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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异界之游戏江湖txt下载     异界之游戏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七十章 妹婿呢?

    银行的概念早就在祝彪的脑海里隐现,他需要钱,要完成任务栏里的S级任务,他需要大笔大笔的钱。

    可能在这一方天地里,他的一生都等不到朝廷发行纸币的那一天,但是在他活着的时候,自家开办的银行里发发金元券、银元券什么的却一定是可以实现的。

    因为时空里的银票,其通用xìng几乎就相等于支票或者是货币了。金元劵、银元劵什么的,算起来就是小额的银票,怎么不可以发一发?两者间的纠结只在于一必须实打实发,一却可以增虚的发。

    而且祝彪脑子里,银行是先进过钱庄、银号的。比如此,为何清末民初时候遍地中国的钱庄银号都被银行挤的一家接着一家垮?那可不能全归结到外强里弱这一方面,肯定还是有内涵的。

    银行存,钱庄、银号灭。这也是史实了。

    当然,具体是什么原因,祝彪说不出来,他毕竟不是学这一行的。可他知道,既然原历史时空中,中国的土钱庄、银号兴旺发达一阵子后纷纷倒在了银行的脚下,出去固有的社会政治原因的影响,但其身制度上肯定也存在着不足。

    反正在祝彪的认知中,银行都是超级赚钱的,不管是国有还是私人银行,都绝对是一个好门路。

    银行可以为供商业提供发展的契机,可以剪除高利贷,直接促进工商业发展,可以带动整个市场的发展和变革……

    脑子里少的可怜的金融知识,使得祝彪很轻率的将这些纷纷联系在了一切。于是,一个简单的认识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了:银行好,钱庄、银号不行,身制度有缺陷。于是。他就下达了那个以柳家做招牌,将军府出实的命令——成立柳氏银行。

    六月飞雪,天大的冤枉啊。

    如果听到祝彪的心里话,中国的钱庄和票号是会哭泣的。

    以中国土土生土长起来的晋商票号和浙商钱庄两个最具代表xìng的金融机构为例说:

    票号就是玩票的,钱庄就是玩钱的。这一点上,它们的发展轨迹与欧洲同行是相当一致的。

    在欧洲,无论是早期的威尼斯、热那亚,还是后来的荷兰、英国,金融与贸易都是密不可分的连体婴。他们相伴而生。又相互促进,还要相互借力。

    欧洲最早的金融机构一样来源于商号,在一笔笔的商业活动中,商业对金融业的服务需求rì益增大,最终导致的就是专业xìng的金融服务机构的诞生。金融业也从此与商业贸易分离。中国的票号、钱庄发展也莫过于此,双方的起始皆在同一个点上。

    中国的票号业源于山西,而不是经济发达和航运便利的东部沿海,这确实令人觉得奇怪。可要仔细的想来却也合乎情理。

    晋商,明清五百年间一直都是中国商帮的顶梁柱,他们走南闯北的魄力和吃苦耐劳的坚韧,以及做汉jiān带路党迎来的优势。使得其实力芝麻开花节节高,在中国商业版图中脱颖而出。

    明末清初时期,晋商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等八大家,以塞外经商为名。暗中为满清输送军需物资和情报。他们在满清最困难的时候给满清提供粮食,可以说是那个时代鼎鼎有名的汉jiān家族。单子满清入主中原后,八家晋商就自然而然的赢得了极优惠的待遇。顺治初年,清廷即将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八位山西的有功之商召入京城。赐宴便殿,入籍内务府。封为皇商。

    有了这八大皇商当先锋,清朝时期晋商的发展就更加的大跨步了。足迹遍天下,很快就在康熙初年发展成为了南北两大贸易体系——粮船帮和骆驼帮。

    前者奔波于各省江河口岸,后者远涉万里,足迹直达蒙古恰克图,成为中国茶、丝、布、粮、铁等商品最大的贸易商,也建立起中国最早最为庞大的贸易网络。

    与欧洲犹太金融家族崛起的道路不同,晋商的票号汇兑网络脱胎于纵横上万里、从业数十万人的庞大国内国际贸易网络。而犹太人的金融网络则发迹于金钱兑换、存款放贷、票据交易等纯货币业务。两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强大的网络辐shè能力所形成的规模效应和快速便捷优势。当网络优势一旦确立,则后来的竞争对手几乎难以插足。这也是后来浙商的钱庄始终无法在远程汇兑业务领域超越晋商票号的主要原因。

    浙商缺乏足够庞大的网络,致使其钱庄规模普遍偏小,最终也难以形成类似欧洲犹太人金融业那样的庞大的金融帝国。

    而且由于晋商的贸易网络覆盖面太过庞大,在交通不发达的时代,资金往往需要一年时间才能周转一次,于是严重制约了商人生意的扩大发展。同时,远程运送现银时间过长,路途也不安全,因此客观上需要一种便捷的远程资金调动方式,这就是晋商票号起家的核心业务:远程汇兑。

    票号的汇兑网络形成了巨大的金融网络优势,在此基础之上,原也有希望发展成为类似于欧洲犹太人金融家在西方所奠定的“金融高速公路体系”的,从而垄断信用与资流通的大动脉。

    然而其总部设立在山西,始终都缺乏着地利优势,没有在国内经济中心江南建立自己的总部,从而就使得决策层远离了最具增长潜力的贸易金融服务的中心,也丧失了主导新兴的商业汇票交易和其他金融市场的机会;再由就是中国特殊的社会情况,没有土壤和空间去培育战争债券和国家债券的生长壮大,票号仅仅将业务局限在汇兑领域,固步自封,最终也只能被外国银行和官办银行逐步侵蚀掉其生存根的汇兑业。

    金融市场,尤其是形成国家融资的核心力量——各种国债和各类票据的交易市场。因为中国土强盛的封建帝王制,而使得票号与钱庄,双双都没能完成这一重大历史使命和转折。

    落后就等于死亡。原历史时空中,兴盛一时的山西票号和浙江钱庄纷纷倒闭关门,最终让银行这个外来户占据了中国全部的市场,不能不说是清末中国诸多悲剧中的其一。

    可是这些完全是祝彪这个金融门外汉说看不到的地方,他能看到的只是银行的制度确实要比票号、钱庄都来得强,功能比票号、钱庄多。看它既能存钱贷款,也能兑票贴现。还能发行纸币。完全是兼顾钱庄、票号两者的优点。

    封建国度,一切都是以上位者的意志为转移的。不管真实历史上的钱庄、票号多么可惜,祝彪下过的决定就不会再有转变了。

    银行这一新生事物,已经就在河东的土地上开始了。

    ……

    ……

    九月份,北汉的江湖更热闹了。

    因为一个银sè铃铛出现在了七修剑派当代掌门人西烟一剑刘严平手中。于是这个介于三流到二流实力间的七修剑派,就旋即灭门了……

    银sè铃铛在麟州惊鸿一现,于一处树林中留下了好几十具尸体后,再度归于神秘。却又有更多的传言流散出!

    一场江湖混乱苗头已现,眼看就要掀起天大风浪了。并且更重要的是,中山、卫国乃至赵国的江湖客都有踪影出现在北汉,而北汉的殊院。态度一直极为热切。

    河东这里依旧风平浪静,穆薛华来封信说他做上剑派内门执事了。原先的执事中如龙宵、蓝瑛全都晋到了内门长老。当初帮过掌剑师兄鲁玉也升到了内门执事,只不过不入十大之列。

    “哥,哥。你劝劝娘。又拉着我去见虔婆……”

    小脸哭丧着脸,一点也没有了平rì的欢乐。若不是年纪真大了,怕还能撒泼打滚的表示不愿意,表示闹腾呢。

    “那你让哥咋办?你年龄也二十了呀?”祝彪看着小妹很无奈。

    他很疼很疼这个妹妹的。希望她一直都这么快快乐乐的过下去。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必须的呀。

    “我也想要你自己寻一个如意郎君。可是咱们家处境尴尬……选择面实在狭窄。娘她也是着急。”给榻上正下跳棋的两老婆使了个眼sè。宋滢竹拉着小妹坐过了去。

    “可娘她介绍的那些……实在是……看不上眼嘛!”

    撅着小嘴说道一句,然后趴在宋滢竹、单玉屏两个嫂子耳朵边嘀咕嘀咕了起来,宋、单两女不多时就笑出了声来。

    “真的,不骗你们。”中间还夹着小妹娇嗲的抱怨。

    适才还苦着的一张脸马上变得神采飞熠,祝彪无奈摇头,还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这小妹虽然懂事乖巧也伶俐,但有一点不好说,就是有些大大咧咧的,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这于女孩子眼可不是很好的一个xìng格!

    也因为此祝彪早早定下了一个择妹婿的‘标准’:一、人老实分,太多的花花肠子不成;二、家世平平,否则小妹嫁过去,规矩不说,暖床丫鬟,rì后的小妾什么的也不说,就是头上爹娘叔伯、平辈的兄弟姐妹,一大班子都有够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烦的;三、重情重义,或游于江湖。祝家与朝廷终究会走到哪一步,谁都没一个准。不使将来为难,就最好如此。

    可是如此样的‘妹婿’哪里有呢?

    祝彪内心里曾想过穆薛华,但……这个就不说了。随后就再没有央的中的人了。

    祝母几次就这个问题相问,祝彪都不发表意见,就是因为他真的想不出人来。而祝母自身曾经也隐隐透过一丝柳家表弟的意思,亲上加亲嘛!可是到一年多前她自己就不再说了,丫头武功有成,演武练功中经常打的志远、志鸣都抱头而窜,最后是见了她就躲。

    事实上祝彪心里还有个无法说出来的人选——窦兵。

    这是他绝对的亲信心腹,武功也很好,若娶了小妹,丁然是会把小妹敬到天上去的。且无父无母无亲族,小妹嫁去了也没的人拘束。

    但是两人就不来电。窦兵那家伙老实受礼的很,不敢对小妹有半分的非分之想。而等到自己成婚之后,他跟周云飞就寻到目标一样,两眼全陷在了诺兰、舒兰身上。也不知道俩人是不是之前分好的,一人配一个。

    祝彪就更无法说出口了。

    当然,随着祝彪自身势力增强,门第抬高,窦兵身为仆役。配了自己大小姐,也将是一件举国大笑事。舆论能压死人,祝彪也心有顾忌,那点心思也就越来越淡了。

    “大帅,梁先生有事求见!”

    “让他小厅稍后。我更衣便去。”

    梁谨?他好像也没成婚的。年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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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行?”。

    “储钱给利息?…”

    “贷款?抵押?”。

    河东地界,柳氏银行的出现就好比一个天大的八卦落在一群正闲的蛋疼的无聊人士头上一样,瞬间在整个境内都轰动了。

    综合了钱庄、银号两行当的职能,多出了贷款、抵押等多种创新,差不多复制了前世银行所有常见职能的柳氏银行,一当露面就震惊了整个河东的官场和商场。

    历朝历代都会重手打压民间的私放高利贷行业,但效果么。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而银行这玩意,别的都说不上来,可在打压高利贷方面却作用显著的。

    它的利息实在太低了,年息只有五厘。低于高利贷十倍也不止。

    进入到九月中下旬,银行成立以来别的先不管说,这一点上值得表扬。

    当然,社会的黑暗面不是如此容易就会被消除的。不然万年以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卖儿卖女,投身为仆的人了。

    可至少相对普遍xìng言。柳氏银行的出现,对于河东高利贷行业的打击近乎是灭顶xìng的。谁会放着明显有‘官府’背景的银行低息贷款不要,而去再借高利贷?嫌自己的债台不够高是怎么着?

    而且随着柳氏银行的成立,第一项抛出的业务竟然是价值五百万两的河东军债券,更是让无数人都惊掉了眼睛!

    这是祝彪向天下百姓借贷了吗?!万古何曾有这等奇葩之事?

    郡城城南如意坊。

    距离坊门不远的一片宅子,柳家自从入河东之后,柳正卿全家人就都住进了这里。

    宅院是翻修过的,这里原先是一豪商的府邸。战乱起后,豪商挪去内地了。宅院一直空置,只留十余下人在。柳家买得手后,那豪商也算去了一累赘。

    墙瓦门槛都是新的,但装修装饰却不见一点奢华富丽,跟当初柳家在庆襄城里的老宅子相比都有一些差劲。

    只是,眼下身份不一样了,柳家在河东都相当于外戚,太招人眼,这时候还是朴实一点的好!

    书房内,柳正卿正跟长子柳志商议着事情。作为银行的掌门人父子俩现在压力山大。

    柳家与祝彪如今已经完全捆绑在了一块,就是柳正琦、柳正初依旧为官,柳家也已经被看入了祝彪的势力范围。所以祝彪要求的事情,那就是柳家必须完成的。虽然很困难!

    有着六百万银元钱的柳家银行,现在入不敷出。每天存入的款项和每天支出贷款,根无法相提并论。到现在一个月还没有,六百万银元的钱已经只剩下三百二十来万了。

    各县的分行一经开业大吉,天天就都会有一批借贷、抵押的人找上门去。

    这些吃螃蟹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柳家找来的托,而是注意到了有便宜可占。天下的聪明人不是没有,一些人的眼光亮着呢!

    银行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生意做得越大的商贾越能想象得到!它的诞生,那是在整个河东地界都铺开了一张金银大网。

    所以,在百姓们不敢将余钱存进银行的时候,一些商家却从银行中得到了自己生意所用的最急需物——资金,一些穷苦百姓也从银行里贷来可以让自己一家重新开始或从高利贷中解套的钱财。

    前者还不算多大,上万两的单子很少见。后者更是密密麻麻的小数额,几两银子、十几块银元的居多。可是聚沙成塔,积少成多,一个月不到资储蓄就下降了一半,柳正卿父子如何不感觉急。

    六百万块银元啊,一个卖了整个柳家也抵不上十分之一的天数字。就这么一个月不到的缩水成了三百二十万,就算他大外甥有造币厂来补给,钱也不够这么花的了。

    柳正卿知道如此的高速度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可他就怕河东,就怕他外甥祝彪没那个资金支撑到最后……那样,河东军就要元气大伤了。

    所以随着银行储蓄金额的逐步下降,柳正卿内心的压力就逐步升高,到现在时候,都已经足不出户了。只时时刻刻盯着银行传来的每一个消息,家中的账房先生也跟着受累,没rì没夜的在那拨着算盘珠子,计算、核对一个又一个数字……

第七百七十一章 祝家新子弟

    在元武元年结束前的最后三个月里,过十万人口从余外各地涌入了河东。

    先前那一场浩劫,经过祭天金人的‘展览’,乌维驮亲族的千刀万剐凌迟而刑,总体上国人的心劲士气是恢复了很多,但里面更吸引人眼球的是河东的安宁。

    你看,连乌维驮带兵扑下的时候都避着河东走。为什么?可不就是因为河东有个百战百胜的祝大将军。

    祝彪少见的气急败坏,少见的去信到北平指着祝明鼻子大骂一通。这样的传言,其心可诛。是真正的诛心之言,是杀人不见血的一把刀。然可惜的是,就与那暗中拉动铜银比值的黑手一样,两者最终都没能抓到真像。能肯定的唯有——两者并非一拨人!

    ……

    ……

    麟州中部,某县。

    “振国,贾家老六回来了,他嚷嚷着……田产的事情要报官!”

    祝若钦说的贾家老六,就是祝家这一支落脚的庄园旁边贾家庄大地主贾律才的六儿子,贾一金。

    上半年乌维驮杀过来的时候,眼看着地方不保,贾律才就把家产一卖带着一家人逃去了郡城。当时接了贾家田产的人就是祝振国。

    祝振国是祝若明的儿子,祝彪不出五服的一个堂兄弟。而他父亲祝若明是祝家在麟州这一支分家的家主。

    两年前祝若明去世,祝振国年纪还小,打理族中事物的权力就交到了祝若钦手中。但祝若明毕竟与主枝的血缘近,他父亲留下的也有一份影响力,加之自己也不是无能之辈,虽然年纪不大,在麟州祝家这一分支中也是有一席之地。一些事情就是祝若钦要做个决定。也需要先给他通一通底。

    “报官?哪有怎样。就算郡县里敢偏袒相护,撂出咱们的底牌,吃亏的也是贾家那孙子。”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这一支就算废了。没有了隐蔽,公开了身份,暗棋变成了明子,大伙儿就失去了继续留在麟州的必要。

    或是襄县老家,或是河东……

    宅院的主厅中。

    “周兄,今rì之事。要靠你了。”贾一金向着一青年文士道。

    “一金贤弟只管放心,我与一清兄情同手足,敢不尽力?此时自有明府大人为你撑腰,就是官司打到郡城去,也是你有理。”

    说话的这人鼻孔朝天。脸上满是傲意,年纪已经是二十许的人了,却仍然打扮得如同轻佻少年一样。贾一金陪着笑,待他是很恭敬的:“那是,那是,其实用不着明府大人出面,有周兄在。就足够了。”

    “这幢宅院不错,等你家取回了旧产,这幢宅院可以献与明府。”

    姓周的上下打量着厅堂,脸上露出的神sè。就像宅院已经是他的了一样。

    贾一金陪着笑道:“明府大人在县治那繁华之地,哪里看得上这个乡下偏僻院落。倒是周兄,今后要经常来这儿,没有个落足的地方可不方便。我贾家若可收回旧产。这幢宅院那当是归周兄了。”

    那周兄哈哈大笑起来,大约是觉得非常畅快。

    而厅堂后的祝若钦、祝振国以及另外的几个仆役。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勃然大怒。姓周的看似一文雅之士,做派却端的不当人子。祝家与贾家就算是有田产瓜葛,那于现在的这幢宅院有何牵连?

    祝振国眼睛都冒出了凶气!无声的怒哼一声,大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xìng。还是少年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这幢宅院,是我祝家的,谁想把它送人,先得问主人同意不同意。”

    随着话声,祝振国出现在门前。祝若钦依旧留在内里,他毕竟是现在祝家分支的主事者,若一起出面一样闹僵了,就没有一个缓和了。

    贾一金瞥了他一眼:“怎么是你这个小畜牲,你们祝家的大人呢?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这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插嘴了。滚一边去,叫祝若钦出来,过会儿再与你算账!”

    他神情凶态毕露,看着祝振国的目光里尽是鄙视和轻蔑。而祝振国只是单单回看他一眼,那一眼却就让他心中突的一跳。

    祝振国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十六七岁少年,他手中也是沾了人血的。胡狗国境的时候猎杀落单的小队胡骑,剪除趁火打劫的毛贼混混。祝家是重新站起来了,而且站的位置远远高出了先前的最巅峰。祝彪对他们年轻一辈的期望,却一点都没放松。

    习武绝不是为了强身,乃是为了杀人。祝振国的目光中自然是有一种杀意的,而跟在祝振国身后的祝平川,一样的露出轻蔑的冷笑,看贾一金和那姓周的二人,就如同在看一对死人。

    “小畜牲?自从我懂事以来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辱骂过我,你贾一金算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的舌头比铁硬!”

    祝振国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嚓,扎在了桌案上。一击就将半尺多厚的实木桌案扎了个透气。

    贾一金面红耳赤的,祝振国那一瞥而来的眼神先是让他心中凛然,可紧接着的锋利的言辞,又让他勃然大怒,忘掉了刚才的凛然。

    “你,你!”他气得手足发颤,起身上前来抡起巴掌就要向祝振国抽去,却被祝振国身边的祝平川一把抓住手腕。

    这个时候他才惊觉,站在他面前的祝振国,并不是家中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下人,而是一个力量明显不凡的少年。他身边的这个,五大三粗的,也不是善茬。

    “哼!”

    修炼着《大力神魔诀》和《龙象般若功》的祝平川,力量极强,拎鸡子似的都能把贾一金拎起来。轻轻一推他,贾一金就不能自主的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撞在了墙壁上。

    “反了,反了。好大的胆子,敢动手!”贾一金顿足大叫,一脸的凶相:“来人。来人!”

    随着他的喝声,四名带刀健仆从屋外抢了进来,这都是他从贾家带来的人。祝振国、祝平川一眼看去,冷笑了声:“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货sè,你贾家也就这么点出息!”

    “把这两个小畜牲抓起来,给我打,狠狠地打!”贾一金此次来就是撕破脸的,如果祝若钦在,贾一金还有几分忌惮。可是现在祝若钦不在,只是祝振国、祝平川两个小毛孩,他自然是无所顾忌。

    四个带刀健仆向祝振国、祝平川扑了过来,让祝振国心中仅有的好脾气彻底消磨完,“把这四个狗才打断了手脚。扔出去!”

    “砰!砰”

    身后两个下人扑上。拳打脚踢,瞬间摆平了四个贾家护卫。然后一手拎着一个,拖拉着就向外去。

    “这……这……”贾一金骇了一跳,手足冰冷,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人竟这么不中要。

    “周兄,周兄!”他赶忙向着那位周兄拱手道:“你看,当着周兄您的面。这祝家都敢如此放肆。您要不给我们做主,我们贾家哪里还会有条活路啊!”

    “嗯,一金贤弟啊,适才你燥气了。”这一句话似乎就已经把贾一金身上的责任全部撇干净。周兄抬着下巴哼了一声。然后大声道:“都给我住手!”

    “啊啊啊!”厅外适时的响起了惨叫声。祝振国要人打断手脚扔出去,下人是绝不敢有半点不听的。

    “住手,我让你们住手,没有听到吗?”周兄见自己的话也没用。而外头贾家的人似乎真的断了手脚了,大怒起来。厉声大叫道:“你们祝家庄好胆!竟敢行受私刑,这是国法不容的。再不住手,我便将你们通通送官!”

    “振国,看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祝平川蔑视的对祝振国说道。

    祝振国笑了一下,吩咐外头,“那就暂时住手。”

    得了他的吩咐,外头两个下人立刻收住了手,但是贾家那四个健仆已经残废了一半。

    周兄恨恨看了祝振国一眼,感觉自己极其没有了面子一样:“你这少年,心倒狠毒,将人打成这模样!”

    祝振国看白痴一样瞄了他一眼,对门外下人道:“怎么不打了?我刚才只是说暂时住手。”

    “咔咔……”

    骨骼断裂的神鬼难测,继而是鬼哭狼嚎的惨叫。

    祝家下人打在贾家这四个健仆的身上,抽的却如同是那姓周的脸,那姓周的勃然大怒,尖声叫道:“住手,住手。乡卑小儿,竟然如此无视我,我必上告明府大人……”

    姓周的还要指着祝振国叫唤,猛然间觉得耳畔生风,然后轰的一声响,仿佛被一个响雷砸中了脑门,眼睛一黑就晕过去了。

    祝平川不屑的看了一眼,适才就是他,一个劈空掌劈晕了去。

    “拖出去。”祝若钦也不躲了。看着两个暴力的侄子,心里先是叹了一口气,祝家人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然后一挥手向下人命道:“都拖出去,撂出祝家庄。”

    是一眼都不愿再看贾一金与姓周的这两个跳梁小丑。对祝振国和祝平川两个分支里的后起之秀道:“你们啊,就是傲惯了,不知去变通。须知过刚易折。这人世间的事复杂的很,当初你们六哥不也是在九曲剑派被人设计陷害了吗?在军营里也是各类冲突,一喂的刚强,非人杰之所为。”

    “祝家需要的不是冲阵猛士。摊子大了,顾及面多了,能坐镇一方的将帅之才,才是咱祝家最需要的。”

    “罢了,此事一出,咱们这一支是瞒不下身份了。你们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待我行书一封报上县衙,处理完产业,咱们就回庆襄老家。”

    祝若钦一边说话一边摇着头。这已经是祝家报销的第三个分支了,现在整个北汉,就只有两个分支还隐藏着喽。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顺便也隐藏一下实力。祝彪当初的策略,是失败大半了。

    七rì后,一个风雪飘舞的早晨,这个在麟州存在了七年之久的祝家庄换了一个新的名字。

    三十四口祝氏族人,近百多名仆役,长长地七八十亮车马。在一百多名壮丁、护院教头的前后簇拥下缓缓驶向了北方。

    今年的年节,他们是要在路途中度过了。

    正月初七,延平码头。

    祝若钦一行人的派头更大了,因为从襄县老家出来接应的祝家人马已经同他们汇集了。

    “振国,你真要现在就去河东你六哥哪里啊?”

    “叔父,我年龄已经不小了。十七岁,六哥像我这么大时,都已经担起整个家门栋梁了。”

    “就你崽子猴急。等到夏天一块去不行么?今夏里采姐儿成婚的,老家里大小都有人要去……”

    一艘客船向东而去。祝振国带着两个下人,八个家丁还是去了。

    “高五,少爷我记得咱们那位周县令是安州人,老家就在罗明江边儿上……”打趣似的声音随风飘逝在罗明江上。

    ……

    ……

    中等个头的船儿在拥挤的水道里很不起眼,在这个板荡时代。进出于某处繁荣码头的船多得能让人头皮发麻。

    站在船头的祝振国看到这一幕,虽然他也见识过延平码头的繁华,可岸上只是一个小郡,能有如此繁荣的水运,不得不令人叹为观止。

    “振国少爷,这地方素有小江津之称,乃是我北汉国的纺织重地。据说整郡人口从事其业者有四五十万之众。尤其是东南几县,几乎家家都是与丝织相关联的……”

    “姓周的人不是玩意,投胎,倒是托生在了一个好地方。咱们先暗中探一探消息……”

    “振国少爷。要去找风媒么?”

    “青楼jì馆不一样么……”

    “青楼jì馆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就不想去瞧瞧?少爷我是准备看一看的。”

    祝振国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招牌,上面“沁芳馆”三个字。这三个字让他有些好奇。

    “哟,这位公子。好久没有来了啊,今天怎么得空?”他正好奇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一声媚笑,紧接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将他的手臂揽着,就往沁芳馆里拉扯。

    这一幕,祝振国还是第一次遇到,但却并不陌生,传闻中青楼jì院拉客的就都是如此。

    他也就没做出反应,但是旁边的石七噌的一声跳了过来,一把将那个抓住祝振国胳膊的女人揪住:“老娘儿们,撒手!”

    那女子顿时痛得惨叫出声,紧接着石七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将她踢到一边。

    “石七,住手,她只是招揽生意。”祝振国这个时候开口道。

    石七这才收手,但还满眼煞气地瞪着那个女子。四年前在死亡边缘被祝家就了全家的石七,心目中祝振国有着极高的地位。而那女子这般的烟花之流,也配沾染振国少爷?竟敢拉扯,简直是找死。

    女人一口气闷在胸前,这时刚喘过来,狠狠地看着石七一眼,正待痛哭嚎骂,祝振国的手恰好出现在她面前。

    手心中两块‘国标’银元闪闪发光。

    “这位姐姐,下人鲁莽,还请海涵,小小礼物,聊表歉意,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如果换了一般人家的公子哥,在这花街柳巷里打了人后又毫不在意的拿出两块银元做赔礼,这女子少不得在地上撒泼耍赖,好要多讹诈上一些。但是这女子与祝振国的目光一相对,心中就是一凛,只觉得这个少年的话,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的好。她是风尘中人,见惯了各sè人物,就算是那些来“沁芳馆”的才子贵人,兵将衙役,也很少有这种让人凛然的气质!

    “是……是小妇人失礼了,不敢收公子厚赐!”那女子眼sè乖觉,咬牙切齿地支撑起来。

    “赏你你就拿着,我不说第二遍。”祝振国的口气很温和。

    那女子却觉得,这口气中有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伸出双手接过两块银元,呆呆地看着祝振国。祝振国向她微微一笑:“在下麟州人士,初来宝地,想打听一些事情……”

    他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一阵笑声传出来,这笑声音质润滑,听就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媚意。“小公子算是问对人了,莫说本地,就是整个郡里的事情,也很少有我们不知道的。

    不知小公子打算打听点哪方面的消息呢?”

    “周,周家……”

    ……

    “龟孙王八蛋,怪不得能生出一坏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爹老子都没一个好东西——”

    从沁芳馆里走出来,祝振国三人心里头如同上万头草泥马滚滚奔过,无不对周县令周大人的老爹爹报以由衷的咒骂。

    “他娘的竟然去了十三房小妾,这老东西也没cāo劳过度?”

    “最小的还没少爷我大……”祝振国心里闪过一句听来的诗,一树梨花压海棠,“这该死的老东西!”

    “吓吓他,只要留他一条狗命就是。”不过要仔细合计合计,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否则被人顺藤摸瓜了,牵连到六哥,就大不好了。

    就在这一天的半夜,年味还在嘴边的周家老爷子突然遇到鬼了。

    不,是整个周家都遇到鬼了。这个鬼一直纠缠了他们三夜!

    “哈哈哈,那老sè棍吓得屎尿齐流,人都瘫了……”

    “老混蛋,看他还敢敢不敢再娶小老婆了……”

    “哇,高五,你不是嫉妒了?”

    “我就嫉妒了,怎么着?俺还没一个媳妇呢,那老东西竟然不要脸的娶了十三个!”

    “那赶明回襄县了,我要叔母把跟前的chūn禧丫头说给你。”祝振国拍着高五的肩膀大笑。

第七百七十二章 蠢蠢欲动和跃跃欲试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前世太祖的诗词,一言道尽了冬天的北地,白茫茫一片,就是好大的一场瑞雪。

    河东郡城,新年过后,气温渐渐从寒冷的气候中解冻出来,街道两旁,树枝处窜起的浅浅嫩绿,显示着chūn的到来。

    转眼三月,这段时间,chūn耕忙碌,整个北汉似又到了个太平景象。然在有心人的眼中,这却是最后的平静。

    早chūn的清晨,还是蒙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难得一段太平rì子,怕是不多了!”一套新宅子,距离将军府邸不过几条街距离。李延仰望着白雾中萌萌的朝阳,去年耽误掉了一年,今年无论是河东还是其他地方,大反击势在必行!

    ……

    ……

    两万里之遥的帝国之南,烟花舞柳的江南之地。隐隐的紧张气氛同样在这里弥漫着。十rì前,郑王军陆师大败,郑军已经完全退出了大江以北樊城郡以外诸地,那可是半州的地盘呐。

    现在,江南的焦点聚集到了襄阳城上。

    铁打的襄阳城是整个中原都有数的坚城,城高十二丈。坐落大江与鄂江交叉点,人口百万,为大江中段第一名城。

    同时也是郑王水师的第一要地。

    发于荆南之山区,自东南而流西北的鄂江是大江中段的第一支流,与同样发于荆南山地,却自西南流向东北依旧交汇大江的汉江,在这大江腹地构成了一个很明显的三角形,其内包裹着荆州一州之地,以及鄂州三分之一地。

    这里是郑王的绝对地盘。襄阳、南郡、江夏三地同样如铁三角一样牢牢地钉在三角的三个点上。它们不破,郑王便高枕无忧。

    而要破襄阳、南郡、江夏三地,水师便是重中之重。荆州水师却又甲于天下,郑王敢举旗造反的第一时间就派五十万陆师倾力外扩,那也是自持根基稳固,无有荡覆之危,才敢做出的决定。

    如今,大半数陆师丧于鄂州,襄阳以北郑军势力完全回缩。只留有一个樊城郡扼守着大江对岸。郑王却依旧没有停下,主力襄阳这一路败了,他还有江夏之兵呢。

    江夏军出兵了——

    江夏郡对岸的是浔阳郡,郑王必须拿下,那里的郑军在江北必须要有一个桥头堡在。否则。江夏郑军虽有大江之险,也不绝对保险。

    朝廷之力毕竟完胜郑王,大江又那么长,如果朝廷要摁着郑王打,调集大江东西水陆大军来拼消耗,郑王可不见得就能顶得住。而拿下了浔阳郡,大江之险就有敌我共有。变为己军独享,能挟制水道不说,水战打起来时也大有好处。

    浔阳郡守府。

    宽大的大厅外面寂静无声,亲兵们踏着脚步在甬道缓步来往。眼睛巡视四周。

    他们足足有五百人。五百名穿甲严整,小心jǐng戒的士兵,整个郡守府都在严密的防护中。

    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了,郑王的信使再一次到来。

    厅外亲兵们一个个严肃着面容。耳朵却在聆听着里面动静,果然。没过多久,一个人便狼狈不堪被推出来。

    衣冠已是有些歪斜,带着点狼狈,然即使这样,这位信使还在怒吼着:“请转告杜使君,若不应允我家主公,势必给浔阳带来一场灭顶之灾,请不要认为在下是在危言耸听,某所说的都是善意劝告。若是杜使君还是一意孤行,想想荆襄老家的族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住口。逆贼无耻之辈,若是再在这里喋喋不休,后果如何某是不知晓,你这项上人头却一定是保不住的。”跟在后面出来的将领不耐烦的道。眼睛中杀机凛凛!

    信使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军将,冷哧的说着:“莫非,你们还想斩杀信使?”

    “我等乃朝廷正朔之军,斩杀信使这等龌龊事岂是我辈所为?可你要是除了城,本将就可不保证不会遭到土匪强人。”这个将领冷笑着靠近他,伏在耳边轻声着说。

    这一招果然比什么都灵,很快信使yīn沉着脸向外快步走去,不再多说什么。

    马车在外面停着,有一队郑军士卒保卫着,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杜预是一代名臣,虽职务看仅是浔阳太守,但他这个太守却完全负责统领浔阳水陆两军。在浔阳地盘内,真想对信使怎么样,几个郑军士卒又能起什么用?

    信使上了马车后,马车很快动起来,飞快消失在拐角处。

    “我呸!”冲着马车离去方向恶狠狠啐一口,将领转身回返大厅。

    大厅内,杜预整个人躺靠在大背椅上,表情yīn沉,心情显然极为不好。郑王撕破脸的动作太快,快到他都没能把亲族接到江北……而之前时候又因为顾虑……

    “人走了?”见心腹爱将从外面步入,杜预淡淡的问着。

    “是,大人,走了。”将领恭敬回答的说着。

    “哼,区区信使都敢如此嚣张,这是欺我浔阳无人啊!”这种感觉真使人不痛快,杜预咬着牙恨道。

    笑容在杜预此时面孔上显的甚是狰狞,半个月内,郑王连派五个信使劝降,口气越来越激烈,使杜预这个儒将也终于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郑逆若是想战,就便战好了!”家人……

    看一眼站在面前,神情恭敬的爱将,杜预心头在滴血,却做淡淡的吩咐说着:“下次还有江南的信使,直接斩杀,不必再带到本官面前了。”

    “末将遵命!”亲将顿时应着,心中大感畅快。终于不必再看这种信使的嘴脸了。

    当然,这畅快中也隐着悲哀,杜预的亲族……怕是要遭了。这次劫难就看他们能有几人机灵,逃过这一难了……

    从大厅里出来,走到庭院内,呼吸几口新鲜空气。亲将一直板着的脸上,显出了一股复杂的神sè。

    “罢了,那也不是我该cāo心的事情。老老实实听命就是。”

    “这样也好,要打便打,不打便停。简单了当!”

    本就不是复杂事情,何必想太多呢?望着外面灰蒙蒙天空,这亲将很是乐观的说着,心情稍微的愉悦起来。

    对于一个学识不多,又年轻气盛的武将来说。这样纠缠实在是让他困惑和恼火的,一面是朝廷,一面是视自己为心腹的恩主。走了几步,这个典型的亲将突然之间一拍脑袋。

    “呀,大人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刚才这个家伙,就这样放回去岂不是太过便宜了?这些贼鸟斯的嘴脸,真是想起来就气啊!”

    自言自语着已来至前面的大厅,不远处,就是守卫郡守府的亲卫。这些士兵全是他的手下,虽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是仅仅作训而言。绝对都是jīng兵。

    不过,此刻这些亲兵正在窃窃私语着:

    “这些人远道跑来,就是为了劝使君投降?”

    “可不,已经来了五批了。娘的一次比一次傲!”

    “这里面该是有什么缘故。”

    “别瞎说。流言蜚语可要砍脑袋。这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着!”

    “说说有什么。你们不知道,咱们使君的亲族还都在南边呢……”

    “俺的娘啊,怪不得来这么多信使……”

    这些话被刚走出来的亲将听见了,脸sè立即一变。喝着:“你们几个过来,有工夫在这里闲扯。不如跟我出去砍了这些家伙。”

    一群亲卫面面相觑,应着:“是!”

    自己是小兵,小兵就要听军官的。眼前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片刻后,所有人翻身上了马,簇拥做一群向城门外驰去。

    此时,城外,信使也满脸怒火:“这个匹夫,敢不识时务,强项着不肯投降,回去一定要给主公好好说着。”但自己总是要吃点挂唠的,想到这里,不由更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后面远远传来马蹄声,他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杜预这匹夫改变主意了?”

    随后马蹄声越来越清晰,随行的郑兵都变了面sè,信使眉头也越发的深锁:“派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话未完毕,就见六七十骑已经冲到了面前,为首的,正是郡守府那个桀骜的年轻亲将,正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

    信使胸中一阵恶闷,不过他是聪明人,闻到了不好的气息,说着:“你们干什么,胆大妄为,不怕杜使君怪罪吗?”

    亲将狰狞一笑着,两腿一紧,战马速度更加快一等。只听“噌”的一声,腰刀出鞘,白晃晃的刀身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寒光,顿时使这信使胆寒心裂,大声惊喝道:“你想干什么,两军相争不斩来……”

    话还没有落,亲将已经打马冲过郑兵的阻拦,来到了车架前,猛的将腰刀往下一扎,“噗”的一声,刀刃就从这信使的肚子上猛的捅入,从背后穿了过来。

    熟练的抽出腰刀,鲜血飞溅。这个时候护卫的二三十名郑兵才反应过来纷纷握紧了武器,畏缩在一团。但亲将却并没难闻他们,只听这人说着:“什么贼鸟斯,老子忍了很久了,让你知道啥叫透心凉!”

    这使者滚在地上,手还拼命抬了抬,却说不出话来,一口血喷出,气绝身亡。

    数rì后。浔阳郡城。

    大火的噼噼啪啪声,杀声,呐喊声,人喊马嘶,直冲天空,却是城外刚刚结束了一场短暂的交锋。

    自从杜预亲将斩杀郑王使者的消息被传回郑军后,先前只是出兵夺取了浔阳口和靠江两县的郑军,飞扑一样向着郡城疾杀而来。

    此时,城上,守军士兵排列整齐的在此待命,寂然无声。

    一处城墙,杜预居中而立,周围的大将都站在他的左右,聚jīng会神遥看着郑军的战阵。

    杜预眸子jīng光一闪,表情沉着。看下去,这时城门打开,己军已经入得城中,郑军也没在追赶。

    远处。战鼓敲响。

    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在地平线上,一支支军队已不断出现,进入了城前的空地上。

    军容鼎盛,旌旗似海。根据最新的情报,加上随军丁壮,郑军陆军人数已经高达十五万人,这简直是人山人海。

    号角声大起。

    只见上百辆攻城车。开始向着郡城移动,这攻城车实际上是一个大木柱,上面有着木顶,蒙上兽皮和草席,能防御沸水甚至一般弓箭。

    掩护着攻城车。是井阑和楼车。这两种器械开始推进,高塔一样同样向前,周围跟着一群群步兵。

    每一座井阑、楼车都高达七八丈,高度至少也与城头相当,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shè程之内,必要时刻推上前,拍贴城墙时。士兵也可直接跨上城墙,攻入城内去,等于是加强版的云梯车。

    再后面,是上百辆的霹雳车。大中型居多,小型的近乎没有,在士兵的推动下,徐徐前进。

    而这些攻城利器一出现。杜预脸sè就大变,同时也大恨。着看这些攻城利器。就知道郑藩的准备不是一rì二rì了,自己近在浔阳却毫无一丝察觉,也无有一闻得报,朝廷在荆州之地可还有忠臣良将?

    郑军由于几次劝降不果,兼之使者被杀,因此也不废话,过片刻,战鼓震天。

    “杀!”

    一声命令,上万人一起呐喊,cháo水一样,猛的发起攻击。

    顿时,箭雨笼罩天地,扑着下去。

    鄂州刺史府。

    李博良匆忙进了侧厅,里面空空,只有只有几个文吏在整理文卷,见他进来都行礼,李博良就问着:“赵掾史何在?”奏事掾史者,主奏议事。

    “大人,刺史大人召见,已经去了书房,进去时候说,您若来了,也请进去,王刺史一起召见……”没说完,李博良就点了点头,转身疾步出去。

    到书房只有几步路,李博良赶过去,一个宿卫贼曹见了,连忙行礼道:“李大人,王刺史在内,已经说了,你要来了就立刻请进。”

    李博良略点头致意,就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王睿的声音:“李博良么?快进来!”

    “喏!”李博良高声答应了一声,一步跨进去,书房中还是比外面暗些,略定了定神,就看了上去。

    只见王睿坐在靠墙处书桌上,面前桌上堆得都是公文,放着笔砚。

    这房中现在不止奏事掾史赵祯一人,长史李刚、治中王彦煦、主薄虞子昭、门下议曹史李显,这几个刺史府的主要文官都在。

    李博良是刺史府主政务的功曹史,位在李刚、王彦煦、虞子昭等人之下,连忙行礼。

    “李博良你起来,先坐下。”王睿正在阅读着一文件,过了片刻,才抬起头,说着:“信鸽千里传信,郑逆江夏军出兵十五万进攻浔阳,锐不可当。现在已经攻到了郡城之下。

    杜使君来向咱们求援来了。”

    “据所见情报,郑逆有数百攻城车、楼车、井阑、霹雳车这些攻城利器,不觉中荆襄竟败坏如此,实是让人触目惊心啊。”

    此时李博良细看,王睿目光炯炯,脸sè肃穆,并没有唏嘘的感叹。接着便听其说:“诸君,现在如何处置,大家都说说意见。”

    派兵是肯定的,但是派多少,派谁就是个问题了。

    朝廷对郑王防范不可谓不深,刺史王睿是朝中拔尖的名将。所以才能靠着三十万兵马杀的郑军五十万大败而输。浔阳太守杜预也不是无名之辈,虽然飞鸽向州治报急,但短期里守住浔阳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千里路程而已,骑兵赶紧一点,五天就能杀到;步兵正常行军,十二rì也能赶到,急行军更可再提早两三天。

    守住浔阳这一根本,王睿等人并不难以解决。问题是,鄂州军自去年开始都一连厮杀了好几个月了,击败了五十万郑军自身也损失不小,兵疲马累,再派兵出击不利于战力的恢复。甚至疲师出征,一战而厥,也不是不可能。

    朝廷现在主要的jīng力主要放到了北方和东面,王睿手中实力有限,京城下达的任务也只是看住郑军。如果派兵东去,让襄樊一带的郑军看到了可乘之机,就又是不美了。所以,抽调多少军队,如何抽调军队,这都是王睿需要商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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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东城外一处平坦之地。

    “大帅你看,一千jīng壮儿郎,个个都是好汉子。披挂上马,杀胡狗绝对利索的不能再利索——”

    李延炫耀着自己手下的兵给祝彪看。一千jīng选出的骁锐,每一个人都不知道染过多少血,个个杀气腾腾的。

    “好,不错。就该有股子杀劲,这才像是军队,这才是jīng锐。”

    “不过这次出战你们营不能上。”看着面皮红涨的李延,祝彪和气的说道:“太慢了。”

    四只眼睛珠子对瞪了好半天,李延最终瘪下了气。劲儿泄了!

    他是玩重甲骑兵的老手,怎么会不知道具甲铁骑的真正勇武之地是哪里?之前一个劲吆喝着要上战场,更多是因为此次汉军大反击,剑指何处,明显意义不同凡响……

    “放心。该你们玄甲铁骑营上场亮相的时候,我绝不把你们藏着窝着……”

第七百七十三章 北隅烽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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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旬,河东兵出。(文學館 ww.xg.om)

    祝彪亲兵营、祝忠营、周子昂营、陈孟仁营,骑兵一万五千军;李攀龙营,呼延庆营,高燮营,步军一万五千军,共计步骑三万军,连同万人的民壮丁夫,浩浩荡荡,长龙一样直驱出云口去。

    李攀龙、周子昂两部作为前锋,先行出击占据出云口南北,建立屯兵大营,以待后援。

    祝彪今年有钱有粮有兵有马,可不是打算在草原上悠荡一圈就拐回来的。他要在出云口建立下后勤营地,yīn山北的大片草原,仔仔细细的收拢扫荡上一周,而不是如上回那般一线直入。

    为了让步兵配得上骑兵的速度,此次出兵,配给了足足超过四千辆的大中型马车。其中半数编入后勤,另半数就是步兵的载运器具了。

    如此本钱,不可谓不大!祝彪所图,当然就更大,他要重创整个乌维驮部。祝彪明白自己还没实力杀尽乌维驮麾下胡族,那么就是重创好了……

    胡狗一个冬天里竟然在出云口筑了座城?

    得到镝锋回禀的李攀龙、周子昂二将简直不敢相信。大冬天里,就出云口的气候,地面冻的能硬比生铁!

    “大帅是真把乌维驮打痛了……”

    李攀龙一边派人迅速回报祝彪,一边与周子昂部加快了行进速度。一万步骑军,三千丁壮,带着大批的物资,用前后六天的时间开到了出云口外。

    这里肯定是不缺石料的,但出云口南的塞墙只有三四丈高。如此高度比之县城都有不如,可见建造是很不得力的。应该跟冬天里气候太冷有关系。

    城里面有多少胡人,李攀龙不知道。因为胡人根本就没出来一战,shè雕儿跟汉军镝锋斗过几场后,所有人都一股脑的缩回了塞墙后。

    李攀龙试探xìng发起了进攻。他有三千丁壮。周边又多有苍天老树,赶制些器械易如反掌。

    三rì过去,李攀龙的五千jīng兵未能将其攻克。折损近千,城下军营内焦虑的情绪渐渐蔓延开来。但是李攀龙也试探出了塞墙后胡人的力量,并不太多。比起他的五千人来都不显太多!

    这更让他愤怒。

    中军帐,李攀龙心情烦躁,不断在帐内走来走去。再有一天,大部队就到了,自己怎么向大帅交代?

    他的主簿刚刚出去。空气中弥漫着的鲜血气息,惨叫声隐隐入耳,让李攀龙根本无法入睡。

    这时,帐篷门被人掀开,主簿李晨龙走进来。

    “受伤的士卒安置的如何了?”李攀龙沉声问着。

    李晨龙回说:“都已安置妥当。但今rì死伤过多,再这样耗下去,对战事不利……”

    他的话还未说完,李攀龙就已经大怒,说着:“本将当然知道后果不利,但眼前的骨头太硬,不好啃。都已是连攻三rì了,区区三四丈高的塞墙,区区三千下了马的胡狗,竟然挡我五千骁锐于城下。本将有能奈何。你说本将该如何做?”

    李晨龙沉默下来。他有注意他早就出了,李晨龙、李攀龙,看名字都知道他们的联系,两人是堂兄弟。李攀龙在祝彪手下出头之后。李家过来依附以及‘支援’来的。

    当塞墙后的胡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且准备齐全。城中滚木、硬石、烫油、弓弩。一应俱全,汉军外面叫阵、辱骂,他们也一概不理,只有攻城时他们才会进行回击。

    虽说胡人也有人员伤亡,可比起自己,守城有着天然xìng优势。

    “咱们只剩一天的时间,大帅明rì就到。”李攀龙很不甘心这次机会变成了败绩,咬牙说着:“大帅到来之前我若还不曾攻下此城,那以后便休想在大帅面前抬起头来了,还如何跟杨延彰一争高下?必须赶在大帅领兵抵到之前,攻下此城。

    晨龙,你这便去叫来军中所有斥候,将他们放出去,仔细给我寻找悬崖可攀之处,若能发现者,我重赏之!”

    “是,将军。”李晨龙无奈,只得出去。

    来至外面,唤来军中所有斥候,李晨龙将李攀龙的意思转达。

    一时间,这些斥候也是无可奈何。

    “将军脾气你等想必是知晓的,若是此战无胜,只怕你们都难有交代。你们这就去打探一番,看是否真有路径从悬崖上直入胡后。”李晨龙说完,挥手令他们下去。

    却见一名斥候,在其他斥候走后,仍留在原处,李晨龙不禁皱眉呵斥:“你为何不听令?”

    “大人,我知道悬崖上那一处可安全些下去!”

    “什么?快说看。”李晨龙本以为李攀龙的想法是痴人说梦,是癔症了,可现在似乎真的可行!

    “大人。”这名斥候看上去很是矮小平凡,二十四五岁年纪。

    他上前一步,低声回禀的说着:“大人,小的是河东军的老斥候,原先河东大帅没到时就扮作胡人几次出入这里,出云口一带最熟,上右崖往里走七里左右,有一处地方尽是层岩,风吹雨打下外状形同梯石……”

    “竟有此事?”闻言,李晨龙大喜过望,可转念一想,又复怀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一些告与我知?”

    这斥候声音转小说着:“小的……名声不怎么样,说出来,将军也不会信的。”

    “过往的一切都随风逝去,你能将此事说出,就是大功一件,待我去禀报将军,事成之后,有你的好处。”李晨龙才不管这斥候声名有什么不好呢,只要这事是真的就行。当下急回中军帐,报于了李攀龙。

    李攀龙也是欢喜于sè,但他毕竟还留有一分jīng明,没被突如其来的喜讯给冲昏了头。悄悄招来斥候队的军侯问起了那人,听到军侯说那名斥候烂赌烂到卖妻卖女,名声才有此坏的,到按下了心。

    只要不是名头坏在了战阵上就行。

    李攀龙召集来那名斥候。“若能从悬崖后吊jīng兵跃入胡后,打胡狗一个措手不及,攻下此城指rì可待。”

    “事成之后,本将赏你百金,官升一级!”想到一rì后便是大帅到来之rì,李攀龙连明个都等不及了。

    而凑巧的是,这夜半夜里,的雾气弥漫起来,大雾而起。三米外不见人影。

    李攀龙大喜,连叫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当下决定派人进行夜袭,人数还从五百增加到八百,先锋自是这个斥候和一队jīng兵。约好以火光为信,李攀龙将他们派出,招呼了周子昂一声,便下令己军中将士做好入城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攀龙从初时的耐心等待,到后来面现烦躁之sè,情绪已恶劣至极。

    “将军。这情况不对啊,是不是中了埋伏呢?”李晨龙这时也泛起了嘀咕,皱着眉说着。

    这晦气话听得李攀龙几要暴跳如雷。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火光、厮杀声终在从塞墙后响起了。虽然周遭有着雾气弥漫。但依然可见到发红的火光。

    “他们成功了,进攻,咱们也进攻——”见状李攀龙大喜,一挥手命令军队前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是不愿放弃此次立功机会。不再犹豫的,亲自率领两千兵抬着云梯先行冲杀。

    来至城下时,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城头太安静了,情形不对!”

    李攀龙再怎么说也是一员大将,立刻醒悟,喝的说着,就下令攻城部队止步。

    这时,李攀龙面前三五十步处的塞墙上杀声立起,伏兵们一个个雨后chūn笋样冒了出来,各持弓弩,瞄准着下方。

    “不好!”

    塞墙对面的厮杀声还没有完全消去,李攀龙在城头火光的照耀下却猛的看到了那个当初发现梯石的斥候,正在对方人群中冲他冷笑。

    “我的八百jīng兵!”脑袋嗡一下就要炸了。气血充面,呲目yù裂。

    “shè!”几乎同时,城头的金环胡将下达了命令。

    只听“噗噗”声音连发,数百只箭弩猛的齐shè。

    “鼠辈……”李攀龙只来得及怒吼一声就被乱箭shè落了马下。坐骑变成了刺猬,他的铠甲上也挂了七八支利矢。

    李晨龙已察觉到事情不妙,可初时还报有侥幸心理,直到受了皮肉伤的李攀龙被亲兵抬回来,雾气中,他才终是一叹,率余军返回了营地。

    祝彪率亲兵次rì黄昏时分就到达了营地,可出乎他预料的,见到的竟是一支残兵败将。

    “混账!天下有不败的军队吗?有不败的将领吗?我祝彪的军队,输过一次就这样废了吗?”李攀龙贪功,祝彪眼中根本不算什么。那有不贪功的军人?军人不贪功就不是一个军人了。但是,败了一次,李攀龙以及他的手下就这么颓废丧气样,祝彪决不许的!

    明白了事情原委后祝彪大怒。

    “来人,拖下去重责三十仗,给他醒醒神!”说完一挥手,左右亲卫就拖下满面激红的李攀龙去了帐外。

    李攀龙没有求饶,这三十仗他挨得心甘情愿。

    三十仗打下,当着李攀龙部所有兵马打下,整个军营的气氛立刻一变。

    之前对李攀龙很有信心的祝彪,是都没有看状态栏的,现在他不能不看了,李攀龙部士气升到了80+。

    这是个很不错的数据,但跟河东军普遍90+的士气相比,很低。

    祝彪心中的怒火稍有缓解,当下再发号施令,他要连夜攻城。

    祝彪带来的兵不多,只有步骑三千,当里面有已经补齐的陷阵营。汇集了李攀龙原本的兵力,塞墙前纯步兵也有四千五了。

    当夜直攻下,塞墙最终被破。墙后所有的胡人被斩杀一空,其中就有那个该死的斥候。但他着一死,此人到底是胡人卧底的jiān细,还是受了外人指示,可就都说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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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浔阳郡更有八县,如今除了郡治还未被郑军拿下,余下七县是全归郑军所有了。靠近南面临水的是九里县和新平县,靠近西面的是广济县和黄梅县。

    广济县县城外四十里处。

    此时已到chūn天。夜里依旧寒冷。

    天上一轮月高高挂起,可月sè不显,只有昏暗余辉洒落下来。

    郑军主帅丁然用兵很是老到,打下浔阳郡余外七县后,在广济县与黄梅县尤其屯驻下了重兵。就是为了防患鄂州军的突来。

    任何战事,不管局势优劣都没人想受到突然偷袭,丁然也是如此。他可不愿自己正挥兵攻打着浔阳郡城的时候,身侧面冒出了一股奇兵,与浔阳郡城里的杜预来个内应外合。

    只是。浔阳郡城建造的相当得力,城池高达坚固,一时间实在难以克胜。如此丁然就更加要防备鄂州的兵到了。

    一个小队,十余人,正在一条隐蔽小路上穿行着。虽然人数不多,却都是jīng锐。

    虽然身着普通军服,坐下战马都是上等良驹。

    为首一人,看着已经远远落在身后的广济县城,良久才感慨出声:“真是未想到,这郑逆竟这样坚持,十万陆军。丁然连老本都搬出来了……看来这次他对浔阳郡是势在必得。”

    “队率,要不我再去里面打探一探情况?”有一人主动请缨道:“看看还能不能和以前的暗子联系上。”

    队率有些迟疑了,对手下士兵xìng命的担忧和对大军打仗的益处这很矛盾,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后者。“换上平民衣服,小心为上。”

    请缨之人点头,一蹬马肚,调转马头。催马朝着广济县方向驰去。

    而这一个小队,就在附近偏僻处等候。这时不能生火,众人都取出马袋中的干粮,干粮是炒米肉干之类。

    就算临时休息,放着马吃草吃水,还是随时jǐng惕着。

    时光飞快流逝,转眼之间就是二个多时辰,天sè已经大亮。同伴的身影从前方出现了,一人一马,快速来至众人面前。

    “队率,还是联系上了,广济县现在有兵七千!由丁然的长子丁盘庚带领。”来人翻身下马,将自己探得的情况说出:“现在强迫着城内百姓修城,已经差不多修完了。”

    “既是这样,回去一人报信,除此继续在此待命。”队率点点头,然后奖励了一下请缨之人:“你既是探察人,就由你回去禀报。”

    “诺!”请缨之人喜殷殷的应着,这是军令,更是好处。

    再休息了片刻,这支jīng锐斥候组成的队伍完全换上了百姓的装束,两两三三组成小组向着广济县城赶去。那十余匹骏马,全部由请缨之人带着赶回。

    浔阳郡城,浓烟滚滚,杀声鼎盛,这声音就算数里外都可以看见,无数郑兵通过云梯车、箭楼扑杀上去,又不断的落下来,在城下变成一团团碎肉,血花飞溅。

    又一波海cháo一样的攻击停止了。

    只是,若站在浔阳郡城想外看,就会看到整个城外密密麻麻的遍布的全是旌旗招展的军队,退下去的敌兵,在一箭之外整理兵员和武器,随军的匠人丁丁当当正在组装和修复攻城车和云梯。

    前阵喧嚣,后阵巍然不动,沉静淡漠。而顶多间隔一刻钟,郑兵的新战力就会再度叫嗷嗷的杀上。丁然治兵有方。

    此时,浔阳郡城内已是忙乱成一团。刚刚结束一场战斗,伤兵正在被人救治着。

    不时有人死去,呻吟声、惨叫声,在城楼上下,不绝于耳。

    死去的士兵,被拖下去进行焚烧,现在已经不是冬rì,任由尸体堆积腐烂,不但会打击士气,更会带来瘟疫。

    杜预的族侄杜弘阳在城头巡视一番后,面sèyīn沉着回到城下营房,寻一座位,将身体抛了上去。

    这几rì连连厮杀,双方死伤惨重,杜弘阳不是杜预一样的儒将,而是一员骁勇的猛将,但是面对丁然不惜死的连连猛攻,还是压力极大,手上的一部千人,就在数rì之间,已经折损了四成。

    再这样下去,不出半月,浔阳城就可能支撑不住了。

    “不知叔父有何对策?”想到族叔杜预,他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

    端起放置茶盏,仰头便饮,其中茶水早便凉掉,此时谁还顾得这许多?嘴里起的热,早就让他火气大增。

    这时,即便喝上一杯琼浆玉液,也不能品出美妙滋味,这个凉茶,却稍稍平复这股躁动之火。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太守要来,杜弘阳一听不是坏事,立刻松下一口气,接着追问着:“使君现在何处?”

    “已朝这边而来。”这人回答的说着。

    在这人说完这话后,杜弘阳已是奔了出去。

    一脸倦sè的杜预在护卫簇拥下,正从外面进来,看见侄子的同时,目光注意到杜弘阳受伤的左臂。

    “弘阳,你受伤了?”看情形,伤的还不轻。

    “今rì郑逆攻城时被枪头不小心钻了个眼。”杜弘阳轻描淡写的说着。他身上军司马的军职,可不仅仅是靠着杜预的面子得来的,更靠的是自己一身武艺。

    知道自己这个族侄xìng格刚猛,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数rì抵抗进攻有力,不逊sè于宿将,给杜预挣了不小面子。他现在亲族危急,对这个族侄可是看重的很呐。

    “既已受伤,你就休整一下!”杜预安慰说着。

    一听到这话,杜弘阳立刻说着:“舒服,侄儿这点伤算什么,还能为叔叔排忧解难。”上阵父子兵,越是艰难的时候,杜弘阳觉得自己就越不能给叔父丢脸!

第七百七十四章 B级任务很简单

    “大帅是说,胡狗在谷道内还布有塞墙?”

    “如果是我,除了这出云口南北两头,”哒,祝彪手指敲着了地舆图上,“还至少能挑出五处上佳选址之地——”

    “派镝锋立刻向前探察,民夫留在南口筑营,祝忠、陈孟仁两部骑军,同李攀龙部留守勘护,余部立刻向前进发——”手指点着地舆图上深入出云谷道十五六里处的一点,祝彪命道。(更新速度最快记住本站即可找到本站)

    “喏!”众将领命退下,各做准备。

    祝彪淡淡的看着任务栏中的那个b级任务,七rì内杀出出云谷道,何难之有?

    五处上佳选址之地不是他瞎说,那是任务中都清楚交代的。

    “吁……”

    第二道塞墙前,看着只有三丈高的城墙,祝彪没有做任何停留的打算,大手一挥,步军弓弩兵压前,密集的箭弩压得城头的胡人抬不起头来。韩刚、韩猛兄弟带领着陷阵营,拥簇着十辆云梯车猛冲上去。

    由祝强生、刑天笑、祝强义等高手配合,这第二道塞墙汉军继续一战而克。杀敌千余,自身损失还不足五十人,战死的更只有寥寥十余。

    如此只用三rì,祝彪带兵就杀到了出云口北端城下,途中连克五道胡人塞墙,都是陷阵营打冲锋。而五战下来,杀敌总数不下四千,陷阵营依旧有711人,这还是扣除了重伤员的数!

    祝彪的长兵兵种已升级到了a阶,如此增幅,陷阵营本身就是实力暴涨。再有兵符增幅,眼下的陷阵营比之原先都胜出好一截。个体实力不少人都突破到了二流,放入战阵中,自然一个个都是杀戮机器了。

    出云口北端城高五丈。这是胡人在出云口最后的防线,应该也是他们最初就建造的塞墙。防守这里的胡人数目明显比之先前多出了许多,不仅因为前面各道防线败兵的汇入,更因为大草原胡人部落的赶到。

    一里多长的横面,光城头就堆积了不下两千人,这该是一场硬仗!

    “这可不好到了。”呼延庆、高燮呼吸重了很多。

    只城头就堆了两千人,那城墙后又会有多少人?这已经不是光靠着陷阵营的jīng锐骁勇就能解决的战斗了,该他们两营出力了。

    这出塞的第一战,就是一场硬仗。对呼延庆、高燮两部兵马来讲。这是个不幸,也是大幸。

    高高的悬崖数百丈高,不可能打那儿的注意的。眼前汉军只一条路,就是往前杀出了敞亮来。

    高燮当场请战,呼延庆毫不示弱的紧随其后。两营河东步军也高呼起了阵阵杀声,他们无有惧怕。

    祝彪置身在万人的呼喊声中浑身血液也瞬间沸腾了起来,但他再激昂也不会送手下将士去死。只在塞墙前耀武扬威一番,然后兵退两里地,近乎贴着塞墙立起了营寨。派快骑通知后面的辎重营,以最快速度赶到军前。

    “大人,汉狗没有立刻发动进攻。他们一定是在等后援,等拉在后面的攻城器械。如果霹雳车、井阑这些东西运到阵前,就咱们这道墙,是挡不住的……”

    “本来就没想挡住。只要能给草原上的族人多争取一些时间就是了……”

    塞墙上的金环胡将目sè悲然的望着汉军营地。手紧紧地攥住刀柄。他身边立着一个同样的金环胡将,但地位明显低于他。

    超过五千条人命已经仍在了之前的六道防线上,而效果仅仅是拦阻了河东军六七天。在别的方向厮杀的胡骑做来,这种‘买卖’完全是赔本赔到家的。可是于河东军对战的金环胡将说。这完全是划算的。

    别的方向的汉军不会那么犀利的杀上,不会那么快捷的速度。胡人有辽阔可比整个北疆的草原,他们有着不可估量的战略纵深,从北汉杀到狼居胥山去至少有五千里。

    胡人只要愿意,举族北向,到极北之地的冻土去,就是鼎盛时期的周军也没法将他们覆灭。以汉军的实力,不需要去谈极北之地,也不需要去谈狼居胥山,只要拉开两千里的空间来,胡人再在后路不断sāo扰,截断补给,所有的汉军都只能打道回府。

    可河东军不一样,在祝彪的带领下河东骑兵的速度快的金狼骑兵都追不上。胡人不管是小规模阻截还是小股的sāo扰,都将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除非是大兵团相抗衡,乌维驮没办法阻挡河东骑兵的进攻——

    但大兵团作战,又不是眼下的乌维驮所能承受的。这种情况下断臂求生,舍弃一支兵马在出云口跟祝彪死耗,来赢取各部族撤离的时间,那就是一个极明智的选择。

    一里多宽的正面,并不能置下多少器械。不过还好,辎重营运到的霹雳车都是中小型的。

    时间进行到了系统规定的第五rì,但就是这一rì,胡人的最后一道塞墙就已经摇摇yù坠了。

    “杀——”第六rì,肉搏战开始。

    这是惨烈的一战!

    汉军无需多说,胡人也拼上了xìng命。祝彪都亲自出手,剑气刀罡,掌风劲力,举手投足都是十几人、几十人的毙。但就是如此还依旧杀不下胡人的坚持。

    这rì晚上,祝彪前后斩杀了两个金环胡将,整个塞墙的胡人才有了崩溃的迹象。最后,不足千人的胡骑趁着夜sè逃进了大草原中……

    祝彪完成了任务。

    整个塞墙都堆满了血肉,次rì、后rì,整整两天时间的清理,找到了九千具胡人死尸。

    汉军也有两千多人的死伤,其中战死者超过一半,陷阵营削减到六百二十三人,还是连同重伤员。高燮、呼延庆两部损失俞千人,死伤两成之多,但还没伤到筋骨。

    祝忠、陈孟仁一路追杀了百多里,砍掉了四百多人脑壳。进入大草原以来,作战主力本该是他们骑兵的。但厮杀到现在。却是步兵当家了。这如何能让心高气傲的骑兵们受服!

    带着人头转回出云口北端的祝忠、陈孟仁纷纷向祝彪请命,请战两部突入大草原。

    但被祝彪否了。

    他被胡人连连反常的举动给搅得有些迷糊了,胡人先是筑成,后是据城死拼,他们想干嘛?

    祝彪可从没想过胡人要给自己人争取时间!他虽有继续血洗草原的打算,但首次任务还是经营出云口,站稳脚后,时间也到了盛夏,草长水丰。再出兵扫荡不迟。且此次出兵只有三万步骑,骑兵更仅占一半,根本没想到这样的实力也能在正面作战中让乌维驮感觉到危机!

    却哪里又知道,自己在草原上早就坏够了名头。当初摩诃髪以屠戮著称,可跟祝彪手上的人命一比。小巫见大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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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疆,博州。

    自从天下诸王起反以来,唐王就成了大周朝廷的重点打击对象。谁让他是第一个呢!

    而且唐王与夏王结盟,对天京城内的大周zhōng yāng也极为不利。

    两者若真同心协力,把矛头指向zhōng yāng。只需要合力向西北地扫荡,切断zhōng yāng与并州等州郡的联系,zhōng yāng就会直接折断下一臂。

    或许并州等地依旧可以在唐夏两军的打击下支撑上三五年。甚至乐观的看,能把并州等西北地看做是朝廷嵌在唐夏两王间的一个大钉子,会牵制、吸引到数以百万计的叛军,但如此也远比不上西北诸州给朝廷zhōng yāng带来的税赋、物资等益处。对朝廷眼下的威信更是一记深重打击。

    所以。于情于理,唐王都成了自己二哥的重点打击目标。

    他在德州的弋阳、纪郡、福隆等三郡已经完全丢去,地盘已退到了临近幽州的博州。

    就在祝彪为胡人突然间的战术改变而嘀咕的时候,万里之外的唐王两支大军已经找好了准备。打望着对面的敌军跃跃yù试。

    作为以吸引注意力为主的一次行动,石渊、上官仁清两部兵马虽然没有特意的去隐藏形迹。却也披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的外衣。

    周军隐伏的密探再是去努力,在石、上官二人光明正大的遮掩下,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探听的明白。而时间也不允许他们继续详细探听,因为作为先第一击,东路军石渊部此刻已经出击在即。

    “梦龙,祝你此战马到成功!”江岸,石渊自率一班属将前来相送楼船将军刘梦龙。如果说这次战局的第一炮是石渊带领的东路军的话,那么出去的第一颗炮弹就是刘梦龙所部万余水军。

    他们不需要在陆地上与周军厚战,只需攻其一点,虚张声势引得目标周军来援就行。

    随着德州大战的落幕,唐军不仅丢了德州三郡,更把博州的第一大江——平江,东南十七县丢的干干净净。

    党世魁挥兵七十余万,狭大胜之威寇入博州,要石渊、上官仁清靠着三十来万败阵之军寸土不让,那实非明智之举。

    唐王需要应对的周军并不止党世魁这一支,唐军最需要巩固的地方也不是博州正南这一方向,无论是西面并州的威胁,还是东面青州的威胁都更让唐王吃紧,唐军主力正在东西两面战场上,能挤给石渊、上官仁清前后六十多万兵马依然难能可贵了。

    不过是党世魁凶悍,在两边军马大致相等的情况下,是连战连胜,胜多而败少,这才使得唐军南面战局如此不利。

    整个平江纵横七百里,与博州之名的由来一样,平江之名也是由实而衍化的。而德州西北部的大山尽头开始算起,到平江的终点,汇入北疆最大的河流——昌河,沿途三四百里防线唐军需要步步为营,沿江驻兵防御。

    党世魁是没必要将手中兵力沿江撒开的。他摆出的是‘开’,沿江两道单薄的防线,总兵屯于其后。

    两道防线兵虽少,却能起到预jǐng的作用,更能掩护着身后的主力。党世魁是时刻不忘突破掉这平江一线。

    石渊此次要调动的周军主力就在西陵,由党世魁手下大将伍敬弦督军。兵力有十余万人。是不是的就与驻守对面的唐军交手,不管大小、水陆,是不安分的很。双方交战或有胜负。

    “将军放心,区区王威不在话下。”刘梦龙极有自信的一笑。他麾下这万人水师到了陆上自不是周军的对手,可是在水里,就周军收拢起来的那些民船、帆板,不堪一击。

    正月的时候,刘梦龙手下横江校尉钱缭,只带了千人。大小战船十七艘,就大败王威的三千水兵,刘梦龙率主力后进,还趁势恢复了江南岸的乐chūn县城。不过旋即就退回去了,并拆毁了乐chūn城墙。

    那王威隔了大半月又引兵三千驻守乐chūn。城池不说破败不堪。也经不起怎样的攻击,上次大战时的损伤,这些rì子在唐军水师的sāo袭之下并没有得到大规模的休整。

    自己此次统军先行,虽然是上岸的水军只有八千人,可用在王威身上已经是足够了。

    “都督放心,这次必让他有来无回!”

    大军启程。上百艘大小不一的战船横江而渡,只用不到一个时辰。一队队的水军已经提刀弄枪在大江对岸集结。之后,八千人在刘梦龙的统帅下直扑十多里外的乐chūn县城。

    而在刘梦龙领军去后,那些战船一刻没有耽误飞快的返回到对岸。

    一纸信报送出。王威在督部拼死抵抗的同时,心中不住的祈祷援军能够早rì到来一分。万万没有想到。唐军放着上游更加福泽更加空虚的的江游县城不打,反倒引兵进攻乐chūn。

    王威奇怪,伍敬弦同样也感到奇怪。“诸位有何看法?都说来听听。”便是榷县也要强过乐chūn不少啊。

    “将军,末将且以为。唐军此举乃是平常之动。据我方密探所报,唐军虽然在一直集屯实力。可其兵马军械并没有大的增长,依旧是处处棘手。唐王主力陷于东西两面,博州处是无力再予兵马的。所以,今rì之战当不过是唐军恢复往rì的一贯作风。积少为多,积小胜为大胜。”军中长史韩松如此道。

    “将军,末将以为韩长史所言不差,这战就是那唐军固态萌发。乐chūn城距离西陵只七十里路,我军急行军,一rì即到!唐军即使拿下了乐chūn城,我大军挥师一击,也当顷刻夺回。榷县、江游距离西陵只有四五十里路,不需一rì就可以赶到,以唐军水师的战力,没个一rì的时间,怕还拿不下两县来。”这人给韩松的言论作了补充。他的意思很明白。唐军放着更加福泽空虚的县城不打而打乐chūn,那是因为那些县城距离西陵太近。而乐chūn距离西陵则远一点,可以在一天内不用担心从西陵出来的援军。这个意思的隐晦表示,那就是如韩松所言,大败一阵重新在江北站稳了脚跟的唐军,在休养了一阵儿后又固态萌发了,又开始蠢蠢yù动了。这个时候,就应该以雷霆手段行霹雳之事,狠狠敲打一下唐军。让他们之后再想伸手时多思量思量。

    “好,牛将军既有此心,本将怎又阻拦。”伍敬弦心中隐隐还有一点担忧的感觉,但韩松、牛华秋之言都是在理。兼之那王威又是自己手下少有的几个通水战之人,在乐chūn一直打不开局面,罪不在他,而更多是因为自己支持不到,也不好不救。是以。答应了就是。“来人,传我军令,拨大军两万于牛将军,解救乐chūn之围。”唐军多rì来不时的调动兵马,可伍敬弦并不相信江北的唐军敢在此刻轻易的挑起战火。即使周军的水师还遥在昌河,至今没能进平江水面。

    “末将接令。”牛华秋满意的起身领命。两万兵马,自己一个中郎将,伍将军还是很信得过自己的。

    不到一个时辰,牛华秋已经督军出了西陵城门,两万军随行其后。

    金乌落,卯兔升;

    卯兔落,金乌起。

    短短的一rì时间何其短暂,况且时间相隔的不到一天的时间,江北的石渊、上官仁清分别做出了出击的架势,让对岸的周军倏然一惊,唐军真敢吗?

    “报”一名周军探马疯一样的闯到牛华秋帐前。“将军,将军。事情不好了。”

    时间定格在了黎明,牛华秋还没有睡醒被吵了起来。“将军,唐军大队人马蠢蠢yù动,伍将军要将军谨慎行事。”

    心中升起的一股怒火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牛华秋一把提起了那名探骑,“什么?”唐军将要要进攻了。牛华秋不担心大局有多大变化,他只担忧自己在伍敬弦心目中的地位。唐军大部队要动了,这不是在说明自己的观点是错误的吗?

    伍将军现在还没让自己后退,牛华秋满脸重sè的在帐内走来走去,还好,还好,将军没要自己立刻退兵!

    一切还有的挽回。

    牛华秋当即叫醒全军,生火造饭,在太阳出来前夕,引军飞奔乐chūn县而去。沿途十多里路,仅用了不足一个时辰。

    距离前方县城池还有五六里路,前方目的地传来的厮杀声就已经响在了众多周军军士的耳朵中。“弟兄们,加把劲赶路,前面就是唐军的一帮子虾兵蟹将,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回大江玩水去。”

第七百七十五章 我打算去封信给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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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个祝大帅,真是威名赫赫。(文學館 ww.xg.om)让胡狗吓得都玩起守城来了!”

    河东战报从前线传到河东,再从河东迅速传回北平。立刻的,北平城内的朝堂大佬们就瞧出了不对劲来。

    胡人极为奇怪的筑城死守,不惜死伤惨重也死死的堵住出云谷道,接着河东军稍加休整后横扫草原五百里,竟没能寻到一处胡人的部落。能找寻到的只有一片片大股人马迁移留下的痕迹。

    塞外寒冬不比中原,气候那要寒冷的许多。yīn山北向,雪大如花,深厚数尺,每到冬季都不知道有多少胡人部族要南下躲避,延州的居延海,河州的yīn山南,这是乌维驮部两个主要的过冬地。现在延东的情形如何祝彪具体的虽不甚了解,却也只知道居延海已不安稳了。而河东这边,yīn山以南又有哪个胡人敢不要命的移族而来?

    他们只多是移到yīn山北麓,祈祷着来年chūn天早点到来。也所以至,祝彪带兵出击的时候胡人死扛出云谷道,就是因为这个时候yīn山以北的千里范围内依旧还有大小几十个部落在慢慢地北移,还没脱离河东骑兵的突击范围。

    等到祝彪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了。让北平城内的云蕲、云翳等‘敌对派’甚是的讽嘲了一通。

    云蕲的话分明实在嘲笑祝彪,但云翳脑子更聪明一些。五大战区的五支反击军力,祝彪的河东军可是最先开出的一支。看胡人的抵抗力度竟是如此的弱,那是不是要招呼其他四军一声呢?

    ……

    ……

    “撤!”望眼shè雕儿飞骑离去的方向,乌维驮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河西、罗州东西两路汉骑已经到了距离此地不足五十里地界了,快马加鞭只需要两个时辰便可赶到。不能继续耽搁了!

    “按照我之前的吩咐行事,丢下女人、老人和孩子。丢下羊群、马群,丢下一切,咱们走!”

    三万老弱,数百万羊马,这是一块油亮亮的大肥肉,由不得两支汉军不上钩!

    乌维驮内心在滴血一样,有了去年自己的杀戮,等待着这三万妇孺的将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一群被‘牺牲’的人!

    四个部落。除了五千人不到的丁壮外,余下的全都留下。以及那数不清的羊群和马群!这么多东西,想必足以让两支汉军乐一乐了,到时候,杀他一个回马枪!

    一声令下。万马奔驰而去。空留下一个盛满了油水的的营盘!

    “哈哈哈,哈哈哈………”司徒平看着满是妇孺老弱的胡部营地,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畅快至极的长笑声。虽然没有能围杀掉胡人的青壮,可眼前的收获让人不得不愉快之极。

    同时他也对此次的征伐反击彻底放下了心,胡人实力脆弱到竟放弃老弱妇孺逃窜,可见乌维驮的力量已经完全干涸了。

    “哈哈哈,哈哈哈……”河西骑军将领王子腾笑了。罗州骑军副将罗彬也笑了,在场所有的汉军将士都笑了,欢快的笑。

    他们在距离此地二十里的地方汇合到了一起,本以为要有一场硬仗等着来打。却没想到胡人竟已经逃窜而去,还‘够意思’的留下了如此丰美的战利品。

    不过所有的人群中,孟蕤没有笑,他手下的几名军司马也没有笑。乌维驮玩出的这一手并不掩人。孟蕤还从没见过放弃部族逃走的胡人,由不得他怀疑其中有鬼!

    不过孟蕤倒也没想到胡人可能杀来一个回马枪。

    两军相合三四万人的骑兵队伍。俘获的胡人里,男人,不论老少,只要身高过车轮,斩立决。再镇压下那些因为亲人孩子失去而发疯发狂的胡族女人,整个俘虏群人数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

    然后,夜sè来了,两个胡女被送进了孟蕤的军帐。这是战争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奥妙!

    人的劣根xìng是从不分论人种的,中原人跟胡人在这一点上,没什么两样。区别只在于前者更含蓄一些,更柔和一些。因为他们发自于内心的强大——

    所遇对于弱者,更包容。

    这是只有军官才有的待遇,孟蕤已经是校尉了。主管五六千骑的骑兵校尉,在军队中已经是上层。从祝彪转入河东时脱离祝彪部进入罗州军以来,孟蕤最大的好处就是越过了军司马——校尉这道门槛。

    可是校尉的位置就能让孟蕤满意吗?不,根本不。

    当祝彪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已经升到了天空成为千万人仰望的太阳,孟蕤也还在继续矢志不渝的向着越过他的目标努力着。

    这是一个固执的人。但这样的人越容易成功。他有着一个明确的目标,有着一条明确的道路,和前进方向。

    夺取更多的战功是孟蕤近期最大的目的,所以此次不战而胜,旁人都喜出望外的时候,唯独他有些真的不乐意。

    半夜里孟蕤猛的从睡梦中惊醒,从毡毯上一下坐了起来!原本搂在怀中的两名胡女被他的蛮力瞬间震落到了一边。“外面一阵阵喧嚷声是怎么回事?”

    “三哥!”亲卫队长冲了进来,这是他孟家的一位族弟,“三哥,不好了,是胡狗。胡狗劫营,他们偷袭过来了”。

    “谁领兵?领兵的是谁?”孟蕤厉声喝道。夜间袭营,如果胡人来的是一个无名之辈,那么小打小闹的可能是有的。而若是大将领兵,甚至是乌维驮亲到,胡人的算盘就是打定主意覆灭本部了。

    孟蕤真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

    大营外明明安置下了镝锋jǐng夜,胡人怎么就杀到跟前了呢?

    “不知道。黑乎乎的,看不清啊。三哥,胡人是从后面打过来的,您还是快起来!万一后面的营头顶不住,他们就要冲过来了!”

    孟蕤宛若一头愤怒的雄狮。噗的一下跳起,抖手毙了两个**着身子的胡女,穿上靴子来不及披挂就持枪冲出了帐篷,只见营地后部那里火光冲天,到处是一片惊恐的呼叫和报jǐng的吆喝:“胡狗袭营了!后头的弟兄支撑不住了!”

    厮杀声已经燎原之火一样在汉军营地中蔓延,现在都已经烧到了罗州军主将司徒平所在了。孟蕤心里大叫不好!

    胡人来势凶猛,所图更甚大。

    心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孟蕤着急的嚷嚷道:“给我备马!快给我备马。”虽然是在慌乱之中,可战火毕竟没有烧到他这里。孟蕤很幸运,他的营头被安排到了前军,身边的亲卫又都是营里面的jīng锐和家族选派来的亲族,可靠地很。都不需要他说,坐骑就已经牵到的。

    营地帐篷之间。一片黑里咕咚的。到处是人碰人,慌乱的士兵和更多更加‘慌乱’的胡人妇孺老弱,五六万人在胡乱的跑着,惊慌着。

    不少胡女都已经蠢蠢yù动了,惊慌,以一种燎原之势的迅速的蔓延到整个营地。

    “乌维驮,好个乌维驮!真不愧他担负的鼎鼎大名!”司徒平已经能看到乌维驮的王纛了。距离中军帐不愿出一片火光明亮之地,上千金狼骑兵簇拥着的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

    一个比一个可怕的消息在营地里散播着,乌维驮早早埋下的伏子。正用自己的作为来诠释自己本身任务的含义。

    “胡骑都杀过来了……”

    “他们打到中军了。司徒将军战死了,我们败了!”

    “王将军战死了,罗将军也战死了,咱们快逃啊……”

    这些埋下的伏子竟然能沙哑着强调高出类似男人音的声音来。一条接着一条的危讯噩耗,让整个汉军大营变得人心惶惶。

    同时。也在矢志报仇的金狼骑兵,杀入措手不及的汉骑当中,不说势如破竹,可罗州、河西的骑军真的抵挡他们不住啊。

    “集结!集结!向我靠拢!”一个个缺衣少甲的军侯、军司马,甚至是极少数的校尉在不停的召唤着手下,可除了把局面搞得更乱之外,毫无用途。且黑暗之中也没法整军,没法布阵,甚至是没法分辨敌我。成群的变成了步兵的汉军骑军,跟骑马的士兵在黑夜里瞎碰瞎撞,巨大的嘈杂声使得这黝黑之夜彻底响彻了天地。

    孟蕤身边聚集起来的两千多人在一路转奔中不仅没有增多,反而被离乱的人群卷走了一小半,眼下身边只有一千三四百号人。但孟蕤还是率军投入进了中军帐附近的绞杀中。

    喧嚣声先响起在大营的后方,这里也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不少的帐篷和栅栏已经笼罩在一团烈火中了。而更多的胡骑正在策马冲劲力,他们已经踏遍了整个后营,并且把弯刀劈入了中军。或许,不久之后,马蹄还会踏到前营——

    王子腾的脸sè一片煞白,这种情况自己怎么能收拢得起。他一把抓住了一个向前营慌张逃窜的军侯:“怎么回事?你是哪个营的?你们的军司马呢?校尉呢?”

    “啊,是王将军。”那军侯身上还带着血迹,看来也是参加过抵抗的。“卑职是罗将军麾下,我们将军已经被胡狗给杀了!”

    罗彬死了吗?

    王子腾神sè瞬间都有了一丝恍惚,接着怒喝道:“是谁干的?乌维驮吗?”

    “就是乌维驮。斩杀罗将军的就是乌维驮的金狼骑兵。卑职还看到了天神教法师,我们将军跟一个白袍祭祀交手,十个回合不到就被斩落马下,整个队伍就全散了。”

    王子腾抬头望向火光冲天处。却正看见手提弯刀的乌维驮在策马挥兵绞杀中军为数不多的还保持建制的残兵。目光中充满着不可思议说:“乌维驮!他竟然亲自出阵了……”

    火亮通明,趁着这火光,王子腾清晰的可以看到了好多的胡骑正在追着砍杀着后营以及中军的汉军残兵。

    两万来骑的罗州军完了,一万五千骑的河西军也毁掉了一个整营。

    从安逸睡梦和欢乐中惊醒的的汉军士兵也曾经勇敢的抵挡着胡骑的猛烈进攻。可有心对无心,有备对无备。一方面是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兵,另一方面不说是赤手空拳,却也是差不多的无甲步兵,那战斗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尤其是在罗彬被一刀枭之后!

    整个后营彻底溃散。

    王子腾愤怒的大吼一声。当即命令亲兵队长带领着亲兵以及这短短时间内收拢到的上千的残兵,去火速增援中军,对胡骑发动反冲锋——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四万人的汉军骑兵如此落败。这已经不关乎他们自己的前途了,而更关乎万人的xìng命。

    军人,实在战场上不可惜,但现在这样的死,太窝囊。

    然后这支军队杀上去,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金狼骑兵依旧锐不可当。王子腾的这一击反倒像是捅了马蜂窝。不一会就被打的七零八散不说,更多的胡骑还顺着增援部队来的方向,向着王子腾杀来。

    王子腾之后两次奋力整理兵马,两次都给打散。胡骑就像是不可阻碍的怒涛,不能抵挡。半个时辰后。他自己的中军帐已经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司徒平彻底陷入了胡骑的包围之中,王子腾开始退去。所有的汉军骑兵几都成了散兵,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败,不可避免。

    ……

    “子腾到了么。”叶傅恒放下了最后一份信报。扭头向在身边随侍的常林伟问道。

    “大帅要见王将军,他如何会不到。现在已经在厅堂等候了。”常林伟微微一笑。王子腾是叶傅恒跟前的第一要紧人物,可惜,此次大败他免不了是要吃挂唠的。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韦伯枫呢?”

    “韦将军之前在磴口一带巡视,已经派快骑去召了,马上就到。”

    “此战本将亲自出马,子腾要戴罪立功。这河西地,你与伯枫要担起来啊。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咱河西经不起折腾了。”

    “大帅放心。”常林伟道。

    叶傅恒从旁边一张木几上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地嘘口闷气。再喝过两口,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走,见见子腾去!”

    二人穿堂过室,才一步迈入厅堂。这边王子腾已经起身站立,走到堂中单膝跪下请罪道:“罪将见过大帅!”

    “起来,坐!”叶傅恒把手一摆。“请罪的折子我已经奏上了。上次的事还能遮掩一下,你从戎多年,有功劳有苦劳,朝廷不会一棍子打死的。这次出兵,就做是戴罪立功,可不能再马虎了。”

    王子腾感激的点点头,知道自己还有一次机会。而那战殁阵中的罗彬、司徒平……

    “大帅放心。”

    沉默了一阵,叶傅恒从旁边亲兵手里接过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用嘴唇轻轻地砸了一下,眉宇间似有所思。

    “我打算去封信给河东。此战我河西军不容有失!”

    厅堂中的气氛再度一低沉。叶傅恒可是朝廷牵制河东的第一线和最重要棋子,不管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为家族后代着想,能不与河东牵扯上瓜葛他还是最好不要牵扯。

    此次,为了保下王子腾,他真的是下大本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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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漆黑无影,东南角一轮半月缓缓升跃,但并没给大地增添多少光辉。唧唧的虫的声不断,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的寂静。

    夜空中缀满了繁星,清凉的微风拂面而过。月sè下一点光芒闪烁。不远处一弯河水静静流淌,在朦胧的月光下依稀闪烁出点点波光。

    星月银辉之下,一行数骑正在草原上策马狂奔。

    “大帅,前面就是白山了,再往前走就会碰上右谷蠡部jǐng夜的shè雕儿了。”

    “又是一座白山。”祝彪打马奔上一处山岗,勒住了马蹄。

    不知道是‘白’这个字眼吉祥还是怎么着,白山、白水,只他所征战处就遇到过好几回重复的了。

    yīn山余脉里就有白山白水,但那白山白水,哪里比得了眼下白山赤水呢。

    祝彪带着两万jīng骑奔杀乌师所部来了。他在yīn山北麓搂草打兔子,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镝锋都放到一千二百里了,才发现shè雕儿的踪影。

    距离实在太远,情况变化多端,无法与后及时联系。祝彪几次向再做突袭,再口稽落山,踏燕然山,终是没下定那个决心。

    但乌维驮的退缩也正给祝彪留出了‘保密’的空间。燕然山的主意大不了了,那就打白山赤水的主意好了。反正都是胡狗!

    如果能杀进白山赤水,踏平右谷蠡王乌师的王帐,那成就比第二次马踏燕然更大。

    不过河东已经很长时间没从朝廷那得到过陈国战场的细节消息了,平rì里对陈国战局的了解仅限于邸报得知,余少安、祝明北平城打探来的一些消息,以及从汉陈边境那传来的信儿。

    胡部右谷蠡王军的‘战略地盘’就在于汉陈之间的地面,很大一部分还挂到了陈国那边。祝彪要带兵偷袭白山赤水,危险xìng是很不小的。因为胡狄联军百万计,说不准那一部就缩在右谷蠡王的地盘舔舐伤口,胡狄合流之后,别的不敢说,胡右谷蠡王部与狄西部大人部,疆土都混到一块了……

    搞不好祝彪是要一头撞进马蜂窝的!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三百万人的会战

    “西南怎么会有汉军?”

    右谷蠡王乌师留在老巢看家的左大当户昆浑都盖,难以置信的咆哮着。(即可找到)白山赤水距离北汉河东边境足有两三千里远,是胡狄百多万联军在右翼的腹心之地……

    “汉军……真是好大的胆子!”

    “昆浑大人,这股汉军必须尽快剿灭。白山赤水是长生天神恩赐的宝地,我们有三十五个部落,七八十万族人生活在这里,大单于还迁来了上万名工匠。如果被汉军闯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么且渠大人,你愿意带兵击灭这股汉军吗?我可以给你三支常备万骑,再加上部族征召的两万勇士——”

    且渠博博昂然领命,shè雕儿来报,那袭来的汉军骑兵只有两万骑。

    “不要以为自己兵多势众就疏忽大意。杀来的汉军很有可能是祝彪贼子的河东jīng骑,战斗力非同小可。”昆浑都盖最后吩咐道。

    “昆浑大人放心,且渠不会轻敌的。”且渠博博的脸sè猛然一肃,低头向着昆浑都盖行了一礼,掉头走出了帐去。

    “调集北方的部族勇士到王庭来。”分去了三支常备万骑军后,王庭的兵力只剩下了两万人,虽然其中一万是乌师的银狼骑兵。

    “遵命,昆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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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山赤水去正南三千里,微微偏东的地方是受降城。

    这是当初鬼方破灭时,中原军队首次接纳鬼方降军的地方。也是狄族的一处圣地。

    现在,一百多万胡狄联军占据在这里,对峙着二百里外兵力也高达一百余万的中原联军。

    这是一场对峙的战争,从胡狄联军成立之初到现在。已经两年的时光,双方兵力持续在增加,小规模的战事也密集如燃放的爆竹的噼里啪啦数不清多少,但决定xìng的大战,始终没有爆发。

    不过,谁都知道这场具有区域决定xìng的战役始终是要爆发的,之前的两年多,只是在酝酿,只是在一点点积累……

    齐畴破口大骂。恨不能生吃了义渠提脱。他的部队咬住了一支三五千狄骑勘护的车队,却也被这支狄骑给紧紧缠住,而更槽糕的是车队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们上当了。而这个时候,义渠提脱这个老对手杀过来了。

    “鸣金收兵。鸣金收兵,撤……,撤……”齐畴气急败坏,怒声狂吼着。他手下只有不到万人的兵力,骑兵更只有三四千,吃掉眼前三五千狄骑不成问题,可要义渠提脱的上万狄骑杀到了。那就很不妙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义渠提脱的伏兵从不远处的谷道两侧高地上同时扑了下来,上万狄族骑兵象黑sè的山洪在暴发,汹涌澎湃。铺天盖地地一泻而下,其声势之大,令人魂飞魄散,肝胆俱裂。战马的奔腾声惊天动地。士兵的喊杀声震耳yù聋,整个谷地突然之间都颤抖了起来。

    齐畴毕竟久经沙场。知道眼下要想保命,当务之急就是要逃出敌人的包围圈。他心内虽然惊骇不已,脸上却没有丝毫惧sè。

    狠狠地朝草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扯动了几下。

    “击鼓,击鼓……”齐畴纵声狂吼。

    战鼓擂响,声若奔雷,密集而狂烈。心慌意乱的周军士兵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激烈的战鼓声,立即jīng神大振,急速向齐畴的中军聚拢。

    “圆形布阵,圆形布阵……”齐畴再次狂吼起来。

    “步弓手居中,刀牌手于外,其次弩兵,再次长枪大刀兵,结阵,结阵……”

    “左翼为前部,急速移动……”

    齐畴身边的令旗兵高举不同颜sè的大旗,轮番摇晃,向各部周军发出一道道指示。

    而周军骑兵在这生死关头,也表现出高度的战术素养。他们临危不乱,在各自军校的率领下,迅速完成集结,组成了一面墙,并且开始了移动,虽然速度没有起来,但他们的战马已经开始奔跑了。

    巨大的牛角号声突然破空而出,激越高昂,撼人心魄。敌人发起了冲刺。

    狄族骑兵神情兴奋,面对着处于劣势的周军,他们士气如虹,一个个纵声高呼,呼嗬声直冲云霄。

    “急速前进……”

    “大狄的勇士们……杀啊……”

    义渠提脱高举长刀,纵马狂呼。战鼓狂暴地吼了起来。

    狄族士兵们本就沸腾的血,在受到战鼓的激励后,更加心cháo澎湃,同声应和:

    “杀……杀……”

    双方瞬间接触。骑兵与骑兵的碰撞,战场上爆发出一声巨响。

    义渠提脱的骑兵采用zhōng yāng突破战术,很快就撕开了因zhōng yāng兵力单薄的周军骑兵阵列,杀到了周军的步阵面前。

    战马的撞击声,长箭的呼啸声,士兵的狂吼声,战鼓的重击声,牛角号的凄厉声,混杂在一起,响彻在战场的各个角落。

    犀利的长枪长矛互相穿透了对方的声体,狄族骑兵纷纷摔落马下,随即不少人就被受惊的战马肆意践踏而死,中箭的狄族骑兵在临死之前也纷纷掷出手上的长矛战刀,给周军也带来了一蓬又一蓬哧溅在空中的的鲜血。

    狄人的凶猛攻击给周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周军步骑在拼死迎敌,却几乎寸步难行。尤其是步阵,而随着两侧周军士兵的不断阵亡倒下,阵形的侧翼越来越薄,随时有可能被狄人冲破。而一旦阵势被破,齐畴手下的近万周军,除了一些骑兵可能逃出生天外,余下的周军,除了战死将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齐畴在步阵的zhōng yāng,大声的指挥着部队应对。

    “后军收缩,中军补充两翼。把敌人挤出去。”

    “命令前军,杀,一直往前杀……”

    “步弓手抛shè,继续抛shè,支援前军……”

    “骑兵反击,命令骑兵部队反击,撕开空间,拉开空间……”

    前军的士兵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对方。一直往前杀,直到前面无人可杀为止。长矛兵和战刀兵相差一个身位,互为补充。大家舍命相搏,没有畏惧,没有退缩。

    他们的眼睛里只有敌人。武器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多年的厮杀,无论胡狄还是周军、陈军、燕军等等,相互间全部仇深似海,无有半点缓和的余地。

    战士们在战场上厮杀,除了死就是生,投降是不存在的。

    胡狄联军不会接受中原士兵的投降,而中原各国联军也不会在这个时机里去接受胡狄士兵的投降。就是接受。也要等彻底打垮了胡狄二部才行。

    步弓手的抛shè立即发生了效果,前军突击的速度猛然加快。狄族骑兵发现了异常,立即就展开反击。他们在大部队的后应下,三五成群。突击、引诱、回shè,也杀伤了不少周军士兵。虽然在步步后退,但每退一步,周军前阵的士兵就要减少一些。

    提脱站在山谷的上方。笑容满面,心里好不得意。他暗暗念叨道:齐畴。今天不把你剥皮抽筋,砍成肉糜,从此我就不再上沙场。

    “大人,齐贼指挥部队甚有章法,短时间里我部象是拿不下来……时间不能耽搁太久啊,否则周军后援就到了……”

    义渠提脱点点头,对手下说道:“齐畴不是无能之辈。”否则跟他对阵一年多的自己,岂不是也一样无能了。

    “再耗一阵子,把周军的血勇之气耗尽,赫连千骑长,那之后可就要看你的了!”

    “大人放心。银狼骑兵永远都是银狼骑兵——”耳缀着金环的银狼骑千骑长如是说道。

    “大人,周军现在布阵紧密,依阵防守,让我军的优势很难发挥。大人,你看,他的前军又开始猛烈突击了,我们是不是要从两翼抽调人手加强到正面去啊?”

    义渠提脱摇摇头,坚决地说道:“继续集中兵力打他的两翼,截断他的阵势。阵势一破,他就完了。”

    “命令两翼后阵骑兵,列队抛shè。”周军的步弓手能有多少人?齐畴一个营头的步军,撑死了一千来步弓手,耗,义渠提脱也占优势。

    “命令部队,收缩……”

    “后军进入两翼,中军补充前军,向前杀出去……”

    “大人,撤除后军,我军防守就有破绽了。”齐畴身边的亲将大声提醒道。

    齐畴无奈的看了亲将一样,这一点他如何会不知?可是——

    “两翼都要破了,还要后军阻击什么?带上亲卫,我们赶到前面,撕开敌人的阻击,混上骑兵,冲出去。”

    在战鼓的指挥下,正在阻击敌人的后军士兵立即撤入阵势中间,随即一分为二,补充到伤亡严重的两翼战场上。已经被压得变形的两翼再次反弹起来。狄族骑兵被连续击杀,不得不缓缓后退。

    前阵的突击部队也伤亡严重,几乎停滞不前。就在这时,齐畴亲率着二百人突然冲了上来。他的亲卫都是军中最jīng锐的士兵,身高马大,英勇善战。人人怒吼着,象出笼的野兽一般,在前阵最危急的时候发动了最凌厉可怕的一击。

    义渠提脱面sè难堪之极,他刚说不用增添正面军力,齐畴就给他来了这一手,如何能让他脸sè好看起来?

    虽然脸皮火辣辣的,义渠提脱也依旧大叫起来:“命令左翼部队立即抽调兵力投入正面阻敌,快,块——”

    周军的圆阵形变成了锥形的突击阵势,他们象榫子一样,顽强地深入,前进的速度陡然加快。如果义渠提脱不加以阻止,很快周军步阵就能跟周军骑兵汇合起来,那样的话,义渠提脱部即便能全歼周军,自己也要付出极惨重的代价。

    齐畴身上很快就挂上了箭,鲜血嘀嗒流下。但在一小撮亲兵的保护下,依旧挺直腰板的稳坐在战马背上,就是鲜血染红了马背,他也在咬牙坚持着。督阵在第一线。

    缺口终于被打开了。

    周军步阵中猛的爆发出一声震耳的欢呼,亲兵们带着齐畴就发起了第二波的进攻。周军步阵与一部分周军骑兵结合了!

    义渠提脱气得破口大骂,打马跑下山岗,指挥骑兵堵上缺口,同时银狼骑兵出动了。他们没有去进攻周军步阵,而是杀向了被狄族骑兵分割成一块块的周军骑兵。

    厮杀进行了两个时辰。近万名周军,三停仅剩下一停,齐畴本人已经无法在坚持着马背上,但是周军依旧在抵抗着。

    齐畴没有抛下步阵逃跑。那么,这一战中他就只有奋战到底了。

    太阳偏西时分,密密麻麻的骑兵从南方地平线上出现。五千燕国铁骑出现在了战场附近,齐畴后方的联军终于反应过来了。

    五千燕军骑兵,主将是一个姓吴的将军。他率领着亲兵列阵在五千铁骑的最前面,擎旗手高举绿sè的大旗,斗大的‘吴’字昭然醒目。

    “杀——”吴玉介挥舞着长戟高喊着。

    奔雷一般的马蹄声,激昂的牛角号声,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越来越近。

    “呼嗬……呼嗬……”一支狄族骑兵也吼叫着迎杀上来,两军的呼杀声在山岭之间久久回荡。

    本来已经大局已定的战场突然注入了一股清流。残存的周军欢呼雀跃,久战后的狄骑气sè沮丧。这一变化让义渠提脱直要骂娘。

    吴玉介来塞外战场是‘戴罪立功’来的,燕国与高丽军的第一战,他叔父吴怀庆大败而回,大伤燕军士气。战后直接被抹掉了将军军职,他自己校尉也变成了假校尉。

    初来陈国主战场,吴玉介立功心切。

    高吼:“为我大燕,杀啊……”

    声后的士兵同时高举武器。同声高声呼应:“杀啊……”

    更多的士兵听到喊声,人人神情激奋。无不竭尽全力,纵声狂呼:“杀啊……”

    杀声直透云霄,仿佛要把云都震碎一般。

    受降城的对峙已经两年时间了,百万多军的集结,胡狄两族支撑的很吃力,是保持不长久的。

    百多万人,胡狄的后勤需要应对基数至少两倍于此的马匹,十倍于此的羊群,jīng料就不都提了,冬天的时候连周军的战马也消瘦的皮包骨头。只是粗料,就能让受降城方圆数百里内一片荒芜。

    那数以百万计的羊群,能把草根都啃食的一点不剩。两年时光的对峙,变化最大的不是两边军马,而是受降城的地貌。

    昔rì水草丰美的上好牧场,现在都黄土滚滚了。

    中原联军有卫国、燕国、陈国、北疆等的合力支持,每天都有源源不断地粮秣运抵,胡狄靠什么来支撑?

    他们可不种粮食。一切都逐水草而居,这两年的对峙,胡狄联军支撑的艰难是无与伦比的。

    眼下这个局面,胡狄联军如不想丢下受降城,那就只有跟中原联军决一死战。吴玉介希望自己能在决战开始前,多立下一些功劳。

    因为他清楚,在将来的那场总兵力三百万的大会战中,他吴玉介的五千骑兵,可能都成不了一面沙盘上的小旗。

    吴玉介轻踢马腹,坐下骏马开始迈步,开始小跑,开始奔驰……

    五千燕军骑兵500*10的列阵开来,紧随其后,打马前进。

    战场上风起云涌,燕军铁骑象cháo水一般,呼啸着,象波涛一般,掀动着,象飓风一般,怒吼着。战马奔腾的轰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终至于掩没了将士们的呼喊声。

    义渠提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发现眼前疯狂涌来的绿sè军队人数似乎有些多了。

    还剩有八百来人的银狼骑兵连同两个千骑迎冲了上去。

    当天sè进入黄昏时,厮杀终于停了下来。

    参战的一万四千狄骑只有半数活着退出了战场,同时一万五千中原步骑,也只有五千左右活着见到了今晚的月亮。

    齐畴死了,近万周军剩下了一千来人。等到狄骑退去之后,残兵们一个个坠倒在战场上,他们筋疲力竭。吴玉介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军力,但他赢得了周军的友谊,同时也留下了两千多狄骑。

    一场三万人参与的小规模战斗落幕了。这种级别的战斗这里很常见和平凡,唯一不平凡的就是此次伤亡太重了一些……

    决战的时刻在一点点临近,双方的这种小规模厮杀,就像一根根火柴的积累,等什么时候彻底把锅烧沸,那就是见真章的rì子。

    ……

    ……

    山岭两边的树林里shè出了无数的长箭,它们就象一片巨大的黑云,突然降临在奔驰的胡骑头顶上空,长箭在空中飞行着,发出刺耳的凄厉啸叫,尖锐的声音回响在胡骑士兵耳旁,直接钻进了他们的心底。死亡临近的恐惧让他们浑身颤栗起来。

    “举盾……”且渠博博终于吼了出来,目露惊骇的吼了出来。

    同时心理面疑惑道:汉军怎么会这么快?

    沮渠部落一战,自己五万军大败,死伤两万才摆脱了汉军的追击。就想度过赤水返回白山,与留守王庭的军力汇合后,再来对战祝彪军,可汉军是怎么摸到自己前面埋伏来的?

    号角声冲天而起,长箭从天而降。

    胡骑士兵的惨叫,哀嚎声,尸体的坠地声,战马的痛嘶,仆倒声,马蹄践踏在**上的沉闷声,箭矢击shè在盾牌上的噼啪声,相互交织混杂在一起,血腥而恐怖。

    “杀——”祝彪挥舞着长枪,高吼着。

第七百七十七章大战马嘴坡

    “这是狄人?”

    看着眼前穿着与胡人大体相同,却是纯黑sè衣甲的狄骑,祝彪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留下的全是犹疑。

    白山赤水是胡人的地盘,怎么会有那么一大股狄骑过来?镝锋勘探的狄骑规模可是有万人多的。

    胡狄合流了就真的亲密无间了吗?

    “给我审——”

    “大帅放心,卑职保管叫他们全部吐出来。”镝锋军侯诺道。

    “孙子们,都听着了,人死有好死有赖死,想死的痛快点,不受罪的就老实交代你们来是干什么的,不然,爷折磨个你们十天八夜,叫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信不信……”

    ……

    一个时辰后,一纸笔录送到了祝彪面前。

    “原来是赶巧了!”一万狄骑来到白山赤水乃是取兵箭战甲和战马羊群的。结果撞进了眼下的局中,被祝彪堵在了赤水外。

    “乌师王庭竟然有上万名工匠,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一万名工匠还只是乌稽调来的数额,乌师王庭本身也该有上万人工匠。白山赤水可跟乌维驮的燕然山不一样……”后者早转移西面了。

    “先吃掉这股狄骑,然后踏破白山赤水——”

    祝彪曾兵临乌师王庭之外过,他伏击了且渠博博,趁胜追杀到白山脚下,与王庭守护的胡骑对峙了一整天,实在寻不到机会才打马退出。

    昆浑都盖手下有近七万骑,虽说其大部分是战力较低的部族力量,可祝彪只有一万六千骑,要生吃四倍于己的敌军,困难是绝不小的。

    所以他领兵退了回来,准备先大开杀戒一番。调动一下昆浑都盖。不想血刀还没开杀,就碰到了驰来的一万狄族骑兵。

    “轰轰轰……”

    一万三千骑向着狄族兵马奔去,余下的三千骑带着近千人的伤兵往斜处远远地退去。

    没有就近的基地,只伤兵问题就让祝彪烦恼不已。他自身又不是冷酷无情视将士xìng命为蝼蚁的冷血之将,只能担起这个厚重的包袱,严重羁绊很大程度上捆住了河东jīng骑的马蹄。

    不解决这个似乎根本就无法解决的问题,祝彪就做不到真正的纵横万里。毕竟北汉局势正在好转中,事情不到万分危急的地步,他做不出那把重伤员绑在马背上带着走的事儿。

    一声鹰啼落下慕容风肩膀上。强壮的身体晃都没晃一下。慕容风从飞鹰脚下的竹筒中取过纸条,眉头皱起,叹息了一声。

    “大人,昆浑是什么意思?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昆浑要我们缠住汉军,支撑到他们赶到。六七十里的路程。他们现在就在白山脚下。”

    “六七十里路,两个时辰不到就能赶来。汉军也只一万多人,咱们怎么会就缠不住?昆浑也太小瞧人了。”

    慕容风冷眼扫过手下,几个刚刚还义愤填膺深感被小瞧了的狄族悍勇马上噤若寒蝉。“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一万多人的汉骑刚刚杀败了且渠博博五万大军。三支常备万骑,两万部族丁壮,战亡超过七成。你们还会感觉不感觉自己被小瞧了?”

    两个时辰,照这股汉军的实力看,自己能否支撑得住,慕容风真深感怀疑。

    “报——”

    “禀大人。汉军杀奔过来了……”

    “传我命令,全军后撤——”慕容风瞬间拿定注意。他要尽可能的拖延与汉军的接触,尽力纠缠下去。

    不过,从没跟祝彪交过手的狄骑们很快就吃了一个大亏。他们根本就没想到河东骑兵的速度会如此快。

    当祝忠带引本部岔道绕行到前方截住狄骑的时候,祝彪带领的主力立刻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的速度。本来尽是缓慢拉近的距离。在主力军加速之后迅速缩短,二十里的道路一刻钟就赶杀了到。

    此时的狄骑,此时的慕容风,才刚刚从祝忠急袭中缓过神来,整兵整队,要正经拼杀。

    慕容风最后支撑到两个时辰了,他在之前带兵跑了一个时辰还多,然后……拼杀的时间似乎还没他带兵后跑的时间长。

    昆浑都盖领五万军杀奔来,但在慕容风的约定地点他并没有见到狄骑。万马驰过,草原上的痕迹是掩饰不掉的,五万胡骑顺着痕迹又疾驰了近一个时辰,一片血腥的草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太阳正值正午,简单被打扫过的战场上,万人伏尸。慕容风死不瞑目的头颅,插在一根长矛上被竖在狄骑的战旗边。

    “不好!”昆浑都盖派出shè雕儿追寻汉军撤退去的痕迹。当shè雕儿来报,一路往南去的汉军在奔出十几里之后方向一拐,又转去白山赤水方向了。昆浑都盖吓得魂儿都要飞了!

    疾驰了小百里的五万胡骑,刚喘息了一口气,就立刻在昆浑都盖的督促下向着王庭急转奔回。那速度丝毫不比来时慢了,甚至还更快上了一分。

    “大帅,胡狗的队伍已经追上来了。”一个镝锋从部队后方飞驰而来。并没有下马,而是大声禀报后,立即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大帅,胡狗的队伍速度很快,已经到达赤水河了。”

    “大帅,胡狗队伍距离我军二十里。”

    “大帅,胡狗已经越过丘陵。”

    一个又一个镝锋骑着马,奔来驰去,立时传达给了将士们一个明显的信息:要开战了。

    同样疾驰了百里路的河东将士们兴奋起来了,他们开始交头接耳,整理起自己的刀枪、坐骑。

    祝彪这般大范围奔驰往来,明显是调动着胡骑在屁股后面吃灰,士兵们虽然感觉不出具体的筹划,但他们能察觉出自己所占据的主动。如此就足以让他们忘记人数的劣势,兴奋激昂起来了。

    祝彪神态安详地端坐在马上,眼内也露出几丝淡淡的兴奋。

    一万四千骑对战五万胡骑。还是在白山之下,随时都有可能受到胡骑援兵的冲击,这种冒险式的搏杀,他当然兴奋。

    冒险就能激起人心底的激情!

    虽然打仗中安安稳稳更令人放心,但就如堂堂正战与千里奇袭,后者无疑更具魅力。祝彪敢打包票,昆浑都盖不会想到自己会在白山之下遇伏。

    如果祝彪能更狠心一些,让一千多伤兵加上几百战力驱使着战马,佯作大部队迷惑吸引住昆浑都盖。自己再回军急袭白山王庭,那必然将会是一个辉煌的胜利。但他没有选择那样做,比起用伤兵们的xìng命做代价换来的辉煌胜利,他更愿意行险一搏。

    只要此战吃掉或是打散昆浑的大军,整个白山赤水就尽在祝彪的掌控之中。

    祝彪设伏的地方叫马嘴坡。这是从狄骑手中缴获的行军图上看到的地名。山峦由此而下,坡平且宽,特别适宜骑兵冲锋时的加速,能很大程度上增添己方骑兵冲击时的威力。自然也就能一定程度上抑制下方敌骑的速度。

    由山峦上下望去,马嘴坡的底部是一个半月弧形的草地,方圆有三四里。而在半月弧的弧顶和弧腰是二座树木茂密小山丘。

    胡骑到了,默默地望着前方升腾起来的尘烟。

    昆浑都盖停下马。望着远处的马嘴坡。shè雕儿已经来报,汉军已经越过马嘴坡,距离部队还有十里左右。辛辛苦苦跑了大半天,终于把祝彪给追上了。

    “告诉各部。加快速度。祝贼就在前面,立功受赏的机会就在眼前。”昆浑都盖兴奋地对身后传令兵说道。

    汉军的速度在降慢中,昆浑都盖并不意外。汉军已经打过一仗了,之前也一直都没闲过。不论是人力还是马力都有耗损,现在又疾驰百多里。能依旧领先己军十里地已是难能可贵。

    韩刚韩猛兄弟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是陷阵营分成的队列。祝彪又把陷阵营给补齐了,杀入白山赤水以来,几次战斗也都没让他们参加,所以八百人还一个都不少。

    最前面两排是刀牌手,兼职shè手,祝彪上回得了一个B级的兵种令符碎片后,已经合成了一个新的兵种令符,把C阶的弓弩升级了。

    中间五排是长枪大刀兵,他们是陷阵营中陷阵冲锋的主力,武器比较杂,并不只限于长枪、大刀,还有重斧、狼牙棒。

    最后一排是刀斧手。八排八百人!

    祝振国被分在第一排的中间。战场的气氛非常紧张压抑,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按照祝彪教的方法,深呼吸,然后再用嘴喷出去。那活似拉风箱的呼吸吸引了旁边战士的注意。那个战士是个老兵,冲着祝振国无声地笑了起来。祝振国有些感觉尴尬,脸立即红了。

    没有人出声。连陷阵营背后的骑阵战马都感受到即将爆发的战斗,一个个高昂着头,竖起双耳,准备接受主人发出的指令。

    祝彪打马下了山峦,他的视野里,昆浑都盖的大军终于出现眼前。先是一杆缀着九节的黑旄大纛,然后就是旋风般冲出的胡骑,一个,几个,几十,几百,一群,一片,转眼铺天盖地地涌出了地平线。

    胡骑的马蹄声就象一面被敲打的小鼓,先是隐约可闻,渐渐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震耳yù聋,脚下的地面也剧烈地震颤起来,一切就如同山洪爆发一般,滚滚的黑褐sè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到,让人心神为之所摄。

    祝彪镇定自若,他的脸上甚至于出现了自得的笑

    骑阵的战马开始摇头摆尾,焦躁不安起来,四蹄不停的交错摆动,鼻嚏喷个不停,有的马甚至都冲出了队列半个身躯。

    祝振国剧烈的心跳好象慢慢适应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他微微抖动的双手已经可以牢牢抓住弓箭,那拉风箱似的呼吸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正常。他的心神已经被坡地下铺天盖地的胡骑所吸引,浑然忘记紧张这一回事。

    祝彪在万众的期待中举起了右手。身旁的传令兵立即鼓起了大大的腮帮,吹响了早就放在嘴边的号角。长长的号角声响彻整个马嘴坡。

    “呼嗬,呼嗬……”士兵们高举武器,从憋满了壮气的胸腔中发出了一声声惊天动地地呐喊。所有的将士都在热血沸腾,都容纳进了这齐声的喝喊中。他们所有人都在这震耳yù聋的吼叫声中激起了全身的斗志。

    状态栏中,士气值迈过了95点,一点一点的向着满值逼近。

    一万四千对五万,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昔阳城下一万对十二万,不也胜的干净利索?

    恐惧,惊慌,胆怯,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间都化作了云烟。荡然无存。

    祝振国受到这气氛的感染,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气。他张大了觜,涨红了脸,用劲全身力气高举重盾强弓,声嘶力竭的尽情吼叫着。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战争不止有残酷。也有这样迷人和具有诱惑力的一面。

    “进攻……”祝彪高举长枪,骑在高扬前腿,仰首长嘶的青骢马上,向自己的部下发出咆哮的吼声,接着青骢马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祝彪——单骑冲阵!

    昆浑都盖心头紧张的很,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又中了祝彪的计,带着手下五万骑兵再次随着祝彪的指挥棒跳了一次舞。

    当马嘴坡上看到列阵整齐的汉军之后。五万胡骑的心也都乱了。他们受到了敌人的愚弄!

    而祝彪都没给他们调整的时间,进攻号角直接奏响,昆浑都盖直到听见了声冲云霄的号角声后,才蓦然醒悟他们已经‘追击’到敌人了。虽然敌人以逸待劳。抢占了有利地形,率先出击也抢占了先机,但自己毕竟具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这个先机和地利相对来说并不具有什么决定xìng的意义。

    昆浑都盖立即对身边的牙兵叫道:“吹号。发起冲锋。”

    他旁边的一个万骑长随即提醒他道:“左大当户,我们追击速度太快。阵形编队已经大乱,是不是先重整队伍,再与汉狗决战?”

    “我们五万骑对付他一万来骑,踩都能踩死他。”昆浑都盖不想骂人,不想再扫了士气,所以他‘狂妄’的道。而不是内心里破口大骂,白痴,你说不打就不打啊。你要整兵整队,祝彪会给你时间吗?

    但在口头上则继续‘兴奋’地叫道,“杀啊,杀啊……”

    马嘴坡的斜度帮助祝彪的骑兵在很短时间内就加速到了极限。一万河东jīng骑高喊着汉军威武,飞速向胡骑杀去。

    祝彪突出的位置越来越前,与后头窦兵、冯恩江带领的亲兵拉开的越来越远。

    一万河东jīng骑从陷阵营的两侧以及阵列中拉开的缝隙透过。

    号角声突然再度响起。

    是敌人,是胡骑阵营。

    一个吼声隐隐约约的从祝彪前方传来,“上箭……”

    “放……”

    满天的箭黑压压的一片,像象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黑云一般,让人心惊胆战。高速飞行的箭撕破空气的啸叫声,象阎王发出的冷笑,幽冥的气息笼罩在整个马嘴坡上空。

    数以千计的箭矢向着祝彪落来,昆浑都盖认出了这个单骑突出的汉将,就是那个在白山脚下肆意辱骂侮辱他的祝彪。昆浑心中惊喜万分,这要是能shè杀他……整个河东军不就乱套了吗?

    密集如暴雨的箭矢自天而落,祝彪没有去用袖里乾坤。他毕竟不是镇元大仙,一招袖里乾坤真的能容纳天地乾坤于芥子。那头顶落下的箭矢之多,不要说祝彪一个袖筒,就是整件衣服也装不下。

    所以他直接挥出了流云飞袖,同时浑身罡煞溢出。密密麻麻的箭矢shè到祝彪周身三尺时,立刻就遇到一层月白sè的布幔,将漫天箭矢尽数阻挡在外。

    外人看不到的布幔内,一层罡煞如是透明无形的防护罩,任何箭矢落在其上,都静止、掉落,甚至还有都直接弹飞去。

    胡骑上下已经没机会再shè第二箭了。四蹄疾飞的青骢马,就是一道耀眼的青光,下一刹那直入黑褐sè的胡骑内。

    长枪舞起,残肢断臂,血雨腥风,五丈之内,完全被祝彪挥洒的罡煞所笼罩。

    “恶贼,休得猖狂——”

    血肉横飞中,一条蟒鞭飞卷而至。一个身着白sè法袍的圣使急袭而来。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谁,这是连先天宗师都能斩杀的妖孽。但他毅然无惧,看着那些在祝彪的肆虐中横死的大胡勇士,圣使整个人像烈火一样燃烧。

    祝彪已经不再令他害怕,至少,这一刻他的眼里,已没有可怕。

    蟒鞭是大草原上很少见的兵器,但这圣使使来,真若活过来一样,半点不逊sè中原的顶尖高手。

    乌黑sè的蟒鞭就是一条乌黑的巨蟒,向着祝彪攀绞而来。

    已经到头顶一尺了!圣使心中瞬间升起惊喜。

    可这时……

    祝彪抬头突然向着他悠然一笑,圣使猛的感觉一股子暗cháo将他紧紧的裹缚一样,万钧压力自每一寸空间向他挤压而至。

    心中大骇,祝彪尚未出手便已经如此威力了吗?大吼一声,使尽全身的功力出招!

    蟒鞭一缩一弹,卷起一团风暴,直取祝彪的面门!

    空气似是撕裂的皮帛一股,发出惊人的尖啸之声。

第七百七十八章 割面明誓,我誓杀汝

    祝彪的眉宇间露出一丝冷然的笑意,望着破空而至的乌黑蟒鞭,悠然自若。 )

    圣使的目光与祝彪的目光在突然之间相触,圣使竟然心中一震,恍惚间,他仿佛觉得自己的招式漏洞百出,在祝彪的目光之中不堪一击。“呀……”圣使没能承受的住祝彪的‘目剑’,《独孤九剑》之破鞭式,祝彪一眼就看穿了招式的虚实。圣使目光相接中当然受摄了!

    圣使在空中继续变招,蟒鞭化成一条翻卷的乌龙,撇开脸面继而再以玄奇之极的弧迹撞向祝彪脑袋。

    圣使以最狂野的斗志催发自己的全部功力,根本不对自己加以任何的防护,完全是只攻不守的架式。

    可以看出,他是想以命相搏拦下祝彪。当然,圣使的打算是好的,以自己一命来换得此战的胜利,换的白山赤水的安宁,是完全值得的。只要能缠住祝彪就行。

    祝彪淡淡地笑了,当圣使再发现祝彪这个笑容之时,蟒鞭的一截已经握在了祝彪的手上,而他的功力犹如泥牛入海一般被‘吸’个干净。

    圣使大惊,yù撤之际,祝彪的手在他眼中已由小变大,仿佛成了整个天、整个地,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天锁扣》一式已经叼住了他的手腕。风池穴被拿,一股巨强又熟悉无比的内力从右手经脉直冲心脉而去。

    圣使右半个身子节节崩溃,就是他身上的法袍也没能阻挡住这股力量的爆发,血肉横飞。圣使的神志陷入了黑暗之中,这时他才恍悟到,那股熟悉的内力可不就是自己的内力么……

    昆浑都盖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渗入骨髓的冰寒包裹,他看到了什么?白山王庭仅次于法王的第二高手。一招就陨在了祝彪手中,就是晋入先天十年的法王也不能如此?

    而时刻陪在昆浑都盖身边的两位神仆,额头上已经豆滴大的汗珠滚滚滑落了。

    圣使都一招毙命,自己两人添上去,也是瞬间死翘翘的下场!

    河东骑兵跟上,冲在最前的两三千jīng锐也纷纷弯起了手上的弓箭,齐齐shè出,他们同样也只有一箭的机会,但却不怕误伤了自家老大。

    箭簇入体的“噗嗤”声被轰鸣的马蹄声淹没了。只能看见人仰马翻的残酷场景。在这种速度下摔下马,不死也是重伤。最可怕的是战马被shè中要害后,连人带马突然就失去控制的飞了出去,往往是人马俱亡。而随后跟上的骑兵为了尽快避过箭矢可及的范围,往往都是用极限速度飞驰。踩死重伤或者落下马的士兵,那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胡人骑兵只有不多的一批人能回shè一轮。他们之前都shè去了祝彪,毫无用处不说,祝彪还单骑突阵,让这些素质不一又从没跟祝彪打过战场的右谷蠡部骑兵大受震慑。这心中一动,手脚就受影响,慢上一刹那这个关键点上可就是决定xìng的。

    所以胡骑shè箭之人散乱。shè出来的箭也凌乱不堪,威力大打折扣。

    铁狼依旧在声嘶力竭地叫喊着:“上箭……”

    “杀……”

    双方距离只剩三十步,号叫声再起。立刻就要碰撞了!

    祝忠、窦兵、冯恩江在队列左右高声吼叫着。

    最前面两三排使弩骑兵立刻彼此拉开距离,让松散的阵形更松散。每二人中间都露出一道可从容令一马突过的通道。五排枪骑加快马速,超越前面的同袍,顶在了最前列。

    绝大部分弓弩都被收了起来,拿出自己手边的武器。只有骑shè高超之辈依旧紧握起手中的弓箭。而这样的人。身边往往都有三五个同袍在保护着。

    双方距离十余步,号叫声再度响起。

    碰撞——

    两股汹涌波涛的碰撞。

    就像海浪的撞击。轰隆之声盖过了马蹄的奔驰。

    马快,兵强,甲固,器锐,骑战的四大要素,就好比前世风帆战船时代的船坚炮利一样,战场争锋就取决于此。

    胡骑的马没有汉军的快,兵没有汉军的强,甲没有汉军的固,器没有汉军的锐。

    河东骑兵是天下jīng锐,枪骑兵就是天下jīng锐中的jīng锐。无论战甲,还是长枪,都是北汉最佳。与其比之,昆浑都盖手下最jīng锐的常备骑兵也不及此,召集来的诸多部族武力就更无法相比了。

    两边一撞,汉军虽然有损失不小,可胡骑更似下锅的饺子,噼里啪啦落个不停。

    枪骑,汉军的枪骑,这个骑兵jīng锐的代名词。没有金狼骑兵、银狼骑兵,普通的常备骑兵都很难抵挡他们,更何况是祝彪手下受到了那么多属xìng增幅的枪骑呢。

    两边的战力完全不相等,单对单每一个河东枪骑都能轻易解决掉面前的敌人,丈二长枪、丈八长矛,冲杀中任何骑在马背上的敌人都休想躲过它凌厉的一击。

    昆浑都盖手下没有银狼骑兵,最jīng锐的只是一万五千名常备骑兵。双方刚一接触,胡骑就吃了一个大亏。

    一个又一个胡骑被长矛洞穿,被长枪挑下或摔落,无数凄惨的叫声在响起,飞溅的鲜血就像不可遏制地愤怒一样喷发着。

    “杀……杀……”昆浑都盖挥舞着弯刀,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他单兵比不上河东骑兵,那就只有用胡骑的xìng命来堆砌河东骑兵。五万骑军打一万来人,至少四倍的兵力优势,昆浑都盖认为还有一搏之力的。

    躲开祝彪的方向,昆浑都盖带着牙兵都亲自冲杀在了最前。

    直到,直到昆浑都盖上千人的牙兵损失的只剩下三四百人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战场局势的转变。汉军那种势若破竹的势头消失了,他们的冲击渐渐僵硬住了。

    昆浑都盖笑了,他用两万人的xìng命,终于顶住了祝彪发起的这一波猛攻。接下来,就该死他们人多势众的优势显现出来了。而渐渐的。胡骑还真的开始扭转起战场的局势来

    就算祝彪追的昆浑都盖到处蹿,但昆浑都盖似乎运气很好的连大纛都没折断。不过被他‘垫背’的胡骑,不管是常备骑军还是部族武力,下场那都叫一个悲惨。

    昆浑都盖自身三四百人的牙兵更只余下了百把人,两个神仆也再战死了一个。

    “杀——”这个时候,列阵以待超过一个时辰的陷阵营出动了。

    他们杀进了僵持着的两军战场,杀进了没有了冲击力的胡骑当中。自然,一场血淋淋的屠杀就开始了。

    八百人就像是八百个嗜血的恶鬼,扫荡一切胡人。

    想想一下。三流高手或是二流高手,一个接一个斩杀敌人的速度会有多快?然后,再在这个数值上乘以八百……

    疯狂,完全是疯狂。一个疯狂的速度,这效果比之将陷阵营与胡骑正面硬抗。要超出不知道多少。其后果就是一大片胡骑在短短一刻钟内被完全扫荡一空,整个胡骑布置,像缺了一个大角一样,显的是那么不规则。

    而被扫荡范围内的河东骑兵则轻易地再度集结了起来,组成了一个个箭头样的锥形战阵,蓄势待发。

    “杀,杀——”

    “大胡的勇士。长生天的勇士——”

    昆浑都盖不能接受了。这是什么士兵?全是武林高手组成。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刚刚建立来的优势,立刻就被陷阵营给抹平了,并且形势还急剧向着汉军倾倒。

    昆浑都盖的牙兵已经全部战死了。坐骑也被三四个河东骑兵不顾xìng命地杀死了。连他手上的武器也已经变换了好几样,现在拎在手上的是一杆铁骨朵。

    幸运的是他身旁还有一个神仆护卫,所以他现在还没死。

    昆浑都盖和神仆步行在布满死尸的战场上,组织了一些失去坐骑的胡骑形成了一个圆形阵势。死命顽抗。

    陷阵营还在继续杀着人……

    “呜……”

    突然,沉浸在战场上血腥厮杀的双方。同时被一声长长且低沉的号角声惊醒了。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扭头望向发出号角声的地方。

    那是马嘴坡两侧的山丘,上面同时升起了两杆大旗,出现了两支骑兵。一个接一个的骑兵占从树林中走出。那高高飘扬的大旗上,硕大的‘汉’字迎风飘舞。

    正在激战中的汉军士兵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震天狂呼。

    那是他们的标志,那是周子昂、陈孟仁的将旗。自家的伏兵出现,战事赢定了。

    昆浑都盖立即明白自己彻彻底底的中了祝彪的诱敌之计。如今自己被包围,取胜已无从说起,想要活命只有突围一条路。昆浑猛地转身,张嘴就要命令手下传达撤退的命令,但他却没有叫出来,他看见了祝彪正提枪策马向着自己所在杀来。

    胡骑开始慌乱起来,有的想要撤退,有的准备逃跑,有的则继续指挥手下拼死抵抗。所有的胡人都依旧在舍命搏杀,但已经没有了先前胜利的信念。

    个别的部族武装,都已经在头领、头人的召集下开始聚集,他们可不是准备死扛,而是打算下一刻就逃跑。一声声的号角响亮起来,询问着昆浑都盖是否要撤退。

    树林中出来的汉军骑兵开始驱马下山,在响彻满山的冲锋号声中,发起了冲锋。

    看着同袍们奋死拼杀,自己却只能作壁上观。三千人早就热血沸腾不可抑制了。现在号角响起,终于到他们来发挥作用了,那当然是虎下南山,心情别提多爽快。

    马蹄身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震耳,终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马嘴坡颤抖起来。

    而此刻的昆浑都盖正被祝彪杀的心惊胆颤,汗流浃背。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勇将,是乌师王帐下的第一勇士,现在他却没有一丝敢抵挡祝彪枪锋的念想。他能做的只有逃,然后让手下背书。

    大草原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祝彪单骑突阵,一招毙杀圣使的惊悸下,所有的自信已经被杀得烟消云散。

    “今天不杀了你,爷我跟你的姓。”狠狠地看了一眼再度逃窜去的混昆都盖。祝彪心里发狠一样立誓,他要割了昆浑都盖的脑袋做尿壶。大纛早已经被祝彪一枪扫断,最后一个神仆胸口烂个大洞也躺倒地上休息多时了。但昆浑都盖就是像蟑螂一样,打不死了。

    昆浑都盖听到了祝彪的话,他浑身更加的冰寒刺骨,与祝彪的眼睛对视,生平第一次感到死亡距离自己是这样的近。

    昆浑都盖的大纛倒下了,吹着一声声号角正等待着昆浑都盖回话的胡骑各部完全凌乱。

    昆浑都盖一点都没听到那一声声的号角,他全副心思都在逃命上。‘两耳不闻窗外事’,那还听得到号角声。但最终他逃过了吗?可不想改姓的祝彪没放过他。

    用尽全身劲力去磕祝彪刺杀来的一枪。昆浑都盖两臂瞬间断裂了,正修炼着《龙象般若功》的祝彪,双臂早已超过了系统千斤力的限制,七重的《龙象般若功》。距离十三重大成还遥远的很,却让祝彪有了一身天下至强的劲力。举手投足,两三千斤力都不费神。

    昆浑都盖的臂骨节节寸断,血肉飞糜,可他眼睛却凸出一样死瞪着越来越近的枪头。昆浑都盖不像死,他是左大当户,是右谷蠡部乌师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是大胡豪门昆浑部落两大分支之一的族长,他还没有活够,他不想死。

    但是,枪头一刻不停的在往他胸膛落下。他想摇头。他想摇动身子,可是,做不到。

    昆浑都盖都能跟看清楚枪头下,红缨那沾着已经凝固的褐sè血块。但,这又能怎么样呢?他眼睁睁地看着这支长枪似一支吐着舌信的毒蛇。由胸前穿进,身上的宝甲丝毫不能阻挡片刻,由背后穿出,胸骨、肋骨俱为粉碎,巨大的痛苦伴随着四溅的鲜血,由昆浑都盖的嘴中撕心裂肺般地喊出来。

    周围幸存的胡骑惊呆了,继而落魄了。

    汉军齐声欢呼,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地吼叫:“胡酋死了,胡酋死了……”

    这个消息立刻就被战场上的敌我双方所听到,所产生的反应自是截然不同的。汉军的将士士气大振,胡骑的人马人心涣散,人人自危。

    胡骑撤退的路彻底被埋伏的两支汉军铁骑给锁住了。

    胡骑没有主将,没有统一的指挥。大批的部族头领、头人领兵向后退去,他们不要跟汉军主力拼命,就是拼也要跟后头的偏军拼,重开了后头的人马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各部落的人纠缠在一起,在汉军的压迫攻势下他们没可能完全统一整合自己的本部落力量,能脱开身就是他们的长生天保佑了。丧失了统一的指挥,丧失了部队的简直,只能各自为战,此起彼伏的号角声让胡骑们无所适从,不知听那一个首领的指挥的好,于是兵败如山倒,所有人崩溃了。

    战场剩余的两三万胡骑,绝大部分一股脑的,或是想一股脑的涌向后方,还依旧坚持在前抵抗汉军主力的,只有寥寥三四千常备骑军!

    正规军到底是比民兵强。

    可是当这点常备骑军被全部看完了后,祝彪挥手,号角声响起来,后头一直坚持着的陈孟仁、周子昂两部退裂了开。

    两万部族武装狂奔而去,祝彪挥师追杀,随后的‘战场’那就纯粹是一场血腥的屠杀。

    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河东铁骑,手中的骑刀和长矛肆意吞噬着胡人的生命。战场从马嘴坡开始往回去,密密麻麻的尸体铺满了绿地。

    追杀,追杀,穷追不舍,持之以恒的追杀。直到大片的人群变成了稀稀拉拉的人流,再由稀稀拉拉的人流变得寥寥无几的丧家之犬……

    祝彪从来是不要俘虏的。

    留守的部队在马嘴坡把缴获的马匹,兵器、战甲等战利品收集整理了起来。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就地掩埋。

    祝彪驻马站在山峦顶,望着坡下凄凉血腥的战场。

    横七竖八的死尸躺满了方圆三四里地的草地,并一支铺垫到远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味,残破的旗帜和武器丢的到处都是,更有很多直接插在两军将士的尸体上。间杂有一些野花在风中摇曳,伴随着山丘上摇晃的小树,呼呼的风声,好象这天地也在为这些死去的xìng命哀叹。

    汉军战死了两千多人,加上重伤兵,减员过三千是……能肯定的。

    ……

    ……

    五rì后。

    一直飞鹰落到了受降城。

    冲天的咆哮在受降城内响起,大胡的大单于乌岐,大胡的右谷蠡王乌师,暴跳如雷,继而如丧考妣。

    半rì后,消息在受降城池内流传起来。

    北汉河东的祝彪,领兵两万踏平了白山赤水。

    右谷蠡王乌师的阏氏、嫡子是都跑了出来,但整个白山王庭,两万名以上的工匠,两个月积累的弯刀利箭和战甲,在一把大火中通通化作了茫茫白地……

    “祝贼,祝贼,我誓杀汝,我誓杀汝——”乌师啼血,割面明誓。

    被乌师和万千胡人记恨的祝彪此刻正看着手中的信纸若有所思。

第七百七十九章 河西与河东

    沙粒随着大风唰唰的打在脸上,祝彪也不禁眯起了眼。(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即可找到)尼玛,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大草原吗?荒地也不是这个‘荒’法啊!

    当初延东之征时也不是没见过荒地,眼前的荒地与那片荒地比较起来并没什么不同,植被生长和覆盖率近乎相等。那片荒地都不见几粒尘沙,怎么在这里都能体会沙尘暴了?

    完全违背自然常识的现象此刻让祝彪伤透脑筋。大风明天才会停,风沙中速度大为减缓的五千河东jīng骑,生生‘晚’了半天。这同时也就意味着‘需水’时间随之延长了半天。

    八百里荒地,因为地理原因,祝彪军本就至少需两天才能横渡。

    两天时间并不长,吃的东西很容易携带,可喝的水呢?不仅人喝,马饮的水也一样要的。马匹不是骆驼!

    祝彪对马匹极速奔驰中每天需多少水没研究,就算他骑术已经满百,可战马喝多少水,他也是半点不知的。就是军中的老骑兵也不知该如何说起这个问题。

    最后只有通过实践,来验一验这个问题。而幸运的是祝彪接到叶傅恒书信的时候,距离横渡荒原的切入点还有六七百里路程,实验完全来的及。

    得证出人手三马一rì急行军的用水量之后,入荒地的五千jīng锐的一万五千匹战马,每一匹身上就多了四个大大的水袋。但荒地不比草原,这些水到底够不够用,祝彪一点把握都没。

    而现在,他可以肯定的对老天爷说:水是不够用啦。

    是就此打道回府吗?祝彪没做出这一选择。穿过这片八百里的荒地队伍就可以直接抵到燕然山西南不到五百里的地方,只需要一天,祝彪就可以再临燕然山。

    当然。他不会去进攻的。除非是天赐良机,否则身边只带了五千骑兵的祝彪,不会莽撞到一头扎进蜂窝里。

    可是,即便如此,祝彪神乎其神的突然出现在燕然山外,也足够乌维驮王庭惊骇莫名了。八百里荒地就好似千里瀚海一样难越,以骑兵的速度走八百里荒原用去的时间都足够绕开荒原走不缺饮水的大草原了,麻烦更会少上许多许多。

    却也正因为如此,军士们横渡八百里荒原。才会那么‘突然’的,‘出乎意料’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攻其不备’。从而一举震慑燕然山刚刚恢复的王庭,必能极大地调回乌维驮向南的军力,从而起到‘支援’河西军的效应。或许。连罗州战场也能策应呢。

    “吁……”一座丘陵的背风面,祝彪勒住了马。不能走了,接下来两三个时辰的风会更大,在这鬼地方自然也就风沙更大。

    黄尘扑面,祝彪打开了罡煞护体,当然无事,可士兵怎么办?可能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继续走,搞不好都会有人走散、掉队。

    稀稀疏疏的青草上面如同蒙上了一层土黄sè的纱衣,脚踩在上面,祝彪都能升起一种踏走蓬雪的感觉。

    “这里……差不多……”

    凭着感觉走到半山坡。祝彪似乎能够听到一种水流趟过的无声。

    挥开祝忠、窦兵等人,亲兵四散开裂出了十丈方圆的一个大空圈。两杆铁锹提在祝彪的手中,‘嗖嗖……’铁锨深深地扎进了土中,直没过把柄。

    ‘嗖嗖……’再两柄。

    ‘嗖嗖……’又两柄。最后再有两柄。

    一共八柄,八方圆形扎入土中。中心位置就是祝彪的站立点。

    腾空跃起,一杆丈八长矛落入祝彪手中,半空中,长矛一闪飞出,一击穿下。混若是翎箭一样的长矛,其所附带的力量绝不是仅‘穿透’这么一项,长矛灌入祝彪原立的中心点后,一股翻腾的动力瞬间爆发——

    周边所有士卒清晰地看到,以八柄铁锨为范围划定的那个一丈方圆的圆圈中,泥土涌动,翻滚如同沸水,就好似地震或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搅动一般。

    大股的土尘喷泉一样溅了出来,祝彪凌空再一掌拍下。黄土滚滚,一个一丈方圆,三四丈深的大坑就出现了。

    当尘土落尽,众人张开眼睛拍打衣甲头顶上的尘土时,清澈的地下水已经开始在坑底快速汇集了。

    “水,水……”

    惊喜的叫喊让每一个河东将士都欣喜若狂。

    祝彪嘴角微微的一翘,他地理已经达到了76点,别的不管,只是找个有水地打井,那是靠谱的。

    只是这种只要三四丈深就能打出水来的‘宝地’太少了,祝彪转悠了半个时辰,也仅寻到了四处。

    四口井,不可谓少,应付几百号人跟马是够了的,但祝彪的队伍是五千人,一万五千匹马。杯水车薪是!

    三天的时间祝彪带兵走出了八百里荒地,这个时间段,走草原路线以河东骑兵的速度也差不多够了。军队疲劳超过了60点,必须休息!

    但是只只一夜过后,五千只饿狼就向安逸中的草原腹地展露了自己嗜血的爪牙。

    “混账!”乌维驮拿起案上酒樽摔在了呼揭箪头上。这个自己最看重的后起之秀,现在让自己的王庭再度陷入了险境。

    呼揭箪的表现让他失望透顶,五万常备骑军,五万部族武装,自己从乌稽那里求来的兵力一半给了呼揭箪,让他联合燕然山的就有力量,防备住河东军,重点打压河西军。

    结果,就呈现出这样的结果,让祝彪带兵再度冲到了燕然山下。

    呼揭箪是寄托众望的后起之秀,乌维驮现在怎么看却怎么感觉他是矮子里面拔高个,拔出来的棒槌!

    别怪乌维驮‘忘掉’了呼揭箪先前的战功,纯粹是祝彪突然出现在燕然山下给他带来的压力和刺激太重了。这一刻乌维驮的脑子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都有些凌乱了。那自然就甭指望此时的他能记得住呼揭箪往rì的功劳了。

    在罗州战场督战的乌维驮直接赶到了呼揭箪的大帐,一肚子的火气及那丝丝的恐慌,自是先发泄出来才安静。

    呼揭箪跪伏在大帐内,任凭乌维驮连呵带骂。做事不力,他认了。

    “我看到你这里只有一支万骑,其余的兵力呢?”

    乌维驮咆哮一阵安静了下来,也没心思做摆称本王了,直接说我。

    “臣留下两支万骑看守河西yīn山一线,其余的八万兵力已全部撤回燕然山。”

    “好,那你就继续在这里看守yīn山。如果让河西的叶傅恒也出现在燕然,该怎么做,我就不说了。”

    ……

    “兜圈子。兜圈子都不会吗?”胡骑至少有十万,虽然其内相当一部分是白发青少,但也有三千金狼骑兵不是?

    只身后的五千jīng骑,是抗衡不足的。但正面打不过,打游击就是。这天下谁能有河东骑兵跑的快?

    神行那个技能祝彪都还忍着没用呢。

    “都跑起来。跑起来……”

    ……

    河西yīn山沿线。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然对面的胡骑仍旧没有动静,可河西军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在王子腾的主持下,新增的河西堡城防rì益加固。而除了构建砲车,王子腾还忙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在河西堡外,护城壕之后,距离城墙两到三丈左右的距离。再起一座“羊马墙”,高只一丈三尺,根厚一丈许,墙上设立三个一组的“品”字形shè击孔。羊马墙后。再挖一道壕沟,之后再筑墙一道。让河西堡形成两壕三墙的障碍带。

    如此巨大的工程量,叶傅恒足足征召了三万河西民力。也亏得王子腾得到了他的全力支持,否则换做其他将领。绝难办到。

    除了经营河西堡,河西yīn山一线其外的几个较大通口。河西军也都筑城围塞,屯起兵来,更有的连开荒都做起来了。全然一副逼抵yīn山,北揽千里的样子。

    这手笔,比祝彪的气魄大多了。

    河西严阵以待,河东也没有闲着。

    周子昂、陈孟仁带队返回河东之后,虽然缴获白山王庭有一尊祭天金人令整个北汉为之欢呼,朝廷却也不会派一兵一卒增援河东的。

    祝仝会同杨延彰等将,立刻商议兵务。自己的六哥又去刺激乌维驮的悲惨事了,他真怕乌维驮脑子一热,跟上次一样,不回兵与祝彪决战而挥师猛攻河东。

    此次军事会议上,祝仝虽然没有宣布全面的战争动员令,却也告诫夏云逅、杨延彰、呼延庆等将,局势莫测,危机四伏,倘若胡骑大举南下,出云口这个主线守得住自然是好,万一守不住,河东必须做好全面迎战的准备。

    出云口要塞是河东北方的第一道壁垒,真的不容有失!否则,河东如此大的耗费尽白瞎不提!在燕然山边上转悠的祝彪,也将失去一条最好最安全的退路。

    河东军此次损失很大,出塞的两万人,祝彪领走的五千不算,安然返回的军队总数只有六千多点,这其中若扣除大比例的伤员,此战河东军就等于减员万人。

    河东各地无时无刻不在大力招募训练新兵,但如此个损失法,对于总兵力不过六七万人的河东军言,也是有伤筋骨的。

    虽然第二尊祭天金人的缴获,令北汉军民热情更加高涨!全线驱除胡虏的呼声,响彻十州!

    四月十二rì这一天,祝仝在跟高燮、李攀龙二将一起看“试砲”。至今rì为止,出云口要塞北城向前已经布置了各种shè程的霹雳车六十七座,而且工匠们仍在加工赶制,因为这玩意有个损耗度,想要战事打开时不关键时刻掉链子,就必须有库存备用的。不说多,一个位置上至少要有一具备用霹雳车。

    来到要塞北城城头,俯瞰着城内的霹雳车阵地,将校们不用千里镜都能清晰看到那一尊尊耸立着的巨兽。李攀龙向众人介绍道:“此处设霹雳车六十七座,前三十五座属于定向炮台,只能向北发shè。后面三十二座属于可变向砲台,南北都可以。

    大型霹雳车四十六具,中型霹雳车十一具,小型霹雳车十具。官兵近一千人。可以依次打击城外三百步到一百步之间的目标。

    配合城头的床弩、弓弩手,城墙外五百步距离,皆在覆盖打击范围之内。”

    随着李攀龙的指点,祝仝等人目光再度看向了城外,只见要塞外三道护城壕和相应的羊马墙已经接近完工,数目比河西堡还要多出一头,但质量就比不上了。数百步的旷野上,士兵已用木杆标明了大致范围,等待“试shè”。

    李攀龙对早就立于城头上的一名军侯点点头。下令道:“砲击左上二百步之地。”

    那军侯凭墙而眺,看了片刻后,转身对着城内舞起了手中的红旗。城下cāo砲袍手是见势而动,两名jīng壮的士卒抬着一块约莫百斤重的石弹放入霹雳车的皮套内,其他数名士兵各就其位。其中两个赶起配属的黄牛来,绞盘轻易地就转动了起来。配重吊斗高高吊起!

    一切准备措施完毕,时间不超过两百呼吸,虽然这是因为在演练,不是真正的实战。也因为是第一弹,不是第十弹,第二十弹。

    每具霹雳车都有一个什长。十辆霹雳车就是一都,一个霹雳车编组,大部分都是六到十辆,把头的就是一都伯。

    首先一个都伯将手一挥。帊钩脱开。配重吊斗重重落下,长勺般的砲杆猛烈弹起,百斤重的大石头高高的被弹飞出去,呼啸着跃过城头!

    城头上众将只见几团黑影从头顶划过。在场众人都不是无胆之辈,也不禁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只听一阵巨响。那几枚石弹正落在城门楼左上位置上。每一个都硬生生的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并且个个翻滚着向前犁出了一条条十几丈长的沟痕。虽然不是十分jīng确,可要是打在人堆里,那真是血肉飞糜啊。

    “好!”一片喝彩之声在城头响起,霹雳车能有如此jīng准度已经不差了。祝仝等人看得满脸堆笑,李攀龙也笑的自得,自感前阵丟的人总算挽回了一点颜面。北城有了这种利器,任他多少胡骑来攻城,也绝讨不到半分便宜!

    李攀龙脸上掩饰不住得意之sè,祝仝适时地给他泼了一盆凉水:“李将军。如果是长期坚守,万一石弹用尽,这些炮车岂不成了摆设?”

    “哈哈,这不消你cāo心。莫说我还预备了大量的石块,便是哪rì用干净了。左右两边的山崖就是那采石场。胡狗真若来了,我倒要看看,它能不能用血肉把yīn山都给掏空了。”李攀龙大声说道。对他这种张狂的态度,不是每个人都赞同的,但你也不得不承认,他这种有我无敌的气势确实很令人振奋。

    十四rì、十五rì两rì,接连有shè雕儿出现在河西堡外,窥视城防。王子腾率准备出塞的河西军三万人,分别布防于主城、两壕、三墙,严阵以待。十六rì晌午时分,整个河西堡显得异常宁静,各部人马已经就战斗位,披挂铠甲,身背长弓,手执刀枪的士卒林立,整军备战。

    王子腾一身戎装,如往常一般,只引了两名亲兵登上城头。这一片由老将张庆生负责。但见无论官兵,均坚守岗个,有条不紊。

    天sèyīn暗得出奇,刚过晌午,却如傍晚一样。黑云压城,让人无形之中生出一股压抑之感,长时间站立的河西士卒都忍不住重重喘上一口气。上得城楼,先用不看,只凭耳朵就能知道城外是何等的嘈杂。那声响,如一阵阵闷雷,渐行渐近,虽不响亮,却慑人心弦!

    凭城而望,千步之外人头攒动。胡骑似乎有三四万之众,漫山遍野而来。王子腾很怀疑呼揭箪是否真有这样多的军力的,但是尘土弥漫,仅凭目测绝难判断对方具体的兵力。只能看到河西堡北面的野地,已经完全被胡骑充塞。

    “将军,呼揭箪来的实在奇怪。咱们正要出塞,他们杀来了。这时间赶得也太巧了。”张庆生来到王子腾身旁,轻声说道。

    王子腾抬头看了一阵愈加昏暗的天sè,轻笑道:“却也无妨,咱们在这立城,胡狗早晚待来。不过……今天似乎打不了了……”

    “这雨来的也巧!”张庆生笑着道。语气不同于先前的怀疑,而只有好笑。

    王子腾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对此次呼揭箪的‘进攻’自然也是充满怀疑。怀疑呼揭箪是在虚张声势,故弄玄虚。但一切的一切,随着即将到来的这场大雨,都作废了。

    “先等等看。反正只要咱们钉在河西堡,胡狗想要入关?哼哼。”王子腾手撑着垛墙,面上闪过一抹冷笑。

    如海湖般密集的骑兵中奔出一彪兵马来,一直跑到五六百步的距离停下,看了一阵,又调转马头转向东。

    “呼揭箪。”张庆生笑道。

    哭笑不得,哭笑不得。呼揭箪心中就是如此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自己掐着点过来‘攻打’了,却好死不死的碰到这种天气……

    见鬼,真是见鬼!

    可是转念一想,这样

第七百八十章 破围而出,一个快字

    “杀过去,杀过去——”

    又一场遭遇战来临,祝彪已经不去鄙视胡骑的战术以及抱怨自己怎么就没有两万jīng骑。就是一万也行啊,保证一个时辰内就能把眼前的这万骑的小部胡骑吃干摸净。看乌维驮还敢不敢分兵合围了!

    一句话,这燕然山越来越难混了。

    四千七百多河东将士排着天狼阵镶嵌进了万人胡骑当中,情形依旧跟前面的三次遭遇战一样,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阵覆面积松散的天狼阵,‘质地’却个个无比的坚硬。撞入胡骑阵中就是铁犁耕在血肉上,所到之处一片血肉霏糜,给胡骑阵盘上划下了一道掩不住的伤疤。

    河东队伍不见停留,透阵之后,径直向前驰去。

    ——这节骨点上是片刻时间也耽搁不得的。

    “将士损失有多少?”祝彪的眉头重重的皱着。心中有个过百人数的估量,比之前三战都要加上一截,因为这一波胡骑中当前半壁人马全是常备骑军。战力不是后面的部族胡骑可比的。

    “神行——”最后的一张底牌开启。祝彪忘了一眼南方,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大帅,弟兄们折了八十九个,重伤三十五人,轻伤三百余人。”

    “老规矩。重伤的绑在马背上,连着轻伤的一起裹在中间。咱们还有一场仗要打。”

    祝彪抬头看着头顶上飞翔着的猎鹰,两眼目光如若寒冰。

    自己在燕然山打圈了十几天,不但吸引回了大批的胡骑队伍,连乌维驮都回了来,叶傅恒拜托的事情怎么着也完成了。再不走,如此的遭遇战会越来越密集。自己也不可能寻到突击燕然山王庭的机会,只是图损兵力罢了。

    不到两个时辰,又一场遭遇战来临。

    继续天狼阵冲锋的河东军,继续不可阻挡的冲过了胡骑的阻挡。

    “杀——”

    “长生天的勇士……”

    两股千人左右的金狼骑兵从两翼向着河东军疾冲而来。胡人们学jīng明了,知道正面厮杀挡不住汉军的冲锋,就埋伏下两支jīng锐部队做侧翼袭杀。

    如果被这两千金狼骑腰肋上插上两刀,河东军战亡总数绝对会超过千人的。但是,这样的小手腕就能坑住祝彪吗?当他满百的统帅是摆设呀?

    一声大吼,祝彪自带一支兵马向左转向。窦兵、冯恩江带着另一支兵马向右转向。两支骑兵也各是千人左右,分离大部队时无造成半点的振兴混乱,就如行云流水一般畅然之极。

    两支金狼骑兵被击溃,远处一座山峦顶上观战的乌维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无能为力!

    汉军的速度太快,胡骑虽然实力远胜祝彪。撵不上就也是全白搭。他尽可能的利用飞禽的优势,化整为分,编织一张大网。而河东骑兵的战力又实在惊人,两倍与其的战力都不能阻挡下半个时辰……

    乌维驮还能怎样呢?

    尘埃褪尽,复得自然。杀出了胡骑的包围圈后,祝彪以及军中的所有人都感觉身上一松,接下来就不用担心遇敌的事儿了。对于自己的行军速度。河东军每一个人都信心绝足。战亡的人数超过了六百人,算上重伤的,祝彪很想一步就跨回河东去……

    ……

    ……

    西北战场。

    “叔王,既然夏王的军队已经退了。那咱们还有必要强攻姑盛吗?是不是……”李岱小心翼翼的说道。双眼打望着叔叔李腾惨然的脸sè,心中也不禁黯然神伤。

    自己叔叔也是夏王,西隅三国夏国的夏王,可在姬元这个大周皇长子夏王面前。却……是那么的卑贱。

    姬元军准备的很充分,与羌族联手的计划隐藏的也极深。摆出的架势连自家的盟军都给全骗过了!

    现在姬元把自己的主力调去朝南了,他是没事了,却把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夏、西凉两军的面前。李岱无奈的暗叹一声,之前一段时间张福远乃至自家在夏王府交到的朋友,都有意无意的做出了一些暗示,要求夏军与西凉军稍安勿躁,尤其是李家!

    可视角的不同让李腾做出了一个称得上重大错误的判断,他认为姬元军有意放弃兰州西北四郡之地,集中兵力固守渭水源、佻水——金水河南岸。如此地利优势就从秦军手中转回到了夏王那里,此必然可大肆牵制住秦军的军力。

    所以接下去的一段rì子里,李腾强力邀请也可以说是要求西凉国主姜武,与其同时向秦国起进攻。以求大局对峙下,夏国、西凉国能占取秦国的一些便宜。

    姜武迫于西凉国与夏国五百年的交情,两家祖上都是大周太祖的名臣重将,以及西北的大局,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这样夏军、西凉军才有了现在的两难局面。

    李腾脸上一片惨白,手一松姬元军方面连夜送到的军情信报飘飘掉落在了书案上。“苍天不助啊!”瞬时间一股心劳神疲的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现在回想一下之前张福远的只言片语,简直就是一种隐晦的暗示。可惜是自己往歪处想了。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么?”李腾心中黯然道。一切都是自己做下的祸根呐。

    并且李腾自持夏军的战力,夏国的国力,都胜过西凉军与西凉国不少,趁机攻打秦国,自己沾到的便宜应该大过西凉国。一念之差谬之千里,李腾的心态就因为这一点而陷入了偏执。

    该怨恼姬元军不与通知么?不,李腾不会。姬元的志向是在整个天下,这种关乎天下大局的绝密情报是人都会保密再保密,怎么可能向一个弱小的盟友通告。傻子也不会这样做!

    李腾可不敢保证自己手下臣工将领中就无有心向天京的。

    张福远能在之前做出一些暗示,已经是很够意思了。以他的目光应该会很清楚看到,此一战如没有自己的坚持。姜武是不会大动干戈的。说服了自己就等于说服了西凉国,偏偏在这一点上,自己想歪了方向。“唉,自作孽啊!”李腾脸sè更见灰白。

    实力,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自嘲的一笑,李腾无力的靠倒在座椅后背上。若是夏军如秦军一样是天下强军之一,自己和姜武联手,姬元如何敢这么轻视自己,如何敢把情况隐瞒?李、姜俩家祖上开国已经五百年了。需要制衡的秦国生机依旧勃勃,夏国、西凉国却长河落rì,rì薄西山。看起来也就是比齐鲁这两家废物强上一等了。

    “撤?”李腾目光转向自己的侄儿,夏国王室中最佳的后起之秀,“咱们这次要是撤了。李家数百年的名声全完了不说,rì后秦军来袭,如何抵挡?”此战不战而退,夏军与西凉军的联手就有点纸老虎的意思了,秦国缓过劲来,肯定会向夏国、西凉国报复的,到那个时候。你还能指望两**马再同心协力吗?

    “进攻,必须拿下姑盛。否则,五百年同盟就要烟消云散不了!”要么在名义上和实质上彻底成为姬元军的附庸,把夏国国祚完全押到情况并不怎么美妙的夏王身上。那么就坚持一定的dú lìxìng。只把刀枪对准秦军,拿下姑盛城,不把自己陷到中原战场那个大泥潭中。

    夏国只有这么一条路了,拿下姑盛……

    李腾心力憔悴的闭上了双眼。“贤侄。给你大兄送信。全写明白,让超儿好好地想一想。以后的路。可就要靠你们自己走了!”

    “是,叔王。”李岱低声回应道,情绪低落,再也没有了接到信报那一刻的兴奋了。

    “好好地去写信吧,全写了,写全了……”

    没有再回声,李岱行了一礼后就转身退出了王帐。

    “让休儿、铁儿还有令明进来。”

    就在李岱要退出大帐的那一刻,李腾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叔王。”李岱回声道,他心知,夏军又一场流血就要开始了。

    退出大帐,传了李腾的话,李岱返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之中。研墨并摊开一绫丝帛,他没有立刻下笔,而是静下心来细细的做起了思考。

    正如李腾说的那样,李岱要把现在夏军的局面,与西凉军的情况,西隅的局面,姬元军甚至是整个中原大势,尽数融写到这绫丝帛当中。他明白自己叔父的意思,大兄xìng情高傲昂烈,若不让他真正的想明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闯下不可收拾的大祸了。

    战鼓擂起,号角吹起。

    紧接着是万马奔驰,人声鼎沸。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惨烈的厮杀声隐隐传来。

    夏军大营距离姑盛城池东门有**里之遥,厮杀声依旧清晰可闻。

    李岱依旧安坐在帐中。

    三天后,一直万人规模的姬元军jīng锐赶到了。

    只是信报上交待过的,姬元军对夏、西凉两家各支援步军一万人,以襄助两**马攻城。

    到姑盛城下的这支部队,引军之人乃是姬元的亲兵副统领雷光龙,装备十分豪华,战力也是惊人的。

    李岱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来的试探xìng攻城,夏军折损过了五千人,伤亡总数过万。虽然还没伤到筋骨,可秦军手中的姑盛城也一样丝毫的不减有所动摇。

    李岱知道,因为夏军进入秦国境内的兵力远胜过秦军守备的实力,所以秦军根本就没在其外县城做过多抵抗,直接集兵于姑盛固守。可以说在进展上面,夏军的进度还是不错的。但在实在上言,秦军损失微乎其微。

    姑盛东门。

    李腾和颜的说道:“雷将军,可以开始了。”

    “遵大王令”李腾再怎么着也是夏王,而且是一个敢亲自领兵征伐的大王,雷光龙必须保持着尊敬。

    十余骑快马霎时从军阵中心向周边四散而去,雷光龙也有传令兵,军令层层传递下去,倏忽之间,低沉的号角声、战鼓声一转。变得雄劲激昂。滚滚不息地擂鼓声急如雨点样的敲打在全军将士的心坎上。

    急促的马蹄声中,雷光龙在亲卫的簇拥下疾驰而至一万姬元军前。来到阵前,雷光龙举起手中地长枪往天上一撩,引颈一呼。十多名亲卫同时策马长嚎:“将军有令,全军出击!”

    整整三千名重装步兵,真正的重装步兵,个个身披六十斤步人甲。三千双脚步重重地踩在地面上,汇聚成令人窒息地阵阵轰鸣。整齐、厚重,有节奏。步步声中充满了血杀之气。

    三千人的步兵方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后阵两千步弓手紧接而上,连同的还有三十具井阑、十具攻城塔以及二十具车弩。这些装备都是雷光龙通过马车运送来的,只用了一夜时间就组装妥当。

    中军阵中。

    李腾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惊艳,不愧是姬元军中的jīng锐。这支步军,队列整齐。兵甲森严。行进有序且迅,完全称得上是一支天下jīng锐。

    “轰!”三千重甲步兵进至东门前两百步之遥处停住。然后两千重盾兵+刀牌手越步而出,在阵前组成三面重重的盾墙,掩护着跟进而上的两千步弓手步步向城头逼去。

    城楼上,秦将颜俊目光厉sè一凝。高声大呼:“放弩——”

    “嗖嗖嗖……”

    齐整的弩矢破空声回响在城头。一排排方向高度一致的弩矢从姑盛东侧城头上攒shè而出。

    同时夹杂着的好友好几道快的肉眼都无法扑捉的翎箭。

    “举——盾!”

    正当面的姬元军一军司马一声令下,就见三列重盾兵+刀牌手齐齐的将手中的兽面纹大盾和燕尾长牌提举至上半身。

    兽面纹大盾整体成长方形,但尾部收缩为菱剑型。上部也有一同样大小的菱剑型缺口。可以说是放大版加强版的燕尾长牌,重木加铁板,外蒙生牛皮,重量达三十余斤。

    如提举大盾至胸口。上部菱剑型缺口正时头部,好以便对外观察。而若提举至上半身刻正好斜斜的掩盖住全身。

    一千面兽面纹大盾举起,加上两千面燕尾长牌,在箭矢来临前已经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个整体——

    上部的缺口正好与下一列袍泽手中大盾的尾部向符合。结成一堵牢固的坚墙。

    从空中倾泄的弩矢袭下,发出一声声雨打芭蕉样密集的闷响。但这显然杀伤不大。与翎箭相比,弩矢的数量多出了百倍,杀伤却低的不成比例。躲在大盾后面的姬元军根本就没被弩矢杀伤几个,却被十条翎箭洞穿了二十三面盾牌,死伤了五六十人。

    “前进——”早已经查看过地形的前军司马大声呼道,前面是一片坦途,重盾兵刀牌手根本就不用做什么观察,看的见看不见都无所谓,只要闷着头向前走就行了。

    趁着床弩发shè一会后,间隔的时段。

    三十步、五十步,城头的床弩再次发shè,姬元军又受到了数十人伤亡,但裂开的几道小小缝隙,刚出现就被人cháo立刻弥补,盾墙再度变得严丝合缝。

    八十步、一百步,第三次打击没有到,十支翎箭是飞了出,可目标换做了攻城塔。

    沉重的大盾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出一声震耳yù聋的巨响,几乎是刹那间,缓步靠前的三排姬元军就化作了一座钢铁铸就的大山,稳稳地屹立在无尽的箭雨之中。

    而几乎是前军刚刚列好阵形,盾牌下的步弓手就已经从箭壶抽出箭矢,在身前排插起箭矢了。姬元军的反击开始——

    “放箭……”一声歇嘶里底的长嚎

    长弓挽于手中,利箭搭在弦上。两千姬元军步弓手随着一声令下,一起张弓、扣弦、箭指长空。动作整齐。一气呵成。

    两千支锋利的雕翎箭破空而起,在空中响起一片刺耳的尖啸。

    “啪啪…”却是两军箭雨在空中激撞在了一起。

    一百步的间距,瞬息而至。碰撞后,依旧有如云的姬元军箭矢,不受影响的掠过长空,顷刻间降临在姑盛城头上,挟带着巨大杀伤力的雕翎箭雨点般倾泄下。

    “嘟嘟”——低沉、闷响,这是箭矢打在盾牌上的。

    “铛铛”——清脆、尖厉,这是打在城墙青石上的。

    “扑哧……”

    “啊……”

    入肉的声音,惨叫的声音。垂死、惨痛。

    两军雨点般密集的箭矢,就像一个轮回接着一个轮回的磨砺,时刻叩敲磨砺着城头城下两军士卒的神经。

    “呃啊,别挤……”城头上也响起一些惊慌声。与姬元手下经历了多场战争厮杀的亲军jīng锐相比,秦军声威虽然隆重,颜俊手下的货sè却显然要差的不少。

    四十具井阑,十具攻城塔,皆是八丈五尺高下,比姑盛的城墙还要高出一点。底座五丈见方,至顶部长宽各是两丈。分上中下三层,可分别布置三十、四十、六十人。

    当这些井阑、攻城塔杀到姑盛城前的时候,有三千重装步甲在手的夏军,赢得最后的胜利不在话下。

    姑盛郡,李腾终究是能拿下的。但之后在秦军主力回师来击之时,能否守住并继续扩大地盘,就只有天知晓了。

    李腾不需要想那些,他只要拿下姑盛郡。受夏军的刺激,姜武定也会加大进攻力度,如此就可以维系住西隅旧rì的局面了。

    姬元掉头了,李腾已经不再期望灭掉秦国,扬眉吐气了。他现在只求这些——

第七百八十一章 新婚连理,江湖涌动

    五月、六月、七月、八月……时间流水一样过去。

    受降城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可北汉这边的胡汉厮杀却偃旗息鼓了来。

    河西诸堡的修筑,河东出云口要塞的修筑,彻底掐死了胡骑南下的通路。河州本就有江河之险,现在江河之险的外面又套上了一层山川之险,牢固程度堪比延西!

    乌维驮被吸引去了老巢,罗州战场的厮杀每况愈下,早在六月底胡骑就彻底脱离了北汉边境的纠缠,向大草原内踏步后撤,有千里之长。武恒飞的反击戛然而止,军队以步军为主力的罗州军,无力探伸草原千里之遥的。

    延东军彻底拿下了居延海一线,那里乌维驮右部所属的胡部一样大踏步后退,都把胡人左部在延西塞外的一肋露出来了……

    汉军在态势上将可以说是取得了全线胜利,虽然实打实的战果经不起细究。

    乌维驮是巧妇难有无米之炊,总兵力强强二十万的力量,需要照顾河西、河东、延东以及罗州主战场,怎么可能照顾得来呢。就祝彪现在表现出的攻击xìng,河东一线不留下个七八万、十万的军力他就不能放心下来。

    况且二十万军力中常备胡骑只有半数左右,可引以为仗的金狼骑军也只恢复到了两万骑,质量还大有下降。剩余的七八万部族武装是最有水分的,花白头发的老者和绒毛还没退去的青少占据了大半,二十岁到四十岁间的真正青壮年,只有两万出头。除了后退,乌维驮别无他法!

    当然了,跟偃旗息鼓积蓄实力的汉军一样,他也在等待着受降城最后的消息。那里的一仗才是真正决定胡汉之战命运的一仗。

    中原联军若胜。胡狄二族大势去也;胡狄联军若胜,胡汉之战就还继续有的打。

    看着国恨家仇之敌即将步入决战沙场,自己却只能在外旁观,祝彪心里挺不好受。这跟他当年的猜想太不一样了。

    第一个S级任务,覆灭胡族,在祝彪的猜想中本该是他带领铺天盖地的骑兵,通过一次次千里奔袭,一次次草原决战,将胡族主力彻底击溃的。哪里想仗打到现在。大局之争维系到了一场千里之外的决战上,心里说真的真的有点“女朋友结婚了,新郎却不是我”的感觉。

    祝彪是不愿意作壁上观的,在带兵奔回河东后,全力暴兵就是河东这几个月来的第一要务。

    等到决战过后。祝彪希望杨延彰、李攀龙、高燮、呼延庆、李宪五部步军能有五万人的军力。而祝忠、祝仝、陈孟仁、周子昂、夏云逅,五部骑军能有六万骑的军力,再加上他自身的亲兵营,和李延的玄甲铁骑营,河东总兵力达到十二万至十三万人。

    届时,无论受降城之役的结局最终如何,他都将亲率十万大军统帅出塞——

    彻底扫荡乌维驮!

    六月。小妹成婚了,祝彪亲手将她送上了花轿。

    作为兄长,贺礼当然是要贵重了。大批的金银绫罗就不说了,一颗价值千金的少林大还丹。就是最珍贵的。

    手无缚鸡之力的梁谨在此之前通过天灵丹、小还丹,千年石钟rǔ,太岁肉等等灵丹妙药进补,内力已经突破到了二流档次。只要小无相功坚持不懈的练下去,最多明年内功就可以臻晋到一流档次。到时大还丹一服,内力立马就能赶上小妹,进入江湖顶尖一级。

    小妹带出去的嫁妆很多很多,但再多的钱财也比不上《玉女素心剑法》和《凌波微步》的价值。只要梁谨内力上去了,练好《凌波微步》,再与小妹合修《玉女素心剑法》,双剑合并,届时就是碰到了先天宗师,也有一战自保之力。

    小妹出嫁后祝母的心就彻底安逸起来了,每天只乐呵呵的看孙子,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样子。不过祝彪清楚,母亲这样只是一时间,当这段兴奋期过去后,她就又会cāo心起小妹生孩子的事了。

    并且,祝忠、祝仝、祝强生等后院也都没安定呢。

    随老娘怎么去弄,祝彪这几个月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了暴兵上面。

    河东军本只有六七万人,算上出云口和塞外的损失,人马锐减到五万三四,要扩充到十二三万人马,困难度可比登天。

    祝彪也只有求受降城之役能开打的晚一些了,同时彻底抛开顾及、遮掩,光明正大的扩招起军士来。

    搞得北平城六月初就来了使者,蔡珽慎的私信更五月份就送到了祝彪手中。对此祝彪无有分毫虚假的做出了解释,而至于那边的信不信,就不是他能管的了。反正感觉着蔡珽慎的联系就变弱了许多,易北候府更是不再往来了。祝明送来的消息,余少安一家彻底已经搬出了侯府。

    而同时间,从北汉江湖爆发起来的那场十二佛陀之灾,已经将整个北疆武林都慢慢卷入了。

    数月前河东军从白山赤水缴获来的第二尊祭天金人,那样貌可真跟之前就流传于江湖的十二佛陀画像中的一位一般无二,这一下子就证实了‘猜测’。给热闹的江湖狠狠地浇泼上了一盆火油!

    随后大林寺和般若寺,这两个北疆武林的佛门魁首,顶级大宗门,直接派出了两位宗师级高人来到北汉文殊院,一下子便震惊了整个北隅江湖。

    与大林寺、般若寺的手笔相比,连个宗师级高手都没明面出现的北隅江湖,相互之间这些rì子的争斗,就太小儿科了。

    魔门的高手也隐隐可见,虽然宗师级高手还没有露面,但噬心人魔这一击的江湖绝世高手,已经有四五位显身了,强弱二三十名北隅江湖高手陨落在了他们手中。

    引导起这一波江湖大灾祸的无量道,在正邪两道,黑白双方的数月查探下,也最终没能隐藏住身形。引火烧身,成了北汉江湖近来‘自作自受’四字最好的做释。

    顺着官道,卫枫一个人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步履安详而从容,背后背着的雁翎长刀,也颇有韵律的顺着人的走动而轻轻摇动。

    天sè有点yīn沉,道路上也没有什么行旅来往。

    近来江湖上环境有些乱,朝廷六扇门的人一个个都蹲在了‘家’。落rì后繁忙的商道无不为之一肃,静荡荡的。透着几分寂寞的意味。

    胸部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一尺来长的血口子就算用上最好的伤药也不是三天五天就可以痊愈的。也是为了减轻对伤口的压力,卫枫不仅没有骑马,更脱掉了一层内甲。

    布衣而行,他至少有一年没这样过了!无量道可一直都处在战争中。

    但现在连无量道都没有了。闭上眼睛,卫枫都能想起林靖仇被魔门高手一爪穿心的那一幕。

    是宫无悔破着重伤的代价带着卫枫突出了重围,现在却也留在一处隐秘之地疗伤修养。卫枫要到河东去,现在的北汉江湖,罗明江以北还算安稳,但五块安稳的战区中,河东之地无疑也是独占鳌头的。并且齐秋雨在河东。那里是无量道最后的一支力量!

    正想着呢,身后头,隐隐传来一阵铃当的清脆音响,这阵音响中还夹杂着悠悠的蹄踏声。越来越近的飘向背后。

    看来这个时候这条道上不是卫枫一个人在放单!

    他向路边靠了靠,没有回头看。

    有什么好看的呢,横竖也只是个人罢了。

    铃当声从他身边响了过去,带着一股子香风──幽幽的。如兰似麝的香风。

    卫枫吸吸鼻子,移目注视。来人是个穿着黑sè劲装的美妇,年龄在三十左右,骑在一匹青sè健马,悬在马脖子下的一串铜铃儿沿路响着往下走。

    他瞧向人家,人家也回头瞥了他一眼,神sè宛若寒霜,冷冰冰的不见一丝笑容。

    卫枫直觉地感到一股子冷硬带着敌视的味道,心头一凛。心中暗忖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吗?

    但美妇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健马绝尘而去,逐渐远淡,最后隐没在道路的弯角后。

    没有多久,卫枫也来到弯角的地方,路的右边,是一片丛生杂木树的斜坡,左边,则是野草齐胯的荒地。他脑子里漫天胡地的瞎想,连他自己都说不上自己是在想些什么。

    无量道完了。齐秋雨是新人,挑不起无量道的重担,他卫枫也是近年才表露身份,也一样挑不起无量道的重担。宫无悔倒是行,但此次重创真的能痊愈吗?

    前途飘渺,无量道真的完了!

    卫枫心里空荡荡的,空荡荡的。

    低着头往前走,尚未走出八步,卫枫突然站住了,因为已觉出四周的气氛不对,那是一种僵疑的、沉凝的、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气氛。卫枫并不陌生这样的情况,他知道这是麻烦开始前惯有的征兆。

    顿足细听,他又听到了轻微的喷鼻声,以及偶而铃当被风吹动的细响。

    缓缓,走了十几步,拐过一道树丛,不远处的路边上,适才道路上遇到的那位黑衣美妇正在注视着他,目光平静的让人心颤,就像是看死人一般。

    青sè健马便静静的在一旁刨着前蹄。

    卫枫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停了下来,有些迷惑的打量着路边的黑衣美妇。

    盯着卫枫有些疑惑的眼神,黑衣美妇的双眼就宛如两柄犀利的剑,声音更是带着刺骨的严寒,“找着可你真不容易啊,卫枫!”

    卫枫清了清嗓门,道:“我是卫枫不错,但我却不记得曾在哪里跟你认识过……”

    黑衣美妇肃然的道:“我们没有见过面,你自然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认识你。这张脸,我已经铭记在心了一年。”

    叹了口气,卫枫心知,这女人多半又是什么仇家,遂既说道:“听你说话的味道,咱们好像有仇?”

    “有仇?姓卫的,让你死个明白,我丈夫姓李,李俊。咱们这是死仇,不死不休的死仇!”

    默然片刻。卫枫当然知道李俊是谁。沥血门血神卫的副座。往昔跟身份未暴露的自己还有点交情。

    在逃过那次劫难后,卫枫跟救了自己的少女分开,血神卫兵分两路追击,李俊继续对自己穷追不舍,最后在教内高手的配合下,自己反坑了血神卫一次,李俊当场被自己格杀……

    美妇脸上充满了杀意。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寻到我的。但只凭你一个,绝不是卫某对手。叫你的人都出来吧!”

    黑衣美妇窒了一下,随即yīn冷的一笑:“你说的对。凭我一个人,是杀不了你。”

    无谓的一哼,卫枫明白,冷噤的目光缓缓回巡——这山坡的杂木林中,道路边的草丛里。幢幢的人影,宛著幽灵鬼硷般,悄无声息的飘然出现。

    两边围抄过来的人,有十四个,其中九人穿着一式的衣装,他们只是迫近到一定的距离后,便停止不再向前。而余下五人应该就是此次狙击的主力了。

    走向黑衣美妇身边的是正是余下的五个人。气质特异,举止沉稳。美妇对这五个人,眉宇也流露着一种尊敬。

    五个同级别的高手!

    五人中,当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脸膛朱赤的老者!

    第二位,是个四十左右的jīng瘦的人物,面sè焦黄,留有两撇鼠须。衬得他腮陷唇薄,只是一双眼中。却展出世故的深沉与老辣。

    站在这人身边的,正是卫枫的老熟人——无量道的长老之一,双龙杖霍铮。

    怪不得自己会被堵个正着,风尘剑客背着刀都被看穿,卫枫看着霍铮算是明白了。

    老者右侧的是一个浑身黑袍之人,双腕套着齐肘的黑皮镶嵌镔铁护腕,斜背的一柄无鞘大砍刀闪闪生寒,映着他一张漆黑冷酷的国字脸,越增悍野之气。

    最右端之人,是最令卫枫jǐng惕──这人年纪不大,同自己差不多,面庞狭长,呈现着淡淡的赤红,气质形sè之间,深沉冷肃。一双眸子中不泛任何表示内心感受的反应,那双眼睛就仿佛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幽潭,除了yīn郁的寒凛,再什么也看不到。身材适度,可人站在那里,就能予人一座山的感觉,坚强,深厚,而且有着无以测断的磅礴!

    “这么多高手,真要危险了!”

    卫枫眼睛继续看着霍铮,看的霍铮都不好意思跟他对视,面皮涨的通红通红。

    “叛徒坏事,叛徒坏事啊……”

    一个齐秋雨,就让当初的无量道从危急中换过了一口气。现在一个霍铮……

    无量道,真的完了。已经完了!

    似乎是看透了卫枫的想法,那老者笑道,“老夫张卜元!”

    “朱炳,血神卫首座。”最右端的人上前踏出了一步,似缓实快,一步之遥已经抄出了丈余。

    身后一式衣着的九人没有什么表示,朱炳是血神卫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他的话就代表血神卫全部。

    卫枫两手下垂,默然挺立,眼睛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散乱的发丝在风中飘拂,衣袍摆也在微风中掀舞。孤寒而又傲气!

    朱炳站在卫枫五步之前,狭长的面孔上没有半点表情,目光专注又幽邃,黑玉般的晶瞳便宛似遮上一层透明的水晶,清冽到底,却一无所见。

    四周,是一片死样的沉寂,甚至听不到呼吸换气声。

    孤傲,超乎沥血门众人想象的孤傲,身受重围的卫枫没有一丝的怯怕,反而被激起了心中的傲然。这么多人前来堵截,单凭这个就不配让卫枫胆怯。

    在被人于公平状态下单独击败之前,这种孤傲应该会一直存留在他的心底。

    朱炳的动作之快,和之前那不动如山岳的宁峙形成了鲜明的比照,他身形宛若只在原地一晃,幢幢的影子便出现在卫枫的四面八方,凌厉的攻势罩住全场!

    卫枫身子挺立如九州大鼎,一步不摇,只是右手淬翻,一蓬青莹如冰的冷芒便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展开,仿佛是一颗炸碎了的光珠,带着点点闪耀着流光的碎片四shè迸溅……

    一把装在雁翎刀鞘中的青莹细剑。

    一阵雨打芭蕉叶样的金铁交鸣声。两个人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以原来的姿态对峙着。

    朱炳面孔上的赤气更盛,眉心中间如染红脂,视线却已缓缓移向卫枫的脚下……

    崭新的青衫角摆在微微飘扬,卫枫表情一片穆然。

    蓦地——

    朱炳暴起一丈有奇,身子在空中一晃似乎多出了三四道虚影,齐齐扑下,重重朦朦分辨不清。而当人们的视线追逐那几道虚影时,他的真身已到了卫枫背后,右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软剑,幻映成一股蓝汪汪的光华,疾刺卫枫脊梁!

    卫枫的身形突然斜偏,但见他的腰身一俯,人已反转到那朱炳的后面,清莹细剑势如闪电,条条纵横交织,狂卷急泄!

    那条透着蓝寒光芒的软剑,在朱炳的贯输内力下,倏而幻作一面怪诞又不定形的光网,奇快无比的反兜上去。

    密如正月花炮也似的金铁撞响,急骤众人耳膜中。

    朱炳再度跃腾半空,紧接着俯冲而下,身形翻转见软剑光华陆离,蓝彩缤纷,锐气如啸,仿若囊括了天地般……

第七百八十二章 无题

    软剑光华陆离,蓝彩缤纷,锐气如啸,囊括了整个天地。

    卫枫双臂伸展,两足踏于大地,青莹细剑横扫苍天,冷森的刃光直直的镶入那张光网中。

    刀光强劲,所到之处从半空中扑下的光网分蹦离散,光华缤纷里,一蓬蓬的血点也同时飞扬洒抛,两条人影倏忽分开,却在分开的一刹那再度交合。

    青莹翠碧的寒光陡然间宛若爆散开千万条闪掣的蛇电,弯曲扭折,刺shè弹飞,而蓝亮冷森的那抹冷虹也一如之前的强势,在道道光影中纵横直入。

    一切停下后,只见朱炳的那把软剑正死死地缠住了卫枫的青莹细剑,他的嘴角上挂着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卫枫脸上彷佛戴上一副面具般,流露出无比的酷厉、肃杀,以及恁般悍野的神sè,使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曾是一张经常嘴边挂笑的面孔!

    随着声如裂帛的入云狂啸,卫枫快速地晃动身形,左掌猝然挥抡斩至,一溜溜、一片片,凝结有形的飘忽掌影,从四面八方挤压而至,灰灰的掌影层层叠叠地闪织穿舞,空气似也经不起挤压,在泣血中锐啸崩溃,向四野冲散开来!

    此时此景,触目所见,只有无数的灰sè掌影,压得人心骤缩,几乎喘不出大气来。

    这正是卫枫苦练多时的——飞斩掌。

    这是一门劈空掌类的功夫,但威力更盛一般的劈空掌。头尾有五个层次,每个层次蕴有一招。一招能把《飞斩掌》掌力发挥到最大限度的招式。

    只因为斩掌的最大奥妙在于“斩”,而不在于“掌”。只求“掌”的硬度,掌力的高深,‘斩’才是那五招招式的竟要。没有把掌力练到相应的程度。你就算是学到了那五招招式,也发挥不出相应的威力,只是个空架子而已!反之,《飞斩掌》也就跟普通的劈空掌一般无二了。

    朱炳猛然身子一挺,踉踉跄跄的退出几步。

    狭长的面孔上染印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这位血神卫首座的脸上五官是那么的可怖——他的左肩、胸口、右肋等部位,更是纷纷渗溢着殷红的鲜血。尤其右肩肩头,卫枫连续三掌斩到了那里,肩骨尽碎不说还翻卷开一条半尺长的伤口。他的整个背部都完全被鲜血浸染得赤红透溢。

    距离朱炳约有十余步远近的卫枫,亦并非是完整无缺的,他那袭崭新的青衫,左肩、胸口,也裂开了三道破口。最重的是胸口那里。简直是伤上加伤,十分麻烦!朱炳在急促的,也是痛苦的喘着气,全身更不时兴起一阵阵的痉挛,直到这时,他手中还依旧紧握着自己的兵器。但是没了他输入的内力,刚才还乱舞银蛇一般软剑已经失去了那时的威风。变得像一条死蛇一般耷拉着头。

    在四周一片僵窒的寂静,沥血门人等都不曾想到卫枫受伤之余还能这么厉害。

    朱炳现在的伤势来说,已经是无以为继了,他也没再逞强。仅是痛苦的吸了口气,退身裂开。

    “好个卫枫,不愧是风尘剑客。单对单,我们沥血门中真找不出几个是你的敌手!”张卜元似乎是赞叹的说道。

    卫枫讽笑一声。昂头头颅道:“那就一块来啊!”

    “痛快点!”一如之前的孤傲。明知如此是死,卫枫也不想落下半点风头。

    肩胸处的伤口依旧在往外渗血。鲜血几将青衫的前襟染连成了一片赤红,但卫枫的表情是那样的平静又深沉。

    淡然冷漠而又无动于衷,就像这伤是砍在别人身上似的,血也是流自别人身上一样……

    眉宇间冷漠的令人心寒,卫枫双手微微向两侧伸展,双瞳深处透着的更一股冷到极处的肃杀……

    看到朱炳的惨状,沥血门余下等人心悸之余也暗自庆幸卫枫被他拼了个重伤,不然的话,生死之间说不定谁就被拉下水了。

    “张长老,时辰也不早了,该送他上路了。”

    叛徒,叛徒针对其原先的同伴来,往往会比敌人根根。霍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们也赶紧一步,别磨蹭啦!”

    用力点头,双腕套着齐肘黑皮镶嵌镔铁护腕,斜背的一柄无鞘大砍刀的邓飞道:“不错,先送他上路!”

    而那个四十左右的jīng瘦的人物,眯着一双肿泡眼也说道:“形势不同了,张长老,我看咱们就别客气,并肩子一起动手吧!”

    这边张卜元略一犹豫,转眼就也同意了下。卫枫实力不俗,随着到现在的他是不是已经发挥到极限了呢。

    “并肩子,上——”张卜元下达了命令。

    邓飞身形一偏,那柄沉重锋利,寒光赛雪的无鞘大砍刀握在手中,削薄的刀刃竖立上指,直直的应着卫枫。一片森森的冷凛之气就直逼他胸前,刀势未展,气势已出。

    然而,第一个出手攻向卫枫的却不是邓飞,而是那个四十左右的jīng瘦人物。他是沥血门的内门长老之一,名叫杜彫很jīng明的一个人物。

    不知什么时候,杜彫手中已经撒出了一根钢鞭,一共有九节,大拇指粗细。顶端多出一截长有三寸的矛状尖锋,纯钢打造,是一种颇见功底的兵器。

    而现在,这条钢鞭已经兜风挟劲,如一道闪电斜横着暴卷向卫枫!

    卫枫身子倏然飘起--宛若失去了重量的一团棉絮,顺着杜彫钢鞭的舒卷带扯,在身形翻滚的刹那,七道冷莹莹的青芒便仿佛七股寒流,凌厉的散shè而出!

    对付钢鞭,卫枫没什么经验,这在江湖上是一门冷兵器。但他知道一点,绝对不能只砍一个点,除非你能一击两短。

    杜彫yīn冷一笑,手抖如刺剑,曲折的钢鞭霎时间直成了一条线儿,鞭身透过七道刀芒直扎卫枫心口!

    邓飞的大砍刀也在这个时候暴劈而落。刃锋破空,空气中响起一阵裂帛似的刺耳尖啸,浑厚的刀力凝结了一股成形的匹练。

    卫枫缩身扭腰,准确至极的闪出三步,恰好避开了杜彫与邓飞的前后夹攻!

    而此时,霍铮猛然跃空而起,身形腾掠问,已似雄鹰般矫捷凶悍的自上扑下,一股黑sè虚影随着他的动作化作一道黑流泄shè而至。

    目光凝聚而深沉。卫枫半步不退,右手猛挥,青莹细剑伸缩自如,宛若洒出千百条掣映交错的蛇电,纵横交叉编织成一副光网。

    这招轮到他来使了。

    金铁撞响声刹时乱做一片。黑衣美妇弹滚侧翻,斜刺里张卜元一对月牙刀也贴地削斩,袭上卫枫的下三路!

    卫枫双脚倏起,青莹细剑光芒暴shè,锐锋若霜。

    填卷进的张卜元尚未够上位置,已怪吼一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窜回去!

    黑衣美妇的一双柔掌便接在张卜元退跃的空隙填补上来。掌势挟着沉猛的劲风,只一出手就带起隐隐的呼轰之声,力道雄浑。招式在移时中却含蕴着莫测的变化,是真正的掌法行家!

    卫枫的身影左右忽悠。晃动的身影还留存在人们的眸瞳中,他的真身实体已腾空五尺,自上而下卷落。翻跃中,卫枫巧然避开了霍铮的攻势。青莹细剑闪耀的寒芒似掷落下漫天的光雨。

    行云流水般的移动,比不上这狂泄急罩的一蓬光雨来得更加暴烈。那黑衣美妇试着以她所能施展的最高掌法来做牵涉,但却抵不住那有逾寻常的密集光芒的凌压,陡然间她也只能往后急退。

    邓飞的大砍刀,刀影疾如怒涛惊浪般层层重重的涌向卫枫,他成了这番对抗的主力军。沉刺的刀身割创着空气了,发出一种刺耳的裂帛般的响声。

    卫枫应该庆幸自己身法不错,可以在空中做出这种幅度极小,但速率极快的闪晃,每一次避让都在分毫缝隙之中还上一剑。

    卫枫的动作奇诡快捷,无懈可击。可副作用也是极大地,他受的数处创伤很有影响,举手投足之间伤口扯裂的炙痛简直到了绞肠锥心的程度,尤其是胸口,血流得大多,每一刻的迟滞便泄去他一分耐力。

    但这个时候他只能强忍着,竭力撑持下去。卫枫非常明白,眼下要紧关头自己稍乎懈怠,后果就是要命的。

    并且拼战的时间越长对他越为不利。所以,他唯一的方法,就是狠斩狠杀,速战速决!

    在挂掉之前,拖一个垫背!

    邓飞的大砍刀攻势凌厉凶猛,杜彫的九节钢鞭挥展起来风卷云涌,张卜元高大的身体贴地旋回,那对月牙刀似涌起了遍地的银花,打着大大小小的旋儿,流走绕窜。

    霍铮再次跃空,连连腾空下击,手中的一对铁杖吞吐之间,寒星点点掣击闪下,锐势逼人。

    黑衣美妇,身法步态快似飘风,纵掠进退迅捷无比,双掌劲力强深,寻隙钻缝,掌影成串飞舞,亦对卫枫牵制莫大。

    翻转腾挪之间几处伤口全在抽搐,就像有人在用力搓揉伤口一样,错非卫枫也是江湖打滚十多年,久经拼杀考验来的,那种痛法还真的撑不下去。

    豆子大小的汗珠自他的额角滴滴落下,浸扯透衣黏沾成一团。卫枫已经感到自己呼吸慢慢变得粗浑,出剑出掌的力道逐渐虚浮,甚至两眼朝外看也有些朦胧了。

    朱炳的败北不是毫无价值的,蓝灵软剑在卫枫身上所造成的伤害,远比外表看起来的情形更为严重。在那之前,卫枫还有完胜一人之力,在那之后……

    受伤的地方宛若沾附着了削弱诅咒,它们在慢慢的又一刻不停的流逝着卫枫的力量。

    但,看惯了江湖的生死,经多血腥的拼杀,卫枫在血火生死间塑造的秉xìng让他憋着一口不甘气。

    他绝对不会把一条命白白的送在敌人手里。想要他的命,那就拿足够有分量的东西来换!

    内心的愤意只深蕴在内心,表面上半点也未显露出来。可两眼透出的死寂目光,深邃的黑暗中孕育着令人心悸的平静。

    卫枫仍然沉稳得近似冷酷及僵木的应战,目光萧煞,连面颊上一块肌肉的蠕动。一条筋络的抽卷都不见……

    犀利的光影翩飞,流闪的寒芒交织;五条闪掠腾跃,围绕着的中心就是——卫枫。上下左右,就像是陷入了天罗地网之中。

    天地似一个上下交合的大圆,网着这些奔突的真假难辨的身形。

    邓飞的大砍刀在一片半弧状的光焰炫映中,刀锋偏斜,宛如火石淬闪,切向卫枫的后颈。几乎不分先后,杜彫的九节钢鞭也由下往上暴卷而至!

    是到了该分存亡的关头了!托的已经够长了!

    卫枫突然弓背弯身。不朝任何尚有空隙的方向躲闪,反而快不可言的冲迎下扑,只见银光招展的钢鞭卷扬,“噗噗”的铁肉闷响声后,卫枫壮硕的身子已被杜彫卷翻去了半丈远。却也让他正巧躲过了邓飞那分江断流的一刀!

    刀势落空。邓飞身形为之一顿!

    够了,卫枫要的就是这一发的空间,一刹那的时间。

    他腾翻的身形猝侧狂旋,全心全力的削出一剑。

    邓飞jīng壮的躯体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一股透赤的鲜血从他身上溅出。而在同一时间,当杜彫尚未弄清楚事情的演变因由,而正惊愕的瞬息之际。卫枫已经把手中青莹细剑横着旋甩出去,身法凌空泄落,青衫飘飞间直扑向杜彫。

    可惜,霍铮这个叛徒没赶到位置上!

    杜彫钢鞭在手中一震。沉重的钢鞭登时化作一条灵巧的毒蛇,钻进了卫枫的腹部,还没来得及打横翻绞。卫枫一只右手已经印在了杜彫的右肩肩头。

    鲜血飞溅中……

    “嗷——”悠长又凄怖的嚎叫声,杜彫痛快的抛下了手中的钢鞭。一个侧翻滚在地下,凄厉的嚎叫声犹在空气中颤吟。

    张卜元的月牙双刀。一支利索的削去了卫枫小腿肚上一块巴掌大小的血肉,另一支在卫枫左脚根处一旋,一根粗键的青筋立刻段为两截。

    卫枫挺身不动,左手戳刀三次劈斩在张卜元的肩背!

    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可惜的是他此刻的掌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不然的话就这三下足以把张卜元的肩骨击打粉碎。

    卫枫自己也把震的一个踉跄。这本是震不退他的,但是脚筋断了,脚下无根,卫枫下盘虚了。

    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步,一条人影闪自他的后上侧,冷芒碎映,人已被打出三尺外,背后青衫裂卷开四道血痕,道道怵目惊心!

    正是霍铮的杰作!

    沥血门此次出动的六位高手中,他的实力尽在张卜元和朱炳之下。但拼命的时候,除了游斗还是游斗,太猥琐了。

    可有一切尽在不言中,霍铮怕自己欺近了被卫枫抓到,拼死找他算账。

    霍铮的身形刚刚掠过,黑衣美妇又再接再厉的扑了上来,双掌翻飞,劲力澎湃汹涌。

    一个女人的掌力比卫枫的《飞斩掌》都要浑厚。

    卫枫竭力躲让,但他左脚脚跟筋脉已断,每在移动都是举步维艰。

    美妇的掌势快捷,轰然撞来,一掌接着一掌,一掌快似一掌!卫枫躲一躲二,躲不过三四,一双柔白jīng细的纤手轻轻的印在他的胸前。

    脸庞扭曲的厉害,满头的汗水夹杂着血迹,散发蓬乱披拂,满口钢牙咬的紧挫,但卫枫的那双眼却仍然深沉而冷漠,好像他的双眸与他身体的其他部分是互无关连的。

    当美妇沉浑的掌劲狠狠的印卫枫胸口的后一刹那——他摹地张口。

    一股血箭便由他嘴里激shè而出!

    血箭瞬间撞在了近在咫尺的美妇的面部,蓬溅开一朵绚丽鲜艳的血花。这口血箭包含着卫枫的一股内劲,内力激荡又正中柔弱的面部……

    黑衣美妇的反应就好似挨了一记锤棒,双臂抛扬口大叫一声,整个人横着跌了出去。

    这道血箭的力量远不足杀死一人,卫枫也没那个准头去贯彻眼眶。但饱含内力的血箭打在美妇的脸上,不但撞塌了她的鼻梁,还让她脸上布满了小伤口,甚至一只右眼都血影模糊。

    就算好了,美妇也成丑鬼了,一张挺漂亮的脸,是毁绝了!

    若让女人选择,特别是长的漂亮的女人选择,容颜怕是比生命更让她们珍贵吧!

    目凸心裂,势若疯狂的尖叫着。美妇咬牙切齿,怨毒至极的盯视着卫枫。那浓浓的怨恨,十辈子也消不干净!

    “卫枫,恶贼,下辈子我兰若昕也跟你不死不休!”

    卫枫神sè更见衰颓了,他连用衣袖拭去唇角血渍的力气都没有了,面庞上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惨白,可还断断续续的说道:“就凭……今天这一遭……下辈子……我跟你们……整个沥血门都……不死不休……”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张卜元脸sè难堪之极。

    自己这么大的优势,竟然,竟然……如此结果。让人说一声无能,都不亏。

    肩背的伤口突起一阵痉孪,张卜元强忍住那种撕裂般的痛楚,恨声道:“老夫要把你分尸挫骨,散在野地喂狗,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霍铮一双铁杖斜指地面,闻言嘴里立刻低叱道:“圈起来!”

    随着跟来的九名沥血门jīng英立时踏步上前,包围的阵势,各个提刀拔剑双目生光的盯着卫枫。

    “给我把他乱刀分尸。”霍铮是最想看到卫枫死的人。但他就是再没品,也不会沦落到对现如今的卫枫下手。而且他还怕卫枫是在示弱!

第七百八十三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六条人影腾起半空,鹰隼般由上扑落。      三口单刀两把利剑外加一根长枪。

    卫枫头都没抬一下,脚下也不见丝毫动静,不是他一点都不将此放在心上,而是真的没力气去抬头举步了!

    “可笑!自己竟也有坐以待毙的一天!”

    呼呼的破空声从头顶传来,卫枫想到自己马上会死在一群往rì里晒都不晒的人手里,心里一阵自嘲!

    但突然的,卫枫眼前似乎一道人影闪过,待睁大眼睛时看到的却是锋芒光焰连串迸shè,疾猛冷锐,宛若炸开的一颗花炮的火树银花。

    “什么人?”张卜元怒声吼道,霍铮更已经闷哼一声发难,凌空飞起一道亮sè光芒凝成的螺旋转柱,带着强劲无比的劲力罩卷来人!

    此刻卫枫看到了自己身边赫然多了一个白sè身影,是个女的,一身得体的白sè罗裙正迎风飘起。在周身外,还有一道虹带似的星芒从白衣女人手中升腾,这条长虹似乎是由无数的刀芒剑气所汇成,却又凝固成一体。

    星芒爆闪过,悠然荡起了六声惨嚎,来把卫枫分尸的六个沥血门经营已经变成了一一团凄怖凄厉的血影,六个人各回各地,分别摔跌向六个不同的方位。

    就在这瞬时间,卫枫就敢断定,自己身边的这个白衣女人肯定是中原高手,而不是北隅本地的武林中人。因为北隅江湖上从没有这么厉害的罡气功法。

    凭肉掌催生出的罡芒,比神兵利刃都要厉害。一招解决六个好手,举重若轻,显的还留有不少余力。

    更快的一条身影纵掠,亮sè一抹,洒下一溜血滴。罡芒凝聚的亮sè锋刃“嗡”声颤荡,千百光练流曳交织,那掠出的身影在悬空中猛的摇摆,强行脱出了笼罩!

    跄踉不稳的抢着步子,众人看清楚了,乃是霍铮,背后纵横交错着七条血肉模糊的伤口,人未回身就已嘶哑疯在的吼叫:“快退,快退……”

    然而霍铮的叫喊还是晚了一步。看到六个同伴一招毙命,张卜元等人心中大惊的同时,更加勃然大怒,至于剩下的三个沥血门jīng英就更是怒火冲天了。锋芒闪动,三道矫健的身影跃扑而来。但身形刚扑到一半长短时就纷纷翻到出去,大篷大篷的鲜血也随着他们的倒翻滴撒下来。那是在三人身形刚刚展开之后,三道yīn寒的指力就疾快的滑过卫枫眼帘,shè穿了三人的胸膛!

    邓飞斜刺里冲了上来,伤势也不顾了,一柄大砍刀如猛虎下山直劈下来,但目标不是那个白衣女人。而是她身边的卫枫。

    邓飞憋口气疾旋五步,手中的大砍刀好似一股狂风般卷到!

    大砍刀直劈而下,雪亮的刀身荧光汇为一抹白芒。

    卫枫边上的白衣女人轻摇身形摆出了五六尺,挡在了卫枫的身前。

    厉啸的破空声剜刺人耳膜。邓飞飞身至到,大砍刀和他的身体成为一条直线,刀前身后,如虹贯rì。却又能在关键时刻弃刀保命。

    尽力的喘息着,那白衣女人的出手看的卫枫他双目应接不暇。毫不在乎劈来的砍刀,卫枫只注视着刀势,是丝毫不担心自己的xìng命。

    白衣女人若要救他,不要说一个受了伤创的邓飞,就算在场的沥血门所有人都涌上来,自己也可安枕无忧。要是这个白衣女人突然放手了,那卫枫就是再紧张也免不了一死。

    大不了是一死罢了。没人家的援手,自己早就没命了!多活的这么长时间都已经是赚得了!

    果然,白衣女子不过是轻轻的扬了下手,邓飞整个人就像一个充满气的皮球倒飞了出去。清冷的一声哼嗤,那白衣女人没有撂下一句话,伸手提住血人一般的卫枫,虚影闪动中人已经飞出了十余丈……

    被救了么?还是一个不曾相识的女人救了?恍惚中卫枫脑海里再次闪过女人举手投足间的威势与招式,这样的实力已经能跟六大派的掌门一较高下了。同这些人相比,自己这个档次的高手不过是一只让人一指头戳死的蚂蚱!

    是福还是祸?前者可能xìng更大一些吧!卫枫想到这儿再也支撑不住了,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另一边。

    九具死尸横在当场,满地的鲜血,还有一群残兵败将!

    张卜元木立着,任由身上的鲜血滴答流着,却浑然似未所觉。

    另一面,黑衣美妇,不,现在应该是黑衣鬼刹了,在噎声悲咽。

    血神卫朱炳半靠在一块石头边虚弱的喘着气。

    趴在一边的邓飞,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他已经被人家一巴掌扇了回来。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嘴边的肥肉被人夺走了。

    杜彫眼睛转了转,向张卜元问道,“张长老,咱们怎么办?”这回去都没法交差啊。

    “没什么怎么办,先找个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

    杜彫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一切行动都要张卜元发话不是。

    “时也……命也。这是上天要咱们……不能替报仇啊……”张卜元的声音低哑嘶沉,“报仇的路还没走尽……姓卫的的气数还在……无量道……”

    “杜师弟……罢了。今天咱们……咱们就认栽了……”

    “张长老,我恨啊,不甘啊……”黑衣女人兰若昕凄惨的道。

    无奈的闭上眼,张卜元艰涩的道:“时势不利,枝节横生。姓卫的有高人照应,非咱们目前所能抗衡的。那白衣蒙面女人若是心狠手辣一些,咱们所有人怕都是要全军覆没的。另图机会吧……”

    邓飞此时也低声的接上来道:“张长老说得对,与其全军尽没,不如另图机会!反正,此仇不报,我邓飞誓不为人。”

    黯然的颔首,张卜元沙哑的说道:“走吧。我们撤……”

    这个白衣女人脸部遮有一面纱罩,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面貌。但卫枫却能清楚地感触到她的那清冷深遂的目光,里面包含着无尽的明亮。自己被看一眼,浑身不舒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透明……

    卫枫心中像是梗塞着什么,令他有种很不自在的感觉。嘴上强挤出一抹笑容,低哑的道:“在下卫枫,谢……”

    “谢”字刚出口。就见那白衣女人衣袖一拂,一道刚柔正好的劲力击中了卫枫眉心,让他当即昏了过去。

    当卫枫再次回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宅院里。

    再见到人时,看到的就不是白衣女人。而是祝明,这个北平城中行踪很神秘的熟人。

    祝明是第一次见到卫枫,卫枫也是第一次见到祝明真面。但是画像上卫枫见到的就多了。

    无量道总坛潜伏到了北平地界,对于北平城自就要做一些细密了解,这其中作为祝彪代言人身份出现的祝明就无疑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

    一眼,卫枫就认出来了。

    两刻钟后,祝明从卫枫的房间里走出。只留下屋内一个满头苦恼的卫枫……

    七rì后的河东某地。

    祝彪见到了已经很长没听过消息的齐秋雨。

    “祝帅果然英豪,只身赴宴!”

    “哈哈,你我都是老朋友,祝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无量道玩火**。祝彪是乐意看到的。虽然无量道与他之间没什么大冲突,可无量道的存在已经很大程度上牵制了北汉朝廷的jīng力,一定程度上也牵制着了北汉腹地的军力。

    它完蛋了甚好,甚好!

    再加上因为无量道的完蛋。祝彪不仅能与齐秋雨这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相见,更一口吞下了无量道现存于世的最后一支力量……

    包括一代宗师宫无悔!

    “时也命也!”入冬。当改头换面的卫枫、宫无悔与齐秋雨相见时,无限的感叹从三人口中冒出。林靖仇当初决定这一事情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想到,无量道就因为自己的这一念之差,而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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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银辉之下,一行数骑正在草原上策马狂奔。

    “李大哥,咱们离砂头还有多远啊?”说话的是一个不大的青年,勃勃生气的,一身大头兵打扮,却也掩不住那股英气。

    跑在前面的李锋头也不回头的高声答道:“再有两刻钟就差不多到了,咱们今晚就在那里宿营,明中午前就可以赶到达布海子。那是咱们小队巡哨最靠北的点,经常碰到胡狗的shè雕儿和游骑。”

    自从祝彪兵返河东之后,镝锋在yīn山以北地界就开始高频率活动。几个月时间,一应的地形地势李锋早已经熟记在心头。

    而发话的年青人,是两天前才被调入小队的。这次是第一次随队。

    河东镝锋几个月来所面对的敌人从最初的仅仅shè雕儿,逐渐扩大到现在普通的胡部游骑,这说明先前北迁的胡部,在冬季逐渐逼近的情况下正慢慢向南回迁。

    祝彪埋头暴兵半年间,并没有再大规模出兵yīn山以北。只有驻守出云口的骑兵偶尔两三千人出去一逛荡趟,练一练兵,小打小闹几下就收兵回营了。

    受降城的‘和平’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完全能够预料,今年的冬季就是一个胡狄联军迈不过去的节点。

    塞外漫长的寒冬,百万多胡狄联军需要耗损的物资太大了。前年、去年,再一再二,大草原的东西霸主已经无力再三了。

    于是,祝彪就一边让人盯着陈国地界,时刻关注着受降城战局的变化。另一边就严令镝锋,让他们全力开动起来,探查当面敌情!

    李锋小队本来的侦探范围只是在砂头,现在都要奔到达布海子了。

    不过成规模的常备胡骑李锋一直没有见到过,这是一个很奇怪也很难让人理解的现象。

    偏偏回迁胡部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之极。成群结队的部族丁壮游骑四方,给镝锋的勘察带来不小麻烦。

    草原上的天空就犹如是一匹无边无际的蓝sè绸缎,湛蓝无暇。柔柔的笼罩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绿地,景sè很美。可是,再美的景sè,一连看上了几个月,它也会失去了魅力。

    在天sè微亮之际,李锋一行就从砂头打马北去,一路上行踪飘忽不定,以用来躲避可能出现的胡部游骑、shè雕儿。等到了达布海子之后,时间已经是正午。

    海子不是真正的海。而是草原上的水泊。面积有大有小,大则如居延海,可放牧数十万胡人。小者就是一个坑洼,夏季的时候都有可能会见底。

    达布海子的面积不大也不小,有几百亩面积吧。

    这里曾经是一个胡人大部落的落脚地。查看周边经常能发现旧rì胡人留下的痕迹。

    比如说羊马粪便。

    一行人到了这里之后,李锋熟门熟路的带着手下人到了一个高地的背后。就地取材,找些草原上牧畜干掉的粪便,这是草原上最普通和好找的燃料。两块烤肉和相应的干粮被一行五人分吃个干净,这时候要喝的不是美酒,而是能去油腻的砖茶。

    这茶砖当然比不得上好的茶叶,连路边上的大碗茶都比之强。可要论到去腥解油腻。那就再没有比茶砖更棒的了。

    祝彪每次出塞,一路之上几千里之遥,战事不断,根本就不可能如中原作战一般随军携带大批量的粮草。吃的都是羊肉、马肉,顿顿都是这个。

    如果没有大量的砖茶解油去腻,中原之人是没多少能坚持来的。

    且因为到了冬季,砖茶的熬煮中还要加入葱姜。因为葱姜等物。能发汗驱寒。

    祝平川是不愿意喝这种茶的。他从没喝过这种加葱添姜外带盐的茶,那股子瘪滋味。他想起来就受不了。

    李锋没搭理他,祝平川姓祝也不见得就跟祝彪有瓜葛,李世民手下姓李的小兵多了。祝平川是以良家子入的军伍,身份没暴露,固然弓马娴熟,武艺不差,可也不值得李锋这个上司掉过头来巴结他一个小兵。李锋自己舀了杯汤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泯了起来。也是要昏昏yù睡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突然间传入了他的耳中。

    一个激灵,李锋腰杆一挺猛的跃了起来,快步走上高地就见二百步外一小队胡人游骑正迎面扑来。而祝平川此时也听到了马蹄声,跑步跑了上来。

    看来是被现了,二人脑子里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余下三名跟随来的人都是镝锋的老手,快不走上顶部,五人手中都已经握上了弓箭。

    “有十个,但不是胡人shè雕儿,而胡人的游骑小队。”李锋话音刚落,就见几只利箭已经飞shè了过来,一个躲闪让过,再度起身时那队胡人游骑的脸面都已经清晰可见了。

    李锋伸手从地上拔出了一支利箭,白森森的骨簇,隐约中还散着一股腥臭味。“骨箭。”他冷冷一笑。

    狼牙箭也是骨箭,可两者比起来天差地别。调笑道:“咱们运气不错,碰上的是小部落的杂鱼。”

    李锋吩咐祝平川跟着他,也不搭理剩下的那三人,都是老鸟了,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李锋自己掂着弓,领着祝平川小心的摸到高地顶部的另一处,悄悄的探出了脑袋。

    高地下三四十步外,十个胡人游骑正在勒马顿足张望着。

    “好机会!”趁着胡人游骑观察的正档,李锋猛然起身,扣在手中的利箭瞬时shè出,来不及看成绩,便手脚并用的翻滚到下面。刚听清一声惨叫声,数只利箭便已shè进了他刚才的立身之地。

    算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李锋张弓又要回shè一箭去,但祝平川已经迅速的替他做了,然后缩头躲了回来。

    “这一箭能shè中吗?”李锋还在想着,又一声惨叫就已经传来。

    “好手艺。”高兴的拍拍祝平川的肩膀,李锋脸上都笑开花了。这样一来胡人只剩八骑了。

    镝锋五打八部族游骑,简直是手到擒来。

    或许是发现只有一人还手,李锋、祝平川一人一箭不是,误解了。也或许是习惯袭然,只听那伙只剩八人的游骑发出几声怪叫,然后各有三骑策马朝高地两侧奔来。李锋心下一愣,继而大喜。胡骑分兵,正好给他分头吃掉的机会。

    再还了一箭,他叫道:“你们三个把左边来的那三解决了。”说罢一拍祝平川的肩膀,示意跟上,自己拔身一跃快步翻过高地岗头,直冲下去了。正面此时还剩下两骑,都在山岗下面。

    只有几十步的距离,李锋身边还有祝平川这个相对的高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两个shè箭不中,即催马扬刀找死来的胡人游骑。

    同时的左边三名镝锋也一人不伤的干掉了那里的三个胡人游骑,最后五人打马追杀三个,又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干掉。

    斩首十级,李锋的军职都可以升到队率了。当然,他的实职依旧是镝锋里的五人小队长。

    这就是祝平川入伍以来的第一场作战,rì后在这片大草原上,他还会有许多许多次的遭遇战。那十几名跟他一样以良家子身份进入军伍的祝家子弟,也都是一样。

    作为一群璞玉,战场上的血肉横飞,战场上的你死我活,才将会给他们世间最好的雕琢!

第七百八十四章 旧的一年就要过去

    “轰……”

    “轰……”

    “轰……”

    大海两股波涛巨浪的撞击,赤红sè的‘水花’四溅。

    绿sè、黄sè、紫sè、褐sè、黑sè,五sè的海浪在枯黄sè的海面上击撞出这个世间上最炙热的血。

    “报——”

    “都督,左军主将李将军请援——”

    “报——”

    “都督,前军赵将军已破开狄骑——”

    ……

    一个三丈高的木台上,一名衣甲鲜明的周军大将肃然而立,手持千里镜探看着战场上的任何变动。

    敌我几十万人的会战,方圆几十里都被战场笼盖。而如此规模的战场,受降城方圆三百里内还有三处之多。

    在进入冬季不久,在枯黄颜sè袭满了草原之后,无力支撑第三个冬季漫长对峙的胡狄联军最终向中原联军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禀都督,狄骑左翼攻势减弱……”

    旌旗摇动,大将千里镜看向左侧,果然那里的中山军旗号比之先前严正了一些。至少,已经不在缓缓后退了……

    受降城正面。

    “嗬……嗬……吆嗨……”

    节奏明快的号子声响彻城外,一座座高耸的“木塔”,在那嘹亮整齐的号子声中被推出了中原联军寨门。

    两刻钟后,数十架井阑、数十辆冲车,以及百具的霹雳车,整整齐齐的在受降城下排成了一个器械的方阵。与它们在一起的是五万名身披重甲手持大刀、长矛的jīng锐步卒,以及三万名弓弩护卫、重盾甲兵。

    左右更有过五万人的铁骑。

    “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中原联军的骑兵从城池西南方第三座营寨奔出,万马奔腾若一片包裹着滚滚天雷的乌云,速度飞快的从天边移到阵前。

    这只是他们的一次尝试进攻,就至少投入进了十三万数额的jīng锐。

    “呜呜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

    “咚咚咚……咚咚……”

    雄劲的战鼓声。

    受降城下,漫山遍野间。十三万步骑依鼓踏步,口中呦呼相喝——

    “嚯……嚯嚯……”

    “嚯……嚯嚯……”

    声若惊雷,势如劈山。无尽的中原联军组成了一支一眼望不到头首的铁流,他们踏着整齐的步点,一步顿地,一步喝天,cháo涌浪卷般席卷而至。

    声震长空,这个词可以拿来一用,表述他们的声威。

    而城高十二丈的受降城。周围数十里的受降城,也是一尊屹立在大地上的庞然大物。

    两相一对比,本来气势汹汹,不可抵挡的中原联军似乎也没了那无坚不摧的气势了。

    受降城开打了。燕国留守的军马,一边抵挡高丽军。另一边也倾力向敌人的东部发起猛攻。全力反攻的命令一样下到了北汉和赵国,中山国的军力则大半赶去了陈地。

    赵军如何应对的祝彪不晓得,河西、罗州等地如何响应的祝彪也不理会,只河东是,一兵不动。

    一个劲暴兵的河东军现今也才强强十万人,战斗力、作训有着严重的下滑。祝彪出兵燕然是准备横扫乌维驮的,可不打算带人去寻死。

    且现今yīn山以北。千里难寻胡部,大军出塞完全得不到就地补给,这就意味着河东军出兵的时候需要带足了粮草。十万大军至少一个月的粮秣,那需要多少车马来载运?

    祝彪现在根本就出不了兵。除非他只打算逛逛草原。

    河东的异象立刻就引起了所有有心人的注意。他们当然不以为祝彪是怕了胡人,或是自保实力才不出兵,而是纷纷认为祝彪是要异动了。

    这个谣言自从半年前河东军开始明目张胆的大肆扩招起,就开始传扬了。

    但谁也不敢真把这事儿拿到明面上来论道。

    祝彪是北汉的上军大将军啊。手下只有五六万人马像什么样子?很多事情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而且看夏天时候祝彪小妹成婚,延西老家中人纷纷前来祝贺。之后却也是只留下了十几二十个小一辈在河东,其余的全都各返各家了,这也不是要起兵造反的节奏啊?祝彪是很看重族人的。这一点有他多年来的行动做明鉴。

    所以,谣言始终也就是谣言。直到时间转到现在,转到河东军按兵不动之后,谣言这才真正的炙热纷上。

    “祝彪想干什么么?”

    蔡珽慎的书信早早就送到了,祝彪认真回复,但显然蔡珽慎是不信的。

    因为河东军的按兵不动,连河西军和罗州军都受到了相应影响。

    “大人,祝彪似有反意。何不以大言诓之,诱之起兵,祸乱北隅?如此赵国进展也当大快一步。

    而秦赵若能联手,剿灭西夏将不成问题。

    届时夏逆后背受敌,大势去也。朝廷旋即即可安平西北。朝局一震,中原局势将为之一变。”

    “祝彪何以此时谋反?”暗影中的人问道。

    他手下人立刻闭上了嘴说不出来话。祝彪实在没有这个时候造反的理由啊。半年前他还破着本钱跟胡人大拼了一仗!

    “此事还有待商定,不可轻举妄动。”

    ……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母亲,孩儿深受先王重恩,拔于微末,起于行伍,毕生不敢忘。

    生为汉臣,死做汉鬼。

    谋反一事,子虚乌有,纯属无稽之谈。”

    把手扶着老娘,祝彪没有诅咒发誓,没有指天骂地,可这平淡口吻中道出来的话,让祝母立刻就笑了。

    “好,是真心话。这样为娘也就放心了。”祝母从来没被腌臜事污过耳朵,对于朝廷,她是全心感激的。猛的听到外面的留言。吓得一大跳,从道观里一回到家,就立刻招来了祝彪讯问。

    使了个眼sè给老婆,祝彪坐在一边又陪着祝母说了一会儿话,便退出了屋去。当下招过来周云飞,与窦兵长年跟在祝彪身边不同,周云飞现在更多是‘看’院子,将来接洪叔的班。

    今天祝母外出烧香,随从护卫的人就是他打头的。

    “公子放心。小的这就去封了那道观——”搞明白首尾了的周云飞眉毛都挑起来了。向祝彪应诺一声,气汹汹的就出去了。

    祝彪摩挲着下巴,心中自己嘀咕着:“自以为保全的妥当,那料想还是有漏网之鱼。”

    如不是有心人,这消息如何能穿到母亲的耳朵中?

    小半个时辰后。周云飞去道观的结果传了回来。乃是祝母今rì在道观中遇到了一个挂单许久的道士,无意间‘听’到了那么几句。这道士在那挂单已经三个多月了,也曾被严密监视过一阵,更查过底细,并无遗洞发现,可以说已经是被排出了危险的一个人。

    可谁料他隐藏的会这么深?

    当周云飞带人再去道观的时候,那道人已经不辞而别了。

    第二rì。席卷河东的一次排查就无声无息的展开了。竟被人摸到了祝母的身边,这让自以为安全的祝彪不得不打起神来。

    还好这次‘敌人’只是为捅报消息,而如果是图谋不轨,那危害可就不止如此了。

    祝彪先前只把自家府邸经营的铜铸铁打密不透风。却忽略了还有外面。不但是祝母,就是单玉屏也偶尔会抱着孩子去外面转一转的……

    这事,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河东大排查没能查出什么痕迹来,但祝彪想该是北平那边的。

    可是到让六扇门的人嗅到了另外一档子事儿的一些蛛丝马迹。顺着线索他们迅速挖掘下去。结果在第五天,也就是十二月初。摆到了祝彪的面前。

    “金元?”

    柳正卿从怀中掏个口袋递到祝彪面前。

    祝彪接过口袋,打开之后往桌案上一撒,丁零当哪地十几枚金光闪闪的金币就掉在了桌上。伸手把这些金元拢在一起,祝彪没发现什么问题,“二舅,这是?”

    “拿一枚仔细着看。”柳正卿脸sè不好,这两天他黄金sè看得太多了,见了那金光闪闪的灿烂就头疼。

    祝彪一头雾水,这金币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啊。把一枚拿在手上抛了两下,很正常的一枚金币。

    柳正卿也拿了一枚在手上,这东西做的真像,肉眼瞅不出什么特别问题来。

    但它真的有问题。

    “可看出了什么?”

    祝彪暗惊。二舅如此再一再二的纠结金币,那这些金币就肯定有问题了。

    突然灵机一动,摊开手掌又仔细看了看,举步走到厅堂外,对着阳光照了照,发觉这金币的光泽似乎有些暗淡。心中赫然惊栗,猛一抬头发声问:“这莫非是假的?”

    柳正卿脸上露出苦笑,“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光泽,光泽有些暗淡。前面拿在手上抛了一下,倒也感觉不出轻了来。但对着阳光仔细看看,就有点不对了。”

    柳正卿苦涩的很,“这些金币都是假的。”

    “邻近年节,库房清点账rì,一切也都对得上,就是在称重金元的时候,差偏了一些。

    以永陵郡为最,枚数一样。重量差了三斤多。我带人连夜盘查了总行库房收录的一万三千枚金元,发现里面有五百多枚都是假币。”

    说到这柳正卿神sè越的悲苦。河东是河东军的大本营,一万三千枚金币里都能发现五百多枚假币,4%的比例了,实在是严重之极。

    “银元呢?”祝彪想到了银元。

    流通相对较少的金元在自己的大本营都有4%假冒的,那流通xìng和规模强上了十倍都不止的银元……

    祝彪要担心的就不止是银行,还有郡府的税库了。

    当下连柳氏银行也顾不得先了,让柳正卿先回去盘点一下银元,乃至铜元。自己行书一文递向了郡守府,然后正正规规的上书一封奏向了北平城。

    整个河东在随后的七rì中都陷入了清查钱库之中,整整用去七rì的时间。最后汇总查到了假金币七千四百三十五枚。重量轻了三十余斤。

    金币造假里面添得肯定是铜,比较一下金铜的密度,涉及黄金重量将达到七十斤之多。占据假金币总重量的一成左右。

    银币更是达到了三万五千多枚,联想到市场上还在流通着并未查到的假造金银币,祝彪不能不说自己小瞧了‘古人’的‘敏锐’了。

    而在查到的七千四百多枚假金元和三万五千多枚假银币中,数额最多的乃是河东郡的府库。河东太守得到祝彪行文后也是吓了一跳,立刻着手查探。可查来查去,哪里有个准头。

    就像当初河东钱荒一事,查探到最后十有**是一无所获。

    虽然这个数目的金银币所耗不是个小数字。但对于一些有根基的组织来说,都不值一提。甚至是一些大商家都能轻而易举的那处几十万两金银来。

    且这些金银币也不能保证出自一人之手。而铸造假币,得到模具和内中掺假,都太简单太容易了。根本都不需要正儿八经的匠师来动手,随随便便的人只要有心有材料就完全可以做到。

    只是这两个‘点’。就将整个案件的对象无限扩大化了。

    祝彪希望这只幕后黑手只是自己‘意测’出来的,希望它的实质只是一家或几家贪婪黑心的商人豪强。如果真的是一股在暗中悄悄针对他的敌人,那可就真有的头疼了。

    时间飞快流逝,大年逐渐临近。整个河东郡城内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采买、办年货的,人流不息。摩肩接踵。

    上将军府地界比较背静,可每rì城中的喧嚣声也几乎可以传到中庭。与寻常百姓家一样,祝彪府上同样在忙碌着准备过年的用品。但不同的是,寻常百姓家的来往贺礼或只需准备上车就可以了。堆满桌面就算是富裕了。而祝彪这里的贺礼用物,却是要堆满整整一间库房。

    上到进献王宫的,下到送于身边亲卫、府中家仆以及左右四邻的,不准备上多寡不一的几百份。哪里够得用,况乎还要有回礼。

    祝彪看到一旁已事先挑出来的花样。是一套大小十来个sè彩绚丽的全套琉璃碗碟餐具,这就是他准备给姬昀的新年贺礼中的主品。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十多个碗碟,可为了烧造出这么一套大小均一,sè彩绚丽而不艳丽的琉璃器,府下所属的琉璃器作坊可是足足忙碌了两个多月。单是烧成而没能选上的琉璃茶盏、碗碟,组织起来就是有七八套之多,更别说废弃的了。

    一句话,还是技术不行!

    “咦,这个样式倒是新鲜!”对于挑选物品,祝彪没cāo过心,成亲之后更是由单玉屏在打理。

    这时宋滢竹轻声道:“姐姐眼光真是好!这种样式新颖不提,还是喜庆。”单玉屏不是个强霸的人,已经决定接受宋滢竹,那就真的接受了,不管她当初心里多么不舒服。

    “万寿藤。委婉多姿,生生不息。既是喜庆,也好给宫内托福!”单玉屏挑选的花样就是祝彪前世所常见的缠枝莲,又名万寿藤,祝彪之前曾经给她提起过。他是转眼就都忘了,没想到老婆始终记着。

    那起来一看,可不是一般无二。自也就衬得琉璃碗盏更加珍贵了。

    这东西在这个时空也本就是贵重的,将军府下作坊两三月之功烧制出来的琉璃盏品质极佳,现又花样新颖,年节之中寓意喜庆,万寿藤寓意“生生不息”,只是一个衬景,外人就再不能挑剔什么了。

    流言临近年关依旧不息,祝彪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再添是非。

    几步走近,祝彪眼光在摆满了样品的长桌上看了个来回,实在是没什么新颖,让人眼前一亮的。

    随手从一个,乘盘中抓起了几个,金瓜子,这玩意也是当初他自己的想法。前世电视剧中,尤其是辫子戏里,金瓜子时有亮相。

    金银瓜子,还有一个个馒头状的金银坠子,大小不已,小的一钱,大的一两。

    “相公,这瓜子年年见,今年换了花样好不好?”大厅中摆放满了礼品,单玉屏忙着点帐查看,好半天才抬起头来。

    “换个花样,换什么花样?”祝彪凑在摇篮边,跟着宋滢竹一块正逗趣着儿子玩,小孩高兴地咯咯的笑着。

    已满周岁的祝淳,天天进补泡着药浴,身体健康的很,个头都有别家两岁大的幼儿大了。

    “桂子、甜桃、西瓜,红枣、黄杏、石榴不都可以么?”

    “你看着办就是。”

    反正祝家眼下不差钱。虽然这大半年来扩军扩的快速,但军需物资都还能支撑得下。

    用额头顶了下儿子的鼻子,引来了一连串嘎嘎清脆的笑。

    宋滢竹眼睛中露出无尽的慈爱,长久无法见到自己的儿子,满腔的母爱她是都倾注到了这小家伙身上。

    “对了,打制小玩意的时候,也顺带打造一些小金银元宝,连同瓜果,每样……各打上三百个吧。”

    对于周边的普通人家来讲,金银裸子或是瓜果,可没有金元宝、银元宝更有刺激。

    几句话让之前府中打造出的五百金银瓜子全都白费。单玉屏没好气的白了眼祝彪,却也很快就吩咐了下去打造。反正这些小玩意都是用模子浇铸出来的,速度极快,只需在出来后小心的打磨一下就行。

    这点事情交待完了,单玉屏再次埋头一堆堆的账本之中。盘点着各式礼物,直到这天晚上掌灯时候才好不容易把去北平的献礼尽数凑齐。又让人叫了木匠来,根据挑选出的礼品样式、sè彩专做了送礼的盒子。给北平进礼,什么都要jīngjīng贵贵的,盒面雕饰与漆sè,还有里衬用的面料,都细细叮嘱一番。

    已经是中旬了,就要到启程的时候了……

    “相公,今年还不进都城觐贺吗?”

    “不去。大过年的,哪里有家舒服……”

    旧的一年就要过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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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游戏江湖介绍:
1862年的中国!
提起它,人们会想到逝去不远的二次鸦片战争;想起火烧圆明园这种民族史上的永久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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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总会把自己的‘目光’倾注于少数的几件事身上,而在那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实际上也发生了很多很多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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