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五章 残酷,发指
“轰轰轰……轰轰轰……”马蹄声滚滚。小两万赵骑宛若一道奔腾的铁流在大地上横流而过。
“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须发全白的赵廉打马走在最前,不时的高举着兵器嘶声的大吼着。必须在乌维驮打破飞仙关之前赶到,否则,否则自己真就无颜以见天下人了。
瓮中捉鳖的一处好局,硬生生的变成了鸡飞蛋打的样子。是自己献计大王阻止汉军入境的,是自己调集十多万兵马四面包围胡骑的,也是自己奔走旬月一事无成的,赵廉觉得自己的罪——百死不能赎也!
天上的残月,悬空在西,到二更天了!
一支火把燃亮,长龙铁流变作了火龙洪流。星夜疾驰,赵廉一刻也不敢放松。
“啊……吖……”一连串的惨叫声突然从边上发出。打马走在最前的赵廉不由得一惊,“左右出了何事?”
问话见又有几声惨叫传来。队伍的速度还是建慢下来。
“大都督,路上有陷阱,还有铁蒺藜。文司马和十几个弟兄都载了这里。”一名亲将赶来向赵廉禀报。
赵廉奔到了出事地点,就见自己亲军里的军司马之一文城正在爱怜的安抚着一匹折断了腿的战马。赵廉认得出,这躺在地上的战马正是文城的坐骑。
在火把的照耀下,就见平坦的地表上这可多出了数十个细碗口大小的陷洞,其中两个陷洞中还留有两个血淋淋的马前腿。
“卑鄙。”赵廉面sè铁青。破口骂道。
一旁的亲兵亲军则都是一脸的肃穆。马匹是军兵钟爱之物,有一匹出sè的坐骑。能rì夜牵挂在他们心头。胡骑现在用这样的损招来对付他们的逼进,自然人人发恨。可是再恼火,心里也必须承认,这般的设置,在黑夜中对骑兵的克制是相当大的。
“不能放慢速度。急需疾行,天亮前必须赶到飞仙关——”
不忍在赵廉脸上一闪而逝,硬起心肠,赵廉发狠的命令急需不变。
“啊……”
“嗄……快停……快停下……”
队伍重新放开了速度。三十丈。无事;五十丈,无事;一百丈……
赵军刚刚放宽了一点心,在这个当口上,前军就又传了一连串凄厉的惨叫,整个行军速度立刻再为之一缓。
“不要停留,全军速进,全军速进……”赵廉纵马回奔。一路大声吼道。就是有胡狗的yīn招,大军也必须承下这种损失,疾驰进军——
可是,那官道上一个个碗口大的陷洞,一片片尖锐的铁蒺藜,真的是让所有的骑兵痛恨yù绝啊!
“绕过去。绕过去……”
“大都督,不能硬闯啊。如此一忽一乍,不用十里,我全军胆气就会尽丧啊。”
赵廉同意了。小两万的赵军在折损了一百多骑之后,放开了官道。打马冲下了左右的田地中。
飞仙关南二十里处,一座村庄外。月夜下。上百辆堆满土石的推车排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在夜幕的笼罩下静静地潜伏在官道上。
“吁……”赵廉一勒马缰,望着不远处月光下隐约可见的一道胸墙似的黑影,心头大是一惊。难道是胡狗的留后?
刚换了一匹坐骑的文城速度略拉下了少许,他和赵廉的位置已经由最早的先锋前列,落到了前军的中部。“大都督,看,胡狗的大旗!”
“大都督……铁蒺藜……”前列的数十个赵军骑兵人人举着一支火把,他们之前就因为这些个东西不得不从官道转入田地,现在飞仙关近在不远处,就再度由田地返回到了官道上。沿途路上行进时要小心更小心,谨慎更谨慎,可即便如此,前头探路的人马也折损了半数。
现在战事未起,赵军骑兵就已经折损了将二百匹战马,摔伤了近百将士,其中当场横死者也不下三十人。“前方道上,入眼处全是……”
那转回的军士话还没说完,胸前突然多出了三支血淋淋的箭头……
接着就听利箭破空声传来。
而且让人吃惊的是,这些利箭并不是从弓箭上发出的,而是用手。出招之人乃是胡骑中的高手,赵廉处在前军的zhōng yāng位置,周边是不可能有胡骑埋伏。
骤然遇袭,利箭入体的惨叫声让赵军一阵混乱。趁机,三道人影消失在了左右的黑暗中。
“进攻——”赵廉没去理会那三个刺客,对于大局而言,这只是癣疥之疾。大军迅速杀到飞仙关下才是正题。
“上箭,shè,shè。”防线后呼揭箪弯刀在手,指着百多步外,数十支火把集绕处。直觉告诉他,那里应该就是赵骑前军将军所在处。
隔了一百多步远距离,胡人手中的短弓是shè不到的,金狼骑兵也是如此。可这距离却是在弩箭的shè程之内。纵横汉赵两地两月有余的乌维驮军,手中有的是劲弩,甚至连连弩都有不少。
比如眼下的此地,就有三百张连弩,一千张劲弩,和五万支弩箭,这些是能办不少事情的。
“劲弩——”一听这厉声尖锐的破空声,文城立刻就知来的是弩箭而非弓矢。打马在最前的一排赵军骑兵脑袋更是在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时间往马颈后一缩,身子一滑马上从马背上落到地上。
不少人刚刚落地,就听得自己的战马一声哀鸣,跪倒在地。马额、马颈、马面上,是都有弩矢穿入。
弩矢、箭雨。加上地上的陷洞和铁蒺藜。
“嗖嗖嗖……嗖嗖嗖……”
冲锋了一次的赵军留下二百多具人马尸体,很快就败下阵来。
“命探马向左右探察。如无埋伏,大军两翼包抄——”
四更天了。赵廉看着眼前的胡骑又是焦虑又是高兴。他焦虑着想一步跨到飞仙关外,他高兴着胡骑还在,飞仙关肯定未失!
“大都督,依末将看,左右探察的同时,这正面我军也不若用马匹冲阵,待破去了那些陷洞和铁蒺藜,我军主力再挥师前冲。吃掉这群胡狗。先打打牙祭!”身边的亲兵统领如此道。
“如此也好。”赵廉犹豫都没犹豫片刻,立刻应下。因为这最近几十里路来,赵军中将士人人火气憋屈的要死,却没法子发泄出来。正面冲阵也徒增伤亡,硬拼不可取。那就只有如此耗一耗胡狗,再爆发个痛快了。
透过微亮的半空,箭矢的痕迹还能隐约看到。
哀哀的马鸣声。又从前方传来,冲阵的马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阵前三十步不到时,这不下三百匹战马的马群就已经全部倒地了。
“再拨二百匹。”赵廉大吼一声。
“是,大都督。”随着一声应和。最前列的一队赵军骑兵,翻身下的马来,抽刀在马臀上一划……
“轰轰轰……轰轰轰……”雷霆一般的响声再次传来,如若滚滚夏雷,倾轧而至。
“弓弩兵。shè——”二百匹战马根本不放在呼揭箪的眼里。
但是,这小小的一道防护根本就是不足为凭的。当赵军向左右发出的探马探明道路之后。呼揭箪领着这三千金狼骑兵上马就跑了。
他已经在这里停滞了赵骑大半个时辰,天已经快要亮了。距离拿下飞仙关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夜。这一夜的忙活,三rì来战死在飞仙关内外的近万大胡勇士遗体,该都已收拢并且掩埋完毕了。如此,呼揭箪是不带有一丝负担的撒蹄就跑的,将来等到赵骑追到了飞仙关下的时候,右贤王也会领着兵将撒腿往关外跑的。
两三个月的征战,五万jīng锐,三停只剩下了一停。死伤够大的了,够惨重的了,已经没必要在跟赵军血拼一场了。呼揭箪引三千军在这里守护,仅仅是起一个以防万一的效用。
若此刻飞仙关依旧在赵军手中,那么呼揭箪就是拼死,也会带领着三千金狼骑兵抵挡下赵骑的前进,然现在一切都不必要了。
……
……
飞仙关外。
一座京观被筑了起来。连同军士带关内的百姓,一万一千多颗头颅垒成了三四丈高的一座山。
一堆堆篝火点燃着,距城池还有三两里地,都能嗅到那沉沉的血腥气。
苍蝇密集的飞着,嗡嗡声汇聚到一起,传出了老远老远。
这本令人听着打颤的惨景,周边围着的却是胡骑们那兴奋肆意的狂喜狂笑。
同时,飞仙关外土地上多了许多翻新的土痕。那都是他们掩埋下自己人尸体的痕迹。那一万多具被砍下了脑袋的赵**民尸体,胡人们可连动都不会动一下。反正他们又不准备占据此城,天亮了就走的,无须担忧病疫。
“大王。”
乌维驮在关口迎接呼揭箪回来。
“四千多伤兵已经运出关外了,我也已经派人向左贤王发心。但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要在飞仙关坚持一天。”
“臣遵命。”
呼揭箪躬身领命,他已经是乌维驮的左大都尉了。
……
……
四周一片漆黑,东南角一轮残月还遥挂在天边,但并没给大地增添多少光辉。唧唧的虫鸣不断,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夜空中也只剩下了寥寥残星,天快亮了嘛,清凉的微风拂面而过。莹莹的一点光芒闪烁,是那泽子里水波在荡漾,在星月的余光下依稀闪烁出点点波光。
三万五千汉骑停留在这个水洼附近。大草原上行军,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因为路永远都是平整的。但是,水源是注定的,不想走一路挖一路井的话,还是靠着水流、水洼行进吧。
否则,只人马的饮水,就可以把一直天下最jīng锐的jīng骑逼到士气全无不堪一击的地步。
祝彪也在遵循着这一准则,驻军在这一个水洼旁边。他相信乌维驮肯定也会遵循这一准则的。
从小灵关来飞仙关。祝彪没有领兵直线前进,而是略微偏斜了防线先到了飞仙关外百里的地界。
还好。在这里他没有看到大队骑兵走过的痕迹。这说明乌维驮还没有杀出飞仙关,或是已经打开了飞仙关却还没有赶到这处。
如果是前者,那么祝彪带兵再赶去飞仙关就是。他之前,之所以不直接赶到飞仙关,可不就是因为怕赵军顶不住掉了链子么,自己赶去也只是扑了一个空。现在他放心了。
而若是后者,虽然对赵军而言很可悲。可是乌维驮干掉了飞仙关守军,还是一万两千名有着坚固关城的守军。杀敌一万自伤八千,胡狗自己的伤亡肯定也不小,不仅会有战殁,更会有伤兵。而已经打开了关城的胡骑肯定不会放弃自己的伤兵,带着伤兵上路的胡骑,会更依赖大草原上现成的水源。
祝彪现在所在的位置,隐约的就是封住了飞仙关的北部。胡骑想要汇入大草原,就不会不被汉军发现。
天亮了。
天空如一匹无边的蓝sè绸缎,纯净无暇,柔柔的笼罩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绿地。
可是再美的东西,看多了也就平常了。
窦兵跟随祝彪在大草原上打滚的次数够多了,这草原风光也早就吸引不住他了。
因为军中高手稀缺。镝锋侦查,抽调的高手里窦兵就是最主要的一个了。而这次对南面进行的侦查,意义重大,祝彪全力以赴,窦兵当然也就给派了出来。
就地取材。这大草原上到处都是牧畜干珂的粪便,就是最普通和最好找的燃料。十几斤的烤羊肉被六人分吃一空。这时要喝的不是美酒,而是去油的砖茶了。
此茶不是平rì里在酒店茶馆喝的清茶、红茶,而是加了盐、姜等物的青砖茶,最是去油腻,助消化。不过这茶刚喝时很不习惯的,味道特怪,窦兵喝的时间也不短,还依旧受不了,但也只能捏着鼻子灌下去。
五个镝锋喝的是很自然。甚至在喝了砖茶之后口中还嚼起了茶叶。一人在山丘顶上放哨。这个山丘不高,可也是这附近的最高点。
窦兵舀了杯砖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泯了起来。夜里‘jīng神’了一夜现在有些困了,在昏昏yù睡的时候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入耳中。
一个激灵,窦兵猛的跃了起来,快步走上高地,就见数百步外一小队胡骑shè雕儿正迎面扑来。放哨的镝锋也已经看到!
被发现了——
窦兵脑子闪过第一个念头,刚才煮茶烤肉的时候有冒烟的。然第二个‘胡骑到了’的念头就紧跟着从他脑子里冒过。眼睛唰的一下就明亮了,手脚却不耽搁,就招呼起人来。
另外四名镝锋都是行家老手了,走到坡顶的时候,就都已经将弓箭握在手中了。
“有十个人,是shè雕儿的一个小队。”
窦兵的话音刚落,那支shè雕儿就已直直的向着山丘扑来,连他们的面孔都已经隐隐可见了。
镝锋的伍长站在最前,有窦兵这个高手在,十人的shè雕儿伍长不看在眼里。几只利箭就shè了过来,伍长一个前滚让过,翻身起来时那shè雕儿的面孔就更加清晰了。
伸手拔出了一支利箭,白森森的骨簇隐约中散发出一股腥臭。
——狼牙箭!
一种可比中原雕翎箭威力的骨箭,是shè雕儿的标准配置。虽然它很原始。
高地下七八十步外,十骑shè雕儿勒马顿足。窦兵箭术不行,但镝锋伍长立马就让他开了眼。趁着shè雕儿勒马的空档猛然起身,扣在手中的利箭瞬时shè出,来不及看成绩,便手脚并用的翻滚去一旁。
窦兵看的傻眼,还没反应过来耳朵却已经听到了一声惨叫。而且数只利箭也已经shè进镝锋刚才的立身处。再看那镝锋伍长,算着箭枝来的方向,迅捷的再shè了一箭去,然后再次迅速躲开来。
“好箭法!”窦兵对着夺回坡顶北面的镝锋伍长竖起了拇指。
如果说刀剑相交,自己一个能轻易斩杀这么一个军伍,可若抡起箭法,自己真的是比不上。
或许是发现只有一人还手,也或许是嫌这样下去太麻烦,再说了shè雕儿们也要报仇。于是窦兵听得了几声怪叫声,就见shè雕儿那里各有两骑朝左右两边奔来。窦兵心下微微一笑,分开了好,分开了自己收拾起来就简单多了。
赶紧把这几个胡狗给宰了,然后回去报告大帅去!
窦兵拉起弓箭也shè了一箭,叫道:“你们五个留心,我先去宰了右边的两个。”说罢抜身一跃快步冲向了山坡右侧。坡顶北面五个镝锋对视了一眼,纷纷张开了弓箭。
五打七?谁怕谁啊!
右侧奔来的两骑中,一人似乎还被伤了手臂,只有一个如常的拉开了弓箭shè向窦兵!
窦兵扬手就是一箭,只是二三十步距离,很短的。这一箭正中那手臂带伤的shè雕儿战马。然后立刻扔掉了弓箭,身子向前一扑,空中一个云翻,避过另一名shè雕儿连环shè来的三支狼牙箭。
一跃一翻,脚跟落稳的窦兵反手一样,一枚飞蝗石掷出,打向shè雕儿的战马。
那shè雕儿根本想不到窦兵会如此轻松的躲过他的三箭,来不及反应战马就猛的一声嘶鸣,半立了起来。它被打中了一只前蹄。
清晨的阳光下,明亮的剑身闪过一道jīng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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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六章 本帅在此
“胡狗——”
“胡狗——”
“你们不得好死——”
飞仙关下近两万名赵军愤怒了,叫吼痛骂之声,历历在耳。赵廉更呲目yù裂,激愤的血气冲的脸皮殷红的yù要滴血。
京观——
京观——
自己军民的头颅筑造,在自己国家的国土上。世之奇耻大辱,莫过于此。
“杀——”暴烈的怒吼酝酿在赵廉的口中,但他始终没有喊出来。
“大都督——”身边的赵将们请命了。“大都督,攻城。末将等愿肝脑涂地,誓杀胡狗——”
“伐木造械,待到完毕,攻城——”虽然愤怒至极,可赵廉大脑还没有完全糊涂。自己是骑兵,没有半个器械,不先赶制云梯等物,如何去攻城?
“燕以迄,你带兵三千,给老夫把那些坟冢全部拔开。里面定是胡狗的遗尸。挫骨扬灰,老夫要把他们挫骨扬灰——”手指着不远处野地里新土翻过的痕迹,赵廉知道那里埋的会是什么。之前关前无人赵军无人收拾的那么多遗体,以及一具胡狗的尸身都看不到,就明白了。
“末将领命——”燕以迄大声的应喝道。
报复,报复——
赵军心头此刻只剩下报复。
……
……
大草原上。
“杀啊……”
“杀——”
红sè的汉军,黑褐sè的胡骑,一场屠杀从开始到现在只一个时辰多一点,就已经逐渐接近尾声了。
“乌岐呢?”祝彪拧着眉头,神sè有点气急的问。此战自己有着那么大的优势,如果让乌岐这条大鱼跑了。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但是,眼下胡骑十亡六七,败逃在即,遍地的死尸中,可没发现乌岐的影子。
半个时辰后。战场上的所有的胡人都停止了呼吸,但还是有一部分趁乱逃了出去的。
“追——”
“给我追——”
“杀了乌岐——”
丧子之痛自己要先还给乌维驮!
祝彪眼睛都瞪起来了。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少见的。战争打了一场又一场,什么样的经历、磨练没有承受过?想要祝彪吹胡子瞪眼,可不是一般事情能做到的。
祝彪这是想到了北汉一路上那么多支零破碎的家庭,想到了北汉那么多失去了亲人的百姓。自己就要宰掉乌维驮一个儿子,让他也尝尝这种痛失至亲的滋味,很不应该吗?
“分兵,给我追——”
三万多汉军,多则两三千人一队。少则五六百一队,散做了大小而是队之多,用去了两万之军力,四面八方,像一张大网铺伸了开来。
余军,打扫战场!
“大人,咱们麻烦了。后面的汉军。那个镝锋小队已经缀在咱们身后半个时辰了。”
打马奔来的shè雕儿胸口帮着布条,他是一个从战场上侥幸活得一命来的家伙。
他对说话的对象,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壮汉,耳朵上穿着一个银sè的圆环。而这只人数有二三百骑的队伍。身份最尊贵的却是银环胡将旁边一辆马车上躺着的一个人。
此人耳朵没有金环、银环,可银环胡将随身拱护,这就说明他的身份更不可小觑。这人正一脸苍白的躺在马车中,胸口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隐隐的还有血迹渗出。shè雕儿的话他都听在耳中了,苦苦的一笑道:“察努。这么说我是被盯上了?”
“应该是。汉狗忘我之心不死,否则的话,那股小队追兵早就该退下去了。”壮汉名字叫察努,是马车上这个小王的牙兵头目,追随马后已经十多个年头了。
察努顿了顿,看着小王依旧渗着鲜血的胸口,迟疑着说道,“主人,加快度怎么样?就怕您撑不住。”
“晚了!”小王的名字叫乌雷,在乌维驮金狼骑中任万骑长之职,年仅三旬出头,可以说,如一路平坦,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
这时候却捂着胸口闷咳了一阵,额头上不停的流下汗水,“既然被缀上了,那咱们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咱们杀了汉人那么多,汉军的大队骑兵肯定是要到的。”
一句话说明白,作孽太多,汉军是绝不会放过他们一个的。
那小股汉骑追兵根本就没把乌雷这一波人看在眼中,胡骑的主力都在汉军铁骑下飞灰湮灭,剩下的些许残兵败卒,何足道哉?所以他们只是远远地吊着,盯住胡骑这支残兵的大概方向就可以了。
加之之前汉骑忙于追逐,很赶了一阵子的路,战马是一路疾行追赶过来的,马力已经不那么充沛。靠的太近的话,被胡骑反身一击可能都还会有麻烦。
乌雷闭上了眼睛,他在飞仙关攻城之战时受了伤,但并不很重。于是乎乌维驮命他带领一部人马陪同乌岐一块转运伤兵。
不久前的作战中,他在第一开始就领兵冲杀,极不巧的被汉军中一记冷箭shè穿了左胸,若不是靠身边牙兵死命拼杀,他早就殁在了阵中。也是他受伤受的早,于是才早一步见势不妙了带牙兵退逃,可是现在还是让追击的汉骑给缀上了。而此时随在乌雷身边的士卒还不足三百人!乌雷心中发恨,如果不是自己的受伤,一路行来为了减缓对他的颠簸,察努速度放慢了很多,汉军怎会这么快就追上了?
“不能再快,小王的伤势如不想恶化的话,现在的行军速度就已是最快的了。”乌雷身旁有一护卫,懂得一些医道,立刻开口言道。
察努眉头深深地皱起,正要争上两句,突然听见车外面传来了大声喧哗,接着就是牙兵在外头大声的喊叫道:“敌袭,敌袭!汉狗杀来了——”
片刻后,一路胡骑残兵……灭!
……
……
“杀。杀!护着王子走——”
但现实是,草原上并不只有一只胡骑残存下的败兵。比如眼下这一支,足足四百人左右,绝大多数还都是金狼骑兵和王庭护卫。然可惜的是,包围着他们的汉军追兵也不是只五六百人的小队伍,而是一支有着上千人兵力的大部队,并且越杀汉军就越多。
“噗!”“噗!”“噗!”……
血sè的长矛诡异之极,不管杀谁,都只需要一击!
使用者浑身的血污。一口气连杀八人,这八人都是汉军中的彪锐之士,不过在这人如影随形一样的神妙矛法下,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胡狗乃敢!”一声大喝传来。
“轰!”
一道身影从汉军队伍中窜出,连人带骑宛如一道闪电。可怕的速度甚至于引起一阵狂风,紧接着便是一道耀眼的血红sè刀光。
长矛之人只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被这刀光给压制住了,如同陷入冰窟一般。
“高手,汉军的高手!”单单这可怕的一刀,就让长矛之人心中热血沸腾,终于遇到对手了。那些汉军的小兵,他可真的不屑杀。
“呼!”长矛呼啸着。仿佛一条蛟龙吞噬向那道光!
如影随形一样的神妙技法,劲力也如狂风倒卷。呜呜呼啸!
“锵!”
刀光和长矛凌空撞击,只见那汉军将军的身影仿佛旋风一样一转,轻易卸去长矛的利劲。同时飞上了旁边的一马上。
“死!”一声暴喝,手中血刀爆裂劈出。
“轰!”
刀矛再度交磕在一起,马匹仿佛纸糊的一样轰然撕裂,血肉迸溅。白骨碎飞。
长矛之人目光锐利如刀,一抖手中长矛。原本被磕了开的长矛,瞬间化为刺式,“咻!”宛如一道闪电,再刺向人在半空的汉将。
自己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来——
长矛者,金环胡将也。但身份却非万骑长,而是王庭护卫副统领。
面对这仿佛能刺破天际的凌厉一枪,汉将却只是看似随意的朝下方劈出一刀。
不错,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军司马。兵戈龙虎起,战乱英才现,北汉数十万军中,英才可还远没到挖掘干净的地步的。
呼!
血红sè刀光再闪一次,锵的一声,汉将借力凭空一跃,跳过护卫副统领的头顶,刀光如雪的直扑向不远处的乌岐!
“哈哈!”一声张狂的大笑,血红sè刀光便朝乌岐劈去。乌维驮的儿子啊,自己若能杀掉,也是给此一路上数十万亡命的百姓报仇了。
刀锋气机凛凛,让乌岐不由sè变,手中弯刀根本来不及阻挡。
“咻!”
人群中一缕寒光shè穿长空。作为乌维驮的长子,乌岐身边的高手可远不止副统领一个。这本在数丈外厮杀着的一人,见到乌岐遇险,左手刚刚shè出一柄飞刀。
飞刀速度之快,让汉将的脸sè微微一变。
“锵!”汉将手中的血刀立即一转,挡住了这飞刀。可乌岐也已经脱开了他的刀下。副统领再度缠了上来!
“带着王子殿下走!快走——”矛影漫天,虚虚实实,不竟可一。向汉将发起狂猛攻击的同时,副统领一声暴喝,整个人仿佛一头猛虎扑向那汉将,手中长矛卷起无数道血sè的寒芒。
“呵呵,本帅在此,乌岐贼子,还走得了吗?”
突然地,一个似乎并不太大的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传进了战场上所有人的耳朵。
“祝帅,祝帅到啦!”
“当然走不了。有祝帅在,就是乌维驮那狗东西也是掉脑壳的命!”
“祝帅——”
“祝帅——”
本来便占尽优势的汉军,这一刻士气更加的激昂愤起了。
而正鼓起勇气再准备着杀出重围的乌岐一行却如受雷震,祝彪,祝彪……他来到了……
一刻多钟后,厮杀结束了。乌岐呲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带血首级被献到了祝彪跟前。
“你叫什么名字?何处任职?”
祝彪却紧盯着眼前的汉将问。武力77,这可不比呼延庆逊sè了。
“小将刘挺,在武帅麾下任步军司马。”
“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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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
夏天的毒太阳,真叫人受不了。天空中万里无云。大地灼热如焚。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爬上树顶,举目向北远眺。五六里外的河东郡城隐没在绵密的树林后面,仅可看到城南那座雄伟壮观的大报恩塔。他抬头望望当头的太阳,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苦笑。
肩上扛着一根六尺长的枣木棍,棍上两端包着铜箍,上面吊着一只黄皮酒葫芦。青直裰的腰间松松的,敞开的衣襟露出壮实的胸膛,的确是一条好汉。皮肤古铜。肌肉一块一块的,大眼神采奕奕,身材高大,手长脚长。
他游目四顾,机jǐng的眼神像一头猎食的猎豹。但四野死寂。毫无异状,他的眼神遂即恢复了柔和,嘴角带着笑容,下了树梢,向着河东郡城飞奔去。
不远处是一处小河湾,河道连着河东郡城的护城河,河湾里密生着两人高的芦苇。一些水鸟悠然地在河湾上空盘旋,一切皆显得和平、安祥、静谧。
两岸的居民不少。大汉沿小径北行,不久又钻进了一座杂树林。
他神情放松了一些,自进入河东以来。也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会如此。正打算加快脚步,突然左手一抖,拉下搭在左肩上的衣衫,眼神机jǐng的一变。浑身的肌肉同时地抽紧,然后再放松回来。像一头机jǐng的猛兽骤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又立即发觉入侵的是同类,而且是熟悉的同类。骤然发生的激动反应很快地消失,人又恢复先前的悠闲神态。
走了十余步,身后微飒然。
他浑如未觉,泰然前行。
“啪”一声怪响,吊在右肩后的酒葫芦突然撞击在木棍上,发出特殊的响声。汉子吃惊地“咦”了一声,扭头回顾。身后自然空荡荡鬼影也无,是怎么一回事?
“咦!怎么回事?有鬼了不成?”他脸上露出惊容,自言自语道。
人仍然向前走,迈出第五步的时候,不妙,吊挂着酒葫芦的枣木棍似乎好沉重,而且有一股怪异的劲道,带着棍反向后拉。他被突如其来的惯xìng带得仰面yù倒,惊叫一声,脚下大乱。总算不错,好不容易稳住身躯,惶然扭头一看,脸sè则骤然大变,吃惊地叫:“是……是什么人……”
“你……是人是鬼……”
在他身后不足八尺的地方,一个灰脸膛的干瘦灰袍怪人冲着他咧嘴一笑,是那种仅能看到怪笑容,却听不到笑声的笑。
怪人那u双寒光闪闪冷电四shè的三角眼,凌厉得像是无数把可透人肺腑的尖刀。
接着,灰影一晃,远出两丈外。又一晃,重新出现在他人的右侧。就这么连续晃动,从右至左在他身侧绕了一圈,一晃一停像是变幻术,动时像是消失,停时便是幻现,速度快得骇人听闻,以他为中心绕了一个直径两丈的圈子,从开始出现到停止重现,不过是眨眼间事。
他终于看清对面的人了。那是一个高瘦的中年人,灰袍飘飘,腰悬一条长带,yīn沉古怪带了七八分鬼气,正背着手狠狠地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眼神死盯着他。
汉子吁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的说:“原来是人。小子见过前辈。前辈身法超绝,江湖绝顶。”
“你以为我是鬼?”灰袍人yīn森森地问。
“前辈身法超绝,小子见识少,得罪,得罪。”汉子连忙道歉。
“罢了。”灰袍人冷冷看着他,片刻后如此说道。但一双眼睛依旧不转地盯着他,“你是本地人?”
“不是。”汉子坦然地回答,向来路一指:“小子是安州的。这不是听说河东最近热闹了么,来了好多中原的江湖高手,就过来瞅一瞅,增长增长见识。”
“此地距离郡城有多远?”
“四五里地。前辈也是……”
灰袍人冷哼一声,汉子问声顿止。
灰袍人又问了几个杂七零碎的小问题,然后沉沉的看了汉子一眼,道:“河东郡城,现已是江湖瞩目之所在。黑白两道,正邪高人,魔道巨挚,连同你们北汉的六扇门,龙蛇混杂,高手如云。
你这三脚猫功夫,想要活命,有多远就滚多远。”然后身子一晃人就不见了。
汉子脸上的笑被撕裂了,神sè甚是挣扎,握了几握枣木棍,最终还是牙一咬继续前进。
可没走两步,他脖后颈突然被吹了一口凉气,汉子大热天里整个人打了一冷战,扭头看去,就见灰袍人大摇大摆地跟在他后面不足八尺,伸手可及,声息俱无,像是有形无质的幽灵。
“老天!”汉子惊骇地低叫,撒腿就往前跑。但没跑出第三步,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了他的身子,身后那力道向后面甩去,汉子滚地葫芦一样连番带滚转了七八圈才停下。
站起身后见鬼一样看了那灰袍人一眼,跨一步足有六七尺,跑起来像奔马,望着来路奔去。跑出了百十步,扭头一看,老天爷!灰袍人仍然在他身后八尺左右冲他yīnyīn一笑,如影附形钉在他身后。
“有鬼!”汉子惊吓的脱口尖叫,然后再拼命的前跑!
直到头顶发结一震,只感到脑门发炸,晕头转向,身子一股巨大的力道一冲,砰一声大震,拍啦啦酒葫芦撞碰声刺耳,人倒在了丈外的草丛中了,灰头土脸,狼狈万分。
“哎唷……”汉子骨散肉松似地在地上挣扎穷叫。
“唔!倒是真的!”灰袍人喃喃自语。眼下小子的实力不值一提,似乎再无任何留恋,转身飞了去。
汉子好不容易的定住了神,抬头一看,就见那灰袍人的身影,刚消失在前面的树林里,去势奇疾,好快的轻功。
汉子脸上惊恐的神sè消失了,恢复了原来的悠闲的神态,伸手摸摸右肩和后脑,“这又是哪一路的邪神?祝彪这么一走数月,河东郡城,群丑必现,可真是热闹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传出来的音讯,武功秘籍,灵丹妙药,竟是惹人眼红的东西,搞得来了如此多江湖客。
朝廷无德,江湖正道也是狗屎一堆。人家祝彪在战场上打生打死,拼死卖命,后方却连家小都不得安稳了……”
“无生老母在上,保佑弟子齐秋雨……”
第七百五十七章 白发老将,恨,恨,恨-
“胡狗还在飞仙关?”
一身便装隐伏在草丛中,祝彪举着千里镜看着飞仙关的情况,这城上城下忙活的人,可不就是黑皮胡狗么!
太阳已经转向西边,但天sè距离暗下至少还有一个半时辰。他手下人就在二十多里外,要不要现在就起兵杀过来呢?
“咦?不对!……这么巧”祝彪正思量着是不是立刻起兵杀来关门打狗,与对面的赵军两面夹击,全宰了这群狗东西。就见一支三千多人的骑兵队伍,带着大量的车马徐徐从飞仙关内行了出来。
胡狗……这是要走?
隐没在草丛中的身形消失了。祝彪已经看的清楚,这支胡狗队伍是行向西北的。
飞仙关在赵地东部边界,距离汉境没有多元的距离。胡骑如果放开一切,匹马奔驰,两天时间就可进入到延西北境。
“吁——”斛律罗门看着左右正前三面突然冒出的汉兵,额头大滴的汗水流淌了下来。这些汉骑不是说正跟左贤王缠斗着的吗?
“哈哈哈,斛律罗门。狗贼,今rì看你还往哪逃?帅先断了乌维驮匹夫一臂,再送他与你们见面。弟兄们,一个不留,给帅斩尽杀绝——”
“杀啊——”一勒马缰,祝彪手中长枪向前猛的一引。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中,三万汉军骑兵蜂拥而上,喊着混乱而高昂的呼杀声响彻震天。
杀胡狗,他们不需要动员。
“杀啊——”左翼的云翳同样举枪一挥。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里,无数jīng骑跃马奔杀。
“杀——冲过去,踏阵破敌,一个不留。”淳于导、王子腾。每一个人都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长生天在上,大胡的勇士杀啊——”斛律罗门振臂高呼,他没办法后退,来不及后退,只能硬着头皮领兵顶杀上去。
三万汉骑jīng锐,三万匹战马,十二万只有力的铁蹄奔踏着大地——
“轰隆隆——”漫天碎草乱泥飞溅,惊雷般的蹄声滚滚涌来,一时间充塞着整个天地。
狂暴。狂野,放纵,嗜血……肆意杀虐的暴乱气息正在整个战场漫延。
“死——”…………
太阳落下了西天地平线。乌维驮面sè难堪的立在飞仙关北城头上,天sè已经黑暗,斛律罗门却还没有派人转回联系。他肯定是出事了——
自己之所以将生存不多的兵力分批出关,又让斛律罗门领兵先行,自己带兵断后,可不是字面意义上说的那般正大光明啊。而是他昨rì没有接到乌岐反回来的联系,乌岐昨个与飞仙关的联系断绝了。
强忍着失去儿子的担忧,乌维驮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一个现实极可能存在的威胁——汉军或者是赵军。是不是来到关外了?
所以,他让斛律罗门带着三千来军先行,这不是仁义的担当,而是在拿他们做趟雷用的替死鬼。更放进去了一千金狼骑兵。不是要斛律罗门杀破敌军的,而是让斛律罗门在受到汉军伏击后能有一丝还手之力,把确凿的消息给带回来。
可是现在,乌维驮依旧明白外面有着一张巨网。却没能等来半个溃逃回来的残兵。汉军一口气吞吃了自己三千多jīng锐!
“大王,事不可为。还是早作打算为妙!”增长法王站在乌维驮的一旁,如此低声说道。
四周除了车干乾外,再没有第四个人。
“可是……”乌维驮很犹豫。自己真的要放弃手下独自逃生吗?自诩为英雄的他可从没想过有今rì。这是一种耻辱,一种比战死更大的耻辱。
“大王。法王说的对啊。大胡可以没有了五万jīng锐,但不能没有大王您啊。否则,如何维系北汉边境?难道凭大单于?还是左贤王?”
车干乾进言。在他的眼中,乌维驮是整个大胡最大的英雄,整个大胡最重要的人物。
大胡一半的声名是乌维驮在北汉打下的。左贤王、左谷蠡王的实力也不小,可他们在赵地又做了什么呢?只是偶尔打进关内,偷一只鸡,摸一把米,整体态势上根就没对赵国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而大单于乌稽,他的名声也是靠‘偷袭’偷到的。汉军北征之役,内中详情复杂,是很有说头的……
“不行,我不能放弃这些信任我的子民!”乌维驮下不定决心。但事实是,他说如此话就已经代表着动摇了。
“大王。乌岐王子生死未卜,您若是再有闪失,我右部族还能不能保持着现在的地位,可就难说了。大单于是会插手的!”车干乾很清楚乌维驮的脉门在那里,一出手就直接朝上点。
乌维驮雄壮的身躯登时一震。
是啊,他的嗣子很可能已经死了,王庭留下的儿子有,继承人却没指明下。如此好的插手机会,乌稽会放过吗?
而要是右贤王的立位都要由乌稽来发话,右部还是右部吗?
“可是,可是……”乌维驮还是有些放不下。
“大王。”增长法王发话了,“汉骑或是赵军已经来到飞仙关外,飞仙关就是一处死地,绝无再生之理。大王与其在此处玉石俱焚,何不暂存有用之身,为大胡尽力呢?
座不涉及王位权争,但是,草原是大胡的草原,大胡是天神的子民。
天神不愿意看到中原人沾污草原的纯净,天神也不愿看到自己的子民在中原军队的屠刀下苟延喘息。
大王是大胡第一名王,是大胡的一面旗帜。
有用之身,价溢真金。”
“法王。王若去,可带多少人随行?”半响后,乌维驮笔直的腰身松塌了下来。声音沉寂,似乎如他此时的心情。
“车统领随行就可。”增长法王毫不犹豫的道。
他只是一个武道大圆满境界之人,还比不上凶名赫赫的祝彪。想万无一失。用两手带上两人,就是到顶了。
“什么?”乌维驮大惊。飞仙关军中还有多少军中jīng英在,这些都是他手下的jīng华。
就算先前陆陆续续死去了那么多,呼揭箪、赤山、胡克力等等,乌维驮如何能将所有人都放弃啊!
“大王。座也是竭力了,还望大王早下决断。”增长法王念了一句长生天在上,他可就长两只手。再开口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王三思!”
乌维驮瞬间老了十岁一样。正值壮年的他原先是那么的气壮山河,雄风浩浩。现在一切都像从他身上抽出去了一样。
“咱们走——”
三个字,轻如鸿毛的就可以从口中脱出,但却重于泰山的死死镇压在乌维驮的心中。
增长法王松了一口气。他的传人还没寻好,可不愿意白白实在乱军中。
车干乾也松了一口气。五万jīng锐的覆没给右部,乃至整个大胡都是一记重创。但只要乌维驮不死,一切就都有可能。何况他们五万人也已经够了。从河西到北汉腹地,从北汉腹地到赵国腹地,数千里纵横,百万伏尸,一切够了。
别的不提,至少北汉休养生息的一年恢复的那么一点元气。在他们肆无忌惮的杀戮和毁坏中,就荡然无存。
今年,即使右部军力再空虚,北汉也没实力大举向北反击了。
他们或许还有那个军力。可物力、财力、人力呢?如此,车干乾以为,他们值了。
不过对于‘谁’跟着乌维驮、增长法王一块‘走’?车干乾就又有着不同的意见了。
“大王。车干乾只是一勇匹夫,于军国大事无益。呼揭箪大人足智多谋。领兵有方,对大王又忠心竭力。才是大王不可或缺的助臂啊。”车干乾跪在了地上,两眼坦荡真诚的看着乌维驮,“我愿带兵死守飞仙关,为大王竭力效死!”
乌维驮说不出话来了,这是怎样的忠诚才能有的表现啊。
“长生天的子民,车干乾统领,你是大胡真正的勇士!”增长法王都向他行了一礼。
……
……
祝彪在静静地看着飞仙关。黑幕下的飞仙关灯火寥寥,以祝彪眼力也只能看个模糊。倒是飞仙关的对面,厮杀声响亮,显然那边的赵军正在连夜攻城。
他不打算也连夜攻城。因为祝彪对飞仙关内的情况了解还不多,不知道里头具体还有多少胡骑在。而且飞仙关北城高大雄伟,没有攻城器械,整个军伍中除了他自己一个人外,不会再有第二个能登上城头。
十多里外的汉军大营,现在近万人正在忙碌着赶制云梯。
……
……
“想我乌维驮自诩为英雄,今rì却弃军而逃,丢下手下儿郎,独自逃生。真是无有颜面再见右部父老——”
距离祝彪一里多地外的一处草丛中,乌维驮回首夜幕下的飞仙关,泪水忍不住流淌了下来。
五万jīng锐,其中还有两万的金狼骑兵,以及自己的嗣子,和斛律罗门、阿达、赤山、胡克力,等等军中重将,尽数付之流水也。
一种项羽在乌江的内心感触翻腾着乌维驮的心底。但他显然没有项羽那么骄傲的xìng格,他是会回到自己的‘江东’的。
“走——”像受伤的野狼一样嘶嗥,却是无声的嘶嗥。因为乌维驮不敢担保这周边就无敌军的镝锋或高手埋伏。
……
……
天亮了。
三万多汉骑拉着一具具高大的云梯车如海浪涌来。站在飞仙关上远远望去,黑压压,看不到边缘。赤红sè的军服燃烧了草原!
“杀啊……”
关城对面的喊杀声依旧入耳。乌维驮在赵国境内折腾了一个月,肯定的赵军也会像汉军一样,急剧的痛恨每一个胡骑。
“杀——”祝彪高举着白骨杀人剑凌空翻上了城头。
据他所知,胡骑军中只有一个增长法王在。而现在的增长法王,对他而言已经没有致命的威胁了。
“咦?”祝彪惊了。
他看到了整个飞仙关北面防守的胡骑士兵,一箭矢向他shè来,可他不会认错,这里顶多只有不超过七百人的胡兵。
虽然都是金狼骑兵。
“嗤嗤……”
密集如真丝一样的剑气从祝彪白骨杀人剑上shè出。
剑气如丝。剑气如虹。两个不同的内力具现化表象,实质上却没有半分的区别。祝彪剑道修为满值,当然轻松地就能使出这一招。
整个人就像一多盛开的菊花,无数的‘丝’向四周八方攒shè。
金狼骑兵在这种攻击下比白纸坚韧不到哪里去。丝丝剑气切割着每一名胡骑士兵的血肉,祝彪在特意的虐杀他们,虐杀这群畜生。
在飞上城头看到第一眼后,他心里就有谱了。飞仙关里的胡骑士兵肯定少之又少了。他们一群骑兵在击破一万两千赵军驻守的飞仙关中,伤亡绝对不小。
加上自己率兵在塞外又连续干掉了两拨先行离去的胡骑,胡骑连着伤兵杀了一万多人。这飞仙关里的殿后胡骑。已经寥寥无几了。
这时候,这种情况,祝彪还如何会痛痛快快的把胡骑们全部切块?他要泄一泄心中的怒火,他要好好炮制眼前的畜生。
“啊……”立时就有胡骑惨叫了起来。一道道发丝细的肉线从他身上抛飞了出来。
祝彪控制着丝丝剑气,让它们化作一道道螺旋状排列的圆圈体。套上胡骑,使劲的一抽。如丝般细腻的剑气就会化成世间最锋利的鳞刀!
战甲不堪抵挡,血肉更是一片靡霏。当剑气抽出的时候,这个依旧在惨叫中的胡骑士兵出了脑袋外,已经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肌肤还在。
肚皮更是几乎全被割烂,大股的鲜血乃至内脏从肉糜一样的肚子流淌出。
整个城墙上一片寂静。
胡骑们已经吓傻了。他们曾经变着法的糟蹋、蹂躏汉人百姓,却从没见过自己人被如此的对待。就是大草原上最残酷的天罚。也没有这样的残忍、血腥。
祝彪嘴角笑了。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啊……啊……”
“啊……”
凄厉的惨叫听得人都能起鸡皮疙瘩。
城下正忙着竖起云梯车的汉军士兵们好奇了,上面发生了什么事?胡狗们叫唤的如此凄厉凄惨?
汉军将士们兴奋了。他们才不会起鸡皮疙瘩。城内的所有胡狗每个人手中都沾染着汉人的血债,他们死一百回也挽不回自己一身的罪孽。
飞仙关南的赵军。
一身是血的赵廉拧眉注视着北方,汉军出现。那么大的动静传来,他当然会发觉了。
可正是这种发现让他拧起了眉头。自己是赵国的大都督,一身的耻辱等尔言之也是赵军的耻辱。如果连覆灭胡狗的最后一战也要汉军的夹击来完成,那么自己最后一点的心愿都完不成了。
“杀——。跟我杀——”
一手执盾,一手高举着利箭。赵廉再一次带着亲兵杀向了城头。
“滚木、檑石。快给老子砸,狠狠地往下砸——”
“放箭,shè箭,不要停下——”
“嗖嗖嗖——咻咻——”
胡骑的火油已经没有了,但一支支箭矢也从城头上shè落,对于赵军来说威胁也不小。
从昨天下午开始进攻到现在,飞仙关南城墙下已经倒下了五千具尸体。
来战力就胜过赵军一截的金狼骑兵,居高临下,杀的攻上来的赵军血流成河。他们自身当然也有损失,但是,至少一比五的伤亡概率,让金狼骑兵赚足了便宜。
这种残酷的拼杀对于从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来说,就如噩梦一般。但是赵军上下矢志不渝,人人无一丝惧意。前赴后继,视死如归!
“杀!——”
“杀!——”
热血搏杀之中,烈烈战意从胸中燃起,无论是守城的金狼骑兵还是攻城的赵军,在这一刻,对死亡的畏惧都已然远远地抛在脑后。
车干乾神情漠然的傲立在城头,望着厮杀正烈的城墙,灼热地杀意和自豪在他眸子里汹汹翻涌。
他自豪,他骄傲。北汉、赵国走这么一遭,纵横五千里,伏尸百万具,死,他也会笑着去见长生天。
“杀——”一声暴烈的吼声震响了车干乾。定眼一看,是赵廉。
“老匹夫,看我斩你——”
车干乾动了,他拿起了弯刀。飞仙关北城传出来的惨叫他听到了,整个飞仙关并不大的。汉军攻上来了,身死已经不可扭转,与其白白死在祝彪手中,还不如再拼掉一个赵国重将。
“当——”
刀剑撞击到了一块。
“嘶嘶……”
几十号人同时放血的声音人听到过吗?现在祝彪跟前就是这样。在他的身后,已经有上千汉兵杀上了城头,但绝大多数人都惊愣了。
城头上,祝彪在大开杀戒。
满城头的血迹和肉糜鉴证了这一切。内力像决口的洪水一样泄淌。都多长时间了,他的内力已经没有低到过5000点了。
也就是说,以祝彪现今的实力,就这么片点的时间他已经发泄式的耗去了自己一半多的内力。这速度连恢复都来不及!
也所以,城头上六七百人的胡狗,现在就只剩下了二百多人。
祝彪的脸sè有些发白,短时间内爆出如此多的内力,冲的他经脉都疼了。
胡骑士兵中没有高手,一个都没有。否则祝彪杀人也不会这么快。四五百人哪,这一刻钟不到便完结了。虽说这些胡人都个个心存死志!
可心存死志的胡人也被祝彪现在杀的战战兢兢。
死,他们不怕。可像眼前这样的死法,太痛苦了!
剑气如丝,丝丝如刀。祝彪没有那种配应的功法,一切都是靠着超绝的内力具现化的,太耗功力了!
“跑了?跑了?乌维驮那贼子跑了?”
“我不甘心,不甘心。老夫不甘心!”
飞仙关南城头,赵廉似若疯狂的大吼大叫。
“老将军冷静!”祝彪心头的气一点不弱于赵廉。乌维驮那狗东西跑了,增长法王也跑了,连呼揭箪都不见了。他千刀万剐了车干乾!
昔rì大胡右贤王的金狼骑统领,眼下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
“冷静?老夫很冷静!”赵廉手指抚着剑刃。抬头对祝彪道:“祝帅,赵廉百死无以赎罪,百死无以赎罪!”
“老夫后悔,老夫后悔之极。如果当初不存私心,妄图独贪杀灭胡王功劳,向大王进了谗言,放您率军入境,我大赵何以有如今苦难?”
“百万人流离失所,无数村落化为一片白地,数十万人无辜死难,这都是老夫的错,老夫的错——”
赵廉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心头。那里还有一处流血的伤口,却似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祝彪理解这种心情,的疼痛,如何能与心头至极的痛相比呢?他来对赵廉还有一丝愤意,现在他突然没有了。看着这白发老将追悔莫及的样子,哪里忍心。
“老夫给您赔罪了,赔罪!”赵廉对着祝彪行了一大礼。祝彪没有躲。如果他躲了,赵廉会更难受。
“老将军……”祝彪清切的感受到赵廉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死意。
“祝帅无须相劝。老夫只能一死,一死向死难受苦的大赵百姓赔罪——”
利剑架在脖子上,周边的赵军将校都跪地相求了。
“因老夫之过,国家百姓受如此损难,不死,不足以证国法,不死,不足以证民心。只恨老夫一死轻易,却无能弥补百姓半点困苦。
恨,恨,恨——”
“哧……”
第七百五十八章东始山之人在惊后,怒了!
今夜月明星稀。
白rì的燥热此刻已退下去了许多,但是,盛夏的气候就是在夜晚,也不会让全身包裹只露两只眼睛的武林高手们说自己很舒逸吧?
今夜,三道这样的人影就落在了河东郡城将军府外的民房屋顶上,三双眼睛在炯炯有神的打量着将军府。静悄悄的将军府似乎毫无防备,可三人都清楚地知道,这是一张可怕的大口,这些天来已经吞噬掉了一波又一波飞进去的‘鸟雀’。
簌簌的衣角破空声传来,又两道黑影落脚在三人的附近。五人jīng光闪烁的视线相互交碰了一下,接着立刻转回。
“看来今夜还有的朋友到。”
三人中,中间一个说道。
“没时间了。今晚不到,明晚也要来。”又一人说道。
因为祝彪已经回兵延西了,从延西到河东,快的话,五六rì间就能赶回。这群天南地北凑合来的江湖客,可没想过要等到祝彪这头猛虎转回后再动手,所以他们也就没时间在磨叽了。
“簌簌……”
“嗖嗖……”
今夜果然是个牛鬼蛇神大集结,随后半个时辰时间里,陆陆续续就来到了二三十人,个个轻身功法不俗,武艺当然也是jīng湛。
“这群狗东西,越来越放肆了!”
将军府内,祝采儿牙齿咬住,两眼瞪得圆溜溜的怒视着府外。真是欺人太甚!
“老夫人,大少nǎinǎi,姨nǎinǎi,今夜里贼人来了这么多,怕是不能善了了。祝洪已差人招呼了军营,可府里头也同样要做好准备啊!”
将军府内的高手是很多的。祝彪走之前就把北平城祝明手下的人物招呼来了大半,连同祝洪练就的私兵和祝强生等人,以及宋雁南、宋滢竹和周云飞、刑天笑,单单只是府外头的这些人还真不在乎。
可是,整个河东郡城这些rì子来过的江湖高手何止数百,眼前的二三十人,武艺虽都不错,却哪里代表的了他们整个团体?搞不好大头都没露出,府前的这些都尽是一群马前卒。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府里头还有祝母、单玉屏和祝家的第三代,这是万不可有失的三人,又是实力可以忽略不计的三人。
祝母和小祝淳是毫无武力,单玉屏单说内力,可抵得上江湖一流高手。但是外功全无,就是碰上二流人物,除了祝彪给的暗器外也毫无反抗之力。真的打起来,她们三人是必须先隐匿起来的。
这样整个将军府就没有顾虑,可以放开手脚施展开杀了。
“老身……”祝母与抱着儿子的单玉屏对视了一眼,确实,自己两人带着孩子是藏起来的更好。“就去进密室吧。”
“但是采儿。你大哥不在,这祝家你一定要在!”
祝强生等人再亲也只是族亲,是出五服的旁支,就血缘关系来论。祝忠这样的才算是宗房近支。
一声凄厉的啸音响起,声如鬼哭狼嚎,异常尖锐刺耳。
大厅内的众人脸sè登时一边。祝采儿狠狠握紧手中的剑,“母亲放心。女儿不会给大哥丢脸的。”
祝母的眼睛再看向了宋滢竹,yù言又止的……
“母亲不用为儿媳担忧。”宋滢竹更不会这个时候躲入密室中去。
“唉……”叹息声远去。两道人影在姚洁的陪伴下消失在了大堂。
四外啸声彼起,直似夜枭悲鸣,又如伤禽怒啸。
堂中诸人彼此对视着,无形中分做了两大块。元通、师慧欣、田光照,黎升、沈青云、方熔阳、杜祺等人算作一部,以刑天笑为首。剩下的宋雁南、宋滢竹、祝强生、祝强生、祝磊、祝采儿等一波,一个个脸庞上也布满了杀气。
祝洪去调派私兵去了,周云飞陪同。
将军府高墙内灯火通明,不知有几百盏灯笼火把,照得每一寸土地都亮如白昼。
“诸位朋友深夜降临,不知有何指教?”
紧闭着的将军府大门打开了,一行人马从中鱼龙而出。祝采儿年纪几乎可以说是其中最小的一个。站在众人最中间,却英姿飒爽,神态凛然,无一丝惧sè。
府外的江湖之人已经聚集了四十人之多,更多的‘低手’更在不远处遥巡徘徊不忍遁去,都彼此观望,希冀有人敢为天下先,上前叩门。然则良久过去,依然寂无所闻,似乎谁也没生这副胆子。
几声怪叫怪枭,也只是虚活,吓唬人用的。
不过众人同样也没有想到,这府内的人马会自己打开大门。这几乎就是明摆着在说,有什么手段亮出来吧,他们接着。
“好!不愧是擎天玉柱的家门,佩服。”府前的人群寂静了片刻,一个人站了出来。“某家为中山人士,此来河东不为报昔rì国仇,也不为报扬石州之恨,只为秘籍神丹,若祝家姑娘能分润一二,在下转头就走。”
“是啊,能分润一二,我等皆走,皆走……”
一人当了出头鸟,所有人就都随大流了。
对此祝采儿只是冷冷一笑,一群无胆鼠辈,以为自己不知道他们是怕大哥要回来了,才决定动手的啊。蔑视的眼神扫过所有人脸。
“祝家有神功秘籍,也有灵丹妙药,可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这些都是我兄长历经辛苦得来的,你们想要,几rì后自于我兄长说去。否则,哪里来的就回哪去。
开门只是要告诉你们一个事儿,从明晚开起,河东郡城宵禁戒严,所有胆敢深夜外出者,一律擒拿!”
“好狂的丫头片子,你以为你是你哥啊!”来松动了一些的四十来江湖客,瞬间里一个个绷紧了身子,瞪大了眼睛。
“哼,看来我兄长还挺有威名。吓得住一群鼠辈——”
“小娘皮你找死——”
府前路街牌坊,一声喋喋怪笑。笑的yīn森刺耳,夜幕中声如鬼啸。一道黑影疾扑而下。
剑迹如燕翔,流畅自然,若chūn风轻拂,又如夹缝激流,更如天边一道彩虹……
这就是祝采儿的剑。
无迹可寻,如同流水,无始无终,顺流不竭。
跟祝彪的剑迥异有别。是那么的华丽,魅力。
但来者疾扑下的速度也是极快,也是玄奥。似乎是在扑向祝采儿的剑一样,显得艺高人胆大,剑锋离近脖颈只有半尺。这人yīnyīn地一笑,双眼竟猛的闪过一道幽蓝的jīng芒。
祝采儿浑身一震,头脑“嗡”地声响,霎时如同被一记闷棍击中,脑中一片空白。虽然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下一刹那就是消失了,但只这一瞬间的耽搁。来人就已经成功的迫近到祝采儿身前。
双手呈爪,直拿向祝采儿上半身的要害。
祝采儿虽惊不乱,长剑回转已经不及,可她还有左手。
《兰花拂穴手》使出。五指疾影如幻,宛若一多兰花凭空盛开,来者抓向她的两手要穴尽在指影之下。
“咦?”惊疑声从不止一人口中响起。那府前的几十名江湖客以及暗中觊觎将军府的更多人,都想不到祝采儿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武艺。不过转念想到祝彪的年纪。想到祝彪的战绩,一切也皆有解释了。
别看祝彪明面上从没在江湖混过一天。但现在已经隐隐有了北汉第一高手的称誉。连王宫大内里的吕凉,威慑力都似乎比不上了。
他是一条翻江的猛龙,噬人的猛虎。就是乾坤一怪这样的宗师级高手,想打祝家注意,也需要掂量掂量祝彪的分量。
眼下的这群江湖客自然就更担心了,没一个敢露出真面目,暴出真身份的。
这种情况下,出其不意的拿下祝采儿,逼迫祝家就犯,而又不跟祝彪结下生死大仇,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了。
祝采儿独自站在众人最前,也是来人出手的一个原因。
“弟兄们,动手啊。不然明天可就要拼军队了。”黑暗中不知道谁吆喝了这么一声,但立刻就有七八道人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呀……”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也立刻响起,连绵的弩矢从祝采儿众人的身后shè出。
冲来的人里当即就有一半人变成了刺猬。这其中可是混杂着诸葛连弩的啊。
“砰砰……”但其中的一人却用拳头将一支支弩矢全部打了飞去。所付出的后果就是被弩矢上的力道反冲了一个跟头。接着身子一弹拔地而起。这是一个横练高手,一双拳头比生铁还硬!
如野牛冲撞,他的两只拳头就是野牛的两支尖角。拳劲如锤,重重锤在沈青云打来的竹节鞭上。
jīng钢水磨打制的竹节鞭竟被撞倒了回来。
沈青云大惊转身。
“砰、轰、啪……”那人身子便如一团旋风一般,手足齐出,带着惊人至极的爆炸xìng力道轰得他周围石板碎片飞溅。
“轰轰……”沈青云完全没有料到来人实力如此强悍。他身就是成名级高手,虽然是初阶。但随在祝彪手下这些rì子里,有秘籍,有灵丹,还偶尔能食材大补一次,实力突飞猛进已经进入到了80这一瓶颈。正感实力大增的他如何肯轻易认输,当下奋起还击。
“砰……”两股劲力相撞,来人倒退了三步,这并不是他力道不如沈青云,而是沈青云,蕴怒一击,力道大得惊人。不过,来人的倒退却还另有别的原因——那就是为了杀人!
是的,杀人,杀‘自己人’。他倒退三步,双肘准确无比地撞在身后飞来的两人小腹上,而这两人的刀剑还没挥劈出,人就内脏破裂,吐血而亡。
“哇哇……”
“轰……”
当那两人被这横练高手以手肘撞跌出去时,另有一只脚狠辣无比地踢在横练高手的肩头上。
飞鹤田光照。
白鹤展翅高飞,鹤嘴如剑,鹤爪也是犀利。
田光照就是一只飞鹤,轻功高强,剑法出众,脚法更是辛辣。
一脚踢中。田光照脸上并无笑容,因为他感觉到了目标体内自生出的一股抗力,至少抵消了他这一脚一半的力道。
横练高手的身子侧翻而出,几乎卸下了剩余一半的力道。但是接着他整个人猛的惊栗了,头皮发炸,就好入野兽受惊的瞬间。因为一柄长剑扬在半空,正等待着他撞上去。
这些来历不明的江湖高手并不是弱手,但是他们之间自我也都在拼杀和防范,相互间极少有配合。默契值哪能跟田光照、黎升、沈青云、元通这批人相比呢。
一动手就被将军府一方众人熟练地配合杀了个措手不及,随后虽然很快稳住了阵脚,并展开反击,但一开始比之将军府一方多出的人手优势,这时已经不见了。
“看来东始山真的没有人了。竟然派出你这样的货sè!”宋雁南望着面前黑衣人口中很尖利刻薄的道。那黑衣人一身黑sè,头上戴着是头套只留两只眼睛。可他手中的刀法暴露了他的身份。
“你不是我的对手!”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但似乎又不想真的伤人结仇,看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的宋雁南,如此说道。
“我是打不过你。但我绝对能缠住你——”宋雁南已经跟对手拼过一个照面了。内力上他却是比对手逊sè一筹。可他更明白,这样的对手让祝彪收拾起来,用不了五十剑。
黑衣人怒哼一声。脚步向前跨了一步,两人间距离很大,可是这一步,仿佛就把两人拉近了到了最短的距离。丹田迅速运动起来。一股股内力疯狂的向全身经脉扩张,气势陡然而起,罩向宋雁南,紧紧的锁定了他的jīng气神。现在任何一丝的波动都可能引起两人间最直接的对攻。手中漆黑sè的细长锋刀“呛”然一声,颤抖了起来。黑夜中也变得逐渐明亮。满满的如同一个小太阳般炽热如火。黑的发亮,亮的刺眼。
黑衣人双目紧紧的闭着,只靠感觉感受世界。感觉无限延伸,似能把周围的一切都囊括到他的内心世界中。
眼前不再有任何有遮蔽他的事物,左手轻抚刀背,感觉刀上缓缓的气流在不停的吞吐着,跳跃着。
一切只凭感觉!
宋雁南很轻的“呓”了一声,对对手的实力他估算的还不很jīng确,黑衣人实力比他以为的还要高出半筹。这让宋雁南很是诧异,超过了自己的认知。但他毕竟是一代高手,这点阵仗还真对他没有多大的影响,只见他脚步在地面上闪动了两次,只一瞬间,看不到任何移动的痕迹,可黑衣人营造建立起来的气势,竟然就开始削弱了!
黑衣人感到真气一阵牵动,就知道自己面对的人将是眼前将军府中最厉害的对手,没有气馁,而是一阵兴奋激沸而起,喉咙间悠长的一声叫喊:“好身法!”
说着,身躯再动,刀锋向背着阳光一般,斜斜的切了下去,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光芒过后的黑暗,仿佛空间破碎的漆黑,要抽空所有的空气般。
宋雁南眼中的凝重之sè更重,嗓中闷闷的哼了一声,仿佛对黑衣人充满了不服似的。右手迅驰闪过,犹如奔雷闪电,探手而过头顶,一直藏于身后的宝剑终于亮出来了!
他突然发现,黑衣人这一刀极尽空间时机的拿捏,仿佛要把周围稀薄的空气压缩到一起,纠集到了刀身周围的气势越来越厚,似乎那不再是刀劲,而是一个即将爆炸的云团,正在显现出惊人的力量。
黑衣人三尺黑刀撕裂空气而去,横过丈五距离,直击宋雁南,临头一刀!
黑刀没有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锋锐之气,可是远在丈外的宋雁南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对手的刀势笼天罩地,自己除了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个选择。
没有选择的选择!
难道这才是他最强的实力!?
在黑刀攻出的同一时间,宋雁南往前冲出,手中的宝剑斜斜直直,似缓似快,只是在速度上的神鬼莫测,就教人看得头晕眼花,偏偏又让人感到水到渠成,妙不可言。忽然间,宋雁南跃身半空,往上撩击。
“蓬”!
宋雁南也是最强的一剑,硬挡黑衣人夺天地造化的一刀。
宋雁南借力飞起,宝剑回过丈半空间的动作,在瞬间完成,倏地与黑衣人成了背对背的站着。
黑衣人手中的锋刀终于恢复了原来的黑sè,隐隐收到了背后,脸上一阵变幻。是的,脸上一阵变幻。就是透着他的头罩,人也能感受出他这一刻神情的波动。
“《昊天神剑》!”他声音中透着巨大的震惊与不信,持刀的手都抖动了瞬间,眼中泛起说不清楚的神sè。
这可是道门的绝学之一啊。整个中原道门,连同祖庭道德宫在内也不超过五指之数的支派拥有这门剑法。而在整个北疆,更是只有玄清观拥有。
宋雁南修长的身躯一震,淡淡的,失落的,浓厚的无奈声音响起,道:“是的,是《昊天神剑》。”
宋雁南现今主修的一门绝世剑法,得知七煞宗。这是比《九曲剑法》境界更高一层次的剑道秘籍,宋雁南修成了,他要改头换面,也必须修成一门别的剑法。可这对于宋雁南又何尝不是一种打击呢?
他是九曲剑派的掌门人,现在却不能以九曲剑法来迎敌。宋雁南的悲哀就在于此。
“玄清观,你们……”东始山之人在惊后,怒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罗明江上,一艘十六轮车船正势若奔马一样直驶东去。祝彪就在这艘船内。
剿敌结束了,马踏胡虏任务完成了,他心底里则没有一丝的喜意。这事情的最后本该是自己斩杀增长法王,擒拿乌维驮,带回北平城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可最后流的血却是一员白发老将,一员内心充满悔意的盟国兵马大都督,这是多么可讽刺的事啊!
现在祝彪一闭眼,赵廉伏剑自刎鲜血哧溅的那一幕都会在他‘眼’前晃荡。所以,在飞仙关他也没等着赵国太子赶到,领兵折去延西了。
现在,内心充满憋气的祝彪乘上了飞速驶往河东的快船,内心中一开始的憋气与郁闷,转变成了无尽凛然的杀气。自己在前线领兵厮杀,狗rì的王八蛋,一群瘪三玩意竟然敢捣自己的后门!
祝彪要发泄,大草原上没能泄尽的火气一起爆发了出来,他要杀人,杀人,杀人!
在领兵回延西的路上,祝彪都打算三万来骑兵休息上几rì,再从延东出发,横扫一趟胡人右部的。结果这事情一发生,计划全盘推翻了。如果河东郡城里的那群江湖人此刻是立在祝彪面前的话,他都能把他们全部挫骨扬灰了。
“别咬我……”
“嘿,你还踢我。那么大的地方装不下你一匹马啊,我占你一块地盘怎么了?”
车轮的下舱,青骢马两只大眼睛正溜溜的看着韩猛,然后似是不屑的打了一个响鼻。眼睛再下,看到韩猛的一条腿已经圈了回去,胜利的扬扬头,前蹄踏了一下木板。再低头吃起了石槽里的豆料。
“唔唔……”韩刚够下头强忍着了笑。
马栏外头的空地并不小,能趟得下他们兄弟俩。韩猛就是没事找事进栏子里跟马抢地盘,青骢马再神骏,它也只是个出生,不咬你咬谁?
隔壁舱房,二十名彪勇大汉正一个个躺在木板上呼呼大睡。
陷阵营出河东时是八百人,现在囫囵儿回来的却二百人都不住了。其中几十名伤势重的分别留在了小灵关和延西将养,祝彪手下还有的百五十人,此次疾回河东是都带上了。
否则他又怎会坐一艘十六轮的大车船!
尖头快船更快。
再看起来的几个舱房。也都是一样的塞满了人。大多数人都在呼噜呼噜的睡觉,每间房子里却还是有几个两眼睁的发亮。
多宝湾。
一艘小渔船沐浴着江风飘荡在罗明江水面上。
小船上有个渔家汉子一人撑船,一人撒着渔网,二人正是捕鱼。
古铜sè的肌肤,满身的鱼腥气。汗衫短裤,赤着两脚,怎么看都是两个普通之极的渔民。
可是谁要是听了二人低声的对话,那,就没人认为两人普通了。
“又来一支车船,真是古怪了,两rì中老有车船经过。”
“大人是关心则乱了。从延西到咱们这儿,七八百里水路,至少要两天的时间星夜赶程,现在这个时候。祝彪就是给船插上一双翅膀飞,也飞不到多宝湾。”
……
“嘿,说啥来啥,又一艘大车船。还是十六轮的大船。”
“别看了,打鱼。明个才是咱们放亮眼睛的时候……”
……
……
第四天的夜里。祝彪人赶到了河东地界。从延西到河东,那车船每rì行走五百里路都要多。
以至于船都到地了,船上的水手还都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这一趟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驾……”
祝彪却没时间在河畔码头浪费,带人赶到边上的巡检司借走了数十匹战马,然后几十号人四散奔走,一个时辰里,小三百匹战马就到了祝彪手中。之后一声令下,所有人飞身上马,向北疾驰而去。
河东郡城郊外。
吕凉一个人行走在小路上,脚下平稳,却较之以往似乎重了一些,面上神态更是有些恍惚。
他就这么走着,走着,好半响才霍然jǐng觉,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惊出了一声冷汗,自己刚才的状态,若是被厉害人物暗算一把,怕就此折翼也不是不可能的。
眼下的河东郡城可是龙蛇齐聚啊。
罢了,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吗?吕凉,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你的命是大王的。他要干什么,那就干什么——
吕凉闭瞌的双目睁开,jīng光刹那爆闪。拿定主意正待转身离去时,蓦然——
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入耳内,他内功早已届通玄之境,二十丈内,风吹草动的细微音响,均难瞒他灵敏听觉,立时伏身凝神,向前看去,只见一条黑影快逾飘风,疾若飞矢的向前shè去,所行的方向,正是他出城时打算剿灭的一处‘匪类’歇脚地。不由心里一动,跟着脚下轻点,人已如一缕轻烟般尾随追去。
吕凉是剑道宗师,可轻功也不弱,隐气闭息的法门更是妙绝武林,但却始终无法赶上此人,心里不禁暗骇道:“河东郡城果然水很深。”有为之疑惑,此人到底是谁?看样子也是宗师级高手呢。
前两rì的那一战,若是此人从中插手,谁胜谁负可就未可知了。
至少将军府必要付出更加惨重数倍的代价,才能渡过那一夜。
好奇之下,吕凉丹田猛一提气,速度更快,疾若箭矢的飘空疾shè,前面那人似有所觉,猛的一回头,隐约之间似乎是一个白面书生。吕凉这时刚好身在一片黑影中,立刻顿下身形,隐气闭息的法门让他整个人无声无息的,如若不存在一样,是以并未被对方所发觉。
那人没有发现什么,便又继续前进,他们二人,一追一逐,顷刻间已到达了那座隐秘的寺院。而那人似乎对这寺院十分熟悉似的,毫不迟疑越墙而入。
因为寺院之中颇有些熟人,故吕凉在飘身进入之前先戴上了面巾,不料,就这一转眼间,那人已不知去向,他明明看见这人进入,猜想这人必是已进入后殿,纵身往后殿赶去。但后殿已是静悄悄的了,只有静室之内有灯光shè出。
但那里面肯定不会是来人,因为净室之内传出的声音不仅多,且有两个他听着是那么耳熟。
遂放重了脚步迈步往静室走去,刚刚没有跨二步。静室门就被推开,当先一个光头大和尚由里面大步的走下出来,沉声喝道:“是什么人擅闯静室?”
吕凉并不想引起误会,身形也没隐匿,说道:“老夫在此。”
由静室继续走出了一个道士,一个女人,但更多的还是俗家打扮的男子。吕凉没有多说话。只是把手一指静室门板。
大家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门格上赫然钉着一枚飞镖,飞镖下附有一张字条,内里的一众人等登时震惊。
其中一人伸手把那张字条取下。朗声念道:“字示元元、黄龙、绿竹翁等知悉:汝等所谋吾已尽悉,念尚未采取行动,暂行饶你等不死,三rì之内立即离开河东。如果违命不行,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大和尚就是元元了。看后,倏然双目露shèjīng芒,逼视着吕凉问道:“施主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
“可有同伴同来?”
“同伴倒没有,但老夫是追踪一个人来的。”
“可曾看清是什么人?”
“此人行动快若飘风,昏暗中不曾看清。”
“那么人呢?”
“追入寺内便不见了。”
“哈哈……”元元和尚哈哈大笑道:“只怕不是这么回事?我等计划缜密异常,外人何以会知道?这事只怕施主难于脱离关系。”
“难道大师是疑心在下故弄玄虚了?”
“哼?不故弄玄虚,你何必遮掩面目!飞镖留书,你难脱嫌疑。”
吕凉不禁气变道:“看你是个和尚,何以说出这种话来?”
绿竹翁年纪算是静室内众人最大的一个,老江湖。细细的打量着吕凉,内心里不知道已经转过多少个念头。见元元和尚与人越说越僵硬,唯恐他俩撕破脸动起手来,他一些事情还没弄清呢。忙接口道:“大师且住,老夫有一言想问。这位朋友是哪方人士?”
吕凉没有答话,而是把眼睛看向人群中的一对兄弟,右手伸出,弹指如飞,在空中一连变幻了九个手势。
“王大、王二,见过长老。”那对兄弟见了之后身形一阵,俯身拜下。
元元和尚一愣,凶狠的目光看向王大、王二两个化名的家伙,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连身份都不敢露出的东西,佛爷我可信不过的很呐!”
吕凉听了却也不气了,的确是自己等人不敢露‘像’。不比元元和尚、黄龙道人以及绿竹翁等人,留下了名号,想那祝彪的xìng格,将来定会有不小的麻烦。吕凉不愿置答,黄龙道人却对元元和尚的猜测觉得不尽情理,毕竟王大、王二兄弟跟他们搭伙逃出了河东郡城,这两天里在河东郡兵的围剿下,东躲xī zàng的可没少卖力。
故意面对吕凉说道:“既然是王家兄弟的长辈,那想来是可信的。但事关重大,老先生对此事想也是有辩答的。”
吕凉仰面冷冷一笑,没有做声。
元元和尚像是决心跟吕凉对上了,冷冷哼了一声道:“此事甚是明显,静室之内尽是高手,门外来人焉有不发现之理?佛爷一闻门外有声响,便立刻飞出,而他也不过刚从外面跃到静室便被佛爷喝止,不是他是谁?”
这实在是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尽管有一部分人不信是吕凉所为,但元元和尚是他们这群人中的主脑之一,他既一口咬定,便由不得人不信了。
只有黄龙道人肚里雪亮,他跟元元和尚交情不浅,两人甚有默契,之前对视的几眼就已经定下了决策。二人是一唱红脸,一唱白脸。当下道:“贫道暂来做个担保,此事暂且揭过。我等还是从速商谈正事,莫为这小事乱了章法。”
元元自然继续追究不休,冷冷道:“内jiān不除何以攘外?此事必须先行弄个水落石出。”
吕凉万料不到跑到这里会遇上这种麻烦事,气的都笑了。心说道,若不是刚出城不久就接到了新命,现在一群蕞尔小贼早就成了刀下鬼。不过眼下还用得到他们。长笑一声道:“老夫一身武功还说的过去,祝家就是有万千功法,灵丹妙药,老夫也不以为意。之所以到河东。是为了看护晚辈。”说着瞪了王家兄弟一眼。“此间事本不干老夫关系,就是有两个小畜生,多吃一点苦头也是好的。”王家兄弟都三十朝上了。“但,现在不同了。河东的这潭浑水太深太浑。就你们这点手艺,别看在江湖道上还有两分名气。入了这里,浑水没过头顶,影儿都不会露一下。老夫此来是准备告诉你们一声,做事要量力而行。”
“大和尚,要真是算计你们。老实说,老夫何须故弄玄虚?你们也太小看了老夫啦!”
这席话说得极其露骨,也狂傲之极。意思就是说,倘若我要存心对你们不利,以我一人就行啦。
元元和尚,生xìng执拗。偏见极深,这也是他早年被般若寺逐出门庭的原因之一。听完吕凉的这番话,一腔无名怒火直冲脑门,怒眉一掀。高叫一声道:“好狂妄的老匹夫,竟敢当着佛爷众人的面前如此无礼。今若不令你受点教训,你就小瞧了天下人。”总算他还有点小聪明,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的囊括去了。
倏地大袖往前一拂,般若掌带着一股无声无息的般若神功,已泰山一般往前缓缓压到,元元和尚xìng如烈火,出手便用了全力。
吕凉冶冷一笑,这元元光头实力还不到凝煞阶段,内力火候差的大了去了。但决心给元元一个教训,暗中两指上也把两极混元剑气凝聚,漠然屹立,对他猝然发动的这一式,根本‘视若无睹’。
蓦然……
斜里一人高减道:“使不得!”
跟着一股柔风骤起,迎着那股般若掌力一截,轰然一声闷响,元元不自主的连幌了两幌,来人也袍袖飘飘,撤后半步,定目看去却原来是黄龙道人。
黄龙道人满面凝重地对元元和尚把手摇道:“大师暂请息怒,这老先生你信不过,王家二兄弟你还信不过吗?我等还是商量正事要紧。”
元元和尚外表偏激刚猛,实质却是内秀的,一听黄龙道人提及王家二兄弟,转头就看了过去,正瞧见两人两张略带着失望的脸。心中咯噔了一下,再转头看吕凉那副冷傲之态,心里的怒火依旧燃烧,但知道其间必有蹊跷,总算‘按捺’下了。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黄龙道人在元元和尚挑事的时候,一只眼注视着元元和尚和吕凉,另一只眼是紧盯着王大、王二的。就是看到王大、王二脸上浮起的那幸灾乐祸似的神sè,才瞬间做出这决定的。
最后,夜sè的笼罩,弯月繁星,一行人离开寺庙望着北方而去……
“报——”
“边地急报,山阳高将军昨夜遇刺,重伤不能理事。山阳军粮被烧损两万余石……”
“报——”
“平川仝将军、李将军遇刺…………军粮损毁万石……”
……
“咔嚓——”几案碎裂声。
祝忠面沉如水,恨声大骂道:“可恶——”
三万多石粮食被烧,祝仝、高燮、李攀龙三员重将遇刺,两重伤,一轻伤,余外还有近七十名将士遇难。甚至贼子胆大妄为到连祝忠本人都想行刺,虽然这种行刺明显是留手了,可这也是河东军的耻辱。
不过,昨夜里暗中报jǐng的人又是谁?如不是提早jǐng觉,怕自己也难道‘一劫’。
“报——”
“呼延将军急报——”
接连而来的坏消息让祝忠雷霆大作,气还没爆发完,驻守在河东郡南的呼延庆也有消息传来
“狗贼,欺我太甚——”祝忠飞起一脚将座椅扫个粉碎。自是以为呼延庆也一样遇刺了呢。
“咦?六哥要回来了?”强忍下怒气,扯开信报,祝忠看了一眼后满脸都笑起了花。
他还以为祝彪要再迟个一两天呢。车船一rì五百里,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前世李太白‘千里江陵一rì还’也只是诗!
“分瓣梅花计。行啊,可现在我六哥回来了,看你还如何分!”
现在这局势很明显,是有人整合了一批江湖客,四下捣乱。以图调引开河东郡城内的大批高手。说真的,祝忠真的没有想到,朝廷会派那么大援手过来,甚至吕凉这个镇宫王牌都派出来了。
最近两rì,如不是六扇门、廷尉府的高手出力,河东郡城只凭将军府与军方的力量,内想要驱逐城内数以百计的江湖高手,谈何容易。
但是这个分瓣梅花计真的狠毒,很险恶。
将军府对此必须要做出反应,严厉镇压下去。否则不仅河东实力会继续损失下去,更会动摇河东百姓对将军府的支持。
祝忠对此却丝毫没有办法。他手中的实力只有这些,昨晚连宗师级的吕凉’外出’,都被打的吐血而回呢。据他言,这城外头至少有两个先天宗师级高手在。
但现在呼延庆传来的消息,让祝忠身上如山一样沉重的负担及压力瞬间消失了。
——六哥在,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第七百六十章又见飞镖留书
“废物,一群废物!那么多人愣给盯丢了祝彪,官要你们还有何用?”
“大人赎罪!……”
“首领者降阶二等,从者降阶一等,罚俸六月。尔等要牢记此教训,奋强再进,jīng尽竭能以效朝廷!”
……
……
越骅大怒,“蠢笨如猪,蠢笨如猪……”
但旋即又惊怪感:“何因祝彪小儿督师,jīng行rì甚也?”他河东骑兵临阵不过一箭,待要第二箭,十之jīng骑就将撞于马下;他督步师,rì行百二十里,夜奔百里,借寻常事,数rì间可转奔千里,外军所远不及;他督水师,战例单薄并不显名,然车船一rì行程五百里,天下闻所未闻也。
“小的们在琵琶滩曾夜上十六轮车船,其船抵河东境后并未急回延西,并无发现奇异之处……”
……
……
“草包饭桶之流。百余密探不得其行踪,何其无能?焉尽力也?”
“大人息怒。那祝贼狡猾如斯,人未抵延平码头时,就数令延平水司巡检车船俱发向东。我等曾捕捉其行,却不可料他迅捷,以是先遣水司巡检船只,遂……”
“大人,祝贼以车船凫水,rì行五百里,天下鲜闻,人不可料也,非下人不尽力。”
“嗨,贤弟所言为兄岂不知?然圣上特命剪除此僚,三供奉来北,如今何以回禀?”
“祝贼入河东,犹蛟龙入海,三供奉事已不可为。然,车船rì行五百里,奇乎怪异。如能探明其奥妙,回用朝廷水师中,江南郑逆不为圣上所忧也。大人亦将功折罪……”
“贤弟之言甚是!”
……
======================分割线================
祝彪。
又一项A级任务的完成,就又一枚A阶兵种令符碎片拿到,如此他就合成了自己的第二枚A阶兵种令符。
试看祝彪眼下的兵种属xìng:短兵B13%,骑兵A68%,长兵A11%,水师A1%,弓弩C23%。器械C35%。
毫无疑问,是短兵兵种升级!
同时得的还有一项技战术——神行,速度+30%,并不比之前的超乎多少,但是无有任何负作用。也就是无须加疲劳。祝彪早前所得的技战术长驱,骑兵速度也是+30%,但疲劳+5,更有时间限制。
神行比之无有疲劳之苦,也不止仅适用于骑军,水步也皆可。再有持续时间上也长达三rì之久,代价就是每月只仅一次。月回不加积累。
不过与这些相比,眼下怒气赢胸的祝彪却更在乎系统奖励的那1000金。因为它代表一颗少林大还丹,代表着马上就将衍生出的一个顶级高。
是的,这一次江湖人士把祝彪弄恼了。他决定出5000金。这个来都快够‘虎豹骑兵符’的价格,从系统内兑换出5颗少林大还丹,给祝家实力里一个质的升级。他要给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们一个厉害——
“天下真有此等灵丹?”宋滢竹看着中的大还丹咂舌。三十年之功力啊,除了传中的天材地宝。再没有能比之上的了。而自己的相公竟有五颗之多!
“服下。我于你护法。”
祝彪拿出了5000金具现的五颗少林大还丹,其中三颗早早就定了主人下。分别是宋滢竹、祝强生和燕青三人。剩下的两颗。祝彪留一颗做引子,来调动师慧欣等人的积极xìng,另一颗就赐给了外俯高中功劳最大的元通。
元通在降服祝彪的十七人中,身实力就够高,降服后也听命效死无有二意,积功十七人中第一名。
但就算效命尽心,元通已得到的秘籍丹药也足够偿了,这些rì子来实力较之以往整整上升了一个台面。元通是心满意足,围着师慧欣上下转悠,人生乐的好像就只剩最后一个‘还俗脱袈裟,娶媳妇生孩子’的任务了。
不曾想天上掉馅饼,竟还是这等厚实实不可思议的馅饼。
“祝帅恩义,元通敢不尽心竭力,以效死忠!”对祝彪跪地大拜。三十年的功力,这么一颗大还丹足以让元通实力从80+晋升到95左右。
“服下运功,今晚还有事做——”
祝彪中摩挲着一支飞镖,模样很普通的飞镖,可材料却是质地75的百炼jīng钢。在他趁夜回到将军府不及半个时辰时,这支飞镖带着一三指纸条扎到了将军府大门上。
纸条的内容……
很有深意!
夜晚。
祝强生、刑天笑二人抬头一看月sè,果然已近二更,于是,两人立时起程直向野狐禅寺奔。
这个野狐禅寺就是某些人距离河东郡城最近的一个聚集点。
到达寺外,只见整座寺庙到处漆黑,静悄悄的,绝不象个庄严的丛林古刹。刑天笑正待开口,祝强生用肘向他一碰,低低传声地道:“这寺里的和尚,还放着暗卡呢。”
刑天笑更是江湖上的老,只是眼下内力不如乍然猛进的祝强生,先前并无什发现。现在得了提醒,两眼聚光凝神静耳,细细打量探听,果然见黑暗中似乎有细微的呼吸声响起,不禁佩服祝强生的耳聪目明,两人悄悄绕过那道暗卡,纵身寺前的一株古柏之前,蓦然——
呼的一声,两条人影疾地shè到,只在寺前略一巡视,轻如四两棉花一般,越过大殿,直向后殿掠。祝强生轻喝一声道:“咱们跟上!”
连着刑天笑,二人疾若一道闪光,贴着大殿房脊,一掠而过,可是,仅这瞬刻时间。已不见了两人的影子了。但却殿后的一间禅房之内,有灯光shè出。
两人潜入殿内,伏身横梁,向里一看,只见山阳行中通禀的一个胖大和尚正在其中。正和着一个绿袍老翁面对面密谈,桌上还摆了不少的酒菜。刑天笑一见那老者,立时知道了是谁。绿竹翁,来河东的这波江湖人士中,如此装扮的仅绿竹翁一人。
祝强生见刑天笑神sè有异。便知这野狐禅寺有内容了。遂静下心,暗暗窃听起来。
只听那绿袍老者摇头晃脑地道:“大和尚请宽心,不论祝彪是否回来河东,断不会想到野狐禅寺来查。你我眼下做得了好大事,那就要与祝氏挣出一个结果。否则待人离众散。祝彪报复起来,我等实力,除了那王家兄弟,谁又能生受的起?
再,行走江湖几十年,老弟与老夫也不是怕事之人。咱们身后至少还有王家兄弟的老祖撑腰,那可是一个宗师级高。祝彪虽然被传剑杀先天宗师。然老夫以为,宗师不可讳,至少那人还是能缠住祝彪的。而没了祝彪,河东就是无爪牙之虎。纵然虎猛,又有几个值得你我惧怕的呢?”
元元和尚浓眉一皱道:“话不是这般,祝彪河东军强悍无比,谁敢言其军中无有奇人异士。今疾驰而还,洒家闻之。心中如锤鼓。祝彪盛名,让洒家寝食难安。”
蓦然……
窗外一阵啧啧怪笑道:“大和尚,你这么想可就想错了。祝贼军中尽是凡士,除寥寥几人外,劲气外放者即可纵横无敌。”
绿竹翁脸sè剧变,倏喝一声道:“什么人?”呼的一声,元元和尚更早他一步的穿窗而出,跟着绿影一闪,绿竹翁的身形也飞出了窗外。
祝强生隐伏在暗中,刑天笑带着面巾昂然立在绿竹翁和元元和尚的面前。
元元和尚对他十分惮忌,江湖人士,被人摸到边儿上了都一无所知,那就代表着差距。
绿竹翁也没有了往昔的‘仙风’,yīn森森地冷笑道:“你是哪路上的朋友,夜临野狐禅寺,不知有何赐教?”
刑天笑咯咯一阵笑道:“阁下就是绿竹翁吧?白发老首倒比大光头强上许多,老而弥坚,不错,不错。”
绿竹翁丝毫没有被夸奖的高兴,趁着道:“阁下到底是哪里人?来此为了何事?”
刑天笑呵呵一笑,“某家来此不为别事。只因闻到河东城外某些江湖同道被人拢在了一起,心底甚感好奇。是以特来请教一二,如二位能告知王家兄弟底细,某家这就告退。”
元元脸上立时涌上一片狰狞之sè,王家兄弟的老祖是他们之所以有底气与河东相抗的最大底牌,两臂一振招呼绿竹翁道:“并肩子上,拿下他。”
绿竹翁身形一闪,拦在了刑天笑的退路上,冷笑道:“朋友,所谓己所不yù勿施于人,既然你好奇王家兄弟的底细,老夫也甚是好奇你的底细呢。”
而就这时刻,一阵暴喝声起,四面冲出一群执方便铲的和尚来,月影下一片jīng芒耀眼,缓慢向刑天笑逼近。
祝强生在暗处看的生出一头黑线,河东郡城之外,竟然还有这等剽悍的寺庙?这更该是匪巢吧。
元元和尚不由气焰陡增,仰天一阵狂笑道:“朋友,知趣的就束就擒,佛爷还留你一个好。否则,今晚这座野孤禅寺,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刑天笑细看这群和尚,一个个横眉怒目,绝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人数有三四十人之多。不过,还好,武艺不怎么样。领头的也就是江湖好的水准。
口中发出一阵yīn森森的怪笑声,但见人影一闪,冲过来的那群和尚中把头的一个,身子就倏地抛起足有七八尺高,叭哒一声,摔落地下,且还就在和尚被抛起的同时,一阵惨呼之声随起,卟通,卟通,四周围困的和尚们也倒了小一半。
刑天笑双目透出嘲讽的神光,呵笑声响起。他轻功高强,最善高来高。野狐禅寺冒出的这批和尚,看起来人多势众,实力也确实不俗,高者一流实力,低者也在三流以上,但对他言,却真的不如来上三两个水准以上的成名高管用。
但是笑声未毕。突闻一声闷哼,刑天笑身形连转,退两三丈远。差点被绿竹翁一掌按中肩井穴上。
“阁下好功夫,但我等也不是吃素的。”绿竹翁偷袭不成,身形一闪,就象一朵绿sè的云彩再向刑天笑冲。
元元和尚更是知道此战不容有失,蓦地大喝一声,双掌齐发,蓄劲而击。猛劈出。
这掌是他全身功力所聚,威力相当不俗。但刑天笑身法灵活的在空中一个翻滚,衣带飘飘,就随着掌风的飘起,斜斜向一旁落。
绿竹翁一见刑天笑轻功。不禁脱口喊道:“好俊的身法……”但下功夫却不停半点。呼的一掌,迎击而出,一阵奇寒无比的yīn风骤起。
刑天笑以一敌二,也并不见太多示弱。他投入将军府之后,虽然没有得到大还丹这样的神品,可天灵丹、小还丹却都有得到,再加上祝彪念旧情所给的秘籍。实力已经提升了一个档次,达到90大关了。
绿竹翁、元元和尚二人皆全力,掌风犹如一片片汹涌澎湃的骇浪,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卷起十余道电旋急转的狂飙,猛向刑天笑卷。
刑天笑是满脸的不屑,岿然屹立,容得掌风快逼近。才飞身躲开。就如暴风雨中穿行的灵燕,不伤丝毫。
“好轻功。好轻功……”
赞叹的声音从后寺传来。声音还未落下,人就已经先到。
刑天笑见又有强敌来到,心知将军府飞镖留书上的消息却是不假,向祝强生处睹了一眼,心里就盘算起了拖延的法子。
“大爷可不仅轻功好!”声落人起,飒然一挪身,避过元元和尚的掌风,挥一事,倏向绿竹翁攻,掌才吐劲,再忽的又到了元元和尚面前,弹指工夫,又发出了两招。
从七煞宗得来的《罗天大擒拿》和几招散,攻势实在凌厉,更快得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出。刑天笑身法快捷,招式凌厉,让新到之人更是赞叹。
来人似乎极是嗜武,哈哈大笑一声道:“绿竹翁、大和尚,你们二人替我压阵,待某家来接他几招。”
不容绿竹翁与元元和尚拒绝,人就纵身向前迎,一双银sè的掌连挥,顷刻之间,攻出七招,踢出五脚。
此人似乎走的纯是刚猛路子,掌力劈出,刹那,一阵阵回旋气功,呼呼卷起,恍若狂风骤雨突临,声势骇人已极。
刑天笑根不予跟人死拼,双掌一阵舞动,身形飘然一转,已突入掌风潜劲之内,但听嘿嘿两声冷笑,两人已霍地分开,新到之人两眼圆睁,怒凸而视,一头束发近乎冲冠竖起,显然在这一度交锋之中,已吃了一点亏了。
“野狐禅寺我也有过听闻,在河东颇是些声名,没想到竟然是这幅真面目。”祝彪摇头失笑。他对神佛没什么敬畏,却也想不到自己眼皮底下还有这等的奇葩场所。
“我与强生、燕青前走一趟,其余者固守将军府,不可懈怠。”
单玉屏怀中抱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白龟,小东西绿豆大的黑眼睛正溜溜的转着。这是单玉屏身边最后的保护了,经年许久跟在单玉屏身边,亲密度于祝彪来倒是稀奇的没有降下。
但怎么看,这小东西也更像是单玉屏的宠物,甚至态度上对于祝采儿都比对祝彪强。
拎着祝强生和燕青,二十里的道路对于祝彪来真是短暂的很。三人宛如一朵黑云陡降在了野狐禅寺中,倏把在场除刑天笑以外的所有人都骇了一跳。
刑天笑对已经另换了两个人,两个师出同门的剑客。祝彪到时场中间决斗正烈,对方剑如长虹,光影如山,和刑天笑打得是难解难分。而两剑客之后的一排人,除了祝强生见过的三人外,还有一个昂昂壮汉,以及另一个黑脸环目的jīng壮青年,他左臂右肩尚缠着白纱,但仍环目怒睁,满脸忿sè,提着一柄单刀。
祝彪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不知道黑脸青年的伤是不是得至刑天笑所赐。
另有七八个大汉,全都是短装劲服,提兵刃,连同一群光头和尚把场地围得密不透风。
祝彪猛的扑入场中,轻功超绝,两臂竟还带着两人。立刻就引来的一连串的菩提子、飞蝗石、钢镖之类的小玩意。
祝彪运起流云飞袖,左右一横扫,哪里来的都回哪里。
场中来有的一群人立刻被打到了一半。
刑天笑这时已经注意到祝彪三人的到来,心中大喜,连忙运功飞爪挥出,铛铛……连磕对的两支长剑,待对攻势稍微一颓,当即跳出战圈来。向祝彪拱行礼,“大帅!”
大帅?!
河东这地界除了祝彪,还能有谁叫做大帅?
元元和尚、绿竹翁等人当即提足了jǐng惕,一双双眼睛惊怕的看着站立在场中,如峙嵩岳的祝彪。
人的名,树的影。
“想活,就乖乖地束就擒。否则,阎王殿上叫你们好相伴。”
祝彪在等着王家兄弟的那个老祖,他不是特意来看护子弟的么。眼前之人虽不是他的子弟,可也都是一条蚂蚱上的人吧。
场上的气氛低沉的几乎凝固。
半刻钟过,祝彪嘴角都挂笑了。“你们的后台呢?”
元元和尚、绿竹翁都是与河东为敌的撮江湖人当中的高及首领,集聚在野狐禅寺,此地也是他们的主要窝点,难道那个后台不该随时随地的关注此地么?
祝彪向河东郡城望,黑暗暗的不见一点光亮。信号没有发出啊,自己也没有中调虎离山计啊。
“动——”
就着于眼前,先把这一批人拿下。
第七百六十一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诸君莫忘了扶柳山庄、田家寨、怡景山庄之事……”元元和尚大吼一声叫。他才不愿束手就擒成为砧板鱼肉呢。
而登时的,在场的所有人物,脸sè大变!凶煞之气,立时涨起。
祝彪面sè很不好看。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元通、黎升、田光照等人不时露面的情况下,在姬昀、云家媾和唐王的情况下,一些消息就再也难隐瞒了。
宫里头引而不发,却不代表着他们不知道,不知情。现在时机到,吕凉正好趁着王大、王二两枚棋子的口,把消息透露给了元元、绿竹翁等一群人,省的他们三心二意,不一条道走到黑。
“好胆——”
祝强生大怒,口中一声爆喝。祝彪带着自己二人一现,群雄俯首,不敢张扬。本来大局定也,元元和尚多做口舌,搅局做死,他该死!
独臂右掌一圈一引,汹涌的掌力猛震而出,直冲向元元和尚。
元元和尚是晓得祝强生的,独臂嘛,特征太明显。自然也就知道祝强生的实力在哪个档次,比他不逊sè多少,但到底弱了半筹。
见祝强生一掌拍到,而不是拔出后背单刀,自感必胜之。当下运起内功,般若掌强横拍出。但是,下一刻,烈烈劲风扑面,竟极是强劲,心中大吃一惊,身形急身右旋,“只是两rì不见,这独臂的如何会功高至斯?”
元元和尚心虽吃惊,但动作快速,身子疾旋让过掌劲,随之一弓,右掌已含劲未吐随势拍向祝强生。
“来得好。”祝强生不闪不避,右掌也猛然推出。硬碰硬的两掌对击。
但听啸声立起尚夹着数声闷雷声,接着一声震天暴响,劲风狂飙四散震得大地微震,地上青石板碎裂数块,飞砂走石尘土飞扬。
祝强生冷哼一声微退一步,而元元和尚嘴角浸血,大倒退五步。
元元和尚内力已经逊sè祝强生甚多了,身形刚刚稳下,已见指影如点点飞花罩来。忙再疾退二步,双手交叉在胸外一翻,右脚疾踢祝强生下yīn。
“下作。”祝强生不屑道,怒叱一声,身形暴退再进。右掌如幻,片片掌影如影随形般不离元元和尚全身各处空门要害。
元元和尚虽武功不弱,但一开始就吃了招,现在再被祝强生急攻猛击,逼得手忙脚乱,先机早失。
双方你来我往,换招出式强强十合。元元和尚就已守招多攻招少,yù攻乏力,眼看就将毙死祝强生独臂掌下。
暂时旁观不动的双方都惊异看着场内,绿竹翁等人是没想到二十来岁的祝强生。独臂志强已经不易,而短短两rì中更突飞猛进一个阶层,无不愕然之极。现在短短几招中就能把功力高强的元元和尚逼得出招紊乱,左支右绌。简直令人惊骇。此比较刑天笑犹强一等!
但是,野狐禅寺方人也不会坐看元元和尚毙死。站立一旁的一四旬黑衣人。眼看祝强生身形转移至身前,后背距已尚不足十丈,不由毒念升起,大声喝道:“贼子功力不弱,在下手痒也想一试。”
可话音还未落,人就已经纵身前扑,实乃偷袭。双掌抓向祝强生的肩井穴。
祝强生只觉身后劲风及身,心下一惊疾往右闪掠。
此时但听一声厉喝:“无耻鼠辈,竟然背后偷袭!”
却是刑天笑杀到。身影指劲刹那就临到那黑衣人头顶,黑衣人身形忙斜纵起,闪过指劲。
“还想躲?”
祝强生身形一翻,双脚凌空踢向元元和尚。右掌却劈刀一样向着黑衣人虚空劈下。敢偷袭老子——
——七星戳妖刀!
自从从祝彪那里得到这门功法后,祝强生就全身心的沉浸到这门算不上刀法的刀法的联系中。所谓:因专而jīng,七星戳妖刀,一年多的淬炼,祝强生煌煌登堂入室。
先前功力不深,威力还并不凸显。现在有了大还丹襄助,一‘刀’七刃,横三竖四,笼罩黑衣人的全身。
黑衣人被刑天笑很杀了几下,刑天笑弹身跃起,他刚舒下一口气,就眼见七刀如虹的刀芒横杀而来。密密如网,委实招架不得,身形疾掠侧翻,最上的刀芒掠其鞋底而过,未曾伤到脚板,但却也截下了半片鞋底……
黑衣人大嘘一口气,飘身就要立定身形,尚未能喘过气来,刑天笑再落地击来,恍如一支黑鹰闪扑而至。
黑衣人功泄尚未提起,刑天笑已凌空而下,眼看已闪躲不及,心想:“我命休矣!”
尚幸旁观的绿竹翁见状危急,也顾不了夹击之耻和江湖道义,忙大喝一声:“小子看掌。”
身随声而起,成名绝技“千影掌”已提至十成,一双肉掌深青及至发黑,往俩人间空插而入,遥击刑天笑。
燕青眼睛一变,拔剑就要出鞘,被祝彪按下。
以祝强生的实力,场上的三人一打二毫无艰难,算上刑天笑,二打三是稳cāo胜券。自己二人静观其变就是。
果然,就见刑天笑身躯一弓一挺,身形暴腾而上,斜掠两丈落地,怒喝道:“嗯!多你一个爷爷也不在乎,接掌。”
左掌五指如钩猛抓向黑衣人颈项,右掌双指并立如剑直刺绿竹翁双眼间“印堂穴”,左右两式又狠又疾,端是刚烈。正在此时,只听祝强生一声冷哼道:“再接我一刀。”右掌劈出,再是七道刀芒闪过。
元元和尚现在已经被他攻得招架无力,眼看就能毙于掌下。但对比元元和尚,背后偷袭他的黑衣人,祝强生心中更恼。
然而过招不到十合,却又被祝强生杀的难以招架,元元和尚不由的大感颜面无光,愤怒之下已经有了鱼死网破之心。此刻祝强生挥‘刀’劈向黑衣人,正给了他大好机会。当下右手拂过腰际,然后抬手一扬。蓝sè光影“啉”的一声疾shè向祝强生。
耳中听到暗器破空声响起,一道恍似的蓝影疾shè而至,祝强生惊而不乱。他是没有了左臂,但是练就了流云飞袖,空吊着的左袖也是他的一招底牌。蓝影打到,祝强生肩膀一晃,左袖拂出,蓝影是自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元元和尚害人不成反害己,一声悲呜。闪躲不及,只能双掌拍击在胸前翻飞阻挡。
但般若掌可不是外家横练,元元和尚内功不俗,也不是钢筋铁骨。一双肉掌尽被洞穿,蓝影犹入胸膛盈寸。
视之看着。乃是一淬了剧毒的尖锥!
元元和尚脸sè剧变,野狐禅寺一方的江湖高手也无不神急,元元和尚本人更急着用伤手去掏怀中的解药。就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暴喝:“休伤吾友。”
声尚未完,元元和尚就猛的发现自己飞高了,然后看到了一具熟悉却没有了头颅的尸身。剧痛这才传来……
七星戳妖刀修至最高深处,可一刀七刃,一出七刀。七七四十九道刀芒划过。削金断玉,玉石俱粉,漫天之下俱在其中。
现在祝强生还远达不到那个层次,只修到一出一刀。一刀出七刃,然一刀出一刃也是更轻松轻易的。见元元和尚神情紧张,连防范都顾不得了,一刀劈向黑衣人后。把手掌一偏,甩臂再一刀斜劈去元元和尚。当是一举建功。
而咱看那黑衣人,被刑天笑一抓牵制,祝强生一刀劈来时,躲已经不及,只能硬挡。现在断臂折腿少耳,腰间尺长血口,只露白骨断茬,腹腔内脏清晰可现。
前后洞穿血流如注,身体仰倒在地,眼见是活不成了。绿竹翁脸sè难看之极,缩身退入人前。元元和尚与黑衣人俱亡,他可不敢独战刑天笑、祝强生二人。
燕青有些按耐不住了。祝强生与他一样都是服下了大还丹的,现在祝强生已斩杀两敌,自己寸功未立。当下向祝彪一拱手求战!
祝彪摆手一笑,准了。
“燕青庶子,父母大仇不报,反替仇人卖命,卖妹求荣为虎作伥,不当为人子,实天下一畜生也。”
燕青现今的来历已经尽被野狐禅寺人等知道,并不知晓田家寨一战内幕的唐王之人着实是鄙视其人,连带着‘被’告知的吕凉也是万分歧视,以为他贪生怕死,猪狗不如,如今再从吕凉口中传到了野狐禅寺。
野狐禅寺人等,毫无意外的是一样歧视其万分。现在见燕青来主动求战,内心里更加他看不是个玩意了。
燕青勃然大怒!
父母忠义于南宫事,不惜毁家纾难,却最终死在南宫一族招揽的手下手中,何其的讽刺?现在竟然有人拿这个来嘲他,不杀不为人子。
两眼如剑望去,说话人乃是先前那个左臂右肩都缠着白纱的黑脸。利剑出鞘,身形疾纵而迎去。
剑芒道道,猛刺向黑脸青年。
黑脸青年左臂右肩钧有伤势,见燕青疾扑来,剑芒临身,急忙暴退一丈。
身形尚未落地,右臂就已经忍痛将腰际链爪取出,双手一震一扬,小指粗细的铜链疾呼而出,前端五爪铜链疾抓燕青胸腹。
燕青一剑走空,手臂抖起,道道剑影就削向铜爪。
黑脸青年见燕青掣着是一把青光四shè的长剑,心知必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因此忙一抖手,铜爪攻向燕青下盘。
燕青见铜爪退收霎收又至,张口骂道:“看我断你爪牙,十剑斩不了你,燕青愧对酒泉下的父母。”
随风扶柳剑直拦爪,猛砍猛削。
当下一剑,铜爪就磕掉了一齿。
然后燕青运起《落英神剑》,霎时剑光飘飘,如同随风洒落的朵朵英花。
黑面青年的眼睛瞬间就花了。只看到剑影而至,心中惊起,尚不及细细考虑,就手握铜爪,暴身而退。
燕青双手握剑,面目严肃,倏而身形疾掠,身随剑起疾刺中宫。
黑脸青年万没想到他敢独闯已方阵营,一时闪躲不及,心中大骇。忙举链阻挡,身形急平卧。
但为时晚矣,剑光闪处,右手齐肘而断,爪链也叮然两断,惨叫一声,倒地握肘翻滚不已。
野狐禅寺一方高手还有五人。其中那使剑的两人本是要救的,然而心念虽起身形yù动,眼前就银光一闪。黑脸青年已然遭伤。
另外还余三人,见此个个提起功力,可一个青衣身影恍惚中出现在三人眼前,杵立在三人身前,惊得三人忙聚收拢心神。全身jǐng戒受袭。
燕青一剑得逞,心下雀悦不止,但恨意还没全消。就要继续追杀,忽听身后一声惨叫,忙转首望去,见一黑影疾退而来,不由自主的手中随风扶柳剑拦腰横扫。剑光过处,绿竹翁已惨遭分尸,霎时魂归九天。
原来祝强生斩杀二人后,刑天笑不以为功。单人独战绿竹翁,双掌如幻似影,十指如钩似剑,上下翻飞。十余招硬拼,有祝强生在旁掠阵绿竹翁心神分散。于就承受不住。但如此老江湖竟慌不择路的倒飞到了燕青跟前,真是心神已乱矣。
祝彪眼前三人亮出了招式,其中一人剑芒疾吐近一尺,有如一支黑凤展翅yù飞,忽虚忽实剑影如幕。
另外两人成名的爪掌皆功注十成,不敢大意。
森森剑影如流星划空,寒光凌厉如凤呜,如不离身不离影。
这三人皆知道祝彪的厉害,一出手那就是全力以赴。
用爪者来势倏的加速,手臂疾抡,爪影疾电连连一十八爪,狠猛的罩向祝彪周身。
而用掌者,血红双掌漫天飞舞,掌掌不离祝彪中上盘。
俩人攻势凌厉,但却并不如祝彪的眼。只是提聚功力,拍手一式玄yīn神光雷就打了去。
漫天掌影爪势消失,一道剑光入祝彪眼来。剑势密布,滴水难入,幻化的黑凤犹如真实。可那支支凤翎,更是排山倒海的层层剑幕,**溢出。
以剑客为先行,用爪者随后,双臂倏开忽台,爪影又狠又毒,阵阵劲风夹着开山裂石之劲冲向祝彪脑门。
斜处里冲来的用掌者,也一声怪叫下足了狠心,身形暴窜而起,头下脚上,双掌快如奔电连连挥震,幻化三十多个血红掌影,凌空疾击祝彪半边左身。
三人合作甚是默契,如此攻势,即使是燕青、祝强生,也当避之以锋芒。
可祝彪就不用了。群蚁可噬象,群狼可噬虎,但若三五只蚂蚁如何能啃噬大象?两三只豺狼如何能力敌兽王?
见赤手者,俩人爪影如雨,掌势如山,见剑客者,剑芒吞吐一尺有余,黑sè风影如真似幻,振翼yù飞,掌剑爪三势合一,层层密密直罩而来,不慌不忙一掌拍出去。
一力降十会。所有的剑芒掌影爪劲,尽数消散。如那被狂风卷起的树叶,消失的无影无踪。
用掌之人被祝彪一掌吓的暴翻疾退三丈开外,这可不是他真的小胆,而是祝彪那一击实在极yīn极寒极重到极致。根本就不是他这种层次的人所能硬抗的。只是稍微的被劲风扫了一下,这人的半边身子都是冰冷冰冷。可是身子尚未落地,就感到腰系一凉一痛,一道青光掠过腹部,顿见气血一散,内力再无法凝提,惨嚎一声,立时身落两处,血水狂飘顷刻毙命。
祝彪轻功何其厉害?身形一晃一收,手刀腰斩贼僚,再晃身退回,原地原位,犹如不曾动一般。
三人折一,余则骤惊。其中剑客甚是豪勇,猛一顿足,身形飞纵而起,全身功力凝聚剑身,顿时黑亮剑光大盛,黑凤幻影展翅飞翔,双翼疾收斜冲而下,剑尖如凤咀疾啄祝彪来。
乃是清楚祝彪轻功绝顶,自己便是逃也逃不脱。如此,拼死一搏,行险一击。
然而,只听一阵空气撕裂声,顿觉项间一凉。
“啊!……喔……”
剑客身形不稳的摇晃两下,跄踉而行,血水由项间喷出,终于眼不瞑目的倒地而逝。
最后一人肝胆俱裂,跺脚纵身,就向后院逃去。半空中被祝彪一掌“飞龙在天”打下了地,后背心是一片肉糜。
至此,野狐禅寺内的几个高手是全部毙死,剩余的一群光头和十几个大汉,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乞活一命。
天亮,一支骑军飞到。数十僧俗尽被押解去,另外抄得寺庙里外,地产四千七百亩、米粮八千石,金银总计三十余万两。
野狐禅寺这个小有名气的禅丛,竟是如此真面目,事情传扬开来,河东郡城举城愕然。
但祝彪并没高兴,虽然他证实了那飞镖留书人所言的正确,可飞镖留书之人到底是谁呢?
他朦朦有种给人当刀的感觉!这让他很不喜欢。
不过,不管怎样,他还是迅速带着人马扑向了山阳境内的铜山。
这里是今天黎明时分出现在府门上的第二封飞镖留书上所言的贼僚聚集之地。祝彪带上了祝强生、燕青、刑天笑、宋雁南,四大高手,并窦兵、韩刚韩猛兄弟,及黎升、田光照、沈青云、方熔阳、杜祺,手下陷阵营百人,jīng骑二百,弓弩jīng锐二百。
出城就加了‘长驱’效用,三个时辰的效应时间,足够祝彪带队疾驰百五十里,杀到铜山脚下。
……
……
祝彪所意想不到的地方,郡城驿馆。
“老祖,祝帅已经带队出城,疾驰铜山去了。”
“那就招呼黄龙等人动手。告诉咱们的人,给老夫盯仔细了,祝帅至亲,可以伤但绝不可以死。否则,……”
“诺!”
第七百六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实力
上将军府,也就是原先的河东大帅府。占地五十二亩,楼阁连云,里面有二三十栋的建筑。按照祝彪的品阶,这府邸应该是升格的。祝彪不在乎这点,只是把门庭革新了一下,其余一概如旧。
不过即是如此,上将军府也占据了所在之街道的四分之三,因为将军府不是在郡城最中心嘛,那里是郡守府的位置。而且,照例于rì落时封锁交通。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有百姓走这条路,宁可绕远些走背街。官位的时代,官就是再爱民,官民也是两个不同的阶层。
天sè大晴,骄阳如火,河东郡城一片繁华。一年的休养生息,没有经历过河西的难劫,河东市井已有了五分鼎盛时期的景象。
六扇门、廷尉府来河东的高手,一半留驻在上将军府,共计四十有三。陷阵营余部五十人,祝强义、祝山、祝大海、祝长荣、周云飞等祝家嫡系子弟,与宋滢竹、元通、祝采儿,外加十七人中的师慧欣等众,以及最后洪叔作训的私兵五百。
不连府中的丫鬟仆人,但是者战力,人马总和高低就超过六百众。若在黑夜中,祝家私兵发挥出的战力会有很大的虚弱,可是在白天里,就是先天宗师也闯不进来。
祝彪固然明白自己带队离城有‘被’中计的嫌疑,然他自信自己留在府里的力量。那是一股强横的力量——
将军府门庭外是一片三十步宽的阔地,城市中难得一见的敞亮地方映衬着高高的门庭,突兀出将军府更加威严的气势和武壮。十六名私兵分作左右,自七阶石台一溜往下排开,大门内左右各两名壮士,共计二十人。刀甲明亮,威严肃穆。
真正意义上的门房守在左右小门,并且门庭内的左右门房中,还有三十名挎刀持枪的士兵后背,整个门庭的兵力达计一队之数。
门庭左右都有栓马桩和停放车辆之地。而若是自家人,车马自会从后院角门牵入,车入库房,马入马厩,一营饮水饲料俱全。角门也各有一伍私兵把守。
正门的护卫们刚换班。东街口施施然走来一个穿石青单袍的大汉,青帕包头齐眉罩,大大方方的直向大门来。
守在门前的私兵们吃了一惊,这人怎么看都没有个官相,怎么来上将军府大门了?
因为最近接连的拼斗。私兵们jǐng惕心都很高。两支长枪飞快地指住了他,右面的私兵沉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来人袖筒中滑出一道铭牌,站在枪尖前微笑:“在下廷尉府中人,受吕祖之名,寻金鹰锐士莽头陀法大师,有事相告。”
“咦!你找法大师?为何不走角门?”
“走角门?笑话。”大汉板起脸,声音放大:“我乃受吕祖之命。岂不入正门?”
“你……”
问话的私兵大怒。自己好心好意的说角门,因为法和尚住处距离角门最近,这人不领情也罢了,竟还口出而言。当下怒目而视——
可是他背后的什长脸sè已经大变样了。角门。角门,这汉子真要是廷尉府的人,如何会不晓得西北角门见法和尚更便利?面子,廷尉府就不是讲面子的衙门。他们中的那些人也没见过谁是真正讲面子的。高来高去,放着大门不走。翻墙而越才是正常。
这人有诈!
“此人有诈,快拿下……”
但是一经晚了。大汉的反应速度比俩私兵快多了。一见自己漏了陷,虽还不明白马脚露在了何处,却不耽搁他先下手为强。右手电光石火般翻了上去,二指一戮,点中一人死穴。
左手同时“腕底翻云”拿住又一人手腕,跟着大步向前时,左掌一抚私兵心口,又一条人命就没有了。
人影蹿飞,掌影随空而至。门庭外的十四名jīng锐私兵,还没有排列成军阵,就一人受了一掌,当场六人送命八人吐血。
门房的三十名私兵听闻动静后猛扑而出,同时门庭内站立的四名私兵挥刀舞枪拦向来人。
大汉两掌拍出,四人横飞跌去。
“砰!”
他向门上匾额遥击了一掌,匾额立时四碎。
门庭大开,第五个冲出来的不是私兵,而是门房管事。
大汉一弹身,欺了过去,管事一掌劈下,却根憾不动大汉,一只左臂,轻易就被大汉牢牢扣住。
管事眼中jīng光爆闪,左手一挣,不脱,右掌猛然切出,势疾力猛,并不是不入流的庸手。可是这实力跟来者相比差的太多了,轻轻一指,管事右臂嗒然下垂,面sè一片死灰。
他是韩刚韩猛江湖道上的朋友,人机灵会来事,眼力十足,被放到门房位置上,做的甚是称职,但自身实力,只算是一把好手而已。
大门内是一片影壁,挡住了视线,所以在门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转过影壁,是一个占地极广的大院落,一条丈余宽的砌砖荫径,直通迎面的大厅。宏伟的建筑,威严壮阔,并不因油漆剥落减sè,画阁飞檐,雕龙附凤,廊柱合围,巨厦翼展。
顾盼间,十支利箭飞shè到。来自廊檐之上,潜伏在那里的弓弩手,虽是私兵,却个个不逊sè军中jīng锐。直径尽头,厅内布设,清晰扑目,古雅而不奢华,看样子,的确不像是江湖帮会。
三十名私兵,合着院内的jǐng卫,水涌一样向他扑来。
大汉武艺高强,但如此之阵势,不是他一个人能应付来了。他想了想,退下阶沿,双掌运足功劲,朝门庭一根廊柱劈去。
“轰!”一声巨响,柱摇梁崩,瓦片与碎木粉落如雨。照此情形,不消三掌,这门庭势被震塌了不可。
就在此刻——
一个yīn冷刺耳的声音起自厅内:
“绝命客,擅闯将军府。你该死!”
大汉冷吟了一声,大笑道:“区区偏隅小国,狗屁的将军府!”
一条人影幽然出现,赫然是廷尉府中的金鹰锐士之一,白面如玉,此刻已狰狞至极。
紧接着,无数人影从四方出现,把大汉围在了核心之中,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扣着陪器与兵刃。
这些人一人一口吐沫。也能轻易的把绝命客轰死至渣。就在这个时候,数十道人影从门庭上下穿跃而入府内。“突进去——”黄龙道人高呼着。他们这群人最怕的不是将军府里的高手,而是将军府内的弓弩。
只要突进去了,将军府的弓弩就废了一半。
“照打!”
暴喝声中,莽头陀照着来人人群劈出一掌。左右两道掌风,汇成一股巨流,势可撼山震岳。
同一时间,锐风刺耳,无数暗器箭弩,如密雨般集中shè向来人。
这声势何等惊人,疾劲锐风。如是普通士兵。必然死伤惨重,但箭弩暗器的目标无一庸手的。
莽头陀江湖上厮杀经验太丰富太丰富了。趁机一式“旋空飞升”,身形电似凌空拔起,足有四丈高下。无数略器剑刃从脚底密擦而过,整个四丈以下的空间,像掠过一阵蝗群,密无点隙。
盘空一匝。疾矢般shè向门庭,径扑一对兄弟落去。
那一对兄弟。霍地左右弹开,在莽头陀身形未落实的时候,双双各攻出一招,在彼此互存决死的情况下,出手之势有如骇电奔雷。
莽头陀却毫不顾左边的之人一招毒手,弓起后背迎接了一掌,自己猛迎向右面的之人。
惨号挟夹闷哼俱起,惊栗了全场。
那人脑浆迸裂,已经横尸就地。
莽头陀心挨了一掌,身形前冲了五六步,也两股鲜血顺口角而下。
“杀——”
“杀——”
一场大拼斗再一次爆发了起来。
一方是将军府这边人等,他们是绝不愿意看到将军府破的;另一边是江湖亡命客,被吕凉暗中组织了起来,人人都知道眼下已是自己最后的一机会了。
廷尉府、六扇门的高手尽数扑下了,周云飞、钱宝、赵飞、师慧欣等人也都扑下去了。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大刀,铁棒巨斧的私兵黑压压的围聚来。
当初北平之乱时,南宫家组织了那么多江湖高手袭杀虎贲营,都被虎贲营的军士用重甲长兵硬杀了回去,今天在将军府里,也会是一样。
私兵们三五成群,奋不顾生死的举兵直往江湖高手们的背心招呼。就是被人翻手一掌劈死,这一牵制也足以让对面的己方高手受用不已。
黄龙道人心头急了,自己等人在将军府真的耽搁了,河东郡城的兵马马上就会把自己围堵的水泄不通。
“杀进去,拿下祝贼亲眷——”
黄龙道人目视四名遮蔽面目的黑衣人。这四个黑衣人是他们一群人中最顶尖的高手,黄龙道人自身也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敌手。
大堂的前台上。祝采儿立在最前,元通、宋滢竹分列左右。背后是祝强义、祝磊、祝山、祝大海、祝长荣五人。
不算元通,祝采儿、宋滢竹连着祝强义五人,正好可组成一套真武七截阵,有这个大阵在,以宋滢竹眼下的实力,和祝采儿已经越过80这一门槛关口的身手,就是先天宗师亲到,也能抵挡得住。
“找死——”
元通猛的爆喝一声,身形爆shè而去。双掌挟以毕生功力劈了出去!
掌下之人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师慧欣,另一个乃是北疆魔门中人。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满头黄发,纷披肩背,一道刀疤,从左额角斜划到右嘴边,左眼连半边鼻子只剩下一道深槽加两个洞,黝黑jīng瘦,犹如一具风干了的僵尸,独眼青芒闪烁,摄人心神,二袭黑布衫,既宽且长,像晾在竹竿上。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杀的师慧欣连连败退,毒都不管用,险些丧命其手中。
元通当然不会打师慧欣,他打的是那怪人。以元通和尚目前功力,这一击岂同小可。真有泣鬼惊神之威。
怪人怪叫一声,身形似陀螺般原地一转,逆着万钧劲道而进,枯瘦如鸟爪的十指,分抓元通面门与心窝。这一手,却也是奇绝武林之学,使人连封折的余地都没有。
元通也没有料到,来人还有这等招式。他服用了大还丹,一身武力不弱于宋雁南分毫。正是心劲高涨的时候。却一出手就碰到了个硬茬,心内一惊,电闪后挪三尺。
怪人如影附形而进,招出如故。
可是元通内力毕竟高深了许多,只这瞬息的缓冲时间。就已有反击之机,双拳爆捣而出,如两条怒龙,直砸向怪人划出的漩涡。
一声不剧烈的爆响,怪人暴退数尺,惊呼出了声来。
元通身形一欺,第二招跟着展出。这《火龙拳》他修炼了一年有余。也迈入门槛了。
“砰!”怪人闷哼了一声,连打了两个踉跄,满头黄发蓬飞,丑恶的刀疤顿呈血红。嘴角依挂上了血丝。
仅仅两式,元通以现在的功力驾驭《火龙拳》,就将这个实力还在之前的自己之上不少的魔门中人打的受了伤。
怪人弹身向外飞去。
元通yù追,可眼看四名黑衣人直要向着府内闯去。轻身功法高强,实力个个不俗。就不敢再寄望着私愤了。连忙运起《化虹》追上了一人后背,《火龙拳》再度捣下。
烈rì似火如荼,元通人跃高空,凌空而下,双拳劲气具化,两条火龙盘旋而出,照的其人真若是降龙罗汉临凡一般。
他实力惊人,四名黑衣人同样也个个技业超群。当中一人身子如同风车一般的一转,已就斜旋到元通和尚的右侧,左掌反臂扫出,紫黑之sè的掌印直拍向元通和尚腰间。
元通和尚一击落空,身子灵活的微微一旋,缩回双拳,“唰!”的横扫过去。
黑衣人yīn恻恻的冷喝一声,双掌疾出如电,霍!霍!霍连攻三掌。
这三掌乃是潜运了全身功力猛劈而出的,寒风惨惨,凌厉惊人,如陡起的狂飙,山崩海啸,电卷而至。
习练了《化虹》的元通和尚有着与他身躯不搭配的灵动,疾速的转动中,人如轻叶飘风,波涛送舟似的,悬空翻腾,让过了黑衣人的三招猛攻。
并且在让过来势后,立即欺身挥拳,双拳转动之间,内力有如层层火焰,炙热之感滚滚而出。
他们两人,一掌中寒毒,一拳中烈焰,正称的上是棋逢对手。
扑来的四名黑衣人中一个被元通和尚拦下了,但剩余的还有三个。三人直扑大堂台上的祝采儿来,祝采儿旁边的宋滢竹和身后的五名祝家子弟,这三人是根没看在眼里。
“列阵——”
祝采儿抽出了鞘中宝剑,灵俏的小脸上此刻尽是寒冰。
只见一青一白两道剑光随声暴涨,两道身影同时也凌空而起,如光似电,飞虹贯rì般疾shè扑来的三个黑衣人。
黑衣人身形疾掠而至,劲风四shè,乍一交锋,两道剑光就是一暗。
祝采儿、宋滢竹身形落入祝强义、祝山、祝大海、祝长荣、祝磊,五人当中,七人身形随之转变,祝采儿利剑一劈,一股涨幅了近乎倍余的剑气疾涌而上迎向扑下的一道黑影。
真武七截阵并没有规定所用的器刃,祝采儿等七人中,三人用刀,四人用剑。功力最jīng深的宋滢竹一落入阵中,就感觉丝丝jīng气不断地融入到体内,随着阵势转变,身形转动的越快就有越多的jīng气冲入,jīng神陡然一震。一抖长剑,立时涌起一阵凌厉至极的剑气,直逼身前的一名黑衣人。
这黑衣人先前就与宋滢竹磕过一次,虽然不可思议她的内力如此高深,丝毫不弱于己,jīng纯上更要胜过一筹一样。但他并不怕宋滢竹!
宋滢竹手中长剑锋锐,他没有轻撄其锋,凝神以待,双掌疾抡罩向其胸腹。
可哪里想到,该势均力敌的一击,竟然变得一面倒。自己双掌涌出的劲力,在剑气的破入中,宛如腐朽不堪的竹木,不能阻挡分毫。
祝采儿、祝强义等人也都有一样的体会。这种jīng气入体的感受他们实际上并不陌生,往rì中演练《真武七截阵》。体会就不止一次两次。连祝彪也解释不通这究竟是为何,但如此也更让一众人更加珍惜《真武七截阵》了。
片片血sè刀光如层层血sè的山嶂迎挡铜爪,掌势,刀幕滴水不入,然很快就在铜爪、铁掌下分崩离析。
祝强义毫不畏惧,他一步转出,已经离开了适才的位置。祝大海、祝磊二人伺机的夹到,手中刀剑齐涌,一片如华缎如匹练的刀光剑芒。
一强一弱。五个打酱油。但就是如此的七个人,牢牢当下了三个被某些人寄之以厚望的四大高手。
越打,祝采儿等人就越收放自如。早前祝采儿还一味的用《昊天神剑》、《冰魄神光》等厉害武功,但慢慢的,轻松下来的她已经把招式换成自己最熟悉也最喜欢的桃花岛功夫。
漫天落英缤纷。潇潇洒洒,如若真的陷入了桃花林中一样。
幻起有如彩虹的层层剑幕,荡漾犹如血海的凌厉刀光,汹涌的迎拒着三大高手,双方势均力敌难有些微胜算。
除了祝采儿外,历练也是不足的祝强义、祝大海等人,现在刀法、剑法。武功也是越发的挥洒自如,刀光剑影疾如迅电。
刺、削、挑、劈等等,逐渐向外扩展。
三个黑衣人以为会手到擒来,却一头撞上了铁板。他们的掌力固然凶猛。可对面的剑芒刀光也疾闪如电。双掌连绵的挥拍劈出,层层掌劲都被层层的剑幕刀山削挡得劲风四散,毫无一丝劲力可以攻入其内。但配合生疏的三人,攻势却不能有丝毫的疏失。否则剑芒刀光立即就会趁隙而入。
“呯呯当当的都打了这么长时间了,后院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
上将军府后院临街的一间房屋上。五个江湖高手急躁的伸头眺望着。他们是黄龙道人安排下的伏兵之一,等到时机到来,就要猛扑将军府后院的。
这个时机就是厮杀从前庭转移到中段时候。
“已经两刻钟了,咱们不能等了。要么是走,要么就拼一把冲进去——”
四面八方的兵马已经涌到,再不动手,待到汉兵架好弓弩,就没机会了。
五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目光相触,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意。已经都到这一步了,再放弃的话就太可惜,太可惜了。
“冲——”
一声大喝。五道人影箭shè将军府后院后去。
“嗖嗖嗖……”密集的箭弩激shè而来。
五个人对此都有心理准备,速度不见减缓,兵器挥舞身前。
“呜——”一道黑影从后院院落激shè而出。速度快的都让人看不到影子。
五人当中之一,当下一声惨叫,倒栽葱一样一头从半空中扎下。
余下四人大惊,睹眼看去,便见那人胸腹露出了一个直径近尺大的圆洞。内脏血肉已经尽数不见了……
是床弩!只有床弩shè出的翎箭才能有如此快的速度和威力。
四人更加疾快的扑向院落中,这个时候就是想逃,他们也不敢把后背露出去了。
“呜——”
“呜——”
祝彪安排在府中的床弩绝对不止一张。五人冲入居房之间的时候,已经只剩二人了。
从东面扑入的一队高手同样伤亡惨重,但是西面并没有惨叫响起。不是那边没有埋伏人,而是那边的人手已经擅自退去了。
“杀——”
五十名身披重甲的陷阵勇士守护在祝彪住处。看到几道人影扑到,舞刀举枪,迎面杀上。
配合无间的他们,联合隐伏暗处的弓弩手,五十战力并不可小觑。
冲入后院,直寻祝彪院落的两队高手,还有五人数目。他们可以分作两队,一队冲入院中,另一队缠住五十守卫。
可是五人的真实关系仅仅是认识,是一个脸熟,是临时合作。这种口头上的协议在真正利益面前变得毫无约束力。五个人没有一个愿意留下拖住守卫的,全都运起轻功,跳跃顿伏,躲避着箭弩,冲向院落去。
院落中当然已没有了人,五个闯进来的’强盗’,有直盯着书房去的,有奔着静室去的,更多的还是直入卧室。
单玉屏跟孩子,还有诺兰、舒兰早就不见了。闯进来的三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去那里翻找,又要各自防备着,瞬间就分作了三家。
一个人突然眼睛一亮,他看到床上的枕头适才似乎动了一下。
枕头被掀开,一个净玉温润的小白龟瞪着黑溜溜的小眼睛看着他。然后嘴巴一张……
这个人人生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一股如小拇指粗细的水流直冲他的面前。
“砰——”脑袋没碎,里头却成了一片浆糊。
铜山。
一无所获得祝彪下令,“换马,奔回去——”
“长驱”技战术再度开启!
第七百六十三章 垂垂大名,无有虚假
右掌轻抬,看来轻弱无力,似要戏耍一股。
然而!对手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功随心生,内力翻涌中瞬间在身边布起一层足有尺厚的无形罡煞,右手也沉沉挥出。
两人中间原本草稳风静的空间,立时涌起两股无匹的暗劲,周围气压聚增,疾往两人间挤压。
原先静止的小草变得连连抖动,继而往两旁地面平贴,接着响起阵阵急啸风声,其间尚夹杂着无数的闷响。
猛然一声震天大雷,接而劲气狂飙四shè,倏然地面震波连连。尘土飞扬飞砂走石,断枝落叶漫天飞舞。
尘雾漫不见影,之中响起了祝彪的声音,“好个东始门徒,剑法超群,掌法也是惊人。但本帅还是劝你,乖乖束手就擒!”
尘土静落,露出祝彪对面的东始山高手身影。蒙面已经碎掉,面sè微微苍白,但心平气稳,神无波澜,还是一副高手的气派。
“东始山从无束手就擒之徒。祝帅尽可施展便是!”
“某唯一心有好奇者,你是如何寻到某家的?”
天空上百米的高处,一道几乎停滞在空中不动的小小翠影表明了答案。“翠羽蜂鸟?这怎么可能!”
从来没听说过这小东西被人收服过。
但心中虽有疑问,却已来不及想了。祝彪喝了一声算作提醒,右掌单立,立时如刀一样直劈而下,顿听手刀气劲疾啸破空而去,劈向东始山之人的胸膛。
利剑出鞘,东始山之人眼看祝彪再次手刀劈下,也毫不示弱的拔剑回击。同时左掌立时在胸前划个圆弧,忽然推出直迎劈刀之势。
只听得一阵嘶啸。疾劲的手刀气劲劈在如盾的一围气劲上,顿时响起了阵阵气劲破空挤压的尖啸声,使得劲风四溢,周边三五丈范围内的石板、房屋尽受摧残。
漫于掌影疾罩而下,东始山之人心下一紧,身形如暇弓,手中利剑疾演,剑影屏层层护住上身,接着双腿连环踢出。
只见俩人脚影相接。一阵如暴竹般的连响,祝彪身形飘飘而退,对方却滚球一样被反震的倒飞出去。但此人xìng情相当刚烈,长剑点地,剑身弯折近90度。猛烈一弹,身形再挺凌空而起,剑势连演,朵朵剑花继续如雨密布直迫祝彪来。
然而实力摆在那里,连绵剑劲皆被祝彪拳掌所破,身形在连连暴震中凌空倒翻不止。几道刀光闪过,漫天血雨凭空渍落。祝彪对手左掌齐腕而断,腹部血浪如注,右腿自大腿处斜削深露白骨。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
祝彪挥手命从人擒拿。自己昂首远观左斜方屋顶,“不只是哪位高人在侧?祝某旦请一现。”
就在刚才。几道刀光从手掌中发出的时候,祝彪突然听到了一丝轻微之极的呼吸声,心中大惊,竟然有人隐伏在侧吗?可也不能真的确定。现在如此说话,只为一诈!
一道身形恍如电光闪掠而至。“久闻祝帅英名,近rì来果见将军府高手辈出,绝学叠现,愿请一战。”声音中一道幻如鬼魅的黑sè幻影急袭而到,祝彪自然无退避的道理,两道身影交互飞闪,以快打快,打的难解难分。
周边的宋雁南、元通二人,功力高深,因此尚能看出俩人的身形,然而钱宝、赵飞、窦兵、黎升等辈,靠近之后,也只能看到团团尘土飞扬,一片黄雾茫茫内朦胧在晃动中的身形。
这是一个先天宗师级人物,掌来拳往,祝彪没有用剑,不同以往的是,他此刻没有落下半点的下风。
人言祝彪掌剑双绝,可事实中祝彪剑法是在掌法之上的。他与先天宗师的交手过程就清晰体现了这一点。
以剑法,他不‘自残’的情况下可以拖住一个寻常的先天宗师,但掌法就不行了。
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独孤九剑》比之《降龙十八掌》还要厉害,还要更胜一筹吗?祝彪不认为如此。
那萧峰,一套《降龙十八掌》打遍天下称英雄,那洪七公、郭靖,也是一套《降龙十八掌》晋身天下绝顶。
shè雕、神雕中的天下五绝,身份比之现在世界的先天高手犹要强出许多倍?毕竟数量基数不同的,在这个空间,先天宗师没有三百也有两百?
思考来,想回去,祝彪先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想到萧峰的为人,才有所感悟。各人认为,降龙十八掌还是萧峰第一。
众位观者以为萧峰是什么人?
义薄云天、豪情万丈、英雄无敌、顶天立地——
想想聚贤庄之役,想想少室山之役,虽千万人吾往矣!那是何等的英雄风采!
而看看祝彪,早先加点侧重于武力和战阵,忽略于自身xìng情,自以为那些小项已经相当高额,但对比萧峰——
勇气75、坚毅90、意志81、自信90,这真的很高吗?
祝彪不以为如此,他认为萧峰在这四项上,即便不是全部满值,至少勇气、坚毅两项是满的,意志、自信也不会低过满值多少了。
《降龙十八掌》就需要萧峰的这种神采,就需要萧峰的这种昂然。
人都是有偏差的,武功也是要分心xìng的。你让黄老邪这种xìng格的人去练《降龙十八掌》,100的威力能发挥出80就是高的了。而让萧峰这种豪杰去练桃花岛武功,也是事倍功半!
祝彪于是将自己的那四小项属xìng给加满了,虽然这么一来剩下的属xìng点也只剩了52点。但是再练起《降龙十八掌》,本来就威力难匹的掌法境界、杀伤纷纷更上了一层楼。
“喝——”双掌大开大合勇猛刚烈,《降龙十八掌》被一一打来。条条神龙盘踞在周身上下左右,祝彪整个人宛若开天辟地的神灵真君,威不可铸!
而蒙面的对手,掌法却变化多端。时而刚猛勇烈,时而柔软似絮,时似chūn风和绚,时似乌云暴雨,时而慈和佛心,时而凶残毒辣,时而刁钻如狐,时而凶如虎豹。
俩人身形如光似幻,双掌抡、拍、劈、抓、点、切、震。掌势疾快绝论。
一个掌劲雄猛,如山似浪连绵不绝,一个掌出奥妙,东拆西引随心所yù,二人你来我往拆招飞快就过了百合。
“好一套刚猛掌法。威力无铸。北隅江湖,无出其右也。”
无量神掌宫无悔,乃是无量道三十年前名镇北汉江湖的顶尖高手。是本任无量道主的师叔。
因为与北汉‘和解’,唐王赚无量道人自投罗网,给囚禁了起来。无量道群龙无首,一时间大乱。
林靖仇作为圣子,一开始却也难以压制全教。因为无量道圣子只是无量道的第二号人物。却不是无量道主的继承人。
废了不小功夫林靖仇才将游历中原二十年的宫无悔早了来,借此威慑无量道中各派首领,最终掌控住了无量道大权。
当初林靖仇下中原,在九连山上寻到了齐秋雨。就是他请回宫无悔的途中。
宫无悔二十年前为了不动摇接任道主的无量道人的位置,毕竟他实力超强,在无量道中有着莫大的威名。自己南下中原,一去二十年不回北汉。实力jīng益求jīng。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赫然在五年前就突破进入了先天境界。现在着实是无量道最大的底牌和一宗大杀器。
他自认略逊sè于吕凉半筹,可对于近期来声名鹊起,如rì中天的祝彪,是丝毫的不怯劲。身为先天宗师,他实在很难想象如何会被一个武道圆满者斩杀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加之武无第二,宫无悔早就想跟祝彪过几招了。今rì是终如愿以偿,但结果却很是糟糕。
无量道所传的掌法根本无法与对方所用刚猛掌力相媲美,虽然祝彪来来回回只有十八掌,但运用存心,无间无隙,已入神髓。宫无悔如不是游历中原二十年中有所得,都有可能要落至下风。至此始知,垂垂大名,无有虚假。
自忖招式上难以求胜,身形步法也逊sè对方一等,如今若要求胜恐怕只有靠一甲子jīng修的深厚内功了。
心忖之后,疾攻三招逼的祝彪攻势暂时一歇。而后立时撤身后退三丈,掌势一收出声喝道:“好个‘擎天玉柱’,名不虚传。我北隅五百年风云,尔当魁首。
不过老夫还想试试你的功力如何?你可敢接老夫几掌?”
河东发生的这档子事,说实话吕凉从中做了不小贡献。而宫无悔,那野狐禅寺让吕凉也追之不上的人,可不就是他么。
河东军与北平朝廷有嫌隙,北汉明眼之人皆知。如此与无量道言,河东地界自然就也成了他们藏身躲避的一个上好去处。
如不是今年发生了胡虏入寇之事,林靖仇等也会移到河东的。现在这里则只有齐秋雨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层。
在祝彪出征追敌,河东事来的时候,无量道高层又敏锐的发现了这么一个切入点。虽然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着手,但还是请出了宫无悔出马赶来河东,与齐秋雨相配合。
无量道没有觊觎祝家武学的念头,因为祝彪与朝廷的隐隐对立,林靖仇等无量道高层还统一了一个认识——必要时候全力襄助将军府。
但宫无悔与齐秋雨来河东郡城不久就发现,北疆北隅各地汇聚来的高手虽然有一些,但祝家实力惊人,又有诸多兵马襄助,江湖客们根本就对将军府造不成实质的威胁。
待到吕凉领着六扇门、廷尉府高手抵到后,二人目标就都扭转成了与朝廷做对这一方面了。齐秋雨还趁机干掉了沥血门遣派的两个探子。可河东水似乎真的很深,就在他们两人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河东突然风云突变,一直一盘散沙的江湖客们被人隐隐的组织到了一块,一出手就给河东军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齐秋雨、宫无悔急忙掉转过头来查探,却只查到了皮毛,而挖掘不出内在的真正黑手。
而且齐秋雨、宫无悔等人也慢慢的看不透将军府了。那先前的两阵厮杀将军府表现出的实力已经够惊人的了,可谁料到今rì再看。完全是能碾压六大派的分量啊。
且更令人惊颤的是,元通和尚等人前两rì还明明是罡气之境中人,现在就变成六大派掌门掌教一级的大高手了。天底下真有让人一步登天的灵丹妙药吗?
宫无悔已经不去想别的了,祝家实力已成,羽翼丰满,无量道想牵手已经是晚了。他现在求的,就是与祝彪痛快一战!
祝彪此时神sè自若的回道:“承蒙前辈赐教,在下甚幸,自当全力以赴。恭候指教!”话落,两人身上一股磅礴的气势已经展开。
俩人静立无语也未曾见势,却见俩人之间三丈之地,突然激起一阵旋风向两旁回溢。
再见宫无悔,一股火气似乎正在他的体内燃烧。颜面渐红如烈火,蒙面遮住了口鼻,但额头赤如丹霞,双掌肿涨,也如朱丹,缓缓抬至胸前。
祝彪功提八成,双掌抬胸一上一下抱似太极。混沌画圆,双足一弓左掌提下腹,右掌猛然外翻一震推出。只见一条内力凝化的玄黄真龙昂首嘶鸣张牙舞爪的咆哮涌出,事实却不闻有半点劲风啸声。
真龙鳞甲具现。爪牙栩生,龙须蜿蜒,活似真龙现世一般。
而此时的宫无悔也已将火红双掌疾如车轮的连连推出,顿时一**如cháo的炙热气劲涌向祝彪。
没有急啸之声也没有任何疾劲的狂风!
然而!两人之间却又如爆竹声声。噼里啪啦的平空乍响!
“波……波……碰……轰……”
几声沉闷的碎响之后,接着是一声有如九天惊雷的轰天大响。
顿时大地震动尘土飞扬。劲风狂飙四溢,五丈方圆之地飞砂走石断枝落叶漫天飞舞,周遭房屋蔓草疾晃yù毁,树木枝叶狂澜yù折。
周边元通、宋雁南人等都站到了数丈外,犹被狂风四溢的劲风吹得衣衫卟卟作响。
由不得人立时运功布出护身罡气抗阻四溢掌风。
风消、枝叶尘落,青石板路面有如被铲平了两寸之深。祝彪行功唯觉血气略疾,除外并无不适。
宫无悔胸口微微起伏,鼻息不急,但眼中的惊sè更甚,怒哼一声。“果然好功力!但不知祝帅是施展了几成功力?再接老夫一掌试试!”
话落!满面如赤,发须怒张,衣衫鼓涨如球,双掌血红如朱砂,连连前后伸缩。
顿听真气疾涌,穿破空气引起尖啸之声,使得炙热无比热浪汹涌前扑,狂风疾劲声势惊人。
祝彪见状心知对方必然已凝聚全身功力,yù将自己毙于掌下,因此也忙将蓄劲待发九yīn内力以十成功力沉稳的缓缓推出。
‘震惊百里——’
极yīn极寒的九yīn内力碰上炙热如火的滔滔热浪,比之前对掌更加狂裂数倍的惊天震响连响数声之后,疾劲疾啸的气流四下疾串,七丈之地都连连震动,黄尘滚滚,倒塌的房屋折断的树木,狂风疾吹。
外面一众人皆被如此声势惊得面sè大变,连连退出十丈之地。
“大帅……大帅……”
“公子,公子……”
急切的叫喊声响起。
“某家无事!你们稍安勿躁!”
祝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让外头一群人大松一口气的扫去了面上惊忧之sè。
风未停尘未息,只见场中两个模糊身形略微晃动,就听宫无悔再大喝一声:“好个小辈,再接我一掌!”
祝彪嗤笑,“别说一掌,再接个十掌八掌又有何难?”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掌我一掌的,打得天昏地暗,房倒屋塌,草木腰折,尘扬叶飞。
连连的爆炸声响中,还能不时的听到一声祝彪的大喝:“老贼!你也接我一掌试试!”
“呸!小辈!老夫还怕你不成……”
无关杀气,只有斗技。俩人连连遥击十余掌之后,只能气息粗喘,面sè苍白的功力大减。胸墙内附翻腾,隐隐口内已经发甜。
然而宫无悔领下白须颤颤,面sè发紫,萎靡不振,一看即知也亦是受有内伤。
“小辈。老夫还有一招绝学,你若能接下,老夫就甘拜下风!”猛然透掌而出,疾劲刚列的烈火真气,狂啸怒涛,刚猛狂飘,直罩祝彪全身。
劲气如山似涛,阵阵雷鸣隐隐乍响,宫无悔是最后一掌定胜负了。而其口中却发出了阵阵凄厉yīn森如鬼哭狼嚎之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竟然还会音功!
祝彪再次使出了‘亢龙有悔’,这一次是两掌接连拍出。
“波……波……轰……轰……轰隆隆……”
两股狂飙气劲猛一相触,好似触及无形之壁停滞不前,相互挤压之下响起无数闷雷,接而一声九天惊雷猛然暴震而起。
蓦然有如山崩地裂怒海涛啸,劲风疾啸激荡翻卷四周,平地黄尘震回而起恍如黄雾,飞砂走石毁屋摧树,碎石砖瓦,枝断叶落四外狂飘,使得十丈之地都昏天暗地,rì月无光。
终于!
风止尘落,一片宁静。只有满目创痍,断枝落叶残草,散落路面。如似一片青sè地毯遮盖了石板尽碎如粉的路面。
修长的身形停立不动,原本剑眉jīng目神光涣发的面容,已然苍白如纸,双眉紧皱,汗水如雨渗湿衣衫。血水不停的顺着嘴角溢出,浸透了衣襟。
那黑衣对手已经杳杳不知所踪……
“本帅无事——”
第七百六十四章 不得大评,不至先天
太上智光,烛照太虚,独此真阳,永劫长存,手不妄动,足不轻行,目不外视,耳不他听,口绝闲言,心无妄想,自朝至暮,洗心涤虑,无牵无挂,更远累害,制外养中,退藏于密,惟慎幽独,时时内观,刻刻返照,不离方寸,惺惺常存,守之不败,寂而长照,照而常寂,绵绵密密,不二不息,对境无心,遇物不染,常应常静,无无武,动观自在,静养中和,jīng神内蕴,怡养谷神,积至久久,诚至明生,了了常明,如如自在,纯乎以正,默默合天……
——《太上心印经》
一遍又一遍咏读着《太上心印经》,祝彪只觉各种奇思妙想纷至沓来,平时这门疗伤圣典上一些捉摸不透的关隘豁然开朗,整个人沉浸在那无穷无尽的通悟中,就如陷入了“顿悟”之中!
一丝氤氲之气似在两眼之间的眉心处缓缓展开,正是那紫府要穴,随着祝彪明悟的越来越多,那紫府处的氤氲之气似乎就越发用于,最后豁然出现一缕光,然后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广!
极yīn而阳,yīn阳和合。天地交感,yīn阳化生,所诞生的就是人初源,母体内蕴涵的一缕先天之气。如何凝聚三花,如何激发五气,盘腿静坐中的祝彪心中都有了隐隐的明悟。
yīn阳交接,慢慢的缠绕中隐隐化成了一个太极的形状!
天与地,乾与坤,刚和柔,yīn与阳。
一yīn一阳之谓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yīn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yīn,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yīn分阳,两仪立焉……
因为得到了七煞宗的传承,在yīn阳大道上祝彪有许多的‘经验’,今朝一悟。简直是水到渠成的就yù向着先天境迈进。
周遭氤氲之气,紫府之光,完全在祝彪身围形成了一个合满的yīn阳太极图,随着心法运转,内力在经脉中运行了一个大周天。祝彪都只觉得整个身体如同chūn风化雨,温煦异常,简直周身四万八千个汗毛孔都透着舒适!
紫光隐现,雾气氤氲,丝丝缕缕白气从周身毛孔中进进出出,整个人如同温润和煦的清风,又好像那看似柔软却可以化作万顷怒涛。一股至yīn至静的气息在体内酝酿中。
纯yīn在左,纯阳在右。yīn中有阳,阳中有yīn,yīn阳合一。化为太极,一种古朴至拙,牢不可破的意境隐隐的透出!
祝彪头顶飘起一片五sè烟岚,若不仔细看去。都看不到。那五sè烟岚看着轻飘飘虚不受力,却是似缓实急。笼罩于祝彪头顶!
“真是成也系统,败也系统!”半响祝彪睁开了眼,如两道洞彻清幽的烛光,照亮了黑暗的静室。
三十岁的限制,而立之年的限制。不得大评,不至先天,见鬼的系统把最高武力就设定到了100点上。
多么好的机会?如不是系统,祝彪必在今rì晋级先天。这种因疗伤‘疗’来的顿悟,简直千年难寻,人生难现,结果白浪费了七成。
“见过大帅!”
出关的祝彪问过时间,刚好四个时辰,用了一碗粥,立刻招来麾下武官员。
有镇守郡城的杨延彰、祝忠,有河东郡太守,还有二舅父柳正卿。这是河东祝彪手下的三股力量,、武、间。
杨延彰、祝忠是武,河东郡太守温泰是,二舅父柳正卿所代表的柳家商行则是间。情报的重要xìng,用兵则皆知,祝彪能让祝明、余少安在北平城布局全国,又怎会不着眼河东地呢?
如此不曾入仕,一直着手家族产业的柳正卿便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在河东祝彪只需要监视监察,而不用如祝明、余少安那般行走在真正的锋刃上。
祝彪从没想过真正的清理地方。掌权政务,清理地方豪族,他想干什么?这等形同叛逆之举若是做出来了,朝中第一个对着他喊打喊杀的就是蔡珽慎了。是以,柳正卿的只能只在于监视!
“那些狼突豚奔之辈,可都已缉拿归案?”
内中有深情,内中有黑手,只要听过河东之事的前后经过,谁都能轻易看出其中变数。
于祝彪言,擒拿那些困在城中逃不出去的江湖客,之事微枝末节,找出背后黑手才是更重要的。
“下官无能,未曾拿到那王氏兄弟。”温泰首先告罪。
跟着祝忠、杨延彰和柳正卿也站起了身告罪纷说,就是没寻到王氏兄弟的一点踪影。
“所缉人者,审清断明,依法行事。帅往驿馆一趟——”
吕凉带来的人马今rì损伤并不少,怎么着祝彪也要前往拜谢一趟。温泰代表的就是朝廷势力,他既然也没能捕到王氏兄弟,那么,此次河东事生之黑手,真就难以寻摸了。
驿馆内。吕凉一掌重重的印在了自己胸膛上,雾状的鲜血不自主的从口中喷出。
“吕祖……”旁边斥候的宫人惊呼起。吕祖为何如此啊!
“不如此,如何骗得过祝帅!”身边人眼中的疑问,吕凉自清楚。然如此之回答,令整个身边所有人都失sè惊骇……
吕祖竟如此介意祝彪,他可是身为王室大供奉啊!
……
……
时值盛夏,河东郡城里虽然呼杀呐喊声响彻了半rì,当天气还是炎热难耐。
已经返回了收拾一新的房屋的单玉屏悠哉悠哉地坐在一张竹椅上,看着小斌斌蹬抓着两条胖胖的小胳膊、小短腿丫丫学叫。
斜阳当空,rì头还未落下,只是已经没了当午时耀眼夺目的光芒,只剩下了一轮红盘似的,犹自斜斜地挂在西边的天上。
随着rì头不断西下,周围的天sè越发地清亮碧蓝。落霞当空。红云如锦,布满了大半个天际。
祝彪终于从外面迈入了府中,进入后院,便看到了单玉屏站在荷花池边,一袭石榴红sè缎面绣衣裹着纤细的身子,身后映着漫天的红霞,脚下是一池浮光跃金的碧水。偶尔有晚风徐来,吹动裙角衣襟,和着花香草香。当真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单玉屏回过头来,却见游廊底下,祝彪负手而立,看向自己的目光带了惊艳,带了柔情。
走上前去。不由分说的将整个娇躯囊入怀中,挥手叫诺兰带人下去。“这几rì让你和斌儿受惊了。”
单玉屏把头埋在祝彪怀里,半响说道:“还会有吗?”晚霞流朱,彤云似火。
祝彪摸着她的手有点儿凉,这不是真正的冷了,而是害怕。“不会了,我保证!”这种厮杀有过这一次就已是够了。下一次,他会让那些苟且之辈吓得不敢想这些下作手段。
让老婆孩子生活在被‘刺杀’的环境,这可不是他祝彪追求的。
二人携手在园子里头走了一会子,祝彪望着西天只剩下最后一抹的红霞。“回屋吧,要有雨了。”
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句话在这个时空,有一定规矩。但绝不是肯定的。
夏天的气候变幻极快,到了晚膳时分。天已是yīn了下来,瞧着就是要有场雨了。
果然,不多时便下起了小雨。单玉屏看了一回小斌斌,见他玩累了睡下,方才回来洗漱了一番。
祝彪早就换好了衣裳,正坐在书案前头写着什么。
叫舒兰去倒了茶来,又嘱她自去歇着,不必守夜了。单玉屏便亲自捧了送到祝彪书案处。
祝彪将笔放在白玉笔架上头,接过了茶略饮了一口,见单玉屏穿的依旧严实,披散着一头青丝,人显清纯,根就不像是诞下了一个儿子的妙龄少妇。
祝彪再给北平写奏折。河东出了如此大事,怎么着也要向北平招呼一声。毕竟祝彪是要报复的,就是东始山这种庞然大物,秋后拉清单也是绝少不了的。
看着一个个只多称得上周正的字,单玉屏满面笑意。自己这个夫君英雄不凡,又疼子恋家,虽然没有父亲于母亲那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也是天下少有的佳丈夫,单玉屏满心充斥着爱恋、可老天真像要人无完人一般,让他的笔,连个一般都个没有。绝对才女的单玉屏每当看到祝彪的字,就忍俊不止。
祝彪拦腰搂过老婆,单玉屏趴伏祝彪怀里,腰臀隆起,啪一巴掌轻轻地打在了上面。单玉屏脸皮立马发烧一样充满了赤红,又含嗔带怒,狠狠地剜了祝彪一眼。可是颊边一个梨涡隐现,偏生又带了多少不自知的诱惑。
俯身印上嘴唇,辗转吮吸,唇齿纠缠间,祝彪满意地看到娇妻脸上愈发泛起的红晕,连一双清如秋水的眼睛也染上了几丝迷蒙。
外边雨犹未停,细细小小的雨丝打在树上、屋上,送来几许凉爽。
云消雨散,搂着老婆柔软的腰肢,祝彪拦在腰间的手掌缓缓地在她身后一下一下地抚着。单玉屏眼皮发沉,扒拉了几下后没管用,索xìng将头倚在他的胸前,不多时便睡着了。
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祝彪伸手虚描着她jīng致的眉眼。“我保证,绝不会再会发生这种事……”
破晓时分,雨已经停了。祝彪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妻子还在睡着。侧过头看了看她熟睡的样子,祝彪微微笑了,尽量放轻了动作,披上衣裳起身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屋子。
窦兵早就在外边儿候着了。听见里边走动的声音,忙带人进来伺候着洗漱。
扇门打开,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伴着花香扑面而来。雨后的清晨,空气确实清新。
院子里的花草经了一夜的小雨冲洗,俱变得干干净净的,又有些个鲜润。尤其是墙角背yīn处几块儿苔藓,绿中带着翠sè,远远地看上去,只有清新两字。
北疆、中山、陈国、卫国,甚至是北汉国内。窦兵递给祝彪的这张纸上记载着大小四十多个门派、江湖势力。其中一半在中山国,一成余在北汉。
东始山三个字刺的祝彪眼睛发疼。现在他还没有实力去抱负这一座庞然大物,但他会把这么个仇牢牢记在心里。
“交给郡守府。派高手。把国内的全部拔掉!”此尽皆无忠无义,贪婪卑劣,利令智昏之徒,杀之不足惜!
老子替北汉顶江山,拐回来被他们捅刀子。祝彪尤恨他们。
这些人尽是汉jiān——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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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剑山庄——
座落在靖州紫阳山东麓,成武郡城北五十里流香溪之滨,占地三十余亩,画栋飞云,鳞次栉比。是靖州武林宿老追星逐月江一鸥安身立命之地。
江一鸥年已八旬,武功高绝,一生仗义疏财,结交遍地,为靖州武林所尊崇。十年前便已退出江湖。深居简出,贻养天年。
但门下五大弟子,连着一双儿女,人才辈出,比之燕家的随风扶柳山庄胜过不知多少。如当初的绿绛岭等势力,比之都有不足。绝对绝的是仅次于六大派的江湖二流实力。
这一天,倚剑山庄悬灯结采。香花铺径,全庄上下,都洋溢着一片喜气。
原来今天是老庄主江一鸥八十四岁大寿之rì。
这并不是正寿。可是俗话说得好,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所以,相比来还甚是郑重。
庄中筵上百桌,以倚剑山庄的地位,与江一鸥在靖州武林的声望。自然是贺客盈门,宾朋满座。
正午吉时将至。数百贺客早已抵到,许多人交过贺礼后,根据身份地位已经被请到了不同地方的席位上。
但江一鸥则还在焦急的等待着,他女儿、女婿还没到。江一鸥五个亲传徒弟视作假子,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却只此一女,从小视同拱壁,父女之情深重,如女儿女婿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两天前就已是该到了的。江一鸥从昨rì起就急得像热锅蚂蚁,并派出了好几拨人前去探望,最后一个回来的是昨儿下午,百多里外的女婿家并无变故。江一鸥那时候还很放心,现在,却在厅中团团转,额上汗珠滚滚,原的谈笑生风也变作了这时的浓眉深锁,学人三缄其口,一托白髯,几乎被捋断。
洋溢的喜气,已被这意外的情况冲刷得荡然无存。
宾客中也有察觉不对的。
毕竟,江一鸥的女儿女婿在靖州武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个外孙子一个外孙女,也是江湖上展露出头角的少侠。是至亲,吉时都不至,那跟定是有意外了。
这相当不寻常的,江一鸥大寿之rì找麻烦,这不仅意味着对倚剑山庄的蔑视,更是对江一鸥人的最大不敬。
其中一个锦衣中年,行近三元帮帮主身侧,皱眉道:“这位仁兄,小弟曾有听闻……”
三元帮帮主额头立刻就渗出了汗水,拭了拭头上汗,低声道:“这事可不能乱说,真要是被河东那位给……大祸临头了……”
“可前段时候赵剑南……没在家……”
吉时终于到了。
江一鸥女儿女婿一家还是没见人影——
只见总管吕岳,匆匆奔入厅来,先向江一鸥行了一礼,然后对倚剑山庄现任庄主江飞鹏道:
“启禀庄主,庄外有一队人马求见?”
“既来前来祝贺的客人,何须通禀,请进来就是!”
“人数有多少?”
江一鸥不愧是靖州大豪,这气度比之江飞鹏胜过不止一等。
“可是这队人马……”
“怎么样?”
“小人看来,似乎来意不善!他们足足有六七十人之多。”
“哦!那……对方可曾通名?”
“未曾。”
“哼!”江一鸥怒哼一声,“无礼——”
“放他们进来。”
“啊?老庄主,来者不善啊……”
“那又如何?我倚剑山庄上下百十号人,今rì更有数百江湖同道捧场,何惧他六七十人?”
三元帮帮主面sè更加凝重,但还是对锦衣中年人赞道:“好霸气!江老前辈不愧为我靖州名宿!”
“老兄说的不错。只是这份气度,就不是我等所能比的。”
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怀着异样的心情,等待着一睹这来者不善之人的庐山真面目。
工夫不大,两条人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人影入目,每一个人都不由下意识地吐了一口长气。出乎意料外,这些‘来者不善之辈’为首者竟是一个残废,断掉了一支左臂膀。
另一个就是个年轻人,看面相顶多二十五六岁。
两人全是黑衣,各提着一个木匣,看来是一份贺礼,步履从容地向大厅走去。
及至看清了二人的容sè,每一个客人都不禁从心的深外冒出了丝丝寒意,对方两人冷酷的神情,眼中流露的冰寒,使他们见而惊栗。
江飞鹏首先迎出大厅来,抱拳说道:“两位少侠光临敝庄,江某未曾远迎,失礼之至!”
断臂人嘴角翘起,算是一笑,连个拱手都没有,只把手中木匣向江飞鹏抖手一甩。
“闻得江老庄主大寿,在下特意准备上了一份贸礼!”
江飞鹏心中不好的预感很浓郁,重重的看了面前二人一眼,慢慢小心的打开木匣。蓦地——
江飞鹏惊叫一声:“贼子,敢害我妹婿,你……你……”
另外已经有人惊呼一声:“是人头,赵剑南的人头……”
一声惊呼象一块巨石投入池水,激起了水波扑通,厅内外数百人骇然离座,举庄一阵哗然,纷纷奔向大厅。
木匣已经打开,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面目如土,看的出死的时间并不久。
江一鸥眼睛瞪着第二人手中的木匣面sè惨变,全身簌簌抖个不停,双目圆睁,蕴含着尽是杀光,直罩在二人面上,那样子是恨不能把两人直接给吞吃下。
祝强生目中冰寒更早早换做了杀机。“河东上将军府行事,闲人请便——”杀气蕴含的面sè,yīn沉的象密云不雨的天气。
所有贵客的目光,由愤怒变作了惊骇,齐齐投在祝强生身上。
“赵剑南该死,所以你们江家也该死——”斩草要除根!
第七百六十五章 瞒天过海,杀奔阴山
“一言而决上千条人命,祝彪他把自己当做了谁?”北平城,安平侯府内,云蕲怒气勃发。手拿着厚厚一叠地方官府的上书,在自己老爹面前都要蹦起来了。
曹炳坤在下面静品手中香茗,对于云蕲的‘怒气’,嗤之以鼻。
祝彪派人斩杀五家一门一派,株连七家一帮,千人沥血伏尸,固然是不对。但是那五家一门一派胆敢这前段时间进去河东那趟浑水,他们就对吗?
北汉朝廷若想保持自己的威仪,这个时候就不该把矛头指向祝彪,而是该力挺祝彪,把矛头强硬的指向中山、卫、北疆。
云蕲,无胆无识一鼠辈也!
“放肆!祝帅,国之柱石,军中栋梁也,焉是尔辈可以评说的?”云瀚怒视着儿子,这个时候要向祝彪发难,大不智。“收起你的那些小动作。”
……
……
半个时辰后,曹炳坤从安平侯府里出来,来到了自己常去的酒楼。
“先生——”雅间内,大掌柜继续恭敬的礼待曹炳坤。
“告诉右贤王,不必担忧。祝贼目光正盯着卫国、中山,没工夫去草原逛荡。”饮下一盏酒,曹炳坤有些轻浮的道。祝彪肯定会向中山、卫国动手的,他的行上书这些rì子是一天一封的奏请上……
……
……
整个六月里,祝彪和北平就在扯皮之中度过。
祝彪发去北平的书一封严厉过一封,坚决要求惩处卫国、中山两国的‘叛逆民jiān’,北平也老早的就行书卫国和中山国,要求他们两国严肃处理国内之江湖败类。可北平也就是发发行书而已,连使臣都没向两国正式遣派!这如何能让卫国与中山国感受到力量?
祝彪曾派人袭杀卫国的门派,然有了北汉‘同道’们的前车之鉴。卫国的几家江湖势力乃至独行客早已抱团在了一起。虽然河东方面是宋雁南、元通、燕青、祝强生,四大高手联袂出战,也没能打破卫国江湖中人的乌龟壳。
那些江湖势力并没有卫国一流门派参与,这点上与北汉江湖是一模一样。分开来看,在现今的祝家眼中,都不值一提。可要是联合起来,再广邀亲朋,兼之卫国朝廷的隐隐庇护,就绝对是一个能媲美河东的武力集团。
这个团体直到祝彪亲自出手。才算是砸开了铁核桃,硬给破开了。但其内人手也有漏网之鱼。
祝彪随后把目光集中在了中山国。可因为旧仇,中山国大小二十来个江湖势力几乎集合了中山武林整体六七成的实力,强大无比。没有中山国朝廷的襄助,祝彪不可能再得手的。
这种情况下祝彪就只好不停地催促北平。可北平,就像是个垂垂老朽,行动慢的令祝彪抓狂。一个多月过去了,诸多的扯皮下,北汉朝廷也没派出去往中山的使臣!
同一期间,河东也跟河西、罗州、延西、延东四地一样,不断地遣出小股jīng骑。刀子割肉一样在胡人身上留下一道道算不得深却真正流血的伤口。
“这是让乌维驮更加放心!”
——yù擒故纵。
积石山下。
祝彪一身明亮的重甲,策马缓缓走过阵前,“哒哒”的铁蹄声震碎了暗夜地寂静。
一万jīng骑的目光随着他的前进而转动,在星星几点火光的照耀下。祝彪身上的铁甲反shè出幽冷深邃的暗芒。
“走——”
宏厚的声韵中,祝彪持枪横指,直刺远处三十里的胡骑营地。一个多月的布局,现在乌维驮该相信自己不会报复他们了!
但祝彪人则始终没有忘记河西、安平、麟州数以百万计黎民的苦难。这是汉军不可磨灭的耻辱。就像飞仙关走脱乌维驮于祝彪一样!
耻辱,是要洗刷的。以血。用xìng命来洗刷。
“哒哒哒——”沉重的马蹄声响彻一片。
夜sè如墨,乌云蔽月,呼呼地北风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草原上一片冷寂,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地黑暗中,这支一支人数目的骑兵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地鬼卒正在大草原上悄无声息地前进着。
不远处,一望无垠地大草原上,星星点点地篝火隐约可见,那里就是距离河东百里距离内最大的一处胡骑宿营地了。
有三千人。
整个yīn山以南地区,乌维驮布置了五千骑。为的就是提放祝彪突然出击袭杀到yīn山以北之地去。
但是这些rì子以来,河东的小股jīng骑虽并没有真正杀到yīn山以北,却是一点点一点点,积少成多的吞下了上千胡骑。
所以,补充掉其他地方的损失,这个胡营,人数已经不到三千了。
在祝彪与北平扯皮的一个多月中,乌维驮也在跟乌稽扯皮。损失了整整五万jīng锐的右部元气大伤,现在的乌维驮是他起兵以来最落魄的时候。兵力再度进行了抽丁,也只强强弥补到十万骑。却要照顾整个北汉疆域那么大的地盘!
因为右谷蠡王乌师已经倾兵襄助大单于乌稽去了。
胡狄联军于周军的厮杀如大海的波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顶过了周军上次大反击后的胡狄联军,才歇了不到一月就再次跟周军、北隅联军大打出手。乌稽手中也正深感兵力短缺呢,对乌维驮的请兵,置之不理。
所以乌维驮只能从右部各部落再度抽丁,整个右部数百万胡人,适龄的青壮只有那么多,十余年的厮杀,已经要快流干血了。此次乌维驮重新抽调的三四万胡骑尽是胡族力量,战斗力战斗意志,只可用低弱来形容。
胡人是纯粹的游牧民族,就是打仗他们的营地也扎不严实,更何况这里的胡营并不是战场。要这样的一支胡骑想在宿营时如汉军一样严正规范,纯粹是异想天开。
所以眼前胡营呈现着祝彪眼中的情景就是,他们的宿营地很分散。毫无严谨地军营气息可言。
“哒哒哒——”
呼号地风声中有清脆地马蹄声从前方接近,黑夜中隐约可见一骑飚飞,正从前方疾驰而来——
是胡人的shè雕儿。
“嗖——”
冰冷地破空声响过,一支利箭疾shè而至,jīng准的刺穿了这名shè雕儿的咽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四名是吊耳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下意识的就摸向短弓,同时摸向箭壶中的镝箭。但几支利箭这是也穿透了他们的咽喉,使劲地张大嘴巴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噗嗒——”
失去了生命地尸体从马背上颓然栽落。夜sè中,只有受了惊的战马嘶叫着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切。防御太松懈了。这么近才碰到第三队。”
一名汉军shè手轻蔑的低声道。一旁散开的还有九人,那为首什长望着不远处倒地的shè雕儿冷冷一笑,一扬手中的强弓,低吼一声:“走——”
十五里——十里——七里——五里——
一万河东jīng骑人衔枚马裹足,一点点的靠向不远处的胡骑大营。
五里地。足够了。再往前走,徒增烦劳。
祝彪翻身坐上青骢马,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落在身后一众军官身上。“将士们,看见前面那顶最大最高地牛皮大帐了吗?”
“砍掉里面金环胡狗的脑袋,咱们这次杀出yīn山去!”嘹亮的声音炸雷般响起,随着呼嚎地风声似乎要传到了每一名将士地耳畔。祝彪手持长枪飞扬,“踏破牙帐者。赏百金;杀——”
“嗷——”
万余将士群嚎响应,淋淋的血债,丰厚的赏赐,都让他们的眼睛中里燃烧起无可抑制的杀机。无论是将校还是普通一卒,都被祝彪的这一句话激起了心底最狂野的!
刀枪取富贵,万里搏封侯。
祝彪此次出兵是要杀过yīn山的,燕然山下走一遭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朝廷不厚重封赏。民议都说不过去。而且此次河东军出征没有伸手向北平要一钱一粒粮食,所有损耗都是祝彪自掏腰包的。rì后朝廷的封赏就更要重了。
“杀!”
祝彪钢枪一挥。往前狠狠一刺。
此刻正好是乌云飘去,冷肃的月光洒落大地。
祝彪外表亢奋的情绪实质上是格外的平静,带着身后一万jīng骑犹如一股席卷天地的龙旋风,挟裹着淹没一切地声势,扫过冰冷的草原向着胡骑大营席卷而去。
“杀——杀——杀——”一万人齐声高呼,声势是何等响彻。
直冲云霄的呐喊声中,一万河东jīng骑纷纷高擎战刀策马狂奔。向前直扑那顶最高、最大地牛皮大帐。距离在飞快的缩短,前方的胡骑营地在飞速的接近,灼热地杀机在每一名汉军将士眸子里燃烧。就如万余头发现了美味猎物地恶狼,血盘大嘴纷纷张开,冷森森地獠牙露出——
就在万马齐奔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胡营也已经有了反应。那么大的声势,谁还会听不到?
“偷袭,汉狗偷袭——”
“吹号——快吹号——”
“去禀报万骑长,快!汉军来了——”
四万只马蹄敲击着地面,轰然若雷动的响声立刻惊醒了横七竖八地倒卧在篝火堆旁地守夜胡骑,惊醒了军帐内浑身赤、裸、裸,依旧睡汗淋淋的胡骑,松散地军营顿时一片混乱。
勒都迷糊之中感觉地面好似在震动,久居草原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大规模骑兵群在冲锋。当即心头大惊,不及披挂便掀开牛皮帐帘冲了出来。
放远望去,数不清的骑兵正水涌一般从南面杀来。杀祝彪,是祝彪的河东骑兵。大营内乱糟糟的胡骑正若沸水泼雪一样融化,汉兵的锋锐已经直向着自己牙帐扑来。“他……不是不回来的么……”
“主人。”铁弗焦急的声音传出。勒都抬头一看,只见策马奔来的铁弗身上仅穿着一个坎肩。一双大锤握在铁弗的手中,是跟他一样的来不及披挂。按住马头,铁弗一跃从马背上翻下,匆匆行上前,单膝跪在勒都脚下。“主人,汉狗趁夜偷袭,外营已经被击破,马上就要杀到牙帐了。咱们快走吧!”
“走。”大营混乱的情形勒都早就看在眼里,河东骑兵近在眼前,不走又能如何?
“休走了金环胡狗——”
勒都话音方落,一声刺耳地喊叫声如惊雷般起自前方不远处。抬头一看,只见一骑横行而出,通身的铠甲上片片血污。在火光地照耀下反shè出幽红的血sè,仿佛来自血海中的杀神,向着牙帐疾驰而来。
“挡我者死——”
祝彪暴喝一声,眼睛中嗜杀的血光锋芒暴起,长枪上下飞舞。带着一声声刺耳的破空声,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耀眼地寒芒。
鲜血哧溅!
无人可挡!
一骑飙进,祝彪从胡营外围直接杀到中心牙帐所处,沿途之中无人可挡其一合。
长枪斜斜的挑向一名白袍祭祀地颈项,那白袍祭祀自然不甘受死,狼嚎一声奋力挥起手中地灵杖,意图以伤换伤。逼迫祝彪撤枪。
如若灵蛇轻舞,祝彪仅是手上一错,锋锐的枪刃jīng准的磕上了那劈打来的一杖,幽暗地夜幕中顿时激溅起几点灿烂地火星。
“锵——”
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中。白袍祭祀只觉一股巨力顺着杖身传到手中,接着,两手虎口一麻,灵杖脱手飞出去。而祝彪的长枪则还去势犹疾。锋利的枪尖径直没入那白袍祭祀的胸口。
大草原上受万民崇敬的白袍祭祀,其祭祀法袍质地依旧很上档次。祝彪即使已经不是原先的祝彪了。也下意识的向着法袍放了一个侦查!
质地:70
这次若怎能杀到燕然山乌维驮王庭,不知道能否找到吐出此种丝的蚕来?
虽然它比不上天蚕丝、冰蚕丝、乌蚕丝,也比不上玉蛛丝,可至少量大啊。后者好是好,却只能做手套,谁若能有一套内甲的话,完全是传承至宝。前者却可以做衣服,相对而言,还是大规模的做衣服!
产量上是没有可比xìng的!
“呀啊——”
“哇啦——”
牙帐周边都是勒都最亲信的牙兵,那里容得了祝彪这样直取横行。当即就有两员胡将挥舞着狼牙棒长矛悍不畏死地迎上前来,堪堪挡住他通往牙帐的去路。
“滚开——”
祝彪冷喝一声,长枪自手中一滑一收,横在了胸前。接着就拦腰横扫而出,宛若一条五爪飞扬的黑龙,在云中翻身而动。
带着“呜呜”的破空声,枪杆其快无比的横扫向两将的腰间。
“锵——镪——”
两声响亮的金铁交鸣音,尚未消去,两员胡将就凄厉嚎叫着从马上横身飞出。
像被垒打的垒球一样!
“嗬——”
祝彪大喝一声,浑身杀气四溢,一群挡在面前的胡骑士兵控制不住自己战马一样分开两边。马匹不是人,但它们有着能的直觉。在它们的感受中,祝彪早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要多危险有多危险的黑洞!祝彪再催胯下青骢马向着牙帐长驱直入。
“嘶——”
目睹了祝彪的长驱直入,勒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自己牙帐的守卫都是部落里最骁锐的勇士,竟然不能阻挡住这人片刻。
他心中隐隐猜到,眼前汉将那就是祝彪人。
浑身心的都是一紧,一股惊惧灌顶而来。勒都忙招呼了一声铁弗,依旧打马行到了牙帐前的篝火通明处。铁弗策马在他身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举起手中双锤,向身边牙帐牙兵厉吼道:“誓死保护大人,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牙帐不倒,勒都犹在,那就营中的胡骑们就还有继续作战拼杀下去的信念。可要是溜之大吉,茫茫黑夜中,这支败阵的部队很快就会四分五裂,然后在汉军的沿途追击下烟消云散。还给汉军造成不了多大的损伤!
所以,勒都不能一言不发的走,不能一面不漏的退。
二百多胡骑疯狂的响应,铁弗将手中双锤狠狠一磕,在震耳的金鸣声中厉声吼道:“随我杀——”
“杀——”
二百余胡骑一个个发出无所不及的怪叫,悍不畏死的向着狂飙突进的祝彪迎上来。一大一小两股汹涌的‘骑兵群’,很快恶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是祝彪单骑陷阵,夜空下仍然响起了激烈地马嘶人沸。
“给我死——”
铁弗咆哮着,手中沉重地镔铁大锤上下挥舞,纵骑过处寒芒闪烁。他是勒都的牙将,是勒都家族的奴隶,生死面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来换取勒都的生。
杀入胡骑中的祝彪如波分浪裂一般将胡骑裂开两半,无人能够挡他片刻。他就像是一支箭,以自身为锋锐,一经离弦便势不可挡的,直插胡人的心脏处。
“咦——”
口中一声惊讶,祝彪两眼死死地盯向了百来步外的勒都,很清晰,在四处篝火前。他竟然在勒转马头,他要跑——
祝彪内心里大是鄙视,在自己军队做殊死搏杀的时候,自己单身逃命,这是天下最怯懦的人。
两腿控马,祝彪单手挥舞着亮银枪,左手已经抓出了强弓,一支锋利地雕翎箭也被吸到了手指间,往弓弦上一扣,左脚踏弓,左臂撑开吐气开声,咯吱咯吱的弓弦紧绷声中,轻易地‘拉’开了这张五石之力的强弓,“只要shè杀了这厮,胡狗立刻就会作鸟兽散!”
打定主意去yīn山以北的祝彪,手下将士能少伤亡一个就想少伤亡一个。胡营两千来胡骑,说真的绝不够万名河东jīng骑砍得,但杀敌两千余自损怎么也要有一百来吧?
祝彪连着一百来伤损都不想要。
身形平躺马背,左手扣着利箭,脚踏弓向上一甩,嗖——
利箭shè了出去!
一点寒芒电掣而出,瞬息间就掠过了百步远距离,直取勒都背心。
第七百六十六章 速度,速度,速度——
勒都没被shè死,但胡骑的抵抗消失了。看到他们的万骑长大人掉转过马头奔驰,谁都知道勒都正在干什么。于是乎,连深有威信的铁弗的呼喊也不管用了。
河东军以不过百人的伤亡全歼胡骑,勒都被祝彪一枪穿心!
伤亡分三个阶层,战死、重伤、轻伤,此战前两者合计六十三人。这是河东军这一战中真正的损失!
胡骑就是一只哈巴狗。哈巴狗打起架来是仗跑呢,还是仗咬呢?两者都远逊河东骑兵的他们,打不过了连跑都跑不了!
十七名重伤员,祝彪心里沉甸甸的。自己该如何料理他们?
——送回河东?至少要派一支五十骑的战力护送。
——就地安置?那派不派力量守护照顾?不派是让他们去死。
没有近距离基地,连续作战厮杀的一支军队中,伤兵是最可悲的。他们或被放弃,或只能等死,都不如在战场上直接战死。
出征的河东骑兵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战死了四十六个,重伤只有十七个。
“派人,送他们回去——”
十七条自己人的命,祝彪无法做到漠视。即使这十七人最终能活下一半都是大幸,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等过了yīn山,想派也派不成了……”
天亮后,河东骑军继续上路北进。目标是燕然山的他们,想要完成自己的理想,唯一靠的就是速度。快若闪电的速度,在各部胡骑就是得到了jǐng讯也来不及回兵的情况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下燕然山乌维驮王庭。
祝彪每天都会发动‘长驱’技战术。等进入yīn山以北后,‘神行’更是必不可少的。
速度,速度,速度——
人手三马,汉军急行军的速度在祝彪A阶骑兵兵种增幅下,就可以达到三百五六十里一rì,现在再用长驱,一rì四百里不成问题。
兵出塞外,杀到出云口南端时候。也只用了两天多一些。yīn山以北两千里就是燕然山,五天之内,祝彪绝对能率兵杀到。
“吱吱……”
两支疾快的翠影箭似的穿落,又轻如鸿毛一样立在祝采儿的肩头。尖锐的长喙上沾染着血迹,祝采儿拿出白叠布熟练地给俩鸟擦了擦嘴。自从进入草原以来。这两只翠羽蜂鸟猎杀的飞鹰鹞子已经有七只了。
胡人驯化飞禽的技术是很高明的,不仅能传书、猎杀敌方同类,更甚能监视敌军的一举一动。祝彪如果不能确保头顶的‘制空权’在手,那此次杀入yīn山的困难将会增大倍余,两只翠羽蜂鸟是立了大功的。
胡人四角之一的右部,此刻正陷入前所未有的虚弱中。
逃得一命的乌维驮,依旧是胡人的英雄。但是。嗣子的死,诸多大将的亡,五万jīng锐的覆没,这些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没能从乌稽手中求得援兵的乌维驮。在燕然山王庭仅仅喘息了数rì,就不得不引着仅余的万名金狼骑中的八千人离开了老巢,赶往燕然山西南的罗州战场。
——罗州战场
作为汉胡厮杀的主战场,再说这个旧名事实上已经显得很名不符其实了。乌维驮的死亡之旅固然拖住了汉军大反击的步伐。但随后的一个多月中实力不足的胡骑自己都不得不放弃掉怀远、九原等郡,势力彻底退出了北汉国土边境。
眼下的厮杀。已经是汉军渗入草原与胡骑的缠斗了。
缺兵少将的乌维驮,左支右绌。有着不俗战略眼光的他,都能看到‘未来’——得不到支援的自己得不得竭泽而渔,抽调整个部族的男丁编入军队,让右部的血一点点与汉人的交锋中流干流尽。
茫茫的大草原上会到处是漏洞,jīng锐的汉军骑兵会从这些漏洞里刺出一刀又一刀,在右部的躯体上添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直至整个右部的血彻底流干!
抽调部落中刚刚成年的男丁进入战场,这是毁灭部族的未来。可得不到援兵的乌维驮只能一面痛骂着乌稽,一面饮鸩止渴。
失去了五万丁壮的右部正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燕然山周边范围内的部落都是乌维驮的帐下,丧命的五万jīng锐,其大半根脚就属于这里。这些人根就想不到危险就在来临中——
“呜呜呜,呜呜呜……”
绵绵的号角在平静下的战场上响起。正查看着战利品的河东骑兵们立刻按建制聚集起来。
“驾,驾……”祝仝带着营兵马赶了回来。他还没能清剿完这个胡人部落的逃兵呢。
“不需要。咱们只要比他们报信的速度更快就行!”祝彪如此道。
河东骑兵哪能每每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全歼胡骑呢。有逃跑出去的败兵并不稀奇,前世小rì的海军还能有三艘祥瑞舰呢,运气好的人哪里都有。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自己挺进速度比胡骑的增员速度更快,燕然山下时候,优势依旧在自己这边。
六天的时间,出yīn山以后,祝彪算上途中厮杀的光景,六天时间里也足以带兵杀到燕然山下。而这个时间对于胡人们来说,能不能把消息全部通知到各部落都是难说呢。
进入yīn山以北的第三天,祝彪开启了‘神行’。
七月份就要见底了,太阳虽还依旧毒辣,秋天的气息却已经来到。
稽落山,在燕然山南六百里之地。这里是右贤王部——王庭的门户所在。
汉军北来的消息依旧被这些人得知了。
穆图是稽落山五部落中的大首领,有着王庭正式小王封号的贵族。他是个很细心的人,在发现三rì来南面方面一个消息都没有传来,内心里就感觉到了不对。于是他放飞了四只飞鹰、两只鹞子,分作西南、正南、东南三组,向南寻侦。
结果只回来了四只。西南以及东南的。
这一下穆图就肯定正南方出事了。他再度让剩余的四只飞禽向正南方侦查。同时火急通报周边的另四个部落。
四只飞禽回来了一只,汉军来了!
这个消息引炸了整个部落。与北隅诸国开启的百多年征战中,汉军可只有寥寥几次兵锋抵达过稽落山。而这一次偏又碰到他们最虚弱的时候!
飞禽的智力还高不到能数数的地步,但穆图不敢有半点轻视他们,穆图部落中的贵族也不敢有半点轻视他们。汉军既然敢深入草原一千里多,那实力必然不弱。更让贵族们胆寒和忧虑的是,稽落山之前的那么多部落怎么就没有一个发现汉军行踪的呢?难道都被灭族了?
汉军中有强大的飞禽克制飞鹰鹞子是第一,第二肯定也是他们有着超群的实力,这样才能保证消息的保密。
穆图根据飞鹰的习xìng断定。汉军距离稽落山还有百十里。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是很短暂的,短暂到稽落山周边的五部落首领、头人都没时间在坐到一块商议了。
穆图只能一边召集另外四部落的兵力赶到,一边收拢自己部落的族人。他要把部落中所有的男丁都召集起来,当然,他也会把部落中的妇女和孩子转移到山上去。就像他派人往燕然山王庭禀报一样。
夜晚来临了。穆图的牙帐中聚集了部落里大小十几个头人,他们是整个部落的支柱,每一个都是穆图部落的重量级人物,但现在每一个人都绷着个脸,一声不吭。偌大的牙帐,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报……”帐外,一名牙兵打马赶到。喊了一声。牙帐内众人立刻就打起了jīng神!
“报大人,英佳头人请见……”
“快让他滚进来——”
穆图一下站起身来。英佳可是他的心腹,黄昏前带领部落里五百多骑子弟赶去了南面侦查。
“罪将英佳,见过穆图大人。”英佳是一身的狼狈。战甲上溅着血迹,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我问你,南面的汉人有多少人?”穆图等待的这两个多时辰里都要急疯了,下令召集的男丁加上手中的牙兵总数只有三四千人。里头大半不是老人都是刚刚成年的孩子。与沙场浴血的汉军相比,他们就是一群会骑马shè箭的牧民。根不在一个档次。
穆图急切知道汉军的实力,他可以死,但部落不能灭亡。
一路狂奔了数十里,现在英佳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清醒,那滚滚而来的汉军,就是不可阻挡的洪流。
“穆图大人,是河东的骑兵,是祝贼带军打来了!他们足足有一万多骑,跟着我出去的儿郎全都完了……”噗通一声跪下,转瞬英佳就是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跪趴在地上头都不抬。“五百多长生天的勇士,只跑出来了不到百人。穆图大人,汉军势大,咱们一个部落,不能抵啊……”
“再派人往四部禀报,要四部兵马立刻来援。还有急报王庭,祝贼亲引万骑来袭,目标恐是燕然……”
稽落山胡部五六十里外的一处海子旁。河东骑兵止步于此,开始了今夜的休整。
“大帅,既然五十里外就是一部落胡狗,咱们何不杀进去,端了这个狗窝再休息?”陈孟仁撕咬着手中的羊腿,一边对祝彪说道。
篝火旁祝彪也在进攻着手中的羊排,吞下口中的肉,灌了一口酒后再说道:“今儿下半夜有雨。再说稽落山有五个胡人部落,等他们聚到一块了,趁着夜雨,一块端了!”
出征的一万jīng骑,祝彪每个人给他们配的都有雨披,能很好的抵挡下夜雨的湿凉。
雨水在后半夜固然下起来了,淋淋沥沥。受祝彪的吩咐,河东骑兵们都已把雨披穿上,冷凉的雨水虽然让雨披宛若一层寒衣,可比起浑身湿透的样子可好的太多了。
“大帅。前面二十里就是稽落山了。”
夜sè伸手不见五指。祝彪根就看不到胡人部落的营地,但这并不耽误他下令。
“祝仝,率部开道。”他不假思索的吩咐道。“陈孟仁,你率部从左包抄;周子昂,你率部从右包抄。动作都要快!”
“诺。”三人没有丁点废话,这个时候是一切看行动的时候。河东军将士们都期盼着能寻到尽快寻到一个落脚的地。
穆图在睡觉,很不安心的睡觉。
祝彪这个威名显著的杀神领的上万军队就在不足百里外,部落里的武装又只有三四千人,就是神仙下凡他也睡不踏实。即使赶近的两个部落援兵已经赶到,各有两千出头。
不过后半夜的一场雨让穆图安心了。夜战和雨夜夜战可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即使如此,穆图也派出了一千多骑守夜,jǐng戎线更是撒了十五六里远。
“杀啊”一万骑分头隐没到了黑夜之中,约莫过了一刻钟不到。就听阵阵厮杀声从前方左中右传来。“走!”祝彪一夹马腹,坐下青骢马立刻飞奔一样冲出。
“杀啊”震天的呼杀声在身后亲卫千骑中响起。
“杀啊!”
“杀啊!”
喊杀声在迅速向着穆图部落逼近。睡梦中惊醒的穆图连忙跳将起来,奔到帐外,浓黑的雨夜中,他只能隐隐看到一道道黑影。
“快整军备战!”穆图厉声的高喝道。
“杀啊!给我使劲的杀!”祝仝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意。六月债还得快,胡狗怎么祸害汉人的,今rì自己就怎么祸害胡狗!
祝仝已经沿途奔杀一千多里了,但是还不够。一想起乌维驮给河西、安州等地造成的伤害,他就恨不得杀尽所有的胡狗——
痛快,真是痛快。马踏敌营,帐篷里明显有人在涌动。铁骑踏过就立马安静了。祝仝哈哈大笑着,一边大声命令着手下部众,一边用大刀将当前几个抵抗的胡人一一砍死!
“痛快!痛快!痛快!哈哈哈!”周子昂同样忍不住的开怀大笑。仇恨的力量是令人畏惧、胆寒的。
如若是沸汤浇雪,有着七八千抵抗力量以及两万左右老弱妇孺的穆图部落。却连两个时辰都没有支撑到。
七八千人的武装力量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连一个时辰都没有抵挡住,就分崩离析,四处逃散而去。河东军更多的时间是花费在洗血整个穆图部落上。
祝彪手中长枪。锋锐的枪尖在一簇帐篷中透出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冷冽地寒光!犹存的血迹混合着淋漓而下的雨水。顺着矛尖滴滴落下……
这是民族的对撞,由不得怜悯二字。
河东骑兵狂躁亢奋的屠杀着一个又一个的胡人老弱妇女。战刀冷冽的光芒在漆黑的雨夜下不时的闪过,几点yīn沉着的火光明亮,凄厉的惨叫从没有断绝。
“跟我杀——”不知道多少个军官喊出了这相同的一句话。兵刃所指,一股凛凛之威荡然升起。
“杀——”众军将士齐声高呼,齐身奋勇。
“汉军——”
“威武——”
……
“汉军——”
“威武——”
……
“汉军——”
“威武——”……
伏尸遍地的胡营,所有的河东将士,欢喜、雀跃,心悦诚服的举臂欢呼着!
黎明时分,雨停了。东方的天际微露出一抹蛋白,朵朵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被朝阳初升的一丝光芒映衬的像是浸染了红sè的锦缎,露出淡淡的绯红。
“驾,驾驾……”
一支两三千人的胡骑正在疯一样快马加鞭的向着穆图部方向赶来。他们就是稽落山剩余两部之一的胡骑援兵。在部落受到袭击的第一时间,穆图就下令自己的亲兵向剩余两部落求援。
但是后者需要时间,两个部落的首领都第一时间发出了援兵,援兵们也拼死赶路,却也要到天亮了才能看到部落营地的影子。
契汗是这支队伍的首领,在两年前他还是乌维驮手下常备骑军中的千骑长,一次厮杀中跛了一条腿,这才退出了前线回到部落中。
现在危急时刻,部落的首领在带兵上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长生天的骄子,大胡的勇士,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背后就是亲人妇孺,背后就是姐妹父老,你们想让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妻儿,像牛羊一样任汉奴砍杀宰割吗?”
“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援兵终还是晚了一步,契汗闭目怅然。他派一人向部族汇报,自己则继续带兵逼近弥漫着血腥的穆图部落前。
有过正规军经验的契汗清楚祝彪的厉害,祝彪手下的汉骑不仅肉搏战犀利无双,更怪的是速度,他们的速度极其神速。自己已经被汉骑发现了,想逃都逃不掉。
除非就此解散队伍,让他们四散逃命!那样,十个里面能逃出生天两三个。
祝仝带兵杀出胡营。只他一部汉军足以!
“杀啊——”
似乎是同一时间,呼杀声从祝仝、契汗的口中同时爆出。激昂的号角声吹起,战争开始。
双方五六千骑同时提高着马速,哒哒的马蹄疾踏声响动如雷。
“冲锋——”
祝彪开启了祝仝部的技战术。英勇的河东骑兵顶着箭雨撞进了松散的胡骑当中。
没有任何好疑虑的,沸水泼雪,水银泻地,就是如此场面。
一柄势如破竹的尖刀,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剑,祝仝带领下的兵锋就好比当年的祝彪,用最不可阻挡的无匹气势将契汗的兵马从最中心处一分为二。完完全全的就是压倒xìng优势。
战事正在进行中,大营的右侧又一队两三千人的胡骑奔到。
“驾,驾,弟兄们,跟我杀——”周子昂扬起大刀高呼道。
增援来的胡骑只有两三千人,他部以多打少,不赢的干净利索可就没天理了。
“杀——”
“杀——”
“长生天的勇士,扬起你们的弯刀,随我去收割汉奴的头颅——”
胡骑最前方一个银环胡将高吼着。胡人的战前鼓励,真的真的很有重复xìng。
战事在一个时辰内结束。
……
……
这天中午时分,一匹筋疲力竭的马载着一个摇摇yù坠的shè雕儿驰到了稽落山前。
一天一夜的疾驰,五匹马跑死了四匹,shè雕儿太累了,太累了。
座下的马也太累太累了。
穆图部落的营寨就在眼前,shè雕儿昏昏沉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原来他后背上擦着一支箭。
轰——
战马倒地了。马背上的shè雕儿如同木偶一样被蹿倒到了地上。剧痛刺激醒了昏昏沉沉的shè雕儿。他双手按地想支撑起身子,但没有成功。
shè雕儿喘息着,积蓄着体力,他要往穆图部落报信。祝彪那个杀胚带兵杀过来了……
但是,猛的shè雕儿身子僵硬住了。他的鼻子嗅到了一股血腥,一股就在他身下发出的血腥气……
shè雕儿翻过了手掌,手掌上殷红殷红……
第七百六十七章 勒石燕然刻功还
燕然山前,祝彪遥望着七八里外一片乱搅的胡营。天,yīn沉沉的。
自从稽落山那一场夜雨后,昨儿,老天爷又降了一场夜雨。也是黎明前停的雨,但天并没有随之放晴。
yīn沉沉的天空下,是近万汉军一颗颗火热赤炙的心。燕然山,前面就是燕然山!胡狗右部的王庭所在——
“弟兄们,杀——”百万生灵的血仇,就在今rì的偿报。
祝彪不需要再进行鼓动,只需要喊出那一声‘杀’,就可以将近万儿郎尽情的引爆。
“杀——”
“杀——”
高喊出震天的呼杀声,河东骑兵们策马疾驰。他们会用铁蹄踏破敌营,会在一片血雨腥风中,在一条血肉铺成的道路上,直直的杀进乌维驮的老巢!
“阏氏,请带着王子快走——”留守王庭的右贤王部右大当户单膝跪在地上。
他已经无力保证王庭的安全了。
燕然山二三十万部众,是还能聚集起五万的男丁。可是祝彪来袭的太快,王庭昨天才收到飞禽的jǐng报,今个中午汉军就已经杀到外沿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右大当户根就没能聚集起多少兵马。王庭现在只有两千金狼骑兵和百十人的天神教徒,其余的七千来人,或是花白的头发,或是面还带着稚气,根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祝彪带领的军队,一个突击就能把他们全都一扫而净。
“这是王庭——”阏氏怒不可遏。百多年的战争,谁曾听闻过大胡有过王庭被攻陷的?
“我当战死,以洗刷耻辱!”右大当户坚定地说。
……
……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中,当面银环胡将的铁蒺藜骨朵竟然承受不住祝仝的横刀一斩,而从中折断两截。厚实的大刀去势犹疾,寒锋一抹从那胡将的肩膀斜斜划下——
一道血痕从银环胡将的左肩直抵右肋,热血激溅,整个人愣是分作了两半。滑过地上的半边身子,内脏泼洒中眉目间却犹自切齿狰狞。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地下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该是哪个倒霉蛋被踩踏在了马蹄下。
但这在这场屠杀式的战争中太平常了。祝仝耳朵里听着,却是丁点没放在心上,手中大刀更不见片刻迟缓。
下劈、横斩、上撩、前扫。每一击都要卷起一片血雨腥风,每一步都要踏出尸山血海,不管对象是老弱,还是妇孺,只不变的一往无前。不变的直指前方。
“杀——”
祝仝又大喝了一声,怒目圆睁,坐下战马疾驰而前数十步,厚重的大刀拖斩而过,兵锋指处,数十名或老或小的胡人顷刻命丧黄泉。
整个胡营已经被汉军践踏的稀巴烂,所有挡在前路的人。尽被汉军斩尽杀绝。
“报——”
“大帅有令,命将军立刻带兵继续进前——”快骑来禀。
“得令!”祝仝脸上露出一抹畅意,能不等其他两部赶到,就继续前进。他部可不就是开路先锋了?自然是无有不尊。
“弟兄们,前面就是乌维驮的狗巢,杀啊……”
“杀——”
响亮的呐喊声再度扬起。来冲杀一阵意气稍微有些和缓的汉军们又激昂起来了。
近百里的道路,祝彪军完全热刀切黄油。一划而过。前后大小四个胡人部落都没能阻挡下他们稍微一下。
在黄昏之前,祝彪马踏燕然。走进了乌维驮那很显凌乱的王庭。
“大帅,这是那右大当户的狗头——”祝仝把臂一甩,一颗滴血的头颅滚到了祝彪脚下。
“提溜回去,咱们向朝廷请功时用得着。”脚踩着头颅,祝彪脸上尽是肆意。真的杀到了燕然山王庭,乌维驮竟把自己的老巢搞得怎么空虚,真是不拿下都对不起他!
“周子昂、陈孟仁!”
“末将在。”
“你二人连夜追击,左右包抄逃窜的王庭守卫。乌维驮的老婆孩子,七大姑八大姨的,务必都给我生擒活捉——”祝彪要把他们送到北平千刀万剐了。
“诺!”陈周二将拱手领命,兴冲冲的转身下去了。
祝彪看了一眼脚下的头颅,祝仝率先打进王庭,功勋已经到格了,朝廷怎么着也要封下个杂号将军来。陈孟仁、周子昂如也能顺利拿下逃窜的王庭队伍,擒获乌维驮妻子,那封个杂号将军也够格!
祝忠已经是横野将军了,剩余的夏云逅、杨延彰等人,因是新人,兼之如此也好让他们受受刺激。
“走,咱们看看缴获去。听闻胡部四角,每一部都有一尊祭天金人,是当年鬼方时代留下的。若搬去北平……哈哈哈……”
祝彪觉得自己的声望似乎能再提升一点了,更可以给刚刚遭受了重创的北汉,重新树立起信心。
这效果,就是祝彪此次出战的第二大目的。所以即使没能激发出系统任务,他也一点不感可惜。
“大帅,咱们要在这里等陈周二将军转回吗?”
“不用。收拾了战利品,埋起来。然后一把火把整个王庭烧干净。下面还有仗要打呢!”
祝彪可并没给胜利冲昏了头脑,他知道,燕然山方圆百里内有着二三十万乌维驮的部众。这些胡人部落中,就是当打之年的青壮都已经抽调泰半,挤一挤,也依旧可凑出四五万人来。
自己军分兵后只剩下了三千多人,硬拼太不合算了。
只要带着这些杀来的老弱病残溜达几圈,然后回头一击,轻轻松松的祝彪就可以把四五万胡部男丁斩尽杀绝。
然后,他要将整个燕然山变成一片死地。
“诺——”
祝仝拱手领命。
祝彪看着眼前的祭天金人,眼睛眨眨的闪过一抹痴迷。黄金铸造的金人高一丈有八,重逾万钧。以他的力量也不能撼动分毫。
祝彪手抚在金人上。一股颤栗感只让他面红充血,心头热血激昂。他不是爱这么一大块黄金,而是爱这项耀眼的荣誉!
他的前世,千古名将霍去病夺取过匈奴人的祭天金人,封狼居胥,成为中人千年以来的仰望丰碑。今天自己也夺取了一座祭天金人,让祝彪感觉自己是走在名将的道路上!
荣誉,万金不换的荣耀。将祭天金人看成金子,那纯粹是对军功的践踏——
祝彪都想改变注意了。他万分想要留下这一尊金人,作为自己荣誉的鉴证,作为自己军人生涯的一座丰碑,甚至留给后人子孙说。
但是,胡汉百年战争。祭天金人这还是汉军夺取的第一尊,不管怎么说,不管祝彪怎么渴望留下,也都必须送去王都,送给朝廷。
深夜,一轮半月从海子上托出,皎洁的月光清冷亮辉。烟雾朦胧地照耀在海子边上。
突然,这个平静的生活在燕然山下百多年的胡人部族感受到身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震动着。雷鸣般的马蹄声响彻夜空,睡梦中惊醒的胡人仓皇而起,部族中仅剩的一些男丁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拿起弯刀弓箭纷纷跳出帐篷。
从心底里升起的惊恐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慌乱着尖叫着,“是汉狗,汉狗打来了!?”
昨天下午,他们部落仅剩的五百青壮。连着一千来人的老弱组成一支队伍,紧急驶向了王庭方向。
整整两夜一天。胡人部落剩余的所有人都在对长生天祈祷,祈祷他们的族人能胜利的渡过这一劫,祈祷他们的王庭能安然无恙。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汉军会向他们杀过来。
“汉人,是汉人,是汉人的骑兵!”伴随着营地外围帐篷的倒塌,和一声声凄厉到极点的嚎叫,三千五百余河东骑兵组成一道浩浩荡荡的洪流,向着他们部落的最中心处疾冲过来!整齐密集的铁甲赤衣骑兵,可不是这个只有剩下老弱妇孺的部落能抵挡的。
轰鸣作响的马蹄声如同霹雳惊雷滚滚而来。他们就是不可阻挡的铁流,横扫而过,摧毁一切。在这股可怕的力量面前,部落的围栏、栅栏、帐篷以及他们脆弱的身躯,都如同纸糊一般被汉军铁骑摧枯拉朽的一荡而决,四散逃命的部落妇孺在发出一片死亡的绝叫后,也被这股铁流踏成了粉齑。
沿途覆灭的第十七个部落了!算上来的路上的那些,不管大小。
当初乌维驮在汉地是怎么做的,今rì祝彪就会怎么奉还回去。就像他在延东杀奔居延海的那一仗。
他要用赤、裸、裸的杀戮和鲜血来给乌维驮一个最深刻的教训!
清晨,水雾散去,金sè的太阳跃出水面。
在数千具的遗尸旁,一百多脸sè苍白战战栗栗的妇孺无声哭泣着。她们是这个部落仅仅逃过此一劫的人口。天黑,看不清,汉军的刀锋落过了她们!
燕然山下的第四个部落,又是一笔血债!
“追,追……”三万多胡骑在怒吼,他们是花白头发的老人,是刚刚过了十五六岁的少年。但不管年龄,此刻所有胡人都在怒吼。
王庭一片白地了,祭天金人不见踪影了,部族又连连被血灭,三万多集中起来的胡人,发誓要与汉军决一死战。
他们也是会愤怒会悲伤的,当屠杀,当鲜血,降落在他们头顶的时候,他们一样会恨之入骨!
祝彪的一场接着一场的血案,激怒了所有追兵。胡人们开始毫无节制的挥霍马力,只图能早一点追上汉军,追上祝彪。
这群草原上的恶魔——
但是就在三万多胡人在一片死尸的部落间冲天怒吼的时候,祝彪带兵已经赶到了燕然山下的第五个部落。就在东边的天际泛起红,太阳升起的同时,就在晨曦中的草原,从曙光初照中睡梦苏醒的同时,就在无数胡人还沉浸在床铺的舒服的同时。
“杀杀杀——”
胡人部落的族人即将迎来新的一天,然伴随着这新的一天来到的则是三千余铁甲赤衣的汉军骑军。
他们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在无声无息的就来到了胡人部落的营地外,又一场杀戮降临了。
祝彪没有随军突进,这是屠杀,又不是打仗。他就站立在距离部落营地两三里远的一块小高地上。高地的四周躺着几具尸体,这里原是一家胡人住处。
河东骑兵的杀戮进行的畅快、顺利无比。因为每一个河东将士心底都是一片的杀意,没有下得手下不得手这一说,所以进行的很快。
凄厉的惨叫声和震耳的呼杀声响彻一方,半个时辰后一切平静了。
又一个胡部被灭绝。
寒光裹头颅,血雨满天飞。
河东骑兵纵马踏过躺了满地的死尸。让就流血的草地上更多了一条血肉的道路。没有怜惜、怜悯和不忍心,连绵不绝的惨叫声里,鲜血四处飞溅。
到处都是被战马踏成的肉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顺着风都吹到了高地上。
祝彪打马走进部落。马蹄在草地上起落。祝彪看的清晰,下面的草甸已经浸满了血水,马蹄一个印子落下,抬起时就会淤满半个印的血。他再次看到了血流成河,脚底下的草地一层红sè的液体流过,而几股鲜血汇聚的地方就是一条“红sè液体”汇集的小溪。
有了第五个,就有第六个。第七个,当汉军杀到第八个的时候……
“大帅!胡狗不行了,他们的马跑不动了……”
没有祝彪原想的持久战,只是二百多里的‘追逐’。不惜马力一路狂追不舍的胡骑就支撑不住了。或是说他们的人也支撑不住了!
都是进入暮年的老人和还没成年的孩子,年龄综合综合,二百多里的策马奔驰还行,现在。一个个身子骨都要颠零散了。
“杀,杀回去——”
祝彪调转了马头。汉军歇息了有一个时辰后。对面的草原上隐隐有一条黑线跃出地平线。
三五十里的距离,这个看得到摸不着的距离,祝彪始终率军与追兵保持着这个安全间距。只有该干活前才带兵疾驰拉开一段空间。
“杀——”
三千多河东骑兵挥刀舞枪而上。
沸水泼雪,势如破竹。兵锋所向,挡者披靡!
前后一天一夜的厮杀,这一条五六十里之遥的鲜血之路就是铺开。汉军斩首两万余级,缴获战马三万多匹,三万多人的胡人只有六七千人四面逃散而去。
胡人心地激起的愤怒在河东骑兵如杀草芥的砍杀中慢慢消褪,最终落荒而逃。
汉军不但取得了战力上的胜利,在民族灵魂的碰撞中也一样取得了辉煌的大胜。
虽然过四百人横尸沙场,但这个价值绝对是值得的。
两天后,祝彪在王庭故地见到了满载而归的陈孟仁、周子昂军。
乌维驮的六个王妃,五个儿子、四个女儿,外加一坨亲戚,全给提溜了回来。缴获了上百匹宝马,砍了一万多脑壳。
除乌维驮的三子随着一部金狼骑兵逃出生天外,胡人右部王庭是全军覆没。乌维驮阏氏的脑袋也给拿了回来,这人还是有些骨气的,逃不掉的时候自己服药自尽了。使得陈周二将略有些美中不足!
“大帅!咱们是这就回去呢,还是继续开杀啊?”祝仝有些眼气陈周两人的功劳,摩挲着刀把子,想在燕然山再杀一点。
“继续杀。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不把燕然山杀个横尸遍野,血流遍地,不可惜吗?”祝彪也没封刀的打算。
于是,一场毁掉了乌维驮整个王庭的杀戮,在微微有了一rì的顿搓后更加激烈了。
这是对乌维驮最大的打击!
王庭覆灭了不要紧,只要有部族在,他可以轻松再建立一个王庭。可是,若部族也没有了,他的根就失去一半了。
金狼骑还如何重建?三万金狼骑兵超过七成的人是出自燕然山附近的直属部族啊。乌稽的打压还如何抗拒?难道要如左部一样彻底沉落进大单于的掌心?
乌维驮从今往后或许还有极重的威望,但是他的实力……
一软一硬两根手臂,祝彪给他斩断了一根。
“叮……”
三天后的清晨,祝彪被一声系统提示音从睡梦中惊醒。这骤然而来的一声让他整个人都吓了一跳。但继而,脸上就笑开了花。
“杀胡百万!奖励‘杀胡令’一枚!”
杀胡令——诸胡逆乱中原,已数十年。今我诛之,若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今特此讨伐犯我大汉者死杀我大汉子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天下汉人皆有义务屠戮胡狗,冉闵不才受命于天道,特以此兆告天下!
冉闵立魏,威震中原。杀胡令出,万里滔滔,无月不战,互为相攻!
效用:与胡十战,每战增10%,十战叠加!
那就是最后会增幅100%!绝对是大杀器。
当rì祝彪勒石燕然: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里,刻石勒功,纪汉威德,纪汉军功!!
惟元武元年秋七月,有汉上军将军祝彪,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纳于大麓,惟清缉熙。乃与麾将祝仝、陈孟仁、周子昂,述职巡御,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三师,骁骑万众。
勒以突飙,莅以威神,玄甲耀rì,朱旗绛天。遂陵yīn山,下出云口,经稽落,绝三千里,斩万胡以衅鼓………然后四方横徂,星流彗埽,萧条千里,野无遗寇。
遂马踏燕然,破三胡于外,焚王庭于内。上以摅高、之宿愤,光祖宗之玄灵;下安后嗣,恢拓境宇,振大汉之天声。
宣明国威,汉兵昭烈。
第七百六十八章 加官进爵
九原郡城的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一座历经诸多战火的雄伟城池最终化作了一片瓦砾,一片废墟。
在得知了王庭沥血的消息后,乌维驮并没有紧急调动兵马回转去。相反他也给当面的武恒飞玩出了一手声东击西之计,明面上调集大军回援燕然,实际上却偷偷带着军队转移到了汉军防守薄弱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了三道防线,杀进了九原郡内。
最前的县城绕而不打,乌维驮是率军直插郡城,一战而克之。刚刚迁回的七八万百姓连同万余守军和部分民夫,十万军民随着焚烧了整个城池的一把大火,化作了灰烬!
祝彪‘夺祭天金人,勒石燕然上’,整个右贤王部王庭付之一炬,乌维驮就立刻还以颜sè,千里奇袭九原城,一把火一样把九原城化作了废墟。
乌维驮继续是胡人心目中的英雄,不过这个英雄的前面要冠上‘悲情’二字。乌维驮的‘不屈’,乌维驮的‘坚毅’,乌维驮的‘铁血’……
胡人们并不知道,乌维驮之所以在得到消息后不回兵燕然山,是因为乌维驮清楚祝彪带兵的速度,他就是立刻回兵,也是追不上的。所以乌维驮声东击西了。
胡人们只知道右贤王乌维驮以大局为重,以哀兵之师奇袭九原城,一举功成,覆灭满城军民之余,焚烧了汉军在九原的无数积蓄,使得罗州塞外的局势顿时一止。止住了局势继续倒向汉军一方的颓势!
虽然一个九原城的‘战果’根就不能和右部王庭相提并论,可是乌维驮的这种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无疑让胡人刚刚低落恐慌下去的心理再度振奋了起来,激昂了起来。
就像前指的那样。乌维驮依旧是英雄,就算他的王庭彻底覆灭,他也是胡人的英雄!
“王上诏曰:上军将军祝彪,治军廉正,赴蹈危险,每战争先,忠勇可嘉。身冒百死,披坚执锐,奇功屡建。功勋卓著。特授加大将军之职,晋爵西襄侯。
望卿jīng忠耿厉,再著功勋,驱除胡虏,护国保疆。钦此!”
“臣。谢大王隆恩。”
“王上诏曰:中郎将祝仝、陈孟仁、周子昂…………忠勇卫国,战功卓著。特奖授…………钦此!
“臣等,谢大王隆恩。”
九原大火结束的第五天,祝彪领兵从塞外返回河东的第八天,北平来的上使终于到了。
“叮,人物官职升级……”
祝彪满脸笑容的请宣旨的黄门入厅喝茶,谈起了王都的旧事今情。内心里一种油然的舒逸在点点滋生着。上军大将军,一品武职,握军三十万众。这已经达到了系统规定的上限了。就是说,从今以后。自己就不用再在官场上费心思了。
穿越八年,自己由一介布衣到一品武将,由三流到武道圆满,努力有了回报。哦。对了,还有个侯爵爵位。西襄侯!襄县的襄。
大队的禁军jīng锐以及王庭供奉、廷尉府高手,在第二天就押送着二十多辆遮蔽的严严实实的车马开出了河东城。不过就是遮蔽的再严实,装载着祭天金人的那一辆八匹犍牛拉动的铁楔大车,也醒目的紧!
带队的黄门很清楚这一点,祭天金人太大太重,遮无可遮。所以就按照来时受到的吩咐,直接敞开了相,一路亮堂着从河东城向着琵琶滩而去。
如此沿途路上极大可能会有胡人高手来犯,但如此要能平安的一路送到北平城,北汉军民的士气、自信必然大涨。
不过要是中途被截了,呵呵,那可就有乐子了。但这些不是祝彪需要考虑的事儿,朝廷并没有安排河东军护送。想来是不愿祝彪沿途万民欢呼,声望更上一层的。
祝彪借此机会也正好细细看看自己河东之地的经营。
比如说山阳、平川二县的屯田,比如说步骑兵马的增幅,再如就是郡城南郊外的狮头岭中,自李延到来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的具甲铁骑。
那里来是李宪的地盘,但李延跟他一样,都有些见不得光,就被祝彪都塞进了狮头岭中。
溪水之滨的一处山谷中,距离李宪营地有十五六里之遥。
地方算不上隐蔽,可河东军的戒备却极是森严。十里开外,就已经设有哨卡,再往内去,隔三差五的哨骑和一队队巡逻士卒就像一张编绞在一起的网,严严的覆盖住山谷出口的附近地域,如伏在网上的蜘蛛,密切关注着蛛网上的每一丝动静。
这个山谷身是一处死谷,两侧崖壁高有百丈,尽头峭壁,一道瀑流而下,只要锁死了出口就无须担忧谷内之事泄密。且溪流从其内出,往来物材水运都很是方便,祝彪也是看中了这两点才把重甲锻造之地设立于此的。
这里的锻造之地,官面上的称呼是河东丙字号铸造所,因为对胡之战拖得太长,军械补给难以及时送达前线,河东、河西、罗州、两延,早就各自成立了兵造所、铸造所、锻造局什么的。只要你军中能转出钱来就行。
河东非剧战之地,之前只是有一处,祝彪掌权以来扩至两处,现在从甲乙铸造所抽调jīng兵强将又秘密建造了这第三处。
山谷中心处,也是最为宽敞的所在,两排房屋左右整齐排列,来来往往的工匠甚多。可这些并不是工匠的住处,而是生铁和煤炭这两种原料的储备地所在。从这里在往里面去,便是成品的军械储备库,除非必要人等,便是领头的匠师也不准迈入一步。
而打此向外,沿溪流林林排布着一座有一座工坊。一台台以水力推动的锻锤,虽然打炼的只是大块的熟铁,以至jīng铁,但这已经省去了工匠们许多气力了。
一个个烈火纷飞的炉台,一个个搭建还显得几分简陋的工棚。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一片又一片形状、厚度相同的带孔甲叶从匠人们手下流出。
水力应用祝彪还只是很初级状态,只能用于大块熟铁的淬炼,还用不到甲叶的打制,可就是如此也省了大工的。
穿过这些,祝彪在李延和铸造所监察以及领头匠师的陪同下径直来到了军械库内,一套套寒光冷冽的甲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不是一般的战甲,因为除了人穿的以外,在重甲的下面还放着一套制作jīng良的马铠,准确的说。出现在众人眼前的甲具是一套标准的重骑兵铠甲。
废了半年之功,如此铠甲河东军却也只储备下了六百领,而眼前的这四十余套则是上次铠甲运走之后新近产出的。
全重一百一十五斤,其中人甲五十五斤,马铠六十斤。
人甲全部是由jīng铁打造。内至板甲,外衬皮革缀甲叶,很费工夫,而更重一些的马铠则是用了不少的皮料,可以说马铠的主体都是皮甲,只外表镶嵌了一层铁片,重点部位再给及加固。
这就是具甲铁骑的装配。可非幽州铁骑、西凉铁骑那样,只有人披重甲而马还是裸身。被这样一套铠甲武装起来的河东军jīng锐,有李延这种老手的调教,只需半年就可再出来一只虎贲营。而有系统在手。具甲铁骑在祝彪手中,威力自然是远胜过其他人了。
七十二炼jīng铁打制的甲叶,百炼jīng铁制成的板甲,内再有绸缎中衣裹身。就是劲弩,也不能透入。可以说。除了床弩、大黄弩外,如此铠甲在身,军士就可无惧箭弩了。
“比之虎贲营所用如何?”
“依例为施,毫不逊sè。”
“好!既已有六百领,那,即rì起就挑选骏马,jīng选兵将,正式立营,组建……玄甲铁骑营!定额三千。”
祝彪还记得系统中有一枚李世民‘留’下的玄甲铁骑兵符,将来买下来,正好用在李延所部。
“末将领命!”李延兴冲冲的领命。
话说祝彪既然准备建立具甲铁骑,那么战马、兵员早该着手准备。可是这半年来他不是没时间在河东么,没有了祝彪坐镇,就是下令给李延着手准备了,他还能从各起营中拉来好马,挖来好兵么?谁会嫌自己兵jīng马良把骁锐给他?
这些必须等到祝彪回河东坐镇了,才好在各骑营中缓缓展开。
当然了,这次出塞,河东军在战马上的缴获极大。三千匹适应于具甲铁骑的骏马,只在缴获中都也能凑够。
“补足了军需后剩下的还可以建立一个中等规模的马场。”这是祝彪已经想了好几年的梦了。
不过,半年光景始才六百四十有六领,何其之慢?拍抚着眼前的寒光冷冽的铠甲,祝彪心中暗叹一口气,自己先前的设想看来真的是过于乐观了!难度系数估计有误啊!
玄甲铁骑营三千数额,眼看着都还要两年时间才能凑够,这如何能行呢?
如果中间再被朝廷劫了胡,那想要凑齐三千领真不知道该等到猴年马月。在短期内无法扩大生产规模的情况下,苦难深深啊。
“当——”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人甲的正胸心镜,一声脆响登时回响在空中。能够看的出,铠甲的防御力很不错,尤其是正面,即便是比不上明光铠,也撵的上黑光铠。可比起扎甲、缀鳞甲、山甲、乌锤甲、白布甲这些的铠甲,更是强出许多许多。
……
……
北平城外。
刮掉了胡须的卫枫丝毫不在意不远处的六扇门高手,兴致勃勃的凑在人群中瞧热闹。
朝廷派去河东的队伍,经过一系列的苦难终于回来了。载着一丈八尺高的金人,载着乌维驮阏氏的头颅,载着胡人右贤王的王妃儿女,回来了……
“汉军——”
“威武——”
“汉军——”
“威武——”
“汉军——”
“威武——”
自从祝彪马踏燕然的消息传来,北平城里就不知道响起了多少声如此的激昂嚎叫。说真的,卫枫虽是无量道的人,初一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激动满怀,恨不得引吭高歌。
所以。今rì卫枫出来了。
“来了,来啦……”欢呼声从前面传来,卫枫伸长脖子。
“哦,哦……”更大更响亮的欢呼声。汉人的血从来没有凉果!
当初太子噩耗,唐王背信,南伐军出征,宣德楼阅兵,万人高昂。战果勋功,天兵不能敌。大军归来,举国而庆。
汉风烈烈,汉人的心,汉人的血,从来都是炙热的。
载着祭天金人的铁楔车终于到了!
天高云淡。秋rì高爽。金阳的照shè下,高大的祭天金人散发出万道金sè毫芒,让人第一眼看去都不由得把眼睛一闭。
“好——”卫枫心中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兴奋,炸雷一样的高嗥就像一颗火星嘣进了爆竹堆中,立刻引起了相近百姓们的仿习。
激荡的热血稍微平息下,卫枫再看祭天金人,眼里都透着一股自豪感。但是……随着。随着,他一点点的看过上下,卫枫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熟悉感。这东西自己似乎什么地方见过!
可是卫枫清楚,自己是绝没见过祭天金人的。这是胡人的圣物!
鬼方留下的十二金人。两个被汉人朝廷掳去了中原,一个被沉进了居延海,剩下九个,五个在胡族。四个在狄族,每当祭祀时。才会被抬至高山封顶受胡狄二族千万生灵的祭拜。
能够真正靠近瞻观的只有胡狄二族中高层的贵族,一般部族首领、头人都只能远远地看到一团金灿灿,至于普通牧民,更是只能瞅到金光……卫枫是不可能见过这东西的。
这种隐隐的熟悉感,从哪里来的呢?
卫枫眼睛眨啊眨啊,脑子想啊想啊,有点头绪了,有点头绪了……
河东郡城,将军府。
祝采儿摆弄着手心里的银铃铛,“是我的错觉吗?”她越看铃铛越感觉其中的一枚上刻镂的佛像,很想前几rì还在自己家里的那尊祭天金人像,除了是光头,还有衣着。那面相和姿态,真一模一样。
阳光下,祝采儿掂起铃铛晃了一下。这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小东西,但自从有了那个发现后,她潜意识的都不敢再戴在手腕上了。
铃铛闪亮起来,如一道流灿的银芒,整整十二枚小巧jīng致的铃档。每一枚铃上都jīng雕着一尊神态各异,或胖或瘦,或立或坐的佛像,有的笑口大开,有的宝像庄严,雕工奇妙,栩栩如生!却也正对着十二尊祭天金人!
“你说的……这个……可不是银铃铛啊?”祝彪看着铃铛直皱眉。他一把到手就感觉出不是银子。虽然跟银子的重量差不多,但此刻的他就是能感觉出差异来。
然后用了侦查!
如此一个看来普通的东西,质地赫然达到了90之高!而材料也知道了——秘银。
“当!”拿过祝大海的剑,祝彪对着铃铛砍了一下。铃铛完好无损,一丝儿印都没留下。而祝彪手中剑,却磕开了一个米粒大的豁口。
“这是秘银,秘银质地。单说硬度,不比我那把白骨剑差。”
小妹眼睛刷一下亮了。祝大海也不心疼自己的剑了,一旁祝强生、祝强义等人个个期颐的看着祝彪,期望祝彪能再说道下去。
“这……会不会藏着什么大秘密啊?这么硬的东西能雕镂出如此细腻的佛像,哥,该不一般吧?”
眼睫毛棱棱的,小妹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偷了鸡的小狐狸。
“铃铛自身……有什么东西,我真看不出来。但不会是凡物。或许是什么门派的信物也说不准……”
祝彪对世界的江湖门派,历史典故,能知道多少呢。他直接把这个递给了宋滢竹,如宋滢竹也看不出所以然来,那就只有请宋雁南来掌掌眼了。
“鬼方的十二金人相传是取自十二天都神魔。十二天都神魔自是魔门中的相传。当中原魔教已经衰落千年,北疆魔门更是分崩离析,早不传于世,我也不清楚期内典故。
也从没听说过佛门有传说降服十二天都神魔的……”
“那就拿去岳父看看!”
牵扯到了魔门,莫名其妙。祝彪心里倒感觉这玩意有些开始热了。但愿不真的牵扯到大问题。
不修成先天之前,祝彪可以行军打仗进中原,但绝不想贸然的牵扯入中原武林。那里的水实在太深太深,也只有先天宗师,才能在天地大变之时不被人随意摆弄。
“明华寺慧光大师佛学高深,资历也深厚,与北疆佛门两魁首大林寺、般若寺皆有联系。你若想弄清楚,就拿去寻他相问。或是直接束置高阁。”宋雁南也看不出来名堂,但他最后忍不住点了祝彪一句。
“你传承高深不可测,只需坐于河东,渐时累积,足可成就一方业图。何必牵挂佛魔?
如此来历不明的东西,扔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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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城外。一处新修葺没多久的庄园里。
林靖仇看着手中的十二幅画像很没信心的向卫枫道:“你确信真就一样?”
“一模一样。那铃铛我拿到手有一年多,开始琢磨过不知多少回。虽然稍后没了兴致,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就散出去。甭管是不是真的。不是没寻思,是的话,可就能给北汉江湖添一把乱了。”无量道想要重新站稳脚跟,江湖这块地盘就必须有立足之地。现在六大派中的四大派联手绞杀无量道,必须把这个局打乱!
第七百六十九章 国之大功
八月份是个忙碌的季节。
朝廷夏秋两赋中的秋赋正在征收中,河东郡守府上下天天忙的脚不沾地。而同时因为要统算山阳、平川二县的屯田收益,以及划分河东诸郡今天秋赋的供留分成,在将军府已经补上了东曹掾职务的梁谨也一样忙的焦头烂额。
祝彪倒很是清闲,因为自己的家底自己知道,怎么算一两年内也不会出现经济危机,如此就足够了。那些细节和详尽的事儿,还是让梁谨他们忙去吧。
祝彪现在更关心的是中原的战局,是陈国战场的战局。后者距离河东可就只有一步之遥。
当然,武林里发生的事儿祝彪同样也看在眼里。不过现在头疼的该是沥血门、九曲剑派、朝阳观和殊院,或许还会有六扇门、廷尉府,而不会是祝彪。
十二幅佛陀画像突然出现在了北汉江湖,一个奇异的传说飘荡在人们的耳间。但那又如何?没人知道小妹的真实身份,白sè的名骏那里都有的。这种明显人为挑唆出来的事情,牵扯不到祝家头上。
祝彪对那四派也没甚好印象和牵挂的,置身事外,高高看戏就是。
搅浑了水,之后总会有支手摸鱼的。什么事情都有因果,谁暗中挑起了这场风波,最后总能表露出来。祝彪坐在高高的岸上,自然也就能清晰地辨认出来。
他不急,下令北平的祝明、余少安,原样保持不动。
……
……
光明的羽翼下也有暗影生长。人世间的龌龊事,永远也不会消失。
河东之地现在最需要应付的危急不在外部,也不在内部,而是在金融。
金融。对于时空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但于祝彪来说却是很熟悉很熟悉的。
时光进入到八月中旬,中秋佳节的时候,河东地界的铜银比例已经拉开到了悬殊的770:1了。这根朝廷核对的比值1000:1,近乎增益了四分之一。
钱少了,铜钱不够用了。用时空的老话来说,就是生钱荒了。
每当大乱之后的大治,或是盛世年华时期都会出现这种状况,先前河东的铜钱与银比价八百七八比一,祝彪看在眼里。并没放在心上。
因为整个北汉差不多都是这个价位。
铜钱是百姓生活的必需品,别看祝彪眼中的钱财都是万两做单位的真金白银,可老百姓们言,还是用铜钱的普及。
他前世的中国,古代北宋时期经济繁茂。就也年年出现钱荒。铜钱不够市场流通所用,所以都出现了质量低劣的铁钱。同时纸币交子的出现也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种危机,就像时空的银票一样。
一两银子兑换制钱,不求一千,有个九百五十都是高兴地。真的不足的时候,许多地方就是用剪刀绞银子。一锭锭品相完好等量的元宝被剪成豆粒大小的碎银,最后重新入火融化。千万年来无形中不知道挥耗了多少。
这种现象在古中国衍变出了‘火耗’,在这个天地,也一样的衍化出了‘火耗’。官府胥吏沾了毛个个比猴都jīng,从不会放过任何一点钻空子的机会。最终损害的是朝廷岁入。是百姓赋税。
北汉战争打了十几年,罗州最危险的时候三分之二地界沦陷,延东河州,边地百姓俱都受害。战火中不知道多少财富被掠夺,铜钱这种跟金银比起来价值低微。却是社会运营不可缺少的基础货币,损失遗弃,融化为兵的就更多了。
而且十多年厮杀,北汉把一切资源应用到了战事,也是一个新钱都没有出世。加之大批的钱财还用于了对外的军需粮秣买购,此消彼长,北汉国内铜钱的数量是减少了好一截。
不过相同的北汉经济也随之萎缩了很多,人口更少了不少,这铜银比值还是维系在900:1之上的。
河东与其他地方比,比值更高了一些。因为从前年冬季开始的‘和平’算来,河东之地已经有两年光景没有遇到过兵祸了。祝彪率军赶赴河东以来,扩军、备军等等,大军的支出开销也拉动了地经济复苏,两年下来河东之地的元气正在一点点恢复。
铜钱与银比价,差不多处在了八百七八比一的价位。
较之外地略高了一些,但高出的两三个百分点也实在不值得人去大肆的上下着手。所以,祝彪的印象中,河东‘金融’这一块上还是很稳定的。
但是现在,短短两个月不到,铜银比值拉开到了悬殊的770:1,这根就不是市场自我调节所应有的节奏。只能说有人在河东恶意收钱!
而且根据河东郡报来的消息,河东地界不仅有人在恶意收钱,还有人干起了造钱的破烂勾当。
国人历朝历代上万年,多少能人在钱上下了大工夫。现在民间没有原先控制的那么严格,一些人就各种手段都使了上来。
比如说剪边铜钱。就是一些‘能人’把完整的制钱,用剪刀剪下一圈,九到十个铜钱,就可剪下一个铜钱的青铜,用剪下的铜再铸私钱。
还有是磨边铜钱。就是把铜钱的边缘在石轮上磨掉。用一根木质或金属的方棍穿进钱的穿孔,每次约百枚或更多一点。然后两端固定,在磨上打磨钱币的轮廓。通过加工,磨边钱要比一般的制式铜钱的钱径小心占五毫左右。钱重减轻一层半到两成上下,就是说制式的铜钱经过这样的加工之后,身的重量会减轻六分之一。且一般情况下还不会影响到钱的面,并且使钱币的边缘都比较光滑。
两面着手,这些是不是由一伙人统一而为的呢?消息紧急报到了祝彪这里来。
祝彪也没有办法从茫茫人群中直接找出‘敌人’。他能做的只有另辟蹊径。
“公子,二舅老爷到了。”周云飞禀道。
“让舅父进来。”祝彪放下手中的书说道。他今天下午全部都空出了时间来,为的就是见柳正卿。
声音传出,自有侍卫引领柳正卿上前。
只片刻时间,柳正卿就进了房来。一身玄sè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长袍。身后跟着一个随从。手捧着一朱漆托盘,上面放的东西被一块红绸遮掩,这就是祝彪等待他的原因了。
“二舅请坐。”座凳自有周云飞搬来。
“彪儿看,这就是那所铸之钱。”
柳正卿没有坐下,而是从随从手中接过托盘,端着朱漆托盘进到祝彪的面前。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十rì前察觉到铜银比值不对的祝彪一夜苦思,想出的高招妙法,就让柳正卿这几天减肥了三四斤。
备料、选材到着手。十rì内一切完成,那是何等的忙碌,而更有jīng神上的压力。新成立的柳家银行造币厂总共铸造出了金元一百枚、银元一千枚,铜元、铜角各有万枚。
万千的朱漆托盘中装着的就是,金元、银元、铜元、铜角各十枚。祝彪想出来的‘蹊径’。那就是自己造币。铜元、铜角,在加入一定量金银的情况下造出承接一两白银与一铜钱间的十进制货币。
以此来一定程度上缓和铜银比值。
祝彪还没胆大妄为到私自铸造铜钱,他是绕过了这个限制,造出了铜元、铜角。
一个国家货币的流通不可能只靠大额度金银的,小额度货币也是不可缺少的。
而之所以命名为铜元、铜角,那显然是受前世的深重影响。
让铜钱与金银相挂钩,只要不弄虚作假。心黑手辣,老百姓肯定是能接受的。何况祝彪在北汉声望是极高的。而只要能为老百姓所接受,有了这些做缓冲,铜银比值将立刻应声而落。
如此。于公于私都有大益处!
掀开红绸,祝彪没去看银元、金元而是首先看铜元。这东西就好比他前世时的百元人民币大钞,里面都含有了一丝金线。稍微稍微的一丝金子,就足够这点分量的铜元。十比一去兑换亮亮的银元了。而且加了一丝金子后,铜元的sè泽也好看了不少。
河东军治下也是有铜矿产地的。呼延庆部就在那边儿上,是北汉境内五大斑岩铜矿之一,一个大型铜矿。
最近两年那儿的铜矿开采业恢复很顺利。积累了一定数量的铜锭。虽然产量远供不上整个北汉的需求,甚至是河东的需求。但短时间冲击一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暗中的黑手被这一次冲击都能打的伤掉元气。祝彪会死死地盯着地方上的一举一动,只要有马脚漏出来,他一定会让他后悔自己怎么生在这个世上。
银元、金元不提,铜元、铜角才是此次应付河东钱荒的重中之重。而确切的说前两者么,那更多的是用于敛财。
造币可是利润极丰厚的产业呢,金银币更量少而利厚。
拿起一枚银币,祝彪手捏着边缘用力一吹,放在耳边一听,一股嗡嗡的清脆波动声果然传入耳来,嘴角于是泛起了一丝笑。
他前世听说过袁大头这个传闻,但却从没有闲钱去买,即便是假银元也一样。也从没有闲情雅趣的去逛逛古玩街……
现在,一个当初不算是愿望的好奇,就这么弥补了。
“发布告示,正式通令河东。”金币、银币、铜币,随着祝彪的抓起洒落,留下了一连串的清脆声响。在这叮叮当当的脆响中,祝彪正式下达了发布河东新币的诏令。同时,今天晚上他也会连夜上六百里加急报于朝廷知晓。
书中当然是据实以告,把河东钱荒的危急一伍一什的告诉朝廷。而至于新币,那只是救急的一样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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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城。
姬昀的心里如冬季的天空,充满了浓重的yīn云而又寒风嗖嗖。
祝彪竟然公开铸钱,他胆子真包过了天!
摊开在他面前的上书,那一个个方正的字眼就像烙铁一样让他剧烈的疼痛。国家该到何等的地步了,才会出现这种兵头?
他知道自己来位不正,必须跟着唐王的指挥棒跳舞。王位就如帐幕上的燕巢,稍一不慎,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巢倾卵破。
所以做汉王的第一年他‘自绝’祝彪,就是要让唐王满意。姬昀心理面不是没有遗憾,可是,一个将军与一把王位的差距他还掂量的清的,自己并不是自己一人,背后还有整个安平侯府。整个母族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三纲五常,这个世界里没有,但相同的理论一样都不差。就算江湖势力庞大,皇权至极。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姬昀不觉得自己抛弃祝彪有什么大的罪过,大不了到时候了再赔一赔罪就是。
可是这两年祝彪以及他的河东军,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在了姬昀脸上,因为理亏,姬昀还不能爆发,他心头那是个窝火啊。
现在。现在,祝彪又胆大妄为到公开贩钱,搞出了一个柳氏银行,他真的想建一个国中之国吗?
姬昀的心中第一次对祝彪起了杀机!
有兵有钱有粮。祝彪的势力正逐步向着羽翼丰满前行——
宫殿里静悄悄地,似乎能听到外面秋雨落地声音。姬昀理一理他的思路——
杀祝彪还不到不得不行的地步,如何才能既铲除了他又不坏了河东军这支强兵劲旅呢……
还有唐王,唐王!
中原战事未休。他不会同意自己在此时动祝彪的。
明明开始时唐王是‘恨’祝彪的,最后竟变成了祝彪的保护伞。愤怒、嫉妒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姬昀的心。
冷冷的宫殿中。姬昀陷入了‘遐想’。他在谋划着诛杀祝彪的一切具体行动,他要尽量安排得周全,尽量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然后去想着完成这一切后北汉的样子……
殿外的秋风似乎在寻找什么,夹着细雨到处乱钻,四面搅旋。
在谋划如此重大事情的当儿,姬昀忽的有种说不出的孤独,他现在极其渴望得到亲人支持,想把满腹的心事和盘托出于母后、外公商量。可他不能这样做,他知道连母亲和外公也不会同意自己下手的。
这是多么可悲啊!
多少年了,在宫庭里,在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不能独自过问任何军政大事,不敢吐露自己的真实心声;写诗作也要斟字酌句以应付几位王叔党徒的窥查,省的拖累了父亲。那个时候的母亲和整个母族都把所有的jīng力和努力给予了父亲……
自己不能有半分的超格和过线!
然而现在,自己都是北汉的大王了。都不能在母后、外公、舅舅等人之外的臣工面前表现出任何对祝彪的不满。以至‘勾绝’祝彪都要自己在心理面想……
养心、敬身、勤业、虚己、致诚。
姬昀望着手中镇纸上刻得这十字,这是父亲在他十二岁时送与他的箴言。多年来姬昀一直把它当成自己的座佑铭,特别是做了国君之后。
父亲教了姬昀“勤”、“俭”、“仁”、“慎”,如今姬昀几年的磨砺摔打,将最后一个“慎”字,真的是做到了。
河东的一道上书,就是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落进了北汉这个已经平静下来的湖波中,登时掀起了惊天巨浪。
滔滔的水浪从北隅直接冲过中山国,将气息冲刷进了北疆这个更辽阔的大海。
“好,好算计。有此法,主公每岁多愈千万银也。”
姚泾激动的脸都红了。谁都不是傻子,都可看清祝彪这么一搞的益处在那里。这不仅仅是铸钱的收益,更有赋税的收益。那些‘火耗’,这下可该归公了。
“惟可惜受益此法者,非主公一人也。”张问天也叹声道。
唐王姬发眼睛蹭亮,“有此足矣,足矣!”
立刻安排手下人去办,这东西是越早动手越早收益。他的地盘可有半个北疆,数州之地,摊子之大,河东较之不可相比的。那收益,自然也是无法相比的。
这一点就不是想出这一法子的祝彪开始就能想到的了。
“还有着柳氏银行,竟然存钱给利息,匪夷所思也。诸卿以为,真可行否?”
“主公。祝帅战阵功夫举世无双,然经济之学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柳氏银行,一年半载或可存也。然二年三年,比入不敷出。”
“呵呵,是孤王妄测了……”姬发摇摇头,手下人说的对。那有给人看财产还要付银子的?又不是借钱。祝彪先前之策有国之大功,但到底是外行。
不过河东若真的破产了,祝彪这个桀骜不驯的猛虎,是不是会显得驯服一些呢?
姬发内心里又不仅想起了自己的收服大计。实在是人才难得啊!
中原战场没有了祝彪,不管是南边还是北边,是东面还是西面,陆地还是水上,步军还是骑军,仗打的都显得那么匠气。
很多战事经过都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两边将军中规中矩。
看过了祝彪万里征程的神奇,再看现在的战事,姬发心里越来越不满意。虽然他清楚,战争也是一个熟悉的过程,但人一有了先前印象,就老忍不住拿来对比,一对比还都是印象胜利。
老大夏王那里竟然跟秦国弄蹬了,大量战力被牵制在了后背,西北战场上夏军的表现很不给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