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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异界之游戏江湖txt下载     异界之游戏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九章 祝彪面若冰霜

    纪郡,石破天惊的一战。

    其影响力难以概述,说它是引爆此次天下兵戈的‘源点’,也半点不为过。消息像狂野的风暴呼啸的传递向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成武郡城周军挖踏了城池攻入城中算什么?天下的眼球已经全部集聚在纪郡了,周军如何,宋军又如何,除了切身关乎者,谁还在乎?

    宋王兵乱本就是大戏拉开序幕前的一个小把戏,之前能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是因为大戏还没有开始,并且这个把戏出乎所有人预料的jīng彩绝艳,如此才有了祝彪旬月中即名扬天下的结果。

    但现在,大戏的序幕拉开了,小把戏再jīng彩,也只是小把戏。舞台上的那处大戏是才是关乎所有人富贵荣辱的关键。没有人会因小失大。

    ……

    视线回到祝彪身上,被周军重重包围中的成武郡城自然半点都不晓得外界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祝彪还在静静地等候着周军的出招。城墙倒塌了不假,周军杀进城中了也不假,但两个‘不假’并不是周军杀败宋军的铁证。事实上昨rì纠缠到深夜的厮杀,吃亏的还是周军,并且是大亏。

    近三万周军倒在了成武郡城的北关,而与之相对宋军的付出,则还十不及其一。两千来人的战殁,三千人的受伤,其中有着那么多的难民新兵。真正宋军战力,折损的还不及一千。

    而且如此的拼杀铸就出的jīng锐战力,历练出的丽阳难民,使得宋军的整体实力不降反升,让祝彪都有心拿周军来练兵了。如果把剩余的两万多丽阳难民全部磨砺进正兵营,那是个什么概念?

    所以。当拉开天下大乱序幕的一战爆发在纪郡的时候,成武郡城这里的夜静悄悄的。

    周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缩回洞穴中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宋军自然也不会搞什么夜袭,安安静静的待在城池中,祝彪可从没有忘记对面三位先天宗师的存在。有他们在,除非天兵天将,否则谁也偷袭不了外头的周军。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

    第二天依旧是个好天气。

    可今天该不该继续攻杀?这个问题再无一点回旋余地的摆在了周军统帅面前。

    三万人的伤亡是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周军统帅实在无法想象今天一整天再拼杀下来。自己会损失多少士兵。五万?还是更多?

    他内心里不想再往城里填塞生命,城墙上的那两个大大豁口,就像是两张血盆大口,下面连通着无底洞,永远也塞不满!

    但是如果就这么白白放着。那是不是有点伤自家的士气啊?

    人都是有脑子的。周军在城外依旧有二十万之众,面对洞开的城墙却不敢发兵一入,任是谁见到这种想象都会生出诧异。且昨rì的战果摆在哪里呢,伤士气就是难免的。

    周军统帅犯难了。

    成武郡城,揽月楼上。

    宋王看着城外的周军,面带笑容的对祝彪说道:“祝帅以为,今rì彼军还敢犯城否?”竟是把周军会不会攻城当做了一件趣事来打赌。

    祝彪嘴角抽了抽。看来经过昨rì厮杀的见闻,今rì宋王的底气又充足起来了。

    “骑虎难下?患得患失?”祝彪一笑,用了两个成语来形容周军统帅此刻的心情。再道:“辰时初刻,他若还不来。我军便复去。只需在倒塌的城墙豁口上露露面,足以羞煞二十万周军。”

    “哈哈,祝帅此策大秒,逼敌不得不来战。今rì。我军便再重挫其一阵。看他明rì还当如何?”

    ……

    “无胆小二,还敢再来战否?”

    “哈哈。一个个胆小鬼。是不是昨天被爷爷杀怕了,不敢来了?”

    “哎,爷爷站在这里了,对面的龟儿子怎么不来啦?昨个你们不是挺凶的嘛!?”

    城墙外不远处的周军大营,一个个周军士兵看着在城墙豁口处吆喝卖弄的宋军兵卒,禁不住心头大怒。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就想杀将出去!

    可是心头燃烧炽烈的怒火,一阵过去之后,周兵们就不由得又响起了昨rì的遭遇。就宛如一盆冷水浇头,瞬间冷汗流下。

    周军进入城中巷战,放弃自身大军团优势,与置有鸳鸯阵的宋军小接触面搏杀,完完全全等于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能有好结果才叫怪。

    二十万周军统帅,目光冷冷的看着成武郡城,他知道,在今rì与祝彪的第一阵交手里,自己一败涂地。

    “老夫确是真该谢谢你这一教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平rì里这句话常常说来,也自以为明白,今rì才知晓,才切身体会其中真味。

    “传令,击鼓,进军——”

    明晃晃的雁翎刀向着成武郡城一斩,轰隆隆的战鼓声响起在周军大营当中。

    两万周军步步当车的向城墙豁口开进过来。昨天他们已经吃够‘cháo水般涌过’的亏了,一窝蜂的涌入城中根本就是作死。虽然今天早晨周军一时未定是否继续攻杀,可一些需注意的要点却也明白了。

    城墙塌了,宋军却远远没垮,不能怀着‘趁胜追击的心’去打仗。要步步安营,前前后后打阵战一样去进攻!

    所以,周军的攻势就大变样了。

    但是变了又如何?只要短兵相接,在城去街巷那狭窄的路面中短兵相接,一次又一次系统增幅作用下的宋军就会以对决的战力优势,碾压式的击溃一波又一波周军的进攻。

    “砰——”

    阵战就要有阵战的架子。周军冲在第一线的不再是刀枪肉搏兵了,一个个提着重盾的盾牌兵像一堵墙一样冲着宋军压去。

    有着地利优势的宋军自然随之变化而变化,两项碰撞,声音就像冬rì里打了雷一样响亮。

    张自用手持着沉沉的重盾,两脚蹬蹬倒退了两步,随即就稳稳的站住了脚跟。而他的对手却踉踉跄跄的退出了五步还多。都撞在了后面跟进的周军士兵身上,这才稳住身形。

    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手腕,张自用眼睛圆圆的睁起,口中猛虎般的大喝一声,咚咚咚,大踏步的顶着重盾向前面的敌人冲撞去。而这个不怎么宽的街道上,向他这样正大步冲撞向敌人的重盾兵一共有五人。

    五个重盾兵排成一列,就是一面盾墙。

    五个受到系统一次次增幅后的重盾兵,就是五头人形蛮牛。

    两者相合。其结果就是宋军当面之敌,在这一撞之下,溃不成形。

    “死——”五面重盾的间隙,四支长殺迅猛突出,真的应证了那一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老话。

    刚刚被五面重盾撞得队形都散乱了的周军。看着刺杀来的长殺人人脸上露出了惊骇yù绝之sè,却少有人多得开。即便周兵有反应迅速的立刻挥舞兵器去遮挡,他们脚跟都站不稳的情况下挥舞出去的兵戈,又怎能挡得住蓄势已久的四支长殺。

    正当面的四个周兵立刻被捅穿了身子,锋锐的殺首毫不费力的刺透了铠甲,深深地扎入周兵身体里。强力的冲劲还带着四名周兵狠狠向后撞了一击,那周兵身后多的是立足不稳的人。立刻滚地葫芦就出来了。长殺手后退一步,锋刃从周兵身体内拔出,鲜血哧溅,让空气中都升起了一层薄薄的血雾。

    四支长殺退后。另外四支长殺已经交替着杀上。

    这个小街巷中的宋军以一种屠戮的速度,迅速清扫着周军的前队。血腥气飞快在街巷前后蔓延开来,赤红的鲜血渐渐重新染红了街道。

    相同的场面在北城大小数十道街巷上上演,经历了昨rì的厮杀。磨练。信心满满的宋军步甲正值士气高昂,锋锐正盛。自然也就爆发出了最佳的战斗力。砍瓜切菜一样轻易击溃了入城周军的前队。

    “哈哈哈,我军威武,彼军何等可鄙也!当浮一大白。”揽月楼上宋王满满饮了一杯,兴致极其高昂。

    “哈哈,大王好兴致,末将就当再为大王助一雅兴。”祝彪站起身来对着楼下一喊,“来人,传令霹雳车营,以火石封堵城墙豁口。今rì本帅要先灭一灭周军的气焰。”

    只击溃入城周军前军算什么?祝彪的胃口很大,做就要做掉全部的入城周军。

    轰轰轰……

    霹雳车扬起石弹,带火的石弹,一颗接着一颗,颗颗jīng准的落在城墙豁口。再然后一坛坛火油也被准确的投到豁口处燃烧正烈的火石上,两片熊熊烈火,阻断城内城外的烈火,不可抑制的燃烧起来了。

    城池外,周军从上到下所有人脸sè无不大变;城池内,一万余周军将士亦个个神情骇然。

    “杀啊……”宋军士气则更加的澎湃高涨,系统栏里的数据清楚地表明了一切。

    但祝彪则不能留在揽月楼观看战局了,他要等在霹雳车阵前,等待着十有**会二度来临的周营先天宗师的出现。

    有着三尊人形核弹,周军见鬼了才会不用。城里头这次不是霹雳车做祸了吗?那我自己打碎了霹雳车就是。

    祝彪至少有七成的把握,会有宗师级高手杀进城来。

    宋军坚守街巷城区本就给周军出了个大难题,现在再加上了霹雳车锁门,简直是无解。不解除了,周军如何会安心?

    所以,祝彪要早早等在霹雳车阵前。这是一个香喷喷的诱饵,而在诱饵的周边,自然埋伏着陷阱。

    他可给三位周营宗师准备了一桩很不错的礼物的。

    ……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祝彪没有料错周营的举动,但他料错了时间。

    三枚人形核弹并不是大白天的就大赫赫的杀进成武郡城,而是直到夜晚天黑,三道人影才如清风一样飘入城内,人鬼不知。

    城池里的周军半数投降,半数血染沙场。城里多出了七八千俘虏,自然也就有了一个新建的俘虏营。

    灯火通明的霹雳车阵地。暗营下的祝彪已经满面寒霜。事情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可他无力重新搬回。那么他接下能够做的就只有一个字——等。

    宋王是住在郡守府,只是具体住在哪一间房里,除了贴身的护卫,就是祝彪拨调去的亲兵也不知晓。

    飞猊厉无行是宋王最亲信的心腹之一,当初曾任宋王护卫副统领。现在宋王府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去了,可厉无行依旧是宋王的贴身护卫。上次yīn平之战,宋王身边的那尊大神关键时刻顶了上去,留下护卫宋王的几个核心高手。厉无行就是其中之一。

    一道黑影飘落到厉无行睡下的房间顶上。来人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猫一样伏在房顶上,就是不远处境界的弓弩手也没半点察觉。

    厉无行是即将迈步武道圆满境界的顶尖高手,灵觉是极为敏锐的,睡觉之际也灵台空明。感知力丝毫不比平时来的弱。但是对于自己房顶上多了一个人,却是没有半点查知。

    来人细细等了小两刻钟,似乎察觉房中的厉无行真正睡去了,这才飘然落到房门前,伸出手掌贴在门闩之上,暗运掌力,悄无声息的将门闩震成了一堆木屑。不发出一丝声音的将房门推开,随即身形一动轻飘飘的掠入屋内,就像是一片枯叶轻轻飘落于地,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

    来人迈步轻足的走到厉无行的床前。腰间的长剑不见拔起,只是运功食指,对着熟睡的厉无行心窝要害猛力刺下去。

    “谁?!”

    就在这时,熟睡中的厉无行骤然生出jǐng兆。猛地睁开双眼,暴喝一声就从床榻之上弹起。眼睛都还没有转动,单手成掌便向床边之人重重的轰了过来。他这一掌是仓促而发,但厉无行乃是江湖绝顶高手,掌力依旧势大力沉,一股凌厉掌风呼啸而来,仿佛大山迎面压下,一般的江湖人物都能生出一种将yù窒息的错觉。

    “死去吧!”来人食指趋势不歇,身形不闪不避,只是在厉无行掌力即将达到的瞬间,运起卸力之法将胸膛猛的向内一塌,一股弹力同时从胸部生出,竟然就抵消了厉无行惊起下的全力一掌。

    与此同来人刺下的食指,是因为凝聚了太多功力还是怎么的,竟然在散发着光亮,在幽暗的室内划出一道璀璨的夺命剑光,势若雷霆的直将厉无行心窝贯穿。

    “啊!”

    “噗!”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来人的一指毫不费力的贯穿了厉无行心胸,在厉无行山凄厉的惨叫中直接透体而出继而贯穿了床榻,在地上深深钻出一个不知多深的小洞,鲜血如泉水般从厉无行胸背前后喷shè而出,将床榻喷染得一片殷红。

    “什么声音?”

    “好像是厉大人!”

    “快去看看!”

    周边房间里的宋王护卫以及周围的亲兵、弓弩手都被厉无行临死前的惨叫和发出的动静给惊动了,一个个房间内窜出人影,一阵喧哗叫和铁甲碰撞声向厉无行这里汇集。

    来人并没有动,静静地立在房间中,等着四面八方的人把他包围。猛然,一股冲天剑气从房间中爆发而起,整个房屋瞬间像爆炸的甜瓜手雷一样,墙体房顶分裂成无数块残破的砖头、瓦片,向着四面八方飞溅打去。

    这些体积、重量根本不会对人造成威胁的砖头、瓦片全然不可用常理来衡量。它们被来者以先天真气迸shè而出,砖头、瓦片已经化身为子弹、飞刀,洞穿着一个接一个人的**。

    先天宗师的简单一击,本来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围圈就变成了一片死地。满地的死尸,被砖头、瓦砾打的满身血洞的死尸,缺胳膊少腿掉脑袋的死尸,至少有一百具!

    这其中可不仅仅只是军中的骁锐,更有几具宋王身边本就寥寥无几的护卫的尸身。他们有不俗的武功在身,在这种场面下也依旧难以幸免于难。

    “狗贼。我誓杀汝!”

    宋王护卫统领,武道圆满境界的强者——摘星手杜充,怒火冲天的仰天大吼道。

    话音没有消落,杜充的身形就已经飞shè到来者头顶,一招擒拿绝学打出,尖锐的厉啸响彻在来者头顶,宛若半空中响起一声炸雷。

    抬头看去,杜充身形如飞鹏疾掠,只手做爪,仿佛苍鹰搏兔,向来者的头顶猛抓下,招式尚未落实,强大劲气便已呼啸而下,吹得周边的碎瓦沉沙四溢飞扬。

    “噌!”一道剑光从黑暗中掠出,直冲向上。来者手持长剑,一剑擎天。

    “轰!”掌剑交击,两股强大力量碰撞在一起,凌厉劲气向着四下里激荡迸散。“嗤”的一声,杜充如受惊的灵狐向后急掠而退,他右手的袍袖尽碎,化作片片碎布飞舞空中,仿佛一只只的布蝴蝶。

    来人紧追不舍,一剑不中,身形疾掠而起,比化身飞鹏的杜充还要快的直冲到杜充身边,一剑斩下。“哪里逃,给我留下吧!”

    郡守府轰隆的劲爆声远远传入祝彪的耳朵。祝彪冰霜一样的脸庞寒的就更冷了。

    自己铺网以待,敌人却要调虎离山,化被动为主动。自己真的是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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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 再战武道宗师

    将自己超凡绝俗的轻功运到极致,祝彪身法快比流星,起跃之间就是二三十丈远,翻房过楼,如是平地一样,一条直线的向着城中心的郡守府冲去。

    当那里传出第一声爆响亮彻全城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周军三位先天宗师在做什么打算。可惜,他看清了敌人的计谋也不得不主动踏上去,因为那是**裸的阳谋。

    难道祝彪他能明rì对全军将士说,我一见郡守府生变,就料定周军那三个先天宗师准备做什么了。他们是一个去郡守府搞事,一个在途中路上等着劫杀自己,最后一个再来端霹雳车阵!

    所以啊我不能离开霹雳车阵,我不能去救宋王。

    鬼会信啊。

    宋王更不愿意相信。即便他知道这是真的事实,他也只会以为祝彪自己胆小,不敢不愿来救自己。

    所以,贵为城中第二高手的祝彪,现在不得不踏上去郡守府的路。不然就等着与宋王生隙起隔阂吧,还是那种一旦有了就再也抹不去的隔阂。

    人在空中穿行,祝彪灵识全开,他敢打包票,自己肯定会被先天宗师半道劫杀,哪里还能全无防备?

    不过至今他的感知还不到80,即便是雷达全开,面对一个武道先天宗师,也实在难有把握。

    所以,祝彪此时是极为小心谨慎的。

    霹雳车阵距离郡守府还不到二里路,以祝彪此刻的轻功,真的是转瞬即止。但就在他已经看到郡守府大门的那一刹那,一种心悸的感觉猛的袭上了祝彪的心头。

    飞快的身形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立在一间房屋顶上,眼睛jǐng惕的扫视着左右、前方。这里有埋伏吗?

    房屋往前四五丈远。就是一幢两层高的小楼。其中二楼墙壁后面,一道黑sè的人影紧紧地贴靠在墙上。

    没有一丝一毫的呼吸和心脏跳动,黑sè人影整个就像是个木头人,完全感觉不出一点的生命迹象。

    祝彪右手摸在了剑柄上,呼吸尽量的放轻放缓,汹涌澎湃的内力急速的运转,全身肌肉绷紧就处在随时爆发的准备中,目光冰寒。

    他在房顶上整整停了约有半盏茶时间,耳朵听了又听。也没感觉出前后左右那个地方有危险了。黑衣人整个人的气机已于夜sè完全融为一体了。

    祝彪慢慢向后倒退一步,后方没有给他威胁的感觉,对比左右和正前方,危险可能也是最小的。他打算换一条路!

    既然自己没被气机锁定,那就换一条路么。对方只有一个人。顶多是两个人,自己换一条路,照样能进郡守府。

    这停顿的半盏茶时间,郡守府内已经又爆了三栋房屋了。

    可就在祝彪准备退上一大步的时候,一只飞鸟轻灵的从前方小楼顶上飞翔而出,接着又飞快的没入祝彪脚下的房屋过道中。祝彪登时大松了一口气,该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如果有人在这里埋伏。那飞鸟如何会如此……

    戒心大去的祝彪脚下微微发力,整个人立刻离弦之箭样疾冲出去。

    小楼北面的黑衣人神sè无一丝的波动,依旧似木头人一样。但是他举起的右手,已经凝聚了翻江倒海的威力!

    黑衣人全副心神都放在祝彪的突进上。只等祝彪进入到一扑距离,便要一击毙命!

    月夜深沉,寒风彻骨,割开喧哗的郡守府。只百丈距离外的这里都格外幽静。

    大袖挥挥,祝彪对着郡守府扑去。身形刚刚要越过小楼。忽然间,黑暗中冒出一道剑光,犹如惊电飞逝,一闪即没,随后才发出声尖利的破空剑啸。

    祝彪是一直都有所防备,但这道突然出现的剑光太过快速,只能匆忙间闪身后仰,这才勘勘避过头部要害,但顶上黑发却不可避免的少了一绺。

    黑衣人这一下突袭险险得手,若不是祝彪反应迅速身手敏捷,这一击已经能要祝彪的命了。

    惊电一样的剑光不是真正的利剑,而纯粹是凝聚的先天剑气。来人不同与当初祝彪遇到的先天宗师,可一样是一个绝世剑客。

    黑衣人心中虽然遗憾,却丝毫不放松。既然已经占据了先机,那就一鼓作气,绝对不能让祝彪获得喘息之机。他是只晓祝彪轻功厉害的。当下剑气纵横,风驰电掣的连环三招,急锐的先天剑气破空之声连绵成一片,逼迫得祝彪抵挡不得,连连后退。

    但祝彪的对敌经验何等丰富,见局势不利,也没有半分气馁。两手不断虚拍,袍袖挥动间更劲风激荡。

    《流云飞袖》、《落英神剑掌》,这两项绝技虽然威力在祝彪所会的武功中称不上最顶尖,但是胜在快捷,并无需蓄力。在这种情况下,自最是合适。

    祝彪想要寻机挡得一挡,阻住对方如疾风骤雨般的刺击,然后有的是手段扳回局面。

    对方这种先天剑气固然了得,可祝彪所会的《降龙十八掌》、《冰魄神光》、《玄yīn神光雷》一样威力巨大。更何况还有《七星戮妖刀》这等丝毫不逊sè先天剑气这等绝学的奇功。就是无利剑在手,先天宗师想拿下祝彪也非易事。

    黑衣人把内力运转到极致,剑气连连shè发,手臂经脉都在隐隐发麻发涨,其结果就是一道道威力惊人的先天剑气泼风急雨般连绵不绝。

    嗤嗤破空声都没在祝彪耳朵里消失过,点点寒星,始终笼罩着祝彪的心胸要害以及那颗大好的脑袋。

    祝彪一步步后退,乃至直接撞入一间房子内,也没有摆脱掉对手的连击。他脸sè也微微发白,没想到敌人如此难缠,比之上次遇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从遭到对手突袭开始,一直就没能挽回先机,连像模像样的还手机会都没得到。对手那种迅疾狠辣的先天剑气,招招直逼自己的要害。只要稍微一个疏忽,下场便是饮恨立时。

    且更让人难受的是,对手不止是出‘剑’快速,剑气招式间也衔接的奇妙无比,逼得自己只能在可不容发的间隙间进行闪躲,否则就只有硬拼硬架一回合了。

    那后果祝彪可绝对不想领教。

    剑风激荡,剑气还未刺中,所发出的森人寒气便把头部几大要穴刺地生疼。祝彪在连连退缩了二十几步后,终于看到了对手剑气间露出了那么一丝多余的空隙。他知道能不能破局就看眼下的这一击了。都可以说这接下来的一击就关乎到他的生死。怒吼一声,头脸猛地蒙上一层青sè,两手一轮一翻,竟以肉掌迎上扑面而来的先天剑气,想要趁着对手内息稍微有所不接的时候。破开对面的连击,将对手击退或是逼退!

    嗤嗤几声过去,黑衣人从祝彪头顶越过,不及身体着地,便又一个纵跃向后翻腾,重新拦住了祝彪的去路。只见这时的祝彪人凝立不动,一双肉掌上已经显出了两点血红。额头上亦翻开了一道一指长的血口,满头满脸间均是鲜血淋漓,形状甚是可怖。

    脖颈上也有血丝留下,身上的铠甲更是被斩的七零八落。直接露出了里面的内甲。

    内甲完好无损!

    划破额头的那一击,只是散开的一缕剑气就让祝彪脑袋一懵,眼前一黑。如不是他xìng格坚定,失去了视线后依旧招式不乱。脖颈上擦过去的一道剑气就不是只留下一丝血痕,而是直接斩掉祝彪的首级了。

    反手而立。黑衣人借着暗淡月光,看着祝彪。真是一个少年俊杰,自己像他那么大时才初出茅庐。

    自己的袭杀失败了。

    “确是看低了你们一眼,又高看了你们一次。”

    郡守府上这时又有了新的变数,最后一个先天宗师出现了。周营三个人形核弹,两个出现在那里。祝彪颇是不以为然!

    就是三个先天宗师全都杀到,难道他们以为自己还能杀掉宋王不成?把那个二放到自己身上都远比放在郡守府效应更大!

    亏得自己还以为他们会有人去毁掉霹雳车阵,白抬举了他们。

    “大家伙儿上,一起剁了他!”

    郡守府里,万分恐慌的护卫亲兵各持兵刃向着新出现的人形核弹的身上招呼。地上满是瓦砾碎片,已经不知道几个院子遭了秧。

    这些护卫士兵知道自己不是刺客的敌手,但他们不敢不上前阻拦。因为如果宋王真的有了个三长两短,那么作为亲兵的他们一样要全部砍头掉脑袋。这可不是说笑的,真出了这样的事,就是祝彪也给他们揭不下来。

    亲兵平时分光,关键时刻就要顶上去。如果顶不上去,那还要他们做什么?这跟战场逃兵是一个道理。

    而在军伍之中,也始终保持着一个万年不该动的军规:主将战死,亲兵有退而不亡者,皆斩。

    想要活命,除非能反杀了敌将。

    所以军队里许多将领在身亡前,周边的亲兵就都已经死伤殆尽了。

    第二个刺客出现,而且出现的方向还是郡守府的后院。一众只守在前院的宋王亲兵几乎都要崩溃了,他们每一个人似乎都想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宋王罹难。

    每个人都疯了一样向着来者杀去。一时间寒光乱闪,无数利刃呼啸着向着来人的身上斩落。

    不过他们显然选错了对象,身为先天宗师之一,这个世界上武力最高存在的一批人,岂是他们这些三流水准都远达不到的人可以对付得了的?只见来人平平两掌推出,一股海cháo般凶猛的劲力就扑面向着亲兵们打去。是来多少人飞多少人,排山倒海般强劲的掌力直直把最当前的二三十人拍成了肉糜,还有更多的人成了肉饼。

    武道宗师的蓄力一击,击杀百十普通劲卒,半点不成问题。

    一名宋王护卫迎面劈来一刀,那人不闪不动,刀锋直接砍到身上,却以更快的速度猛力反弹了回去。刀背直接砸在那护卫的门面上,一颗脑袋立即粉碎。

    “护身罡气?”另一名护卫强忍着惊骇,一剑刺出。

    三寸长的剑罡直刺那人的心房。来人猛的一步跨前。身体顶着利剑而行,结果三尺长剑是节节寸断。

    不等护卫惊骇的退身跳开,那人手掌闪电般探出,抓住那护卫的胳膊一拧,“喀嚓”一声,护卫的手掌顿时诡异的翻转了过来,惨叫着剑柄落地,一只手就要去抓来人的手掌。那人是翻手打苍蝇式的一煽,手掌明明距离护卫脖子还有一两尺之远。护卫脖颈就如被利剑斩过一样,脑袋平滑掉落。

    一个能发出剑罡的80+高手,就如此陨落。

    但这并不是最后的杀戮,而才只是一个开始。身子平平一步迈出,避过背后砍向他后脑勺的一口钢刀。反手后排去,那个一招落空未及回刀的军官顿时胸骨全部塌陷,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

    接着他双手探出拍开斩向他的两片刀锋,随即身形掠进,由掌变拳,轰在那两名持刀大汉的胸膛之上,打得两人连惨叫一声都没有。就当场毙命。

    以先天宗师的强横冲入护卫和亲兵当中,就比猛虎冲进了羊群还要横行无忌。后两者的人虽然多,但在他的手下就仿佛孱弱得小羊羔一样毫无招架之力。虽然人人咆哮连连,挥刀狂舞。却还是一片接着一片的被来人击杀地上。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前来围杀他的宋王护卫就死了七个,宋王亲兵更死伤了二三百人。

    让剩下的亲兵虽然对他恨之入骨,却也是个个心惊肉跳。

    “儿郎们退下。你们几个。跟本统领上——”

    杜充嘴角挂着血丝,却终于从剑锋下面脱得了身了。现在替他接下那剑客的人。正是宋王身边唯一的武道宗师。一把乌金宝刀,威力刚猛丝毫不在剑客之下。

    挥退了众多亲兵,杜充点着院内仅有的三个上得台面的高手,齐齐扑向了第二枚人形核弹。

    扑杀之中,杜充忧心的向着郡守府外看了一眼,祝彪与对手搏杀发出的响动,早已传入他的耳朵。

    而至今为止,宋王都还没有露出一面。

    ……

    “轰——”再一声雷霆巨响,十丈范围内的房屋院墙都被夷为平地。

    祝彪踉跄着‘蹬蹬’在地上踏出九个深深地脚印,从陷地愈尺深,到最后一个只有三寸。“呸!”一下口鲜血也被吐出。

    白骨杀人剑已经握在祝彪的手上,浑身铠甲尽去。这套老王赐予的伴随着他征战沙场两年时光的亮银明光铠,片甲无存。

    而他的对手。双目绽放着jīng光,原本白暂的皮肤已经变成紫红sè,大筋浮现出皮肤表面,密密麻麻结成细密的蜘蛛网。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出血丝一般。本来覆盖在他上身的白霜冰凌,迅速的消退成滚滚热雾。

    《冰魄神光》,七煞宗里得来的一种极其霸道的水xìng功法。虽然与九yīn内力颇有不和,但《小无相神功》下,一切皆有可能。

    不知道对方使的是什么奇功秘法,但是威力极大。《冰魄神光》那么霸道的功法,也沸水泼雪一样眨眼破去。祝彪敢确定,把这种秘法使出来,即便对手是武道宗师,也一定会有根本xìng的损耗。但这样也能说明对方灭杀自己的决心!

    祝彪就感觉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他自己血管中的血液也一下子奔腾起来了,就像汹涌澎湃的大河,气血激昂。

    杀就杀!

    眼前之人有什么好怕的?

    是,他的招法威力更强。但对于寒螭内甲在身的祝彪来说,这样的人还不如先前遇到的先天剑客有威胁。

    一身极品装备的祝彪,最不怕的就是放大招的敌人。他怕的是武学境界超凡脱俗的大能者。

    似乎爆发的血气将全身都填满了,跟着对手浑身的骨骼发出噼噼啪啪的一阵爆响,然后五官六识像是全部张开一样,一种被气机锁定的感觉紧接着生到了祝彪的心头。

    不,跟一般的被锁定还有区别。祝彪细细感触着,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落入蜘蛛网上的虫子,自己周围的一切细微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感觉感知。

    果然是武道宗师所用的秘法!这效应似乎要变态了。

    祝彪心头凌然一惊。

    弓身、重心下垂,祝彪眼前的对手整个躯体矮了将近二分之一。四肢齐齐劲,竟然没入土地中三四寸深。

    下一秒钟,黑衣人身形疾动,整个人就像猎豹一样窜出。身体并不是直线前进,可是却动如狂风。速度之快,超乎祝彪想象,因为直到他冲到祝彪的跟前时,那撕裂的空气声还没有传入祝彪的耳朵。

    一直蓄力中的祝彪也爆发了。手中的长剑此刻完全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周身上下都往外喷shè着锋利的白芒罡煞,嗤嗤破空声不断,如裂布帛。剑芒闪烁,沿途走来,大片大片沙土扬起,好像铺天盖地而至的尘土,直朝扑来的对手卷去。

    黑衣人完全看不清楚剑芒的去向,双眼中全是灿灿的剑光,根本无法瞬间便知真伪。但是剑芒罡煞是真是假对他有什么区别吗?**着上身的他根本就不去避让,任凭一道道剑光疾快的落在他身体上,如同下了流星雨。

    而祝彪那一道剑光就能将一幢楼房轰塌的剑芒罡煞,落到对面敌人的身上时,就防御微不可查的雨雾,半点效果也无。那浑身青筋暴露的上身,半点油皮都没擦破。

    轰!黑衣人的双掌终于击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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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宗师的强大,险死还生

    轰!黑衣人的双掌终于击下了。

    他两手捏合成了一个拳印,‘啪’,爆出一声巨大的,好像百面战鼓同时擂响,所发出的那种让人心脏都随之而跳动的声响,听得祝彪脸sè一变,浑身颤抖。

    这是一股无匹的力量。

    若是说yīn平之战遇到的先天剑客是一个‘技’的代表,那么今天这个武道宗师就是‘力’的表率。

    这是丝毫不逊sè于先天剑客的力量。充满了毁灭!

    一声一声。

    咚!咚!咚!咚!

    拳印翻动,一声声巨响像是敲打在了祝彪的心脏上。让祝彪sè变了的脸更加严峻。

    当拳印翻动了九声之后,终于来到了祝彪头顶!

    祝彪抢在拳印临头之前手上地长剑突然当空划了一划,好像是割断了空气之中的气流,再猛的向上一戳,正戳上了来人打下的拳印中心,也是来人两掌合拢的结合处。

    这一剑恰到好处,就好像是提前知道了对方的来路,等着黑衣人的双手碰撞上去。

    同时,祝彪左手弹指一点,一道无sè冰片飞向来人打去。

    ——生死符!

    危机当头,祝彪也是尽施手段。

    黑衣人的拳印面对白骨杀人剑的点击,竟然是不躲闪,也不变化,硬生生的继续往下砸来!

    且在只差毫厘那薄薄的透明冰片就要打到胸前的时候,拳印再是一开一合。这一开一合没有惊雷一样的巨响响起。可祝彪shè出的生死符,凭空定在了黑衣人身前。然后整个冰片就像电影特技一样完全粉碎湮灭在空中。

    崩!

    拳印紧接着打在了剑尖上。白骨杀人剑90的质地,90的锋锐,竟然被这一拳印砸的整支剑弯曲了起来,而黑衣人的肉掌,上面连个白点都没有。

    一刹那,祝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纵然这时他人已经蹦飞了出去。

    他已经预料到了黑衣人这一招会威力惊绝,但人的**真的能跟绝世宝剑一较高下吗?就算在系统中见过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他也抱着迟疑态度。

    但是现在,祝彪信了,完完全全的信了。

    一招‘破掌式’,祝彪长剑所处,是黑衣人拳印的最强点,却也同样是他的最弱点。只要能顶住第一合,拳印蕴含的巨力就会分水一样从他的左右滑去。可是。可是他没有做到!

    口喷鲜血,鲜血散到空中直接化作一蓬血雾,实际上却是万千冰屑组成,随着祝彪的一喷之力,兜头反罩向追击来的黑衣人。祝彪人斜着倒飞出了五六丈远,深吸一口气。喉咙眼立刻传出火辣辣的感觉,人则如游鱼一样在半空中一滑,转了个优美顺溜的弧线,避过了黑衣人随即劈到的一掌。

    血雾没有阻碍黑衣人半点,只让黑衣人在扑进的中间闭了一下眼。一掌崇山样一下。在祝彪左手出开出了一个丈许方圆的深坑。

    黑衣人冷眼看着祝彪,就好像是一个眼看把一条鱼已经摇在网中的渔夫。突然看到渔网露个大洞。

    砰!

    脚下一跺,黑衣人似乎只是垮了一步,身体却瞬间就出现在了祝彪的身边,像极了传闻中江湖至高轻功——缩地成寸之法。一指直接点下,祝彪倒踩七星,腕翻白骨杀人剑削向黑衣人手指。结果点来的手指纹丝不动,削到上面的白骨杀人剑却被蹦起了一尺多高。

    手指落到祝彪的左臂上,咔嚓一声,没有鲜血如箭的飙shè出,只有骨骼的断裂。

    骤然吃痛,祝彪额头生出了一层冷汗。

    现在的黑衣人实在太强大了,跟一开始相比,绝然不是一个档次。见到自己一指只是摁断了祝彪一臂,黑衣人右掌结印,一击按入地面。

    他这一按,非常的轻盈,似乎迦叶拈花,没有陷入土中一分一毫。但是一按之间,巨大的力量却隔山打牛一样轰击到了祝彪脚下!

    轰隆!

    随着黑衣人的手指一按,整个街巷似乎都哆嗦了一下。

    砰!砰!砰!

    祝彪弹身飞shè,脚下的土地接连炸裂!大片的泥土宛如铁砂一样飞shè起,追着祝彪罩去,人都升到了半空三丈距离高了,也依旧打的他护身罡气涟漪泛波!

    人飞上半空,祝彪白骨杀人剑以《擒龙控鹤功》由断掉的左手勉强擒拿,腾出右手来,五颗飞蝗石握在掌心,手指连弹。

    崩!崩!崩!

    每一颗飞蝗石都划出了刺耳凄厉的尖啸,打向了黑衣人的脸!

    《弹指神通》!祝彪这不是为了伤人,生死符都到不了身的武道宗师,又怎么会被弹指神通打中。祝彪这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就不信黑衣人这种‘爆衫’状态能长时间维持下去。等耗过了这段时间,他就由孙子变爷了。

    黑衣人像是看到了小孩子把戏一样,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一瞬间前后贯连的五颗飞蝗石尽碎。瞧得祝彪脑门青筋忍不住一跳,这人太变态了。

    再是瞬移样的杀到祝彪眼前,双臂抖了一个花,破空发出的赫然是颤抖大枪枪头点花样的声音,双臂不再合拳印,而是如两杆大枪,直刺祝彪而来。

    砰!整幢房屋被搅得粉碎。

    一块砖头飞出,打向祝彪。祝彪没有躲,周围尘土弥漫,视线不清,这个时候‘只’躲,非良策。但是,这块砖头撞碎了,紧跟着后面还有一块!

    且左臂震袖碎开这块砖头时,祝彪全身也是一震,黑衣人的变态,连块砖头上附属的力道都大得惊人。

    钻头型的劲气疾速旋转着直冲天上的祝彪打来。

    退,退。退——

    想都没想着抵挡,祝彪飞速向后掠去。三十丈距离一晃而过。一道道罡煞在祝彪急退的同时,雨点样的向着后方打去,宛如苍龙的劲气扫荡了半道街巷,才消失在祝彪五丈开外,两侧十多二十间房屋圈被夷为了平地。

    两人打斗的速度非常快,场中的形式完全超过普通人的想象力。祝彪二人所过之处,地面仿佛被挖掘机爬过一样,到处都是深深的坑注。

    四周围过来的宋军远远地裂开不敢靠近。一开始还shè击着的弓弩手也早停止shè击,亲眼目睹着眼前凌乱的场景,他们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真实。实在很难想象——一个人的发飙会有如此的威势。

    祝彪手中的那柄长剑仿佛拥有无穷的神力,每一剑挥出,都像神仙在施展妙法一样。可怕的劲气穿过,房倒屋塌、可就是如此厉害的大帅都不是那个**着上身的黑衣人的对手。

    那人简直就是魔神!一拳一脚,都有着韩东山岳般的莫大威力。

    祝彪完全陷入到狼狈当中。黑衣人再一招没有得手后,彻底发狂了一样,身形真的做到了快如闪电,一击接着一击的杀向祝彪。

    祝彪躯体急挪移,右臂虎口裂开,骨骼都似不堪重负的咯吱作响。脖颈上一道血口淋淋沥沥的淌着鲜血。那是被黑衣人一道先天剑气划过的结果,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了。

    到这等境地,祝彪却已经知道今晚固然会是一场苦战,但要命的事情并没太大的可能发生。因为对方的攻击已经越过了顶峰,自己还依旧守的住。如此只要等他的气血从巅峰消退下后,那就有反击之机了。

    “嗤嗤嗤……”独孤九剑一刻不停的施展出。每一击都落在黑衣人招数的弱点上。而至于为什么不落在黑衣人的大穴要害,祝彪不是不能而是如此做无用。

    他脖颈上的伤口,就是一拼得来的。白骨杀人剑刺在了黑衣人坦露的**间,那里是人身最关键的檀中穴,却跟之前的肉掌一样,油皮都没破。

    剑芒罡煞不停地划过半空,黑夜中泛着荧光的它们是那么的显眼。似乎是半空盛开了一朵大大的白莲。不停地绽放着莹白的光华。

    砰——

    黑衣人的招式都是那般的震天响亮,祝彪身体如同蒲公英直直飘飞而上,再落地时距离黑衣人依然拉开了二十多丈距离。但落地的第一瞬间祝彪就拧身弹走,躯体好像扭力弹簧一样旋转半周。

    飞身离去的同时,借着一拧的劲道,浑身劲力何以,剑光一闪,直刺向立刻就扑杀到的黑衣人腹部。

    地面上多了一个三丈方圆的大坑,十多间房屋在随后的波动中轰然倒塌。再一击落空,黑衣人却也不会白白承受祝彪那全力施展的一剑。可不容发之际,他脚下微微一错动,猛的就陷进沙土地中,然后五指呈爪戳抓而下。

    “当……”剑指相交,就像是金铁交鸣一样。黑衣人腰身一弓起,整个身躯宛如绷紧的弓弦,嗖的破空响中人倒飞而去,剑尖突破五指的阻拦,只差毫厘,错失而过。

    黑衣人陷入沙土中的小腿扬起了漫天的土尘,劲风逼加,如同狂风席卷枯枝,土尘化作漫天铁砂疾打而下。

    离祝彪十丈外,黑衣人岩石一样冷峻的脸,似乎闪过了一抹赞赏。自己人知道自己事,靠着秘法,自己都能以一撼动两个武道宗师,或是生生毙杀其中之一。

    dì dū大内,供奉数以百人,武道宗师屡见不鲜。可那其中也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眼前的祝彪,完全是比自己低一等的实力,竟然跟自己纠缠到如此程度还保持战力不失,就是放到先天宗师中都可称赞了。

    祝彪身上的寒螭内甲,黑衣人根本不在意。有这样绝佳的内甲那也是人的本事。就像他身怀无上秘法,初入先天之境时就能力战老牌宗师不逊分毫。

    祝彪的内甲,他的秘法,这都是本事!

    实在是武学上的奇才!

    看着祝彪那年轻的面容,想着祝彪二十出头的年岁,黑衣人百战练就的心也不能不泛起了涟漪。

    自己二十来岁的时候才是什么水平?眼前之人又是什么水平?况乎他还是天下有名的战将。兵法jīng通。

    此子不死、不夭,未来成就无可限量。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传闻中更上一步的怀抱金丹,为陆地神仙,怕都有可能触摸一下门槛。

    滚滚的气血再一次游动全身。

    明明只是人的血脉,可滚动的时候发出的响声却若是大江大河在汹涌奔涛。骨节肌肉崩响,脊椎更好似一条大龙飞快扭曲,灵活的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黑衣人的这手秘法,是他壮年时候一次外出中得来的不传世绝学。内外一体,外练筋骨来推动气血运行。进而利用气血来洗练五脏六腑,让**、筋骨和体内的气血渐渐产生共鸣,rì夜不息不休,练到小有成就时候,就可以把身体气血随意收敛搬运,再外放出去。

    虽然今晚黑衣人触动了最后一步,爆发过后必然要歇息一阵子来休养生息。可即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他也就完全放开手脚了。

    无数先天剑气从他毛发细孔中透体而出,暴涨体外两尺多长,凝而不散。就像是电视里的神佛发光一样,明显可以看到白芒破开空气产生的透明痕迹。

    在周边宋军士卒眼中,黑衣人整个人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他浑身上下无处不是剑芒。白晃晃的耀眼,如同实物一般。

    祝彪凝神以待,黑衣人如此模样,当然是要发大招。他内心有一种预感,只要撑过这一招。黑衣人也就‘无’威胁了。

    瞬间欺身到祝彪的近前。一个跨步,长剑如梭。白芒突现,几乎不等祝彪有所反应,已经直接穿向他的喉咙处。

    黑衣人手中没有剑,现在这把剑,完完全全就是内力的具现化了。

    危急关头,祝彪此刻心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大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躯体只是本能的缩头上扬,气血瞬间灌到足底,两脚地上一摁,跟着躯体腾空而起。

    不过若是如此便可避开黑衣人的这一击,就也太小瞧武道宗师了。黑衣人长剑刺来的时候变直线为“之”字,变化非常奇妙。见祝彪腾空而起,他顺势斜着一撩,长剑无有阻碍的击破了祝彪护身罡气,直直斩在祝彪的小腹上。

    “嗤——”先天剑气划过寒螭内甲而过,这寒螭内甲又救了祝彪一命。可是剑气虽然没有及身,其中蕴含的力道却是一点不差的打到了祝彪身上。就感觉着五脏六腑嗤嗤作响,好似全部断开了一样。下一刻,祝彪身体就远远地抛飞起来了。

    大口的鲜血从口中飙喷而出,落地的刹那,以祝彪之轻功,竟然踉踉跄跄退出了三两丈远才站稳脚跟。

    左臂骨断,脖颈溅血,内脏受创,祝彪今夜伤的不可谓不重。但是现在他依旧能够稳稳站着,白骨杀人剑继续紧紧地握在手中,对面的黑衣人失望的一叹。

    不再继续进招,反而露出了一个微笑。

    岩石也柔了?

    祝彪看到那一抹笑,脑子里瞬间这样想着。

    “小子,今夜是杀不了你了。但你也不用得意,石州大水的冤孽,早晚有人来跟你算。”

    说话仰首一声长啸,然后一跺脚,大地似乎都镇晃。黑衣人整个人火箭样直冲天空,都有一二十丈之高,在空中打旋一翻,大鹏一样振翅而去。一眨眼影儿就都不见了!

    黑衣人离去,郡守府中的厮杀声也随之告一段落。祝彪清楚看到两道人影从郡守府中疾驰离开,知道那就是周营三宗师里的另外两个了。这等武道巅峰人物,只要不被大军围在平地阔野之中,在这无了百姓的成武郡城里,想要进出易如反掌,半点不是难事。

    “走。快去郡守府。”

    祝彪五脏六腑像是要翻到了一样,如果黑衣人适才继续进攻,他必然会具现一瓶千年石钟rǔ喝下。七煞宗里这玩意他拿了不少,一大部分留在了河东,也带了一葫芦来中原。可是玉葫芦质地坚硬仅仅是相对石头泥土言的,在高手交锋中,谁不能一掌拍个粉碎?

    祝彪可不敢那这样的宝贝带在身上冒险。那装着千年石钟rǔ的玉葫芦在他的住处放着呢。祝彪重伤在身,内脏筋脉具有损,真的想立刻就回府邸,用灵物疗伤。可郡守府中情形如何?宋王情形如何?不看清楚了他如何放心。

    上万宋军呼啦啦的向着郡守府涌去,而郡守府之前,也是上万人的宋军早已经围得严严实实。但是这又有什么用?

    军中士卒与武道宗师之间,层次差的太多了。根本拦不住后者一根毫毛!

    一身狼狈,鲜血斑斑的祝彪一现身郡守府门前,守在那里的张楠、陆通二将就禁不住大惊失sè。

    “大帅……”

    “祝帅……”

    担忧之sè溢于言表。

    “无碍。还死不了!”祝彪给二将,给所有军士一个缓和的笑。

    “大王如何?府内损伤如何?”

    张楠、陆通刚刚缓和了一些的面容瞬间又凄苦了起来。

    “大王无碍。至于院中的损伤,祝帅里面看吧。”

    宋王的护卫除了统领杜充以及贴身的两个高手外,此战中已然全军覆没。两千人的亲兵也损失接近三成!

    祝彪踏步郡守府,就见空地上摆满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身着战甲的亲兵和衣着便装的护卫,密密麻麻。

    “连厉副统领都遇难了?”在死去的护卫当中,祝彪一眼就看到了厉无行,这可是个能媲美当初增长法王的大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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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 战略对峙,局部战争

    祝彪自己的住处。

    一口千年石钟rǔ灌下,五脏六腑浑身经脉骨骼,就像是久旱龟裂的大地遇到了滋润万物的琼浆甘霖一样,一声舒服到极点的呻吟都差点情不自禁的由祝彪发出音来。

    第二天,rì上三竿。

    昨夜自祝彪进屋后就紧闭着的房门终于开启了。一脸红润的祝彪轻快地走出房门,他所受的内伤已经好转了许多,外伤方面,在高体质影响下,脖颈的血口只剩下一溜红痕,左臂的骨断由《黑玉断续膏》的敷熬自然也急速恢复中。旁人伤筋断骨一百天,他顶多是十rì,左臂就会完好如初。

    “把这些给宋王那里送。”一个小玉瓶,里面装的是满满一瓶千年石钟rǔ。祝彪递给了窦兵,吩咐道。

    昨rì之战,受伤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杜充和那位存在。后者还好一些,与来袭的剑客大战一通,旗鼓相当之余都自有克制,伤的并不重要。而杜充却不同,伤势比之祝彪犹重三分,他可没有防御超强的寒螭内甲,虽然他所面对的敌人比之那个黑衣人要弱上不少,自己也有大群的帮在,但比起祝彪也要惨多了。

    辰时末,祝彪全身披挂的策马来到郡守府。沿途路上,宋军士卒看到气sè如常、行动自如的祝彪,人人jīng神鼎沸,颓sè尽,慌张也尽,欢呼雀跃声响动不已。

    宋王一夜中都在忧心忡忡,不为杜充,而是为祝彪。

    夜晚战罢,祝彪前郡守府时与宋王相见,那一付样子可也是重伤的形象啊。对于眼下的这支宋军,宋王本身也没有祝彪来的重要。祝彪若是因之重伤而不能理事。那战局危矣。

    现在看到祝彪如同完人一样来到郡守府,宋王心中那是一个高兴啊。漫天的yīn云全部散,一切还都充满阳光。

    “祝帅无碍,真乃军之大幸。”拉着祝彪的,宋王高兴地眼都迷城一条缝了。

    伴随宋王身边的中年文士深深地看了一眼祝彪,眼神之中埋藏着一丝闪亮的jīng光。

    适才窦兵送来的那一瓶千年石钟rǔ,已经让他惊诧莫名了。可这里产生的惊诧较之眼前的惊诧,犹如萤虫比皓月,根本不能相比。一夜之中。昨夜里受创明显不轻的祝彪竟然恢复的像常人一样。

    原本祝彪在他心中的实力定位,瞬间被拔升了整整一个等级。中年文士本以为祝彪跟杜充就是半斤八两,相差无几,都是武道圆满者嘛。但眼下看,那里是如此。祝彪较之杜充强出的不止一筹。

    祝彪感觉出中年文士的关注,但并不以为意。见过宋王之后他就看望了躺在床上的杜充,后者见到祝彪的一刹那,脸sè都禁不住变了,内心的惊诧较之中年文士更盛。

    自己跟祝彪都是武道圆满者,祝彪单人独力对付一武道宗师,自己跟那么多人联对付一个武道宗师。结果祝彪现在生龙活虎的,自己却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甚至若不是得幸于刚才送到的千年石钟rǔ,自己现在都不咋能动弹……

    祝彪不知道杜充的心思,略做安慰。即转身离。而他即使知道了杜充的心思,也会不以为意的一笑。因为祝彪始终就没把杜充看做与自己同一等级的存在。

    面对着同等级的武道圆满者,《乾坤大挪移》在,祝彪就稳立于不败之地了。《独孤九剑》、《降龙十八掌》、《青翼蝠王》等等绝学奇功在握。真的让人有种同阶无敌感觉。

    就是昨夜与黑衣人交的初始,黑衣人的先天剑气在《乾坤大挪移》下也没能给祝彪带来太甚的威胁。只是黑衣人会‘爆衫’。一爆之后实力聚增,那拳掌之间莫大的威能,祝彪就是全力运转《乾坤大挪移》也挪不开。直接‘废’了祝彪这门依为支柱的绝学。

    但黑衣人那时是超越一般先天宗师的存在,岂是杜充这样的武道圆满者可比拟的?

    ……

    午时饭后,轰轰的战鼓声响起。祝彪带兵三万开出了东城门。

    “什么?”周军统帅脸sè骤变,三宗师中的两位也脸sè骤变。这怎么可能?那位现在都躺下了,祝彪小子竟然还能领兵出击?

    三个千里镜望,片刻,两宗师里的剑客开了口。“祝贼左臂有伤不能动弹,其他,却似乎无碍一样。”

    “怪哉,真是怪哉。”另一个宗师放下千里镜,满脸的纳闷。

    ……

    “呴,呴,呴!”

    出城的宋军只有三万,相交之外头的周军来数量少的不能再少了。但是他们个个却士气高昂!

    前头由祝彪带领,这些士兵就跟宋王的心情一样,漫天乌云散,重新再看金阳。

    而城外的周军呢?

    只东门的周军就有三万人,可他们的斗志却完全跟宋军不在同一个档次。

    成武郡城前后两rì的厮杀,周军陷落进了四五万人之多,占据了城外周军总数的五分之一。也就是,周军在短短两天中伤亡了两成的人马,这是何等的挫伤士气?

    何况昨夜里,三大宗师杀进了成武郡城,回来就躺倒了一个。作为宋军主帅的祝彪,明显会是三大宗师行刺的重要目标,但今rì祝彪却如完人一样带兵杀出城来了?

    已经受挫了的周军,士气刚刚因为昨rì里三大宗师的‘行动’有所恢复,就猛的大受一重击。一挫再搓!

    面对士气高昂,一步一喝的宋军;面对列队整齐,刀枪鲜明的宋军,周军都没有了高喊起来压制宋军的心思和心气。一个个只缩在营中,看着开出城门的宋军耀武扬威。

    直到北城外的周军主力遣派七万步骑杀到东城,东城周营里的周军才有所动作,打开辕门,杀出了两万多人来。

    面对三倍于己的周军,祝彪自然不会死拼硬打。但也不是一触即退。一仗足足杀了一个来时辰,宋军折损了三四千人,也击杀了两倍的周军,太阳偏西了,这才作罢。

    损失了三四千袍泽,但宋军上下依旧士气洋溢,斗志昂然。对面的周军,实力雄厚,七八千人根本动不了筋骨。却一个个如打败仗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

    夜晚,成武郡城欢声高歌,喜气洋洋。

    ……

    博州。

    山野中扮作男装的宋滢竹、祝采儿正在急速飞驰。二人的轻身功夫都到了高深境界,一施展开来。好似两只夜鹰,在那山峰中飞驰。

    耳闻松涛阵阵如万马奔腾,二女超峰越岭,疾驰在那深山老林中,无有一点的惧sè。

    驰后约一顿饭之久,翻下一道荒谷,突见一道碧光。阳光下一闪一闪的,迎面向两人shè来。

    祝采儿把前进的势子收住,失声叫道:“姐姐快看,那是什么在光亮?”

    宋滢竹一拉祝采儿的。道:“小妹,快上来!那是一条巨蟒。”没完,已经纵身跃到一棵大树上面。

    站定身躯,二女低头望下。只见一条约水桶粗细,五六丈长的巨蟒。向二人立身树下疾矢一般窜来。

    巨蟒爬近二人立身的树下,便停止向前,蟒口里发出吱吱的叫声,蟒头抬起两三丈高,口吐红信,就想向树顶冲。

    二女立感到一阵奇腥冲鼻,令人yù呕。宋滢竹赶忙探怀中,掏出两颗解毒丹,自己服了一颗,另一颗交给了祝采儿,“赶快把这颗丹丸服下,跃到那边树上,待我来把这巨蟒除。”

    祝采儿接过丹丸,立即送到口里,纵身向另一株大树上跃。心头还有余思想着,百莽山果然是‘百蟒’,一路上都是第三条了。

    祝采儿刚跃开树顶,那巨蟒猛的一翻身,尾巴向大树上甩,只听轰隆一声,那株二人合抱粗细的大树,便齐腰而断。

    宋滢竹冷冷一哼道:“孽障。”

    话声甫落,立即扣上两支噬血追魂钉,展开轻功绝学《登天梯》,拔身跃起三丈高。

    身悬半空,望见那条巨蟒转身向祝采儿立身树下窜。

    宋滢竹立即气聚丹田,骤然半空翻身,一抖,两支噬血追魂钉,直向巨蟒双眼袭。

    那巨蟒是庞然大物,虽然凶猛无比,但那它哪里知道躲暗器?虽然眼睛遇袭,生物的本能让它躲避,但它在开始时只听”嗤”的两声,当发觉是眼睛遇袭的时候,两支噬血追魂钉已经正打入它的双眼了,两道凶光登时敛。

    巨蟒双眼被歹毒的噬血追魂钉打瞎,只痛得在地上乱翻乱滚,身尾滚到之处,不论大小树木,一类打倒。

    宋滢竹、祝采儿纵离十好几丈远,站在一株又高又大的树梢上,睁眼看着巨蟒翻滚挣扎。

    这是她们进入百莽山以来遇到的第三头巨蟒,已经有一套杀之的具体套路了。

    但见巨蟒翻滚了一阵后,大概剧痛略减,又昂头吐信向二人立身树下窜。宋滢竹、祝采儿都不感到意外,巨蟒眼睛没有了,可嗅觉还是灵敏。

    念头转过,巨蟒已窜到二人立身的大树下,水桶粗细的蟒身猛力向大树撞。

    那枝高大无比的古树,被巨蟒猛力一撞,也撞的摇摇簌簌,二人感觉立身不住,又拔身跃起,向另外一枝树上跃。

    宋滢竹站定身子,中又扣上三支噬血追魂钉,这是她自别人中夺来的,一共有**七十二支。而至于被夺的那个人的下场,不也都明白。

    噬血追魂钉钉锋犀利,开有血槽,钉锋蓝光莹莹,淬有剧毒。只见蟒头微抬,立即抖打出。

    三点寒星挟风,一支直向蟒口袭,两支再袭上那瞎掉的眼珠。

    巨蟒没了眼睛,张开的巨口半点没有察觉的就被一支打中,两个已经瞎掉的眼球也像碎掉的玻璃珠一样彻底破碎,变成了两团血肉模糊的血浆。

    巨蟒仰首嘶鸣一声,黑褐sè的毒液不要命的四处溅shè,所中草木尽皆枯萎腐蚀。巨大的蟒身也在地上翻滚不已,蟒尾像鞭子一样,狂乱的抽打周围。

    有一颗大树。被它尾巴一扫之后,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树竟然拔根倒下。

    如此威势,内力深厚如宋滢竹也无法做到。之前她们第一次对付巨蟒的时候,都不禁大吃一惊,暗忖:“这孽障好大的蛮力。”可现在,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巨蟒把大树扫倒之后,大概气力消耗过多,又中五支噬血追魂钉。钉锋上的剧毒也有所发作,所以威势大减。

    宋滢竹随即掏出一蒙面盖住口鼻,拔身跃落地下,向巨蟒纵。

    那巨蟒一闻声音,蟒头一昂。一扭尾巴,即向宋滢竹扫。

    宋滢竹可不敢硬憾这一击,见巨蟒尾巴打到,横身一跃避开了。利剑拔出,侧身一招,一道丈余长的剑芒就向蟒身劈。

    锋锐的宝剑并不怎么费力的就破开了巨蟒的皮革,寒光一闪。一蓬毒血飞溅。

    这百莽山的巨蟒比起寻常蛇类当然厉害上许多,无论是身躯长度、力量、毒xìng还是皮革的韧度,都强出不止一个档次。可是宋滢竹里拿的也不是凡铁俗兵,那是祝彪特意给她寻来的一把宝剑。质地70+,锋锐更有80+,由宋滢竹的内力支持,看破一头巨蟒的皮肉还不容易?

    毕竟这百莽山的巨蟒对比的也只是普通蛇类。它们自身甚至都是由普通蛇类进化而来的,可不是云梦大泽中的那些异种。

    巨蟒挨了一剑。阵阵剧痛,蟒身猛的向宋滢竹卷。

    宋滢竹用处《曲流九折》身法,身灵巧快,眼见蟒身卷来,拔身跃起三四丈高,半空再挫腰长身,施出《登天梯》来,陡然间又升了一丈多高,向祝采儿立身的树梢落。

    祝采儿这时中也扣出了一枚铁弹,用出弹指神通的功夫,应着巨蟒昂首露出的七寸要害处shè。

    铁弹速度比离弦之箭还要更快,嗖嗖的破空响,不等巨蟒感觉出,弹丸就已经命中了脖颈下的一道银纹。

    一个血洞出现在银纹中,弹丸直接shè穿了巨蟒的皮革,shè进了它的肉里面。巨蟒一声哀鸣,刚才还拔山蹈海的力量似乎随着小小血洞哧溅出的那道血箭,泄了大半。

    趁它病,要它命。宋滢竹身形一晃,身剑合一,化一道银虹,向着遭受重创的巨蟒跃。

    巨蟒虽然双眼被打瞎,七寸要害被重创,但嗅觉依旧灵敏,一闻宋滢竹的气味向它跃来,猛的张巨口,重新鼓起气力向着宋滢竹扑吞。

    寒芒一闪,巨蟒头颅被斩落。漫天飞溅的蛇血中,一道银芒穿过,宋滢竹出现在巨蟒身后的一棵大树上,月白sè的长衫一丝蛇血都没沾染上面。

    巨蟒被断头后,身躯在地上滚了几滚,再也不动了。

    祝采儿见巨蟒除,一跃落地,翻拔出腰间利剑化开了蟒身的皮肉,剑刃直下两丈来长,剑尖在血肉内轻轻一挑,一颗茶杯大小的蛇胆出现在二女的面前。

    “能长这么大,也是生而有灵了。这蛇胆总是有用处的。”

    宋滢竹解下自己背上的背包,从中取出一个尺长的玉盒,打开来,里面已经放着两颗几乎相同大小的乌黑蛇胆了。

    祝采儿接着再挥剑劈开蟒首,一颗两寸大的圆珠滚滚从红白的脑浆血浆中流出,祝采儿剑尖一挑,圆珠升到她胸前,正落进祝采儿左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一个鹿皮袋中。

    蟒珠也到了。

    那这巨蟒就再无什么值钱的玩意了。

    宋滢竹眼看现场被折断好几株大树,“这巨蟒长这么大,不知道要历经几百年时间。可是既然自寻死路的拦我们,死就也怪不得咱们。”

    抬头一望天sè,万道阳光正渐渐地隐没细狭,天边现出一片赤红,“这孽障耽搁了咱们不少时间,太阳要下山了。咱们要抓紧时间走出百莽山,不然到了晚上,就有的麻烦了。”

    祝采儿认同的点点头。白rì里还要,可一到晚上,深山老林中的危险xìng几何式的提高。过往多少武林高都死在了这一点上。两女立即展开身形继续向西南疾驰,疾走了大半个时辰,天边只剩一抹红霞,她们终于走出了百莽山。

    出了百莽山,也就等于是出了博州。如此西南方向,那德州便也就在眼前了。

    宋滢竹轻微的喘着气,脑子里又一次情不自禁的算过时间,充裕,还很充裕。只要找到祝彪,自己一个月内肯定能赶回明华寺。

    “界碑。前面不远肯定就有人烟,咱们投宿。”

    自觉充满希望的宋滢竹灿笑着对祝采儿道。明明是男儿装扮,这一笑中却充满了女儿风情。

    两道人影旋即再疾驰而。

    两rì后,běi jīng发来的二十万大军开到博州德州交界处。

    兵马三停剩的不到一停的上官仁清,看着援军都督石渊眼泪都要留下来了。这几天时间里他被党世魁蹂躏的好惨啊!

    ——三郡丢了两郡,这最后一郡也摇摇yù坠。

    次rì,石渊督兵反击围攻郡城中的党世魁周军。至此,唐军与周军之间由战略对峙,变为大局对峙中的局部战争。

    而谁都知道,天下兵戈四起,大战就是由这些局部战争一点点拼凑直至最后引爆的。

    成武郡城外,宋滢竹、祝采儿皱眉的看着周营。怎么办?她们昨晚上就到了这里,可现在也没想出如何突破周营进入城内的法子。在来成武郡的一路上,宋滢竹与祝采儿可是知晓,周营三宗师的。

    “咦?姐姐你看,周军有调动,他们在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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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 好一招‘过河拆桥’

    “大帅,你看。周军连霹雳车都拆卸了,不像是在演戏。”陈安指着外头的周营让祝彪看,脸上虽强制忍耐却还不时的露出一抹不能自禁的雀喜。

    军帐拆了,鹿角、拒马拆了,现在霹雳车也拆了,马上就该一把火烧了营辕了吧?反正栅栏等跟鹿角、拒马是一个样子,都是木头做的,可不比霹雳车这些jīng密高价的攻城器械,毫无运走的价值。

    祝彪现在依旧不知晓德州北部发生了什么,但他怀疑唐王是不是出了,否则周军不会轻易退的。有大批的骑兵在,宋军根本没有突围的可能,以自己对周军造成的伤害,就是围困个一年半载,他们也会死死钉在城下,饿死自己的。不可能这么的散!

    陈安的对,周军并不像是在演戏。那如果是真的,必然就是有外部力量介入的因素。而宋军可以指靠的,尤其是在德州这个地方可以有帮助的,不是唐王又会是何人?

    “密切监视,给我盯紧了,一刻也不能放松。”祝彪不敢有大意,对陈安道,“再有其他消息,立刻来报。”

    到中午,陈安兴冲冲的直接跑到郡守府,“大王、祝帅,周军把大营点了。”

    饭桌上闲谈着的祝彪、宋王听了后,前者端起的酒杯顿也不顿的继续送往嘴边,后者却噌的一下跳起,三步并作两步的赶门口,望向北面,果然是黑烟腾腾。

    “哈哈哈,哈哈哈……”

    郡守府上空响起了宋王高兴地笑,不多久整个成武郡城都欢声雷动,满是笑语。祝彪对此早有预料。不管周军是真的撤了,还是做假,大营都是要烧的,所以他很冷静。

    “先生。还要您走上一趟啊!”没理会高呼大叫的众人,祝彪来到宋王的贴身保镖跟前,道。

    “分内之事,敢不从命。”对祝彪,先天宗师很好话。转身来到房外附在宋王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身形一展就向着城外疾驰。

    他要打探周军的消息。祝彪没派斥候,这个时候派斥候纯粹是拿肉包子打狗,只有他这样的轻功和武道宗师级的人物,才能确切查看郡城周围二三十里范围周军撤退留下痕迹的真伪。

    不过让祝彪吃惊的是,不到半个时辰。那位宗师就飞一样的返回了郡守府,切身后还跟着两个俊俏的公子哥。

    “咦?”

    看着其中一张面孔,祝彪眉头皱起。不等三人落到庭院,就走下了台阶。似乎有点眼熟的一张脸,很亲近的关系,可就是想不起来那里见过的。

    “大哥!”祝采儿眼泪盈眶,半年多没见过祝彪了。人还没落下。清亮的声音就传到了。

    祝彪两一拍,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看着眼熟了。这可不就是他给小妹的那几张人皮面具中的之一吗。

    祝采儿已经脱掉了脸上的面具,满脸的俏喜,满脸的欢喜。

    “小妹。你怎么到中原来了?”祝彪不是不高兴,他心里欣喜地很,但转而就被更大的担忧给‘吓’到了。一家口人,怎么就小妹一个人来了?是什么原因让她不得不万里迢迢跑来中原寻自己的?

    家里其他的人呢?难道出大变故了。只有小妹一人逃出来了?

    最后的设想可能xìng极小,却也是祝彪最为担忧的。眼下时候。他第一个孩子都要出世了……

    “扫兴,不能给我个笑脸啊,真是。我就不能一个人来中原?”

    看到许久不见的大哥,祝采儿温馨的话没听到一句,反而立即迎来了祝彪的喝问,小脾气当即就冒上来了。嘴一撅,犟着鼻子道。

    “行了,没大没小。”指很刮一下小妹鼻梁,祝彪心里已经安然了下来。小丫头还有心思较真,那家里肯定是平安无事的。

    一旁的宗师微微笑了笑,他是在城池东北方向十余里外的地方遇到的这两人。一开始还以为是周军的探子,而宋滢竹、祝采儿一开始却以为他是周军的高,两边还简单的交过一次。如不是宗师心思缜细,看出二人的穿着是江湖打扮,下留情,那都是要自相残杀的。

    而把话开之后,宗师还真的吓了一大跳。侦查都顾不得了,立刻带着二人飞回城中。

    祝彪自然谢向宗师,再满脸笑容的告辞了宋王,带着祝采儿、宋滢竹就折回了自己住处。宋滢竹的身份,也是他离近了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后才确定的。

    “恭喜祝帅,恭喜主帅……”是人都知道祝彪小妹不远万里来到中原寻祝彪肯定有要事,宋王等人哪里回做电灯泡。拱抱拳,恭喜着祝彪兄妹团圆。

    只有那宗师面sè有异的看着祝彪兄妹、宋滢竹三人背影离,莫不是祝家不止一个人是练武奇才?那祝彪的小妹看面相才十**岁,内力却是如火纯情,轻功jīng湛高超。旁边男子更加的了得,年岁也只二十七八,实力就已经步入绝顶之列。实在太让人感慨了!

    宗师这一瞬间都想到了一路上毙命的两个徒弟,也是二三十岁,不比祝彪,就是比那男子也差的不以道里。

    回到祝彪住处,小妹立刻将一切全盘托出,她的事,以及宋滢竹父亲的事。

    她们在城外徘徊了已经三天,一直找不到进来的空挡,宋雁南一月的时间实在有限。

    宋滢竹美目含泪,期盼的看着祝彪。

    祝彪听了微微一笑,“你只管放心,小小的寒毒,不在话下。”

    伸从怀中取过一瓶‘烈阳丹’,一共十颗,是可比拟‘九花玉露丸’的灵药,刚刚具现的。

    “这瓶烈阳丹药xìng阳刚,不出所料的话,足可解伯父身上寒毒。再城外的周军既已经撤离,那我明rì就起兵北上。如果伯父服用了这烈阳丹还无法彻底恢复,那个时候我也提兵进到北疆了。再走渔阳一趟就是。”

    宋滢竹根本没想祝彪如何会在怀里放着这么一瓶对症的良药。只是一把结果药瓶,拔开红头塞,瓶口放在鼻下一嗅,阳刚烈气就顺着鼻息流入体内。虽然这么一缕阳气立刻就被她体内yīnxìng内力所化,宋滢竹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内心高兴到了极点!

    “河东还有三颗火龙果、一颗烈阳菇,你就安心好了。伯父就是真被寒毒伤了身子,无论是火龙果还是烈阳菇,都足以尽弊害。”

    刚才的瞬间祝彪甚至想直接具现出《九阳神功》来,保证宋雁南练不上一年。寒毒尽,实力还能再上一层楼。但想想,还是作罢。他的一直来作为,实在不能让祝彪放心。

    鬼知道宋雁南会不会把《九阳神功》直接送到清虞山。

    十粒中阶顶级的烈阳丹,价值不菲。也就不菲吧。

    “什么?你这就要走?”

    “父亲一rì不愈,我心一rì不安。哪里有时间跟你在这耽搁。你何时到了北疆,就来明华寺后山寻我。”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一个小瓶。

    宋滢竹走的真叫干净利索,前后半个时辰没有,坐下来话两刻钟多一点。人就这么又走了。

    祝采儿耻笑祝彪,对宋滢竹拍叫好,“梁姐姐这一招过河拆桥,耍的真叫漂亮。”

    跟单玉屏极好。跟宋滢竹也很不错的祝采儿,对这事儿从来不发表意见,除了鄙视祝彪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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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州最北的福隆郡。

    石渊、上官仁清督唐军二十来万大举反击周军,不到四rì时间就夺回了先前的十余县失地。当初全失的弋阳、纪郡两郡。后者当然还远着的,前者唐军却已经反杀到了郡城之下。

    但是随着成武郡的周军大举北上。与党世魁部周军汇合,唐军占优的局势就很快又被掰了回。

    今rì,周唐两军就在福隆郡与弋阳郡的交界处激战正酣,两军入阵相加人数有五十万众。

    石渊尽展其才,排出了极为严谨的阵形,本人居中指挥,上官仁清领前军正与周军殊死搏杀。

    “报!都督!周军攻势凶猛,我前军箭矢将尽!”前军士卒飞马来报,石渊未作反应。他早就看到了,现在周军已经撕开了唐军阵前的枪林,两军陷入混战中。从他的眼光来看,但凡短兵相接之后,没有弓弩在后支持的一方与有弓弩在后支持的一方搏杀,早晚是前者败退。

    可是他现在有什么办法?

    纪郡失陷,唐军储备在郡城中的大批军械尽数为周军所有。他在还没抵到德州的时候,听闻德州右变立刻就挥师疾进增援,随军大批的军械自也拉到了后面,至今距离德州还有三两天的路程。

    这几rì又与周军厮杀不断,军甲刀兵还好一些,弩矢利箭着实是短缺不够用。

    但,法子就是想不起来啊。石渊正思索着对策,忽然听得侧面马蹄声大作,主阵唐军士卒一阵sāo动,纷纷侧向西望。数以千计的周军铁骑飞驰而来!

    石渊中有近五万人的骑兵,但是这五万人的骑兵是他压阵用的,是一张王牌。不到必要时候他不愿打出。

    当下只是命令两翼各置长枪盾牌兵万人,刀盾重铠的猛士五千,背后再靠着五万幽州骑兵,可算是天衣无缝。

    但让石渊始料不及的是,侧翼袭来的这支周军骑兵,人数虽不多,但却是由周军悍将雷鲲率领,为清一sè的重甲铁骑,也就是北汉军中所言的具甲铁骑,极是骁勇。

    当唐军发现来者不是心中以为的轻骑,而是,人马具披重甲的重骑兵的时候,三千重骑面对如林般的枪尖已经视而不见的直冲上来!

    侧翼的唐军重盾长枪也算是jīng锐了,但一照面,便被人马具装的周军重骑冲的七零八落。刀盾重步扑上也丝毫无济于事,只眼睁睁看着对方将侧翼捅开一个大口子,直突入中军而来。唐军阵形一时间大乱。军心立时动摇!石渊周边已经有人建议他拿骑兵立刻反击周军,使之不能继续的后继反击了。

    “顶不住了,都督!侧翼要溃了,中军还是撤吧。再迟上片刻中军也要乱了!”亲将如此道。

    石渊充耳不闻。突然瞥见乱军之中有一将,了兜鉴,露出本来面目,挺一柄掩月刀奋力拼杀,刀落处,血肉横飞!不是中郎将吴杰又是谁?他这是故意让士卒看到自己。以此激励士气!

    只是左翼已经到了主将提刀上前厮杀的境地了,危险不危险,也就不言而喻。

    将牙一咬,石渊决定搏一搏。身为二十万大军统帅,之前威风了好几天。他可不想周军实力到了一反击就吃上一个大败仗。一把扯下所披战袍。将胸前长须一捋,环视众将道:“福隆乃博州门户也,若有闪失,百死莫赎其罪!今rì之事,唯死而已!”

    “都督为军中主将,万不容有失!万一不测,大王折损一柱石!”亲将扯住石渊苦劝!话间。左翼完全被周军铁骑打穿,雷鲲兵锋已经直指中军主阵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但石渊心里明白,左翼只是被周军打穿并不是打烂。自己若能组织亲兵顶住周军重骑的冲击,稳固中军,后军五万骑兵在,这一仗还有的打。

    而要是立刻把五万骑兵放出。中军后退,前军断后。此战就是大败而输。

    “我意已决。尔等勿需复言!再有劝退者,立斩!今rì我军便是全员战死此地,也不可妄退一步!”罢,石渊命亲兵取来所使的凤嘴大刀。周边亲兵受他鼓励,慌乱的军士有所恢复。正在这时,那突入中军的周军铁骑已经望见了都督大旗,直直冲来了!

    人的血肉与钢铁的碰撞,实在不是对。沿途贯穿唐军左翼再杀入中军的周军重骑,此刻正值士气高昂,高喝大叫着,不管防护,长枪大刀只管劈杀挑刺。

    “杀!”都督一声大呼,四周将士虎吼呼应。

    一员校尉率先带领营中的重甲刀盾兵向着冲来的周军重骑迎上。

    “祸事了!右翼也有敌骑来袭!”恰当这时,中军处的望车吊斗上响起了瞭望兵的惊呼。这一声惊呼,听得石渊等众将官心惊肉跳!

    石渊凤嘴大刀插到地上,腾空翻上望车,搬着圆柱三两下就上到高处,放眼急视之,果见右翼亦有两三千周军重骑风驰而来!中军士兵本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追随主将死战到底的将士此时心胆俱裂,不由自主的就萌生起了逃遁之心!

    嗡嗡声响起,军心动摇。

    石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为那右翼杀来的周军重骑,而是为中军十万大军动摇着的军心。

    如果全军上下能万众一心,当众志成城,再有翻倍的周军重骑攻来也当寸步不让。可现在……

    自己还是晚了一步,应该就在周军反击势头上来的第一时间就来这么一场大战。但自己没有,反而是在周军数次反击得,士气此消彼长的时候拉开了这一场决战!

    如果败阵,罪在自己——

    “告诉毛羽,右翼若有失,我砍他脑袋。”

    “重甲刀盾兵上前,亲兵上前,无有军令,胆敢擅退者,皆斩!”石渊跳回马背,抓起凤嘴大刀,满脸上已经布满了坚毅。

    “骑兵左右出列,准备出击——”

    传令兵疯狂的摇晃着中的令旗,一道道破釜沉舟似的军令被石渊下达下。

    但是军情真的瞬息万变,就在石渊决定了放一搏的时候,一个惊喜的叫声响起。

    “都督!看呐!援兵,我们的援兵——”石渊在望车上瞭望兵惊喜的吼叫声中疾速回头。放眼一看,登时大惊!却见右翼的西北方向一溜儿尘烟升腾。

    石渊当然看不清楚升腾的尘烟下隐藏的是什么一支军队,但瞭望兵却看得清楚,来军之前分明打着的就是一面‘唐’字大旗。那不是将旗而是军旗!

    来骑的出现让进攻唐军右翼的周军重骑大感措不及,一时间是进退两难。他们继续进攻,担心被来骑打了屁股;不继续进攻,现在已经突进来了,如何还能立刻脱离战斗?

    党世魁是极其的有决断的,当下就命令中的骑兵发起进攻,以此来化解突如其来的这支唐军骑兵。

    周军骑兵出动了,唐军的五万骑兵也出动了。猛的出现在战场上的唐军骑兵反而绕过唐军的大阵,窜到周军的侧翼,发起猛烈的奔袭!

    当先有一将冲在最前面,此人身材高大,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使一柄铁枪,突入周军阵中,完全是虎入羊群,纵横驰骋。极为骁勇!所部的骑兵,也俱是骁勇之辈,人数虽然只有五千上下,但撞入周军左翼,只片刻就让周军左翼攻势锐减。

    “是幽州铁骑!都督,是咱们的幽州铁骑!”唐军中军,有部将大声吼道。

    “那身长使枪的是大王的亲兵副统领,龚瑞!”又有将士大声的呼告道。

    龚瑞?石渊自然知道这个人。可他不是在李斌帐下么?怎地跑到德州来了?莫非大王怕我有失,特意派他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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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势如水火,变化莫测

    凡是战事胶着,又或是战事不利时,得到增援的一方,无论多少,往往都能恢复士气。眼下唐王大军有幽州铁骑这等jīng锐前来相救,本来有心溃逃的士兵也尽皆转身再战。周军正面部队,非但不能推进一步,反而被上官仁清趁着一股劲打的节节后退!

    可是从左翼突入进来的周军重骑委实太过强悍,其人马俱披重甲,刀枪不能入。冲进阵中,就是劲弩也派不上用场,除非是大黄弩。从左冲到右,一路呈破竹之势,直恨得石渊牙根痒痒!

    “正面之敌退了!”

    侧翼受到幽州铁骑的冲击,正面又遭唐军前军的拼死反攻,周军步兵终于没有了持续进攻的动力,开始收回露出的牙齿。部将建议追杀,上官仁清急止!

    中军的石渊也紧急下令前军抽调部分兵马夹击周军重骑,他要将周军重骑团团围定,堵在阵中,一个也不放过!

    三千周军重骑也开始调整方向,不再一个劲的盯着唐军中军飙突,而是调转马头往周军阵中而去。他们也怕被围堵而丧失了骑兵赖以生存的机动xìng。

    “快!重组阵形!”机会都是会一纵而逝的,不趁这个机会再结成严阵,稍后周军必再复攻!

    石渊的脑子现在很清晰。所以一声令下,时间已过晌午,经历血战的唐军士兵腹中饥饿,很是疲惫。可也是闻声而动,清理起同袍尸身,迅重组阵形。远眺千步开外,周军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两刻多钟后,两边同时敲响了金钟。骑兵罢战,两军各自收拢退回的骑兵部队。步兵又已整治,看样子,今天之战还没到该结束的时候。

    上官仁清满面血污,肩膀上还插着半截箭杆,打马来到中军主阵,大声道:“都督,前军结阵完毕!”

    石渊见上官仁清身带箭伤,心中虽然关切,但这个时候老朋友也不能询半点私。只是道一声辛苦。

    上官仁清去抱拳一揖,也不多话,扯了缰绳便要走,忽的又停住,手指右翼道:“那部骑兵是何人麾下?若非他们驰援。今rì危矣!”

    石渊笑着回道,“乃是大王手下的亲军副统领龚瑞,所帅五千幽州铁骑,必是大王所遣也。”

    “看呐!又来援兵了!”望车上的瞭望兵纷纷大喊,语气之中难掩兴奋之情!

    石渊立刻北望去,果见后方尘烟弥漫,正是大队兵马开到的迹象。等了两刻钟便看到如cháo般的士兵涌来。骑马的战将不时呼喝指挥。

    对面的周军阵上,党世魁再战一场的念头消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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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看看自从成武郡城脱走后宋军的境遇。

    当天下午和第二天平安无事,完全没有遇到周军的阻挡和追击。祝彪出城时候特意验看了周军撤退留下的痕迹。确确实实大批量的周军都奔去东北方向了。

    祝彪领兵走西北!

    可到了第三天,清晨一大早,外放的斥候探马就疾速来报——周军三万并州狼骑出现在附近。

    于是,宋军的苦难rì子就开始了。总兵力只剩下五万来人的宋军。就是有系统兵种的增幅,祝彪也很难相信他们能抵挡的住三万来去如风的并州狼骑攻击。

    三万把弓箭的威力是能让人崩溃的。

    面对这一困境。祝彪没有唉声叹气,也没有大叫‘中计’,更不成去想掉头转回成武郡城或是再攻夺一处县城,只是干脆利落的袭占了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作为安身之地。

    但那镇子太小,五万步骑根本装不下,便就分兵。要窦兵、冯恩江领着骑兵留在镇外,预备着继续行向西北。其余兵马,两万人居中守护镇城,另外两万来人分作四营,即是陈安、陆通、吴伯牛、张楠四将带领,在镇城外三里之处,东西南北四门外安营扎寨。

    同良县。

    中郎将钟祥的三万打军已经赶到距离黄泥河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但是协同作战的东平方向的两万军却才刚刚迈步卧云郡,此时距离被并州狼骑咬住的宋军还有一百多里路呢。

    中间足足相差了一天半的路程,而这还没连同成武郡方面的周军。那一路是堵宋军后门的,昨天就占据了成武郡城,但是今天天都黑了,他们是不是还依旧在成武郡城窝着,就谁也说不准了。

    “无能,无能!若不是并州狼骑在,只单单我军的话,明天与宋逆相撞,岂不又是一场败仗……”钟祥扫了眼地图,心中闷闷不乐。

    “都督调令都说的清清楚楚。只因为天寒怕冷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行军,真是岂有此理!”周军在祝彪手里丢人已经丢的更多的了,他们难道就不想雪耻?难道都督就不着急上火?也不催催。

    钟祥是又怨又气。

    县城虽然不及郡城,影响力要远远小于丢郡,每丢一处也不用立刻上报朝廷,可终是会记录在简历中的,难道一个个都不在乎前程了?

    “唉!”钟祥再是一声叹息。

    “将军息怒,息怒。同良县城有三千兵力驻守,宋逆周边又有并州狼骑环绕,祝彪想要拿下同良县,不比直接突围来的容易半分。”帐内参军连忙劝解他道。

    深夜,同良县东南的一个小镇,雷霆样的马蹄声响起。

    在外头的并州狼骑还没来得及反应阻击的时候,七八千宋军铁骑打着长长地火把已经向着西北方冲去。

    并州狼骑的主将几番思量没有派兵去追。他可是知晓宋军骑兵的肉搏能力出众的。而身穿连环锁子甲的并州狼骑不能说不能冲阵,但绝对是不能同宋军骑兵相比的。

    黑夜让并州狼骑直接报废了自己最有力的武器——弓箭,如果他们追上去真的跟宋军骑兵绞杀到了一块,并州狼骑的主将相信,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而且是一个大亏。

    七八千宋军骑兵一路急冲去了六七里地才停了下来。所有的火把亮起来。窦兵、冯恩江身披明光铠,策马缓缓走在列队整齐的骑兵面前,“哒哒”的马蹄声震碎了暗夜地寂静。

    七八千双眼睛随着二人的移动而转动,在星星几点火光的照shè下,二人身上的战甲折shè出深邃光泽。

    “弟兄们,大帅交给咱们的任务是打通往西北的路,现在敌人就在前方,都跟我走——”窦兵宏厚的嗓音中,持刀横指。遥劈黄泥河方向的周军大营。

    “哒哒哒——”随即沉重的马蹄声响彻一片。

    夜sè如墨,乌云蔽月,阵阵寒风吹刮的脸颊生疼。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宋军骑兵正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姿态全力疾驰着。

    相比谁都想不到在天晚了的时候,祝彪会放出自己手中唯一的一支骑兵。要清楚现在宋军所立的‘梅花阵’。要的就是zhōng yāng有一支快速突击力量,以方便支援四方。

    宋军骑兵的突然动作,绝对出乎周军的预料。

    同良县城是一个很平常的城池,位在柯阳郡郡城,南偏东的位置,距离黄泥河有二三十里的路程,对于骑兵来说这个距离真的很近。

    钟祥的三万大军就驻扎在黄泥河边上。明天早晨他们就会从桥上渡河,疾速向着同良县城赶去。因为知晓并州狼骑已经缀上了宋军,自觉毫无威胁的他们,扎了一个不小且不严谨的营盘。

    七八千宋骑火龙一样从同良城下穿过。高举的火把映照着宋军的军服。也看不出跟周军有什么区别,队伍前头更高打着‘周’字军旗。

    夜里被惊起的县令以及守兵校尉,看着城下鱼贯而过的骑兵队伍面面相觑,这是哪一路兵马啊?

    他们并没有想到这大摇大摆赶路的人会是宋军!队伍穿过了同良县城。二三十里路程半个时辰就赶到。黄泥河上的一座石桥,也算是歇息蓄养马力吧。七八千骑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全部抵到对岸,然后大军掉头北上,沿河岸而进。

    “哒哒哒——”

    夜风声中清脆地马蹄声从前方接近,黑夜中隐约可见一骑飚飞,正从前方疾驰而来——

    是周军的哨骑。

    “嗖嗖——”

    冰冷地破空声响过,五支利箭疾shè而至,其中两支分别刺穿了那周军哨骑的胸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人惊恐地瞪大双眼,他只是前来看一下询问一下,是哪一路友军到了的?

    双手摸向箭矢,使劲地张大嘴巴却只发出了不大的一声叫,就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了。

    “噗嗒——”一声,失去了生命地尸体从马背上颓然栽落。

    夜sè中,受惊的战马嘶叫着向着远处奔去。

    “走——”一个面sè冷峻的宋军军官看着不远处倒地的周军哨骑冷冷一笑,一扬手中的强弓,低吼一声。

    五里——四里——三里——

    一个个哨骑、暗桩的清除,七八千宋军在一点点的靠近。

    人衔枚,马裹足,大部队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响,悄悄地向着前方的周军营地摸近。

    二里地,足够了,不可能再靠近了。

    前方的周军营寨,辕门处篝火、火把无数,值守的士兵虽不很多,但火光照的周边一片通明,如白昼一般亮洁。

    窦兵、冯恩江翻身坐上战马,前者的目光更像刀子一样扫在身后所有人身上。“弟兄们都听清楚了,营寨zhōng yāng那顶最大最高地军帐就是周将的大帐。”

    “今夜突袭,大帅有令下:踏破大帐者,赏银一千两,记一等功;斩掉钟祥脑袋的,赏银一万两,记首功!

    “那姓钟的大帐就在前面,弟兄们敢不敢去随我取他脑袋!”宏亮的声音炸雷般在众人耳旁响起,随着夜风似乎传进了每一个人的心底。

    “敢!”

    “有什么不敢的?”

    “大帅的赏银,我拿定了。”众军雷动。

    “好!”窦兵持着大刀一勒马缰,胯下战马登时四蹄飞扬中,再次高声喝道:“那就跟我杀啊——”

    “杀啊——”七八千人群嚎响应,丰厚的赏赐和逼近敌营两里了。敌营还毫无反应的现况,让他们的眼睛中里顷刻间燃起了熊熊不可浇灭的火焰。中下层军官也好,普通的一员士兵也好,都被窦兵的这一番话激起了心底最狂野的**!

    刀枪取富贵,玩命搏金银啊。

    “杀啊!”窦兵的大刀一挥,往前狠狠一劈。身后的宋军骑兵登时化作了一股席卷天地的龙旋飓风,挟裹着淹没一切地声势,横扫着向周军大营卷去。

    “杀——杀——杀——”七八千人的齐声高呼,整齐的声势如同响雷一样。整个周军营寨都惊起了,睡的再沉的周兵也惊醒了。

    火光照应下,冲在最前的宋军骑兵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军营寨里人头乱窜的道道影子。

    “偷袭,有人偷袭——”

    “快,快去敲钟。快鸣jǐng钟——”

    “去禀报将军,快去禀报——”

    马蹄敲击着地面,轰然若雷动的响声让营寨内全无防备的三万周军人心惶惶,安静地军营一片混乱。

    钟祥睡的正香,突然听到一个大雷,吓了一大跳,迷糊中又感觉地面好似在震动。紧接着就被几声爆炸的巨响声从睡梦中彻底惊醒。身为武将的他如何不知道这是大股军兵的喊杀声和骑兵群在冲锋,心中顿时惊骇,来不及穿戴整齐就一把掀开大帐布帘冲了出来。

    出了大帐,他放远望看。就见宋军骑兵正如cháo水一样从辕门处以及左右边的缺口中涌杀过来。那并不坚固的辕门现在已经完全消失,连同两边的缺口,让周军营寨如同裂开了三个霍霍的大牙口。其所经之处,所遇所有的周兵都如沸水泼雪。现在是直破自己的大帐而来了。

    “将军!”亲将焦急的声音从一旁传出。钟祥扭头一看,就见策马冲来的亲将手中握着一口大刀。身上仅穿着一件白灰sè中衣,同样是来不及穿戴整齐就跑了过来。

    “将军,快走吧!宋军趁夜偷袭,不知道用什么炸开了辕门栅栏,现在已经击破了外营,马上就要杀到中军了。”

    “走?”营寨内的混乱情形钟祥都看在眼里,是自己的掉以轻心,疏忽大意,才导致了三万本部兵马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宋军骑兵纵马杀入营中,这一场大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自己……

    “就是走了又能如何?仅仅保下一条命么?”

    朝廷的刀子还在后面呢,与其这时候避祸逃命,将来被朝廷收拾,倒还不如拼力一战,就是死了至少保存了自己颜面。而且不管怎么样,还是自己这边的人多不是么!?“亲兵,都给我滚过来,跟着本将军杀敌立……”

    “休走了钟祥——”

    “别放走了钟祥——”

    “一万两白银,一万两……”

    钟祥的话音还没落下,一声声刺耳地叫喊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响起。他抬头一看,就见一小队宋军骑兵正势如破竹的杀来。为首的宋将手持一把大刀,通身的铠甲上都尽是血污,在营寨内火光地照shè下反shè出一种幽深的血sè。

    “挡我者死——”

    窦兵暴喝一声,眼睛中全是嗜杀的血光锋芒,手中一杆大刀上下劈舞,带着一声声刺耳的破空声响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耀眼地寒芒。

    无人可挡!

    一骑飙进,身后人马追随,窦兵从营寨外头一直杀到中军大帐前,沿途之中挡者披靡,是无人可挡他一合。

    冯恩江抖索着长枪斜斜挑向一名周军军官的颈项,枪势去得极快,眨眼间就到了那人眼前。

    自是不甘受死,这军官狼嚎一声,也奋力挥起手中地长枪,以刺对刺,以伤换伤,以命换命,想以此来逼迫冯恩江撤枪。

    但是冯恩江怎么会这么逊的就被逼回去呢?只是手上一错,枪头就如灵蛇轻舞,锋锐的枪刃jīng准的撞在了那刺来的一枪上,两枪相交顿时激溅起几点亮眼地火星。

    “锵——”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中,冯恩江两臂一较力,那周军军官立刻就觉的一股巨力从枪杆传到手中,接着两手虎口一震,长枪就已经被远远荡了开去。而冯恩江此时的长枪却还去势犹疾,锋利的枪尖一闪而过直没入那周军军官的胸口。

    大帐前的最后一道屏障被破除了!那军官一死,他手下的那群士兵就立刻散了架。

    “弟兄们,跟我冲啊……”冯恩江高喝中再次一马当先的冲到了最前面。

    “嘶——”目睹了窦兵、冯恩江的前后长驱直入,钟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宋军中真是有猛将啊。

    可是他不能退,他的身后就是中军大帐,就是周军的大旗。一步也退不得,也失不得。“杀,杀……给我杀,弟兄们,给我顶住……”

    钟祥此时身边剩下的全是他的亲信和亲兵,听到他的叫喊后,两个军官立刻就冲了上前,亲兵们也随之冲了上去……

    “杀,杀啊……弟兄们杀啊……”刘卓手提着一口长剑,神情激奋满面涨的通红的大声呼叫,虽然今夜里他手上没沾染几滴血,可这并不妨碍他内心的激动!

    这一次的突袭实在是太成功了!三万周军,毫无防备,一击而散不是祈望!

    “咦——”口中一声惊讶,刘卓两眼突然地盯向了几十步外!

第七百一十五章 皮好破,肉难啃

    透过厮杀的两军,刘卓看到对面一人正挺身站在周军大帐前,周边还有着几百人的围拥,气势相当不凡。

    “来人,看到了那个没有——”心有所动,刘卓立刻向左右的神shè低声道。

    左右的十多个士兵立刻快马涌出,给刘卓遮蔽了时间的同时也拉开了一片空间。

    两腿控马,刘卓身侧的一个神shè稳稳坐在马鞍上,一支利箭已然到了他的右,左举弓箭矢往弓弦上一扣,两臂撑开吐气喝声,在咯吱咯吱的弓弦紧绷声中,强弓缓缓张开。

    “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敌军主将,只要shè杀了他,眼前抵抗的周军怕是立刻就会作鸟兽散!”刘卓眼睛鹰一样盯着目标,嘴上一边道。

    神shè不为所动,屏气凝神,扣于弦上地箭矢微微上扬。似乎人已经是离开了眼下喧嚣不休的战场,在这一刻充耳不闻一切的外音,略略调整了一下shè角——整个世界骤然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那前方肃立着的目标。

    “喝——”

    神shè微眯地左眼猛然睁开,森冷的杀机在眸子里一掠而逝,“中——”心中暗叫着,同时右松开。

    “嗡——”弓弦的反弹声入耳。

    颤音震动声中,一点寒芒电掣般而出,瞬息间就掠过了小百步远的距离,直取目标胸前。

    “将军小心!”一名亲卫突然大声叫起。

    钟祥随后也察觉到了眼前一点亮星突然的闪到——

    “哼——”

    闷哼一声,避之不及的钟祥胸前中箭,骤痛中是翻身倒地。

    是一箭毙命?还是——

    刘卓来不及细思,口中就已经大声的高呼:“钟祥已死,钟祥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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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上。

    骑兵部队已经离了多时,四万余步军深夜中也都沉浸到睡梦里。

    但是。有的人就是无论如何都睡不下。

    镇中最好的一处宅院。里面原主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但灯烛通明,正屋堂上摆着一桌酒席,宋王与祝彪两人正在那儿低头细语的着话,看祝彪的表情还很是轻松的,只是宋王的脸sè有些僵硬。

    “哎呀大王,不必忧虑,不必忧虑……”祝彪脸上带着轻松明了的笑容,一个劲的在安慰着宋王。“末将来看。夜奔之计甚妙,周军如何也想不到我军会深夜里遣派骑兵出击。正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今夜我军大胜可期也!”

    “您就不要提心吊胆的了。来,咱们喝一杯!”着祝彪举起了酒杯。他对宋王很恭敬,但也只是恭敬。只是表面。

    “唉,那就借祝帅吉言了,干!”宋王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他战略不通,除了等待结果,就也只能等待结果。战争指挥大权一直委于祝彪之,宋王虽晓得自己就是一块招牌,也没从搞过小动作。从没想着搞小动作。宋王很名字,这点上他也因而赢得了祝彪的好感。当初石州那般危急的局面他都选择了信任,眼下之局面,即使七八千骑兵全军覆没在外头。对未来前景有着重大影响,余下的四万余步军也是有固守之力的。

    他们距离唐王就只一地之隔了,宋王想多保持下一些军马为唐王多做贡献,也是让自己脸面和将来的地位好看一些。以不至于那般尴尬。人之常情,祝彪明白的。

    “干!”

    宋王又自己斟了一杯。把杯中的酒再一饮而尽,紧张僵硬的神情才有了一点缓和。

    祝彪没有再接着劝,因为这不是劝就能把人劝住的,且劝的急了,很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骑兵夜奔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他认为有很大把握。这举动连自己这里的人都不同意的居多,周军那里就更不会料想到了。是真正的出其不意,不趁机狠狠地敲他们一下,太过可惜了。

    五更天过,时间依旧黑暗。冬季不比往前了。

    “报——”宅邸外一骑飞马奔驰了过来,进了大门直扑正堂而来,叫喊声连周边已经歇息下的亲兵们都听得到。“禀大王、祝帅,我军夜奔袭营大获全胜。阵斩敌主将钟祥,及以下军司马级以上军官十五人,三万周军尽溃……”

    ……

    “哗啦啦……”的一通响,书案上笔架、镇纸、砚台、杯盏等物件全被钱云山挥臂扫落,之后他还犹不解气,提起一脚把整个书案都踹翻在地。

    “骑兵,骑兵,该死的骑兵,该死的祝彪。这个天杀的祸害,本官誓杀汝!”

    作为德州的刺史,作为督管大军围剿宋军的主将,钱云山此刻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和火气。宋军骑兵夜奔偷袭击溃了钟祥的三万大军,虽然小镇的宋军步军还依旧被三万并州狼骑紧紧盯着,无法动弹,但他们往西北的路,依然给打开了。

    钱云山捣腾的多路合围之策,先是军马逾期不到,训斥的严令还没发下,就彻底破了产。钱云山内心那叫一个恨啊!

    钟祥,又一个大将丧在了宋军下。平rì挺有韬略的一个人,糊里糊涂的死在了一场夜袭当中……

    真是岂有此理!!!

    ……

    “哈哈哈,哈哈哈……”

    石渊在大笑。周军同良之败的消息顺数就被潜伏在德州的唐王细作传了唐军营中。

    就在党世魁也得到了消息大发脾气的同时,石渊与上官仁清二人就在畅快舒坦的笑笑,谈笑风生。

    军中一切简从,石渊与上官仁清对面而坐,桌上摆的只四个下酒的小菜和一小坛子酒,可是两人吃的称心,喝的如意。酒到杯干,笑声不成断绝,可丝毫不在乎这桌面上的简陋。

    ……

    一天后,小镇南门外,陈安营寨。

    厮杀已经开启了许久。在天sè大亮之后,黑压压的并州狼骑压阵,昨rì下午急行军赶到的两股周军步甲,五万人中的一半多集中在了陈安营寨的跟前。

    夜间连夜组装好的床弩、小型霹雳车,不挺闲的向着陈安营寨击发着和抛shè着石头。

    作为打击重点的辕门。拒马、鹿角已经俱废,两扇营门也轰然倒塌了下来。现在几辆盾车已经冲到了辕门处,几十个周军士兵在那里进出往来忙碌不休,一袋袋、一块块,宋军用作堵门的沙袋和石块乃至加固用的圆粗大木。一律扒倒。

    进攻的周军将里面宋军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辕门倒下之后,床弩停下,小型霹雳车立刻开始向内延伸shè击。之后就派出了盾车掩护着一个个身体强壮的士兵,到辕门那里搬运土石沙袋,一点点的直到把所有的阻碍物掏空为止!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午后不到一个时辰。辛苦了一场的搬运队就掏空了宋军堆在辕门后数以百袋的沙袋和一块块沉重的砖石,搬出的土石沙袋都在外头摞起了一座小山。

    “杀,杀啊……”阵阵呼杀声响起,周军发起了此战中的第一次步甲冲锋。

    周志强举着半人身高的长牌。血红着一双眼睛,犹如要渗出来着鲜血一样,口里乱七八糟的大声的喝叫着,踏过横七竖八倒在辕门口的周军同袍遗体。第三次向着营寨内发起了冲锋。

    他所在的前部,上千人的前部。只这一次接战,到现在就已经倒下了近半数。上一次他们伤亡了那么多人冲进了宋军营寨,可最后还是被赶了回来。

    他下的左都只有三十来人了。拼杀至今,损失之惨重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是作为全营兵锋,作为突击锋锐,现在必须拎刀挺枪的继续杀上。

    脚下还有未熄灭的烈火在寒风中飘呼。周志强也不知道宋军是如何在漫天石头下保存下油罐的,也不知道他们在短短两天的时间中如何修筑的如此坚固的工事。

    这个营寨也只是土木结构,但霹雳车投下的石块砸的断粗粗的木杆栅栏,却不能动摇栅栏下方一丈来高的营墙。简直是匪夷所思!

    应该也就是如此,宋军才能顶着二十多辆霹雳车rì夜不停的投shè,至今还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和强悍的战力。

    第二次攻杀时,营寨里的宋军投出了烧的滚沸的菜油。那当真是一烧一大片!周军士兵就是再英勇善战,面对无情的大火也只能退开来。周志强现在只有祈祷上天,祈祷老天爷保佑自己不要被火罐给打中了。xìng格勇武的周志强宁愿掉了脑袋,也不愿被烧的面目全非。

    几多烈火还在燃烧,黑乎乎的地面兀自在冒着腾腾热气。虽然营内的宋军士气不错,军心稳定,人数也不算太少,可是当寒风吹刮着一阵阵香气扑鼻的时候,每一个人脸sè都是那么的难看。

    外围防线的土地都已经被鲜血浸成了暗红sè。

    周志强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杀红了眼的他此刻满脑子里都是杀,杀,杀!杀进营寨,杀尽所有的宋逆,自己就可以安安全全的活了!

    每一次退下,稍作休息后他就会重新跟着上头带队的军官,再度向着营寨发起一次新的更猛烈的冲锋。

    许多架一丈多长的梯子被周军士兵抬起着,这是他们攻击的器具。别看宋营皮好破,可里面的肉难啃。宋军的营寨内,除了外围的营墙,里面也到处竖立着一堵堵冻土一样的坚墙。许多土墙背后还有土石垒砌的台阶顶着,就是被石弹命中一百次,砸的表面土层如粉,也永远只是表面。当然,内中正常意义上的‘墙’也有很多,这些是可以被石弹给打坏的,那些倒下或是塌下的土墙里,周志强还看到过如蜘蛛网一样的干枯的草藤和竹篾,但没有倒塌的一样不少。

    每一道土墙,每一个缺口后面都有成队的宋军,两边挣杀的所在,营地的外围早已经倒下了满地的尸体。

    梯子竖到墙上,周志强带头第一个迅速向上爬。这最前两道土墙。对于已经进攻了两次的周志强而言都是熟门熟路了。但是当他将要爬到顶上的时候,一直提在中的长牌突然顶在了头顶,他听到了上面的动静声。

    一杆长枪凶狠的刺下,被长牌死死挡住。周志强知道自己现处的这堵墙很窄,窄到上头根本无法立人。头顶有长枪刺下,只能是适才二次进攻的自己人退后宋军现用石弹沙袋在墙体后面累加了一层。

    这样的工事体系就好比地主士绅的院墙一样,不敢筑厚墙犯忌的他们就是直接在高高的院墙内垒加一堵矮墙,上面可以站人,而把前面的高墙作为矮墙的女墙。

    长牌顶着长枪就是向上一推。对方宋兵的力气没有周志强这么大。周志强好歹也练过一门外家功夫,最不缺气力。

    这涌起力气的一顶让上头的宋军长枪兵兵器都差点脱,向下刺的枪尖都顶的朝上了。周志强趁机会,跳起身一跃而利索的翻上了墙头。电光火石间的右持刀向外一偏,格开了一口竖劈过来的腰刀。随即刀尖顺势向前一挑,冰冷的刀刃就已经刺穿了宋军枪兵的胸膛。

    宋兵的身躯刹那间如遭电击,求生的本能让他抛开了中的长枪,双死死的抓住穿透自己胸膛的刀刃,双目圆睁,神sè中尚带着一抹极其不甘心的……

    “呯”地一声,一支羽箭正中周志强中的长牌。箭头直透出长牌一寸还多,箭尾还犹自在摇摆乱颤。

    强弓?周志强不屑的‘呸’了一口,偷三摸四的贼。敢来正面一战的话,自己一个能砍他们十个。

    周志强不知道是谁shè出来的这一枝箭。也不知道那个强弓藏在何处,因为这些对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受伤,重要的是他翻过了第一道墙。

    从那个刀下亡魂的腹中抽出刀来。反一横,带血的刀刃砍翻与长枪搭伙的宋军刀盾兵。周志强一扬带血的砍刀:“弟兄们,杀啊!”

    “杀啊!”身后的战鼓擂得更加急,鼓声更加的激昂雄劲。

    陈安营寨外,一个周军将校同样举着一面长牌,口中大声吼叫着,带着身边的亲兵,勇猛的向着辕门冲上。

    “轰轰轰——”霹雳车的shè击继续不断。二三十辆霹雳车眼下已经只剩下强强十辆还没出毛病,那就继续shè着,向宋营里面延伸shè着。

    只可惜的是,早就玩过霹雳车打营寨把戏的祝彪,自己变成挨打的后怎么会就不防备着?

    两天时间里,冬天中也是挖地一丈,上面用大腿粗细的房梁做支撑遮盖,再在房梁上铺盖着草藤竹篾,以沙土浇水混合,一个晚上过后就冻的结结实实。算是曹cāo‘聚沙成城’的衍化版了。

    那些营地间竖立起的土墙也是如此办法筑成的。泥土是不能同混凝土相比,草藤竹篾也不能同钢筋相比,但总会好一些的。

    事实证明,非是如此,宋军外立的营寨根本就承受不住周军漫天石弹的打击。那营地内一个个土窑子中,宋军不仅人人睡的舒服、安稳、暖和,更可以烧水造饭,保存火油、箭矢等等军需。

    用陈安的话来,一切大妙!

    越过了第一堵墙,第二堵墙就近在十步开外。墙体上有一个可并行三人的缺口,守在那里的几个宋军士兵正用凶狠的目光怒视着周志强,看到自己的两个兄弟被他挥刀轻易的结果了xìng命,这几人内心升腾起来的不是惊惧,而是满腔的愤怒。

    凌厉的杀气直逼面前,周志强心中冷笑,抖甩了下刀刃上的血迹,不屑似的冲着眼前情面冷笑。

    “杀——”双方的暴喝声同时响起。刀光剑影划过,几个抢先涌上的周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一头栽倒在墙外。

    组成鸳鸯阵的宋军士兵战力远不是周军普通士兵可相媲美的。两杆长殺,五杆长枪,几个急冲上前的周兵每人身上都多了一个大血窟窿。

    周志强嘴角抽了抽,三次进攻了,每次进攻都要出现几个不要命的憨货。这些人有的是不长记xìng,有的是后续补充上来的,没见过宋军战阵的厉害。他周志强一个都伯,对宋军的战阵都要心存顾虑,不敢第一个冲上。看到几个周兵倒地后,这才一持刀,一执盾,趁着两杆长殺还没从尸体中抽出的空挡,闪身杀进了枪兵前头。

    周志强小小一个都伯,他所遇到的一切只是这个大战场上众多组成画面的一副。是攻杀战的冰山一角,在更多的地方,无数周军死了八、九、十个,也不见得能砍下两个宋军士兵的xìng命。

    大刀一记横扫,一个从城头刚刚露出脑袋的周军士兵便被这一刀当即枭了脑袋,甩飞出的头颅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后才重重的向地面砸落,鲜血从脖颈间喷出,之后的无头身躯就像是一根稻草一样从长梯上一头栽下……

    墙下的周军士兵则连看都不看上一眼,就像刚刚掉落的不是一具尸体,而仅仅是一粒尘沙一样,他们挥舞着刀枪盾牌继续前赴后继的向着土墙攀登。

    这时几罐沸腾的菜油及时的从营寨后方送来。守卫土墙的宋军队率狞笑着让下点燃了油罐上缠裹的布条,然后一抬,三五斤重的油罐越过一丈多高的土墙落到了墙外。再一罐……

    顿时,油香传来,凄厉至极的哭声也从墙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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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万人送命心不悔

    土墙外周军乱作一片,数名宋军士兵趁机登上台阶,从土墙上露出上半身来。一手举着盾牌掩护,一手举着标枪。

    “嗖嗖……”一支支四尺长的竹质标枪被疾速投刺了下,慌乱中的周军正连滚带爬的逃开火油燃烧的墙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把毫无防备的后背亮给了宋军眼前。

    一支支标枪刺下,几乎十有**都能扎穿了一个人,锋锐的枪尖透体而过,下面的在周军士卒无从防范,当下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洞穿。运气好的还能叫唤两声,运气不好的,吭都没有吭一声便被钉死在了地上。如此杀伤,因为被救慌乱的周军瞬时更加慌乱了。

    惨烈的攻城战。钱云山从没有想过区区一个小营,这一仗就会打到现今这个惨烈地步。可是营里的宋军个个都地老鼠一样有藏兵洞可供躲身,可供调运人马和补充军需,就最大限度的削弱了霹雳车的威力,而偏偏他手中现有的霹雳车全是小型霹雳车,四周也没有可采石的山地!

    小型霹雳车炸不开宋军坚固厚重的土墙,周军也攻不陷鲜血都染红了的营区外围,眼前的这一战就只能打成一场冷兵器的攻杀战!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消耗战。

    半rì的厮杀周军死伤确实惨重,确确实实的给钱云山劈头浇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这一战本官一定要拿下!”钱云山心中发狠道。拿不下来就意味着他个人仕途的完蛋。所以在周军士兵的xìng命与钱云山自己将来的前途,披青垂紫登阁拜相的机会相比中,他一意选择了后者。

    周志强死了,他身后的周兵死了,整个部曲没了,可营中校尉依旧在大声的吼叫着冲杀。冲杀!

    校尉的身后还留着五百jīng兵,这些是他预留下的预备队,也是他用来防范宋军突袭反击的jǐng备队。

    但眼下就已经不必要再保留了,营寨里的局势并没有打成他所期望的焦灼态势,而是周军处于了绝对下风。攻入宋营的本部兵马,数次激战中死伤俨然超过了半数,余部纷乱。校尉现下除了手中的这五百人兵外,愣是再找不到一直能听令行事的队伍了。

    但是背后依旧没有鸣金声传来,反而是阵前的大旗在不住的摇动。校尉紧了紧左臂上套着的皮制圆盾。一扬手中的铁环钢刀,高声一嗓吼道:“弟兄们,跟我杀啊!”

    要鼓舞士气,必要时候为首者就要当仁不让的身先士卒,校尉现在就是如此。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头。到了死尸边地的土墙下一手扶着长梯一手招舞起大刀,首当其锋的登爬上去,“冲啊,都跟着我冲啊!”

    “将……将军!”一个周军军官吃惊的喊道。他自上午开战以来还滴水未进过,嗓门早就吼的发哑发疼,现在已经是能不说话就不说了,可是亲眼看到自家校尉冲锋在最前。还是禁不住惊声失叫道。

    校尉听到了那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上冲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慢下。“弟兄们,随我杀……”把左臂上的皮盾挡在胸前。大吼着冲向宋军。身后的五百人都紧追其后,不让分毫的冲杀向宋军。

    都是入伍多年的老兵,周军无论战力还是战斗意志,凭心说都是不错的。

    “杀啊——”当先的宋军军侯大声的呐喊道。他也已经是尽力了。作为陈安营的前部左曲,五百人一直死死钉在辕门正方。抵挡着一个周军满营的正面进攻,厮杀到此刻,周军损失惨重他部也无兵可调。

    四五个周军士卒端着长枪,提着大刀,口里喊着“杀杀杀”的毫不畏惧的向着他冲来。似乎他身上穿的铠甲不仅没有威慑力,反倒有一种无须言表的吸引力。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士兵举着盾牌抢上迎了去,挥舞着盾牌费力的格开了两杆长枪。已经力战半天了,体力都过底线了。宋军盾牌手自己被枪尖上传出的巨大冲力顶得踉跄后退了几步,另外一名周军看得便宜,上前一枪戳在了他的大腿上,那伤口顿时是血流如注。宋军盾牌兵在骤然的剧痛下倒在了地上,口中还未来得及呼救,就已经被几杆长枪捅刺在胸口,扎成了烂窟窿。

    “给我死!”看着自己的手下倒在眼前,凄惨的死相让宋军军侯立刻红了眼睛,大骂着连人带刀冲杀了过去。

    挥刀隔开了两杆长枪,拱着肩膀一撞,硬生生的就把挡在面前的两个周军枪兵撞倒在地。然后俯身躲过两口刀两杆枪的劈刺,滚地挥刀,动作一气呵成,腰刀就在两个倒地的周军枪兵脖颈上一划而过,锋利的刀刃当即割断了两人的咽喉。正待起身,耳边又听到风声传来,军侯刚待躲闪,却见又一个士兵顶着盾牌冲了过来,生生替他架住了这一刀。只是这个使刀的周军力气明显不同凡响,一刀之下就将那个宋军连人带盾都砍翻在地。

    军侯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趁那人收刀之际,举刀就向他双脚扫砍去。看到落空了!那人不仅气力极大,反应更是敏捷,只是一个急转,就躲开了去,然后一刀下劈,军侯横刀顶在头顶,架开了一击。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招架,竟然震得自己虎口微微发麻,似乎是自己的力气丝毫开不动眼前这人。

    军侯倒吸一口凉气,趁着几个手下士兵结阵上前架住那人的机会,自己连忙起身退后,定下心神后仔细一打量,才不由得暗自叫苦,竟然是个山文甲的大将。

    这人至少也是一个校尉,一身武艺哪里会是自己可相比的?

    不过……战场不容退缩,就是死,自己也必须定在防线上。

    “原来是来大人物了!”军侯咬牙切齿道:“兄弟们,眼前之人就是周军之将。咱们一起上,剁了他。每一个都官升三级,赏银千万!”大声吼叫着。鼓舞着,也不知道‘千万’是指‘成千上万’,亦或是真正的‘千万’。更可能的只是军侯的这么一说。招呼过左右的士兵,就齐声声的向着校尉扑去。冲刺中他还用脚尖在地面上一碾,全力一踢,取了个巧,把一杆掉落的长枪当做投枪打了去。那长枪贴着地面速度极快的向着校尉扎去,同时他们这群人也挥舞着刀枪团身杀到。

    “哼!”冷哼一声,校尉脚下一跳。一具宋军战士的尸体就飞起着迎上了那杆长枪。之后铁环钢刀舞起,只一个横斩,冲在最前的一个宋军刀盾兵就平抹而过的被砍成了两截。然后刀锋回身一旋,听得“当”一声大响,宋军军侯便倒飞着跌进了宋军当中。右手虎口直接被震裂,鲜血淋淋滴下,手中的钢刀更是弯成了狗腿。

    周军校尉接着猛喝一声,快步上前追上,手中钢刀再次以势不可挡之势直落向军侯的头顶砍来。两名宋兵见势不妙嚎叫一声,举步就向校尉冲来,手中两柄腰刀。一左一右的交叉着斩向他的两侧。

    校尉眉宇微皱,手里的钢刀生生兜转了个圈,寒光并着血光闪过,那冲过来的两名宋兵已经当场被他斩杀在地。

    趁此机会宋军军侯缓过了一口气来。可是见两名‘忠勇之士’为救自己而丧命,心中骤感一痛。顾不得右手虎口的伤痛,从地上迅速摸起一把腰刀,再捡上一面盾牌。即再挥舞着腰刀向校尉杀去。可是这一次他还是没能走过三下,就再度被校尉一刀破开了盾牌。钢刀余势未消砍在了他的肩头,但接下去因为又有宋兵的涌到,校尉来不及补上一刀,就把那军侯一脚踢飞。

    此时的宋军军侯已经完全绝望,自己能够支撑两次还不死,完全就是厚福齐天,完全就是一个奇迹。对比一下双方的真实武力,就他的身手而言,军侯不认为自己能在对方刀下走过两合去。

    宋兵的鲜血已经溅满了校尉的衣襟,但这却更让他义气沸腾,到现在为止倒在他刀下的宋军地步都超过了十人,足足打残了两个宋军的小阵,可是这个带头的宋军军官却依旧还活的好好地!

    他把目标对准了军侯。

    冷汗浸透了军侯的内衣,也流满了他的额头,盾牌早就已经丢掉,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用一双手死死的握住腰刀的把柄,与周边的手下一齐对抗眼前的敌将。

    在他们的脚下,到处都是尸体,有周军的,也有宋军的,躺的横七竖八,层层叠叠……

    “杀啊!杀!”军侯还在声嘶力竭地吼着,在为自己打着气。此时哪怕是从后方飞来一蓬箭雨让他与敌将一块同归于尽也好,总比这样继续拖下去的强!

    他是心甘情愿的与周军校尉同归于尽。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一刻。

    可是很多的时候,就是想跟敌人同归于尽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校尉又一次劈出钢刀,毫不意外的将军侯手中的腰刀再一次劈飞出去。铁环钢刀带着锐利的劲风,顺势在他脖颈间扫过……

    再一再二不会再三!校尉嘴角翘起一丝冷笑!

    “完了!”而宋军军侯的脑子里先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紧接着,脖颈间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刀锋划过他的脖颈,喷溅的鲜血在校尉眼前带起了一溜血sè长虹,一时间血雾飞扬!

    “啊!”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支利箭透过血雾穿出,待到校尉心生jǐng惕时已经到了眼前避之不及。利箭是由三石的强弓发出的,正中他的左肩,这一声痛叫几乎是紧追着周军校尉的惨叫声发出。

    鲜血涌出,剧烈的疼痛让周军校尉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挨了冷箭!”反应过后周军校尉气恼怒地大吼大叫一声,回手一刀将肩头的箭杆削断。气急败坏的就yù寻出那施放冷箭的小人。战场是这种冷箭、暗箭最招人恨,就好比江湖上的宵小偷袭……

    “军侯死了,给军侯报仇……”正面剩余的一些宋军在愤怒的大吼着,继续向校尉扑杀而来。且校尉适才的中箭,给他们添了把勇气。

    军侯死了?

    周军校尉脑子立刻反映了过来,原来眼前这个被自己取了脑袋的人只是一个小小军侯啊!看他那么的有勇气。又连续有人替他去死,拼死掩护,还以为是个军司马呢!

    有些意外,但看着冲上的宋军,校尉嘴角翘起,不以为意。

    宋军士兵的士气很高,军侯的阵亡虽然让正面的宋军慌乱了一阵,但是在本部军司马及时赶到之后,立刻稳定了军心。当身后的右部援兵赶来的时候士气更是大增。此消彼长。没用多长时间攻进第三道土墙的周兵就再度退了回去。

    两rì后。小镇的东侧,那里的宋军吴伯牛营,原址直接就是一个贴着小镇两里多路的小村庄。

    “杀!杀!给我杀!斩尽杀绝!这里头所有的宋逆,一律皆斩!”周军中郎将站在一间房屋倒塌的废墟上大吼着,脸上的血口远看去就像是一张小孩的嘴。随着中郎将的大吼不停地渗流着鲜血。

    先前的周军。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弘扬自己的仁爱,对于宋军士兵都是极乐意劝降的。就好比祝彪前世抗战时期的国共两军,对于小rì本投降的俘虏的士兵,总是视为‘珍宝’。

    前世的国共两军具体打着什么心思注意这里不需要知道,只要晓得眼下社会周军代表的是朝廷,需要笼络人心就行了。

    可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裸叫喊着‘斩尽杀绝’的。

    村里头。

    百十名老弱妇孺正颤颤巍巍的缩在小城一样的村寨一角。这四五天时间来。对她们而言就是一场噩梦。宋军杀过来占了他们的家园,虽然每家每户都给发了银子,但家没有了。

    周军打过来,两天一夜的厮杀。整个村子彻底化作了一片废墟。

    她们这些老弱妇孺虽然是被特意安排进了村子的一角。没有受战火的波及,但是惊吓,只是惊吓,两天就让三个老人去见了阎王。

    “都给我听清了。”一个周军队率站在这群人面前。一身征衣全是斑斑血迹,胸口上裹着厚厚的白纱。手中拎着一把沾染着血痕的腰刀,血战而生的造型当场就把这些老弱妇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等到我军肃清了宋逆,再把你们挨个送回家。”

    “在这之前,谁敢擅动,格杀勿论!”

    院子外一群周兵百无聊赖的站着,队率的处理很适宜,现在的情况确实不是让这群老弱妇孺添乱的时候。可是两rì的血战就拿下一个小小的村落,还让宋将带领人马退回了小镇,每一个周兵心头都充满了不甘啊。

    周军中郎将继续站在废墟上,吴伯牛余部的后撤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想派兵阻拦,但是,太近了,村落离小镇离的太近了。两里来的路程够怎么回旋的?

    镇子里的宋军若是猛的杀出来,退都来不及!

    这时身边的一个亲兵突然惊声叫起,手指着前方,道:“将军快看……”

    声音中带着震惊,也带着急措。

    中郎将抬头一看,脸sè顿然一变,就见不远处的村子中心位置正有一股浓浓的黑烟升起。

    “走!”心知不妙,中郎将顾不得村子里还有残存的宋兵,疾步向着中心位置赶去。等到了村庄的中心位子,也就是原本这个村子里最大的地主的宅院,这里也已尽数化作了一片火海。

    “将军,这该是宋军物资储蓄之地,退入院中的几个宋兵,见无有生路就把所有的军需全都一把火烧了。”一个军司马面带可惜的望着烈火中燃烧的地主宅院,可惜了。

    二里外的小镇上,祝彪也在默默看着黑烟腾起的村庄。

    两天的血拼,宋军南北东西四方营寨有三路被破,损兵接近万人。这个数目对只有四万来人的宋军步甲言是巨大的。

    站在镇墙上祝彪心头沉沉的。自己一个决定,上万人就丢掉了自己的xìng命……

    但是他不后悔。望着黑烟升起的村落,他不后悔。

    小镇太小了,根本装不下宋军四万多步甲。所以现在小镇的南方,依旧在坚持的张楠营,祝彪昨晚就趁夜给补给他了两千刀兵,张楠还要继续在营寨里坚持,坚持!

    另外不到三万人的步军主力聚集在小镇里,整个小镇都塞得满满的,就等着来rì周军的进攻了。

    撒出去的骑兵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有这么一把刀子顶在背心,周军也不可能放开手了来强攻自己。

    这几天里祝彪还听守城的士兵汇报过,有几只信鸽往小镇里飞来。可是半路上,都被周军里飞起的鹞子给拦下了!

    天sè暗下,村庄里的厮杀声已经停止了,祝彪下的城楼。曲毋僮站在城头上,看着祝彪离去的背影,再扭头望向了小镇正面的周军大营,不远处的周营里灯火一片通明,如白昼一般的亮洁。高声欢语隐隐的从其中传出……

    “唉!”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七百一十七章 难怪能把祝彪搞得如此狼狈!

    三天,三天的血拼!

    整个小镇如镇外的村落一样,化作了全盘废墟。

    但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周军撤退了,他们一口咬在了宋军身上,可是宋军在滴血的同时,‘咔嚓’两声碎响,周军也掉落了两颗门牙。

    今天,钱云山接到了辎重队被袭的消息,他特意从前线调回的五十辆重型霹雳车,连同大批的火油、石弹及三千护卫周兵,在宋军骑兵的突然冲击下全军覆没。

    于是,钱云山利落的下达了撤退命令。周军打不动了,没有手段清除宋军布置于镇内的那些防御措施,周军再进攻,纯粹是送命!

    数万人的尸体倒在那片小小的镇子内,土地都变成了紫褐sè,尸体都垒起了两三尺厚,钱云山纵然有心继续打下去,也使唤不动收下了。

    况且外头还有一把尖刀……

    “他们撤了,咱们也该撤了……”说这句话的祝彪脸上多了一道伤疤,本来愈合的都差不多了的左臂,再次吊着绑带跨在了脖子上。

    三天的血拼,周军倒下了至少两万人,宋军也不少于五千人丧命,如此连上坚持在外的张楠部,全军也不足三万人了。

    三万并州狼骑攻坚战帮不上手,就四蹄撒欢的去追着宋军骑兵屁股后面跑。但是他们固然人手有三马,可也比不上系统增幅光环笼罩的宋军骑兵。

    “天下雪了……”张开手掌,一片六角冰凌飘落入掌心里。祝彪仰望天空,斑斑白雪正飘飘洒下。“老天助我,我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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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州西北的平陵,一片大山相隔,通往北面的道路只有山地间千百年往来开辟出的几条羊肠小道。但这些羊肠小道。这个时候却成了宋军的唯一希望。

    至少,祝彪兵马开出之后,部队就是一直朝着平陵开出来的。如若平陵的大山不是宋军的希望,祝彪又如何会自寻死路?

    德州算不上真正的北疆,这里的山势也没高到存雪的地步。山顶上微微白茫,不是旧雪未融,而只是新雪又降。但气候在雪停后迅速就又反升了。

    山中一条可容两马并行的小道蜿蜓而上,由于此山四周多石少土,开辟出来的小道路况相当的稳定。

    南宫瑜和着五千唐军步骑。此时正忙活着将一批粮草、煤炭和棉衣全力运到山南。山的南边已经搭建好了两处可容万人歇息的军营。但这小十rì来,只要一想起那个整天躲在帐篷里的家伙,和那个家伙背后的祝彪,南宫瑜就气不打一处。

    没有一个南宫家族的人会对祝彪产生好感。他给南宫家带来的伤害和麻烦太大太多了。

    当初,云家低头的时候。南宫家没有再在唐王跟前说起一句没收了他们半数家产的新王的坏话,却都把一肚子气洒在了祝彪身上。

    不知道多少南宫一族的嫡系子弟,冷蔑的看着被‘抛弃’的祝彪。

    被自己全心全意效死的君王、国家所‘抛弃’的滋味,绝对是最让人难受,最让人痛苦,最让人刻骨铭心的。

    可是这些‘折磨’丁点都没有去掉南宫瑜对祝彪的恨,尤其是这一次本该上战场的自己。竟然因为那个家伙的一纸书信而被唐王给自己打发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南宫瑜心头一直都有一种砍人的冲动,但那只是想想,真要是这样做了,自己的脑袋也绝对要让唐王给砍了。

    “真不明白大王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这个混蛋。一封纸信竟然真把咱们给派来了?还带了这么多的粮食、煤炭跟棉衣。今年的冬天很冷吗?补给点粮食也就是死了,用得着棉衣跟煤炭吗?咱们足足装满了几百辆马车。”南宫煌当初在怡景山庄是一块跟着南宫瑜被俘的。

    祝彪与唐王和解之后,不管是孤山、平潭二人,还是一开始就存着小心思的南宫琴音、南宫绕梁。以及南宫瑜、南宫煌、南宫亮等南宫一族嫡亲血脉,全‘还’了回去。

    生xìng傲犟、霸道的南宫煌。视之为毕生奇耻,把祝彪看做了自己的一辈子的仇人。现在却等于是在仇人的指挥棒下做事,如何心里安稳?

    “三爷。”原先立在帐外的手下此时走进帐来,对南宫瑜抱拳道:“孙成濛求见。”

    南宫瑜眼睛一翻,真是说谁谁到。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让他进来。”

    孙成濛施施然地走进了帐篷,看着南宫家两位冷冰冰的表情,心中不禁好笑——就这样的脾气怎么会是祝帅的对手。玩也能玩死!

    “见过三爷。”孙成濛作为宋王幕僚之一,必要的城府还是有的。不管肚子里如何腹诽,面上笑的那叫一个灿烂。说道:“此次孙某又要劳动三爷的大驾了。”

    “有什么事,孙先生就说吧。”南宫瑜声音不带一丝热气的说道:“我南宫瑜还不会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难倒。”

    “呵呵。”孙成濛不以为意,继续笑道:“孙某当然知道三爷不会被这些小事难倒,要难倒三爷的,非得大事不可。”这人却也不是一味的示弱。

    “哼……”南宫瑜面sè变了变,孙成濛的话有些刺耳朵。冷哼一声双拳就不禁握了起来,眼睛寒光一闪,杀气直扑孙成濛脸面。

    “呵呵。”孙成濛一声轻笑,他心知现在就是给南宫瑜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这时杀了自己,那一副凶样,就是做做样子,过过嘴瘾,丁点也挂不到自己身上。

    将手中的图纸摊在桌上,郑重地说道:“三爷请看,这副图纸是祝帅那里连夜传递过来的。祝帅要求在三rì后咱们这里能赶制出一千具。此物名叫雪橇,又叫爬犁,三爷昔年在北隅,应该有所了解吧?”

    “一千具?”南宫瑜和南宫煌闻声吃惊地望着孙成濛。雪爬犁这东西他俩当然不陌生,密切关注着祝彪的南宫一族都知道祝彪曾经在冬季里不止一次用过这玩意。可是……

    “三天时间如何赶制的出这么多?祝彪小子莫不是故意找茬?”

    “三爷说笑了。”孙成濛摇了摇头,故意装作一副不屑样子说道:“祝帅何许人也?岂会因私情而忘公益!某曾经听祝帅有一眼:夏虫不可语冰。三爷以君子之度小人之腹了。”

    “孙成濛,你……你他娘什么玩意,竟敢消遣起大爷来了!”南宫瑜额上青筋暴跳,满脸胀得通红,这时代如果有“脑溢血”这个名词,他大慨离那症状就不远了。

    “三爷莫怪在下说话不好听。”孙成濛脸上依旧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此事事关宋王安危。可不容半点有差错。”

    祭出宋王这张牌来,立刻搞定。

    南宫瑜、南宫煌一听到‘宋王’二字,脸sè立刻就缓了缓,但依旧咬牙切齿的恶狠狠看着孙成濛。在孙成濛转身走出帐篷时,背后传来了一阵狂吼。和桌、椅互砸声音……

    “哎……”听到这一切的孙成濛摇头而去。

    两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不知道何时,天上再度飘起了雪花,且还是雨加雪。地上小滩的积水,也在小雪的前赴后继之下,蒙上了一层薄冰,随后渐渐地。在人们还来不及查觉的时侯,它已经被一片细腻的雪白给吞没。

    天气变寒了起来。

    南宫叔侄俩此时的心头的火焰,并没有因为天气渐寒而稍有平息,南宫瑜、南宫煌看着眼前一堆堆的小型爬犁。心里一阵烦闷。眼前这叫“雪橇”的东西,他们太熟悉不过了,冬天的时候自己都玩过。这种小号的爬犁根本装不下几人,一千具?南宫瑜、南宫煌明显记得来时唐王告知的话。宋军步骑还有三万好几呢。

    这一千具小型爬犁可顶多装六分之一的!

    难道这几rì里祝彪那贼子又吃败仗啦?

    “不至于吧……”南宫瑜心里嘀咕道。一旁的南宫煌也说:“祝彪打仗还是有一手的。三万多步骑,钱云山的兵马就是能击败祝彪。也不可能杀的祝彪只剩几千人!”

    就像一句老话说的,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

    南宫一族视祝彪为仇寇,却也清楚的知道祝彪打仗的厉害。那一个个辉煌的战果,奇迹般的战绩,南宫瑜、南宫煌纵然再恼祝彪,也不能否认祝彪在军战上的水平。面对周军钱云山部,他们实在无法相信祝彪会吃这么惨的大败仗!

    “难道另有玄机?”南宫瑜、南宫煌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目光中看出了这句话的意思。

    一rì后,下午。雨已经停了,雪依旧在下。

    “三爷。”一个军司马快步奔上前来叫道:“远处发现大队人马正往山下奔来。但由于下雪,视线受阻,尚无法分辨是谁家兵马。”

    啊,南宫瑜大吃一惊,难道祝彪的兵马已经撤到了吗。可昨夜里得到的消息,宋军骑兵还在百里开外跟并州狼骑纠缠着呢。

    山峰下,一群群双目通红,似乎昼夜都没有休息的宋军开进了事先前就已准备好的一座营寨。

    南宫瑜带人前去迎接。看着宋军的状态眼睛不由得眯了眯,对比起自己手下的五千唐军,内心里虽然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说一声‘真的不如’。

    宋军一个个都疲惫不堪,但互帮互助,且刀枪铠甲无一有缺。宋王就在这一队七八千人的队伍中。南宫瑜在刘卓的引见下来到宋王跟前。

    “卑下南宫瑜,见过宋王。”

    “好,好!”刚喝下了一碗姜汤的宋王,感激的拉着南宫瑜的手。几rì来数百里奔波,他虽然一直有马乘,但冬风寒冷刺骨,身为亲王的他往rì如何吃过这样的苦头。

    宋王不知道南宫瑜具体什么身份,但这个时候见到南宫瑜,宋王心头满心的感激。

    两刻钟后,山顶上的孙成濛带人下得山来。见到了跟前的旧人,宋王心中彻底安稳下来了。

    自离开了那同良县小镇,几rì中宋军就始终处在三万并州狼骑的追击和sāo扰之中。也亏得之前吃了大亏的周军步军已经调去东北,不然,不然宋军走得到走不到平陵大山来都是一个问题。

    再半个时辰,又有一大队宋军步甲退到山下,人数足有一万多人。两边相加,宋军步军超出两万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最后天sè将黑的时候,五千来宋军骑兵赶到。这时候两万多步甲已经有大部分转移到山顶上了。

    这几天里,利用石块、木柴和冰水,南宫瑜又在相隔的一座山上起了一座可容纳万人的营寨。一批棉衣、煤炭、粮食也运上了山顶。

    “呜……”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声号角声。

    祝彪放下了手中的汤碗。窦兵更直接站了起来。帐内所有人顿时明白是并州狼骑追到了。窦兵以下的几名军官是满脸的痛苦之sè,这一路上并州狼骑真就像狼群一样紧随其后,他们已受够了并州狼骑的sāo扰,不管是在吃饭还是在睡觉,并州狼骑总是会在他们不想被打搅的时侯对宋军骑兵展开尝试xìng进攻。

    而且并州狼骑纵然是宋军骑兵人数的三倍有余。他们也从来不正面对战宋军骑兵,总是凭着他们超强的机动xìng,在外围打打走走。最初开始时,宋军骑兵凭借着系统增幅和祝彪的几次技战术,还打了并州狼骑几场措手不及。双方绞杀在一起,并州狼骑纵然皆是jīng锐,刀枪战力并不真的弱给几度强化后的宋军骑兵多少。但他们身上那昂贵却仅限于箭弩防御力强大的连环锁子甲,令他们吃足了苦头。

    而随后当宋军战马体力不支恢复不足之后,并州狼骑的机动xìng却不见下降分毫,此消彼不落。加之几场苦头吃下,彻底正视了宋军骑兵,更加发挥自己的机动xìng,宋军骑兵就是由祝彪亲自带领也落入了下风。最后的两rì里是苦不堪言。吃足了亏。

    五千余骑,五千余战士。大多数人在并州狼骑的sāo扰下,都是两天两夜没正儿八经的睡过一觉。许多人骑在马上,在寒风凛凛中都能睡过去,何等之疲劳,可想而知。

    那几个军官进到帐篷后,热汤一喝,暖和的火炉热气蒸腾,绷紧的神经也放下了,都不仅的想眯缝起眼来。

    众人匆匆走出营帐,却见不远处大约两千人的并州狼骑,正排着人字形队列高声哟喝着往营寨冲来。这些并州狼骑人人都外套着厚实暖和的皮毡,头戴毛边皮帽,双手有指套,持着短弓。冲锋中利箭都已经搭上了弦。

    望着正飞奔而来的并州狼骑,祝彪心中不由一阵感慨,因为他想到了中国历史上那支开了历史最大BUG的蒙古轻骑。短短几十年里将自己的马蹄踏遍欧亚,将自己本来不起眼的一个小民族,推上了世界之王的巅峰。眼前的并州狼骑可不就是蒙古骑兵的翻版?

    两支部队所有的战术一模一样。只是与蒙古人那近乎寒碜的装备相比,并州狼骑完完全全就是从头到家包裹着金银。祝彪从来没小看过并州狼骑,蒙古骑兵能打得亚欧大陆上的几十个国家在他们的铁蹄下苟言残喘,大周皇朝从立国之初就一直保留着这支部队。

    怎么可能只会徒有虚名呢?

    冯恩江还带着队伍在外jǐng戒着,宋军骑兵虽然一路上已经被并州狼骑折磨得不chéng rén样,但他们转战万里也是血火中磨砺出jīng锐。在冯恩江的带领下,很快就强撑起他们疲惫的身体,驱使着他们一样疲惫的战马,排出了一个天狼阵。

    并州狼骑转眼间便进入了百步开外,随着一阵弓弦声响,漫天的羽箭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向宋军骑兵队列中扑到。一声声嘶声惨嚎,相向冲刺的宋军骑兵阵列里不少人中箭倒地。宋军骑兵中个别善于骑shè的人也取出弓箭还击,但并州狼骑凭着他们高超的马术,在马上翻滚躲闪,有的则干脆整个藏在了马侧,所以他们中箭受伤的人寥寥可数。且连环锁子甲赐给他们箭弩上的超强防御,一些人虽然中箭,却还能稳稳地趴在马上继续向宋军骑兵冲来。

    疾速的两次箭雨过后,随着一阵铿锵之声,并州狼骑已收起短弓,抽出了他们的随身的马刀。铁蹄滚滚,杀声震天。伴着雪花,一口口挥舞的马刀反shè出了恐怖的森森寒光。

    宋军骑兵已经不是数rì前的宋军骑兵了。疲惫不堪的他们战力能有当初的一半就是强的,所以并州狼骑也不在惧怕与宋军偶尔交锋。他们就像狼群一样,一点点、一点点撕下猎物的肉。却从不将猎物彻底逼入死路,因为困兽之斗才是最疯狂的。

    两方的冲杀将营寨前搅得乱成一团,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地面。一支支利箭从营寨中shè出,并州狼骑如风一样退去。

    望着远去的并州狼骑,南宫瑜和南宫煌惊讶的张大了嘴。然后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祝彪,原来传闻中的并州狼骑真的如此了得,难怪能把祝彪搞得如此狼狈!

    来去如风,来去如风!

    祝彪在辕门迎接了厮杀一阵的冯恩江入营,仰天彤云密布的天空,长叹一声道:“歇息一阵,咱们连夜上山。”

    五千多匹战马,不要也罢。

第七百一十八章 多智而近妖,神鬼莫测!

    běi jīng,留守王府。◎ ◎

    姬发已经从北隅回来三四个月了。他的这趟北隅之行,问题解决的很是妥当。短期内,至少是他不曾露出败象之前,北隅周军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动。

    胡狄二族的锐气已经过了,百万周军与北隅联军的存在,也牢牢抵挡住了他们南下的马蹄。一句熟悉的老话来形容,那就是从战略守备阶段转向了战略相持阶段。

    联军整体实力比胡狄二族强出不少,却因为那一茫无际的大草原,很难寻到一个与机动能力超强的胡狄骑兵正面碰撞的机会。整体局势只能说北隅六国灭亡的威胁xìng已经离去,但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稳定了北隅的局势,稳定了自己的后方,姬发一刻不停的返回北疆,那个时候正是宋军在石州的rì子。姬发原以为五十万大军下祝彪难逃一劫了,但不想浑身发光的祝彪直接亮瞎了他的眼。一场大水冲垮了四十万朝廷大军,还是十万苍生。

    姬发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石州之战,看重在他眼中的是四十万朝廷大军,而不是后面的十万黎民。乃至当中原武林江湖群起公愤时候,他还遣人去河东招呼了祝家一声。要他们小心挨刀了!

    而这一次……

    “据说祝彪能识天象辨yīn晴,此间要运起了这么多棉衣,莫不是德州天气真的会骤变?”

    姚泾、张问天等好几个唐王重臣都不答话。这话他们没法答!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并不稀奇,在场的几位都算其中。可祝彪这般到了任哪一个地方都能准确的预料出来rì的yīn晴风雨,就太传奇,太不可思议了。万载青史上从未有过这等奇异之事!这叫他们如何答?

    “眼下大好晴天,德州前线传来的讯息也说,虽有小雪。却远不到寒冬腊月情形……”姬发犹疑着。

    表现神奇,浑身jīng光耀眼四shè的祝彪,大批量的要求棉衣、卖炭,把这两项定位都远按在粮食的地位之上,可见他是有把握决断德州要变天,气温剧降的。跟自己军中传出来的消息呈绝对反比,而德州往年的时节也少有十月份就天寒地冻的。北疆不是北隅,真正的寒冷时候只是腊月和正月……

    “大王。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军兵戈方起,即遭纪郡之败。如今是万不能再有闪失了。况且天已入冬,前线多准备一些棉衣棉被,多储蓄一些煤炭燃料,都是应该的啊!”看着姬发陷入犹豫,姚泾提醒道。

    姬发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姚卿说的有理……”

    ……

    蓟州,明华寺后山石洞中。

    面sè红润的宋雁南手提着一支野鸡从悬崖峭壁间步步而上。

    “爹,你伤势刚有好转,可还没痊愈呢。”宋滢竹欢快的声音在上面传出。

    “爹躺了两三个月,骨头都要锈了。出来透透气……”

    “南无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老衲有礼了……”一声鹰啼在天上鸣响。一阵疾风扑下,一位老僧无有重量一样轻轻飘落。

    “原来是大师……”宋雁南、宋滢竹父女喜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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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帅。”补了一觉的宋王jīng神好转了许多。他对军事上的一系列布置了解的并不多。在山顶营寨里,看到营内到处堆放着的用帆布盖着的棉衣时还不解地问道:“南宫将军为何准备这么多的棉衣啊?”孙成濛先前是做过一些介绍,但孙成濛的话与现实眼睛看到的。差别太大。宋王完全想不到孙成濛口中的棉衣会有这么的多。

    南宫瑜也不知出自什么心理,当时是一本正经的回道:“禀宋王,祝帅之言,称近rì必有大雪。这些棉衣便是为大军御寒之用的。”

    一言呛得当时只穿着一件裘衣的宋王说不出话来。

    现在宋王见到祝彪了,当然会问一问心中的疑惑。他自己到达山下营寨的时候。是被冻的全身冰寒。可那是因为自己一直在骑马,所以才会那么的冷。那些一路靠着两腿奔波过来的宋军士兵,可直觉的疲惫不堪而不是寒冷。哪一个宋兵不是浑身热火火的啊!

    “呵呵,大王。”祝彪不动声sè地道:“有句老话叫——天有不测风云,祝彪觉得,这雪就要下大了,真正的下大了!”

    他当初果断的从小镇子里撤军,就是因为预感到了之后七rì的气候变幻情况。那未尝不是一个战机!

    宋军上了两座山顶,五千多匹战马祝彪不舍得杀了,除一千匹拉上两山山顶,剩余的全放了。

    “这物本王知是雪橇。可不知是作何之用啊?”中原里少有爬犁,宋王所在的开州更是从没见过一次。

    下一刻,南宫瑜驾着一辆马拉爬犁在一处宽阔的平地上往来奔走,周围站满了看新鲜的士兵,对着这个他们眼中挺新奇的玩意指指点点。其中一些聪明人已经想明白了,这玩意完全就是雪地里的‘马车’。

    “适合行军,不适合打仗!”祝彪最后一语盖棺。

    一rì的清早,刺骨的寒冷将宋王从睡梦中拉了出来,入耳的是呼啸的风声。睁开双眼,宋王发现天sè还是一片昏暗,但直觉告诉他这种昏暗并不是夜晚的那种昏暗。匆匆地穿上裘衣,走出帐外,入目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雪白,漫天群山全雪白。抬头望,天空密布的乌云好像也被冻住了似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扰扰地往下落,却好像天上有一位仙女正不停地往下洒着这种洁白却冰寒的花瓣。一阵寒风吹过,带起一阵雪粉,吹得宋王的鼻子和脸颊都瞬间失去了知觉。

    宋王打了个寒颤,慌忙缩进帐内。

    而起来的更早些的祝彪,用手搓揉着也有些冻的脸颊,呵呵直笑。终于来了。自己等待了多rì的一场大雪。

    时间距离宋军撤到山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前天晚上废弃的山下营寨,昨rì上午就被一支三千多骑的并州狼骑所占据。等到昨天晚上,进入山下营寨的并州狼骑已经达到了七八千人。

    并且另一座山下也出现了并州狼骑的身影,他们有五六千人之多,用一天的时间修起了一座不算坚固的营寨。出现在两座山下的并州狼骑已经有一万五千来人了,算上之前的几番厮杀,三万并州狼骑在山外的顶多还有一万两千军。

    临近夜晚的时候,祝彪还特意亲自外出探看了一次。在山口,果然发现了停留在那里的三万并州狼骑剩余兵力,大概就在一万二左右。

    狼骑主将没有把兵力全部放在山下,因为山地间空间有限,装不下那么多的兵马。而他们并州狼骑特征限制。若得不到广阔的空间施展,被宋军期近身边了,可就是大乐子了。

    所以狼骑的主将派出了一万五千人入山,还分开两拨。毕竟这是一次消灭宋军残部的大好机会,他是不愿放过的。

    好冷!

    宋王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意识。半响才缓过神来,然后大叹祝彪神机妙算,料事如神。“还好祝帅事先有所准备。否则这一场大雪还不知要冻死冻伤多少人呢。”就是走山里的羊肠小道去博州,也不是一两天人马就能到的。

    若不是祝彪如此安排,大军在群山中遇到如此大雪,不全军覆没也委实够呛。这么冷的天。骤然剧变,冻死冻伤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一位身着帮呼呼的棉衣的亲兵出现在帐门口,不顾头上、肩上的雪花。对着祝彪抱拳道:“大帅,宋王有请大帅前去议事。”

    宋王大帐内。祝彪一走进帐篷便感觉到一片温暖,抬头一看,宋王一身皮裘,南宫瑜等诸将也没有身着棉衣,他们毕竟都有一身功夫在,只是坐在火盆旁烤火。

    一路走来,身上不见一朵雪花。但祝彪还是拍了拍身,对着宋王抱拳道:“祝彪来迟,赎罪,赎罪。”

    “哈哈哈。”宋王一看到祝彪来到,就兴奋地站起身来迎接。边走边说道:“祝帅果非常人,本王服了。如若不是祝帅先见之明,在此安排下棉衣,现今我军却不知要冻死多少将士了,本王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啊。”

    “哪里哪里,祝彪不敢当此。”祝彪抱拳谦虚。已经得实了,嘴上谦虚一些才好。

    祝彪落座,宋王没有再做虚套,在帐内众人迫不及待的眼神中直接开口问道:“祝帅,如今大雪封山,山中已是找不到食物了,山下还有并州狼骑的包围。虽然这大雪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并州狼骑乃朝廷的jīng造之军,装备齐全,非此场大雪即可击溃的。我军粮草顶多只可支持十rì,不知祝帅有何良策?”

    “不忙。”祝彪呵呵一笑,自然晓得宋王等人心急的什么,说道:“十rì粮草已绰绰有余了,待三rì后雪停,一切自会有分晓。”

    并州狼骑不是一般的周军。若是一般的周军,祝彪已经领兵杀将下去了,可就如宋王说的,并州狼骑作为一支大周jīng心打造的jīng兵,一切军需皆有,大雪来的是突然,可也是击不跨给他们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祝彪的话音刚落下,宋王等人均相顾失sè,孙成濛奇道:“祝帅言三rì后雪停,竟能算出这场大雪就下三rì么?”

    “哈哈,三rì,便是三rì。”祝彪一愣后大笑,他可真没一点显摆的心了,也不是故作,乃是真正的不自觉间说漏嘴了。

    孙成濛深深地打量了祝彪一眼,看着左右言它不提及此事的祝彪,也不再问了。这事情自己心里记着就是!

    南宫瑜、南宫煌回到了自己帐中,板着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三叔。你说这祝彪真的能掐会算不成?竟然那么多天前就算着了有大雪,气温会剧降。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南宫煌只想摔头。

    南宫瑜一语不言。他心中何不是震惊的难以自持,如果是之前有人跟他说,这个世上真有妖怪,他是绝对不信的。可现在南宫瑜信了。那祝彪就是个妖怪!“多智而近妖,有神鬼莫测之能!”

    祝家的实力发展的很快,时刻都关注着祝彪的南宫一族都搞不清楚他是如何翻手之间,弄出一支个个杀伤力都在三流身手上下的jīng兵的。那实打实的八百人,配合无间,军阵娴熟的八百人,就是唐王贴身的玄甲jīng骑,也不过如是也。

    南宫一族眼睛一刻没有眨过,却丁点没有发现由来。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祝家门下的诸多祝家子弟。一个个就像破土的竹笋一样实力腾腾的向上涨。据现下的资料看,几百年望族的南宫一门的底蕴,已然不是这个刚刚崛起不到五年的祝家的对手了。

    天下还有如此疯狂的事吗?

    现在就是祝彪本人死了,有祝忠、祝仝两个军中悍将在,有祝明、祝强义、祝强生、祝磊、祝山、祝大海、祝长荣这些jīng英子弟在。祝家也是北汉一流的豪强了。

    南宫一族早就怀疑,祝彪的奇遇,祝家的发展,根本不是一两本武功秘籍,一株天材地宝所能标明的。祝彪更该是遇到了一个宝藏,遇到了哪个隐世不出的宗门宝库!

    镜头转到祝彪的帐篷内。

    陈安、张楠等将列坐左右。

    “并州狼骑不会跟咱们死拼。现在漫天大雪,骑兵速度大降。彼消我长也。雪停之后,他们必会用游骑惯用之法,趋我军心生逃意,无心恋战。从而追缀其后,把咱们一网打尽。”

    “围三厥一。”诸将异口同声地叫道。

    “不错。”不一定真是围三面放一面,意识上的也是。

    这rì大雪如祝彪预计的那样停下了。由于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冻伤了二十几名哨兵之外。宋军、让君并没有任何的损失。并州狼骑果然采用了“围三厥一”的方法,他们直接退出了山下。放开了两山头下山的路。

    “围三厥一,虚留生路。”这是祝彪前世地球上,蒙古骑兵惯用的方法,兵法有云:攻城攻心。蒙古骑兵就是用这种方法来瓦解对手的拼死抵抗之心的。并不是真的有心放敌人一条生路!

    比行军速度,前世的蒙古骑兵,今世的并州狼骑,可都是本时空世界上最快的队伍。让敌军逃出去,自己再在后面衔尾追杀,这样所取得的战果不知要比强攻好上多少倍,受到的抵抗也不知要比强攻弱上多少倍,其直接的表现就是伤亡。

    “祝帅真乃神人也。”宋王看着山下放开一面的并州狼骑赞叹的说道:“不但能算出雪停的rì期,还能料定并州狼骑所用的方法,祝帅真名将也。”

    “哈哈,大王过奖了。”祝彪一笑。

    “祝帅不必自谦了。”孙成濛接口道:“想在下平素也自称智谋之士,见过不少的名家,可无一人比得上祝帅分毫。成濛对祝帅是佩服得紧啊。只是,却不知下一步我军该当如何行动?”

    “当然是下山了。”祝彪想也不想地说道。那一千具爬犁,就是为下面准备的。

    “下山只怕不妥。”孙成濛忙说道:“我军虽有雪橇,速度可大大提高,但是并州狼骑的速度也不慢。我军下山后,其军只需衔尾追杀,只怕还没到一rì,就已经死伤惨重。况且区区一千具雪橇,也装不下所有的人啊。”

    “哈哈。”祝彪还没说话,宋王倒是先轻笑一声道:“孙先生所言虽是有理,但是先生能想得到,祝帅焉会想不到?我想祝帅此时必定已是运筹在握了。还请祝帅指点迷津。”

    “呵呵。”祝彪听得宋王的捧场,心里面也不禁得意。笑了笑道:“指点不敢,但办法倒早已想好了一个。某已经遣派了出去……”

    三rì的大雪使得地面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马蹄踏在疏松的新雪上,留下了一长串的蹄印。虽然马匹在雪地上行走不容易,但是因为大量地使用了雪橇,所以拉力不重,速度到不见拉赘了多少。再加上宋军的士气并没有因为‘被围山头’而低落,反而因为使用了雪橇这种新鲜的玩意,士气竟比初时更为高涨。五六千宋军从两座山头上下来,只半个时辰便全部到顺利地抵达山下。

    一辆辆雪橇在雪地上,如是鱼得水一般。驾者吆喝一声,扬起长鞭往战马身上猛地一抽,战马一声狂嘶,撒开四蹄飞一般地往着博州方向跑去。与此同时,车上宋兵还吹响了声声号角,好像是在向外传播着什么信息。

    并州狼骑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中一些人到认出了宋军现在乘坐的玩意是什么。并州在蓟州西侧,冬季里还有个别的爬犁出现。只是不知道宋军从哪里弄来了这些东西,他们是直接从山上下来的。但是宋军又怎么可能事先前就把爬犁运到山上呢?

    难道是这几rì里现做的?且两三万人的宋军步骑军,为什么下山的只有五六千人?剩下的都被大雪冻死了吗?

    并州狼骑有太多的不解了。不过这也没关系,他们很快就看出了这个雪橇虽然速度不满,但也比不上自己的全力追赶。只要追上去,一切就都有结论了,况且这东西根本就不适合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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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九章 再一再二不再三

    “哇啊……”山顶上,祝采儿呆呆的望着远方,人是一动不动,若个雕像,口中只能发出这样的如无意识样的呻吟。※ ※

    她的一旁,宋王整个人也惊呆了,嘴巴张了又张,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努力地呼吸,可脸颊肌肉完全僵硬,发不出半点声音。

    南宫瑜、南宫煌、孙成濛等等,两座山顶上留下的所有士兵,人人在此刻发不出话来。

    那一声宛若晴天的霹雳啊,无数雪山的崩塌,激溅起漫天的冰雪。雪崩的景象壮阔而瑰丽,让从未见过这等景象的众人,全部惊呆!

    易青霄眼光犀利的查看着周边的山峰,左肩的伤口依旧在隐隐生疼,祝彪留给他的礼物时刻提醒着他。

    但纵是身为皇室供奉,易青霄也不能插手军伍中事,并州狼骑两万余jīng锐的控制权依旧由北中郎将李元亨紧紧把握。发现宋军乘爬犁下山后李元亨就命令手下军士追击上去,这一追就是六七里地。

    平rì半刻钟就可以冲到的路程,现在却花了两倍的时间不止。不过李元亨也不生气,前面宋军的影子他已看的清清楚楚了。

    正要命令狼骑加紧追上,两侧山顶上突然传来了几声嘣响,接着就好似凭空响起了一道惊雷。

    难道祝彪在山顶还有埋伏?李元亨眉头轻皱,愕然地转过头就往山上望去。但除了座下的爱驹有些燥动外,山上却没有任何改变。

    从没有到过冰天雪地的易青霄也不知道这变动意味着什么,但武道宗师剑心通明的修为让他隐隐感觉到了威胁在来临。不久,似乎听到了‘咔嚓’一声响,像是某人踩断了一根干燥的树枝。然后易青霄和李元亨以及追来的一万多并州狼骑便看到左右两侧的雪山出现了一条裂缝,接着巨大的雪块开始滑动。并在向下滑动的过程中,雪块迅速地获得了加速,体积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sè雪龙。

    老天,你这是在发怒吗?

    李元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但他也不愧是有资格统领三万并州狼骑的大周北中郎将,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知道现在他们只有向前冲出一条路,才会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对着身后惊乱的并州狼骑大声叫道:“弟兄们,想活命的,跟我冲啊——”说完第一个带头向着前方一样疾速窜逃的宋军队伍追去。

    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它吞噬殆尽。即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遇到了雪龙。也会像理发的推子推过人的头顶一样,一扫而光。

    祝彪坐在雪橇上。因为雪橇不是骑兵,系统没有增幅,他是感觉着速度那叫一个慢啊。看着身后一个个并州狼骑丢盔弃甲的在后面狂奔,看着左右两边的雪龙滚滚奔腾吞噬着一片片落后的并州狼骑,嘴角不禁的一翘。

    这时的天地间没有惨叫,没有马嘶。只有雪龙隆隆的怒吼。

    突然,一阵气浪扑面而来,这气浪强劲得几乎让祝彪都感觉窒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得脚下雪橇一颠,一阵天旋地转,雪橇是冲天而起,一股大力猛地将上面的众人掀翻在地。祝彪凌空翻身轻飘飘的落下,脚下在雪面上一点。没留下丝毫痕迹,人已经站在了雪面。

    落在最后这一部分宋军是人仰马翻,乱成了一团。

    窦兵紧紧地趴在地上,耳边全是呼啸肆虐的风声,顶上的棉帽似乎都要被风刮去,他不仅抬头捂一下帽子,可下一刹口鼻内就被灌满了劲风带来的白雪。良久,风声终于远去,窦兵使劲地咳嗽着,将吸入口鼻的白雪咳了出来,抬头来看……

    天地就像下了一场大雪一样,厚厚的至少有半尺的积雪盖在翻覆的十几辆雪橇和颠下来的近百名宋军身上。所有人都在抖着身上的积雪,不少人被摔得哼哼歪歪,可名一个送命的却是绝对。

    毕竟地上也有厚厚的积雪,摔的再痛也都是硬伤。

    “公子——”

    再往后看,祝彪立在雪面上的身影落入了他眼中,初还有些惶恐的窦兵,一颗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

    不只是他,所有的宋兵的心都安定了下来。无论是摔在地上的还是那些停下了雪橇,返回来的。

    “有点失策!”

    祝彪在心里念道。他实在没想到雪崩产生的气浪威力会如此强大,都已经跑出两里外了,竟还有这么大的破坏力。若不是因为疏松的新雪很有弹xìng,适才的一摔可能已经会有人伤筋断骨乃至送命了。

    自己的地理还是弱了些,如果能加到80,想来拿捏得分寸会更好。“按之前吩咐的行事!”祝彪对曲毋僮、陈安二将吩咐道。

    身后杜充等一批高手已经到了,这些随着南宫瑜、南宫煌叔侄来到的高手,是唐王特意给宋王派来的护卫,身手相当了得。最次的也是贯通了任督二脉,领头的张烁,实力比之伤势还未痊愈的杜充也不见弱,乃是增长法王一级的。

    其余八个头领也全是85+到90+层次的。现在站在祝彪身后的有四个,另外四个连同宋王身边的那尊大神,一块守在山上。

    祝彪一点都不会放松山上高手的守卫的,因为除了宋王外,祝采儿也在那里。

    一片雪白!

    除了四周那些剧烈咳嗽着的宋兵,原来并州狼骑所在的地方,已经为一片雪白所覆盖,一丝的杂sè都没有,似乎再也没有一个活物。

    “走——”一声响,二十多道身影如箭传出。直奔向雪崩龙头!身后宋军将士shè过来的热烈目光,一道道汇集都要把祝彪后背shè出一个洞来了。

    但是过了半响,祝彪平静的面容打破了,两条剑眉锁了起来。人更猛的停在了‘龙头’十余丈外。

    张烁、杜充等人具是一愣,然后敏锐的察觉到祝彪神情的变化。

    “祝帅,怎么啦?”两人齐声问道。

    祝彪不用回头也知道众人疑惑的是什么。伸手淡淡地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地方。那滚滚雪龙咆哮到尽头堆积的雪堆:“那几处雪堆你们看到有什么特别的没有?”

    十几二十人顺着他指去的手指看去,不由有点疑惑道:“没有什么特别呀,那雪山一嘣,哪能都一如平静呢,又不是水。”

    祝彪淡淡的一笑道:“那是你们观察不够细致,没看到我现在看到的东西。雪堆的确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它的形状,大小,一点都看不出突兀。但你们看到没有,那一排几十堆大小不一的雪堆,有几堆在散发着淡淡的水气,而另外的雪堆根本没有水气在升腾。咱们身边的雪也都全无反应,这难道不是区别?”

    “啊!”杜充乍然一惊。在祝彪的提醒下。境界仍在的他只是细微一观察,就也发现了那几缕很淡很淡的水气在激发,水汽升起得很低,且一升起来立刻就会被风吹散,可的确是存在的。

    杜充惊悚的同时,也不由得佩服起祝彪的观察力。不愧是战场上的名将!

    张烁诸人这时也醒悟了过来,一边心中暗惊。一边也如杜充一样佩服祝彪的细微。有者心中更道,就凭祝彪这份细致,不入沙场转入江湖,那也一样的旭rì初升。前途不可限量。

    “祝帅眼力果然高强,我等差点就忽视去了。”没人是傻子,杜充、张烁等人已经伸手摸向了兵器。

    “并州狼骑实力非凡,军中高手辈出。我与他们周旋了几rì。发现狼骑内百骑将者也至少有江湖二流的身手,军侯、军司马贯通任督二脉者比比皆是。校尉者已不弱一般江湖名宿。况乎那李元亨,还有军中的武道宗师。

    一场雪崩会压死很多人,但李元亨和武道宗师是绝死不了的。”

    祝彪一大通话说完,笑了笑。“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欺的这么近,敢欺的这么近。

    人埋在雪里肯定不舒服的,虽然在雪中比在雪外并不冷多少,可是一个人若不运功,除非是外功大成者都会被冻僵冻毙。而运功,就难免要使身躯体温变高一些。当然这要看功力功法而论,功力达绝顶之境,如那武道先天,完全可以把丝毫热量都收敛起来,以胎息或龟息之法使自己至一种假死的状态,那便不会使雪融化、蒸发。但李元亨绝不是武道宗师,他没那本事,狼骑中其余高手也没那本事。他们修炼的也不可能都是yīnxìng、冰寒的功法,躲在雪里,他们就都藏不住尾巴。

    因此,就要看功力深浅,他们或多或少都要散出一些温度,这样马脚就露出来了。所以我断定,那雪堆中藏得定然有人。”

    伸手从雪地里捏起一团白雪,手心里一握,融化、凝结,掌心再伸开的时候已经化作了四颗圆溜溜的冰球。

    “嗖嗖——”弹指神通用起,四颗冰球破空投向那几个大雪堆。嘶嘶的破空声听得张烁等新来之人,神sè剧变。

    “砰砰——”霎时几个雪堆就爆开成无数的雪花,形成一片迷茫的雪雾。

    这当然不是四颗冰球的功劳,因为四颗冰球全部落空了。一道晶化的剑气凭空升起,一击斩过四颗连珠shè出的冰球,将之全都剥成两半。

    十数道黑影从中升起,在白茫茫的雪中很碍眼,那可不是冬眠的大狗熊,而是人,且全是不一般的高手。

    “是你——”祝彪认出了易青霄。那个yīn平之战中鏖战的绝世剑客,竭力支撑的来路上重新打断了自己左臂的绝世剑客。

    “易青霄!”骄傲的爆出自己的名号。易青霄看着祝彪,“以不入先天之身,两次在老夫手下逃脱,更拖损了力王。祝彪,你的武道天赋比打仗更令人吃惊。”

    “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从你手下逃了两次,就再也不会去逃第三次!今天我会杀了你!”祝彪心如静水。一个武道宗师这般的称赞值得任何一个不入先天之人去骄傲自豪,可高兴祝彪会留在rì后独自去享受。现在,他需要结果了易青霄!

    “哈哈哈,哈哈哈……”易青霄像是听到了世间最最可笑的笑话,仰天大笑。“就你也想要老夫的命?无稽之谈!”

    “是不是无稽之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易青霄。今天你死定了!”

    淡淡的像一道不真实存在的黑线。无论是角度,速度,力度,全都超出人的想象。又是四颗冰球,排列成几乎不可能排列出的一线,四颗冰球首尾相衔,成一直线。

    “当!”最左侧的一个狼骑军官,挥刀挡住了第一颗冰球,很险很险的挡住了第二颗冰球。可是第二颗冰球的冲力的确太大,让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还完全洞开了胸膛,于是他接着又再退了三步,一头栽倒在地上。他被第三颗、第四颗冰球打碎了心脏。

    一个武力盖在80+的高手就这样去了。

    狼骑军官们大怒,易青霄更是勃然怒sè。一道剑光出鞘,飞刺祝彪而来。

    祝彪身边的杜充、张烁还有其外的高手像骤然受到了惊吓的麻雀,纷纷左右散去。

    祝彪独向后退,同时,再有三颗冰球shè出,前后连贯着打向了在场的另一个老对手。正用着痛恨至极的目光看着祝彪自己的李元亨。

    这是几乎与易青霄一块扑向祝彪的另外一人。

    易青霄的剑刺空了,刺穿了空气,但是却并未能刺中祝彪。与易青霄有过两次交手经验的祝彪,虽然仍被易青霄的剑意锁定。却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时那般的困手困脚了。

    李元亨的刀同样落空了。在劈碎shè来的三颗冰球后,他落后祝彪、易青霄已经好远好远……

    祝彪如一道清风一样从二人头上掠过,快的让易青霄只来得及发出一道指剑点向祝彪。

    祝彪一跃十余丈,真如无形的清风‘化’入了又一个狼骑军官的面前。

    这还是一个受伤的人。

    一刀挥下。不缺狠辣,不缺敏锐。纵然他已受伤。

    并州狼骑的强大,并不仅仅因为他们的装备和战术,还因为他们的军官。依照祝彪所知的这三万狼骑的素质,只是一支并州狼骑中的高手就比整个汉军高手还要多。

    当易青霄和李元亨发现这一切时,祝彪已经到了那个狼骑军官的面前。

    一个武力80+还受着伤的高手来面对一个武道圆满者,不能说这不是一种悲哀。他们太过低估祝彪的无耻了,亦或是根本就没想到祝彪会这样的无下限。

    在易青霄怒气值更盛,李元亨更加呲目yù裂的时候,祝彪合身已经撞进了狼骑军官的怀中,一股强大无匹的冲击力立刻让这狼骑军官五脏俱裂。

    “叮,杀死周军顶尖高手一人…………+13金……”

    没有经验,没有秘籍。只有寥寥小钱。但如果祝彪是在这军官完整状态下杀的他,13金的结果想必乘10是不成问题的。

    “我可不是江湖客——”祝彪朗声大笑。自然也不会去守那些江湖规矩。尽可能的削弱对方的战力才是最佳的!

    “给我死——”易青霄的恨声传到。声音中蕴着一股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充盈着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杀机,就连周边厮杀中的主人听了都如遭遇了一阵刺骨的寒风。

    剑光如贯rì白虹,在虚空之中洒过一幕刺目的白光,疾落向祝彪的后颈。祝彪犹如未觉,手中白骨杀人剑第一次挥出,李元亨的刀锋已经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道创口,依旧是左肩,但祝彪矫健的身躯已经撞向了李元亨怀里。

    可惜祝彪不会他前世里的八极拳,不然这一招就是八极拳中的铁山靠了!

    祝彪闷哼一声,他的后背被先天剑气刺了一下。虽然《乾坤大挪移》已经到了第六层的上段,却也只能卸去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祝彪被迫后退,急如疾行快马!

    祝彪退的快,但李元亨也不慢,手中的刀不曾有半刻停顿,拖过一道奇诡的弧线划向祝彪的咽喉,他绝不想让祝彪多活一秒钟。

    白骨杀人剑刺出。《独孤九剑》破刀式,一剑刺入李元亨破绽处的胸前大穴。但整个过程更像是李元亨自己找死,自己主动撞上去一样。配合着祝彪踏出的《凌波微步》,整个人犹如行云流水,圆润、自如。

    李元亨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的绝望,他太恨祝彪了,扑的太猛了。发觉不妙时连连转换了三次身形,七个方位,身体扭得像麻花,可还是未摆脱祝彪刺出的这一剑,甚至连抬起手中的战刀封挡或还击,做出同归于尽的机会也没有。这一刻他才明白祝彪真正的的可怕。

    祝彪本可以收获一次喜悦的。武力95+的李元亨,摆正心态了绝对会是易青霄的一个极大助力,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威胁。所以能杀了李元亨,祝彪自然是一个胜利!

    而且是把李元亨逼至身临绝境,绝对的绝境!退无可退,攻无可攻,避无可避,守无可守,这样一种悲哀无助的绝境。

    也是值得人得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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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章 绝域争锋

    世上的奇迹并不多,绝处逢生也可算得上是奇迹。事实上,这个世上的奇迹虽然有限,但有人就是可以将之在最危急的时候创造出来。

    不过这个人不是李元亨自己,而是易青霄。所以李元亨没死!

    祝彪微微可惜,同时也有些骇然——只是因为那一柄剑!

    武道宗师不可悔!急了的易青霄爆发出的力量,超乎了一点祝彪的估计。所以,李元亨伤而不死!

    在一声金铁交鸣声中,祝彪倒翻了两个跟斗,似乎无法抗拒那一剑之上所传来的巨大力量。

    易青霄手中的利剑对准祝彪,凝结于虚空之中的杀意是愈来愈浓,与之相对,犹如立于巨渊之上,有种心旌摇曳的惶恐,挥之不去。

    死里逃生的李元亨被易青霄的杀意波及,都感觉到自己握刀的手心渗出了汗水,那股无形的压力如一阵阵冷风,冲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并不是外在的感触,而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异感。

    易青霄现在周身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如神剑锋芒般的气势,静立如高峰破土而出,森冷的杀意能深深侵入了对手的心底,无情地摧毁了他们的斗志。

    只是一些波及,李元亨就不得不握刀以对,他无法单凭内心的意志去抵抗易青霄那无孔不入的气机,他现在握刀的手心全是渗出的冷冷汗水。

    窦兵在随来的一群人中距离祝彪最近,跟李元亨一样,他此刻也被易青霄的气机波及了到。心中完全镇定不下来,惶恐、惊惧,犹如一只等待洪水冲来的小蚂蚁,是一种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的感觉。

    大鸟一般地飞了起来,的确像一只鸟。易青霄身上的很宽博,在空中刹那时间敞开,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也即是一种让人憋息的气势。只凭着威势,窦兵的身体都颤抖了。

    这时,地上的雪花不是在飞舞了,而是狂舞,狂飙。疾速旋动的像是一头发怒的雪龙,向祝彪罩去。

    但这些只是遮掩,偌大的声势全为了掩盖易青霄真正的杀招。手中的那一柄剑。

    如若是一片青幽的晕光在飞扬狂飙的雪龙之上亮起,一幕神奇的,比蓝天更灿烂,比白云更飘忽,比最美的梦还要虚幻。

    易青霄这一击不同于先前的剑,但更加令祝彪倏然!

    入眼的‘美’只能说是一个美丽的噩梦。可噩梦再怎么美丽,也仍旧是噩梦。

    紧握着手中的利剑,这柄剑就是易青霄,就是他的一切。心神、意念、感知、体悟,活了半辈子的易青霄,一切就在这柄剑上。现在倾全力挥劈了下来。

    似乎世间每一寸空间都被易青霄的凛凛杀气所充斥,每一片翻飞的雪花都是受着易青霄杀意的刺。

    祝彪脸上只感觉有一道接着一道利刃滑过一样。他立刻出手了!

    白骨杀人剑一摆。如同shè穿骄rì的神箭,直穿杀机最浓郁处。

    “轰——轰——”两声剧烈的暴响,易青霄的身子再次升起,而祝彪矫健的躯体却有一半埋入雪中。

    李元亨一声轻啸,在雪雾弥漫的空间里,绝不给祝彪半丝喘息的机会,身形像只飞燕一般疾掠而过,手中的战刀。闪出一道亮丽的银虹,杀气腾腾。

    立刻有两名祝彪方的高手厉吼一声顶上,一刀一剑拦截向李元亨。三道身形在半空中碰撞。

    “叮叮铛铛……”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重伤之下的李元亨实力下降不少,他也不知劈出了多少刀,但没有一点成绩。

    虽然疯狂若出闸的猛虎,一切却也白搭。倒是左右刚刚停住不久的雪山。在诸人刚才一阵猛烈地撞击之下,飞溅的雪团密集撒下,那些像崩裂的山岩一样的雪块,再度摇摇yù坠。

    “轰轰轰……”

    祝彪与易青霄的碰撞声震长空。巨大的响声不住的在山谷中回荡。

    “呀!”数声惨叫之后,一些狼骑军官与唐王高手分出了胜负。

    山上开始传出令人胆寒的震响,“咔嚓,咯吱……”似乎一些巨大的雪块再度不堪重负了。

    易青霄浑身上下绝无半点破绽,也不管不顾山上的雪是否会二度崩塌。他跨上一步,大大的一步,周身才平复下的气势再次激增、涌动。

    空气似乎都变得很闷,让人有一种无法呼吸之感。

    风也似跟着静止了下来,像在酝酿着什么,或许是风暴,也或许是天崩地裂的灭亡。

    剑握在手中,人剑合一,上下一体,没有半丝破绽,周身的气势在激荡和涌动中一点点推向高cháo。

    不,具体来说,那不能算是气势,至少不是单纯的气势。还有一些是jīng神上、心理上的压制,给别人的一种强大压制。

    窦兵终于退开了,再不退开他自己就要吐血了。近乎让人感觉崩溃的压力,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利剑,却挥不出。所以,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后退。

    终于,易青霄的剑破风而出,空中虚无的空气似有了些微小的波动,于是就有了一丝轻微到极点的风。

    只是这风太轻了,连一片叶子也无法掀动。

    可是,长剑出击,易青霄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为了造势,它存的意义只是——杀!

    祝彪也使出了漂亮的一剑,虽然无首无尾,却犹如流云霞彩,又似残虹惊电,快捷中也蕴育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易青霄的剑在变,从最初的飘洒灵逸,如品酒吟诗,湖中作画……剑道中蕴含着一种难以阐述的境界,和一种无法评议的洒脱。到现在杀神一样的犀利!

    祝彪则始终如一。可能他还没到易青霄‘渊博’的境界,但祝彪始终坚信一句话——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叮叮……”两声脆响,两剑交击。

    惊虹灭,流云和霞彩尽散,露出的是一柄有形有质的剑。

    祝彪在退,一退又进,可脚踏《凌波微步》的他进退之间犹如荡舟无风的湖泊。轻松而优雅,挥臂挑剔时,似乎在拈花捻草,潇洒飘渺中透着一犀利,进退之间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若行云流水,生动至极。

    刘卓的战意愈来愈强。全身的关节不断地发出暴响,显示出其气劲己经凝至巅峰,成一触即发之势,他感觉到自己的气势已与一旁的都被联为一体,有着无比的默契。

    而他们俩的对手,一个并州狼骑的校尉。右手抚在剑柄上,周身都有森寒的剑气在乍绽。

    窦兵的剑含而未出,人先踏前三步,每步都犹如巨杵擂鼓,使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暴响,也使其气势倍增。

    狼骑校尉却只缓缓跨出一小步,目光却始终未离窦兵的眼睛。似乎想看穿其内心所想,只不过,窦兵的目光很犀利,全方位的犀利,眼纳的是对手的全身,让狼骑校尉根本就无法找到他半点内心的契机。

    校尉笑了,在笑的同时出手,两道剑光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较弱的刘卓划去。

    窦兵感到有些意外。也有些吃惊,意外于对手那超强的速度,吃惊于对手的打法。

    刘卓暴吼一声,毫无所惧地出拳,拳速不快,但却隐夹风雷之声,地上的白雪。似乎遇到了一股强劲的风暴,全都凝于他的拳前。

    刘卓有配兵刃,但相比兵刃,他更擅长拳掌。

    窦兵剑出。在狼骑校尉的身形yù自他身边穿过之时。他有些愤怒,愤怒对手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竟无视他的存在,弃他直取刘卓。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污辱,所以他的剑暗含怒意。

    剑啸凄厉而刺耳,锋芒之间更迸出一团亮彩,无数斑点样的流光如若一团星爆,拖着一道美丽的弧迹破开那股沉重的逼压。窦兵也为自己挥出这样一剑而感到得意。

    “呵……”但下一刻他的剑就再难有寸进了,是因为对手的剑。

    “噗……”窦兵一声闷哼,狼骑校尉右掌之剑拦住了他的剑,可同时左手的两指毫无阻隔地击在他的胸口之上,窦兵完全没有一点抗拒的能力,因为对手的动作实在太快。

    如非是身穿护甲,对手的这一指至少能在窦兵胸口开个小洞,现在即使有了护甲,这一指也让窦兵五脏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身体更不由自主地飞跌出。

    “轰……”关键时刻刘卓的拳头击到。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刘卓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对手也退了一小步。

    窦兵的背部刚刚着地,就感到有一口刀横掠而至,却是他身子已经给荡到了另一个狼骑军官面前。

    狼骑军官嘴角都挂起了笑。在他们的印象中,如窦兵这样承受如此一记重击绝对会后力难续,是以他不容窦兵有半点喘息的余地,但只可惜他们都想错了。

    窦兵的身子如同充了气的球体,一着地便再次蹦弹而起,绝对没有半点停留。同时在他身体蹦弹而起之时,手中剑已化作一道彩虹划出。虎蛟皮的韧劲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

    狼骑校尉大吃一惊,自己明明点中了对方胸膛要害,可对方竟似没事人一般,这怎能不叫他吃惊?

    若是一般人,自己那一击,即使不死也将重伤,可窦兵此刻完全是好好地人啊。如不是手指的触感还未消去,他都要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事实终归是事实,眼下狼骑校尉还要面对刘卓的下一波攻击。

    窦兵的剑没有丝毫停歇,与狼骑军官硬碰硬了一次,这面的刘卓更是合身扑上。

    狼骑校尉未作丝毫闪避,他觉得这是多余。自己实力明显比眼前的两个对手加起来都要强,该退避的是敌人才对。

    两拳相迎,毫无花巧地击向彼此。

    “呀呀……”刘卓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像是破烂的人偶一样被荡到了一边。

    又有好几个狼骑军官从大雪中冲出。

    这场雪崩可以覆灭狼骑的士兵和一些低级军官,但要中上级军官也玩完,平陵这里的山脉还不够格。

    “当当当……”窦兵已经与对手交换了数十剑之多,以快打快的打法他竟然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哧……”狼骑军官的剑终于突破了窦兵的剑网,在窦兵的小腿上拉开了一道血槽。

    窦兵一声惨哼,他腿上可没特别的防护。但厄运并没有就此停上,在旁边的唐王高手赶来相救之前,他又重重挨了一脚。

    对手狼骑军官的掌、剑、脚无所不用,全身的每一部分都可充作致命的武器。即使窦兵因为腿上的伤痛露出的那么一点小小的空隙。他也绝不会放过。是以,他的脚突破了窦兵的防守,印在其胸膛上。

    “哇……”窦兵着地之前喷出一rì鲜血,五脏yù裂。

    刚才,狼骑校尉的一指并不是全没用处,现在又几乎是同一地方中招,只吐出一口血。窦兵已经是好运的了。

    窦兵在中剑之时便知不妙,之后被重创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他落地的躯体迅速向一边翻滚,虽然显得极为狼狈,但却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喳喳……”一支飞镖shè在了他刚刚滚开的空地上。

    刘卓的外功很是扎实,否则狼骑校尉那一击已经使他骨折脏裂了。

    校尉一声轻啸。剑化一幕暗cháo。刘卓知道自己很危险,但是一刹那里他甚至都没注意到校尉的剑。因为他却发现窦兵已经被逼入了绝路,即将成为剑下亡魂。张烁被两个狼骑军官缠着,杜充已经退出战圈飞速来救。在祝彪身边一段时间的人,都知晓窦兵在祝彪心里的分量,但似乎远水不解近渴。

    而刘卓本人,就在这么一疏忽中。实力远高于他的狼骑校尉的剑气已经将他完全笼罩了起来。

    刘卓死!

    比窦兵更早的死,同时也是在场唐宋一方的高手里第二个死去的。与他一块做伴的是埋在大雪下的一万多并州狼骑的xìng命,与四个冲出来又已经倒下的狼骑军官。

    窦兵没有看到刘卓的死,他在全力的逃命。但似乎已经没希望了,窦兵撞到了一块石头,这时,他看见了一道电光。

    电光,其实是快的闪出jīng光的剑。快得不可思议的剑,那种速度以神鬼莫测来形容似乎仍显不够。击出的速度实在太快……

    剑,斜插横穿而至,似乎自黑暗中生出来,又没入了黑暗中一样,无首无尾,只有一道闪烁如电火的幽光。无可比拟。但,这一剑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并非攻向窦兵!

    不是攻向窦兵,而是攻入了追着窦兵砍得那张如cháo般的剑网!

    “公子!”窦兵忍不住惊喜得差点欢呼起来。

    “叮……”剑网四散,化成点点雪花飘舞。漫天扬起,使得夜空变得更为虚幻。

    论速度,放眼天下,比祝彪更快的人只怕太少太少。就是在面对一个武道宗师的情况下,只要祝彪愿意,他也能抽出身来。

    狼骑军官的剑完全受阻,他从来没有想到世上居然有人能够使出如此快的剑法,拥有如此快的速度,更难得的却是来者的步伐和剑招之配合竟是那般默契无间。

    最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抛飞了起来,在空中看到了一个无头的熟悉身形,想要去辨认时,黑暗已经彻底吞没了他。

    易青霄更怒,仰天一声啸,手中利剑全力挥舞而出,无尽的愤怒将他的战意推至无以复加的巅峰。

    又一剑追着祝彪背心斩下。一时间,风云变sè,雪花飞扬,山间谷地中似有一场强烈的风暴旋刮而起……

    “哗……”一声暴响,石头也裂成了无数的碎片,然后化作一阵蝗雨打向祝彪,浓烈的杀机如陈年的烈酒。

    祝彪挥剑,《乾坤大挪移》运气,无数碎石打向了虚空。

    “轰……”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山头传了过来。一时间寒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但易青霄半点不为所动。杀气似乎如cháo湿的露水,让人呼吸不畅,难受至极,祝彪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寒的感觉自自己的心头升起——那是一柄无形也无质的剑!

    目光所至,在虚空之中,一柄巨大的无柄之剑,也可以说是剑光,拖着长长的芒尾,带着霸烈无比又森冷至极的杀气直逼而来!

    这就该是易青霄这个绝世剑客的绝招了。

    祝彪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力量的单薄,就像当初面对黑衣人时一样,像是虎口的绵羊,这雷霆般的一击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抗拒过的。

    当然,这个时候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挡御这惊天动地的一剑。被气机锁定,想走脱都难。

    祝彪只有一边飞退,一边一剑接着一剑刺出。《乾坤大挪移》再度‘作废’。

    功力的疾速运转让他只觉周身热流四涌,通达于四肢百骸,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那根本就不存在一样的冰寒。

    白骨杀人剑剑身泛起一层湿润的莹光,就好似黑暗之中镶满了夜明珠的光柱,剑芒罡煞暴涨丈许。一道一道若激光炮一样轰入追来的这一剑中。

    “轰……”一阵强烈的震荡几乎让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似天崩,如地陷,又若海啸山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qidian.阅读。)

第七百二十一章 天魔降世

    “呀!”数声惨叫响起,超过十道的身影在二次雪崩响起的稍后,倒跌的出去。

    里面有唐王高手,也有狼骑军官。众人都被突起的雪崩给惊吓了,瞬时里都用起了自我最强的手段,轰向对手。结果有胜有败,还有两败俱伤。

    “轰……”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了过来。

    “窦兵,快走!”祝彪高声疾呼,雪崩比他想象的来得要快。

    所有人都大惊,可易青霄依旧目标不变。适才那巨大的一招让他神sè有点发白,但元气依旧。

    窦兵此刻已经站起,正跟又一个奔到的狼骑军官杀在一块,听到祝彪的一呼,立刻改剑斜刺身边的狼骑军官,自己身形一扭,就要飞出。但衣服一脚却被狼骑军官一把抓住了,逼的身形被迫一顿。

    杜充一声厉啸中疾飞而至,搓掌成刀势若流星般飞斩而下,同时脚下以雷霆之势向另一个狼骑校尉的胸口踢到。

    狼骑军官一声暴吼,借窦兵的一拉之力,身形腾出雪面。

    “砰!”的一声闷响,杜充的脚先踢在了狼骑校尉的掌上,身形并没有弹开,而是‘一刀’斩下了狼骑军官的脑袋,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拍开了一柄刺向窦兵背心要害的剑。

    窦兵飞快的翻身回剑,如雪的剑光削下了背后攻向自己的那个狼骑军官的一只臂膀。

    “快走——”杜充的身形再次扭动着弹开,避开狼骑校尉的一爪,反手一掌拍开那断臂军官的胸膛,可惜了一条汉子,连自己最后的惨叫声都被洪cháo般疯狂的雪声所掩盖。

    诸人硬碰硬的厮杀,无时无刻不再四散着劲力。在山谷内形成了一股疯狂旋动的气流,不停地撞击在两旁山势上还不算很陡的雪岩,激得两边山上的雪四处飞溅,一种如若‘掏空’的形势出现在积雪的下方,上层的雪自然要下滑,那眨眼儿便形成了疯狂的雪崩。是从两头山顶上向山谷中埋到。

    易青霄继续攻向祝彪,根本不给祝彪抽身外去的机会。

    祝彪眉头紧皱起,厉呼道:“姓易的,你疯了。连命都不要吗?”

    “哈哈哈,小子,说什么胡话。就这雪崩,还能困得住你我吗?”易青霄手头毫不放松地冷笑道。

    “呀!”一名唐王高手箭一样shè向易青霄,这赫然是在用自己的命来跟祝彪解围。一刹那祝彪都惊了。但瞬间反应过来,这必是唐王做过安排,或是宋王也说不定。

    祝彪立刻就想去救。就如易青霄说的一样,这种高度的山区弄下的雪崩,对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的人来说,威胁确实不大。又不是冰川倒塌!

    神sè一动就要去救,但是被易青霄一剑逼开。接着易青霄弹指一挥。一道先天剑气以莫可匹御之势,斩断这名唐王高手的剑和身子。

    鲜红的热血在洁白的雪地上洒下无数红洞,又迅速被飞洒而下的雪团掩埋。

    雪cháo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响。祝彪却顾不了这么多,反身杀向了易青霄。

    易青霄要战,那就战!

    伤势未愈的杜充以及张烁等人却都是心胆俱寒,一心逃去。杜充挑起一截尸体抛向空中。自己又踏上了余下的一截尸体,借飞一跃。轻松追上了空中的那一截尸体,在空中换气再借那截尸体之反助力,疾驰向着外头扑去!

    一道浑猛的先天剑气袭到,祝彪反手一剑当下。破碎的剑气袭到身上轻而易举的被《乾坤大挪移》所化去。

    “轰——”几招平平的试探后,二人又是一记狠拼。两道人影各自倒跌了出去,飞涌而至的雪cháo竟因两人的对撞四shè的劲力,有了刹那的停止。不能逼住两人的身体。

    易青霄的攻势极为凶猛,虽然没有之前巨剑那样有耗元气的大招,但剑影重重也如一个浑身长满利刺的怪物,面对祝彪,他几乎以横冲直撞之势来对待。

    祝彪不让半步,每记皆与易青霄硬碰硬击,但每一招也必退一步。有《乾坤大挪移》和《凌波微步》在手,易青霄这样的攻势根本无法探到祝彪的实体,更不用说破开祝彪的剑网。

    祝彪的长剑变化许多,对付易青霄已经不能只抱着《独孤九剑》,事实上对付易青霄势大力沉的《玄铁剑法》更为合适。可祝彪眼下虽然不再仅是《独孤九剑》,可他的剑中依旧灌输着自己绝对的意志,每一击都生出一股一往无回的气势,快如闪电离虹,狠如刻骨铭心。充满了一击必杀的意味。

    但祝彪如果以为一位剑道宗师技止于此,那他可就错大了。陡然地易青霄剑中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剑气,几乎将虚空裂成两半,祝彪无条件的骇然暴退。

    “当……”一声清脆而沉长的金铁交击之声响彻整个山谷。

    祝彪虎口颤抖,一滴血红从剑锷往下,顺着剑脊的血槽流到剑尖。祝彪的虎口裂开了,白骨杀人剑这柄天成的宝剑,质地陡然落到了88!隐隐的祝彪都似能看到剑身上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祝彪深深地看着对面的易青霄,此刻二人都是凌空虚渡。易青霄脸上那一道犹如刀刻剑磨的皱纹沉淀着沟壑纵横的高原一般沧桑的气息,现在这股沧桑的气息完全浮动在易青霄的每一寸躯体上,而当这沉重的沧桑凝于剑锋上的那一刻,祝彪要面对的就该是更危险的一招了。

    祝彪想先发制人,他的轻功绝对比易青霄强,但是凌空虚渡,他可坚持不下去。而易青霄却似乎因为即将发出的剑招缘故,静止一样的悬浮在半空中。

    祝彪踏在了飞溅的雪团上,雪花承受不住他的力,雪团可以。然让祝彪受到打击的是,他竟然无法在此刻的易青霄气势中找出一丝破绽,他觉得无论自己自哪个角度出击都将承受易青霄的无情一击。这是一种浑为一体,没有半点瑕疵的感觉。不过。祝彪仍是出手了。

    顿时四面八方成千上万道剑影如一张织得极密的网向易青霄罩去。而白骨杀人剑,隐匿在这张大网中的白骨杀人剑,却像是根本就没有任何丝毫的晃动一样,长河落rì一样直速而下。

    易青霄面对祝彪的时候第一次退去了。之前他从没有退步过,但在此时他的身踢退了,一退十丈,速度快极,而他的退,却如长河泄水一般将祝彪爆出的气势拉长拉长。甚至一边引开。

    祝彪惊奇,易青霄竟然会面对自己退开?太不可思议了。但易青霄此刻将自己蓄足的气势在刹那之间引开,使得他本来狂暴的一击变得有些空落而毫不受力,又叫祝彪顺势毛骨悚然。

    然后,易青霄积蓄的一剑发出了。在祝彪最不想让易青霄出剑的时候出剑了。

    犹如厨师平剖鱼背而入的利刃。可以将肉和刺完整而利落地分开,易青霄所分开的是祝彪的气势和招式。

    没有气势的招式,就如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空有躯壳却无真正威力之处。易青霄对这之间的缝隙把握得是如此jīng妙而准确。当他出其不意的将祝彪气势拉长引开的一刹那,祝彪的剑招自然也就裂开了一点破绽,招式也将随着破绽而出现残缺。易青霄就把握住了这点残缺!

    祝彪迅速变招,以图掩饰之前生出的那一点破绽。本人也在急切之中硬生生地退了两步。

    两柄剑完全未能正面交手,祝彪便退避了。真正的高手凶险仅在一线间。

    易青霄进,一退一进,快若惊鸿闪电。剑身也灵动得如无孔不入的电芒,在祝彪退后第三步之时,已经攻到了其面门。

    祝彪只能硬接。

    “叮……”金铁交鸣之声极轻。易青霄的柄剑似乎化作了绕指柔样的软剑,若灵蛇一般贴着白骨杀人剑的剑脊滑入刺下祝彪胸膛。

    被软剑贴着剑身滑入这并不是难题。祝彪眼下的难题在于,手中的白骨杀人剑赫然已经被易青霄的‘软剑’紧紧束缚住了。劲气的束缚!

    祝彪身子一缩。不退反进,人自下盘抢进。xìng格绝对意志,在弃剑与冒险贴身一搏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祝彪的左臂断裂,近身如何搏斗?答案——袖里乾坤!

    这招一直以来都做着辅佐之用的招式,也能罩到拳头上的。但是祝彪又有点失算了。虽然他一招袖里乾坤确实裹住了易青霄的拳头,也顺利抽了白骨杀人剑。

    但是当祝彪倒跌飞出的身形尚未稳住,易青霄的攻势已铺天而来,这会是掌,而不是剑。

    仿佛四面八方的气流回流,自千万个方位挤压祝彪的身体,甚至一瞬间都形成了一种真空,有一种窒息的压力。

    祝彪倒跌飞出的不慢,但一直占据主动的易青霄更快。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如被封在一个四面都是万钧山石头夹起的囚笼之中一样,祝彪只得把剑向后一甩,用残破的左袖裹住,右掌运去亢龙有悔,倾力出击!

    “轰……”祝彪的右臂被震得咯吱咯吱直响,身子再次倒跌而出,易青霄的功力至少要胜他一筹,何况这一击还是绝招一样的散手,威力就更巨大了。

    祝彪嘴角挂上了血丝,内脏受创。

    易青霄一击得手立刻换掌为剑,一道道先天剑气的攻击几乎是没有一点瑕隙,他似乎也明白祝彪此刻的状态,绝对不愿让祝彪再有一点喘息之机,恢复之时。

    一道道巨痕在二人脚下的雪龙身上蹦起,转瞬更多的白雪重新将之填补。

    “铮……”

    两个身材不大,但能量巨大的巨人在雪龙的上空角斗。但偏偏的,就是有人要来搅局。当然,搅局的这个人对于祝彪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在祝彪退,易青霄进的过程中,山腰上一道剑光刷的一下从上方疾掠而至,直刺易青霄的背心而来。

    祝彪瞄上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张烁手下最厉害的那八个头领之一。

    记得这人似乎姓丁!

    易青霄连绵不绝的追击不得不停止,即使他是剑道宗师,也不能毫不在乎的任由一个顶尖高手在后背给自己来一剑。

    易青霄反手抓去,身形一顿。剑势一顿,闷得胸口都要憋炸了的祝彪终于得来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在易青霄那一式散手之下受了伤,咳了血。但绝对不重,只要运气一周天恢复一下,就能把胸口的火辣感尽数泯灭。可是易青霄那里会给祝彪那个机会,一直追着杀,追着砍,本来不重的小伤,随着祝彪一次次招架。慢慢生根发芽,胸口的火辣感变成了憋闷,如不是这姓丁的好人中间插了一杠子,祝彪的伤都要‘开花结果’了。

    一口心头血喷出,绝对会是让易青霄满意的成果。

    “叮……”丁山倏的发现。自己的剑竟似在易青霄的指缝间里生了根,像是插入了一个铁板的缝隙之中,进,进不得,退,退不出。

    “叮……”丁山手中之剑突然崩折,易青霄才没功夫跟他一个小人物耗时耗力呢。上身微微一转。左臂手肘如疾雷般撞向丁山的胸膛。

    丁山大骇,侧身暴退,扬手中把断剑打出。他怎也没有想到自己竟在一招之间败退,看来顶尖高手与武道宗师的差距真的到了不可弥补的地步。

    “嗖嗖……”祝彪出剑的速度绝对的是快。双手一插,缓下一口气候立刻化出漫天剑影,破空声汹涌如风雷贯耳,直击易青霄要害。

    易青霄的剑似乎无处不在。无处不到,一刹那前。还顿在空中里,后一刹那就又封挡了祝彪的进攻,灵活得像是他的手指一般。

    意有所至,剑有所达。

    祝彪目光如炬,他看清了易青霄的每一个动作,看清了易青霄手动的弧迹,那种感觉便像是看水流,看瀑泻,似缓似沉,却又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轰……”祝彪和易青霄同时一震。

    祝彪整个人向上抛飞了起来,易青霄弹指要向丁山shè出的一道先天剑气也刚刚冒出就被打散。同一时间,丁山就如一颗流星一样深深地镶进了下方的雪龙中。

    祝彪眼中闪过一团星光,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替自己送了命,祝彪实在怒火到了极点。

    虽然这可能是唐王拉拢自己的手段,但,两条命啊,这是两条命。

    “易青霄,今rì你死定了!”祝彪话意冷极,凭空虚步一样向前轻跨了一小步,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顿时一变。暴烈,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暴烈。

    这不是祝彪原先的气机,祝彪的气机从来都是冷静之中的厚重——坚冰,若南极北极万载不动不摇的冰川。

    “我本不想用这一招的,因为我的左臂还没好。但今rì,我一定待杀了你——”不是为自己的左臂报仇,而是为了那两条命。

    第二个人祝彪是没看到他死,但是以丁山的实力和易青霄的一肘,祝彪万难相信那人还会活着。且他调入的地方正是雪龙肆虐的时候。

    手中的白骨杀人剑自暴出一团璀灿耀眼的光亮,《天魔解体**》,完本!自从与黑衣人交手险险托过之后,祝彪就下定了决心也搞一宗打兴奋剂的功法来。系统出品的《天魔解体**》当之无愧是最佳选择对象,价值1000金。

    剑身上的光芒将祝彪的整条手臂都罩在了其中。

    易青霄冷哼一声,神sè却有些微变,他真的感觉到祝彪变了,瞬间变的更为可怕了。这种可怕并不是如武道宗师一般给人一种气势上的压力,内心上的压抑,而纯粹是一种外在力量上的压制。

    “血祭?”易青霄不怎么确定的说道。

    血祭在这个时代,指的意思除了纸面上的以外,另一种表达的含义就是《天魔解体**》之类的这种激发潜能的功法。因为这类功法只要一用对使用者本身必会造成伤害,所以,以‘血祭’之名冠之。

    血祭的是自己的血肉。

    祝彪身上现在所散发出来的气机,便很像那种功法。一时间连易青霄眼中都忍不住闪过一丝羡慕。

    就如《****》之类的jīng神作用功法的珍贵一样,血祭功法在武林中也一样的罕见。不论是四隅八荒,还是中原大地,海外野国。

    因为这类功法效应实在逆天了,必要时候不仅可救自己一条xìng命,更能作为一张底牌,直接翻盘。

    祝彪身上的气势愈演愈烈,易青霄都有了一种窒息之感,无尽的冰寒在祝彪周身生起,直接表现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上。

    所有飞到祝彪周身十丈范围内的雪花都瞬间冻成了冰凌,在祝彪的下方,一片如镜的冰面正在慢慢生长。

    拥有着九yīn奇寒之力的内力,在《天魔解体**》的催动下,让祝彪直接变成了一尊冰神。他周身都密布的浓郁至极的yīn寒之力,内力具现化下,整个人外体都闪烁出一层带着蓝sè的‘火’。

    蓝sè的火与白骨杀人剑上的光,就是在飞雪漫天的世界也是那么的显眼。

    “怎么可能?”易青霄几乎是惊叫。

    祝彪不理,挥剑出手,自上而下,光剑抡起,耀眼的剑芒直破长空,引动着周身蓝火,一击而下!

    《天魔解体**》中载录的唯一招式——天魔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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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万众瞩目的小生命

    白骨杀人剑的芒尾蓝白相间,似闪电霹雳跳动在蓝sè的焰火之中,与祝彪臂相连,尾芒竟延伸长达十数丈,厚宽若舟船,哪里还是兵刃?分明像是一片闪亮而巨大的霓虹,却拥有着无坚不摧、无物不毁的无伦威力。※ ※

    易青霄两眼好似灯笼一样,jīng光明亮,天下哪有这般的招数?简直像拿着一艘船来作兵刃。如此声势,望之不能抵挡!

    易青霄落到了地上,以他人为中心,周边立脚处寒冰飞速的蔓延,短短时间平镜一样的冰面就与祝彪身下依旧增长中的冰面相汇合,再飞快的融到了一块中。

    易青霄须发飘飞,长虹一样的劲气自天而落,莫大的威能中还给了易青霄一种极度的熟悉感。他感觉到了锁定,被祝彪气机的锁定。似乎不管自己如何躲避,都躲不开头顶落下的这一击!

    一瞬间易青霄都感觉的好笑,什么时候自己的拿好戏变成了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绳圈了?但是这个威胁却是无与伦比的。

    招式威力强大很重要,但于武道来言,这绝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能打到人,招式打不到人,就是爆发出的威力再强,你又能有什么用?

    “死吧!”闪着无尽光华的白骨杀人剑劈到。

    “当……”

    “哗……”若一道电光头顶天空之中投下,蓝sè的火焰同时落下,就像瞬间得到了燃料,火焰猛的增强。

    电火凝而不散,历久不绝,如数条紧缠于一起的接天银龙,在天与地之间不断地交错、缠绕、颤抖……

    天地不再是一片昏沉之中了。而是一片让人心悸的光明,易青霄的眼睛瞬间失了作用,同时远处观望着的两边高也不由得举遮上。就像天与地在一刹那之间崩溃、飞散,化为虚无。整个世界仿佛都不真实起来,众人恍如遇到一个太阳在眼前爆炸。

    光明之中,无尽的强大气流朝四面激散、辐shè,尚夹着碎石泥木,卷起的声势半点不弱于还未过的雪崩。

    迷失之际,那清脆悠扬、惊心动魄的金铁交鸣之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又或是冥府地狱,有种不出的诡异。

    “……”当最后一声余音消散在众人耳旁是,众人再度看到的却是一次破开天地的混沌,那白茫茫的光彩如原子弹爆炸。自中而分,向两边迅速涌。

    白茫茫的光彩分开所到处,地面就如埋有千万颗炸弹一般,土石进裂四shè而飞,被一股无可匹御的气流轰开一个方圆三五十丈长的大坑,声势之烈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两剑相磕中,祝彪这次没有被弹飞出。而是直压着易青霄。白骨杀人剑一寸一寸的持续向着易青霄头顶降下。

    附属在白骨杀人剑上的闪电与蓝火,如在流动一样顺着两剑交界的地方向着易青霄剑身上‘流’。

    易青霄整个上半身闪起了一道刺下人眼的耀光,随之周身被附上了一层跃动着的蓝sè火焰,瞬间易青霄整个变得焦黑的上半身就镀上了一层蓝莹莹的琉璃一样。

    易青霄。一个宗师级的绝代剑客,就这么轻易如同玩戏般的死在了祝彪这一击之下。

    “叮!杀死武道宗师一人…………声望+5,钱财+1000金……”

    系统提示音就这么的传来。没有得到武功秘籍,没有偷到一招半式。只有祝彪的张口结舌不可置信与虎头蛇尾。

    天魔降世的威力难道有这么大吗?一招干掉一个剑道宗师!?这怎么可能?之前祝彪与易青霄打的那么激烈,结束就来的如此容易?

    但系统不会欺骗自己。破烂的左袖一摆,易青霄尸体上的坚冰簌簌落下。祝彪还剑入鞘,伸一提尸体,脚在地上轻轻一蹬,整个人火箭一样直冲上了十几二十丈,然后横空虚度,轻易地奔出的雪龙肆虐的这段山谷。

    祝彪感到自己浑身是劲,轻轻一掠二三十丈远就过了,这感觉完全不同于以往轻功全力施展的情形。

    很快的那些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祝彪的眼前,以李元亨为首的人数只有三个的狼骑军官崩溃了。易青霄僵硬的尸体被祝彪提在中,他可是武道宗师啊!

    本着不可浪费的原则,祝彪闪电式的扑下,轻松地两掌,连同李元亨在内的三个幸存狼骑军官,瞬间毙死!再度给祝彪转了二百多金!

    “祝帅以未晋先天之力,公平格杀中,力斩剑道宗师,实是创天下千百年未有之局,杜充佩服,佩服!”虽然心中早无了与祝彪一较高下的念头,当初周营三宗师来袭,结果也已经表明了自己与祝彪的差距,但杜充始终没有一点的‘祝彪力斩宗师’如此的念头,他一直都认为把祝彪看做与宗师同一层次,就已经是绝对的高看了。

    现在看着易青霄的尸体,除了发自内心的佩服以外,杜充还能什么呢?

    祝彪微微一笑,人依旧是沉稳的冰。刚杀了一个武道巅峰的存在,并没有令他整个人气质有什么改变。傲气凌人这四个字,与祝彪绝缘!

    扫了一下脑子里的状态栏,持续减少中的时间告诉祝彪,他耽搁不起太久。于是立刻吩咐杜充,返回军中,收拢部队,按照原定路线向大山深处转进。

    他则一把提起已经给易青霄搜好了身的窦兵,再招呼上张烁等人,飞样的向着主力驻扎的山头蹿。

    不过是十几里的道路,祝彪相信自己在倒下之前可以赶到营中!

    用流光一样的速度返回山头,一直站在外面遥望远处动静的宋王、南宫瑜、孙成濛、冯恩江、吴伯牛乃至祝采儿本人,看着出现的祝彪简直是移形换影样的轻功,无不是张大了嘴巴,惊讶的合不拢来。

    祝彪全力施展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轻功似乎进入到了第三层次。真的是快的无法形容。全力一掠,竟能飞出五十丈,这是什么概念??武林中,除了中原大唐盛世时期传闻中的空空门二位始祖——空空儿、jīngjīng儿,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快了。

    宋王的惊讶还没有结束,刚为祝彪轻功惊为天人的他,心脏才点点平复下来就听窦兵言及——祝彪砍掉了周军一个剑道宗师,‘砰’的一下就像炸开了一样,无尽的欢喜和无尽的惊骇。完全湮没了他大脑!

    “哥,你杀掉了一个先天宗师?”祝采儿脑袋晕眩眩的,骤然的幸福感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刷着她的心灵,让她整个人仿佛都飘了起来。

    “可代价也很大!”

    被无数双饱含着期盼的眼神火辣辣的盯着,祝彪嘴角也扬了一丝苦涩。《天魔解体**》的后遗症是很要命的。打了今rì这一仗。他也要休息个一年半载。

    “哦,哦……”四周人群的欢呼声可不管代价不代价的,只听祝彪这话,晓得了自家的祝帅真的杀了一个剑道宗师,内心的激动和兴奋让他们瞬间尽情的欢呼起来。

    “哥,太厉害了。不,是太伟大了。不入先天。阵斩先天,公平而战,不掺一丝一毫的假,几百年上千年也不遇到一回……”

    祝采儿拽着祝彪的胳膊都情不自禁的蹦跶了起来。

    “不过哥。你现在不是好好地吗?有什么大的代价?”

    到底是妹妹!祝彪柔柔的看了祝采儿一眼。再高兴,心里也挂着自己这个当哥的。

    一刻钟多些后,祝采儿自己祝彪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前一息还是生龙活虎的祝彪,下一息口鼻眼耳。七窍出血。那双眼眼角流出的血滴,与耳朵顺着脖颈留下的血痕。让祝彪整个人乍然若厉鬼一样。

    “哥,哥,你别吓我啊……”祝采儿赶忙扶着虚弱的祝彪,眼泪哗哗的留下来,嗓音哭颤、焦急。

    九百三十六点生命,一下子降低到了九十三点。7371点的内力变成了737点,同时经脉受创,内脏出血,整个人一下子就成了绝对的重伤状态。

    早准备好的玉葫芦,祝采儿忙拿起将里面的石钟rǔ灌入祝彪口中,“没事!哥用了血祭禁法,这是后遗发作了。慢慢调理就能恢复过来的,不用担心。”

    ……

    六rì后,坐着雪橇的祝彪通过了平陵绵绵的山区,进入到了博州。祝彪立刻接到了a级任务——万里征程的完成通报。

    整整1000金,外加一块兵种令符碎片,这是a级任务的保底奖赏。因为祝彪现在已经不需要经验了,把数以千计的经验折入钱财中,1000金半点都不多。

    要知道‘万里征程’这个任务,就是在祝彪诸多已经接过的a级任务中也是最为艰难的一个。所以,还应该会有的一个技战术或是阵法,才是体现‘万里征程’这一任务真正价值的表现。

    结果没有令祝彪失望。系统奖励的第三项,虽不是技战术也不是阵法,却是祝彪真正最为需要的。他‘飞将’的名号变成了‘飞将军’。

    军队战力+10,士气+10,速度+10%、耐力+10。对敌威慑,当敌军统帅不为当时名将之时,敌军战力-5,士气-15。

    似乎都能感觉得到,当天宋军的行进速度就又快了一截。

    ……

    běi jīng城。

    姚泾府中,他正在接见两名风尘仆仆的医者。这二位可都是唐王下的名医,刚刚星夜疾驰的赶往宋军中看望祝彪的伤情,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祝彪的伤势真就有那么重?”

    得知平陵之战的前后一切,姚泾在震惊之余,对祝彪的重视又一次拔高了一个层次。

    这个年轻人就像是专门给人带来震惊的一样,隔三差五的就把人震的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从最初时候的玄册摘录,到简在‘帝’心,最后是眼下这般的一步一动都牵扯唐王一系上下所有人的眼球,跨步之大,跨步之快,连四十岁还不到就坐稳唐王第一谋臣位置的姚泾都要眼红眼热了。

    “姚大人。祝帅伤势实在极重,没有一年半载修养,恢复不来的。但以老夫行医四十年的经验看,这倒不像是在厮杀较量中受的伤,而更像是用了血祭禁法,作力反噬。”

    姚泾的眼神一凝,“血祭禁法?先生能肯定?”

    “十有**!”

    ……

    “了不得啊。咱们这个祝帅当初到底得的是什么传承?”神功秘籍一套接着一套,家族势力芝麻开花节节高,现在连中原名门大派都少之又少的血祭禁法都亮出来了。那可真是惊天了!

    姬发看着中的一捏纸连连摇头。好运气啊,好运气!谁能想到当初不值一提的一个小派弃徒,六七年间便成长到了今rì的地步。现在就是整个九曲剑派来跟祝家血拼,姬发相信笑到最后的那个还会是祝家。

    “南宫家一直都在盯着祝氏,祝家整体实力提高速度快的惊人。他们祝彪得的最可能的是一个门派的传承秘库。臣看也当是如此。且这个门派该还会是人世间最顶级的大派之一。

    不过上下千年,北隅之地根本没有世间顶级宗门产生。要有符合要求的,都只能上溯到三千年以上,那也太久远太久远了。”张问天晃着羽毛扇摇头。依旧一身八卦羽衣,大冬天里摇扇子也不觉冷。

    张问天很难相信五千年开外的门派还能有秘库传承下来,但是这个不当紧,当今的是祝彪。武力可胜先天宗师。兵法可比青史名将,这样的人才何有不抱紧的?

    遂话音一转道:“但不管祝帅如何能耐,现在他总归是上了大王的船。待到宋王队伍抵京,大王完全可以亲自探望。殷勤友爱一些……”

    一句话,眼下的祝彪值这个价。唐王礼贤下士是可以付出的。

    ……

    蓟州,明华寺后山。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二位施主一路安泰。善哉,善哉!”慧光老和尚双合起。行礼祝福道。

    “大师救助之恩,我父子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一切卑人都记在心里。”宋雁南对明华寺,对慧光和尚是真正感激。

    当然宋滢竹也是极感激地,只是有祝彪的衬托,感觉没那么强烈。

    后山顶上,慧光和尚看着宋雁南、宋滢竹离的背影,再重重的宣了一声佛号,似祝福,又似送告。

    “师傅,这父子俩是受唐王内卫追杀的贼人,如何要冒此风险相救此二人啊?”

    “南无阿弥陀佛。今rì贼人,安敢非来rì贵人?唐王虽智,天下亦有英雄与之争锋。世间大灾难,一切刚起波澜,鲤鱼跃龙门还未可知。祖庭不发语,我等亦不可!”

    “弟子聆听。”

    =================分割线======================

    把世间转回十来rì前,十月初五。

    眼看着单玉屏已经要到产期了,整个祝府都紧张了起来。祝彪又不在家,祝母挑起了整个府邸的内务。

    柳家已经由祝彪大舅母带着人来府上送过“催生礼”了,摇篮衣裳小包被,林林总总的弄了一堆。这些本该是单家准备的,但是单家又那种情况,只能由柳家顶个数。

    祝母想要个孙子。在单玉屏睡熟的情况下,让一个丫头将柳家大nǎinǎi带来的核桃桂圆花生蔗糖等物包在一个包裹里头,从窗户外头扔到了屋子里暖和的炕头上,是预卜胎儿是男是女的。

    甚是好笑,却也是因为祝母想孙子想的要发疯了。

    本来衰败的祝家如今兴旺勃勃,眼看祝彪打下了这么丰厚的一个家底,可始终没有儿子,这可真是一个过不的心结。

    柳家是很尽心的,柳家大nǎinǎi来河东时候,特意在自家府中挑选了两个有伺候主子生产经验的嬷嬷指带到了祝府。祝家一切都是从废墟上重新兴起的,实力够强,硬件充足,但软件就不行了。才这么几年的时间,祝母、祝彪虽然都有心留意,也补不全短缺的。

    到了初五那一rì,单玉屏总觉得腰上酸酸的,肚子里头动的也比往rì多了些,问问祝母和柳家大nǎinǎi以及嬷嬷,都大概是快发动了。

    祝母和柳家大nǎinǎi是一刻都不离的陪着单玉屏,结果直到天黑了都不见动静。单玉屏直两老太小心了,自己是还没到rì子。但晚膳过后她才洗漱过了,就忽觉肚子中一阵发紧,随即“哎呦”一声,痛的险些坐到了地上。慌得后头的诺兰、舒兰忙扶住了。

    祝母、柳家大nǎinǎi关心则乱,还是两个老嬷嬷有经验,上来摸了摸单玉屏的腰间,笑道:“还有些时候呢,少夫人不如趁着这会子再进些饮食,再多溜达溜达,一会子倒是好生产些。”祝母一边应着,一边急传刚回自己院落不多久的师慧欣来。同时祝府上下严加戒备,整个郡城兵丁都是一震。

    祝彪在石州干的那事消息已经传到北汉了,谁敢就没人,图谋不了众军环绕中的祝彪的主意,便转而把念头打在祝府家眷头上了。

    祝强义、祝强生、祝磊、祝山、祝大海、祝长荣,周云飞、燕青、燕紫,韩刚、韩猛陷阵营,等等无数人把整个祝府围得水泄不通。

    强攻连弩,床弩、大黄弩,或明或暗,无数利矢,张弓以待!

    整个郡城,数万兵丁,这一刻都在围着祝府,围着产房中即将诞生的那个小生命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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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女人生子往往要折腾上一天甚至更长的时候,若是没有体力可真是不行。单玉屏知道这事,便又喝了半碗燕窝粥。

    请到的稳婆一边儿指挥着诺兰、舒兰两个“去扶着少夫人屋子里头走动着,不要坐在那里”,一边儿又叫了姚洁和两个柳府来的嬷嬷,吩咐着准备好热水白布等生产所用的东西。

    时间过得极慢,房中偶尔传出的一两声痛呼,其余的连高声说话一句都没有。

    灯火如昼,小丫头们忙紧忙出地不停地送了热水等物进去,又端了一盆盆的水出来。

    腹中的疼痛越来越是剧烈,单玉屏觉得再也站不住了。稳婆过来摸了摸她的腰间,才笑着道:“快到时候了,快将少夫人扶到炕上去。”

    接着又对着单玉屏说道:“少夫人不必紧张,老妇看着,这胎位很正,定是能顺产的。腹内痛时少夫人只管深深吸气,用力些。千万不要将力气用在叫喊上就是了。”

    单玉屏点头,这时痛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躺在炕上,腹内的疼痛间歇越来越短,疼的也越来越厉害,她是死死地咬着嘴唇,能忍住的果然都忍住了。

    与祝彪成婚两三年,才有了这一胎,单玉屏内心的压力与急切一点都不弱于祝母。

    诺兰见自家小姐脸上冷汗直冒,不多时两鬓边便是一片湿了,忙将干帕子给她擦了。舒兰又怕她咬坏了嘴唇,将早就准备好的软木递到了她的嘴边。

    如此折腾了一夜,东方破晓之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终于响彻了河东上将军府上空。

    阖城欢庆。

    师慧欣上前把脉,母子均安。

    如此,十月初六。祝彪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了!

    洗三那天,河东境内的文武官员商贾士绅就不说了,整个河州乃至整个北汉,以新王起始,上的台面档次的官宦贵胄、文物重臣,名商巨贾,不管祝家先前有没有打过交道,全有一份丰厚之极的贺礼送到。即使这些人中许多都只能在上将军门前打个转。

    新王旨意,小小的三rì婴孩就有了一个许多人奋斗一生要遥望不可及的四品中散大夫的虚衔。一直关注祝府情况的唐王对此更早有准备。王子常亲自抵到河东祝贺,这待遇,在北汉也就是新王得子时才有的一比了。

    祝彪带着人马一道博州,很快就与留在这里的钱宝搭上了头。

    “老夫人、少夫人身体还好?”

    钱宝带来的消息让祝彪浑身激动的险些不能自抑,“我有儿子了”那一**颤栗的冲击感。浑身一股股热流淌过,让他只想是一跃而起,仰天一啸!

    不过,再是激动他也没忘过问候母亲和老婆,孩子要留在后面。

    这‘规矩’是他前世‘遗传’下来的。那个‘男女平等’的社会,在医院里等老婆生产,医生护士推开产房门出来的第一时间。可都兴先问候老婆大人是否安康的。谁要是光记着孩子忘了老婆,rì后可有的一阵小xìng子受。

    “公子放心,老夫人、夫人一切安康,小少爷身体也好得很。”

    每天都有无数珍品药材食材滋补着。还有‘碧梗银丝米’这种天底下首次出现的奇珍打底,不论是坐月子中的单玉屏还是刚出生的婴孩,身体都好得很。

    当然,这不是说小小的婴孩现在就进食了。而是单玉屏因为是头胎缘故,开始时nǎi水有些不足。而祝母和她在祝彪临去中原前都是听过吩咐的,孩子生下来,nǎi水若不是不足也不用去用nǎi妈,把碧梗银丝米熬粥,喂孩子米油即是。

    以单玉屏的生活条件,nǎi水不会一直不充足的,中间搀着米油喂,对孩子反而是有好处。

    当初之所以要种那几亩碧梗银丝米,其中一个主要打算就是为了给孩子打底。

    唐王说话真的算话,河东新开的山阳、平川二县,这大半年来真的没被胡骑大股部队进入过一次。祝彪之前所做的那些准备一个都没派上用场,而山阳、平川二县的屯田收获,却是天大的丰收,亩产平均近一千斤,极大地补给了来年河东汉军的军需。

    且有了这一次的丰收,也让那数以百万计流亡在罗明江南的流民,看到重新开始的新希望。这对北汉国力是一次弥足有益的帮助,当然,这也让祝彪本就很高的声望在北汉更加的崇高。

    “公子,唐王又派人来了。”窦兵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他的伤本也是不轻,可比起祝彪的来说,就是轻的了。且那一rì已经过去了八rì,伤势恢复了大半,又做起亲随的职责了。

    “唐王派人来的好勤啊!”钱宝嗤嗤笑道。běi jīng对自己公子拉拢的痕迹也太明显了。不过,送来的都是好东西!

    钱宝江湖混迹十多年,医术虽然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但眼力还是有的。祝彪床边放置的雪参、银杏果、菩提子、金银枣,可都是一般江湖门派难得一求的好东西。

    温平、xìng良、补血、养元,最适合滋补人身损耗。

    虽然于功力无有助益,迥异于天材地宝,但因为这些特点,极受朝廷王公显贵们的青睐。是以价值不菲,甚至是有钱都难以买到。

    可祝彪这房间里,一片片的雪参含片成盒,一盘盘的银杏果、菩提子、金银枣堆得老高。唐王不下大力气,这里如何会有这些?

    “去请进来。”不同于窦兵的乐呵,钱宝的嗤笑,祝彪对这个则实在感觉头疼。

    要说这些唐王来使,那是个个能言善道,学富五车。与祝彪说话,言谈适宜,语句虽典雅却如白居易之诗作——直白易懂。单只是说话,祝彪心里还是很乐意有人陪陪的。

    但是这些人话语中有藏着尖锋,时不时的旁敲侧击,透明来意。祝彪现在吃人的,喝人的,最主要的是重伤未愈,硬都硬不起来,拒绝的很艰难,很艰难。偏偏唐王似乎又是一个海涵肚量,自己明里暗里拒绝了多少次,他也依旧不住的派人来。

    这种完全称得上厚脸皮的‘求贤若渴’,可能也是一个合格的君王该具有的基本技能之一。

    天有些黑了。祝彪神情带着一丝疲惫的躺在床上,那人终于走了,又是一两个时辰啊。先前钱宝带来的喜悦,被这一搅合都冲淡了许多。不过烦恼去了,再想起河东的老婆孩子。祝彪心里充满喜悦与幸福!

    ……

    “可惜,宝宝今rì满月了,他爹还不能回来看上一眼。”抱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祝母又想起自己那一双宝贝儿女了。

    姚洁一旁站着,闻言也不接话,就是笑盈盈的。老夫人这是得陇望蜀了,有了孙子想儿子。

    不过好歹幽州传来消息少爷是安稳的。让着家里人的心也都安稳了许多。

    “老夫人,少夫人在接待易北候府的女客,要不要奴婢是看看?”自从祝彪与新王有矛盾以后,祝家跟余家的交情可生分多了。虽说易北候府站在一群武侯贵胄之中。一大帮子勋贵抱团冷眼旁观着新王表现,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跟新王、云家走到一个战壕中去,可他们跟新王重点打压的祝家,也绝不是同一立场的。

    姚洁之前还感叹过。俩家当初那么好的情分,说生疏就生疏了。想想真是让人心寒。

    余戚氏有些出神儿地看着倚在暖榻上头的单玉屏。一件儿鹅黄sè绣着大红石榴花儿的外衫,领口和袖口都是滚着一圈儿雪白的貂毛,跟原先淡素的装扮大有变样。也没有罩着坎肩儿,虽然屋子里头是暖的很,可坐月子时女人是最不能着凉的。

    之前侯府里有传言说,表小姐入了祝家后也习得了一身武艺,现在看到不是真的空穴来风。

    单玉屏因着坐月子的缘故,也没有梳把头,只松松地挽了一个家常的发髻,随意地插着一支百子千孙如意红宝簪,娥眉似柳,明眸如波,巧笑间清雅婉丽一如往昔,却又多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感。

    单玉屏也在打量着底下的二舅母并着兰梦、兰霏姐妹俩,一年多未见了,年纪小的兰梦、兰霏也有了大人的样子,只坐在那里鼻观眼眼观心,沉稳了许多,有了大家闺秀样儿。

    也是,到底要成亲的人了。

    倒是余戚氏,满面的笑容,开口道:“老太太知道玉儿你给祝家产下了小少爷,高兴得了不得。又担心着你身体素来娇弱,不知道如今身子如何了,我们也不敢乱打听的。待要过来看一看,又怕扰了都城里的那滩浑水。好容易等到了今个,算着小少爷满月的使臣,阿公、老太太可再忍不住了,这不就打发我们过来了。”

    单玉屏轻笑一声,将手上的茶盏顺手递给了身边儿的舒兰,耳边缀着的玉石坠子晃动起来,仿佛两滴极清的水珠儿。

    “倒叫两位老人家惦着我了,二舅母回去后,定要代玉儿问候一声儿的。”

    见余戚氏这次来还带着兰梦、兰霏姐妹俩,单玉屏就知道定有事。而余戚氏现在似有话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也让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缠着。只是微笑着把眼帘垂下,摆弄着腕上如一汪碧水般的翠玉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二舅母说了些家常话。她跟余戚氏可没熟络。

    当初易北候府时候,因为老太太待单玉屏太好些的缘故,连余戚氏的嫡女,也就是侯府的嫡女都比不上,贵为侯府世子夫人的余戚氏可一直没对单玉屏有好感过。

    现在看着代表易北候府出面的余戚氏,单玉屏如何热情的来?还是兰梦、兰霏姐妹俩偶尔开口帮两句腔,屋里才显得热络了些。

    兰梦也是嫡女,是侯府三子——嫡子余德贤的女儿,跟单玉屏本来也是交好,此刻两者间地位虽已经拉开了老远老远,但说开了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的拘束了,歪头笑问道:“玉儿姐姐,你的小宝宝呢?能不能叫我们瞧瞧?”

    “这有何不可的?诺兰去。”单玉屏正感到跟余戚氏拉家常疲乏,闻言立刻笑着吩咐道。“看看母亲那里孩子醒了没有,若是醒了,就抱过来。”

    余戚氏掩着嘴口故作笑道:“玉儿现在是越发的有主子的派头了,我瞧着,真真儿是贵气十足的。”

    单玉屏脸上也带着笑,“二舅母说的哪里话,这嫁人了和在闺中,就是要有大不一样啊。”

    正说着,诺兰已经抱了宝宝过来。余戚氏、兰梦、兰霏姐妹都站起来迎着过去了。

    在祝母那里刚欢了一阵子,jīng神头还没有下去,睁着眼睛正在那骨碌碌的看着呢。

    余戚氏也有儿子的,余国安就是。去年成的婚,孩子也生下来了。可是个女儿。上岁数的人都喜欢孩子,余戚氏又由眼前的婴孩想到了自家中的孙女,若是能换一换该多好啊?见了肉乎乎白嫩嫩的小宝宝,真是喜欢的要不得。有心伸手抱一抱,却又碍着孩子干系大不敢碰。

    兰梦、兰霏都是明年的佳期,单玉屏不知道,甚至兰梦、兰霏二人自己也不知道。但余家和那两家的长辈都晓得,二女的夫婿未来都是到河东进行掺沙子的。所以这次余戚氏才带着二女来打打前站,当然,这也是因为易北候府眼下就也只剩这两女未嫁人了。

    ……

    běi jīng城外一处庄园中。祝彪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这几rì唐王府上下忙的要死,上百万周军从南杀到,唐王府上下臣工全都投入进了这一次的大碰撞中,暂时不来麻烦他了。

    而一直留在园里的几个名医。祝彪‘拒绝’不了唐王的殷勤,可要压下几个医生还是做的到的。

    躲在清静的庄园中,细细研读着唐王送到的地理古籍。天象已经满点了,这得来的清闲时间还是投入进地理的好。

    亭外有风有雪,窦兵点燃一炉清香,祝彪一身宽松的长袍,一手执书,一手转动着手中茶盏的茶盖,不同于燃香的茶香一丝一缕的透入祝彪的鼻间,真是神仙一般的rì子。

    看了一会儿,一章完结,祝彪无意中抬头,看见亭子不远处的一座堆石山下,窦兵正手持长剑,一招一式认认真真的演练着剑法。

    自从当rì在山谷中被人轻易击败,还连累的刘卓战死,原本已经激情消退的窦兵深深地受到了刺激。

    年纪也只二十出头,实力就接近了顶尖层次,窦兵现在的实力就是放到中原的名门正派中也是真传弟子中的佼佼者。窦兵从卑微之身几年中进到如此层次,免不了心中就有股子志得意满。

    但山谷之战,他被打痛了,打醒了。已经有些懈怠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祝彪一直没有说他,因为窦兵的情况乃是人之常情,况且连祝彪本人也较为满意窦兵实力的进度,就忽略了过去。毕竟现在的祝家已经不用人人都发奋努力了,自保的实力已经够了。

    但现在看窦兵重新的发奋,祝彪也是衷心的感到高兴。同时也认识到了自己实际上也是在懈怠了。人还躺在幽州,心却已经飞到了河东,不知道现在祝家的亲族子弟,是不是也携带了?如果如此,那自己回到河东后可是要狠狠扬起鞭子的。

    宋滢竹提着一水壶进来,祝彪喝茶喝的厉害,跟他前世时很一样,不管是否有茶叶,还是白开水,喝的量就是多。

    “不用担心,这里是běi jīng,江湖客翻不了天。提水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做就行了,不用事事亲为。你们现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搞得太紧张了。”

    “不紧张,我怀疑你的小命能不能活过一旬。别以为自己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就藐视江湖人如无物了。江湖上杀人的手段,再离奇,匪夷所思的也有。”

    宋滢竹和父亲宋雁南之所以从明华寺急着下山,就是为了来给祝彪当保镖的。

    平陵之战,祝彪力斩宗师,但代价也是可怕的。本来已经散去些的中原江湖正道,立刻又像闻到腥儿的猫一样围了上来。尤其是宋军抵到běi jīng后,立刻的两者间就脱离的关系。

    虽然在明里暗里的碰撞之下,还有近千宋军依旧选择了跟随祝彪,但这跟原先的数万大军相比,差的就不止一个层次了。

    ——现在是杀祝彪的最好机会!

    为石州十万黎民报仇!

    一个又一个的中原正道英雄向着běi jīng城涌到。

    “真是各路牛鬼蛇神汇聚啊!”张问天看着源源不断送到的情报,长叹道。

    唐军正经历着起兵以来的第一场硬仗、大仗,偏偏这么多的烦人家伙又杀了过来。张问天当然晓得这些人的目标是谁,可因为近期来唐周之间的战事,他就更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因为事实证明——唐王需要祝彪!

    不是说唐军现在正在节节败退,需要祝彪站出来救场和力挽狂澜。而是因为两边二三百万大军的连连拼杀,两边军将的表现与祝彪在中原的jīng彩亮相相比,实在乏味的让人犯困。

    或许随着战事的发展,唐军、周军里头都会有大量的新星涌现出,会有大批的军将成熟,可就现阶段而言,他们差祝彪差的太多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货比货该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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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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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542/ 第一时间欣赏异界之游戏江湖最新章节! 作者:汉风雄烈所写的《异界之游戏江湖》为转载作品,异界之游戏江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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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游戏江湖介绍:
1862年的中国!
提起它,人们会想到逝去不远的二次鸦片战争;想起火烧圆明园这种民族史上的永久伤痕;
想到日暮西山的太平天国,还有纵横中原,马踏黄河的捻军!
人类总会把自己的‘目光’倾注于少数的几件事身上,而在那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实际上也发生了很多很多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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