅中最中间的一颗,可不就是黄文安。

    “乱贼头目黄文安首级在此,梁广丰,只缺你的了!”陈孟仁冷笑着道:“你们俩不是结拜为义兄弟么,现在正是同死之时!”

    说罢一挥手,大军拔刀亮枪。

    “假的,假的,不要信他们,那一定是假的,黄将军若死,败军,咱们怎么会不遇到败军呢。”梁广丰声嘶力竭的大叫道。

    “蠢货。”陈孟仁只是冷笑,一群活在井里的王八,看不到外面的天有多大。也就是齐国的废材军队也才容得这等流民猖獗猖狂:“我家大帅有话,首恶必诛,胁从免死!”

    “首恶必诛,胁从免死!”

    陈孟仁身后的万名铁骑齐声暴喝,声音震得群贼脚下都似乎颤抖起来!“杀啊——”

    “杀啊——”

    “不要听他们的,打败他们,攻下襄城……”梁广丰还在试图稳住局面,可这个时候,除了那些路上被挟迫加入的几百人,凡是见过黄文安的,都已经认出了这颗首级了。他是真实的。

    原本群贼猖狂,原因就是他们有两万之中,襄城下还有两万多众,背后更有十几万大军。可现在知道黄文安已死,哪里还有勇气,甚至连分辨局势的冷静都没有了。

    大多数贼人都是乱民,人多在一起壮胆罢了,可当胆气全无之后,他们除了像没头苍蝇一般乱逃。就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仅仅是一颗头颅,贼人勉强维持的军阵便完全散了,不少人都盲目乱跑起来。

    梁广丰知道,这个时候若真乱掉,那么他就彻底完了。他厉声道:“跟我冲,跟我冲!”

    一边喊。他还真一边带头向前冲,他的亲随们也跟着冲上来。作为义军的既得利益者,必要时候他们只能带头拼命。四五百人发动攻击,倒带着一些反应不过来的乱民跟着也冲向河东军。

    可就在这时,在他们侧后,猛的又是杀声响了起来。

    “梁广丰,记清楚了爷爷姓名——大汉定武将军陈孟仁。阎王爷面前休要糊涂了。拿命来吧!”

    随着这声喝,四周黑暗中号角声连响成一片,一个个火把被点燃。放眼望去,火把组成了川流。这么多的火把,谁也不知道是有多少人!

    梁广丰亲自冲锋带起来的一点士气,也顿时宣告瓦解,就连他的亲随们也出现动摇,不少人也想逃走,他在马上连接斩杀了两人,却丝毫也没有用处。

    “陈孟仁,我必杀你!”

    眼见局势不可收拾。梁广丰愤然道。也只好迅即抽身。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命要紧——

    他看着还有三百余人与自己在一起,而且其中还有数十人骑着马,便一指前面方向道:“随我一起杀出去。杀透重围,便是活路!”

    “杀!”

    几十骑同时向他所指的那边冲了过去。乱糟糟的义军们可挡不住他们的道路。一个汉军没杀,梁广丰手下这支算是义军精锐的小骑兵队,先在自己的队伍中豁开了一条血路。

    但是。梁广丰冲出了自己人群又如何?他最大的威胁自始至终都是汉军。

    刚冲出不多远,就看到一队汉军骑兵从斜处里杀到。所到之处义军披靡,利刃切脂油。毫无所住。

    为首汉将看到了骑着马的梁广丰一行,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条大鱼。“杀——”

    长枪一挥,调转马头对着梁广丰冲去。

    这汉将实力不错。一杆长枪挥洒,两个冲挡在梁广丰面前的亲将,一个回合不走,就双双掉落马下。

    这些贼人的马都是抢过来的,不过几十匹罢了,质量也很不咋地。但任谁都知晓,能骑马的,都是义军里死心塌地的骨干。虽然他们的骑术实在不咋样,跟河东铁骑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来人的骑术就是极高明,一人陷进敌群中,左挑右刺,上磕下档,如入无人之境,转眼之间,便是十余名贼人落马!

    “你是什么人!”梁广丰惊惧了。他身边的这些有马之人,不是贴身亲卫,就是军中的大小头目,一个个都是颇具勇力之人。没想到在对方枪下如此的不堪一击。

    “乱匪,取尔性命者,河东小校……”那人吼了一声,马速猛进,将隔在他与梁广丰间的一名贼人刺下马,转眼间便到了梁广丰面前!

    梁广丰惊惧之下挥刀想要反击,都没能听清楚来人的通名。然后手上一股大力袭来,让他手中的刀飞了出去!

    再接着,他感觉身子一轻,脑袋也滴溜溜的飞了起来。

    即便是死,梁广丰也一脸受惊——

    “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击。”陈孟仁看了一眼梁广丰的首级,不屑再顾。“搜集俘虏,交予南乐郡兵看守。部队集结,往东进军——”

    雪,已经不下了。

    便就是说,未来就是要化雪了。

    本来多年厮杀内斗下,无有维护的官道就破破烂烂,坑坑洼洼。这再一化雪,泥泞不堪,湿滑难行,他们还如何进军啊?

    陈孟仁难得有机会独自领兵,碰到的又是义军这群废材,不趁机过过瘾,还待何时?再说,把大梁王、定阳王等一班子扫荡干净了,祝彪引大部队赶到后,也不会有人说自己没能耐、小胆了。

    一万五千骑军,对阵十几二十万义军,拿不下来,可真的没能耐。也兼小胆!

    陈孟仁承认自己能耐不够。不是祝彪,自己根本走不到今日地步,但他胆子绝不小!

    大梁王、风里眼、定阳王这边,二十万大军去了四五万了,却还懵懵不知。还以为黄文安、梁广丰依旧在呢。大军继续向着襄城赶去。

    只是想让十几万没经历过经久作训的人,列队、整齐、统一的向某地进军,那是不可能的,是天方夜谭。

    上面命令一下达来,十几万大军就分成了四五股人数不等的绺子。每股绺子间又分成了多寡不一,或五六道,或七八队,或十几队人马。

    百十骑飞驰而来!他们的身后,一片黑幕席卷而至。

    马,喷着鼻息,人,喘着粗气,几千道欢喜不已的目光全部投向了不远处的一座镇集。

    一骑奔至道旁水渠边,勒住缰绳,战马不住的划着蹄子。

    马背上的人,三十开外,头戴一顶铁盔,身穿一件山文字甲,手提长矛,面部削瘦,鼻梁极高,双眼往里深陷,一双野狼般的眼中闪射出的尽是恶毒的光芒。

    又一骑奔至他身旁,马上之人年约五旬,却是作文士打扮。大冬天里也披着一件葛衫,戴逍遥巾。望着不远处的镇集,满脸笑意。

    那手提长矛之人扭头见文士一脸喜色,大笑道:“先生不必恼怒,这乡下野地方,都是些村妇,入不得眼。待攻破了南乐郡城,自有那细皮嫩肉的小娘们供先生享用!”

    文士听罢,不以为浊,反是一样的淫笑,“将军休说小可,年前破休武县时,那正拜堂的新娘子不也被将军搞得半死不活么?”

    两人相视狂笑,直听得数千贼众欲火冲天,直吞唾沫,巴巴望着早日赶到襄城,扫平了汉军后就攻破南乐郡,好好乐子一番。这么一想,就心中更急,盼望着两位大头领赶紧下令,直扑襄城!直扑南乐!

    白花花的银子,白嫩嫩的胸脯,似乎都在朝着他们招手。(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四章 流寇

    “乱匪尔,何呼义军?”

    还停留在燕国境内的祝彪大部队,接到陈孟仁送回的军报和附属情报。祝彪勃然大怒,这些个打着‘义军’名号的队伍纯粹就是流寇么。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等绰号更让他想起了前世明末时期的闯王、八大王等。

    这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柴,一群连建制化都没有,只知道抢掠烧杀,扰民祸民的垃圾——

    就是到后期建制的李自成、张献忠也比他们现在强,纯粹的流寇。而且小二十万人近乎全部男丁健妇,没有老营幼儿拖累,这群人的流动性和祸害烈度,比明末流寇也更胜出一等。

    “大帅。齐国境内主要三大股义军,最得人心的是自号风雷将军的冯磊,其部风雷军只有五六万人,但人心齐凝聚力强,几次挫败齐军和地方军优势兵力的进攻,割据了齐国东部郓州的四郡之地。

    再有就是东南沂蒙山义军,总兵力不下大梁王、定阳王这一股。可也是良莠不齐,鱼目混珠。有替天行道的好汉,有无恶不作的恶徒。并长久盘踞五百里沂蒙山中,齐军、地方军都进剿不易。

    最后一股就是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一支。三人是结拜兄弟,都是一丘之貉,从齐国西南翻腾到齐国最北,鼎盛时曾一度进攻淄博城,败后转北,这现在又转向西,杀入了慈州。州兵不能抵挡,就一直让他们杀到了南乐边郡之地。”

    慈州的刺史是半割据态势的人物,也就是田胜死后,继承齐国王位的田胜长子田丹,王权旁落,王室受制于几个禁军大将,在外的地方实力派自然不稳当。

    待齐国三次内乱爆发,有兵有钱有粮有地盘的刺史、太守们几乎没有了制约。虽然有一部分继续效忠淄博,跟田胜主力改建后的禁军连为一派,也有一部分跟其他王室王孙公子联合或投效,可齐国十六州,还是有那么几个州刺史不安分或州内太守蹦跳的。

    慈州刺史跟南乐太守一样,大乱之后也是已换过了三茬。州内实力大减,还有太守不安分,所以这刺史虽有心‘自强’却无力为之,只能做一个听宣不停调的了。

    慈州十二郡,刺史完全掌控五郡。牵制掌控两郡,手下兵力过五万人。自然不是大梁王等二十万军的对手,且他也不可能拿着手下的兵力跟大梁王一伙死打硬拼。等军队拼完了,刺史的位置还能不能坐上可就不一定呢。

    “如果不是化雪,我会立刻带兵东进——”

    齐王的王位祝彪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因为这在有可能是唐王丢下的一个鱼饵同时,也可能是唐王的一次试探。

    但对大梁王等之类的流寇,消灭他们不需要理由。

    “大帅毋忧。陈将军久经沙场,荡灭三匪流寇,不在话下。”张本楠进言着。

    祝彪呼出一口气。重新做下身。“先生说的不错。陈将军…当……不负本帅之望。”

    陈孟仁才智确实有欠缺,比他现今的高位。但是久经沙场,狠仗、硬仗、血仗打多了,只直来直往。不去寻巧弄机,以实力压人,也能把大梁王等三寇剩余的是几万人马尽数荡灭,碾为粉齑。

    ……

    南乐。

    “有敌来袭!有敌来袭!”

    一队正在山坡下休息的匪军。突然地,山坡上警哨高声大呼起来。

    近五千匪军蹿了起来,在贼将的吆喝下乱糟糟的排着队列。喝骂、打骂声不绝于耳。

    “轰轰轰……”打雷一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那头山坡之上。拼命往回跑的一队警哨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排骑兵!再细一看,何止一排,前后相接,源源不绝,简直是如潮而来!

    那队奔跑不及的匪兵,听得背后蹄声震地,大为惊恐!甚至有那慌了神,跑得腿软的,一跤跌在地上。不等起身,一杆长枪透胸而出!也有慌张之下哭喊出声,六神无主的竟扑倒地上,紧紧抱着头,马上被蜂拥而来的骑兵踩作肉泥!

    这种态势下,也不想想,对方怎么可能因为他们那三俩人就勒马停军,收容俘虏呢。

    为首贼将在阵前望见这惨状,一双眼睛直窜出血丝来!万千铁骑,以山崩地裂之势冲击而来,何等壮观。声势骇人至极!他感觉着自己手脚都发软了。他也有过不少厮杀经历的他知晓,队伍不能散,一旦步兵阵形被冲散,等着他们的,便是场无情的屠杀!

    两军相接!挟雷霆之势而来的河东骑兵,以万钧之力,猛烈撞击在匪军那零散的方阵上!方阵立刻往后凹了去!沸水泼雪,利斧伐朽木!

    “杀——”

    “杀——”

    “杀——”

    被沿途受过糟蹋的村落镇集惨景,激励的义愤填膺的河东精兵,一个个都照狠里杀,照绝处杀。直杀的五千匪军血肉横飞,溃不成军。

    可他们两条腿跑也跑不过河东骑军四条腿啊。

    “饶命!汉军爷爷饶命,我等投降!投降了……”一伙被困住逃不掉的匪兵中,贼将眼见身旁喽罗一个个去见阎王,斗志全无。忍不住放声大呼!他这一喊,部下哗啦啦一片,乱七八糟的喊着投降。

    王广长枪突刺横扫,正得心应手,听到这一声喊,急忙下令:“都罢手!”可士卒凶性大,心中发恨哪里肯立刻听?虽是慢慢的停下了手,地上却又多了上百号人尸体!

    另外一头陈孟仁率部一路追杀,贼寇大溃,丢下上千具尸体,没命似的逃跑。最后呼爹叫娘的全部跪倒地上,叫嗥着投降。

    “谁是领头的,站出来!”内有一人,缓缓起身,向陈孟仁走来。三十出头,身长五尺五六,穿一领破直裰,低着头慢步向前。行到陈孟仁面前。扑通跪倒,连磕三头,直呼饶命。

    “姓名,职位!”陈孟仁沉声问道。

    “小人姓庄,没有大名,因家中行七,人称庄七,在义军……哦,不,贼军。是贼军,任副将职位。”那人伏在地上,浑身抖。

    “副将?那就是有正将了,他在那里……”

    庄七再叩一头,哀求道:“军爷饶命!小人领兵在后,前面遇伏,小的就带人往后逃!没有见到张将军啊。”

    “你们正将都没见踪迹,副将就敢逃吗?”

    “军爷,小人是风里眼部下。自落草以来,皆由他一句话,便定夺谁人率领多少部属。虽是副将,带一千兵也是独自立营。这军中正将张大牛。带三千人也是独自立营。打仗了,风里眼才把小的和另外一武将王刀子,合了张大牛部……”

    “怎么处置这些人?”

    随后赶到的王广来禀,贼将张大牛已被擒。两项合计后。俘虏人马在三千人朝上。再加被斩杀的一千多人,顶多只有二三百人逃散。最后一个贼首王刀子也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尸首。

    王广在陈孟仁身边如此低声问道。

    大梁王的队伍就在前面不远处,陈孟仁部打仗也就是了。可没多余兵力来看押俘虏。

    “选出头首头目,和身上带血债的老匪。一律斩首!主动投降者,减免一级。”

    陈孟仁向着王广摇摇头。

    流寇们可恨不假。但汉军刚入齐地,就痛下杀手的话,影响不好。 当天下午,陈孟仁驻军附近一座县城城外。不知为何,白天还很是青狼,晚上却是漆黑一片。军营里,刁斗森严,篝火明亮,那警戒巡逻的士卒来回走动,而其余人都钻进军帐睡下了。

    张大牛和一般俘虏关押在一起。他是贼首不假,但为恶相对不多,又是主动投降,就被减刑免死。俘虏被杀了小三百,剩下的分作三五十人不等,被分头看守。

    汉军营内,县城牢狱,城外俘虏营都有。俘虏们被严令不许说话,但个别人还是趁着守卒分神的空当,窃窃私语。

    “兄弟哪里人?”

    “莱州的。你呢?”

    “我也是莱州的。原先跟着崔大哥贩盐,在绿林上厮混,听说大梁王起事,崔大哥就带着我们赶来投奔,结果……”

    “是啊,真晦气!还不知道是死是死。哎,要不咱趁着天黑……”

    “噤声!你想害死我?!”

    这边正说着,便听一人在外头高声叫道:“你们几个过来!莫军侯有事要你等去办!”那二十来个守卒一听,便向声之处靠去。降贼中有精明的,趁着夜色,大着胆子,伏在地上悄悄往前爬去偷听。

    马圈羊圈一样的‘牢房’,声音畅透着呢。

    “上面陈将军有令……该死的贼人……留不得……久必生乱……”

    贼人断断续续只听得几句,却已经骇得魂飞天下,赶紧原路退缩回去,四周同伙凑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却不得要领。里面一个身材健壮,脸上有刀疤的见状,一巴掌抽过去,低声喝道:“噤声,都想作死啊。闭嘴,听人说。你到底听什么了?快说!”

    “这番休矣!那头正商量着处决我等!汉狗们,好狠辣的心。”

    俘虏们一片死寂。完了,本想讨口饭吃,还没吃几顿,就得命丧此地,怎生是好?

    那凶悍的刀疤脸也骇得魂飞天外,但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抬头看去,夜色之中,那头守卒正围在一处商量,四周没有其他把守。不趁这时逃跑,迟了片刻,性命不保!打定主意,便对身边一众俘虏说道:“事已至此,不如搏一搏,或有一线生机!”

    “一切但听大哥吩咐!”众贼小声的附和着。

    人人慌里慌张,恐惧无比。这个时候正是有人出头挑头的时候,加之刀疤脸一脸凶样,也镇得住场子。

    “稍后都听我命令行事,一旦叫逃,我等便四散逃窜。都高声大叫着,把其他圈里的弟兄也引动起来。这伙撮鸟,人马不过数百,顾得头顾不了腚,咱们总要逃出去一些。”刀疤脸恨声说着。群贼听了,心思也没其他法子。总比坐以待毙好,便都应承下来。正商量着,那头二十来个守卒似乎商议完毕,开始返回。

    “跑!”刀疤脸大吼一声,一个挺身窜起来,撒丫子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一带头,三四十名俘虏群起响应,四散逃开。人人还大嚷大叫,整个俘虏营立刻就动荡了。

    那汉军守卒在外头大呼追赶。可刀疤脸等人逃跑的时候。还大声叫喊着‘汉军要斩尽杀绝,弟兄们想活命的快逃啊’,引得整个俘虏营骚动大乱起来。

    最终大部分俘虏都没重新圈了回去,漏网之鱼却真的有了。

    “追!追!”

    “站住!站住!”

    身后喊杀声大作。张大牛暗暗叫苦,早知如此,何必落草?但却也绝不敢缓下半分,自己是有前科的,若再被汉军抓到,小命绝对不保。

    张大牛跑啊跑啊跑啊。慢慢的,身后的喊杀声听不到了……他大胆回头看去,没有追兵了,看不到举着火把追杀的汉骑了。老天爷啊。自己逃出来了,真的逃出来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一种激动从心底涌起,惊恐惊吓全部消失不见了。张大牛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呜呜大哭。

    激动地。

    洪湫湖。

    南乐境内的第一大湖,在整个慈州十二郡。这一年也是富庶之地。太平盛世,这里便是鱼米之乡。湖中水产丰富,不少人家靠水吃水,渔船不分昼夜的出动,一片繁荣。即是到了冬季,凿冰网鱼,也是一片热闹情景。可现在,洪湫湖冰面上没有了冬捕的队伍,岸边没有了红火的村庄,只有一片杂乱。

    积雪化了。

    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三儿等实在走不动了。队伍开到洪湫湖,匪军们纷纷叫嗥着要休息。

    大梁王三个匪首呢,在泥泞之中艰苦跋涉几日,也没了当初设计干翻河东军的雄心壮志了。至洪湫湖大军停下,命部众离湖驻扎,徐图进取。然后风里眼派出自己的妻弟张大牛带五千兵增援黄文安、梁广丰。

    队伍派出去后,大梁王三就焦急的等着情报。襄城那里的事儿实在让他们不放心,这都好几天了,不仅是黄文安,还有梁广丰,四五万兵马都没传回半丁点的消息。

    张大牛走时,风里眼对他有吩咐。只要探听到黄文安、梁广丰的消息了,不管怎样先派人传回来。

    谁料,时间刚到黄昏,便有喽罗逃回。声言路上遇上汉军,人只一个骑兵冲锋,五千队伍就全垮下来了。他们见势不对,连忙斜下里窜逃出来,好歹才捡回一条命来。

    大梁王三人目瞪口呆。连风里眼本人都没纠结妻弟张大牛的死活,而是更多关注到一个问题——汉军距离洪湫湖只有半天路程!他们来到了离洪湫湖最近的一个县,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襄城方面的黄文安、梁广丰以及南乐义军,五万多人马全都完蛋大吉了?

    如果不是,大队的汉军骑兵如何会杀到近前?

    胸墙如响鼓在擂,扑通扑通的。大梁王忙问步卒如何?汉军骑兵是不是继续南下了。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说汉军骑兵在县城外立营,收拢俘虏了,三个匪首才大松一口气。

    以河东骑兵无声无息的剿灭了三部五万多义军的兵威,又轻轻松松吃下了张大牛五千开人,突然杀到来,大梁王等还有的这十二三万人,真的是够呛。

    还好,河东骑兵没有继续突杀过来,而是在县城扎营,收拢俘虏。大梁王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心中的不安。

    逃,逃开。退,退走——

    这个大亏自己吃下了。河东军这群杀星惹不起,躲着走——

    就在大梁王、风里眼、定阳王向手下部队传达命令时,突然得报,说是张大牛率残部归来!

    三匪首大喜过望!全部出营迎接。远远望见两个喽罗架着张大牛,行色匆匆的往大营跑。后头,近百人马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跟随。这叫率残部归来?

    五千人就剩下这么点,也配叫残部?

    那一头,张大牛望见自己姐夫出来,急忙推开喽罗,大哭上前去,纳头便拜:“险此见不着哥哥们了啊!”

    风里眼在,大梁王、定阳王不好说什么。风里眼是知道自己这个妻弟成色的。哼了一声,叫起张大牛重新进账。

    “说到底怎么回事?河东军来了多少人马?”

    中军大帐,说是大帐其实也就是拿农家晒粮用的竹篾搭成的,头顶还有个大窟窿,要不然,帐中的那团柴火会直接将这大帐烧成灰。望着那堆篝火,张大牛心中稍安,便事情一五一九地报告给了风里眼三人。其他基本符合事实,惟独逃脱一项说成是他谋定而后动,率领部下杀死对方看守士卒,趁夜逃走。

    风里眼还不了解他这个妻弟?张大牛要真有这个本事了,到现在又怎会只统领三千人?心知其中必须有假,但也不说破,只是细问起汉军虚实来。不过这一回,张大牛所言又和逃卒不太一样,声称汉军所部人数并不是太多。根据是汉军收拢了俘虏后,都没有余力再进攻。而且还打算杀俘,以此来减弱负担。

    一些消息都是他亲耳听到的,逃回的路上又从那百十人口中得知了一点零碎消息,勾勒出来的。

    这话让风里眼和大梁王、定阳王心中一安。

    当然张大牛也说了。汉军骑兵装备精良,战力超强,悍不畏死,进退得当,不过齐国的官军所能比得的,建议三人立即转移队伍。三匪首听罢了,不置可否,命其好好歇息!(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五章 同年同月同日

    鱼头渚是座小村,本住着几十户入家,再有个土围子将村子包着,以防备湖匪和盗贼用。托南乐进来还安宁的福,这村子始终没遭过刀兵之灾,但太平时间终究有结束,当大梁王一伙进到洪湫湖时候,流寇杀入了村子,整座村子那微不足道的抵抗根本无济于事,顿时鲜血铺地,尸体横躺。

    现在这是定阳王手下一将的驻地,在杀尽此地的村民之后,这些流寇便毫不客气地将这座村子当成了自己的家。

    深夜里,白光缩着身子躲在土围子后头,呼呼寒风,冰冷入骨,傻子才会直直的站在土围子上呢。虽然他是今夜的警哨之一,但这样做的有不是他一个?

    天实在太冷了,不堪连升起的火堆都似乎不那么热了。

    突然地,火苗胡乱颤动起来。这不是风吹的东倒西歪,而是一种蹦跳感觉。

    跪倒在地,耳朵贴在地面上,听,细细的聆听:那是马匹的蹄声,大群马匹践踏大地的震动!

    白光是三四年的老流寇了,大梁王三人鼎盛时期的进攻淄博之战,他是经历过的。大群骑兵集结冲锋的感觉,他们有忘。双眼翻了一下,目光中露出惊惧,三位大王手中都有骑兵,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他们不该出现。这是敌袭,是汉人,是河东骑兵——

    “杀!”

    距离贼营只有三五里之遥了,踪迹隐藏不下了。王广一声高呼道,诸入齐声呼喝,一支支火把明亮起来。如同漫天星辰闪现,鱼头渚外千军万马呼啸奔杀而至!

    这样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寨子里的所有人。白光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倒吸了口凉气,再看了眼低矮的土围子。自觉告诉他。自己所在这个营地将不堪一击。

    再说看那火把算人,少说也是有上万骑兵到了这儿!

    “这怎么……怎么可能?”

    疾驰的马蹄声,也告诉他来敌以精骑要突击寨门,因此他没有太多时间判断这个官兵规模是真是假,只想了一句,然后大叫:“上寨墙,都上寨……”

    一边大喊,他一边从土围子跑下来,面前的流寇都有些慌乱,他踢了挡着自己的一入一脚。继续大呼小叫着往内跑。

    四面都起了骚乱,一个个乱匪无头苍蝇一样疯跑着,且到处都在喊“汉军杀来了”。搞得鱼头渚人心惶惶,战意半点都无。

    土围子真的很土,王广部当前的左营精锐几拨箭雨就清荡了整个台面,然后十数力士一拥而上门前,不到片刻木质大门就被劈个粉碎!

    六千精骑只有五百人涌杀了进去。骑马与砍杀的游戏进行了两刻多钟头,被当最后一名敢于抵抗的流寇也被砍死之后,骑兵军侯的面前。就只剩余跪下瑟瑟发抖的千多俘虏了。

    而此时的王广也早已经带兵杀入洪湫湖更深处里去了!

    白光、刘俊峰满脸都是恐惧,两人完全是靠着相互扶持,这才没有倒下。

    “这……这是哪儿?”刘俊峰愣愣地问。

    “鬼才知道,反正还在洪湫湖。那狗日的汉军。怎么变得这么一根筋,追了咱们足足一个时辰!”

    从鱼头渚骑马跑到这,跑了一刻多钟就要被身后杀到的汉军追上,鬼晓得汉军的战马怎么跑那么快。白光人机灵。带着刘俊峰下马躲进了树林里。

    初时还只看到汉军大部队打马奔过,但不久就发现汉军还留了一支尾巴下来,拉网式的搜查。

    白光和刘俊峰逃啊。夜里漆黑一片,他们能做的就是避开身后的火把,向前,向前,不停地向前奔逃。

    往常与官兵交战,就是败了,官兵也会自己专注于抢掠,而不是全力的追捕他们。可这一次,汉军骑兵那是如影随形,而且白光和刘俊峰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多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汉军骑兵小股分散开后,多个骑兵队四处驱赶逃散的流寇,然后将他们聚拢,再由部队跟进合围。若有实在逃不动的,便补刀砍杀,所以一路下来,流寇时不时可以听到身后死亡前的惨叫。而黑暗中这种惨叫,带给了流寇巨大的恐惧,他们根本不敢驻足,也无暇去细判身后究竟是多少“汉军”。

    总有几万吧,否则他们也不敢闯进洪湫湖。三大王的老营可是有十几万人呢。

    “糟,又来了,快跑!”

    眼见身后那些火把又开始逼近,而且呐喊声、锣鼓声还有那最可怕的号角声,一群精疲力尽之辈再度强打起精神跑起来了。他们当中也有人试图结阵防守一下,但立刻被追来的骑兵荡平,掀不起半分波浪。

    白光不在其列。之前在鱼头渚有营寨土围子守护,尚且不能稳住,更何况在这一片漆黑的野外!

    又是一片惨叫声,那是逃得慢者被击杀的声音。刘俊峰叹了口气,这样的逃命,何时才到头啊。

    然后他看到前方,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堆,初时他们以为那是合围来的汉军,因此都绝望了,甚至停下了脚步,但身后边传来的惨叫声,让他们又迈开步子,麻木地向着火堆那边靠过去。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们绕着洪湫湖已经跑了二十来里路,最后的结局也筋疲力尽的所有人跪地乞降。

    “怎么回事?”

    定阳王听到远处的喧闹之声,他踢开身边的娘儿,扯了衣裳便出了屋子。

    普通的流寇,在这样寒冷的夜里,自然就是围着火堆取暖。地位高一点的就住进村里的房屋中。别管样子好坏,再破也比帐篷强。再说,连帐篷都没,只能用各种破布烂席搭个棚子的流寇,也不在少数。

    他并不在以为是危险。因为他的东北是大梁王,西北那是风里眼,他这地方靠水,安全着呢。所以最初时他认为这可能是手下又在斗殴。或是掳掠来的女子们哭喊,但仔细听了听,却又觉得像是营啸。

    他帐下数万人,自然不可能是聚在一处,分为三个大寨好几个小营驻守,因为,他派了一队人前去,想要阻止营啸。就是正规军,营啸了也是了不得的事,他这样的匪军。一个搞不好问题更大。到时他丢脸事小,实力弱了可就事大了。可是派出去的人还没多久便跑了回来,火把照射下,那人面无人色。

    “究竟是怎么回事?”定阳王生气了。

    “不好了,大王,是汉军,数不清的河东骑兵!”那流寇尖叫着回报道。

    他这一声“汉军”,一些还睡得朦朦胧胧的流寇顿时跟着叫了起来:“汉军来了,汉军来了!”

    这样的呼喝。很快传遍全营,原本不是营啸的,结果倒真变成了营啸。定阳王目瞪口呆,连忙带着亲信要维护住主营。将那些乱成一团甚至相互推攘着逃避的部下收拢起来。但是就在这时,从另一个寨子溃逃而来的流寇,将他的中军也冲得乱七八糟。不但如此,这些败阵的流寇还让汉军杀到的关系彻底坐实。

    转眼之间。整个营寨就乱成了一锅沸粥。这些从寨外哭喊着冲入的溃兵,让局势彻底失去了控制。

    即使不发生营啸,定阳王也知道。自己挽回不了这种规模的混乱,再说了还有可能袭来的汉军会继续进攻自己主营。眼下唯有先撤下来,靠着两个义兄的支援打退汉军,再收拢溃兵,才是解决目前危机之道。

    “这……究竟是贼他娘的咋回事!”

    一边愤愤骂着,定阳王一边上了马,然后,他听到了呜呜的进攻号角之声。

    这声音仿佛是追魂夺命一般,那些溃入寨中的流寇顿时像炸开发马蜂窝,尖叫声不绝于耳:“汉军,他们又来了,又来了了啊!”

    恐怖迅速传染,连定阳王和他的亲信脸色都变了。主营这种状态,被汉军骑兵杀到来,还不是风卷残云,如入无人之境啊。定阳王气急败坏下被一群流寇卷裹着,向着东北方向逃去。

    滚滚马蹄奔来。溃逃之势迅速席卷了定阳王另外两座营寨,当黎明终于到来,天色开始放亮的时候,周围的沃野上,尽是奔散溃逃失去战心的流寇。

    大梁王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汉军骑兵趁夜奔袭了定阳王,前后只一个来时辰的功夫,定阳王的几万老兵就完蛋大吉了。

    因为是遭遇夜袭的缘故,而且也因为陈孟仁在攻击之时广造声势,光点起的火把就有上万枝之多,所以逃走的贼人一个个都是信誓旦旦,肯定汉军有数万之众。

    得到消息之初,大梁王还是将信将疑,觉得这其中必有古怪。汉军明明只有一万多人进南乐,哪里来的数万人?是祝彪这几天里有调进队伍了?

    但逃来的定阳王部下越来越多,渐渐他就可以肯定了,汉军的数量确实有数万之众了。若非如此,定阳王老营三四万人,怎么连一个时辰都守不住?

    风里眼这里。

    被陈孟仁带着右营突袭,三万来人一样瞬间垮掉。不过他比定阳王强的就是,风里眼手中有两千左右的骑兵,这是他的根基所在,是他手下最精锐的部队。

    祝振国带着百多镝锋在乱匪中横冲直撞,很出乎意料的跟风里眼碰到了一起。一见祝振国不过三十骑,风里眼是破口大骂,他有两千骑,有千多精锐步甲,哪里将祝振国这百十人放在眼中。

    “驴日的汉狗,竞然碰到老子面前来送死,众家兄弟,杀,杀了汉狗,先出一口恶气!”

    风里眼一身夺来的明光铠,身挂着大红披风,在一群流贼当中分外醒目。祝振国老远就看到了他,长枪一举:“弟兄们,看到那个贼首没有?抓大鱼,冲阿!”

    少少百十铁骑,却风卷残云一般突向风里眼。风里眼身边左右也努力向前来挡。作为积年惯寇,风里眼身边的精锐也不是豆腐捏的,双方对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大响,祝振国他们原本势如破竹的攻势竞然被生生挡住!

    骑兵,若是失去了冲击力,那么威力就会锐减!

    祝振国意识到这一点,但却没有办法。对方几乎是以血肉将他们白勺冲击拦了下来!

    本来还有一丝紧张的风里眼哈哈大笑,小小百十名被扛住的骑兵,在他眼里已经是一群死人了。环视周围道:“跟我冲上去!”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他喊出“冲”字的同时,人已经驱马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他骑术是很好的。也有一把子勇力!

    但人不作死就不会死。风里眼若老老实实的待在战团大后面,祝振国用不多久就会勒马退去。镝锋再精锐,没有了速度,跟三十倍的敌寇拼杀,也是不智的。

    可就是短暂的僵持之际,风里眼闪亮登场了。

    祝振国立马笑了。匪寇就是匪寇。仗打的再多,也是没出息。

    伸手从腰间钢匣里掏出了两颗霹雳火来。祝彪‘分家’的时候给他和祝平川等新一代,每人五颗霹雳弹五颗霹雳火,祝振国始终没有用过一次,现在该用了。

    “轰,轰……”

    两团火焰在贼骑群中炸开。瞬间的,从没有经历过这样咋样的贼骑战马惊了一大片,斯斯叫音不止。

    而爆炸中心,大片火焰覆盖下的地方。几十具人马尸体纵横,一些没有毙命的战马在火焰中戚声哀叫。

    “杀——”

    祝振国身后镝锋们却好不受巨响影响。战马如龙,从火焰中直接飞驰踏过。“瞄准!”

    最前列十多镝锋齐齐摘下了手弩,瞄准的目标。自是风里眼。

    “嗖嗖……”

    黑暗中一道道矢影穿过。

    风里眼想躲,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他就暗叫不妙。但是已经晚了!

    实力勉强贯通了任督二脉的风里眼,本身就很难躲过十多把手弩的攒射。更何况他胯下的宝马又是受惊状态……

    刺耳的尖啸摩擦耳膜。风里眼非常努力地想要躲闪,他甚至拉过了两个亲卫。以他们的身体为自己的掩护。但他仍然感觉到自己身体各处传来巨痛。

    身上的明光铠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他看着一支支深入自己体内的弩矢,眼睛中满是不解。

    这是明光铠啊。弩箭即便穿透也不该扎的这么深啊!!!!却哪里晓得祝彪弓弩兵种属性升到了b阶,所部弓弩杀伤力大增。

    踉跄之中。混身是血的风里眼一头栽倒马下。

    “大王被射死了!”

    “风里眼已死,降者不杀!”

    “大王死了!”

    跟着风里眼一起倒楣的,还有他身边的旗将。两支弩矢穿透了他胸膛,因此当即殒命。旗将一死,风里眼的大旗跟着倒了下来,再加祝振国适机的扬声高呼,镝锋们跟着狂喊,顿时的,贼入就完全乱了起来。

    这个机会,祝振国如何会放过!

    他暴吼一声,长枪扫过,接连拍碎了七个贼骑的脑袋,然后驱马挺入贼骑群中,将长枪舞得如同梨花纷落一般。点点寒芒好看,却尽是催人小命的阎王帖!

    “风里眼已死!降者不杀——”

    百十镝锋士气如虹,欢呼声震耳欲聋,完全将贼骑的喊杀声压制,这样的混战中,谁的气势更盛,谁就占据优势,现在这优势,就完全倒在了祝振国这边。

    祝振国舌尖舔了下唇角,也不看自己的战果,横枪又是狂突。在他的带动之下,他身后的百十镝锋,再度向前突击,只是一个瞬间,就又在地面上留下了五十余具流寇的尸体!

    这是压垮贼骑斗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向前涌来的贼骑们掉头开始逃跑,祝振国一边命人吹号,一边大呼小叫,招呼手下跟进追杀。

    大梁王脑门青筋直蹦。定阳王现在如何,至今也没见行迹。而湖的对面的风里眼营地,隔着二三十里宽阔的洪湫湖,也能看的清晰。

    大火同样在风里眼营地中升腾。看那规模,看那声势,显然,风里眼部也完了。

    “大王,各部都已召集完毕——”手下大将来报。

    这完全就是靠着定阳王、风里眼两部的‘牺牲’,换来了大梁王召集所部的时间。

    虽然乱糟糟的部众,胆战心惊的部众,怎么看都不是能打胜仗的样子。大梁王也只能祈祷着汉军连破两部之后体力、马力消耗了。

    清晨,太阳升起。

    洪湫湖畔,五万左右的义军排着参差不齐的队列,对峙着不远处的汉军铁骑。

    左右营中军汇合,除去夜里厮杀的伤亡和看守俘虏的部众外,陈孟仁身后策马立着一万两千骑。

    将士们疾驰半夜,厮杀半夜,却依旧沉稳如山,士气如虹。

    大梁王、定阳王打量着对面的汉军,还好,还好,只是一万来骑,而不是想象中的数万骑。自己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逃命!

    死里逃生的定阳王根本就没再想着‘反败为胜’。主力虽还齐全的大梁王却心知自己部众的状态,是多么的恶劣。

    但不管是多么人心惶惶,他们总是有四五万人呢。不求抵挡汉军多久,只要时间够自己脱身的就行。就是四五万头猪,也待好一段时间来抓不是?

    大好人生还长着呢,大梁王可不想应当初兄弟结拜时发下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元武十一年正月里,洪湫湖畔,北汉河东军先锋陈孟仁,将铁骑万五,破大梁王定阳王风里眼三匪酋。

    阵斩定阳王、风里眼,俘大梁王!(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六章 惊齐

    “南乐太守李鞅。”

    “归岳太守高楷。”

    “拜见祝帅!”

    正月底,祝彪大部队终于开进了齐国。南乐、归阴两郡太守边界出迎拜见。

    “哈哈,这慈州刺史还真做的出来。不来相迎也便罢了,竟一个州中大吏都不遣见!”

    祝彪是个很‘豁达’的人,但再豁达,对这种情况也豁达不了!

    和缓的接见了李鞅、高楷,可四周熟悉他的人,却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丝杀气的升腾。

    慈州刺史和另外几郡太守,是表达了自己态度吗?

    二月初六,祝彪发兵五万,兵分三路进袭博龙、梁父、曲池三郡。同时整合南乐、归岳两郡郡兵,照顾新兵两万。二月初八,田偃如归岳郡守府,拜见祝彪,同时三百陷阵营归列。

    心萧萧,意冷冷。从归岳郡守府走出来的田偃,内心孤凉冰寒。

    他没能取得祝彪的支持,虽然这个自己曾经全心投效的大帅言语不明不清,可内中蕴含的异样,田偃还是体会的清清楚楚。

    唐王对齐国动心思了——

    如果王族短期间还内斗纷争个不休,不能削平地方,这大齐王位日后还姓不姓田,就难说了!

    “六哥。田偃已经动身南返了。”

    “可惜了一个人才。”还是到手的人才,就这样的飞了。

    “田偃这小子确实不错。不过也就是内政,眼下世道,厉害的还是刀把子。”

    “你懂个屁——”祝彪一脚把臭屁的祝强义给踢了出去!

    亲兵营大了,冯恩江负责统军,这帐前亲卫,就由祝强义、祝长荣这两个祝家嫡系子弟带领。

    ……

    夜色苍茫,云星横空。茫茫天际下,远处河东军的营地格外显目。

    万五千人的骑兵大营。连绵二里有许,到处是篝火,夜下看下去,一片赤红。

    赵昉站在城头,望着城下,一时陷入沉思。

    他身旁的赵真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因对方积威甚重,而勇气渐消,只站在一旁。不敢发一言。

    对这位叔父,赵真是既敬且惧,纵然他有些野心,只要赵昉还活着一日,他就绝不敢造次。

    顺着赵昉的目光,赵真将目光落到那片连绵的大营上,这星光下,点点营帐篝火,连成了一片。满目赤红,浩瀚如星云大海。

    “士气高昂,实力强大!”赵昉有些贪婪的望着城下军队,若是这支军队是属于他。那他去年时候就已经坐上慈州刺史的位置了,也将拥有所想要拥有的一切。

    一切斗将唾手可得。

    可惜,这样一支军队,是人家的。是属于祝彪的。这个年龄轻了自己十岁的盖世名将。

    就如那天上的皓月,夺去了所有同时代人的光辉。所谓将星,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不知过去了多久。沉默中的赵昉回过神来。

    “真儿,城中还有多少士兵?”赵昉沙哑着声音,低沉问着。

    这声音很低,除身旁赵真外,无第二人听到。

    赵真心中一动,看了上去,只见自己叔父眸子中,正在熊熊燃烧一朵幽暗的火花,“叔父,汉军来的太快,外县郡兵无法收拢,眼下城中只有八千人。”

    “八千,八千……”赵昉眼睛中的焰火越来越盛,越来越盛。当能量放光耗尽,也就黯然熄灭了。

    是的,熄灭了。一切的雄心壮志,一切的远大宏图,都熄灭了。

    “哎……”

    八千!区区八千!这个数目开城门杀出去,都不够城外的河东骑兵塞牙缝儿的。

    一闭眼,赵昉心里叹息,自己的基业,辛苦几年维系的基业,完蛋了,就要灰飞烟灭了。

    “……现在士气如何?”赵昉继续问着。

    “叔父,城中士卒全都人心惶惶,高门大户……就更别说了。”

    赵昉喟然叹息一声,用尽了全身气力,颓然说着:“山穷水尽,走投无路,除了束手请降,还有何法?”

    说着赵昉已经凄然泪下,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啊。

    “叔父,您是……真的下决心迎汉军入城了?”在此情况下,赵真自是想了解叔父会做出何等决定,这都关系到自己未来存亡与否,以及赵氏一族的命运。“咱们现在又没扯旗造反,还是大齐的官军。祝彪远来北汉,总不至于立马撕破脸,强攻猛打吧?”

    “容我再思量一下。若城外派特使入城,你便说我病倒于塌,拖延一时,唉,容我再思量一下……”叹息声中,赵昉转身下了城楼。赵真忙跟上去。

    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郡守府的,赵昉浑浑噩噩,这一躺下在惊醒时就已经是晚上了。

    房里只有一支蜡烛,赵昉没有第一时间招来下人,而是独自一人沉默了许久。

    他想到了很多,最后想到了赵家和自己两个不怎么成器的儿子,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来人!”

    书房外面,亲兵和近侍一直都在原地站着。

    眼见夜色越来越深,就有人想着请夫人叫一叫。赵昉无痛无病的,这么一回府就一气睡下,直到现在……想想都怪吓人的。

    赵昉见有人进来,平静的说着:“你立刻去召见着秦广澜见我。”

    秦广澜是赵昉贴身亲随,也是赵昉的密探头子。

    听了这话,亲兵立刻应着退出去。没有多少时间,秦广澜就来了:“大人,你叫我?”

    赵昉语气沉重说着:“其它人出去,广澜你过来一点。”

    秦广澜忙再行几步,靠近赵昉跟前,听赵昉说着:“我想要你往城外走一趟,为我探一探汉军的意思。”

    秦广澜见赵昉英雄穷途的神态,心里一颤,热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着:“大人放心,小人这就缀城去。”

    “唉!危难见忠臣。如果这郡内之人都如你这般……唉。这事不必再提了,事已至此,也没意义。”

    “大人何必这般忧。”

    “嗯?”

    “小人敢问大人有夺齐王大位之志否?”

    “……齐王大位?开什么玩笑。我只是想夺下慈州,待明主出世,附随羽翼。我大齐国势重生,某也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你想说些什么?不妨直接说。”

    “那小人就直言了。大人割据一郡,自然是基业,可是现在这情况已经是难以独立了。大人你想想,您既非想夺取大位,那为了子孙计。只是要保着赵家的富贵,不一定非要纠结于地盘是不是?”

    “哦?”赵昉立刻明白了意思,听到这里,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小人在想,这天下总有一主,割据不是常事。既然现在藩镇不可保,那就投靠明主。大人,梁父不过一郡,而从龙早者。收获又岂止一郡之官?”秦广澜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见赵昉站了起来,摆了摆手,便住了口。

    “说得好。可是祝彪乃汉人,非是我齐地明主啊?”

    “他为唐王所遣。十万天下强兵,齐地末能挡之。如此平定齐国,削平地方。不在话下。祝彪离去,地盘不能带走,这总自是要托付于他人之手的。而那接手之人岂不就是‘明主’吗?大人降了祝彪。就是在降了那位明主,将来这齐地一十六州,总少不了大人一刺史之位吧。”

    赵昉听了,不由精神一震,深觉得有道理。

    “大善,你今夜也不需缀城出去。明日一早,我就出降献城,看这汉军,如何待我!”

    三月。春天的气息彻底弥漫在大地。齐国行事剧变!

    任何一个有观‘天下’大势的人都会惊疑的发现,内战少了,到二月底时,渐渐地整个齐国已经没有内战了。

    三位聚兵的王孙公子和淄博的朝廷,信使往来沟通,如辛勤的小蜜蜂般,频繁之极。只因为他们这方地盘里,猛然的闯进来了一头凶残的史前巨兽。

    祝彪一月不到荡平了整个慈州,如不是为慈州内政困扰,二月底时候,他都已经可出兵外进了。

    这是什么概念?

    对比齐国内战的进度,再看看祝彪的进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凶残、残暴。就好比温顺的牛羊与噬人猛虎恶蛟。

    无数目光投注到慈州,巨大的威胁让三个王孙公子联名淄博朝廷,一封奏书飞快的飞向北京。

    必须把祝彪赶走!否则要不多久,整个齐国斗将处在他的羽翼下。自己等人到时连立足之地也没有!

    而祝彪,也在这番蹿腾其中发现了田偃那道熟悉的身影。

    “唉……”到底是田家后代。祝彪无论站在哪个角度上都不能指责田偃。

    因为你不能要求天下每个人都是刘晔!

    “这些个名士,净是狗屁——”

    “功曹史,乃一县令吏之首,秩俸二百石,比亭长、乡长高多了,竟然皆不愿从之。连这等官也不想当,直接想着作威作福了,我要他们何用?”

    一上来就想当县长,做百里侯,以为自己多有能耐!

    也不看看一个县中光令吏都有多少,乡官有三老、蔷夫,游缴,乡下有里,什,伍,亭,各设官长;县内有功曹史,总揆众事;县尉,掌县军事;县丞,一县之佐,主簿,县府门长,官众事;廷掾,督乡事;主记室,管文书;少府,主财用;门下游缴,即县捕头,主捕盗治安;门下贼曹,县尉之佐,主兵卫。门下议曹,参议诸事;掾史,闾师,县佐,县史,各有数量不一。

    分门别类,这些令吏负责了多少块不同的事物。那些常坐清谈的家伙门,说他们一上任就能上得手来,处理县务,游刃有余。祝彪一百个不信!

    他们纯粹就是看到祝彪初来驾到,夹袋里没人,来做官来了。

    祝彪绝不会重用他们。真想当官,先从令吏磨砺起。

    齐鲁文化昌盛,却也如地球上魏晋时期的时风一样,名士好空谈,爱坐而论道,却不历实事。即便稷下学宫每年结业出来的那些人。也多受这风气影响,如王攸那般之才,也不多见。

    当初高丽军南下时候,齐鲁官员,那些所谓的名士,都不知道已经坏了多少事!

    但社会风气又岂是一时间就能转变的。高丽除去之后,依旧如故。

    祝彪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即便这些人影响力很大,掌握着社会很大程度的舆论话语权,不入仕为官,也当地方名望。如明清时候的那些清流士人一样。

    但心中已经有了一把椅子的祝彪,行为行事,不经意的就带了几分扫荡牛鬼蛇神,扭转风起风潮的大志!

    让他们嘲舌去吧,都站在对立面更好,届时一句扫荡清荡了干净。

    虽然汉军平定慈州,上至州郡下到乡里,各级官员令吏都有一部分的欠缺。对于空出的官位,祝彪宁可提拔口碑好的令吏。也没便宜了诸多前来求仕的名士,一时间舆论大坏。各种黑水污名泼向了祝彪,一定程度上他们的‘污蔑’竟真的无限接近于事实。

    天下想做官的人多的是,在各级县令、太守郡县正官补齐之后。祝彪下了一道指令,在慈州范围内举行一次高低两层次的选考。

    只要能考中,低级选考出来的人担任各县属空缺的亭长、乡官、县吏等中低级令吏。高级选考出来的人担任各郡县县衙太守府空缺出的议曹、主簿、县丞、郡掾史等中上级令吏。

    实际上就是一次小型的‘科举’。低级考试在各郡治,高级考试在州治。前后也就是十天时间,连考试带改卷公布,一切就都办齐。大批的秀才举人充任进郡县官衙。还多是寒门子弟。事实处理能力比起那些高门大户的同年来,更能让祝彪信得过。

    “大帅,唐王旨意!”

    窦兵引着信使下去歇息,祝彪打开文书细细看了起来。

    文书大意是,齐国最主要的四支力量联名禀奏他,要祝彪退兵回北汉去。他已经就此请命做了正式回答,齐国内乱纷争,大不道,唐王的下旨要三家田氏公子和淄博朝廷的四个掌权大将一块去北京庭辩。

    四家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的,所以接下时间,唐王要祝彪做好准备,时刻准备着出兵横扫逆徒!

    文书的结尾,唐王再一次明确表态,他的态度不变,齐王王位就等着祝彪摘取。

    靠近慈州的汶州。

    州治汶阳郡往昔的热闹景象一去不复返,此时这是是那么的一片萧条之景。

    三月中旬。齐国境内,仅有的一位独占一州之刺史——汶州刺史周纯鑫出兵十万与汉军三万兵锋相抗于慈汶边境。战两日,周纯鑫大败而归,十万大军统帅三停只回来了一停,整个汶州的民心立刻浮动起来。

    这位周刺史往昔是那么强横。田胜亡后,迅速收拢了全州兵权,无论是淄博朝廷,还是另外的三家王室公子,对他都拉拢有加。因为周纯鑫在做汶州刺史之前,乃是田胜手下的鼎鼎有名的重将。

    当初田胜率大军直驱淄博,留周纯鑫在汶州,震慑北方。那时他手中就有五万精兵。收拢了全州八郡之兵后,几年经营,汶州拥兵近二十万。淄博朝堂在全部利益分配平和之后,已经失去了剿灭周纯鑫的最佳时机!

    随后,对周纯鑫就该为拉拢。因为周纯鑫也是田胜一脉的,在田胜长子好歹还坐着齐王位的情况下,周纯鑫这个田胜当初的亲信重将也就名义上顺从了淄博。

    几年时间里,现今齐王年龄越来越大,影响力在朝堂上也越来越有扩散的迹象,那淄博城中的四位掌权将军,之所以没有废掉齐王重新立他幼弟登基,很大因素就是周纯鑫的存在。

    也因此周纯鑫在齐国国内剩余很不错。在齐国现今很短缺的‘忠诚’上面,周纯鑫完胜很多人的。

    今年祝彪兵进齐地,对所有人言都是一个威胁,但最能感受到威胁的必然是淄博。所以周纯鑫在与淄博来回通了好几封书信后,在祝彪出三万步骑向淄博挺进的时候,周纯鑫带兵十万当仁不让的迎杀了上来。

    就如唐王对祝彪文书上说的一样,唐王旨意抵到齐地后,齐国四大势力的掌权者,根本没有奉旨。这就给了祝彪出兵的借口!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得位不正的淄博朝廷——

    周纯鑫是齐国名将,汶州军在他的调教下,在齐国国内就是大家公认的一支强军。可就是这支公认的强军,十万打三万,还被河东军不几个回合就打的大败而溃,这一战的影响力直接重击在所有齐国人心头。比起之前陈孟仁洪湫湖破三匪首十余万流寇,这一仗更有说服力!

    周纯鑫战场吐血而逃,回到汶阳后,一病不能起。

    整个汶州的世家大族纷纷警备应变,商人纷纷聚拢资金准备外逃,也就是普通的百姓之家,逃无可逃,只能战战兢兢的等待着局势的具体发展变化。

    战争向来残酷,祝彪又从来不是以仁义之名闻名于世,又有‘名士们’给他泼的恶水,事关合家安危,自是不由众人不小心谨慎对待。

    如今,就是最普通小民也都知,不久的将来,汶阳郡必会迎来一场恶战。

    刺史府内,一个病者,正面无表情的靠着塌枕,侧望窗外风景。

    在他身旁,几名姿色上佳的侍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或是轻捶着双腿,或奉着热茶时刻等着主人取用。(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七章 联系周瑾文

    周纯鑫的身体情况真的不是甚好,侍女便是这般小心翼翼服侍着,依旧让他面色苍白汗水淋漓。

    这是一种病弱的白,若在往常,是绝不会出现在身上,此人给人的气势,向来是强而冷酷的。

    在汶州,提及周纯鑫,相识他的人,不识他的人,都会在脑海中闪现例如“威森”“冷酷”“霸道”之类的词汇。

    此时身体虚弱、虚弱不堪的周纯鑫,却仿佛验证了那一句古话——英雄暮迟。

    任是你昔日威名赫赫,年老、伤病也不会怜惜你分毫。周纯鑫如今身上犀利感尚存,却平添出好分萧索之意来。

    刚刚吃了一场大败仗,令他大受打击,连伤再病,连站起来亦是不能,只能勉强在每日午后,被人连人带塌抬到屋外太阳下,略吹吹风,消消阴气。

    周纯鑫半眯着双眸,气息有些不稳,这种感觉自这次倒下后,一日重过一日。

    恍惚间,他有一种感觉,或许这一次自己真的挺不过去了。

    会死吗?

    他在心里叹息着。虽不肯承认,一日虚弱过一日的身体,却一直在提醒着他这一事实。

    身旁年轻侍女的淡淡体香,随着轻风钻入鼻中,他的心却真如老了一般,再无半点波澜稍起。

    “时也,运也,命也……”他再一次重复念着这一句。想着几年前的恩主,想着王宫里的齐王。

    这句话,他在书上多次读过,也以此嘲笑过曾经败在自己手上的敌人,而现在,却该送与自己了。

    “去唤大公子过来……”他忽然有些话想对自己长子说一说,张张嘴,便这样吩咐下去了。

    “主上。您说什么?”可他的声音实在小,旁边侍女一时未听清,于是略弯下身,恭敬的向他问着。

    “去,唤……大公子到这边来。”周纯鑫喘息了一会,再次开口。这次声音大些,周围几人都听到了。

    “诺,奴婢这便去唤大公子前来。”适才问话那侍女轻轻应了声,迈步向院外行去。

    其余几个侍女在听到周纯鑫的吩咐后,却面现都露出了忧虑之色。

    主上的情况。似是越来越糟糕了,莫非这汶州真的要变天了?

    几名侍女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悄悄退后几步,在周纯鑫不曾察觉情况下,转身离开,从侧门那里行了出去。

    “你说什么?父亲唤了大哥去见他?”别院内,周纯鑫的三子,也是嫡子周瑾文皱起眉来,心里有些发闷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

    侍女静静站在一边。一句话不说,小心翼翼而又带着一丝爱慕的看着他。英俊有神,待人和缓可亲,使之能有如沐春风之感的周瑾文。在这种目光注视下很快稳住了心神,转过身,对这侍女说:“你且回去,若让父亲知晓你来到这里。必会给你带来麻烦。你们几个对我的忠心,我是知晓的,你回去便对她们几人说。若有一日我得了势,必不会亏待了你们几个。”

    “奴婢会将三公子的话带给几位姐妹的……奴婢这便回去了,三公子早做准备。”目光里爱慕如丝,缠缠绵绵。

    “出来吧。”待人走远了,周瑾文对里间屋说道。

    “哈哈,实是想不到,三公子您连大帅身边的人都被感召。”一个文士从里间屋内慢步出来,清俊面容上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周瑾文俊美面容上顿时浮现出几分不屑:“不过是几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罢了,不值一提。”

    “三公子,以大帅如今身体情况来看,您也该早做些准备了。莫到了时候后悔……”文士收起了脸上的调笑,思及之前听到的消息,小心的提醒的说着。

    周瑾文脸色变得冰冷冰冷,转过身,对这个今年投靠来,却已经使他很重视的谋士说着:“这事,还要容我再仔细思良一下……”

    这个时候了周瑾文心里竟还在犹豫不绝,文士心中一冷,点点头说着:“三公子既……某遵命。”

    他们这边说着话,周纯鑫的院子,长子周彝文已被唤至身前。

    “你们且先下去吧。”喘息着,周纯鑫挥挥手,命身旁侍女退下。

    几人轻声称“诺”,退了下去。

    “彝文,为父这次唤你过来,是有事情要你说。”在周纯鑫的示意下,周彝文动手将其身体向上扶了下,周纯鑫勉强靠坐起来,沉声说:“为父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汶州日后的担子就要落于你身上,你不必推辞。”

    阻止住长子欲说之话,周纯鑫继续说:“为父知道,你现在上去,难处很多,可换做他人,形势会更糟。”跟田胜一样的‘毛病’,现年才四十来岁的周纯鑫,最大的长子年岁刚二十有三。那嫡子周瑾文更是还不曾弱冠。

    “你的两位舅父都是为父手下元老,有他们辅佐于你,短期内汶州便可安定下。勿要再与汉军争锋,据城而守,保住汶州即是上好。至于其他,到时候再说。若你能有所成就,再为为父报仇不迟。”

    “父亲,您的身体定会好起来,这汶州怎能离的开您?”周彝文见父亲气息微弱,因从未见过这般示弱的父亲,一时惊慌失措,忙不住开口劝慰的说着。

    “为父的身体,为父晓得……”然周纯鑫何等样人,又岂会感觉不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对于长子的话,只是略有欣慰的一笑。

    “好了,为父手里已写好继位令文,就在这里,你且收好。”从怀里颤巍巍取出一物,交到长子手中,周纯鑫仔细叮嘱道:“事关我周家存亡,于汉军切不可任性妄为。话就说到这里再无可说,你且下去吧,为父有些累了,要歇息了。”

    “父亲,请您放心,儿子定会努力保全汶州。保住我周家的基业,请您安心静养,早日康复。”接过布帛,周彝文眼圈微红,向父亲行过大礼后,方才退下。

    待长子退下后,周纯鑫闭上双眸,只觉心下一松,眼皮重了下来。

    “自己……自己怕真的不行了……”周纯鑫的脑海里竟快速闪过了自己这一生所经历的事。

    一件件快速闪过,最后停在上一战役上。

    战场上。汉军大将威风凛凛,年轻正壮,嘴角含笑望着自己,虽隔的甚远,仿佛这战场上只他们二人。

    这张布有威严的面孔上,带着居高临下的俯视。

    他算什么东西?竟敢俯视自己!

    自己从军数十年,经营汶州,以一州之力撑住王室——

    不甘心,不甘心哪。实是不甘心哪……

    手掌死死握紧,松开,再次握紧,复又松开。直至跌落床边……

    当晚,汶阳郡城,刺史周纯鑫,卒。

    ……

    “周纯鑫已死?其长子周彝文上书淄博。自求刺史位?”

    “怎么搞的?周瑾文是废物吗?不是说他身为嫡子,最受拥护吗,怎么还眼睁睁看着周纯鑫亡故。自己庶兄继位?”

    “该是还保持一分清明。知道兄弟阋墙共拒外侮的道理。”

    祝彪虚了一口气,看来那周瑾文还有脑子,不像许多人一般在权力面前不存在任何底线。

    “大帅。我军是南下淄博,还是继续进攻汶州?”

    “当然是继续进攻汶州!”自己来齐国可不是单纯的平叛的,祝彪眼睛里精光连闪。汶州周氏这等势力,留在背后迟早是祸患。

    趁你病,正好要你命——

    ……

    四月初二,周纯鑫的长子周彝文在汶阳郡举行了继位大典。

    细乐声起,七十二名侍卫执着仪仗,浩浩荡荡引到了刺史府正堂,在大石阶前,六十四名侍卫留下,只由八人护卫着周彝文拾级上阶。

    典礼进行的还算顺利,人群中,周瑾文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垂首而立,目光低垂,令人看不出一点毛病。

    本来还有人担心这大帅的嫡子会在大典上闹出什么事端,这时不由自主松一口气。

    “请使君上座,接收银印和黄册。”负责此次典礼的典仪官按规矩开口说着。

    周彝文木着一张脸,在侍从的拥戴簇拥下,身着簇新的刺史正袍,顺着台阶,向上走去,就要在主座落座。

    “请大公子止步!”在这时候,下面人群中的一个官员突然站了出来,开口说着。

    听了这话,在场众人都向他看过去,看清是谁后,知晓内情都在心里一叹,本以为不会出现的兄弟争权之事,还是发生了。

    步出行列,这个一脸严肃表情的官员,正是三公子的心腹。

    典仪官冷眼督了下,沉下脸来,冷声说道:“黄大人,你逾矩了。这等大典上,岂容你小小刺史府史放肆?”

    说这话的时候,典仪官的目光扫过下面人群最前列几人中的一角,发现山公子正面无表情看向自己,不禁微微皱起眉来。

    典仪官谈不上是长公子一派,但是还是支持大公子,毕竟周彝文有周纯鑫的亲笔文书,且这场典礼如果被破坏,汶州立刻就会陷入内斗纷争中,给本已经风雨飘零的汶州周氏政权带来更多危机,所以必须进行下去。

    这也是许多人的共识。

    “宋大人误会了。下官并无他意,只是觉得今日大典有些不合乎律法常理,既是要受罚,仍要提出疑义。”姓黄的官员听到呵斥,丝毫不惧,硬是顶了回去,一副大义凛然模样。

    “呵呵……”典仪官气的知晓。如此龌龊之目的,冠之以如此光明正大之外表!

    “放肆!把大典当成什么了?来人送黄大人出去!”眼见在场众人皆鸦雀无声的看着这场闹剧,典仪官心里便是一冷,参加大典的官吏,多半是属中立。周纯鑫年纪还不大,身体好好地,几个公子并没有到那挣破脑袋想大位的时候,无论周彝文还是周瑾文,跟官员间的联系都不是太强大。官员中的中间势力还是占据绝对优势!

    这时,没谁会冒险上来阻拦,就是自己也是因为担着典仪官职位。不得不出面为之。

    “宋大人且慢……”

    这时候,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典仪官看一眼步出人群的三公子周瑾文,又转头看向同样喝止自己的大公子周彝文。

    心里多少有些惊讶,前者出面很正常,后者……不应该直接想封着那姓黄的嘴吗?不过自己是要辅佐的大公子,他的话,还是要听的。

    典仪官只得沉默,退后几步,等着二人发话。

    “你有话就说,修耽搁太多时间。今日大典之刻。如因你延误了吉时,就太不美了!”周彝文盯着面前的周瑾文狠狠看了一眼,目光转向姓黄官员,充满自信和鄙视的开口说道。

    “大哥说的甚是,黄大人,有话快讲。”周瑾文目的达到,随即接口说着。

    兄弟二人看上去甚是默契,但二人因境遇有所不同,关系其实是很冷淡。对此,外界早有所耳闻,见到这等场面,众人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个个面无表情。只怕最后闹出什么兵变事,自己受了牵连。

    姓黄官员此时清了清喉咙,朗声说着:“大公子,下官并非对您有所不满。只是就事论事。接下来若有冒犯,还请大公子海涵。”

    周彝文冷冷的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对于大公子接任大帅一职。下官有三点疑问。第一,听闻在大帅去世前,只召见过大公子您,这事可属实?”

    “自然属实。”

    “第二,大公子手上虽有大帅遗令,可近来时日,大帅一直卧病在床,这印章若是被人盗用,也未尝不可能……”

    “放肆!你这是在怀疑大公子手中遗令有假吗?”旁边有人呵斥的说着。

    “下官早已说过,这只是下官的质疑。只是还有一点,按我汶州习俗,父丧,子需吊孝五七之日后方可沿位,下官不知大公子为何要如此匆忙继位?”说到这里,这人意正严词说着:“这等大事,臣等既忠于大帅,就要分个清楚,不可有丝毫淆惑。”

    “三弟,这也是你想知道的吗?”遗憾那官员一副表情错给了人,周彝文直指核心,冷冷一笑,不看那人,只看向不远处的周瑾文。

    在众人面前,周瑾文恭恭敬敬的向兄长行了一礼,后淡淡的说着:“大哥,小弟自是相信您,但这事事关汶州安危,事关我周家的家庙,还需您做出一个解释来。”

    “呵呵……”不知为什么,周彝文突然仰头凄笑了两声:“三弟,既然如此,那为兄只有请父亲大人其他几份遗命了。”

    其他几份遗命?

    周瑾文心脏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大手一把攥住。心里便是一突,一种不安感,从心而发出。

    为何得来情报中,父亲死前只留给大哥一份遗书……莫非是父亲特意留下的后招?

    想到自家老爹一生作为,周瑾文额头有冷汗冒出来。

    而这时,在周彝文示意下,有几人从官员队伍里走出来。

    看到他们,周瑾文的瞳孔再猛地一缩。

    出来的并非他之前所想的是周彝文那两个舅父,出来的几人,而都是平时在周纯鑫身边得到重用的心腹和重臣。

    父亲真的留了遗命在他们手上吗?

    其实就算是没有遗令,这几位重臣一站出来,大局就已经定了。

    失算,这次,真是失算了。

    “下官等见过使君。”面对新主,几位老臣老将全都行了大礼,态度自也在这行礼之中表露无疑。随之一人站出来,冲着在场众人说着。

    “既然事情已到这地步,那王韶就在此说明,赖大帅信任,临终前与我五人密话,授予今日事。在我四人手中,各有一份大帅生前所书的遗命,诸位有不信者可以前来验看,看四份遗命是否属实,是否为大帅亲笔。上面是否以大公子为继承人,并提出他去世后最多三日大公子必须继承刺史位,不得延误时日,令汶州震荡,让汉军得利。并令新主,封大帅三子周瑾文为奉行使,前往淄博……”

    “奉行使?这不可能。我才是嫡子,我不信……”一直表现谦和有礼的周瑾文在听到这份任命后,崩溃的吼出声来,两眼珠子几要迸出,俊秀的脸面都扭曲了。

    明明自己才是父亲最优秀的儿子,为何父亲大人只看得这个大哥?

    不甘心!周瑾文他不甘心!

    王韶冷笑一声,“来人啊,把这黄贼拉下去。”

    猛的上来二个刺史府侍卫,二话不说,先拿掉了姓黄官员的官帽、拔下官袍,然后就拉下去,姓黄官员大惊失色:“饶命啊,三公子,救命啊!”

    但周瑾文的话哪里还定半点用。拉出去片刻,一声凄厉惨叫传入所有人耳朵,喊声顿时中断,整个大堂鸦雀无声,周瑾文更是脸色苍白!

    得知此事时,祝彪已经带兵杀到了高唐郡。这是汶州的重镇,地位比之州治汶阳郡丝毫不弱。

    “大帅,属下刚得到消息,周彝文已经接位了。老三周瑾文还努力了一把,一败涂地。”见到祝彪,窦兵将刚获知情报道了出来。

    “何时的事情?”

    “昨天上午。周瑾文现在已经彻底失势!”

    情报祝彪看了又看,嘴角翘起来,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汶州换了新主,虽不乱了人心,却绝对震荡。“奉行使——”

    “派人联系周瑾文!”(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八章 一切如旧

    周彝文继刺史位的第五天,祝彪率三万铁骑兵临汶阳城下!

    扫荡城外军垒,试攻城池,不克,留五日,全歼两援军,退走。

    五月,汶阳城街道上的行人又渐渐多起来。似乎先前的危机全部消褪了去了。

    已经开始燥热天气,随着近两日天气阴沉,今儿也变得消失不见,换之是爽凉之感。

    两旁树木,枝叶随风摆动,盛绿色彩下,掩藏着是衰败的先兆。

    刺史府前,白绸已然揭下,大门护卫一个个和往昔一样坚守岗位,一种凛冽威严,却随着老帅周纯鑫的归西而渐渐消去。

    初登位时,周纯鑫余威还在,可现在过了一个月,终于汶阳上下的人清醒的认识到,周纯鑫已死了,昔日的强人不在了。坐在大帅位置上的人,尽是一个寸威没有的青年!

    大门前一溜马车,都是中等样式,少有豪华者。

    这情形,却是近月来常见,往昔往来于大帅府的豪族大户的子弟,现在一个个少见踪影,换而来之的却是些欲借机上位的小官员,这些人在老帅在世时,连刺史府也是难进的。

    现在,却成了刺史府的常客。

    不得不说,虽是同样位置,不同人来坐,威慑力就绝然不同。

    “大帅,您且放心,这些事情,小的定会办得妥当,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会客厅内,几名青年,正与新帅周彝文说话。

    因涉及到修筑城墙、募捐款项诸事,说话的青年人很是自信的向上座的周彝文保证着。

    周彝文看着对自己连连保证的这几人,心里轻轻叹一口气。若非自己的权威不够,又何必与这些人浪费口舌?

    他不是没想过效仿父亲,学当初的周纯鑫那般以霹雳手段对不听话者实行镇压,可周瑾文以守孝为名。迟迟不肯前往淄博,手下官将又都是父帅旧臣,手掌大权,对自己命令虽不违抗,但也并非震惧,这情况下,给人以把柄,只会令自己处于尴尬处境。

    周纯鑫当初可是牢牢掌控住大军的,手中握着刀把子!

    不能比,眼下的周彝文真的不能比当初的自家老子。只有缓慢图之。周彝文需要时间来供自己收服些各方势力,扭转如今局面。

    但拿下了汶州两郡的祝彪,会给自己留出这么多时间吗?

    周彝文心中犯苦,可完全使用的就只能是眼前这些同样的青年人。想至此,他面上带着和熙微笑,说着:“如此,此事就交与诸位了。”

    打发掉这几人,管家从外面步入。

    周彝文叹口气,微带些疲倦的看向他:“老三那边情况如何?”

    “回主上的话。三公子这段时日,在新府里守孝,除请来的和尚道士为老帅念经祈福,未见有官吏出入。”

    “他若真有孝心。倒好办了。”周彝文揉揉眉心。

    “主上,还继续派人盯着吗?”管家小心翼翼问着。

    沉默片刻,周彝文吩咐着说:“他再拖,也不能拖过守孝期满。再过些时日,他就要起身前往淄博了。这段时日你们日常监督就是了。”

    已过去一个月,大局已定。周瑾文母族的几个重要文武全被拿下,对方纵是不愤,也没有办法改变,对这闪弟,他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只是忧心祝彪的动静。

    “本以为月前便会迎来一场恶战,实是想不到,对方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没出力……祝贼到底是怎么想的呢?难道其他地方有变?”

    周彝文真是盼望事实便是如此,他现在缺的正是时间。

    若给他一年半载,就算是无法收服父亲留下整个势力,至少不会如现在这样,处处受人所制,拳脚不得施展。

    他却不知,就在他思索此事时,祝彪已经集结五万汉军,三万慈州军,两万民壮,号十万,朝着汶阳方向杀过来了。

    闻此消息时,周彝文正在读周纯鑫所留书简,管家踉跄跄从外面奔入,狼狈模样,慌乱无章,实属少见。

    “出了何事?”蹙起眉,看着不住喘息的管家,周彝文缓缓问道。

    “主上,刚有探子来报,说是祝贼的大军朝汶阳方向开过来了!”管家喘一口气,很是顺溜的将话说出来。

    “你说什么?”周彝文大惊:“此事当真?那个探子现在何处?带他进来!”

    “诺!”

    与周纯鑫在时不同,周彝文对身边人很是信任,因此,连本不该通过管家报于自己知晓的军情,也让管家接触了。

    听到主上吩咐后,管家很快便将探子带到周彝文面前。

    “将军,祝贼起兵十万,已经浩荡前来了,由祝贼亲自领兵。”

    听着探子将打探到情报再重复一遍后,周彝文慌了神。

    虽已是新帅,打仗之事,他却是经历甚少,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到底是管家跟在周纯鑫身边时间久了,见周彝文心神不定的来回于房间内走动两趟,心中一边暗叹,一边终是小心翼翼的提醒:“主上,还是速请几位大人来议事厅议事吧?”

    周彝文心情始终是平定不下来,就像月前祝彪兵临城下时那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一样,“去,速去请……”

    他不知到该用谁,又不该用谁,说到底是没有自己的班底,对父亲班底的诸人虽识得,却并不甚了解。而这个要紧关头,稍有疏忽就是家破人亡,身死‘国’灭。

    管家应声而去,不到一柱香时间,众人在议事厅聚齐。

    当周彝文将得到情报告与众人知晓后,议事厅内片刻间沉默下来。

    “怎么,汉军还未到,诸位便怕了不成?”虽自己内心亦是畏惧,可作为新主,周彝文也绝不傻,亦非混沌之辈。只是权威不足,不能令众人服自己。

    这时。他自是晓得,汉军攻下汶阳郡,就是周家消亡之时。

    他可清楚记得早年父亲灭掉的那几位地方太守,可是没一家有好下场的。

    再说,周氏占据的是一州之地。别人若归降了,比如个太守,或许尚可,周家归降祝彪,可便就是自取灭亡了。

    面对着沉默下来的诸将,周彝文只得沉下气。让自己尽量做的像一方主帅。

    “大帅,当务之急,一是增派兵马往高唐,固守城池。二是多备战守辎重于汶阳。三是聚集各郡兵马,汇聚汶阳。四是防止有人借机生事……”

    “如有可能,再派智谋之士前往淄博和诸州诸侯,请求援兵!”

    汶州没有了野战之力,可还有防御之力,闻汉军前来的诸人大惊过后。开始有人进行布局建议。

    周彝文心中的不安在听取了意见后,立刻准了。

    这是很不错的意见。

    汶阳郡这边开始人仰马翻的备战,距离汶阳郡二百里远的高唐城外一处坡地上,原地略作休整的汉军。已是布满整片大地。

    祝彪翻身下马,与随行的文武大将围坐一圈,正对着一张简易地舆图指指点点。

    “大帅,若从这条路走。不出三日,便可抵达汶阳城下。”前桑丘太守巩辛指着图中一道虚线,向祝彪建议的说着。

    此时祝彪却目光落在地图另一角。说道:“如若是我军撇开高唐也不先去汶阳,而是绕道,去取北兴郡呢?”

    祝彪指着高唐郡东另一面的北兴郡,颇有兴味的说着:“如是先取北兴郡,即可威慑余下三郡,那样汶阳郡便会成一处孤地,汶阳城就会成为一座孤城。到时再兵临城下,总比绕开高唐,后路不宁情下,对汶阳郡更有威慑力吧?”

    “北兴郡?”巩辛想了想,说着:“此郡太守为王仁卿,此人甚有些本事,且向来周纯鑫马首是瞻,为周氏心腹。如若攻北兴,此去怕是会有一场恶战。”

    “那正好。”祝彪拍手大笑,“威慑力是打出来的。挑就要挑个硬骨头,这样才能显出我们的力量。”

    “再说,王仁卿难道还比王韶更难对付?北兴郡会比高唐更难克?这里是一个铁核桃啊。”眼望着远处的高唐城,在祝彪眼中,这里可是比之汶阳郡城也弱不到哪去。

    “通知下去,部队改道,移师北兴郡。”

    “诺。”

    ……

    北兴郡,郡城中本是一片平静,却随着一骑的奔驰而过,带起焦躁气息来。

    “太守大人,太守大人,大事不妙了,大事不妙了!”得到急报的官员,连跑再喊,奔至太守王仁卿的面前。

    “出了何事?让你如此大惊小怪?”王仁卿慢悠悠说着,这官是他的亲侄子王慧聪。但在官衙前堂,也要以官职相称。

    “大人,高唐的汉军转向了,祝彪带着五万军马,直扑我北兴而来了啊!”王慧聪焦虑的说。

    “汉军来了又如何……”王仁卿眼神盯在书册上依旧慢悠悠说着,下一刻却突然停下动作:“你说谁来了?”

    “祝彪,祝彪啊。他亲率五万大军而来。就朝北兴进发呢!”

    重复的话,顿时让王仁卿顿时一惊,连手里的书册落地都不知晓。猛的立起身来,厉声说着:“此事当真?若有虚假,军法处置。”

    “大人啊,叔父,这事我怎么敢谎报啊。祝彪的大军离杏城已经不足三十里了!”王慧聪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听到这话,王仁卿脸色顿时苍白,在房间里徘徊着,但是还是力持镇静:“城中还有多少兵?”

    “本来有两营兵,之前老帅抽去了一营,新帅前日又调去汶阳了两千,分守各县的两千,现在城中连同亲兵在内也只有三千人了。”

    “那还不速去召集文武议事!”王仁卿脸色苍白,心中当下盘算起北兴城有多少民丁壮勇,自己召集全城抵抗,是不是真能挡下祝彪的五万雄师!

    可吩咐的说后却不见着王慧聪有所动作,皱眉说着:“你又有什么想法?”

    王慧聪突然间扑在地上,跪地叩头,哽咽说着:“现在城里只有三千兵,三千兵如何抵抗祝彪的五万大军?”

    “那是真正的百战劲旅。北地强兵啊,叔父!”

    “住口,三千人怎么了?三千就不能抵抗了吗?古来都有千人守上城池几个月的!”王仁卿立刻听明白了侄子的意思,勃然大怒,呵斥的说着:“别让我再听见这无忠无义的话,还不下去!”

    “叔父,你想想,现在老帅已死,新主软弱,汶州安有未来啊?” “我知道您深受老帅的大恩。想着尽忠尽职,可是这三千兵怎能抵抗的住?说不定外头的汉军一到,城中豪门大户就已经各有异心,集众开门了呢?”

    “叔父,你敢杀尽城中豪门大族收其私兵,总略城中粮秣军需抹除商贾,以抵抗几个月吗?”王慧聪的号泣之声尖利非常,充满着房间:“若不如此,只怕三日都不到。这些豪门大户就要拿我们王家的人头去献城了!”

    “叔父,您要为我们王家的满门着想啊!城中豪门大户什么德性,您难道还不知道吗?”

    王仁卿心里一悸,刹那间苍白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

    两天时间。一眼看不到边的汉军出现在北了兴城下,赤红色旗号和军袍密密麻麻,迎风飘舞。

    “大帅,先锋就交给末将!”呼延庆第一个站出来。

    “主公。这先锋还是交给我陷阵营!”韩刚韩猛兄弟齐齐站起身。

    连慈州军的军将都开始请命,中军帐内,只有冯恩江安安稳稳的。他统领祝彪亲兵营。可不需要像其他将领那样争功。

    正在争相请命之中,突然前阵传来警号。

    众将一时哑声,和祝彪一起出帐看向远处,难道这王仁卿还真是个牛叉到极点的人物?他北兴城中还不到五千兵,竟敢出城迎战?

    只听哐啷有声,高大的城门缓缓大开,祝彪和手下诸将不由的面面相觑。

    片刻后,就听马踏声响,数骑飞奔而出,手挥赤旗,高喊起来。

    “王仁卿降了?”祝彪怔了下,哑然失笑,同时挥手吩咐的说着:“让他过来。”

    片刻之后,信使数人已经奔出,其实这信使就是吴汉超,到了大军云集处,数人翻身下马,直奔中军。

    “你是说王仁卿愿降?”

    “是,我等愿降。”王慧聪立刻应的说着,毫不犹豫。

    祝彪凝视的看着,眼前这官员年轻很轻,顶多有二十,一身官袍,身材修长,气质不卑不亢,眸子幽黑发亮,让他的印象颇是良好。

    听其自我介绍,乃是王仁卿的侄子,也就说明了他年纪轻轻就身着官袍担当此次请降之任的因由了。

    “王太守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本帅很是欣慰,令城内上下官员,还任原职,记录在我部官体中。”

    王慧聪顿时大喜,还能保持着自己叔侄的官职,真是天大喜事。以至于祝彪说的‘我部官体’都忽略过去了。立刻拜首改口道:“下官领命,下官这就回去禀告。”

    说着,再行礼,转身兴冲冲离去。奔骑回去,入城不说。

    中军帐内众将面面相觑,不由都有些泻气。

    下面的事儿实在没太多的技术含量和值得浓墨重彩的。不到一刻钟城门大开,一行人全部出来,站在最前列的就都是北兴城内各级文武官员。

    随后还有黑压压的一片军队,刀剑归鞘,在一将带领下列队而出。

    两万汉军列阵而至,红云一片的骑兵不说,只是亲兵营,到达时,那浓烈的煞气和肃严就逼的北兴文武士兵肃然一凛。当祝彪打马到前,王仁卿带着官员和将领,轰然一声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行礼后,出降中立出一文官,唱出名来,按照人身份的高低。

    “诸位首举义帜,弃暗投明,当为世人表率,在本帅部内,官任原职,一切如旧!”

    一句话彻底安定了文官士兵的心,‘官任原职,一切如旧’,这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不过祝彪还不立刻入城,一挥手,呼延庆立刻率领着所部兵甲开始进入城内,沿途检查,并且看守关卡。

    这是在防备假降!要知道,战争史上多的是假降把戏,一旦被骗入城中,关上城门射杀是经常的把戏。在接管一切,完全掌握局势之前,都容不得丝毫的松懈。

    不过这谁都理解,王仁卿和手下的军队都很识趣,没有丝毫阻挡,于是城门前就只有剩下大队人马鱼贯而入的沉重脚步声。

    在北兴城内,自然不会有什么百姓挑浆引食夹道欢迎的情形,各家各户,都是门户禁闭,不敢出来,隐隐露头的人家,已经是大胆的了。

    两刻钟后,城内各个要害地点都已经有汉军站了上去,街道上更是三丈一哨,五丈一警,河东士卒个个肃容而立,威武昂然。

    三千来士卒祝彪没有放松警惕,却也没有缴械收押。只是命呼延庆招呼着一点。

    而三千郡兵令行禁止,也让祝彪对王仁卿的评价高上了几分,这也证明巩辛的话还是靠谱的。周纯鑫为一枭雄,手下还是有一些将才的!

    当天。大军入城的第一时间,原本的郡守府就被清洗,原本所有人员被赶了出去,祝彪亲卫和随军书吏密密麻麻,涌入府邸。(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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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游戏江湖介绍:
1862年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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