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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异界之游戏江湖txt下载     异界之游戏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九十四章 祝贼、宋逆,祸国殃民

    士气:73、75、77……84、86、85!

    “哈哈哈,哈哈哈!”内心中祝彪在狂笑,无声的狂笑。自己搞的这一回‘神’,果然让己军士气大涨。超额完成了目标,有85点之高。且这还是因为军中收募的四五万丽阳流民普遍带低了士气,如果单是那四万余宋军老兵,士气值能轻松超出90大关。

    比如骑兵营,单营的士气就高达93点之多!

    之前狠打了一顿嘉州军,俘获两万人之众,也只是让士气勉强维持在70左右。可就是这灵机一动,收获之丰超乎想象。

    迷信,在古代果然有市场。

    推开窗户,看着外面落下的瓢泼大雨,一股无法抑制的激昂荡起在祝彪的心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活着,洪水滔天也不得不为之了!

    感觉里的‘气象预报’告诉祝彪,今后的五天中雨水都是不断地。那样,一波接着一波的洪峰会把沧澜河涨到顶点。虽然沧澜河远不是黄河那样的地上悬河,可也并不是从没有发过大水。祝彪这些天里就早把沧澜河近五百年来所有发水的决口地点都查了一遍,以他现今的实力,以他天赋属水,暗中搞一搞活动,完全易如反掌的!

    这种行同‘花园口决口’的事情,做出来以后祝彪肯定会背上天下骂名的,但那又如何?这一决口能把朝廷的四十万大军‘一网打尽’,就是再被人骂,宋军脱离了危险,他也乐意。

    甚至祝彪都以为,如果朝廷不是自持身份,不是自认为把握十足。他们都有可能趁着沧澜河暴涨的机会扒开宾水河了。这种虽有失民心民意却‘一本万利’的事情,谁不想干?

    ‘得民心者的天下’忽悠的都是白痴,暴力段才是赢天下的第一要素。不然中国历史上又怎会有五胡、金、蒙元、满清这些胡朝呢。

    大雨下了两天开始转小。

    沧澜河水比之大雨未下前至少高出了三尺,祝彪等来了殷大开完成任务的消息。

    宋军下一半数目的大中型船只,足足一百五六十艘居多。十艘一排,五排一列,三大行列,浩浩荡荡,充斥着半边的宾水河口。船面上全铺盖着厚厚的木板。人站在上面,以眼下沧澜河水的汹涌也感觉不出多少震荡。

    怪不得曹cāo的连环战船能跑马,果然是平稳。

    第三天的下午,连环船头,祝彪身边站着还有宋王和殷大开。以及曲毋僮、陈安等等一群军将,看着船头下滚滚波涛的河水,每个人都不仅暗生怯意。这样急湍的时候,就是武道宗师潜水下,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小命啊。

    “祝帅,三思,三思啊!”宋王对于祝彪准备决口沧澜河的事情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但是,他对于祝彪能不能做到,乃至能不能保命,存在着极大地担忧。

    这可不是浮水。而是潜水!危险xìng增强了十倍都不止。水下的湍流暗漩,在沧澜河现在这般情况下,每一个都何止千斤万斤力!

    宋王内心里,绝不愿意祝彪冒险。

    可这事他哪里拦得住?

    提着白骨剑。身穿中阶银鲨水靠,可在水中阻力-20%。游水速度+20%,体力恢复+10%,腰间挂着一个鹿皮口袋,祝彪向着宋王一笑腾身跃起,横穿水面十余二十丈,如一条游鱼一样,不惊起半点大的波浪,悄然融入水中。

    船头上一帮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祝彪全力施展轻功,虽然晓得他是罡煞境界的绝世高,可一蹿二十丈远,眼睛也无不瞬间睁开得大大的,震惊不已。

    “大王。祝帅武功高强,轻功超俗,沧澜河虽然湍急,但该不会危及到他xìng命的。”

    宋王愣愣的看着水面,似乎没有听到身后这个一身书生装扮的中年文士的话。

    而要是祝彪还在,对这个中年文人一定尊敬有加,因为这可是一个宗师级大高啊,宋王府唯二的两个宗师之一。另外一个已经随着宋王妃和世子等一块转到běi jīng了。

    “嚯!”真暗。祝彪一头扎进水中,立刻就感觉到一股侧面压来的巨力,要推着自己翻滚向下。没有用力抗拒,而是把两腿一摆,横着的姿态改为了竖行,鱼一样顺着那流水飞速的向下游游。

    中间自然是睁开了眼睛,河水混笃笃的,一丈距离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不过祝彪的‘感觉’还在,闭上眼睛他都能感觉出三丈方圆内,流水中的一举一动。

    有鱼在身边穿过,有水流在侧面向自己冲过来……一切全都在掌握之中。

    两腿就像是鱼的尾巴,祝彪灵异的在水中转过一个弯,避过了正前方紧挨着的一个暗漩。

    不到一里的距离很快就到了,第一个决水口,祝彪迅速上浮,头顶上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船底。上面还有屡屡的水藻!

    人迅速触到了河岸,触是冰凉的石质。作为距离潜江城最近的一处沧澜河决水口,这里历代会州刺史府都会重点整治地。一水儿的长条青石,就修筑城墙的长条青石还要大上许多的长条青石。

    一丈长短,三尺见方。这样的长条青石,每个都不下万斤重。崔公来是有福气的,他前两任会州刺史都是尽职尽责的好官,修筑河堤,治理河道时候没有半点的偷工减料。否则,今年丽阳郡上演的一幕,未尝就不会发生在潜江城。

    可惜,再好的东西也挡不住人为地破坏。以沧澜河水堤的质量,五十年不坏不敢,可十年、二十年效用完好,是绝对有保障的。

    可是在祝彪一剑插进长条青石中间的时候呢?

    运起罡煞,耀眼的晶亮sè依旧浮现在剑上。祝彪从上到下,白骨剑舞起,如是切豆腐一样,将本来坚固不可摧的水堤变成了一堆豆腐渣。

    “轰轰轰……”十金一枚的震天雷。祝彪不拿钱当钱一样,一口气在豆腐渣上砸下了七颗。

    还依旧在宾水河口上的宋王一行人,距离祝彪下水一刻钟还不到,就看到‘砰砰砰’的第一处‘标记’处连连激升起了数道丈高的水柱。千里镜下他们看的一清二楚,那本来丁点事都没有的河堤,呼啦啦的犹如泥沙堆砌的土堆一样被席卷的沧澜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垮。

    奔涌的河水突然间找到了一个泄口,数以千吨计的河水疯狂的从这个决口处穿过,将小小决口不断地放大,再放大。而周边河畔停靠的那些船只。也在水流的冲刷下东倒西歪,彼此碰撞……

    “好!”宋王高声叫着。心底里对祝彪的担忧在这一刻全部消散,有的只是无尽的喜悦和激情。

    他真的做到了!

    水中的祝彪则已经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决口处,拼命地向下游。老天爷,那河堤决口瞬间产生的吸力。真是比九连山寒潭里遇到的那黑洞都强大。

    “嘙。”河面上露出一个脑袋,祝彪一抹脸上的水,扭头看了看后面的景象,真是壮观啊。河堤的缺口在河水的倒灌中不断在加大,往昔坚固的河堤缺开了一个口子后就变得像土堆一样稀松。停泊在那里的百多艘民船,是重建的会州水师下最大的一百多艘民船,现在全被冲的东倒西歪的。谁让它们先前都下着锚呢?为了不被河水激流动摇。锚还都一个比一个下的死。

    现在这就是自作孽了。虽然翻沉的还没几艘,可彼此碰撞在一起的却比比皆是,能逃过这一劫的,祝彪都没看到一艘。

    张邦彦辛辛苦苦小半个月的成果。其中之jīng华就在于这一百多艘大型民船,现在是全毁了。

    嘴角满意的一翘,祝彪一个猛子又扎了下。

    他这次行动的目的可不只是要针对重建的会州水师营,更针对的是那全无防备的四十万大军。相比较后者。前者固然关键,可对宋军的威胁xìng依旧小的可怜。

    “砰砰……”

    宾水河口以南的沧澜河段。这半天的时间中,好似天上打雷一样,闷响个不停。而随之的后果就是一个接着一个决水口的出现。

    富饶的潜江区域变成了沧澜河的泄洪区,每时每刻都有滚滚的河水灌入沧澜河的西岸。

    无数房屋被侵泡水中,无数良田化作汪洋,四十万毫无防备的朝廷大军在突如其来的洪水侵袭下,是损失惨重。为数更多的潜孜郡百姓,在这场突发的灾难面前变得一无所有。

    崔公来站在潜江城头,看着满城浸泡在水中的景象,只向一头栽进水里死了干净。也好过留在这世上受辱!

    沧澜河怎么会突发洪水呢?那样坚固的河堤怎么就会被大水给冲垮呢?他崔公来又不是毕元稹,什么地方能贪,什么地方不能贪,什么地方能多贪点,什么地方要少贪点,门清门清的。怎么老天就不开眼呢?

    四十万大军超过十万部署在沿河区域段上的啊,现在一发水,可不就全完了吗?而部署在城中的主力,比如潜江城内,实力还在,死的人不会太多,可如何作战呢?全城都浸泡在水中,城墙、屋顶上能躲水,可不能作战啊。还有就是粮食,就是吃饭问题……

    “拽我作何?本官还不如死了干净!”这是崔公来的真心话。

    祝彪是不会厚此薄彼的,弄垮了沧澜河沿岸五处决口后,他没有继续往下游努力,而是全力以赴的游回宾水河口来,气都不喘一喘,便在宋王等人的眼皮底下,三下五除二给宾水河南岸又开了三道缺口。

    之前过嘛,大河有水小河满,沧澜河虽然有了五处决水口泄洪,可水线依旧远远超出宾水河的jǐng戒水位。祝彪这三个缺口一开,他是没看到,宋王等人却看得清清楚楚,滔滔河水不断地涌入,不断地冲刷那三个缺口,就像是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宾水河南岸河堤不断地垮塌不断地倒下,其中两个临近的决口。在祝彪返回北岸之前,愣是都已连接在一起了,可想而知倒灌的洪水是多么的厉害了。

    且这沧澜河西岸,朝廷发来的二十万大军中有三万人是武卫将军沈周一的亲卫部队,也是dì dū天京城里开出来的jīng锐禁军。

    这三万人营寨扎于潜江城南三十里处,沧澜河西十里。沈周一统一管辖潜江城南沧澜河段防线兵马的调配,以及宾水河南岸周兵的守御。

    最近两rì大雨连连,好容易今rì雨水有了收敛的迹象。沈周一甚是高兴,坐于帐中正与军中长史谈。只听得外面万马争奔,征鼙震地。沈周一大惊,急出帐上马来看,却见四面八方,大水骤至。三军乱窜,随波逐浪者,不计其数。平地水起丈余高,乍然失sè,连忙与军中诸将和长史、参军等登高避水。

    浩浩荡荡的洪水漫过之处,房倒屋塌,一片白亮水泽。

    这个时代没有水泥。房子都是土木结构,经不起大水的摧残,也更让这场突发的大水显得威力惊人。

    “造孽啊,造孽啊。祝贼。宋逆,平滔百里,祸国殃民,尔等不得好死!”沈周一看着淹没在大水中的军民呲目yù裂。指着水邑镇方向,对天发誓:“吾不斩你二人首级。誓不为人!”

    作为一名将军,沈周一在某些细节上要比崔公来强大许多。他虽然跟崔公来商定了歇上几rì再打宋军这一决定,却也亲自视察了沧澜河堤坝沿岸,所以,沈周一很清楚,只是自然之力的话,沧澜河河堤是不会有问题的。而今rì之所以出现这幅场景,必然是宋军从中破坏了堤坝!

    水火最无情,河堤一决,滔滔洪水,湮没百里方圆易如反掌,所过之处尽成水泽。这是真正的祸国殃民!

    视线转到水邑镇。第二天清晨,河道里放置的标杆清楚地显示出了这段时间里水线下降了多少,比之祝彪入水之前,足足降低了三尺。

    虽然天还下着雨,但是宋军上下心里都热乎乎的。所有的愧疚感经过一夜的时光后,都烟消云散了。

    祝彪话的很直,“现在咱们是逆匪,是反贼,是朝廷的对立面,抓到了就要杀头、抄家,乃至牵连亲族。

    所以,咱们没有资格同情对岸的那些人,包括诸多从丽阳刚刚走出来的人。你们要记住,你们已经不是百姓,不是难民,而是战士了。

    作为一战士,那就要有战死的觉悟。死的觉悟!

    生与死的对立,就是现在朝廷跟咱们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二条路。

    我,不想死,也不想你们死。有战死觉悟的战士不见得就非要战死,我们还可以活。

    虽然我这样做的段很龌龊,很无耻,会得来满天下的骂名,但是这可以让我们活。

    因为对面是四十万的大军,正面厮杀,所有人都要死,没有胜利的可能。所以,我宁愿得到天下骂名,我也要活着走出,带着你们活着走出!

    你们是想堂堂正正的战死,还是想……就这样的活下?

    我选择了后者。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对不起再多的人,至少我还可以见到自己的亲人!”

    见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见到母亲和小妹,见到兄弟和足。祝彪从来就不是一个决死的人!

    这番话让满营的sāo动只成了sāo动,最终一夜过后,祝彪见到了状态栏里军伍士气值升到了90。

    人,都是有劣根xìng的。这件事情就是最明白的一个证据!

    人xìng利己,人xìng自私。

    所以,大公无私才是万古称颂的美德。

    “过河!”站立在连环船头首,祝彪长剑一挥。

    “咚咚咚,咚咚咚……”震耳的战鼓声随之响起,划桨的喝呼声响亮如歌。

    十艘一排,五排一列,五十艘大中型船只连成一体的巨舟,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城堡耸立在风雨中,任是河道中的水流拍打船体,连环战船都是纹丝不动。

    在一列连环战船的侧面,几十艘零散的大中小船只上,水们也在奋力划着船桨。它们如果是单独过河,在沧澜河这般湍急的河流中当是很难顺利渡过。无时无刻不从侧面拍击来的力道将会把它们不住的往下游推。但是现在,有了连环战船在右面遮风挡雨,它们的渡河就好过多了。

    当两三里的河面走到尽头,数十艘大中小船只顺利从河堤缺口处进入其内,还多亏了这些都是民用商船,如果是战船,吃水深,可能还进不呢。或是行不多远就纷纷搁浅!

    几十艘民船一艘都没留在缺口处,所有的船只接过了连环船上携带的jīng锐兵甲后,都头也不回的向着西岸更深处划。

    他们是宋军今rì行动的先头部队,也是开路、探路先锋。

    只要顺利,他们会一直杀到潜江城下。而不顺利就是指,它们在中途全部搁浅了。

    而若真是如此,沧澜河西岸的水深连小船都无法承重,那祝彪就又有的难处犯了。

    但很快,让宋军上下都为之兴奋的消息就传回了:大型民船都顺利无碍的行驶到了潜江城外。整座潜江城池,积水已经超过了四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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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谓之——民屠

    八月,秋老虎还是火辣。(.c om)

    中山国一地,官道旁的驿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时可以从中看到气派不俗,一身官气的文武官员,不过更多的还是商人,往来过客,和佩剑带刀的江湖中人。

    “小二,来壶茶!两荤两素再加一汤,看着上来,要快!”

    一个俊俏公子和着一个三旬的高大壮汉,坐到了临窗的一张桌上。小二忙殷勤的端茶上来,“公子爷稍等,马上就来!”

    闹嗡嗡的大堂并没有因为二人的出现有什么变化,虽然那少年公子着实俊俏无比,望之都不似男儿,但那又如何?他进来的时候动作低调可没故意去引人瞩目。

    “小……公子,这下您安心了。老夫人发了话,准您去中原,只要以后保持着联系就行。朝廷那边的事,已经给您推了!”

    “既然允我,那你干嘛还跟着?我一人千里独行,不是顺顺溜溜走下来了吗?母亲、嫂嫂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找着了大哥,我自会回去!”

    这小公子正是女扮男装的祝采儿,北平的那档子事总算是过去了,让她心里好松了一口气。但是眼下烦心事也不是没有,她在棘阳露了行踪了。那三个被她狠教训了一顿的青沙帮众,果然是拿誓言当屁话的江湖痞子。回到青沙帮就立刻向徐宝川告了状,不过徐宝川能从祝明手下出头人还是有心得,问的甚是清楚,当知晓了云朵儿之后,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个可能……于是,在曲州的道路上,祝采儿就不仅要躲着血神卫还要跟河东派来的人手藏猫猫。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可最终钱宝、赵飞哥俩还是找到了祝采儿,赵飞前后联系,钱宝就始终跟在祝采儿身边。现在情况,大体上祝采儿是可以安心了。

    听了小姐的话,钱宝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咧嘴笑。惹来祝采儿无奈的一个白眼,就是这样。

    “唉,听说了没有?祝彪那贼子前些rì子在中原放了好大一回水,淹没了数百里地界。百万亩良田成了渔泽,俞十万生灵遇难,大周朝廷的四十万大军被捉了鱼虾啊!”

    “听说了,哪能不知道呢。我看祝彪贼子是自取灭亡,自绝生路。会州大水过后。大周朝野视之如仇*,两边再无一丝可回旋之余地了。天京那边把对祝彪都盖在宋王之上了……”

    “连中原的江湖中人也视祝贼为民屠,大批的高手追逐其后呢!”一个压低了调子的声音插入其间。

    “那是。十万百姓啊,一场大水全没了,数百里方圆成了泽国,谁能放过祝彪这祸首?”

    一声引起了十几声,然后迅速在整个大堂蔓延开来。

    “咔嚓——”手中的水杯被祝采儿握的粉碎。俊俏的脸面上全是肃冷的冰寒。

    “小姐息怒!”钱宝心中也气恼的很,他视祝彪为恩人,眼下大堂之人,张口祝贼闭口祝彪的话他听了岂会无怒火?但他是长年走江湖的人了。就是脾气再直再硬,忍耐力还是有的。

    “这里人多眼杂,不是怄气的地方。小姐如果要解气,等那些嘴里不干净的东西出去后。再收拾不迟。”说道最后,钱宝眼睛里也全是冷冷的煞气。

    祝采儿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并不是自己发作的好场合,因为北汉与中山之战的因故,祝彪在中山国里可不会有好名声在,现在似乎留有了把柄口舌,不被中山国幸灾乐祸,过一过嘴瘾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她就是难以忍受,只想提剑把那些嘴巴吃屎的家伙舌头全割了。

    “走——”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祝采儿提剑走出了酒楼,再在大堂里坐下去,她不敢保证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就提剑杀人。

    “盯着那几个家伙,我要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祝彪在祝采儿心中不仅是个兄长,更隐隐有着父亲的影子。这些年里长兄如父这四个字祝彪对祝采儿是做到了十足。她绝不愿看到一个字听到一个字对祝彪的污蔑。

    而至于那些人说的什么大水,什么数百里方圆成了泽国,过十万人遇难,那又如何?不是还有四十万周兵成了鱼虾了吗?自幼生长在军伍家族,少年又有祝彪的影响的祝采儿,毫不例外的判定那是对的。

    不因为祝彪是她的哥哥,只因为十万比四十万这一悬殊的比例。就是别的什么人放的那一场大水,她也认为值得的。

    打仗,在祝采儿心中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一场大水淹了敌国几百里方圆还有几十万大军,死了十万百姓,多好的事情。固然对象是中原人族,似乎有点小疙瘩,但一直以来都深深的被北汉‘汉胡两不立’这一民族观点所影响的祝采儿,潜意识里也不会有半点抵触。

    而钱宝,他是周人不假。可是他的老家在蓟州,距离会州有万里之遥,两者完全是两个世界,况且现在又各为其主,也没有半点的疑议。

    于是,被愤怒的就是大堂里那些懦弱不堪的中山人了。

    自从祝彪昔阳一战后,中山人在汉人眼中就是懦弱无能不堪战的代名词。而钱宝在听闻了祝彪征战中山的战例故事之后,也打心眼里看不起中山国,当然暗地里也为期间周军的表现而汗颜。

    七千白袍克简阳之事,四万周军的耻辱表现可一点都不比昔阳城下的十二万中山军的表现鲜亮多少了。两边大哥不说二哥!

    但钱宝鄙视中山人,却不会一样去鄙视周人。中山人是懦夫,大周绝可不是懦夫,那是曹国安自己无能。钱宝这样坚持的认为,因为他自感自己就不是怕死的人。所以,简阳城的四万周军是例外。

    ……

    一座疏林之外,在迷朦的月光掩映之下,疏林中人影纷闪。打斗的吆喝声。更是清晰可闻。

    钱宝以自己的肩膀,替祝采儿接下一剑,他的对手,赫然是一个浑身赤血sè衣装的剑手。

    沥血门的血神卫!

    这样的装扮,在整个北隅六国都是赫赫有名的。

    当那名血神卫剑手一剑刺中钱宝肩胛,却懵然发现,自己使出用力的一剑,剑尖透过一层坚韧的存在后只刺入了血肉一点点。那是钱宝贴身还有一套铁线蛇皮内甲,祝彪当初从云梦大泽带回的一批铁线蛇皮、恐鳄、虎蛟乃至寒螭皮革、鳞片。现在全都制成了一套套的内甲。

    钱宝加入的时间还短,分到的是最低级的铁线蛇皮内甲,赵飞也是如此,但是这内甲的胸口处也依旧镶嵌着一片巴掌还要大的寒螭鳞片。 血神卫是沥血门的jīng锐,虽然沥血门大清洗也牵扯进了其中。颇伤元气,但成员素质还是很不错的。立刻就晓得自己遇到了什么,张口就要提醒其他同伴,同时拔剑。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还没来得及拔剑,钱宝就已经反手扣住了他的右腕,只听到“喀喳!”一声脆响。那名血神卫剑客的右腕已被整个捏碎,人不由得发出一声如杀猪般的惨号。

    钱宝狰狞的狂笑,小姐都已经进入中山国地界好几百里了,这些狗rì子的血神卫还敢追上来。前两rì在酒楼外面教训了几个喷粪的家伙。这群狗东西就像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跟了上来,不狠狠地教训上一番,狗就改不了吃屎!

    猛然振臂一甩,那名血神卫剑手就带着惨叫的余音飞向一棵环抱粗的大树。“噗!”的微响之后。惨叫停止,血神卫剑手的脑袋也变成一颗红红白白稀烂成一团的烂柿子。

    一击得手。钱宝狂悍的大吼一声,立刻又冲向另一名围攻祝采儿的血神卫去。那名血神卫,见同伴刚才下场,连眼睛也都红了,立即放弃攻杀祝采儿,反剑砍向钱宝。

    五名血神卫,死了一个,又被钱宝拉去了一个,祝采儿面前只剩三个了,就更无压力。踏着祝彪交她的《凌波微波》,身法飘渺的游走在三支利剑之下,血神卫绵绵不绝的攻势始终都没能挨她一点身子。

    “噗!”手中利剑燕子抄水一样在一名血神卫剑手面前晃过,血神卫剑手被虚招逼的向后一缩。祝采儿左手翻掌一拍,呼呼掌风狂风一样刮向侧面敌人,再斜踏一步躲过最后敌人的一刺。

    以一敌三,这似乎是祝采儿应付敌人该有的步骤,但是谁又能想到祝采儿身上富有的那么多奇功绝学呢?

    掌风迎面之敌知道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年纪不大,功力却强横的很,不敢硬面招架,抽身推开。侧身首先被长剑虚招避退的血神卫即使再度欺近递招,却猛感到一股掌力疾近到自己下腹,魂飞魄散了一样急往后退。但根本来不及,被这一掌险些震破了丹田,一口鲜血喷出去,倒跌的飞出去两三丈远。

    《白虹掌力》,指东打西,令人防不胜防。

    两个血神卫怒不可遏,其中一个纵身劈面杀来,手中长剑光芒暴涨,丝丝杀气透体,森森剑气夹着千百条锐风冲着祝采儿排空激shè。

    另有一人手出一剑“星河倒挂”,震起匹练如虹,拖着九点银星,飞袭祝采儿周身重穴。

    祝采儿对着漫天剑影毫不在意,脚踏着《凌波微波》,在剑影光芒之间游走,胜似闲庭信步。兰花拂穴手施然然点出,犹如凭空中盛开了一朵幽兰,血神卫两人“肩胛穴”蓦觉劲风袭体,那里还顾不得伤敌,忙全身分往左右斜卧至地。

    祝采儿趁机上前,利剑用上了一招《落英神剑》中的一招,那被剑指的血神卫只感觉眼前骤然变得尽是朦朦的银sè花瓣,他脑中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脖子里就是一热。脑袋已随着狂喷而出的鲜血飞高三尺,带着一脸茫然的表情,砰然落地。

    一场激烈的拼杀在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中落幕,五人一小队的血神卫全灭在了祝采儿和钱宝手中,后者干掉了两个,前者剑斩了三个。五个血神卫式样全都难看之极,挂在钱宝手中的就不说了,死在祝采儿剑下的三人也两个掉了脑袋。一个被一剑穿心!

    就是那个被白虹掌力打出去的家伙,最后给补了一剑。

    心理面正是憋气的窝火的祝采儿,拿血神卫大撒了一番怒气,狠泻了泻郁火。那里还管沥血门不沥血门的啊。之前躲着避着不是真的怕了,而是看沥血门还算正面的名声。现在不开眼的撞进来,不拿这个先头小队开刀拿谁开刀?

    “小姐,走吧。这帮子血狗人多势众,一旦发现先头小队联系不上,会很快就扑过来的。”

    “走!”还剑入鞘。祝采儿脸sè比起杀人前已经好了很多。“中山国记吃不记打,六大派也一样不是好东西。等我告诉大哥,全收拾了你们——”

    “驾驾……”两匹骏马疾驰而去,很快马蹄声也消失在了树林中。

    ===================分割线======================

    石州,武井郡。

    十万周军挡在在祝彪路前。自从他冒天下之大不韪轰塌了沧澜河和宾水河。水淹数百里方圆之后,在张邦彦的内应下,没有费太多jīng力和消耗就干净利索的收拾了朝廷的四十万大军。

    其中俘获就高达三十万之众。周军中为数众多的拒不投降的军校、军将让祝彪萎缩已久的口袋坐火箭一样重新鼓了起来。比如崔公来和沈周一,穿着齐整的二人每人都贡献了整整千金给祝彪!

    而祝彪随后一系列‘收缴’战中冲锋在前,厮杀在前的样子,落在宋王等‘内情人’眼中那是发泄心中的憋闷,担负着天下骂名。谁能没有压力呢?而在外人眼中,那就是丧心病狂。

    沈周一还好,根基不深。那崔公来来头可是大得惊人,清河崔氏在整个大周都是赫赫有名的豪门权贵。崔公来为其嫡宗。并且是其当代的中坚之一,被祝彪这么一剑斩杀在了潜江城楼之上,可谓是与崔氏接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可谁又知道祝彪真正追求的是他们看不见的金钱呢?!

    5370金,这是祝彪现在的储备。

    而他也正是带着一身骂名和恶名。领着八万余宋军以外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出了潜江西北部的泽国,杀进了石州。超过三十万的俘虏被他毫不吝惜的仍在了水邑——宝县一带。人人大腿、脚后跟上都挨了刀。结果当满身泥泞和不堪的宋军出现在石州地界的时候,石州周军都还没完成调度组成一条像样的防线呢。

    之前石州上下就跟崔公来、沈周一认为的一样,宋军残部必然会被剿灭于会州境内,无一点疑问。那么如此的话,他们干嘛还要去多那一道子,做准备呢?

    可事情就是这样的难以预料,宋军从十死无生的绝地杀出了一条活路,八万多人活生生的出现在石州面前了。

    于是石州上下手忙脚乱了,全州二三十万大军,实力远胜祝彪部,但是这二三十万大军几乎全都平均分布在各地方郡里头,单个的一郡,可万不是宋军的敌手的。即便八万多宋军超过一半人是无甲的。

    祝彪要尽快的通过洪区,军中的兵甲器械全都靠马匹牲畜来驮运,人唯一的要求就是赶路。如此才能用超乎人想象的速度杀到石州,全军兵甲不全,物资储备更是短缺,那是必要的付出和牺牲。

    接下去,就是宋军一路凯歌的奏响。从石州、会州交界只杀到此刻的武井郡,沿途上摧城拔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于是兵甲有了,粮食有了,医药有了,被服有了,帐篷、煤炭一切的一切都有了。

    宋军很快就有恢复了嘉州西部时候的车马化,留下了满目的苍夷。沿路过去的五郡守府,除了石州州治不成被攻克外,其余四郡太守皆被宋军所斩,宋军yín威可见一斑。

    石州刺史在州治城下组织了石州周军与宋军的第一场会战,是役周军七万步骑,宋军八万余。但实际上占有宋军总数量一半之多的丽阳难民并无真正的战斗力。

    祝彪也只是拿他们壮一壮声势,他以四万步骑对敌七万,胜得干净利索。

    石州刺史都险些被祝彪阵斩。

    而眼下的武井郡,那就是石州周军预备的第二场会战了。他们主动来进攻祝彪,因为石州周军怕祝彪避而不战,绕走他路。

    这是石州最后一次努力。胜者,一切皆安;败者,石州束手。

    周军统帅是荡寇将军凌俊,年方四旬。从军入伍二十年,升任将军之职久矣,但要说到真正的领兵打仗,还从没经历过。

    十万军士他统帅过,大周朝一年一度的秋cāo大典上,他最多统领过二十万大军。但是那只是会cāo、演武,可不是真正的上战场。

    没有人会知道,外表看起来威武不可欺的荡寇将军,站在城头遥望着二十里外的敌营,内心里一直在打颤。

    祝彪已经不是四五个月前的祝彪了,他一系列的战绩都早已经在中原传播,尤其是各方的军将政要耳朵中,知道的不仅仅是他进入中原后的战绩,更有他之前在北隅的赫赫战功。

    凭心将,委实难得,闪亮的耀眼啊!

第六百九十六章 堂堂阵战

    设身处地的讲,谁能比祝彪做的更好?

    或许大言不惭之辈敢自己能做得更好,自视甚高之辈依旧会藐视祝彪,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但凌俊既不是大言不惭则,也不自视甚高,他真真觉得自己不如祝彪强悍,不如祝彪能征善战。

    刺史州治之战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他如何不为自己担心呢?

    七万军和十万军有多大区别吗?没有多大。

    宋军能轻易击垮七万己军,难道就不能击垮十万吗?

    凌俊外表只能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和害怕。

    麻杆打狼两头怕,凌俊又哪里知道,祝彪这边也忐忑着呢。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祝彪清楚知道自己中的战力有多少。他当然不是没有击败对面大军的法子,用四万难民做诱饵,赢下十万周军轻而易举。

    但是祝彪一不忍心,二不愿意把自己最后一丝名声都败坏了。

    如真拿丽阳收拢的难民做诱饵,他就彻底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了。那一场大水,十万百姓罹难,民间已经给自己带上袁世凯的帽子了——民屠,系统也随之把自己的声望提高到了90+,完完全全的响彻天下。可惜十有**是坏名声。

    随之的影响就是系统也给自己带了一顶帽子,也叫‘民屠’,效用是一年之内遭遇中原正道江湖高刺杀的可能xìng增强十倍!

    这还只是中原江湖方面的刺杀,还不算天京方面的反应。着实让他蛋疼!

    祝彪是绝对不愿意那难民做诱饵的。那样的话,就是回到北汉被人问起了,他也无颜以对。这是彻彻底底的践踏道德!

    可不用这个法,祝彪短时间里真的很难想到如何拿不足四万的步骑收拾十万之众的敌军。或许,这一回难民上战场也要付出牺牲了。他们再也没有跟在老兵屁股后面过活的安稳rì子了。

    第二天黎明,号角声响起。全军起身,埋锅造饭。天地之间突然露出一丝鱼肚白,黑幕悄然拉,清晨徐徐来临。

    卯时正点,天sè已经大亮。斥候来报,县城里的周军已经杀奔了出来。

    辰时,rì上东南。

    武井郡的田野上,两军十余万人列阵以待。

    周军从郡城直接压到了县城。祝彪也不怯战。他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可不愿意泄掉。

    石州前面还有两州,然后的博州才能看到唐军的影子。万里征程现在才是一半。

    所以,祝彪要一直保持‘战无不胜’,要保持‘所向无敌’。

    敌人如果守在城中。那避开自然有理。可敌人已经从城里杀出来了,州治之战之前,祝彪这次也不能退了。

    或许,难民们也吃一吃痛,他们才会与中军保持更高度的一致。

    猎风簌簌,两军战士寂静无声。

    陈安居左,张楠居中。吴伯牛居右,陆通居前。四营步甲,宋军步军主力。

    七千许骑兵游走在后,由祝彪亲自带领。前面是任平楠带领的三千步军。

    曲毋僮余部。连同王九玲、焦明等人和着四万难民,近五万人在营地中守卫。当然他们也组成了建制编列,当前方阵中发出指令的时候,大营内的人马要无条件的绝对服从。宋王这个吉祥物。坐镇。

    “击鼓!进兵!”

    祝彪先一步有了动作,用三万人攻击十万人。

    大军在八百步的阔幅距离上一字排开。以尖锥阵势稳步向前推进,气势磅礴。

    战鼓声,脚步声,士卒的呐喊声,兵甲的铿锵声,汇成一股声浪,犹如擎天巨锤敲响在大地上,发出震撼巨响,惊心动魄。

    凌俊内心的忐忑更加激烈了。祝彪这样的百战名将会自寻死路吗?那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可既然如此,他拿三万人来进攻自己四万大军,目的何在呢?凌俊思前想后,不得要领,所以他心里在打鼓。

    十万周军,八万余步甲,一万五千骑兵,两千凌俊亲兵。

    “传令骑兵一部,出击——”试探虚实。

    “诺!”令旗立刻摇旗。

    五千骑兵象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铺天盖地,挟带着满天的烟尘和风雷,一路呼号咆哮杀出,声势也是惊人的。

    祝彪立即命令大军停下。

    “擂鼓……”

    “传令陆通营做好掩护。弓弩兵准备shè击。”

    祝彪的命令被一道道的传达了下,战鼓兵,令旗兵,传令兵象翻飞的蝴蝶一样忙碌起来。

    州治一战中缴获的槁橹被陆通摆在了最前面,两丈三尺长的拒马枪架在了槁橹上。

    陆通营有五千人,个个身披重甲。阵幅二百五十步,两百人一列,共二十五列。

    冒一看是一个很简单的矩形阵列,但这个矩形阵列除了前五排是横列建制的,余下的二十列,可都是竖着成建制的。

    祝彪潜江之战大胜之后立刻用一千金购买了一个阵图,训练到今rì一rì不歇。州治之战,初试锋芒,今rì之战,才是真正的考验。

    因为这个军阵在中国战争史上地位虽然崇高,却是寡兵小阵,所应用到的战争实例也多是敌我几千人或是至多一两万人的搏杀,那样规模的战争中战果、敌我比例是极其惊人的。但是放到大军团搏杀战中,效果还会那样好吗?

    那个阵法有着极强的针对xìng,但在远程打击上也有着绝对的缺陷。所以祝彪真不敢大刺刺的就拿出来用。州治一战上,他也只是把其应用到近战搏杀战的时候,效果确实是很好的。小队军士搏杀,战果显著。

    这一次,风险更大,祝彪也只能冒一次更大的险了。

    “咯吱,咯吱……”一张张强弓被拉开。弓弦绷紧,弓臂发出扭曲的声响。

    在五千人的正中间,五列横队,一千步弓就是陆通营所有的远程打击力量。

    20%的配重比例并不高,但是若这一千步弓,持的长弓全是一石五斗以上的强弓,那就绝对惊人了。

    长弓是步弓的统一称呼,就好比短弓代表着骑弓。

    标准的制作材料都是一水儿的柘木。大周已经三十年太平了,武备充足。全是一等一的制材。而因为这个时代与地球的不同,中原军中长弓的最低拉力也都是从一石开始起,如中国唐宋时候的六斗弓、八斗弓等等是根本不会出现在军中的。

    一石二斗力为硬弓,一石五斗力至两石力,为强弓。两石再往上的长弓就不可能再普及到广大军中了。那样的力道。只有武将和武林高才能拉的动。

    因为弓臂中衬垫了动物的角和筋,所以这种弓的强度和韧xìng都非常之好,shè程最远可达三百步。一石的长弓,shè程也能在一百五十步到一百八十步之间,有效杀伤百二十步距离,在此范围中威力是很不俗的。

    军队步弓的配置一般都有定式的规矩,有不少麻烦事。首先它需要特定工具才能使用。因为张弓吃力。弓兵在挽弓的时候需要戴扳指,将扳指套在拇指上才能勾弦,另外,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也要套上以皮革制作的指套。以防止损伤指。其次,在使用过程中,还需要配备大量的弓弦和箭矢。强弓的挽力极大,弓弦损耗自也大。并且针对shè击对象的不同。箭杆、箭镞的尺寸、形状、重量都不同,因此各种各样的箭枝必须专门制造。

    一般来。就是白羽箭、雕翎箭两大类。以前者为主,后者为辅。因为就是最最普通的雕翎箭也有着绝强的杀伤力和破甲效应。

    使用一张长弓,它的保养和配套耗费远较刀枪盾牌兵来的大。而强弓就更是其中的jīng锐和佼佼者。

    祝彪筛选了全军,也只是强强找出了一千三四百名强弓兵,只占总比例的两成左右。

    所以,陆通营五千人里一千弓兵,比例小,质量却jīng。

    陆通目测了一下双方的距离,这是一名将领最基本的能力,然后对身边的令旗兵做了个势。

    现在战场上的轰鸣声之大,不要面对面讲话,就是战鼓声都被淹没在了战马奔腾的蹄声里。

    强弓兵的军司马一直在密切注视着前方醒目显眼的令旗。他们的视线会被前面的战士所阻碍,除了能感觉到地面的抖动,充斥耳朵的轰鸣声以外,对阵前敌骑的动向一无所知。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举动,完全靠军中的令旗来指挥。当军司马看到前军令旗变换了颜sè,立即冲着身边的令旗兵大声叫吼起来,几个令旗兵在军阵内奋力地摇动着开弓、准备发shè的号旗。

    一千步弓举起了上的强弓。

    双方相距一百五十步。

    陆通举臂狂呼:“放……放……”

    阵前,高高的令旗在空中摇曳。

    一千名刚刚拉开强弓的弓兵,同一时间松开了弓弦。

    霎时之间,矢如雨注,箭若飞蝗,天空为之一暗。

    石州骑兵飞奔而来。他们看到满天的箭矢呼啸而至,立即俯身扬起了带着皮盾的左臂。盾起,箭至。

    随着沉闷的箭镞入体的声音,战马惨嘶,士卒悲嚎,人畜接二连三地中箭扑到,无数只起落后至的马蹄顿时把他们践踏得血肉模糊。

    长箭在空中飞舞,遮蔽了满天的阳光。

    石州的五千骑兵依旧在飞驰着,死伤者不计其数。

    领军校尉继续举刀高吼:“冲啊,加速冲进……”

    但是没有人听到他在叫什么,面对眼前厉啸而来的长箭,石州骑兵由衷的感到了畏惧和绝望。对面箭阵整齐划一,密集得就象狂风骤雨,让人无处躲藏。越来越多的石州骑兵中箭坠落马下,越来越多的战马横空飞起,强弓shè程之内的骑兵旦被命中就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他们可是冲锋中的骑兵。

    受伤坠马就是死亡!

    终于,一个骑兵曲率先冲出了箭阵,距离只有三十步远了。如果陆通营是六千人员。祝彪就还会给他们配上五百的弓弩兵。弩兵这个时候就可以发力了。只是陆通营只有五千军,也只有一千强弓。他们最前列的五排只有槁橹、重盾和长长地拒马枪!

    冲出箭矢覆盖的石州骑兵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急速催动战马,最大限度的加大着速度。

    “准备撞击!”军列的最前方,槁橹后面,领兵军司马冷冽的声音响起。

    两列槁橹,两列拒马枪,一列刀斧,这就是陆通营前部的军力。阵营中。两个提板斧的都伯同时向对方伸出了,黝黑的脸面一笑,憨憨的。“不死再见。”

    “保重。”

    “弟兄们,走啦,走……”两人回首。振臂高呼,各自带着本都的刀斧做好了冲向前排的准备。

    卢镐神情极度紧张,他瞪大了双眼,双紧紧地抓着马缰,全身贯注地看着战场,嘴角哆嗦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近了。近了,撞,撞,撞上了……”

    这就是石州骑兵的领兵中郎将。

    “轰……轰……”

    石州骑兵纵马跃起。飞向那一面面张开血盆大口的巨盾。拒马枪突出了来,锋锐的枪刃露出嗜血的狞狰。一骑骑撞来,一骑骑死。这些石州骑兵知道自己的下场,但他们无力改变。只有重开面前的槁橹才会有一丝的生机。所以双方全都是拼死的抗争!

    被祝彪兵种属xìng增幅的重盾兵一个个紧紧地扛着巨大的槁橹,更有比壮汉大腿还粗的圆木顶在后面。它们就化身为一堵铜墙铁壁。在拒马枪的配合下,毫不犹豫地吞噬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鲜血迸shè。

    冲阵,撞击,死亡。

    一队接一队的石州骑兵冲出了箭阵,无有退路满怀着仇恨的他们,咬牙切齿,纵马撞击宋军阵列。他们该咒骂谁呢?是宋军?还是指挥着他们来送死的将军?

    鲜血布满了阵前。冲锋的石州骑兵渐渐在鲜血中模糊了头脑,被同袍的死和自我的使命刺激的就象一群饿红了眼的野狼,围着庞大的猎物开始了攻击,撕扯。

    而他们留下的,注定是一片狼藉的血肉模糊的人畜残骸。

    杀声震天。战鼓声冲天而起,震荡云霄。

    槁橹碎裂,两名宋军重盾兵被活活撞死,其中一个在空中飞舞着重重砸落到军司马的眼前,从阵亡宋兵嘴里喷出的血液染红了军司马脚下的战靴。军司马冲了出,迎着缺口处随之杀入的石州骑兵,攥紧长矛冲了出。

    石州骑兵用的是长枪,借着战马的冲力,长枪被抖做了一团,五六个枪头向着军司马刺来。军司马在枪尖临身前的瞬间扭身让过,长矛对准奔马的颈项刺。

    鲜血哧溅,战马痛嘶。

    军司马身后一个持刀盾的亲兵滚身翻上,盾牌挡在头顶,雁翎刀转向横削,立时切掉了马匹的前蹄。战马栽倒地上,马上的骑兵摔了下,军司马另一个亲兵大喝一声,拎刀而起,不等骑兵在空中翻滚的身躯落下就一刀剁下。

    起刀落。

    战场上的轰鸣声逐渐减弱,天空上的云朵被风儿吹,渐渐稀薄,血腥的厮杀会更加凶狠猛烈了。

    五千石州骑兵回了两千人,宋军伤亡很小,送到祝彪这里来的减员数据只有二百人,其中还包括着上百人的重伤员。

    驰骋中的战马撞击在槁橹上,对于其后的宋军重盾兵来是一次绝对艰难的考验。即使前有拒马枪,后又圆木柱,一次、两次,反震的巨力也足以让重盾兵重伤甚至死亡。

    凌俊脸sè凝重,三千骑兵的伤亡让他对宋军阵列的威力有了足够的认识。

    卢镐脸sè惨然的打马到凌俊跟前,“将军,宋军正面防御力惊人,末将无能为力。”冲阵的事儿骑兵绝不能再干了,不然队伍就残了。

    “我会让步阵压上。骑兵接下只要看住宋逆骑兵就是。”凌俊没有勉强卢镐。骑兵正面冲阵不成,他就看出祝彪如此军列的意图了。

    骑兵藏于步阵之后,看着是被步阵挡住路了。可实际上却更好的保证了自己的两翼。

    因为宋军有骑兵做后,凌俊自己就不敢拿正面冲阵不成的石州骑兵再进攻宋军的侧翼。

    把自己的侧翼亮给了敌人,那是肉包子打狗有无回。

    石州骑兵要进攻宋军两翼,他们的冲锋方向就会是与宋军阵列呈垂直状,那样的话宋军后阵骑兵出击,可不也是冲击了石州骑兵的侧翼?

    骑兵厮杀,谁的侧翼或是后卫被人杀进了,可就是神仙都挽不回的败局啊。

    凌俊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愕然的惊觉到祝彪排兵布阵中的更深一处涵义。也同时明白了一个事实,要与宋军战,今rì就只有步甲大兵团交锋了。所以他刚才干净利索的让骑兵靠边站,让卢镐松口气。

    “咚咚咚,咚咚咚……”

    石州军中战鼓轰隆隆的擂响了。

    前军三万人,万人一阵,旗帜飞舞,遮蔽视线,看不清具体的排兵布阵。呈品字型,气势汹汹的向着宋军压了过来。

    紫sè的战旗,紫sè的征衣,远远看就是一片升腾的紫云。

    宋军阵里,各部纹丝不动。

    陆通在小范围的调整着自己的军列,第二道的槁橹拒马枪前移到第一线,第一线的重盾兵、枪兵后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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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七章 战阵,战阵

    上万步弓手的集中攒shè,就是因为分布位置的缘故,一半火力只能覆盖陆通营的前部数列,另一半的火力也已经让陆通营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箭如飞蝗,密如雨下。

    “杀啊……”

    “冲啊……”

    箭雨终有过去的时候,短兵交接,陆通营军列前沿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裂开了一个个缺口,一队又一队的宋军步甲跃阵杀出。

    他们每一队都是不多不少的十二人!

    二十步距离时,石州军一直保持也比较齐整的盾墙瞬间一样的分泵瓦解。水涌一样的石州枪从缝隙中冲出,当先两排是刀牌手,之后就是整齐的枪兵和大刀兵。虽然这阵列比之军列要稀疏了很多。

    “有进无退,后退者死!杀!”

    “有我无敌,杀——”

    两边的士兵齐声大喊着,两边十多步的距离转眼消失,双方开始短兵相接。

    “噗、噗……”两边当先的都是刀牌手,最先传出的却是长枪入肉的声音,并且是连连响起。

    一排排长枪长矛的对冲,胜利者是宋军。

    祝彪第一时间里给陆通营发动了‘连环突刺’技战术。本来就a阶长兵兵种属xìng增幅的宋军枪兵,现在又有了技战术的加入,完完全全的是如虎添翼。

    长兵:a——杀伤力+20%、出手速度+20%、防御+20%

    而一千金买下的高阶阵图,虽然没有陷阵营兵符那种使军士兵种属xìng全部升级的bug级效用,但威力也绝对不俗。

    不,应该说超强。

    阵中所有兵种,增幅属xìng50%——

    ……

    一丈八尺长的长殺狠狠刺入了对面石州枪兵的身体,不士兵把长殺从尸体中抽出。身边一道身影冲过,一个手持长枪的宋军已经大步向前一记突刺,凶猛的力道再度把迎面的石州枪兵捅了个对穿。

    抖动着长杆,轻易地的将穿透了的尸体从三棱型枪尖上滑落,士兵抽出了长殺,大吼一声中踏步向前,接替了那个正在跟刚才的自己做一样的事情的枪兵,再来一个突刺。

    突刺,突刺。再突刺!轮番的突刺。

    还没有发挥出阵势的作用,小队中两个长殺兵好似变成了长枪兵,跟着队中的枪兵就你一记突刺接着我一记突刺,生生刺杀了十多个石州士兵。

    其中也不是没有失手的,但也刺成了重伤。被紧跟随着的小队中的刀牌手挥刀砍掉了脑袋。

    长殺的铩。就是成语中铩羽而归的‘铩’。一种有一定量长度的十字枪,枪尖刺杀,十字的横阻挡枪头陷入尸体内,无法快速拔出,是长戟和长戈演化之初的由来。

    这两杆兵器可不是当枪用的,那是用来‘威慑’敌军,使其下意识的不敢团集冲锋的。

    敌人如果太多。前赴后继的密集冲来,阵图的威力就是逆天,小队也会很快就被冲散了位置。到底它只是十二人的小阵,纵然阵形变化非常灵活。可以根据情况和作战需要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或左中右三小阵。矛与盾、长与短的紧密结合,充分发挥了各种兵器的效能,可要六七十人集群压来。杀都杀不及的时候,也一切白搭。

    所以。有两杆长殺在,敌人若是杀过来,后面的人不说,前面的人要是连个躲闪退避的空间都没有,一杆一丈八尺长的长殺轻易地就能夺去一个人的xìng命,至少一个人。

    这样潜意识里就能威慑住冲杀来的敌军,要他们自我的调整自己和身后及左右同袍的距离。如此,两杆长殺在护卫的同时,也相当于给身后的五名枪兵支撑了一个相对公平的接敌面。

    当然,在必要的时候,两杆长殺走下三路横扫敌军,那威力绝对也是不俗。栽倒下来的敌兵,正好有枪兵和刀牌手上前收割小命!

    ……

    人数占据着绝对优势的石州军步甲,三面包围向了宋军突出前阵的陆通营,并且随后杀向了左右翼的陈安营和吴伯牛营。

    全线的拼杀开始了。

    刀牌手踏前一步,盾牌逼退面前一名石州枪兵。有了诸多属xìng增幅的宋军刀牌手,感觉自己的对手是那么的无力。不要说是单对单,就是一对二,他也不感觉自己力怯。

    眼角就看到本队队长一枪刺在一名石州军刀牌手的盾牌上,对方根本就挡不住队长的力道,盾牌顶着那刀牌手就猛向后退了五步还不止。这时候长殺出手,飞刺入石州刀牌手的两腿间,然后猛地向后一拉回,铩锋抹过,一支断脚带着一蓬血雾飞起。

    与队长一列的一名长枪兵一枪扎在栽倒那断脚的刀牌手心头,殷红的鲜血渗出,刀牌手涌起的鲜血堵住了喉咙,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出就彻底沉入黑暗。

    两名刀牌手,两名长殺兵,队长与四个枪兵是主力,之后两个大刀兵和一个刀斧手,这就是十二人小队的配置。

    虽然祝彪可以让最后三人换成弓弩兵,但是弓弩兵在大范围长时间的大兵团作战中,作用实在有限,安全也成问题。思来想后,祝彪还是保持了阵图全部战兵的配置。州治之战的实战效果极好,如果此一阵效果依旧的话,那祝彪接下去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他们了。

    后面三人大刀兵、刀斧手换成弓弩兵,祝彪还是受了解放军三角进攻的影响,但热兵器时代的冲杀到底是不同于冷兵器的。至少在规模上前者就远远比不上后者。

    一枪刺在胸甲上,枪头没入心窝,小队长感触到没入肉质的瞬间,一抖枪身,一股反弹的力道直接将那名石州刀牌手向后仰天抛飞出去,刀牌手胸前伤口喷出的血在空中洒成一道诡异的弧线。

    五杆长枪两轮突刺便杀死六七人。这些长枪兵战斗到现在,已经杀人杀的顺溜了,每两次长枪的刺杀至少能夺走一条人命,在两旁长殺和刀牌手的护卫下,已经完全沦为杀人机器。

    石州士兵在惯xìng下继续不断涌来,有两名被刺中的石州士兵下意识的抓住了枪杆,其他枪手的长枪正在收回,几名近前的石州兵寻机贴近一些,企图乘着长枪用老,长殺调转不及的时候进行近身搏杀。但是他们忘了五名枪兵的身后还有两个大刀兵和一个刀斧手。

    两道雪亮的刀光如是白练一样落下,当先的两个石州兵躲避不开,只好用盾牌、兵器磕挡。但劈砍下的两口大刀就像被赋予了神力一样,如斩朽木一般将盾牌、短刀一分为二,然后两名刀兵齐齐退后一步。

    刚站稳,两个招架的石州兵就脑门齐齐裂开一条血线,先是有几滴殷红的血珠在血线上渗出,接着血雾哧溅,石州兵的脑袋都裂开了。

    长枪再一次刺杀到来,另外几名石州兵身子一顿,跟着软软倒下。

    第二轮长枪正要收枪,一个强壮的石州军军官突然带了几个jīng兵从后排钻出,看样子该是队率一级的人。乘着长枪收枪之极,一把抓住一根枪杆,手中大刀平伸,就准备直接撞过去。这军官看到了刚才大刀兵的厉害,他刻意避开了那边,往一旁护卫的刀牌手那便进攻,毕竟腰刀没有那么可怕。

    军官抓住长枪顺利的跨进两步,已经避过枪头,正面长枪手对他再无威胁,其他几人牵制了其他的几个枪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士兵掩护着,军官现在只需要对付面前的刀牌手了。

    那个刀盾手也注意到了他,并没有留在原地,而是主动迎了上去。左臂套着圆盾在前护住身形,右臂持刀当头急劈,军官没料到刀牌手也如此勇敢,心中不及后悔没带盾牌,就横着刀身挡下了这一刀,那刀牌手一刀一往无前,力道大的出奇。军官用尽全力才挡住,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那进攻势头。

    就这么稍一耽搁,其他几杆长枪已经恢复攻击,三名牵制的石州兵已经变成了尸体,随后的石州兵连退几步,纷纷躲开长枪的攻击正面,前排形状变成了一个弧线。

    成了孤身的军官还在与刀牌手搏斗,心中十分焦急,他只争取到短短时机,耽搁不起,否则后面的大刀兵一夹击,自己马上就要升天,必须逼退这个刀牌手,他才能轻松砍杀附近两名长枪手,从而破开小阵。

    军官身高体壮,焦急下挥起大刀,准备直砍对方圆盾,打算以蛮力将这个讨厌的刀牌手砸开,突然耳边传来身边士兵的一声惨叫。

    军官把眼一瞟,后排一个刀斧手从枪兵的空隙里投出了一支短枪,刺入那士兵腹部,军官眼角还发现自己正面空隙中也有人影闪动,当机立断放了枪杆往后一滚,刚刚滚开,后排一支大刀就呼一声落到了他刚才站的位置。

    军官头皮发麻,如果自己适才晚上一刹那,根本就躲不开那一击。心中胆寒,他一滚之后站起来就要往后退,却撞进了后排一个士兵的满怀,顿时怒火中烧,亟不可待的就要推开那士兵,一个三棱枪尖猛地从他胸前冒出,却是小队前排两支长殺中的其一。枪头抽出后,军官猝然倒地。

    这只是战场的一角,一个小队的拼搏,可也是这数万人厮杀情形的一个化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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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击鼓,进兵——

    今rì这一战的所有生者,都在鉴证一个群蚁噬象的奇迹!

    人数明明远少于石州军的陆通营,一队接着一队的小阵兵卒,就是一只又一只强壮的蚂蚁,噬咬着石州军的肌肤和血肉。◎ ◎

    一点点,一点点,不断地撕下,不断地吞噬,不断地消灭……

    半个时辰过了,陆通营没有半点的颓势。他们三面迎敌,三面开花,三面接战,三面胜利!

    而不仅仅只限于陆通营,一样与石州军厮杀中的陈安营和吴伯牛营也化守为攻,在机器一样收割着石州军一条条人命之后,祝彪命令下,两翼宋军果断出击,一举将突破了石州军的阵线,兵锋透阵杀出,截断了偃月型的石州军阵线消薄的两个牙尖!

    那个各有千多人的军力,但是在宋军的卷席下,两刻钟不到就纷纷覆灭。

    正面迎击陆通营的石州军伤亡过半,连一个领兵校尉都死了,却只有不到己方损伤十一的战果。

    许多人连宋军的边都没碰到,就排队送死一样连连倒地,一个个那是胆颤心寒,无人敢再当兵锋了。宋军在跃进着继续推进,凶猛的长枪一轮轮刺来,无时无刻不有人惨叫着被刺倒地上。

    石州军损失惨重,军中的忠诚悍勇之士更几乎死绝。一些部曲已经崩溃掉了,只是战场上石州军太多,这些兵就是想逃也难找到路。

    凌俊的脸sè都扭曲了。骑兵冲锋骑兵大败,步甲冲击,人数多了那么多,还打成眼下惨样?难道石州上下兵马都是废物不成?

    他之前可从来不觉得石州军比起会州、嘉州等差哪里了。宋王的开州军真有那么jīng锐吗?

    那与晋军的第一战明明就打的一塌糊涂吗?怎么人一到祝彪里就大变样了呢?

    “不准退,不准退。谢斗,带上你的兵上前压阵。无有命令敢往后退者,杀无赦——”

    凌俊大声狭着令,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他是明白的。先头的骑兵战败已经挫伤了大军士气,如果眼下这占据着绝对兵力优势的一战还拿不下,那大军士气就全落了。

    宋军阵中,吊斗上的瞭望兵察觉到石州军的动静后立刻报给了下面的祝彪。听到石州军又有兵马上来,祝彪觉得也该是自己替陆通营加加油的时候了。当下命令张楠派遣一部人马如陆通营增援。

    三声之后。鼓声一紧,张楠下出的那一千军,全线开始小跑,跳动的甲叶映着上午的阳光,闪动着无数耀眼的光点。但军列整体而言还依旧保持着平直完整的阵线。如墙而进。

    谢斗带兵也压倒了石州军背后,在寒光淋淋的刀枪的威胁下,进攻中石州军士兵在军官的嚎叫声中奋起余勇,同样大声呐喊,后排的大刀长枪纷纷放平,往宋军迎。但是他们的指挥军官已经死了不少,通白来讲就是队伍建制已经陷于混乱。一部分前进,一部分仍然留在原地,石州军自己把自己崩坏中的阵列变成了锯齿一般的形状。

    陈平死死盯着他正面几步之外的一名石州军官,两人都执长枪。四目相对,那名石州军官嚎叫一声加速猛冲过来。陈平毫不避让,口中也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挺起中长枪猛地刺出。

    两杆长枪几乎同时刺中了目标。只是陈平在突刺中将自己的身子悄悄扭了扭,石州军官的一枪擦着他的胸甲滑下了腰间。而陈平自己的一枪却正中对方铁甲胸口位置。枪尖刺在铁甲上发出刺耳的钢铁摩擦声,枪杆的中部向上微微拱起,点钢的枪头借着冲击的惯xìng顺利刺穿铁甲,破入那名石州军官的胸膛,对中一丈二尺的红缨长枪在陈平的腰肋位置停住了。

    石州军官脸上显出仇恨的狰狞,一脸凶恶的看着陈平,他丢下中的长枪,双无力的抓住胸口枪杆,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脸上已经扭曲得面目全非,陈平不以为意,吓是吓不死人的,抽出枪头,那人立即颓然的倒下。

    陈平旁边传来一声惨呼,他身后小队的一名长殺兵被一支长枪刺中了腹部。陈平踏前一步,长枪迅疾刺出,又将那名石州枪兵刺杀。但在他刚刚收枪,那名石州枪兵身后就又冲出了两个刀牌,两人执圆盾护住身体,弓身对准陈平往前急冲。

    两个小兵不足为惧!

    陈平将右一抬高,矛尖顶住了一人的盾牌,这是枪兵的标准防御刀盾的动作,那名石州兵近身的企图落空,盾牌被陈平一枪击的险些脱而飞,虽然竭力稳住,可也被阻力反震带得一歪,他自己收势不住,竟然打了个转跌倒在地。接着就不等他爬起来了,侧面一根长矛已经将他颈子杀个对穿,矛尖抽出后,人就只有捂着脖子在地上挣扎的份了。

    另外一名石州兵没被挡住,他弓低身子,一脸狰狞的用左盾牌的上沿顶起陈平的枪杆,准备顺着推进入到陈平近前,这人是一个军事素养挺不错的jīng兵。对于一般的枪兵或长兵士兵言,只要进入这个距离,就完全拿刀牌无招了,就是弃兵后退,也会被刀牌赶上一刀砍杀。

    可陈平是谁?他是一部军司马,武力比不上族兄陈安,那也不是一个小兵就能干倒的啊。

    陈平准备一拳轰死这个石州刀牌,但刚刚迈出一步,就见身后的一只长枪从边上刺出,正刺中那刀牌露出在圆盾下的小腿,石州兵立刻一个趔趄停顿下来,虎吼一声,顺刀猛地砍向下面的枪杆。没砍中,长枪已经缩了回,反而在他挥动之时露出了右侧空挡,一根长殺袭来,这名石州刀牌只得机敏的往侧面一滚,再起身时仍然保持着盾牌向前的凶悍姿态,竟然是要不顾受伤还要继续进攻。这时候一根宽大的利斧夹着风声猛地砸在盾牌上。是军中的刀斧,这种人都是军里的力士和jīng锐。二三十斤重的利斧借着挥舞的惯xìng爆发出狂暴的力量,“嘣”一声将圆盾一劈两半,刀牌额头青筋暴绽,竭力向后倒仰身子,胸甲依旧被利斧划过,鲜血溅起,刀牌则笑了,他还没有死,宋军刀斧的一击只是破开了铁甲,入肉不到两分,但是当他翻身做起的时候,一根长矛迎面而来……

    吴伯牛的队伍这时候已经诸多小队合一,排出了密集的队形,长殺和长枪、大刀的配合,前后轮回的突刺,当面的石州兵突前的步甲每每要遭到数只兵器攻击,运气好能冲近的,也被刀牌和刀斧击退。

    久战心怯的石州军阵线,根本无法应付这种前后长短兼备的攻击,开始节节后退,多处地方宋军每一打出小缺口,就会露出后面一队身披轻甲的步弓来。一支支破甲的雕翎箭,对面石州军即使全都披着铁甲也是一场屠戮。

    陈安这里是另一种杀法,一支支小队就好比一根根尖针,狂暴的外shè出。凶猛的攻击每一个在长枪范围内的敌人,在肉质肥厚的石州军中开出一条接着一条的细线,不自觉地就将对分割的零零碎碎。

    当面前终于出现第一个转身逃走的石州军士兵的时候。陈安大喊一声,下将士的攻击就更加凶猛,追着退的石州军不放,让本就不堪的石州军军阵彻底崩坏。

    正在这时,石州军的一队骑兵出现在陈安营的侧面,隆隆的马蹄声就是战阵中的厮杀声也压不住半点。

    凌俊不是傻瓜。他不会白白等到前面的三万余步甲败阵,才接着出下的。宋军的战力十分强悍,石州军节节败退,可凌俊心里也依旧有两分底气。毕竟他兵力还多,且有万余骑兵在。

    石州骑兵的再度出现让后阵的宋军骑兵有所触动,但祝彪没有下令骑兵出击,因为这次出来的石州骑兵只有寥寥千人,两翼各一队。石州骑兵的主力还没有半点移动。

    陈安、吴伯牛都在收拢部队,一千骑兵人数不多,但威胁却不小。如果自己出了漏洞,尤其是陈安这种打法,被骑兵借机咬一口,可就入骨三分了。

    两翼的石州军趁机脱离了接触,向后撤退。再加上正面的石州军也在撤退,可以,凌俊的‘二鼓作气’彻底的衰败了。

    一刻多钟后两军恢复了战前的局面,败退的石州军退入进己军阵列背后,紧急的重新整军。

    清风吹过,血腥气扑鼻,在一个时辰多些的时间中,有上万人倒在了地上。

    但绝大部分都是紫sè的军服,这满地的死尸代表的是石州军两次惨痛的教训。

    “大帅。你,对面石州军接下来会怎么做?”

    祝彪不语,轻轻驱使着战马上前两步。“本帅又何须管他对面怎么做?接下来的问题是咱们该怎么做!”

    凌俊两次进攻全部以失败高中,石州军士兵大挫,双边的攻防关系实际上也在这期间给调换了个个。

    现在,宋军才是握有着战争主动权!

    “击鼓,进兵——”亮银枪直刺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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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骑兵的对决

    “快,快!出寨,都出寨……”

    “走整齐,整齐点……”

    宋军背后的大营,曲毋僮留下了五千人守卫,剩余的四万多人全部开出了辕门。

    就像是大堤决了口,黑压压的宋军如洪水一样滔滔灌入。

    而相隔不远的阵前。张楠营代替了陆通营做前军,祝彪亲兵营的三千步甲分入了陈安、吴伯牛两营,七千余骑缓缓而动。

    宋军的对面,石州军后阵的败兵还远远没有理好,如此扣除骑兵和凌俊周边的亲兵,石州军十万大军,眼下能够用于交战的只有四万五六千人。

    宋军有两万还多,陈安营、吴伯牛营快步上前与张楠营并列一线,八百步宽幅的战线似一堵巨浪,隆隆的向着对手压进。

    宋军与石州军的第三次交锋就是两道海浪的碰撞,刹那间嘭溅起的无数血液就是那大海的浪花。

    “杀——”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凝聚的是两边六七万人的信念。杀死敌人,杀死敌人……

    宋军要面对两倍还多的敌人,但上上下下无一心有惧意。他们现在士气旺盛,斗志高昂。两次击败石州军,尤其是第二次步甲正面交锋的胜利,太鼓舞人了。

    正中间的张楠营,两侧的亲兵营步甲,上一阵他们落在后面看着同伴们在前面奋勇厮杀取得胜利,心情是何等的激昂高亢?现在就要轮到他们了,又怎么会害怕?

    不断因为胜利和积累起的斗志,热火一样燃烧着。而他们的对手石州军,人数虽多,兵甲也jīng良,却完全没有那种必胜的信念。

    他们的士气不高。战意也衰落了下来。两次交锋的失败,尤其是第二次的失败,重创了他们的信心。

    并且祝彪安排是那么的紧凑,第二战结束后,宋军稍加调整就立刻奏起了进攻的号角,挟胜利之势向着石州军发起了进攻。而石州军这个时候低落的内心还远远不到平静和恢复下来的时候,被宋军如此的一逼,内心里就更是震荡了。

    军心震荡,对于一支正在战场上的军队来说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这表示这支军队根本无力发挥出自己的战力。人在这个时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会想很多。但绝对没有死战、力战这道意思。

    宋军如墙而进,三营一线矩形阵列,这是很简单很简单的阵型,但是在其内中在鸳鸯阵的增幅下,三营宋军都就似铁打的一样。一路碾压型的镶嵌入石州军的当中。

    石州军退却中……

    “哒哒,哒哒……”漫步的战马,祝彪带着骑兵来到了右翼。越过交战中的战场,兵锋直指石州军后的骑兵部队。

    凌俊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是将骑兵分作两路,一路牵制宋军骑兵,一路进攻宋军的侧翼。那样的话他们需要密切注意宋军大营里正鱼贯而出的四万多部队。省的被人包了饺子。

    第二种选择是,凌俊将所有的骑兵都杀到宋军的左翼,避开与宋军骑兵的交锋。如此,凌俊需要承受宋军骑兵的冲击。也继续需要密切关注宋军大营里兵马的动向。

    再有第三个选择,凌俊集中手中骑兵杀来宋军右翼,与宋军骑兵部队决一死战。

    剧烈的思想斗争开始在凌俊的心底,自己该怎么做?自己该选择何种……

    数万人的xìng命维系一身。凌俊做出的任何选择都自己关乎到今rì之战的胜负,也关系到是否能在石州卡住祝彪北上的路。

    “传令卢镐。给本将军压住宋军骑兵!”凌俊最终做出了硬碰硬的决定。因为宋军战阵背后的那黑压压一大片兵马,实在让人不能无视。

    “杀——”卢镐举起了手中的画戟,一驱战马,轰隆隆一万多骑兵策马向着祝彪从来。

    “杀啊——”祝彪舞动着亮银枪大叫着。

    石州军的骑兵,对方压阵的底牌,只要拿下了他们,自己背后的四万多军再扑杀上来,就是吓也能把石州军步甲吓得屁滚尿流。

    战鼓急促而密集地敲响了。飞速行进中的石州骑兵突然从中裂开,象cháo水一般涌向两侧。

    广阔的战场上,石州骑兵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飞雁扇动着长长的双翼,迎向宋军骑兵高速的奔杀过来。

    祝彪一马当先,对于石州骑兵的变阵丝毫不予理会。天狼阵,他此刻手中最厉害的骑兵战阵,30%的杀伤力增幅和30%的速度增幅,足够宋军轻松战胜眼前的敌骑!

    石州军两翼的骑兵又变阵凸起了一个个尖锥,两只翅膀先行一步,象两支厉啸的长箭一般,风驰电掣,shè向祝彪来。

    “轰……轰……”战场上爆发出两声巨大的爆炸之声,双方相撞,短兵相接。

    战鼓声,号角声,士卒的叫喊声,战马的奔腾声,直冲云霄。

    “咻咻……”数百支长箭从石州军两翼腾空而起,shè向了蜂拥而至的宋军骑兵。他们竟有一部分人能骑shè?这一点上,可一直都是中原骑兵的缺憾。

    但宋军骑兵不躲不闪,依旧策马狂奔,根本无惧满天的长箭,只将圆盾顶在头顶上。就这么在石州骑兵两箭之后来到了他们跟前!

    先前占了便宜的石州骑兵要还债了。

    当先的五百余宋军骑兵齐齐的从马鞍下翻出一张上好弦、挂好箭的连弩来。“嗖嗖,嗖嗖……”

    数以百计的石州骑兵摔倒了马下。如此近的距离,他们根本防不住连弩的犀利。或人,或马,一个个被弩矢贯穿,人马哀嚎着扑到地上。

    卢镐倒吸了一口凉气,宋军竟还有这一手?一下子废掉了自己一曲还多的兵将。

    任平楠带着亲兵往来冲杀,杀掉了一个又一个拦路的敌骑,深入进石州骑兵的中心。他所率领的一群尖兵就象一把贯石而入的锋利长剑,摧枯拉朽之下,隐有洞穿之势。

    卢镐心头滴血的看到自己部下一批接着一批地倒在宋军的屠刀下,看到自己的士卒在敌人的刀矛利箭下纷纷毙命,看到无数的断肢残臂带着一篷蓬的血雨在空中飞舞,他的心在颤抖,他的怒火在燃烧,他想一刀斩尽所有的仇敌,他想杀尽所有的宋军。可惜,做不到!

    卢镐只有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放声高吼:“兄弟们,随我杀啊……”

    于是卢镐就盯向了任平楠。

    他并不知道当初的任平楠也是朝廷方的人,虽说只是小小一县尉。卢镐只看到任平楠披头散发,跃马扬枪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头盔都被打掉了,不避一避,还冲杀在前,真就以为没人能杀的了你吗?任平楠身后有七八十骑跟随,踏着血染的泥土,踩着一具具尸骸,冲杀在前列。

    “贼将猖狂,予我死来——”卢镐一边纵声狂呼,一边那挥舞着长矛将一名飞马杀来的宋兵从马上高高挑起。带着身后的亲兵奋力杀向任平楠。

    护在任平楠周围的宋骑接二连三的有人中箭落马。任平楠怒吼着,抬手一枪挑杀了一名扑向自己战马的石州骑兵,打马凝神迎来了卢镐的杀到。可不成想缝隙中一支冷箭shè到,正中他战马前腿。战马吃痛下骤然纵跃而起,几乎直立腾空。任平楠促不及防,翻身坠落马下。

    “杀了他,杀了他……”卢镐兴奋地高声大叫,领人就扑了上来。趁火打劫是战场上人最喜欢做的事情。

    任平楠左右的骑兵惊怒地连连狂吼,呼啸上前,有的张弓猛shè,有的策马跃起准备以身抵挡,有的奋力掷出长矛。在这块狭小的空间内,所有的人都迅速扑向了地上的任平楠。

    任平楠翻身跃起,但尚未抬起身躯,就看见有战马冲到自己跟前,两支长矛从左右两边象狡诈的毒蛇一般吐信刺来。任平楠眼中露出一抹绝望,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只来得及伸手拨开其中的一支长矛,另外一支……

    一柄血淋淋的战刀突然从天而降。刀挟风雷之声,呼号而至。长矛裂断,矛尖去势立减,无力地坠落在任平楠的腿前。任平楠弹身而起,手中握着地上的一个枪头,顺手捅进了一边战马的腹部。

    窦兵稳落地面,大刀以夷非所思的速度再次望空斩去,一刀两命。右侧一人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从脖颈内喷shè而起,溅了随后杀到的卢镐一头一脸。卢镐心中的喜悦骇然而止,脱口惊呼:“什么人……”

    窦兵身如鬼魅,迎面一脚踢向冲自己奔来的战马,身体巨震的同时舒展左手,抓住任平楠的胸前皮甲,毫不犹豫地借力飞身急退。卢镐亲将飞马杀到。

    窦兵大吼一声,刚毅的脸上满是暴戾,刚刚斩下两颗人头的大刀横空飞起,刀未至,刀上的血珠就已经激shè而出。飞马杀来的亲将只觉眼前血光一闪,脸上一凉,接着就看见自己的皮甲猛然迸裂,鲜血从胸腔内喷涌而出。

    而后窦兵虎吼中左手挥起,奋力将任平楠抛向身后。一名急冲而来的宋骑猛拉住马缰,战马吃痛,长嘶声中突然煞住身形直立而起。任平楠展开双臂一把搂住那名宋骑。几支箭矢急速shè至,被宋骑举盾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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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牧羊人

    窦兵的‘危急’还没有解决。继续有石州骑兵向他冲到。

    整个人飞身跃起,一手握拳,一手抡刀,直扑敌军。一个石州骑兵躲闪不及,心口被窦兵一刀砍得胸骨尽碎,惨嚎声里横飞出马背。再有一骑被窦兵一拳击在马匹腰间,战马肋骨尽碎,马背上的石州骑兵不等挥刀砍向窦兵,自己就先传飞了出去……

    卢镐亲兵中的军官继续从来,手中持着一口大斧,力劈华山,招呼向窦兵斩来。那结果自然是落空,被窦兵一刀剁中头颅,是立毙当场。卢镐本人杀到。

    “杀……”窦兵也不跳上周边的战马,步战卢镐。大刀疾劈,去势不逊sè多少。卢镐长矛翻飞,也呼啸而至。刀矛相交,发出一声巨响。窦兵整个人倒退了五步,而卢镐虽然有战马借势,也倒退了三步,战马倒退了三步。怒视了窦兵一眼,咬牙招呼亲兵杀上,卢镐自己是不再靠前了。

    几滴鲜血从长矛铁杆上滑下,卢镐的虎口开裂了……

    战斗越来越血腥惨烈,战鼓声号角声厮杀声叫喊声交织在一起涌起了巨大的声浪,声浪激起冲天波涛,在战场上轰然炸响,声震四野。

    石州骑兵逐渐抵挡不住,阵势开始支离破碎。

    任平楠在见到退入军中的窦兵,抹抹头上的血汗,感激道:“谢窦兄救命之恩。”

    窦兵一笑,说道:“你我同袍。同气连枝,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任平楠依旧感激的点点头。救命之恩。也岂是一句话就能抹平的?祝彪这时已经注意到任平楠部那边的混乱,但是局势大好,稍微的一点乱搅不成问题,且现在已经恢复攻势了。“吹号,命令冯恩江部退下来,重整队形,绕侧发起强攻。”

    “其余各部继续杀敌,杀啊……”

    一提战马缰绳。祝彪命令传罢就再度杀入石州骑兵当中。

    “呜……呜……”

    “杀……杀……”

    号角齐鸣,杀声四起,战马奔腾,刀矛并举,战斗愈发激烈了。

    凌俊在密切注视着战场上的变化,尤其是左翼骑兵交战的情况。

    “宋逆攻势猛烈,卢将军怕是支撑不住了。”身边的亲将难以置信的摇着头。骑兵对战还半个时辰都不到。一万两千人的骑兵就要支撑不住宋军的进攻了,实在不可想象。

    更糟糕的是,石州骑兵现在还很难脱离战场,现在若撤,只能导致他们更大的惨败。

    凌俊双拳紧紧握着,卢镐不能撤。他需要卢镐拖住宋军骑兵。

    “命令后军压上。压上。全军进攻,打退宋军步甲,咱们再撤!”凌俊现在已经不期望胜利了,但是手中的这支大军他必须领回城。

    石州骑兵在进行着悲壮的抵抗,凌俊下了死命。卢镐自然不能后退了。但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是,即便石州骑兵拼死力战。他们就真能挡住宋军骑兵的攻势吗?

    答案是否定的。

    卢镐竭力调度着部队,今天是石州骑兵的悲哀rì,他们竟然只能用自己的xìng命来阻挡敌人前进的步法。一个个军官带领着士卒奋力抵挡,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比如冯恩江现在的对手。撤下来整顿一番后的冯恩江部势若破竹的突杀进了一团石州骑兵当中。石州骑兵的将领被飞马而过的冯恩江一枪砸在背上跌落到了马下,这人翻身跃起,挺身再战,手中腰刀狂啸的连斩宋军两骑。但随即他看到了杀气腾腾的窦兵。窦兵纵马驰来,锋锐的大刀迎头劈下,将人整个劈成了两半。

    宋军骑兵兵锋锐利,势不可挡,在祝彪的带领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破着石州骑兵的抵抗。就在窦兵斩杀了那名石州骑兵后不久,石州骑兵的一名校尉丧命在了冯恩江枪下。卢镐没有想到手下的兵马败亡是如此快速,眼看部队就要崩溃,只得挺身出战。

    作为骑兵的领军之将,他的出现立刻振奋了一下石州骑兵的士气,可也吸引来了祝彪的目光。祝彪亮银枪狂舞,策马杀去,沿途石州骑兵不能阻挡分毫。

    两枪相交,祝彪抬手就崩飞了卢镐的长矛,两马交错间,祝彪再搓手一掌,一道掌劲如同利刃一样飞出,卢镐一‘刀’枭首。

    至死,卢镐眼睛都睁得大大的,都不信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掌力。

    风在耳畔呼啸,大地在眼前飞逝。祝彪心中豪气万丈,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自己又打赢了一仗,自己有握住了命运!

    大营的四万多人马在向战场用来,他们高昂的喝呼声就是阵中宋军们最好的激励。望着越来越近的石州军步甲,他心中热血沸腾,战意盎然,舞动长枪,放声高吼:“加速……杀……”

    冲锋的战鼓在战场上猛烈地轰鸣着,冲锋的技战术同时加幅到所有宋军骑兵的身上。让本来就风驰电掣的宋军骑兵,更加迅速疾飞。

    正中战场上,宋军步甲正压动着石州军一步步向后退去,只有个别地方两军士兵在紧紧地纠缠中。踏着胜利的脚步,宋军步甲杀红了眼,一个个激情蓬发,一个个奋勇当先。

    而石州步甲,彷徨的神情,忐忑的内心,他们拿刀的手都在颤抖。

    双方间的距离转瞬即至。

    石州军步阵并没有充裕的时间来调整阵型,并组织防线。冲破了石州骑兵的宋军骑兵没有再管背后尚存许多的石州骑兵,直接在祝彪的带领下杀进了石州军步甲中,不管是这个决定还是这个速度都超出凌俊的预料。

    “轰……轰……轰……”飞奔的战马几乎在同一时间冲进了石州军的阵势。瞬时,战马的嘶鸣声,士卒的呐喊声,金戈的撞击声,长矛刺入**的沉闷声,箭矢飞行的锐啸声,被撞飞的士卒在空中的惨呼声,响成了一片,巨大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四五支长矛几乎在同一时间里插进了战马的身体。战马势大力沉,几次奔踏中连撞带压之下,几个石州长矛兵躲闪不及,当场死于非命。而马上的宋军骑兵借助战马飞奔的巨大惯xìng,在身体腾空飞起的瞬间奋力掷出了长矛,将两名石州军步卒活生生地前后洞穿钉死地上。撞阵的宋军骑兵一个接一个坠马落地,除了跟随在祝彪左右的之外,其余的不是被乱刀砍死,就是被长矛刺穿,纵然死去的宋军骑兵在自己战死之前往往已经拖下了几倍于己的石州步兵同赴黄泉。

    “杀进去……杀进去……”石州步军的防线破碎了,后进的宋军骑兵一个个面目狞狰,犹如嗜血的猛兽,在石州军步甲中肆意践踏砍杀。

    “抵住,抵住……”阻击的石州军面对泰山压顶一般雷霆击来的宋军铁骑,一个个肝胆俱裂,他们就象圈内待宰的羔羊,恐惧到了极点。

    祝彪的长枪横空而起,锋利的枪尖从三个刀牌手的胸腹间划过去,鲜血四shè,三人打横飞起,死于非命。长枪再度飞旋而至,两颗人头带着凄厉的嚎叫冲上了天空。祝彪猛夹马腹,战马飞跃而起,长枪翻飞再次连夺十数条人命。祝彪杀得xìng起,杀的酣畅淋漓,禁不住仰首狂呼:“杀进去,随我杀进去,一直杀到中军……”

    防线被突破的石州步军根本无法抵挡宋军骑兵的冲击,在马蹄的疾踏中石州步兵倒下了一批又一批,更有数不清的石州兵被惊慌失措的自己人踩踏,撞击,乃至劈杀。宋军骑兵所向,挡者披靡,丧胆的石州兵仿佛是看到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一样,他们忍不住心中的恐惧,转身就逃,谁也不能阻挡他们。于是混乱开始了,践踏开始了,溃散开始了。

    一个军官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极力阻止手下士兵的逃亡,他一连砍死了三个逃跑的石州兵,但在他砍杀第四个士卒的时候,祝彪纵马飞来,凌空一枪斩下了他的头颅,无头的身躯随即被飞奔的战马撞上了半空。这时,军官手中的刀还在做着砍人的姿势。

    “杀——”祝彪长枪指向凌俊处,指向石州军的大旗处,回首狂呼,“杀进中军……”

    “杀进中军——”无数宋军骑兵在大吼,他们象一股狂暴的飓风,挟带着满天的灰尘和巨大的轰鸣声一路滚滚而来。当面的石州军已经溃不成军,他们就是一群胆怯的样,而疾驰的宋军骑兵则是赶着羊群的牧羊人。

    一个石州军勇士站出来了。长戟斜指,当先挑杀了一名宋军骑兵,接着长戟横扫,连劈带打,击杀了四人。这人的强悍立即招惹来了几支长箭。战马中箭痛嘶而起,一名宋军骑兵趁机纵马撞来,硬是将这人的战马撞得倒飞而起。但这人并未跟马匹一起倒下,而是大吼一声弃马腾空,长戟再舞,又杀了二人。四支丈二长矛同时刺向了空中,这个人躲无可躲了,雄壮的身体被四支长矛洞穿而过,鲜血四溅。

    紧跟在这人身后的一个石州军军官愤怒得呲目yù裂,他挥动大刀,连杀三人,奋力抢到了那个人的尸体前。他似乎不信这个人已经死了。大声的叫喊着,结果被迎面飞奔而来的数名宋军骑兵刀枪齐下,立刻栽倒马下,就连他坐下的战马都被一棒砸碎了半个脑袋,重重地砸在了两个人的尸体上。

    勇士一个接一个战亡,当祝彪就要杀到凌字大旗前的时候,石州军中再也没有这样的勇士出现了。羊群中没有了顶角的山羊,牧羊人就主宰了一切!(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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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飞将

    “叮……”

    武井郡城下的祝彪似乎听到了一声系统叮当响,但他没空去理会。本文来自\\一rì一夜追逐了石州败兵近二百里,大小十余战,从县城外的战场杀到了郡城外的郊野,数万石州败兵只剩眼下的千百败骑,个个失魂丧胆,无心回战。

    凭借着战马的速度优势,祝彪真要灭掉凌俊易如反掌。可祝彪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留凌俊一条xìng命。这场面是他有意纵容下才有的,为的就是让武井郡城的军民彻底丧胆。如此情形若是让凌俊给逃去了,祝彪自己可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武井郡城已经没有多少郡国兵了,跟左右的几郡一样,他们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之前的一战中去了。城内只剩下少少一个曲的正规军和三千多乡兵、民勇,再有就是六扇门。

    可以说,宋军只要兵临城下,拔下此城就是十**稳。而要是能在城中军民的眼皮底子下斩了凌俊,彻底摧毁武井郡城上下的抵抗意思,就更是掌握一切了。

    宋军取得一次次胜利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虽然这代价远远小于辉煌的战果,但代价就是代价,鲜血就是鲜血。

    所以,能不有伤亡祝彪就不想再有牺牲。这个武井郡城,那就是有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的一处地方,他要兵不血刃!

    所以,祝彪留着了凌俊的小命到现在。

    武井郡太守姓王,单名一个会字。王会。站在城头上目瞪口呆的望着下方良久,本来威严官气十足的一张脸。现在已经白的像纸一样,半点牧守一方的官气都没有。

    不仅是王会,城头上所有的人和官员都是一副无法置信和天塌了的表情。

    因为就在刚才,他们期盼已久的凌俊凌大将军终于回来了。但是这个回来了凌俊带回的不是大军胜利的消息,而是滚滚奔来的宋军铁骑。就在城池的脚下,就在城头所有人的视野中,一个骑乘着黄骠骏马手持长枪的宋将,一枪挑杀了凌俊。挑杀了他们的希望。然后在所有人面前割下了凌俊的脑袋。宋军的骑兵用长矛将凌俊的头颅高高挑起,现在已经绕过了北城,正向着东城而去——

    随同凌俊一起逃到郡城城下的近千石州骑兵,战死的似乎还不足一百人,剩下的就全部乖乖的束手投降。这绝对是军人可耻的一幕,让城上众人目瞪口呆。

    本来就因为凌俊的死而士气全无的北城军民,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知道多少乡兵、民壮丢下了兵器,下去了城墙……

    望着城下局势,看着气势昂昂的宋军,王会恍如做梦,心中实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凌俊的十万大军统帅就如此的全军覆没了?

    可事实就在眼前,死去的凌俊。跪地乞降的石州骑兵。这样的情景若真是一场梦的话,就未免太过真实了。

    “我十万大军,就这样被击败了?”沙哑着声音,王会许久方说出这一句话来。话说出口,却听不到属下回应。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发现左右还站着的将士、六扇门高手。一个个都如丧考妣,浑身上下透着颓废和沮丧。

    “大人,武井……”完了两个字没有被捕头说出来,但那yù表达的意思是非常清楚地。面对全歼了十万石州军的宋军,武井郡完了。

    “驾驾……”祝彪带兵绕城一周后,随即去了郡城二十里外的的一个镇上安置。所有的俘虏和战马,一并押解了去。

    rì夜不休的追击,现在祝彪身后跟随的宋军铁骑还不到三千人马,其余的骑兵和步甲全拉在后面。而只是两千多骑,武井郡城就是再弱,也不可能立马低头,祝彪也不可能立刻攻城。所以他率领宋军后退了二十里地,等到后面的大部队杀到,翻手之间即可拿下此城。

    “名将?”

    这时的祝彪终于有时间来翻看适才的那一声‘叮当’响了。这点,他是从来不含糊的。因为祝彪深深地记得,每一声系统的提示声响都是他实力的一次增强,所以即使他已经到了今rì的成就,也从来不会忽略掉任何细微的变化。

    这一次,系统给他送了一次大礼!

    越过斩杀凌俊所得的钱财之后,祝彪把系统rì志翻到了最初的一声响上。他赫然得了系统赠与的‘当世名将’称号——飞将。

    前者是统称,后者是详细描述。需要条件,一地歼敌百万以上,并自我兵将战损率20%以下者,始得!

    军队战力+5,士气+5,速度+5%。对敌威慑,当敌军统帅不为当时名将之时,敌军战力-3,士气-10。

    眼睛瞬时间亮堂了,这东西比那个破烂民屠强出了一百倍,可说是领兵打仗的绝佳利器!

    系统竟然还有这一出?祝彪之前完全没有想到。

    大感惊喜的祝彪好半天才数起了自己的‘战果’来。东安、东城而郡的二三十万,入邢州、万州的十几万,二战晋兵、进嘉州有五万齐,然后会州的四十万,再接着进石州,前前后后也二十万了,总共算一下一百万似乎还多于。

    天上明明yīn着,祝彪却感觉好气爽。

    一rì后宋军先头部队抵到,有步骑一万五六千人,合上追来的两千多骑,小两万人马在武井郡城下一亮相,城里的人知趣的打开了城门。

    宋军通往耀州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打开了。祝彪足足在武井郡城中休整了五rì。前方耀州的兵马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夏王虽然在耀州也有两三个郡的门人,但都是在西北方向,祝彪要走的道却是行向东北的。

    先是嘉州。再是会州,再是石州。云梦大泽固然不小,也早过去一半了。再向北,云梦大泽的水岸线就由西北转向东北方了,祝彪自然也要跟着往东北走。

    所以,他跟夏王的地盘中间根本不搭边。

    不过,祝彪虽然没有再去夏王地盘走一走的念头,这却也要看耀州周军如何安排的了。如果耀州周军总兵集结在西北路,祝彪毫不犹豫的就会走东北路。而如果耀州周军把兵集结在东北路上。祝彪他也会依旧毫不犹豫的走西北路。

    最好周军是把兵力平撒在东北、西北两路上,那样的话会更有趣!

    宋军总数不到八万人了,之前一战宋军虽然大胜可也折损了三四千人,加上受伤的,战斗减员一时间多达八千人以上。所以,祝彪借着停留郡城的这五天时间,大批的从难民中挑选体格健壮及近期军事训练优秀的难民进入营伍中。

    宋军整体素养下降了不少。默契、训练本已经在不断地战斗中升华的两项数据,重新回落到了80左右。但总体言还是要胜过一般郡国兵xìng质的周军不少的。

    三rì后,耀州境内。

    穿着紫sè黄边军服的宋军大部队正在大踏步的走在官道上。这种在有着牢固行政基础的敌人地盘上行军,实在烦人,一举一动都很难逃长时间过对方的眼睛,根本做不动真正意义上的隐匿行踪。祝彪能够依靠的只有速度、速度!

    用超出耀州周军一个等级的速度。调动和摆脱周军的追击与包围,在周军的缝隙中穿过,声东击西,往南打右。

    当然,这中间免不了也要打几场硬仗、猛仗。让周军心里始终把那根弦绷紧了。

    一次硬仗、猛仗就是一次jǐng钟,也是一次jǐng告。比如说现在。祝彪的目标高安郡郡城,那就是宋军进入耀州以来的第一炮。

    他用三天的时间折腾在路上,在宋军全军车马化的情况下,那路程是相当不短的。所以顺利调动了离高安最近的一部耀州周军往西赶去。祝彪则连夜带着队伍折返回高安来。

    密集的长箭发出骇人的锐啸shè下。

    陈平大吼一声,一马当先举着盾牌冲上。宋军士兵沿着梯桥越过护城河,迅速架起了云梯。

    “兄弟们,上……”陈平高举盾牌,挥舞着战刀,又是第一个冲上了云梯。城墙上的矢石顿时象下雨一样倾泄而下,但陈平没有畏惧,顶着盾牌奋力爬到了城墙顶上。这时几支长矛同时刺来,陈平连声怒吼,战刀飞舞,立时砍断了四支长矛,可砍断了四根又有四根刺来,最终他砍断了第五根,却被余下的三支长矛刺到了手中的盾牌上。当下就立足不住,仰身向后倒去。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凌空抓住了陈平的足踝,将他整个人倒拎在了空中。陈平舒了一口气,定晴看出,正是自己族兄陈安。陈安左手举盾,口中咬刀,右手正拎着自己。对着惊魂刚定的陈平使了个眼sè。陈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二人同时张嘴发出了一声暴喝。陈安用劲全身力气,一把将陈平甩向了城墙顶上。

    陈平腾空而起,犹如雄鹰展翅飞坠城墙。在守城周军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左手盾,右手刀,呼啸杀来。当头两个周兵猝不及防,被陈平一刀一盾砍砸在血泊当中。一个缺口打开了,陈安随之也冲了上来,随手一盾就将一个杀到的周兵拍出了城墙,接着横空一刀斩飞了三颗首级。

    “杀……”陈安、陈平哥俩一左边一右边,象两只下山饿虎,呼号向前,挡者披靡,手下绝无一合之人。所过之处鲜血四shè,断臂残肢上下翻飞,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宋军步甲紧随其后,纷纷跃上城墙,左右飞奔,浴血奋战,战况空前激烈。

    城头周军的防守转眼之间就被冲杀得七零八落。

    “兄弟们,杀过去,杀过去……”陈安一边向城门楼墙狂奔,一边举刀狂呼,身后近百名身披重甲的jīng锐战意盎然,吼声如雷,个个高举战刀,随其呼啸而去。陈平则带着几十人横扫城头,在他的影响下,一个接一个的垛口沦入宋军的掌控中。

    小半个时辰后。高悬的吊桥轰然落下,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再过片刻。城门洞开,聚集在城门外的宋军大部队齐声欢呼,蜂拥而入。

    城门失陷,高安郡城的防御随即崩溃。守城周军大乱,四散奔逃,缴械投降者达五千之多。

    拿下了高安郡城后,带着俘虏和缴获,宋军迅速离开了城池。外头还有一二十万的大军等着宋军歇脚呢。他哪能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

    一波接着一波的周军向安高扑来。

    被一击打痛了的周军jīng神都是一震,行动迅速,目的也明确,就是高安郡城。

    从高安郡城出来的宋军没有再走大道,他们往东北走,全军散成一张到处都是眼子的大网,从也如一张大网一样的。乡间密集纷杂的小道上水流一样溢了过去。

    耀州周军没有料到宋军会舍弃大道而去小路。之前的三rì里宋军可都是沿大路行进的。耀州州郡中都有官员提议掘断大道了。

    现在宋军竟然走小道了?

    初接到情报的周军各将领纷纷大感惊疑,但随即他们就笑了。宋军走小道更不容易隐匿行踪,速度也会建慢许多。

    跟祝彪学着也有一部分军队车马化的了耀州周军,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走大道,向着祝彪军的行动方向疾扑了过去。

    在进入耀州的第五天。宋军终于被周军给堵住了,堵在了新泉郡。可惜后者的军队不是那威胁巨大的十几二十万兵马,而是只有区区五万还不足的车马化队伍。

    四万多周军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可是,若拿这股力量对付宋军的时候。无论怎么看,强大的力量都强大不起来了。

    祝彪根本就没奢望过彻底摆脱周军的追击和包围。他也不需要如此。以宋军眼下的战力,祝彪只需要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即可,比如这一战!

    进攻的号角吹响,战鼓擂起来,全军欢呼,吼声如雷。

    “兄弟们,杀敌了……”张世虎举起砍刀,振臂狂呼。

    战场上鼓声四起,地动山摇,迎风飘扬的战旗随着急速行进的大军迅速移动,让人眼花缭乱。

    双方步军几乎同时起步,各自保持队列,大步前进。

    双方相距一百步时,都齐齐的停止了行进,稳住阵形。各自的弓弩兵在各自上官的吼声里开始了急速shè击,长箭挟带着骇人心魄的锐啸飞上天空,漫天的长箭汇集成了一片巨大的黑云,遮天蔽rì,呼啸而下。前列的槁橹、重盾、长牌等等纷纷变成了刺猬,密集的甚至正面都会被shè中过百支的利箭。

    两军的箭阵都一样的密集而猛烈,且无休无止。在短短的几瞬时间内,数万支长箭冲上了天空,然后犹如狂风骤雨一般无情地钉shè向彼此的阵营中。

    所有的刀牌手都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数万面盾牌在士卒们的头顶上形成了一片可以抵挡下箭矢的黑sè盾阵。它就象由一片片黑sè鱼鳞组成的巨型皑甲,罩在了彼此两军士卒的身上。与那阵前的一堵黑sè高墙,组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最严密的盾墙。

    宋军的队伍分成了三条高速奔涌的紫黄sè长龙,张牙舞爪地向敌人扑了过来。左右两条龙细而长,它们就象两支厉啸的长箭,凶猛无比,中间一条灰龙又粗又壮,就象一柄咆哮的战刀横空扫来。

    宋军士兵密集列阵。前排是盾牌兵,后排必是长矛兵,长矛高举出盾面,冷森刺骨。

    张世虎冲在阵上的最前沿,手举战刀,望着越来越近的周军士兵,嘴里不停地高声叫着:“来,来,杀啊……”

    他左手盾牌挡住敌人的长枪大刀,右手战刀横空劈下,一刀剁在了一个周兵军官的脑门上,鲜血四shè。

    无数的周军士兵扑了上来,长枪长矛、大刀大斧杀进了战阵,刀斧呼啸,长箭乱舞,吼叫声,惨叫声,金铁交鸣声混在一起,震耳yù聋。带领着一队藤甲兵,张世虎陷在人cháo里,左冲右突,是当着披靡。质量轻却坚固非常的藤甲绝对厉害,一个个藤甲兵也绝对是jīng锐。他们追随在张世虎的身后,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除了怒吼,除了躲闪敌人的刺杀,剩下的事就是抡起战刀不停地砍,飞快地砍,转眼间,张世虎和他身后的一票人浑身上下就是血淋淋的了。

    在战阵的另一端,张士龙与弟弟一样的打扮,一手持盾,一手拿着战刀,奋力搏杀,勇不可挡。一支长矛擦着他的腰肋刺进铠甲,紧随其后的刀手又一刀杀到,张士龙眉头都不见皱一下,冷哼一声,是飞身扑上一刀穿透了周军枪兵的咽喉,再一脚踹飞了周军刀兵,不等那刀兵身体落地,凌空一刀剁下了他的头颅,鲜血喷shè。

    藤甲兵就是撞阵的尖兵,他们负责将周军密集的前线‘扩散’开,好给后面跟随的一个个小队创造最好的突杀机会。

    战斗激烈而残酷。

    张士龙砍刀翻飞处,绝无站立之人。跟在他后面的藤甲兵被上官的神勇所带动,呼号向前,竟然一连撞进了周军二三十步,攻击势头才压减了下去。

    但是这个时候,张士龙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个个小队宋军,一根根尖刺一样扎进周军阵中,松散下来的周军阵列立刻就被扎出了一道道血痕。

    在方圆二里左右的战场上,双方十多万军队纠缠在一起酣呼鏖战。

第七百零二章 阿弥陀佛

    距离战场东南三十来里路的一片旷野上。

    八千宋军骑兵好以整暇的等待着敌人的来临。在全军士气90+的情况下,就是那些刚刚被提上马背的新兵,对战争的胜利也充满了自信!

    来的是耀州周军的骑兵!他们的马蹄声像奔雷一样的响亮。

    耀州刺史很不放心,用不到五万人的部队去阻击祝彪的八万‘百战jīng锐’,耀州上上下下都没有一个对此觉得安心的。所以他们做出了一个补救,集中手头的骑兵,飞速前去增援。

    可是天知道,之前总数不到三万的耀州骑兵是分作四路布置的。

    虎威中郎将丘神功带着一万三千名骑兵急速行进着,这是正南和东南两路骑兵的联合部队,是距离阻击战场最近的周军骑兵,在战场正北方向的另一支周军骑兵,相离的距离少说还有百里路程呢。

    “驾驾……”丘神功一马当先,领兵疾速奔驰着。秋风清凉,可他的额头上还却着淋淋的汗水。急的了!

    “吁,吁……”

    前方地平线上整整齐齐停止着一条黑线,丘神功立刻jǐng觉,直觉告诉他前途有变。于是人稳坐在马背上,手从腰间掏出了一支千里镜来,打开一看,发现那地平线上隆起的黑影,可不就是一排宋军骑兵吗!

    “该死!”愤恨的咒骂一句,丘神功心中急切燃烧的更加旺盛了。宋军竟然做好了准备等着自己,这实在令人心头不能不生气一层yīn云。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宋军阵列缓缓开动。在丘神功发现宋军之前,祝彪已经发出号令。全宋军上下全部做好准备了。

    “杀——”祝彪扬枪跃马,八千骑兵跟随而上。丘神功放弃了刚刚下达的全军止步的命令,周军骑兵不及歇一口气,就再度撒开了四蹄。

    两道紫sè洪流的碰撞,那一瞬间的相接,巨大的撞击声压过了战场上一切的声音,然后高昂的厮杀声,战马的嘶鸣声。战士的惨叫声才开始听入人的耳中。

    “哈——”

    骏马腾空,马背上窦兵猿臂舒展,上身斜斜往下一倾探,抡起的大刀迅猛如霹雳样电斩而下。

    咔嚓,一名周军骑将拦腰被断成两截,掉落地上。截面平坦整齐,不管是血肉还是战甲。

    “杀——”窦兵高呼一声。响如雷震。

    “叱——”

    另外处兵锋上,冯恩江驭马如龙,马蹄疾踏中,持枪的双臂急速一颤,明晃晃的枪头瞬间化作了七八团光点,枪簇上红缨散开如一朵艳眼的红花。

    噗噗噗——

    一枪挑落三个迎面杀来的周军骑兵。枪头落点全在咽喉处,如拳头大小的一个窟窿扎眼的很。

    冲锋——技战术第一时间里开启。

    进入中原以来,少有的骑兵对撞,祝彪恍惚里似又回到了北汉的边塞一样。只是对手从一个个身着灰褐sè皮甲,身材粗壮的胡人。变成了身着紫sè征衣,铠甲鲜明的周兵。

    枪尖刺入胸膛。鲜血飞溅中被挑的周军士兵凄惨的叫吼着,还用两只手去抓紧枪头……

    祝彪策马毫无停留,无数银点显亮在他的正前和左右两方。一拨接一拨的周军骑兵涌来,却是冰雪遇到了烈rì,全部融化。

    长枪抖成了无数朵迷眼的枪花,祝彪两眼里闪烁冰寒的杀戮,他把丘神功当做了目标,直接杀上。

    一万多人的周军骑兵是一股不俗的力量,但是在八千宋军骑兵的招呼下,他们还能挤出多少人来阻挡自己?

    祝彪眼下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无视敌军力量,直接杀奔进去!

    他就是这样做的。带着百多名jīng锐,在周军骑兵的心脏上戳出了一个大大的血口。

    “噗噗——”

    “呃啊——”

    祝彪始终冲锋在前!不管是初上战阵时的为激励手下士卒的军心,还是眼下时候的底气十足,自信满满,在骑兵的对战中,祝彪都喜欢冲阵在前,厮杀第一线。

    温和的阳光下,点点寒芒在半空中瞬间闪亮,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在周军骑兵阵列中连连不绝。

    完全的势若破竹,绝对的势不可挡,宋军所向周兵披靡。

    “驾——”

    祝彪大喝着,右手撮枪对准面前的一众神sè仓惶的周军骑兵闪电般往前探出,点、点、点——

    刺、刺、刺——

    十多名周军骑兵在这一招中,或是胸前,或是咽喉,道道血箭哧溅喷出。

    惨嚎声连绵不绝地响起,祝彪当面许多周军骑兵都还没看清楚枪从何处来的,眼前亮眼的白芒一闪,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最远的阵亡者距离祝彪都足足四五丈远。

    一个周军军官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朝廷的兵马,这还是天朝上国的大军吗?面对转战数千里之久的叛军匪逆,自己手下的士兵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那么的脆弱!

    “死去!”

    但他已经没时间去考虑了。祝彪盯上了他,在乱军阵中,祝彪直找上了这个军官,谁让他周身的鱼鳞战甲闪闪发光呢!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刺下,犹是一道从天外落下来的流星,在眼前划过一道直直的寒芒,显现在了周军军官的门面前。

    军官虎吼着举起手中铁棒相迎上。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反震力祝彪毫不在意的承受了下,根本就是蜻蜓撼玉柱一样。而军官的两臂却像是不堪重负的竹竿,节节崩坏,血肉崩裂,骨骼寸断,枪尖压着铁棒自己没入了军官的头顶。

    脑袋登时碎裂。白的、红的全搅在了一块。

    一个又一个,接着再是一个。祝彪直冲着丘神功杀去。沿途路上遇到的周军军官也尽数抹杀掉。

    没有了军官的士兵就是一盘散沙,尤其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他们更是一群胆怯懦弱的羔羊。

    祝彪冲杀过的周军所在,除了退且还是退且。

    “啊——”大声嘶吼着,丘神功高高举起的狼牙棒对准祝彪的天灵盖重重砸下。

    “白虹经天——”《杨家枪法》中简简单单的一招。亮银枪疾刺,快如闪电飞虹。

    枪法臻晋大成的祝彪,现今使唤起任何一招一式来都是那么的得心应手。虽然只是一门三流枪法!

    砸落的狼牙棒距离祝彪头盖还有一尺有余,银枪的尖锋就已经触到了丘神功的眼前。丘神功背心里立刻惊起一片冷汗。再也顾不得要敲碎祝彪的脑袋了,慌忙横托狼牙棒,就想要架开祝彪的这一枪。

    但是,哪里来得及!狼牙棒的铁杆刚刚摆平,都还未托架上,枪尖就已经整个没入了丘神功的咽喉,宽大的枪头将他脖颈一捅而断。

    丘神功死了!

    周军心头本来就不旺盛的火焰被一盆冰水浇下。彻底泯灭,真是透心的凉!

    一只涣散了,当祝彪一枪打断大旗后,周军崩溃又见崩溃。

    祝彪留下了窦兵带三千骑追击追击周军骑兵,自己火速领兵转回步军战场。在正竭力抵抗着宋军攻势的四万多周军步军的背后狠狠地捅上了一刀。于是,这处战场上的周军也败了!

    这些正失魂落魄的上国天兵抛弃了自己的骄傲。抛弃了自我的尊严,跟随者大群的同袍败散而去。

    分路围剿,再有祝彪来rì奔走的调动,耀州周军本来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兵力,不觉间就分成了一路又是一路。而祝彪指挥着的宋军。那就本着‘任你多路来,我只一路打’的原则。是的,就是野猪皮大破明军的萨尔浒之战中用过的法子,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下,就可以不用付出多少伤亡代价,就能轻易取得一场不俗的胜利,夺下不小的战果。把‘分头击破’四个字,用的再明确不过。

    “弟兄们,收拾战场,料理好俘虏,咱们往东北走——”

    祝彪策马慢跑在战场上,沿途路过,所有的宋军士兵都在用热烈的高呼迎接着自己无敌的统帅。

    大军往东北走,那里,还有一支差不多的耀州周军正急切的向这边赶来。祝彪不能等在原地不动,因为战场的南面也有一支七八万人的周军赶过来。所以他必须主动干过东北去,不劳烦那支五万人的周军长途奔波了。

    分割线渔阳郡郡城蓟县西南五十余里的乱山中,有一丛林,名唤明华寺。虽然僻处乱山荒岭中,但遐迩闻名,乃是大魏皇朝初期所建,至今已有千年历史。

    这寺依山而建,占地不大,但古朴静幽,出尘清净。

    现任住持为慧光大师,年逾古稀,佛法jīng深。虽不是武林中人,在蓟州佛门中却地位崇高。老和尚少年时为一不弟秀才,文章憎命,屡试不中,灰心之余,寄情山水,遍历名山大川。而立之年在滑州得遇一高僧指点,为其削发受戒,剃度出家。

    老和尚四十年脱俗,佛法高深,更满腹经论,琴棋诗书无一不jīng,连金石之学也有所心得,与文人墨客往来,与达官显贵交通,自二十年前入明华寺,沉消了很久的明华寺不到两年就成了蓟州官宦上层人物的常来所在,重新确立了自己在蓟州佛门的中心地位。就是没人知他是否会武,反正是从来没有见他人前显露过,武林中也无他的名号。北疆武林中佛门两大门第,大林寺、般若寺长年都有高手驻守明华寺,却一律对慧光老和尚毕恭毕敬。

    休看老和尚今年七十多了,长年身着一袭灰白sè布质僧袍,看起来普普通通。但行起路来,腰干挺直,健步如飞,颔下银须飘拂,直似三四十岁中年人。一点都不显龙钟老态。

    这rì早晨,雾气正浓。朝曦未上,点点细雨纷费,从宝华山对面的妙笔峰上,飞流直下一个月白长袍的青年,身形如飞,足不点地向明华寺奔来。

    青年似熟门熟路,走左侧门,穿过一条由下而上傍山而建的通廊。径奔慧光老和尚的禅房。

    这青年二十上下,生得一副好俊的相貌,真真是面如冠玉,鬓若刀削,眉如墨画,目若鸿波。只是此刻双眉重锁,满脸焦急之sè。撞见了寺内僧众只微微点首示意,身形并未稍留一下,僧侣虽心内奇怪,但亦不便讯问。

    慧光老和尚这是已经做过早课,正在禅房闭目静坐,闻得户外匆促脚步声。睁睛一看,青年已掀帘入内,面容上充满忧惶之sè。

    老和尚一瞧,即知来意,不由得微皱眉头。

    脸上还是和颜悦sè地问道:“梁施主。这么一大早就来了,看你脸sè。莫非你父亲旧疾又反复了不成?”

    青年忙躬身答道:“正是,家父今晨伤势又发了,不过这次与前不同,喉头在不时咳血。家父说只觉气涌血腾,内气不能调匀,方才服下大师您留下来的灵药,现在比较舒透了一点,但是……”话说到此一顿,青年双目泛起了红,跟着又说道:“所以要请您老人家再去看望一次。”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说道:“梁施主,这件事迟早都要发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等极寒真气非至刚至阳之力不可以化解。老衲纵然有心相助,也只是杯水车薪。此事还望你速有一个了断!

    你先回去,老衲随后就来。”

    青年脸sè白了白,躬身答应了一声,退出禅房离开了明华寺。穿过山路来到妙笔后峰下,身形稍一停留,即猛吸了一口丹田内气,施展上超群轻功,望上直扑,但见猿跃鹤纵,百丈距离转眼即逝,片刻,即达峰巅。青年长吁了一口气,又向后山奔去。

    这妙笔峰后山俱是不毛之地,白石磷磷,寸草不生。只见青年在山脊处飞驰,不一会,停身在后山支峰尽端,俯瞰下面,尽是悬岩峭壁。青年停身在一处峭壁之上多出的一块巨岩上,高可十数丈,靠顶端微露一罅缝,只见青年两手往下虚空一按,肩头微晃,人嗖地已经拔起六七丈高,身形在空中一顿,刚要望下落时,两足交互一垫,陡地复又拔起了五六丈之高。再接着两臂一张,一个盘旋,人已经悄悄地落在罅缝出口处一块山石上,这一份轻功,绝对超俗,不沾一丝火气,甚是罕见。

    那罅缝还不及一人高,青年俯腰进入洞内,但闻一苍老软弱之声在问道:“滢滢,你又去劳烦慧光禅师了?”

    青年声音一变,男儿声化作了女儿腔调,“爹。大师说您这伤势必须用至刚至阳之力才可治愈,此次大师前来于您稳定住伤势了,女儿就下山去。”

    这声音,祝彪若是在场,定能听出来是谁。正是在北汉已经不见了踪影多rì的宋滢竹,那洞中石床躺着的一个人,自然也就是宋雁南了。

    “唉……”洞内良久才传出一声叹息,是那么微弱,苍凉,宋滢竹听在耳内不由一阵心酸。

    她年后跟着父亲从北汉直下中原,第一战蓟州神拳门,就是想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神拳门这个跟内幕明显牵连在一起的所在,会不会放松一点jǐng惕,从而让他们父女俩探出一点消息来。

    北汉陷入’牢笼’的那些江湖客,至今都还没有一丝的消息传出来的呢。宋雁南妹妹想到步青云家里的哭声就心如刀割!铁衣道人却是没牵挂,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没传下一个弟子。

    可是宋雁南失手了,神拳门是真的没有特意做防备,但暗中却另有一批人盯着稍呢。他自走了神拳门一次之后就被人追上了尾巴,一番拼斗父女俩险些全部遇难。是靠宋滢竹从祝彪那里拿到的一些系统出品,二人才逃出生天。

    可宋雁南也身受重伤,尤其胸口上印下的那一掌,冰寒刺骨,yīn冷至极,内力还如跗骨之蛆,难以驱除。

    至今一个多月了,宋雁南堂堂江湖顶级高手,如今只能如大患病人一般卧于床榻。

    洞内燃着一盏茶油灯,宋滢竹挑了挑灯捻,火舌忽冒起了二寸高,应的石壁上他的身形一阵动处。

    火舌一阵椅,带起了一股浓烟迷漫,那气味触鼻,却有一股茶叶的清香。

    宋滢竹由衷的感谢慧光老和尚,是慧光给他们找了一处安身之地。此处石洞乃是慧光闭关静坐时的净室!且两个月来,如不是慧光老和尚用金阳丹和自身内力为宋雁南驱寒,宋雁南早就是一具僵尸了!

    不过净室住了人,那也就不净了。锅、碗、瓢、筷等用具,是一应俱全。而之前的洞内,除了一个接岩缝滴水的石盆和一个蒲团外,本是空无一物的。

    宋滢竹看着父亲,多少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父亲,厚厚的被褥上缩卧着一个老人,两颊枯瘪,不停地喘息,似乎呼吸都是很艰难的一样。

    “爹,感觉好些了没有?”

    说着,伸手两手按在了父亲的胸前,滚滚内力不断地吐出。

    宋雁南似是胸口轻松了许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滢滢,我带你出祝府,一是身边确实缺少帮手,二也有想让你斩断那段孽缘。爹就是死,也不想看到你去寻祝彪小儿。

    但爹没用啊,让你不得不去寻……”

    宋滢竹双目噙着泪,父亲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甚至年后出祝府的时候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现实让宋雁南不得不低头,强挨了两个月,体内的yīn寒内力作用越来越大,宋雁南自身也是高手,明白自己这身子骨再逞强的话就真的丢xìng命了。所以宋滢竹说要下山,他也默许了……

    “爹,别说这邪,那么多事情还等着你查呢……”

    话犹未完,洞外传来了一声嘹亮的鹰啼。接着蓦见洞口人影一晃,微风过处,慧光老和尚已经飘身入内。

    宋滢竹忙起身施礼,宋雁南也挣扎yù待坐起,慧光老和尚赶忙用手阻住,微笑道:“梁老施主,躺着好一点,你现在不能妄自动弹。”说着伸手递过一颗赤红sè药丸,在宋雁南接过吞下后,手指如飞,迅速点过宋雁南的奇经八脉,腾腾的热气从慧光以及宋雁南身上蒸腾起。

    良久一切才平复了下来。宋雁南苦笑的对着慧光道谢,“禅师是又救了梁某一名啊。”

    慧光老和尚微微一笑道:“以后的事,自有老衲处置,你现在不可多开口费神,睡一会吧。”说着伸指点了宋雁南的睡穴,宋雁南神智一昏,便沉沉睡去了。

    慧光沉吟思索一会,说道:“梁施主,梁老施主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极致,再耽搁下去,rì后便是得至刚至阳之力相救,yīn阳相合,筋脉也会有损伤,一身武功难以再复啊。”

    宋滢竹双目噙泪,对老和尚道:“晚辈今rì就会下山寻人相救,只是家父今后就劳烦大师了。”

    “一月之内,老衲可保令尊无恙。阿弥陀佛!施主一路安好。”(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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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三章 弑兄囚父,齐鲁乱【上】

    辽州,乐浪郡。 访问下载txt小

    王攸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城下两千多名至今不的倭人、渤海人、夷人、靺鞨人,没有任何成就感,反而感到了一种悲哀,一种蚀骨刻心的悲恸。

    他做了什么?他仅仅做了自己本分的事,让自己辖区内的百姓能够吃饱穿暖,能够有居所之地,能够不再为明rì的生活而困苦。其余的,他没有为他们做什么,也没有能力为他们做得更多。他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

    两年前就任乐浪太守的王攸,召集徘徊在齐国边地讨生活的东夷、渤海、倭国等各族人众开荒屯田,帮助他们改善生活,安置住所。东夷人、渤海人、倭人等被他的高义所感动,纷纷来降,依附者多达五万余人之众。王攸在列水边置营四十余座,以收容各地来投的夷人。现在,这些人还住在那里,视王攸为再生父母。

    今天,齐国爆发的内战终于蔓延到最东北方向的乐浪郡了。太子的大军水涌一样向着平壤城涌来。

    王攸不愿归附太子,因为废太子死的不明不白,因为现任的齐王已经两个月不见上朝。在王攸的心中,现太子弑兄囚父,是祸乱齐国的真正罪魁祸首。

    王攸里却没有兵权,乐浪郡的两万余郡国兵,一个多月前就被征集到了刺史中,然后在七天前在襄平投降给了太子大军。郡城中只有三千的郡国兵,连逃带跑的现在更是两千都不到。

    但就是因为他两年来为夷人做的那么一点点的事情。却让列水边上的五万多夷人永远记住了他,感激他。乃至昨rì五千名丁壮带着棍棒刀枪来到郡城,愿意为他而死。

    王攸很悲哀,为齐国而悲哀。连夷人都也知晓知恩图报,偏偏王族中人是那么的狼心狗肺。弑兄囚父,猪狗不如。致使的齐国举国愤怒,天怒人怨,兵祸连连,生民受苦。真的是大罪孽啊。

    城外。靺鞨人金兀可抬头看着城楼上负而立的王攸,心中充满了愧疚。这个人曾经是自己一家的恩人,这个人为边地流离的靺鞨人做了天大的好事,他曾经发誓,愿意为这个人献出生命。但今天,自己在这个人的喝问下卑劣懦弱的带着族人逃了……

    五千夷人一半多人走出了平壤城,只有两千来人还依旧不动摇的立在城内。

    金兀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他为自己的选择惭愧,他认为这是一种对死亡的低头,自己是一个懦夫!

    但是!金兀可握紧中的战旗,猛然的回身,举旗对着城头跪下,他在内心狂呼。发誓:“如果王大人死在了齐军里,我金兀可纵然举族而灭,也发誓要搅的齐国不得安静!”

    两三千夷人面对城门,双腿跪下。

    倭人山平麻吕声嘶力竭地吼道:“恭送大人成神……”

    所有的倭人几乎同一时间,纵声狂呼:“恭送大人成神……”

    这种迥异于中原的‘风俗’。让城头上感慨中的王攸也不仅的一莞尔。

    可是数百倭人,其声之大。穿云裂石,惊天动地。

    连呼三声,心诚至诚。

    王攸默然,心cháo澎湃。

    “跪……叩……”

    随着此起彼伏的吼声,两三千夷人突然拜行大礼。礼毕,复再大吼三声,声震云霄。

    王攸再也忍不住,霎时泪流满面。他突然拔起腰间的佩剑,用尽平生的力气,向着城下投。

    佩剑越过护城河,落到了最前列的金兀可面前。

    “当……”一声响,剑刃半入泥土。金兀可泪水横流,恭恭敬敬的拔出长剑,横着一抹,在自己额头流下了深深一道血痕!

    王攸转身离。

    金兀可站起身,握双拳,痛苦地举天狂吼。

    ……

    ……

    九月的天空,蔚蓝,广袤,高远。

    清晨,一轮金sè的太阳冉冉升起,柔和的金sè光芒洒遍整个大地。城楼上的齐军大旗在晨风中飘扬,黑sè的旗面和巨大古朴的“齐”字沐浴在金sè的朝阳下,凝重而沧桑。

    王攸感受着大旗带给他的力量,仰首向天,高举双,张嘴发出了一声怒吼,仿佛要把心中的愤怒和无尽的斗志尽情地吼出来,叫出来。在这面旗帜下,他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豪情,有种担负着正义唤醒漆黑世间的骄傲。

    三十余年的理念,骨子里流淌的忠贞,让他坚定不移的站在太子军的对立面,无一丝动摇。

    纵然昨晚王韶来了。这是他的兄长,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王韶长子成婚的时候。

    王攸很高兴,拉着自己大哥个不停。一边喝着酒,一边回忆往的情景,言谈甚欢。

    王攸不问王韶为何而来,王韶也绝口不提他来是干什么的。今晨两人依依而别,王韶泪湿青衿。

    王韶知道自己的兄弟,所以不;王攸临死之前能见到兄长,所以高兴。

    “咚……”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若隐若现的战鼓之声。

    王攸和守城将士蓦然心惊。他几步冲到城墙边上,凝神听。

    “咚咚……”鼓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渐成轰鸣之声。

    平壤城将士的心随着远处的战鼓声而剧烈地跳动着。

    王攸四下环视了一眼自己下的士兵,看到他们一个个紧张和惶恐的面孔,突然大笑起来。

    “来啦,终于来啦……”王攸指着城外,纵声大叫,歇斯底里的笑声透着的是那么的苍凉。周边的士兵吃惊的看着失态的太守,慢慢的全被那‘苍凉’感慨。

    “擂鼓……”

    “准备迎战……”

    猛烈而狂暴的战鼓声霎时间在城头冲天而起。

    王哙一跃而起。飞一般冲出屋子。

    战鼓声,叫喊声。马匹的嘶鸣声,武器的撞击声响彻了天空,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猛的笼罩了整座平壤。

    防守士卒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正在按照不同的兵种依次就位着。城中的百姓也早就被组织起来,承担不同的后勤任务。现在他们在府衙官吏的带领下,正在往城墙上搬运箭枝,石块,擂木等各种守城武器。

    “大人。逆军开始攻城了。”军侯杨崇珍迎上了王哙,大声道,城外的号角已经吹响很久了。

    王哙点点头,两道浓眉翻凝起,“来得好。咱们人虽然少,可逆贼想要拿下乐浪,也一样磕掉他两颗门牙。”所有留下来的士兵内心里都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同样,一样留下来的军官也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王哙就是其中之一,他往空击了一拳,高声狂叫:“兄弟们,开战了……”

    ……

    平壤不是西北,地势便利。所以沿城建有护城河。

    在西疆,城防建有护城河的城池只有几座,而翼城是其中最大的一座。没有水源,护城河这种城防措施是没有办法修建的。攻打这种带有护城河的城池,其难度要增加许多。伤亡也会成倍增加。

    赵曙明是齐国太子的亲信重将,他很希望平壤能够轻松到。王攸能够知趣的投降。因为他知道王攸是一个能吏,是一个人才,在北地外族流民中的声望极高,平壤城也是一座真正的坚城,这里可是齐国的边地重镇,怎么会没有坚固的城防呢?

    这座城池并不比襄平逊sè。赵曙明在打襄平的时候,因为已经在之前彻底击败了辽州刺史,所以军队是一泻而下,兵不血刃拿到。

    赵曙明可不想亲自体验一把边地重镇的城防,他还想能够不战而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最佳。所以,他宁愿等上几rì,等来王攸的大哥王韶。

    因为王攸是齐国有名的硬骨头,天不怕地不怕,很难对付。且他的两个下王哙和黄钺,也是边地猛将,后者在半个月前的那场大战中拼死杀出了重围,襄平都没,直接带着二百多散兵跑回乐浪了。有他们辅助,这平壤城就更难打了。

    赵曙明对王韶招降王攸一事抱着很大期望。但是可惜,劳而无功。

    赵曙明如此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打!

    既然已经决定了策略,王攸在赵曙明眼中就彻底变作了敌人。赵曙明心中的怜才之爱化作了冰冷的杀机。

    望着城楼上高高飘扬的大旗,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开始吧。”淡淡地下令道。

    战鼓擂响,雄浑的战鼓声蓦然响彻战场。

    大军的前方,中郎将李鸿朝骑在马上,冲着旗令兵挥挥,道:“命令强弓营,齐shè,连续齐shè。”

    足足五千强弓兵分成五个方队,整齐地列阵于城下。

    强弓营的士兵随着一声令下,迅速shè出了第一拨长箭。长箭离弦,飞入空中,飞向城楼。五千支长箭在空中汇成了一片巨大的黑云,扑面而来。刺耳的叫啸,凄厉的啸声,让人肝胆俱裂。

    王哙怒睁双目,声音却是老道:“举……盾……”

    盾牌兵立刻斜举长盾,把步弓们掩于盾后,刀枪兵和刀斧们全部伏于墙后,大家神情紧张,屏息以待。

    长箭撕裂空气的“咻咻……”声瞬间及至,接着就是如雨点般密集的砸shè城墙上的“嘣嘣……”声音,不绝于耳。

    无数支长箭一批批飞离长弓,它们个个发出急促的厉啸,争先恐后地跃入空中,使得整个空中无时无刻都布满了长箭,就象漫天的蝗虫,顿时遮掩了阳光。

    平壤城楼在长箭的肆虐下岿然不动,只有一面面旌旗shè断坠落,被shè穿破裂。城头的士兵们极力缩小自己的身躯,躲在盾牌和墙垛后面,神情紧张恐惧,却还是有战士不时的被弹shè而起的长箭伤到。

    王攸坐在一处城垛下面,静心聆听着城外的动静。

    李鸿朝用指指一名传令兵。命令道道:“传令前营,命令他们立即在护城河上架桥。”

    “通知中营、后营。带着攻城器械,准备攻城。”

    ……

    洛明是一个高大结实的汉子,面相忠厚,一脸的浓密胡须。他本是乐浪郡兵的一个军司马。

    看着眼前熟悉的城池,洛明心中充满了苦涩。半个月前自己作为乐浪郡的一员还在刺史的指挥下与太子军作战,因为太子弑兄囚父,不为人主。谁曾想到有朝一rì,反过来竟成了太子军的前驱。来往攻故旧?真是让人情以何堪啊,也没奈何啊。

    当兵吃饷,都听长官军令,上头投降,咱也无法,况且投降也保住了小命。

    攻城的部队并后绵延百步,全都是随着刺史投降的乐浪郡兵。一万多人呢!

    洛明带着自己下准备着,忽闻后头号声大起,数十健卒为一队,齐力推动着一辆辆平板四**车前行来,他认得那是平壕的濠桥车。再往后看,器械也认得。看着很叫人胆战惊心!

    前头高近一丈,后头触及到地面,拖拉着七丈多高的尾巴,大大的车斗车厢能容得下百十人。左右各安六轮,需二三十人同力方能推动。就着。士卒推起来也很是吃力。

    前方乐浪郡兵过尽,又听战马蹄声。上千骑兵不急不徐在后押阵。马上之人,无一不是身披jīng甲的太子军jīng锐。为首的一个,三十年岁,鞍悬一张弓,腰佩一壶箭,里提把大刀,神情刻悍,双眼凶光。在他旁边,一洛明熟人紧紧相随,正是带领乐浪郡兵投降的赵兴。

    赵兴是乐浪郡兵的中郎将,下两万多人马,那场大战后连杀带被俘,两万多人生了一万三千不到,现在做了李鸿朝的开路前锋。

    一群撮鸟!都不是东西!你自己怎么不攻?心里虽狠狠咒骂着,赵兴却仍旧不得不赔尽小心,即便他是中郎将,旁边的骑将只是校尉,打马上前指挥士卒。

    “各部!整顿器械,以备攻城!”赵兴一声号令,上万乐浪郡旧卒闻风而动。二十多辆平板车放置阵前,后头跟着三十辆高大的云梯车。一个个依旧那么倒放着!

    赵兴望向平壤城头,除了盾牌,隐约可见守城士卒的身影,甚至不时的还有身披重甲的军官露出头来。向下扫描上一眼,就又缩回头。

    “将军,姓李的让我们立即动攻势。”一个军校奔到赵兴的身边,大声道。

    “他娘的李鸿朝!不把咱们兄弟都拼干净,他们是不会罢!”赵兴满脸怒sè,压低声音咒骂着。

    军校也面露无奈之sè,劝道:“李鸿朝遣了上千骑在后督战,将军咱们还是小小心为妙。”

    赵兴闻言也朝后面望了一眼,扭头来,见自己部下已经准备完毕。只好准备下令,却忽听后阵中号角声大作,刚刚忍下的怒火又忍不住的冒上来,大骂道:“吹丧啊!吹他娘的。”

    “擂鼓!”军校放声高喊。话音方落,便听得战鼓雷鸣!一声声雄浑的鼓声,回荡在城下。

    “攻城!”

    军令一下,前头护车士卒各举长盾,十数人为一队,推着那四轮的濠桥车奋力向前。在他们后面,以百人为单位,每都人马都盾牌密集的护卫着一辆云梯车,周边又有千多人jǐng卫。三十辆大型云梯车速度缓慢的缓缓移动。背后,鼓声大盛!

    赵兴再度望向平壤城头,只见城上的弓弩已经开始向下shè箭。

    战鼓声越加急促!声耸震动心弦!前头的乐浪兵卒已经兵临城下!举盾士卒拼力推动着器械,直奔向墙前护城河!刹那间城头利箭纷飞!下面立刻就有二三十名防备不周的士兵中箭倒地。

    城上守军,箭雨愈密!

    东夷人也好,渤海人也好,靺鞨人也好,全都是渔猎民族。其中渤海人还要好一些,好歹人也是建国了,东夷和靺鞨可还全是部族形态,只要是成年人就都会shè箭。推车之卒虽有盾防,仍不免百密一疏,中箭者倒地哀号不止,但只是片刻后,就已被利箭插满全身。

    大部队突然响起一阵欢呼。赵兴视之,却是濠桥车已经谱架护城河上了。沉重的云梯车正准备沿着濠桥车的旧痕,继续向前。

    一刻多钟后云梯车搭上了城头。平壤城头箭如雨下,擂石滚木一齐招呼,攀登云梯的乐浪郡兵如冰雹一般纷纷坠落。虽有强弓营在城下招呼着,怎奈对方居高临下,占尽便利优势,强弓营虽然了得,可也挡不住守城弓兵在shè孔的shè击。攻城战便是这般无奈,无论攻击一方多大优势,面对依托城池的守方来,都占不到什么便宜,依旧是最初开始的时候。

    赵兴目光中充满痛苦,“王使君xìng格刚烈,必不会轻易让敌,今rì我军逢难也。”但是事已至此,不可回头。赵兴只有传令继续擂鼓,继续猛攻。

    战鼓声再度雷鸣,震天的喊杀声被鼓声所笼罩,整座城池,似乎也在这巨大的声响中战栗不已。

    一个多时辰过了。赵兴深深吸出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头。他部损失惨重啊!

    赵兴下意识要传令撤兵,但忽闻背后马蹄声作响,那骑兵校尉带着几人奔至了面前,一通呼喝。却是这校尉在后看见乐浪郡兵攻势不顺,要他往前督战,催促士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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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四章 弑兄囚父,齐鲁乱【中 】

    “什么?往前!”赵兴牙关一咬,脸sè涨的通红。乐浪郡是边郡,平壤城头不见床弩shè出可不意味着就没床弩,自己要亲自上前了还会回的来吗?

    王攸现在肯定把自己恨得咬牙切齿!自己上前不是找罪受吗?

    赵兴真想爆发了。老子若是敢拎着脑袋上战场,当初如何就会跟着那志大才疏的刺史投降了?就是因为怕死,所以才投降。现在却……

    他心中忿恨着,但看到骑兵校尉那冰冷的眼sè,如一盆冰水淋头,瞬间清醒了。压下忿恨,脸上摆出了一副讨好的笑。

    再三解释,校尉只是不听。连声催促他前行,甚至拔刀威胁。正僵持时,骑兵校尉突然把刀向城墙方向一指,赵兴回头视之,不由sè变!竟有四五架云梯车上的士卒开始溃退下来!

    这帮蠢货!

    赵兴心头大骂着,将牙一咬,把心一横,带了几名心腹亲兵,催马就向前奔去。只跑出百十步,未及城墙步弓shè程之内便赶紧停下,强令后退下的士兵重返城下,违令者斩!

    “将军!城头的人除了一些老人剩下的尽是夷人,极是顽强!箭如雨下不说,便是有弟兄登上城去。照头来的不是大刀就是重斧啊!”有士卒哭喊道。

    夷人!?赵兴只感心头一沉!他可知道王攸在边地夷人心中的崇高威望的。可是那些人不会真不要命了,这个时候来帮王攸镇守?

    赵兴犹豫之际,突然急锐的破空之声呼啸穿来!身旁的溃兵军官一声惨号,栽倒地上。

    一支粗大的翎箭将人整个钉在地上。

    “床弩!”赵兴大喊一声,顾不得部将士卒,打马就往回跑!惊慌之中。连头盔也奔落!

    shè程可达一里之远的床弩,在百来步距离是,jīng准度可是绝高的。他这一跑,其结果就是,身后士卒同声喊,一齐回逃!

    哗啦啦的,一万多乐浪郡兵的攻城就彻底败了。那些被城头的顽强抵抗打得晕头转向的士兵一听动静,顾不得许多,就退cháo般缩了回来。一些身在高处之人急切走脱不得。竟有索xìng跃身一跃,摔个手断残的。天见可怜他们在进攻时候可都是胆胆怯怯的呢。

    守城士兵受此激励,弦如霹雳,箭似飞蝗,只听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后撤的乐浪郡兵纷纷倒地,哀号之声,响彻原野。

    赵兴方跑回后方,就有数骑住阻住去路,骑兵校尉扬刀跃马而来,歇斯底里地狂吼着。

    赵兴缩着头,一言不发的听着对方狂喷。活像一只笨笨的鹌鹑。骑兵校尉看着赵兴的窝囊样嘴角一阵扯动,最后一咬牙,将刀往前一递,直放在赵兴的脖上。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马上重整队伍。再去强攻!否则立行斩于阵前!”

    还去?赵兴对脖子上的大刀不以为意,回头一望,上万的士卒仓皇而回,此时锐气已失。士气此消彼涨,再回去只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可任凭他如何解释。对方就是不听,那把大刀在他面前挥舞了十几回。赵兴心里恨得发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向溃退下来的士卒,再次发布了攻城的命令。这一下,却捅了马蜂窝了。

    那一万多降兵攻打不到两个时辰,看看平壤城下吧,横七竖八的倒的尽是阵亡士卒的遗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照这么打下去,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全军都将完蛋。

    姥姥的!瞬间,不论统兵军官,还是普通士卒,全都怨声四起,赵兴弹压都弹压不住。骑兵校尉气的脸sè铁青,这就样的废物要之何用?突出惊人之举,催动战马,疾驰至一名大声叫嚷的降军都头身前,手起刀落,人头坠地,喷薄而起的血雾吓得嘈杂的兵群立时死寂一般!

    “真的敢杀人?”赵兴心中也是一震,看着校尉那尚滴血的刀口,直感后背徒然一凉。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得不死拼了……

    平壤城下的强弓营撤回,五千口强弓指向了乐浪郡兵,刚刚出了一身冷汗的赵兴,脸直接变得鬼青鬼青。

    “不知好歹!”看着城下的败兵‘卷土重来’,王攸再也不为往rì的情分而手下留情了。

    床弩+火油,短短两刻钟的时间,赵兴上万人的兵马少去了三分之一。作为边地重镇,平壤城内储蓄的军资,是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的。

    李鸿朝脸sè下雨一样yīn沉,看着平壤城的目光犹如毒蛇一般冷酷。

    密集的战鼓声重新响起,灰头土脸的杂牌军退后,刀枪鲜明的zhōng yāng军近前。五千人的强弓营又得到了三千步弓手的支援,然后密密麻麻的刀牌手再为他们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防护,前进,前进,整齐列阵的弓兵直接突到了城下八十步距离,始才停下。最后刀牌手连同弓兵陡然整列整列地拉开彼此间距离,让出了上百条通往城墙的路。

    “准备出击……”一个领兵校尉一手执盾,一手拿刀,纵声狂吼。他身后的队伍百人一列,前后两侧是重盾兵掩护,中间士卒推着沉重的云梯车。

    步军校尉扭头冲着不远处的shè声校尉叫道:“兄弟,看你的了。”

    shè声校尉咧嘴笑道:“弟兄们,把箭给我shè狠一点,再狠一点。”

    “全军都有,上……”步军校尉战刀高举,整个军阵滚滚转动。

    吼声冲天而起,六千名重甲jīng锐冲出了弓兵方阵,冲向了平壤城下空旷的战场。

    “放!放箭——”

    飞向平壤上空的箭阵愈发的厚实,刺耳的啸叫声愈发的凄厉。

    可是此时,平壤城的东北方,一支二十万人的大军正飞速的向着平壤城赶来。

    ……

    ……

    李石头是一个老兵,从军已经有五年了。他很庆幸自己是个器械兵,主床弩,因此上次的战事没有将他征调。李石头是个挺怕死的人。

    可是出乎意料的。在两天前王攸敞开了城门,任由某些人离开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两个离开的同乡人一眼。

    王太守是个好官,内心里的答案似乎只有这么简单的一条。

    今天,战争开始了。之前的交锋中他有几个认识的同袍已不在人世了,他们都是长矛兵或者刀斧兵,李石头觉得自己之所以比他们活的还长,是因为自己是床弩兵,距离刀枪离的远。

    但是这一次,李石头觉得自己的生命也会要走到尽头了。他透过眼前这个小小的正方形的shè击孔。看到了远处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敌兵阵势,看到了近处象cháo水一般涌过来的敌人攻城军队,他只有无奈地一笑——敌人太多了。

    从军五年,从没有离开过平壤城,从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李石头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军队,同时攻击一面城墙。他抬头看看天上飞啸的长箭,黑压压的巨大一片,心中不由得升起了恐惧。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嘴里咕噜着骂了几句。在这个南城城墙上,往太守只安排了五百士卒和一千名夷人,区区一千五百人如何对付眼前这几万大军。李石头觉得很不妙。平壤城能守几天?

    “老李,王大人怎么还不下令,敌人快到护城河了。”离他不远的一个年轻人小声问道。

    一架床弩是至少需要两个人来cāo作,李石头原先的同伴已经跑了。现在这年轻人是个新手。

    “还早呢。”李石头轻松地笑道,“要等云梯车架好,人都爬上来了,咱们才好动手。”

    “这是为何?”年轻的东夷人不懂。守城不是都要远远就开始shè击把敌人击退吗?

    “咱们不但要烧了敌人的器械。更要杀他们的人。离远了可不行,那不是白费火油了吗?

    小子。这一罐火油造价,可比单单的一罐油高多了。城内储蓄的虽多,但也不能浪费不是?”

    王哙如果听到李石头的话肯定会赞许的点头的。李石头说的不错,把人放近了烧才烧的到。他凑在shè击孔前,猛地挥动右臂,大声叫道:“shè!放箭……”

    李石头压低了身子,年轻的东夷人抄起手边的步弓,非常娴熟地shè出了第一箭,接着他的右手就象翻飞的蝴蝶一样,拿箭,上箭,拉弓,瞄准,shè出,一连串的动作瞬间完成,让人眼花缭乱,其速度之快比起一般的专业步弓手还胜出一筹。

    李石头平静的看着年轻人发挥。东夷人,大森林里锻炼出的汉子,任何一个成年人都是用弓的绝对好手。

    护城河里漂浮着一层许多死去的太子军士卒,淋淋的清水开始飘浮起一道道殷红的血迹。

    一辆辆云梯车被烧成了灰烬,一条条人名在灰烬中消失。

    随着清亮的鸣金声响起,满天的长箭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八千名弓箭兵无力地垂下双臂,剧烈地喘息着。

    zhōng yāng军也是惨败。

    烈火无情!

    退下的太子军被城上守军好一阵shè杀,一直保持着jǐng惕状态的床弩也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武林高手。它们绝大多数依旧保持着沉没!

    战鼓声,呐喊声,厮杀声,惨叫声,响彻城墙上下,黑sè的长箭在空中飞舞,带血的战刀在风中呼啸,巨大的石块在云梯上肆虐,厚重的擂木挟带着万钧之势从天而降,最后,熊熊的烈火燃烧一切。

    高大的平壤城,丰富的储备,让太子军攻城部队死伤惨重,退避中的败兵也给了城头弓兵们报仇的好时机。箭矢就好比枪弹一样,扫过去就躺下一片。

    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半空,漠然地望着正在下面发生的血战。

    李鸿朝命令鸣金退兵,暂做休息。他在一上午内,对平壤城南门发动了三次规模不大的进攻。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是李鸿朝已经试探出了南门的守卫力量,真的是很薄弱,很薄弱。

    他有信心在下午一句扫荡王攸军,夺下平壤城。

    一个又一个的守城士兵气喘吁吁地坐在城垛下。他们太累了!

    城内的力量根本就做不到轮班守卫,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是一批人坚守在城头。如此三战过后,铁人也消瘦不了。

    下午,李鸿朝挥军连续攻击平壤南门。一队队的士卒冲过护城河,爬上云梯,呼啸上前,奋勇冲杀。太子军士卒的尸体趴伏在石块和擂木中间,堆满了城下狭窄的地带,鲜血染红了护城河水。

    城上的王哙和军司马姜大保誓死坚守。守城兵力伤亡惨重,一千五百人。人数越来越少,形势越来越紧张。

    赵兴手下再次来到了平壤城下,背后就是李鸿朝亲自的督战,赵兴只能也亲自带人杀上去了。

    姜大保守在城墙的左侧,他防守的地段在上一波攻杀中就被太子军所突破。这一次是赵兴了!

    看到冲上来的‘自己人’。姜大保心寒心冷。他连杀七人,接着就遇上了赵兴。战场上赵兴一点都不对自己的老部下留情,雪亮的战刀搂头劈下,势大力沉,姜大保抵挡不住,只十个回合就被连人带刀斩成了两截。

    远处的李石头愤怒了,他不是姜大保的手下。可看到昔rì的上官这般无情无义,只气得睚眦yù裂,吼声连连。他对准赵兴shè了一箭。赵兴手中的盾牌被翎箭直接炸碎,去势犹疾的翎箭在他肋下划出了道半尺长的血口。

    受伤的赵兴怒睁双目。张嘴发出一声嚎叫,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蹿到正转动绞盘的李石头跟前,年轻东夷人夷然不惧,向他shè了三箭。赵兴随手抓过一个身边的士兵挡在了身前。然后战刀杀到,呼号声里。两颗怒目圆睁的头颅飞起来,鲜血迸shè,溅了他自己一头一脸。

    一番动作牵扯到了伤口,赵兴龇牙咧嘴,恨恨地丢下手上的尸体,朝着李石头的头颅吐了一口溅到嘴里的血。

    “兄弟们,杀……”

    更多的乐浪郡兵杀到城头上,这里他们是那么的熟悉,远比厮杀中城头的夷人熟悉,以至于左侧城墙的防守更快的崩溃。

    在城墙右侧指挥战斗的王哙临危不乱,他指着左侧高叫:“弓弩兵听令,发箭,shè——”

    一个军侯挥舞长矛,将一个杀上来的太子军士卒高高挑起,随即大吼一声,奋力将尸体甩出了城墙。然后几步冲到城门楼,对着隐伏在楼中的二百多名弓弩手狂叫:“shè,向左shè,shè死他们……”

    赵兴以为胜券在握了,平壤城终于破开了,没想到过十支翎箭连同着一批利箭铁矢从天而降,顿时左右士兵躺倒了一大片。赵兴急忙捡起一张盾牌,护着自己。身后的亲兵大叫道:“将军快走,我们撤下去……”

    赵兴并不理睬身后亲兵的呐喊,一脚踢开前面一具尸体,举刀狂呼:“兄弟们,随我杀……”

    这是王哙带着几十个刀斧手飞一般冲了过来。

    赵兴盾牌拿开第一眼看到的是迎头劈来的一把耀眼的战斧。他眼睛都要被斧头的光芒闪花了,心下大骇急退两步,挥刀狂舞。“当……”一声巨响,虎口震裂。

    赵兴看到面前杀气腾腾的王哙,心中大寒。

    “杀……”王哙怒气勃发,大吼一声,双手握着斧柄,再度劈来。赵兴刚才被慑了一下,反应不及只能横刀封架。

    “当……”一声响,战刀碎裂。心中的惊骇顿时达到了顶点,张嘴发出一声惊叫,转身就跑。

    王哙人气得都要爆炸了,战斧再劈,就在剁入赵兴背心的一瞬间,被一支长箭给shè断。这飞来的利箭jīng准的撞到斧刃上,王哙的手一偏,斧刃剁在赵兴的铠甲上,斜拉着划出一串四shè的火星。赵兴拣了一条xìng命,心有余悸地后退更快。王哙追之不及。

    “赵兴,老子要砍死你……”

    平壤陷入了苦战,一波又一波的攻城部队不停地拍打,似乎永远也杀不完,永远也杀不退。同时间,东门、西门也有太子军的影子出现,王攸被破分兵,手头剩余的力量越来越少。

    当太阳西落的时候,王攸身边只有二百人了。

    “大人,大人!高丽,高丽人……”北门上担负着jǐng戒任务的队率突然来到了郡守府,把一个惊天的消息禀告来。

    什么?王攸惊愕而起。这怎么会?郡城北面还有列水关,还有昭明县,自己可一点都没从边关抽调兵马啊!

    “大人,是高丽人不错。黑压压一大片,全是骑兵,至少有五万骑——”队率也无法相信,可那就是事实。

    盖苏文战刀挥下,号角齐鸣,五万骑兵发出震天呼号,大军飞速疾行,像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铺天盖地,挟带着满天的烟尘和风雷,一路呼号咆哮而来,声势惊人。

    这是上天对大高丽的垂爱。

    在十年前,倭国乱了。一直与倭国战和不休二百年的大高丽,有了休养生息之机。现在中原人自己要乱了,而齐人自己已经乱了,鲁人腐腐老朽,整个东北再无有可以阻挡大高丽的力量。

    苍白天神护佑大高丽,让自己有了推平东隅,马踏中原之机!

    盖苏文心在颤栗,激动地颤栗,七百年大高丽,历代君王无敢想象的事情,就要在自己这一代实现了,这是多么伟岸的光辉啊。千年后自己也会名垂所有大高丽人的心间。因为自己是第一个马踏中原的大高丽都督!

    大喝一声,盖苏文猛地挥出手中的马鞭。马鞭凌空发出一声脆响。战马长嘶一声,速度再加快了一筹。

    王哙带着部下还在南城楼上血战。

    突然,惊天动地的战鼓声从北城门方向传来。

    王哙心神震荡,心中一阵狂喜。王大人让列水关的兵马杀回来了?之前王攸曾立誓不会调动边关的兵马,在平壤城最危急的时刻,想来是列水关的钱将军自己率部赶来的。

    王哙哑然失笑,自己怎么会想到是王大人调的兵呢,这不可能!

    不过,不管是不是王攸调的兵,王哙突然间信心百倍,举刀狂呼:“兄弟们,援军来了……,杀啊……”

    坚守在南门的士兵已经听到北门的动静了,顿时jīng神大振,他们欢呼雀跃,振臂高呼:“援军,援军来了……”

    霎时间,吼声如cháo,反击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太子军上下被守军突如其来的士气所震骇,一个个撤到城下,又一次进攻以失败而告终。

    李鸿朝抚着颔下胡须,钱锡龙竟然敢主动来趟这趟浑水,他不要小命了?皱了皱眉,向身后传令兵命道:“鸣金收兵。各部迅速重整队列,准备待战。”

    城墙上的守军高声叫着,喊着,神情激奋,仿佛看到敌人大败而逃一般。

第七百零五章 弑兄囚父,齐鲁乱【下】

    李鸿朝脚下的大地在颤抖,李鸿朝的心也在颤栗。

    钱锡龙这个无耻败类,竟然投靠了高丽,真丢了大齐的脸!

    “都督,高丽的人就要杀来了……”亲将指着右翼远处升腾起的烟尘和滚滚而来的洪流,大声吼道。吼声里,夹杂着恐惧和慌乱。

    太子军上下**万大军一片混乱。

    他们完全没有防备,更没有预置防御阵势。整个上午,整个下午,他们都在肆无忌惮的进攻着南门,士卒们伤亡不小,更都很疲劳。李鸿朝刚刚下令鸣金,大家都在等着歇息一阵呢。谁能想到高丽人突然杀到平壤城下了?

    “命令梁国华和马双军,立即带着骑兵迎上去。”李鸿朝指着传令兵说道,“左右两翼,东西两门处,要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敌骑。”

    “命令杨成秋、赵兴,集结军队,立刻集结部队,列阵防守。叫李进忠带步弓手退下……”

    李鸿朝一系列的命令下达完毕,看看平壤城楼上高高飘扬的大旗,突然感到一股由衷的烦躁,该死,该死的高丽狗——

    不多久,两军骑兵撞到了一块。总数不过万人的齐军如何会是五倍于己,又有心算无心的高丽骑兵的对手?只是两三刻钟,小股的高丽骑兵就渗透出了齐军骑兵的阵后,半个时辰不到,左右两翼的齐军骑兵彻底败溃。

    而在这之前,一股股高丽骑兵已经向着齐军步军主力冲到。

    高丽人知道,他们不能再左右两边的齐军骑兵身上耽搁太久时间,否则七八万人的齐军步军主力整合完毕,足以让高丽国的第一步庙算完全落空。尤其可怕的是,王攸这个人会不会在关键时候放齐军入城?

    所以。冲出齐军骑兵防线的高丽骑兵,稍微合流后就向着齐军步军阵列冲到。

    李进忠举臂狂呼:“放……放……”

    阵前阵后,几十面令旗在空中摇曳。

    两个巨大的方阵,一万多名弓箭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弓发箭。

    霎时之间,矢如雨注,箭若飞蝗,天空为之一暗。

    高丽骑兵飞奔而来。他们看到满天的箭矢呼啸而至。立即扬起了手上的盾牌。盾起,箭至。随着沉闷的箭镞入体声音,战马惨嘶,高丽士兵悲嚎,人畜接二连三地中箭扑到。可更多的骑兵冲过了箭雨的封锁。

    “轰……轰……”

    心怀着野望的高丽骑兵士气异常之高,那个野心刺激的他们一个个打鸡血一样亢奋。一个个纵马跃起,飞向齐军那张开血盆大口的盾墙。长矛从阵中突然冲了出来,毫不怜惜地泯灭掉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鲜血迸shè。冲阵,撞击,死亡。数不清的高丽骑兵冲出了箭阵。他们怀着满腔的热血,不惧死亡,纵马撞击齐军的方阵。就像是一群饿红了眼的野狼,围着庞大的猎物开始了攻击。撕扯。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片狼藉的血肉模糊的人畜残骸。

    杀声震天。战鼓声冲天而起,震荡云霄。

    李鸿朝短时间里布置下了三重的巨盾和长矛,但在经过了数十轮的冲撞之后。也一样折损严重,残存者寥寥。虽然齐军方阵内的弓弩兵在疯狂shè击。大量杀伤高丽骑兵,但高丽人的骑兵毫无惧sè,攻击如故。

    号角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高丽骑兵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阵。他们集中了上百匹战马,作为开路先锋,集中在几个攻击点上,连续撞击。

    “轰……轰……”之声不绝于耳,骇人心魄。

    赵兴统率的方阵最先被突破,几十面巨盾全部碎裂,高丽骑兵蜂拥而入。无路可退的赵兴只能鼓起血勇带着长枪大刀兵,刀斧手在弓弩兵的掩护下,勇敢地迎了上去。

    虽然被王哙两斧子杀的落荒而逃,可赵兴武艺比起一般小兵还是强出许多的。举手一枪挑飞一名骑兵,再低手一枪烧断一骑的马腿,一场血肉与血肉的碰撞。

    士气高昂的高丽骑兵无惧生死,连番撞击,赵兴的部下损失惨重。方阵的正面防御阵地上,已经看不到巨盾的踪迹了,碎裂的残片连同双方死去的士卒、战马的残骸铺满了整个交战地带。触目所及,全部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插在尸体上的刀矛长箭。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的赵兴血脉贲张。

    死在这里也比死在平壤城强,至少自己是抗击外悔中死去的。

    “将军,高丽狗又冲进来了……”一个亲兵惊叫起来。

    赵兴昂首而立,杀气腾腾,他满脸不屑地看着张牙舞爪策马冲来的高丽骑兵,手中长枪换做了砍刀,提刀狂吼:“兄弟们,杀啦……”

    赵兴一手举盾,一手提刀,迎着高丽人飞奔而去。身后一群刀斧手也神情激愤,他们跟随在赵兴的身后,各举武器,声嘶力竭地狂叫着,一批长箭越过颜良的头顶,厉啸着,shè向扑来的敌人。

    马至。长矛奔袭而来。赵兴大吼一声,弹身而起,举刀砍向敌人的马头。战马中创,发出一声痛嘶,庞大的身躯随着惯xìng飞出十几步外。马上的骑兵被甩向空中,尚未落地,就已经被战刀铁斧劈成了几块。

    赵兴在阵中飞奔着,呼号,劈杀,像一头愤怒的猛虎,当者披靡,所向无敌。

    李鸿朝长舒了一口气。赵兴倒不是全无用处,此时的表现比起之前有勇气多了。

    飞舞的鼓槌象雨点一般敲击在战鼓上,响声急促而狂野。

    王攸站在北城楼上,看到城外的高丽大军在一点点靠近。这是一支超过十万人的步军大队!

    黄钺指着高丽军的阵势说道:“大人,你看,那是盖苏家的战旗,高丽人这是蓄谋已久!”

    而王攸更看到了盖苏旗号边上那个斗大的‘钱’字将旗。

    ——钱锡龙!

    “南门的情形如何?李鸿朝可曾稳定住了局势?”

    “还没细报送来。之前禀报,李鸿朝形势不妙。”黄钺脸sèyīn沉沉的,心中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一刻的情感。

    李鸿朝吃亏了。之后可能还会吃更大的亏。但他心头无一丝高兴!相比太子军不妙的情势,黄钺更愿意看到李鸿朝指挥大军当头给高丽狗一棒,然后一举将入侵的高丽军全部斩杀,一扫而光。连同钱锡龙那个败类!

    “整兵,开城门——”

    决定在这一刻终于下定了。王攸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黄钺咬紧了嘴唇。王攸这个决定他不出意外,但是,心里头就是不舒服。

    看到黄钺的样子。王攸微微一笑,手指着头顶的蓝天说道:“这是我大齐的疆土,任何敢践踏这片土地的外族人都是我们的死敌。面对生死仇敌的时候,做为一个大齐子民,我们应该忘掉先前的内斗。举刀杀敌,以身报国。”

    下了城墙,王攸策马在瓮城内的校场上奔驰起来,一千三百名士兵列阵在空地上,静待着出击的命令。

    王攸看到了列于阵前的黄钺。这个从州城决战的沙场上冲出来的领兵中郎将,显然不愿意留守城中与之前的敌人共处。

    黄钺冲着他微微一笑,马背上抱拳一躬。语调平缓地说道:“愿随大人死战。”

    王攸看到了王哙,南门已经开了,太子军正在入城。在要紧关头,王攸做出了这最让高丽军头疼的抉择。王哙面显凛冽杀气。举刀向天喝道:“愿随大人死战!”

    留在城中,看着太子军缓缓入城以活命,在王哙眼中,那是苟且。

    “今rì血染沙场。以死铭心,有诸君相随。王攸死而无憾!”

    突然间,战鼓击响,列阵的将士齐齐举起武器,放声的大吼道:“誓死追随大人——”

    声震云霄,穿云裂石。

    王攸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掠过,眼眶一红,泪水纵横。

    一千三百人,只有五百左右是郡中的老卒,剩余的都是夷人。前者还可以说是为国尽忠,后者,与留在南门的一千多具尸体一样,都是为自己而死。王攸如何不涕泪横流?

    队伍整合一列,王攸策马走到队列的尽头。城门缓缓拉开。

    高举起自己的右臂,王攸放声狂吼:“兄弟们,随我杀敌……”

    士兵们也都看到城门在开启,一个个无半点畏惧,神情兴奋,同声回应:“随大人杀敌……”

    王攸仰首望天,声嘶力竭:“杀敌……”

    “杀敌……”吼声如雷,直冲霄汉。

    城门大开。

    随从将一柄长戟递给了王攸。作为齐都淄博稷下学宫出来的英杰,王攸不但会文,也同样能武。

    奋力拉住马缰,战马吃痛立时后仰起马首,长嘶声里双腿高扬几乎直立而起。马上的王攸高举长戟,回首狂呼:“兄弟们,杀啊……”

    “杀……”所有人举起了武器,连连狂呼。

    随即,王攸一马当先,冲出了城门。

    一千三百人紧随其后,当头的三百骑兵一个个驱马狂奔,象一支支离弦的长箭一般shè出了平壤城。

    风在耳畔呼啸,大地在眼前飞逝。王攸心中矢志凛然,浑身充满着无穷力量。他望着越来越近的高丽军队,举戟狂呼。

    三百骑士在很短的时间内三列排开,百骑一列,并行飞驰。

    望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所有人心中都沸腾着热血,战意盎然。

    激昂的战鼓在战场上猛烈地轰鸣着,稳步撤退的号角在战场上凄厉地鸣叫着。

    高丽骑兵依旧与齐军步卒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两军全都杀红了眼,酣呼鏖战,一个个奋勇当先,悍不畏死。

    赵兴阵内的刀斧手损失严重,一些弩兵拿起了刀斧和长矛。在眼下这般犬牙交错的战阵中,只能平shè的劲弩威力大减。形势危急,弩兵们依然拿起了刀枪,在军官的带领下勇猛地迎杀上去。骑兵像洪水一样撞击着步阵,刀矛交相劈刺,长箭横飞,一点点侵蚀着步阵的根基。赵兴领兵迎在最危急的正面中心。

    几十匹怒马狂奔而至,马上骑士斜举丈二长矛犹如闪电呼啸杀到。

    “长枪长矛,跟我杀……”赵兴的嗓子已经嘶哑,一边举矛狂奔,一边依旧张嘴狂呼,上百名士卒紧紧和他靠在一起,举矛挺枪,一个小块的枪林迅速形成。

    五六支长枪同一时间插进了当头一骑战马的体内。战马势大力沉,惨叫声中连撞带压之下,两个长枪兵躲闪不及,当场死于非命。马上的高丽骑兵借助战马飞奔的巨大惯xìng,在身体腾空飞起的刹那奋力掷出了手中长枪,将一个长枪兵活生生地洞穿钉死在地上。随后的高丽骑兵继续撞过来,有的被乱刀砍死,有的被长矛刺穿,而与赵兴一起阵列的上百名齐兵也死伤了超过七成!

    一波又一波的高丽骑兵杀到,赵兴终是支撑不住了,亲兵死伤殆尽,自己被一骑驱使战马撞得倒飞而起,口吐鲜血。眼冒着金花,他从地上艰难地爬起,然后在地上胡乱抓起来一把战斧,跌跌撞撞地再度朝前扑去。

    高丽骑兵的刀斩中了赵兴的肩膀,但被铠甲挡住,赵兴的斧头当仁不让的劈开了高丽骑兵的头颅。随后,几支长箭呼啸shè来,尽数钻进了赵兴的体内。身躯数震,连中七箭的赵兴倒退了一步,视线模糊的看着飞冲而来的三骑高丽兵,喃喃地骂了一句,一头栽倒在地。

    ……

    盖苏文的步军距离平壤城已经很近了。他的前军三万人最多一刻钟就能抵到平壤城北门下。十二万的中军和后军也在急速前进。

    夺下平壤城,全歼李鸿朝。想着心头的野望,连盖苏文自己都也险些不能自己。

    就在这时,高丽前军的士卒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他们看到一队骑兵从平壤城内冲了出来,这队骑兵高举着齐军的大旗,风驰电掣的狂奔而来。

    报jǐng的号角急促地吹响。

    前军将军立即命令军队停止前进,列阵相候,准备迎战。

    而盖苏文听到报jǐng的鼓声后,急忙带着一帮侍从冲上附近的高地向北望去。

    “王攸,他是果然若此。”盖苏文连连摇头,马鞭指着前方飞驰而来的骑兵,对身边部下痛惜道。

第七百零六章 弑兄囚父,齐鲁乱【续】

    “王攸,他是果然若此。(百度搜.c om)”盖苏文连连摇头,马鞭指着前方飞驰而来的骑兵,对身边部下痛惜道,“当年稷下学宫我和王攸虽然交情不深,但打过不少交道,和他一起还喝过几次酒,把盏言欢。此人忠烈刚猛,为人任事仁义纯厚,实乃是英杰也。可惜,终不能为我大高丽所用。”

    “都督,王攸这是想阻止我们进军南门。”盖苏文手下的部将大声的道。

    “他就这么点人马,能起什么作用?王攸啊王攸,你这是逼着我杀你啊。”盖苏文叹了一口气,目光悯然,“今rì之后,王攸忠义之名,当明传天下也。”

    “都督,他们冲上来了。”

    盖苏文微微的摇着头,惋惜,叹息,感慨,各种复杂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命令前军速灭王攸,火速攻战平壤!中军、后军疾行进!”

    抬头看看远处渐渐西垂的太阳,沉默不语。王攸都杀出来了,那是不是南门已经被他打开了?

    盖苏文心里突然沉沉了起来。

    钱锡龙望着前方战场上越来越近的骑兵,仰天长叹。

    “王攸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个弑兄囚父的畜生,也值得你如此牺牲吗?”

    他无力的松下肩,心情沮丧。

    “钱将军,快让金荣南的部队就地阻击王攸。前军不能耽搁下来,咱们要迅速夺取平壤城池。”钱锡龙身边的一个文士突然的说道,然后一指旁边的马英国,大声说道,“马将军,你带着铁骑迎上去,立刻把王攸给斩了。夺取平壤城决不能有变!”

    钱锡龙猛然一个激灵。挥手阻止道:“不行,咱们不能杀王攸!”

    文士急了,他指着前方的战场,大声叫道:“王攸全然不顾生死,率部出战,其目的就是阻碍我们夺取北门和支援南面的高丽骑兵。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已经彻底站在咱们的对立面,站到弑兄囚父的那个畜生一边了。还有什么不能杀?夺不下平壤城意味着什么?少主在南面还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呢!”

    “立即让骑兵出击,解决了王攸,决不能耽误咱们的时间。”

    钱锡龙僵硬住了。他的手在颤抖。心中一股说不出是什么的感情,像毒药一样烧蚀着他的内心。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呢?

    引高丽军入关,真的能让少主转危为安?真的能拨乱反正?可只要想到高丽人踏足在大齐的国土上,悔恨就像毒蛇一样紧缠着他心脏。

    钱锡龙都恨不得谁一刀杀了自己。引高丽人入关,死后他有什么面目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啊?埋藏在钱锡龙心里的暴戾之气终于不可遏制地喷发了。狠狠地一点头。

    “我去杀了他。”马英国大吼一声,转身策马而去。

    钱锡龙看向他,突然发现向来气宇轩昂的马英国竟有点步履蹒跚,肩膀不住的在颤抖,心中很是一酸,颓然低头。他的心思何尝就不是马英国的心思啊。

    高丽校尉的手下有五千人,仓促之间来不及调转阵势。士卒们只能转个方向,涌到一起,聚成一团。长枪兵,刀牌手站不到最前沿。步弓手也围不到最中间。虽然密集列阵,但根本不是防御结阵,自然也无法有效抵御骑兵的冲击。这样的阻击阵列对抗铁骑,那就是在自杀。

    高丽军中。步弓手们稀稀拉拉地shè出了几支长箭。

    王攸和他身后的骑兵们,全身趴伏在马背上。不停地加速,加速,对于迎面shè来的长箭,理都不理。战马几乎已经腾空飞驰了,速度逐渐到了极限。双方相距三十步。

    王攸这时猛然挺身,举戟前指,纵声狂呼:“杀!杀进去……”

    所有骑士挺起了身躯,举起了武器。

    间距转瞬消失。

    “轰……轰……轰……”飞奔的战马几乎在同一时间冲进了高丽军的阵势中。顿时,战马的嘶鸣与士卒的呐喊响彻一片,巨大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杀进去……杀进去……”三百骑个个面目狞狰,犹如嗜血猛兽,肆意践踏砍杀。

    “抵住,抵住……”高丽步卒面对泰山压顶一样雷霆击来的铁骑,一个个肝胆俱裂,他们就象犹如圈内待宰的羔羊,握着兵器的手都在颤抖着。

    王攸的长戟横空而起,锋利的戟尖从三个高丽步卒的胸腹间划过,鲜血四shè,三人打横飞起,落地横死。长戟再度飞旋,两颗人头带着两股哧溅的鲜血冲上天空。王攸猛踢马腹,战马飞跃而起,长戟翻飞间,又是连夺去了十数条人命。杀得xìng起来,真是酣畅淋漓,禁不住满腔的杀气,王攸高声狂呼:“杀进去,随我杀进去,一直杀到中军……”

    高丽步卒无法抵挡骑兵的凶猛冲击,他们倒下了一批又一批,数不清的士卒被自己人踩踏撞击,乃至劈杀,后排的士卒依旧有忍不住心中的恐惧,转身就逃的了。若是战争就这么大的规模,王攸都有可能赢得一场不小的胜利。

    高丽军的校尉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极力阻止手下士卒的逃亡,他一连砍死了三个逃跑的士卒,但在他杀第四个后退的士兵的时候,王哙纵马飞来,凌空一刀斩下了他的头颅,无头的身躯坐在战马上还跑出了十几步才坠落马下。至死,高丽校尉手中的刀还在做着砍人的姿势。

    “杀……”王哙刀指前方,回首狂呼,“杀进中军……”

    马英国带着自己的五千铁骑象一股狂暴的飓风,挟带着满天的灰尘和巨大的轰鸣声一路滚滚而来。他看到高丽军的一个营已经溃不成军,不由得在心里耻笑高丽军的战力。可他也清楚,如果放任败兵向后冲进自己人当中,事情就麻烦了。

    马英国举刀狂吼,声若惊雷:“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前头的逃兵象洪水一样反卷回来。

    雄浑的战鼓声。苍凉的牛角号声,激昂的呐喊声,惨烈的厮杀声,震撼人心的战马奔腾声,同时在战场上轰然响起。

    血腥的战场。

    白花花的太阳已经变成了一轮红彤彤的血sè圆球。

    rì沉西山。

    “轰隆隆……”马英国的骑兵席卷而来,他们将成百上千的逃兵毫不留情的卷进了铁蹄之下。王攸看着前方冲过来的同样打着齐军旗号的骑兵,痛苦的纵声狂吼:“冲上去……我们冲上去……”

    难道让我死在外族人手中都不能吗?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个靺鞨人扬起了弓箭,一支接一支地飞了出去,箭无虚发。但他随即就被对面齐军骑兵中的shè手瞄上了。十几支长箭几乎同时shè向了他和他的战马。战马中箭,立刻毙命,靺鞨人也一头栽到战场上,滚了十几下才停住。他的骑术很不错,在战马倒毙的瞬间从马屁股上翻了下来。可是几支长箭继续呼啸shè过。其中两支jīng确无比,直接钉进了他的一双大腿。

    两军相遇,发出轰然巨响。

    王攸长戟斜指,当先挑杀一个骑兵,接着长戟横扫,连劈带打,击杀了**人。强悍的战力立即招惹了十几支长箭。王攸挥舞长戟,拨开了一拨但又一拨又至,战马中箭痛嘶而起,一个军官纵马撞来。硬是将王攸的战马撞得倒飞而起。王攸大吼一声,弃马腾空,长戟再舞,斩杀了这个军官。接着再挑杀了十余人。可连连的冲撞让他口中吐血,七支长矛同时刺向了他。王攸面sè不改的再杀五人。最后身躯被两支长矛洞穿而过,鲜血四溅。

    紧跟在后的黄钺怒发冲冠,他挥动大刀,连杀了二十余人,奋力抢到了王攸的尸体前。他想护住王攸的遗骸,可漫天的箭雨shè到了……

    雄壮的身躯倒下了,在人生最后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似血的残阳。

    王哙势不可挡,一口气连杀十七人,并且始终跟敌骑缠搅在一块。王攸的死他看在眼中,黄钺的死他也看在眼中,望空长啸,豪气凌云。一次次冲杀,一次次搏命,战场的声音完全从他脑子里抹去,杀人,再杀人。

    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眼前突然一空,意识回到王哙的脑海里,自己已经把马英国的骑兵杀透阵看。王哙意yù回头再战,但坐下的战马身中数刀,浑身浴血,已经生机全无了。悲嘶几声四腿一软倒在地上,抬头最后往了一眼王哙,死去。

    王哙眼睛一湿,翻身跃起,举刀四顾,发现整个战场上竟然只剩下他一个平壤将士了。惨然的一声怅笑,悲愤难以自持的从心头里升起,禁不住冲着不远处冷冷看着自己的马英国纵声狂吼:“谁来杀我……”

    一支长箭激啸shè来,出自马英国的手,shè向王哙的胸。王哙不动,任由长箭贯穿了自己胸部,人被长箭的余力带得连退两步,血尽征袍,身躯轰然倒地。

    马英国拨马回头,眼角一丝莹光甩过,目光看着再无一个敌人人迹的战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黑漆弓。所有的列水关骑兵,黯然无声!

    大周太平二十一年,九月。

    齐将钱锡龙引高丽军二十万入列水关,齐乐浪太守王攸、中郎将黄钺、赵兴死难,齐征辽都督李鸿朝败走城下,据平壤城死守。辽地十余万齐军群龙无首,半月内尽为高丽军所破!辽州大败沦入外族之手。

    同月,东夷、靺鞨,外族纷入齐鲁北地。而是时,齐太子举兵三十万正攻伐南境,追剿废太子遗部于莱州……

    齐国大乱,鲁国不安,外族猖獗,东隅兵起。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列水边上的四万余夷人,举家北上……

第七百零七章 宗师出没要注意

    东隅的大乱立刻就会影响到北隅,可短时间里却根本对广袤的中原形成半点影响。

    所以此时的中原大地,众人瞩目的对象依旧是那孤军独行的宋军。他们已经给天下人太多的惊奇和不可思议,虽然不久前在博州西南遇到了一次重挫,可还是转头拿下了成武郡城,有了一块牢固的立足之地。

    天下很大,有资格下棋的人却只那么寥寥几位。除了天京城金銮殿上的圣天子外,其余的几人,都在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似乎落入进困境的宋军,他们期待着祝彪能再来一次jīng彩的表演!

    残阳西下,阳光给城头铺染上了一层红。脸sè苍白的祝彪站在城头眼往城外连绵的敌营,整个人犹如石雕一样肃重。

    六万宋军困在成武郡城中已经足足七天了,九rì前yīn平之战,宋军对阵博州的十万大军,祝彪本来是胜算极大的。因为在营中往昔拉后腿的丽阳难民,经过一系列的转战后情况已然有所改善,厮杀起来能够添上一把力了,如此他岂会惧怕十万之军?

    但是祝彪没有想到的是,战场上的博州十万大军,里面竟然横插着整整三万的并州狼骑。这是大周边军中最最jīng锐的一支骑兵部队!

    人三马,能骑善shè,每个人都内穿真丝紧绸,外套连环锁子甲。是整个天下间最最可怖的一群弓骑兵,比草原游牧民族犹胜的弓骑兵!

    强大的大周皇朝除了京中的禁军jīng锐外,也只有这么一支总数十万人的jīng锐弓骑。他们的冲击力是比不上凉州铁骑、幽州铁骑,但威力,并州狼骑还反压过幽凉骑兵一头!

    总数只有十万人的并州狼骑,竟然抽调出三万人南下博州,天京城中的那一位可真看得起宋军。yīn平之战宋军可以是虽败犹荣。更况且yīn平之战中,出现在战场上的还足足有三个先天宗师,其中两个是当初石州就有的,崔公来、沈周一四十万大军覆没,连两人都死在了战中,可沈周一军中的两个先天宗师却毫发无伤,一路无恙的杀到安全之地。在宋军北上之后立刻‘戴罪立功’的就追了上来。

    耀州之战,周军总体损失不大。虽然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可祝彪也因为一开始时的频频调动周军。拉开两军距离,穿隙而过,而错过了不少。所以,宋军yīn平战败转入成武郡城的时候,大批的耀州周军随之扑杀了过来。城外现在二十多万军。他们足足贡献了一半。

    周军中最后一个先天宗师是从博州周军与唐军对峙的前线那里调回来的,三个人一起出,险些就阵斩了祝彪。

    搅的祝彪当中一段时间根本就无力指挥军队,那每一个先天宗师,虽然不是三下五除二就能料理自己,却个个境界稳压过自己一头。

    是的,境界!

    先天宗师给祝彪的威胁。最大方面非是内功,祝彪很惊疑的发现,自己上品上阶的内力似乎也不输与武道宗师的先天真气。初一交时他还很是惊疑,然后事态紧急就也没功夫想了。后来才细细的考量一番。自己内力修行的乃是《九yīn真经》,绝对绝的盖世奇学,内力品质上面过的硬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而更重要的一点,自己是自己。先天宗师是先天宗师,有系统在身的自己。武道上的一些划分不一定就非要跟现实相符合。就好比贯通任督二脉后成名、顶尖、绝顶、绝世这些,现实江湖中明显就无一确切的划分。

    江湖上面,更习惯把系统武力85到95左右这一层次的高,大而化之的统称之为顶尖高!前面的称为顶级,后面的称作绝世、绝顶乃至盖世,纷不一。

    系统上品上阶的内力,品质就一定要差过武道宗师的先天真气吗?祝彪后悟后觉,自己是意识上将系统与现实合一了。而事实上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武道宗师真正对祝彪威胁巨大的是他们的武道境界,三个宗师高一个被宋王身边的人拉了,另一个被宋王身边剩余不多的护卫连同军中士卒舍命拖住,最后一个祝彪只能迎上。

    对方也使剑,一剑直斩根本。祝彪与他交,对方剑来不上真的疾快无双,可就是带着一股魔力般的避不开。看着刺来、斩来的长剑,他心头上就会泛起这一剑‘就’会刺到、斩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如果不是对方剑中的杀气实在太重,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祝彪一颗不想死的心,怕他真就陨落阵中了。

    不过,若对方真能把剑中的杀气化,那就是先天宗师与他下,也是土鸡瓦狗了。

    祝彪掌剑双绝,枪法一绝,轻功再一绝,暗器有生死符,身上还有寒螭内甲,几称得上刀剑难伤,上有寒螭套,硬憾对方的剑锋也是无伤无碍。虽然胸腹连中三剑,让寒螭内甲满点的耐久一下降到了93,却还是安然逃过了对方的追杀,并且以伤换伤,也在对方剑客身上留下了一个血洞。

    血洞伤口不大,但剑锋上凝聚的罡煞冲入剑客体内,对方即便是先天宗师也当场吐了口血,祝彪吐得就更多了。

    有惊无险的打退了周庭高的袭杀,祝彪也迎来了自己进入中原后的第一场败仗。损失了足有一万余人他后才重新维系住了队伍,败而不乱的退出战场。随后连夜行军,掉头打破了空虚的成武郡城,不管博州周军接下来作何反应,是先稳稳拿到一个立足之地再。

    七天的时间过了,城外周军汇聚的越来越多,祝彪对此压力不大。成武郡城好歹也是一座郡城,二三十万居民已经被尽数驱除出城池,宋军在城内得到了充裕的粮草物资。就是外头的大军围上一年,也有的吃喝。

    而野战中威慑力强大的并州狼骑,攻城战上就不行了,顶多充作步弓兵。真丝紧绸、连环锁子甲。这帮昂贵的配置对于防范箭弩作用是极大的。可要是刀枪肉搏,连环锁子甲的防护力并不比一般的马甲强上多少了,威胁xìng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那些野战威力超强,配置绝对称得上jīng贵的并州狼骑,在抵到成武郡城外之后,也知趣的从没单独的到城下晃悠过。不然祝彪让骑兵出城一击,吃亏的绝对是他们。

    yīn平之战中两军骑兵有过一阵短暂的交,并州狼骑能骑善shè之余刀枪肉搏也非泛泛之辈,可结果却是五六百宋骑毫无压力的挡住了两千并州狼骑。

    一阵萧瑟的寒风吹过城头。祝彪眼睛眨了眨。脸sè依旧没有变化。入十月了,冬天到了!

    天已经冷了。

    ……

    běi jīng城,一处客栈中。

    依旧俏公子装扮的祝采儿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她座不下。

    刚进入běi jīng没几天,还没逛过一遍。她就听到了市井传言的消息。哥哥在博州吃了败仗,正被几十万周军包围。

    心急如焚的祝采儿当即就想奔博州,钱宝好歹拦下了她。

    “砰砰……”敲门声传来。

    祝采儿忙上开门,依旧一身单衣的钱宝立刻走入房间。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没?唐王会不会出兵?”一连串的问话子弹一样从祝采儿嘴中‘shè出’。

    钱宝一点都不觉得天气冷,从外面回来的他满面的红光。“唐王出兵了,唐王出兵了,二十万大军入博州!”

    祝采儿绷紧的心一下子松下来了。眼泪都不禁的流出来了。

    “唉……”

    一声幽幽叹息在房间里响起。这屋子里竟然还有第三人?

    放眼看,可不就是宋滢竹。一脸的白sè,竟是有伤卧床不起。

    宋滢竹怎么受伤的?又是怎么跟祝采儿碰到一块的?这话起来就长了,这里不提。

    “唐王总算还有一分良心。不然的话,我跟他势不两立!”在běi jīng城也快半个月了,祝采儿知道唐军眼下是什么形势。博州并不全是周军的天下,博州北部三郡都在唐王的控制中呢。

    “这下好了。博州又有了二十万唐军。周军必然要牵动。哥哥兵法jīng熟,战阵无双。定会趁机突出重围。梁姐姐,你再歇息两三rì,咱们就博州。今天才是你出山的第十天,还来得及。伯父不会有事的。”

    宋滢竹脸sè泛白,脸庞只隐隐能见几丝血红,这样子不是失血过多就是受了内伤。但看宋滢竹身上并无包扎的迹象,那大概就是后者了。

    “那就谢谢小妹了!”

    “看你的,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心事了的祝采儿嘴角有了笑,似乎又恢复了往rì的生机活泼。

    ……

    成武郡城头。

    初冬的风也是很冷的。无时无刻不在带走城头守军的热量,任是你穿的再暖和,立在城头一动不动,不到一个时辰也会被冻的浑身冰凉。不过士兵们就是被冻得再难以忍受,严令之下,也不会有人敢有一丝的懈怠和一丝的疏忽!

    一名二十出头的都伯,内穿棉衣外罩铠甲,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口鼻之中不断喷出白气,登上城头,依次检查士兵着装器械。

    “他娘的!你抖什么?站好了!”都伯一声喝,面前的士兵却颤得更凶了。

    “武头儿,冷啊!”

    “城外有动静!”都伯气的眼睛都睁大了,正准备指着士兵鼻子大骂一通。一声大喝突然响彻城头。都伯心中大震,急往城外望。就看到北面开阔的空地上,人cháo涌动,旌旗翻飞。打眼一看,不是外头的周军又是什么?

    几rì的对峙,城墙外的大片房屋不是被祝彪使人烧成了白地,就是被周兵自己扒拉走了。

    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房。岳家军的素质,广大周兵们却是没有。

    消息迅速传到了曲毋僮耳中。不多时,曲毋僮还没到,就听得阵阵奔跑之声,那城中主道之上,飞驰而来的弓弩们惊得街道屋顶的鸟雀纷纷飞起。

    军官们放声吼出命令,士卒们轰然应诺。待跑上城头,各就各位。便见虎背熊腰的吴伯牛正挥着腰间佩刀,声传四方:“弓弩预备!”

    城头上宿卫的弓弩兵迅速握起自己的武器,并将一捆一捆的箭矢弩矢打散,随时准备补充。不多的几架床弩边的士兵自然要辛苦一些,那床弩人力转动绞盘,费力的很。城头上尚未准备完毕,背后又响起铠甲铿锵声,兵器碰撞声。雄厚脚步声,若回望便可见一队队全副披挂的步兵正充斥着城头。

    曲毋僮身跨战马,由几名部下陪同飞驰到城下。待挤上城头,朝下一看不由得大怒!

    城外,周军已经集结完毕。以目测就可得知。约在万人左右。其中四五千人的弓弩兵,剩余的全是步卒。令曲毋僮恼火的是,这支周军竟没有大型攻城器械,只带有简易的云梯。

    如此就敢来扣城,也太小觑人了吧,让曲毋僮如何不怒?

    其实,这倒不是周军真的穷的只有云梯车。而是故意为之。不然,二十余万周军困于城下多rì什么东西照不出来?那城外的房屋,宋军是烧了不少,留下的也不少。那留下的房屋可差不多都是周兵们扒的啊。那么多的木料造什么不够用?只用云梯车前来扣城,显然不对。

    “我让你过不了护城壕!他娘的。”曲毋僮在心头暗骂着,随即传令各部,要给周军一个迎头痛击!“上火油。上火油——”

    大战之前两方都在做着鼓舞士气的动员。周军将领跃马阵前,高声呼喝。士卒们举着兵器,应声如雷。但如此情景可吓不住城头的宋军,这些人一路从开州杀到博州,什么阵势没有见过?

    二十余万大军多吗?石州之战周军有五十万。

    “别怵他!别看他们叫的欢,稍后你一箭过,他照样扑地。还甭咱们现在器械jīng良,依托城池,便是yīn平时候跟他们野战,咱们也不逊他们哪里了。真抡起死伤,不定谁多谁少呢?老哥耀州时拔入的正兵营,yīn平之战哥就砍了两颗人头。”一名丽阳难民出身的士兵对身旁刚刚拔到正兵营的一个老乡道。

    “谁怵了?我可不怕!”这士兵看模样也就十六七岁,稚气未脱。但甚要面子。一听老乡他怵了,涨红着脸叫道。

    “那你抖什么?小家伙,瞧着吧,一会儿让你见识见识哥哥这两石的臂力。”老兵嘿嘿的笑,炫耀似的一拱自己的肱二头肌。

    曲毋僮见周军已经准备进击了,大步窜到一架床弩后面,床弩兵已经上好了箭。适才两名强壮的健卒一左一右,各执住弩床上的转轮绞盘一边,拼尽全力将架于弩床上的弦绞到后头,扣住机弩。

    长长的翎箭放在箭槽上。曲毋僮走到的时候,两名开弩的士卒正拿着铁轨,在目测周军的准确距离,务必做到准确,以确保床弩的jīng准。

    突然之间,城外周军杀声大作,直入云霄!上万周兵横列排开虎吼着蜂拥进前,各自以一具云梯车为中心。前头士卒都举长盾为掩护,极力扑向成武郡城。

    弓弩兵中的各部军官立于士兵当中,目测着距离,一边连番吼道:“稳住!稳住!”约至三百步距离,步弓劲弩还远不到shè程之内,但床弩已经可以了。

    当下便有一军官对身旁的一架床弩下令道:“shè上一箭!”他话音方落,就听一声弦响,利箭飞驰!

    可不是他身边的这一架床弩,而是曲毋僮那里的。

    翎箭jīng确命中,连人带马把一周军军官钉在了地上。引起了周边周兵一阵惊慌。

    如果那面城池上按着上百架床弩,敌军若是想来进攻,绝对是惨事一桩。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

    “试shè——”曲毋僮已经不在cāo作床弩了,他的任务到底是指挥。对身边的一个亲兵道。

    亲兵立刻弯弓搭箭,对准城下周军,一箭shè。

    箭矢正中一面盾牌,shè程已经够了。

    “放箭!”眼中羽箭未入敌阵,曲毋僮大声的下令道。满城步弓执箭上弦,拉满强弓,瞅准周军步阵,瞬时松开弓弦!紧绷的弓弦扯动弓弧,一片吱嘎作响!

    弩兵踏弩上弦,箭矢击发,比之步弓更是犀利。

    过三千具的强弓劲弩所发出的霹雳弦响,乱如飞蝗,密如雨下!

    冲锋中的周军立时扑到一片!盾墙虽然密集,也不能完全将周军身影遮盖。这种齐shè,要的就是覆盖,而不是jīng准。如同弓骑的骑shè!

    城头上,弦响不断,城下,周军士卒不断中箭倒地。吴伯牛那头,蹲于一架床弩之后,正眯着一只眼睛寻找着目标。他看到曲毋僮一箭毙敌,自己心里也发痒。放在弩机之上,随时准备shè击。眼见周军迎着箭雨一往无前,心中冷笑不已。

    突然瞥见周军冲锋阵形之中有一人,挥舞腰刀,四处呼喊。料是敌军军官无疑,遂转动弩床,瞄准此人。弩箭已经正对准周将,吴伯牛正当扳动弩机时,忽闻周军后阵号角声大作!

    前头冲锋的周军一听,突然停止了前进,后队改前队,迅撤离中,连那些云梯车都不要了。

    吴伯牛顾不得杀那周军军官,猛的起身张望,只见上万周军都往后撤,不多时便跑了个干干净净,这是啥意思?试探佯攻么?看那城前周军丢下的一二百具尸体,吴伯牛百思不得其解。

    不只他疑惑,曲毋僮以及城上城下宋军士卒也都是满头雾水,本准备大干一场,杀个天昏地暗,rì月天光。怎么这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周军就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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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 天下兵戈起今夜

    “轰……轰……”

    “轰……轰……轰……”

    成武郡城北门。(百度搜.c om)

    周军的攻城当然不是虎头蛇尾,当两次‘佯攻’后,上百架云梯车竖立起来留到城墙前百步距离中时,漫天的石弹落下了。

    “莎莎……”又是一阵土灰落下。

    窝躺在城门内不远的城隍庙里的张士虎动都没动。待听到几声“呸呸”的声音后这才睁开眼来,一个宽大的斗笠完整的罩着了他的头脸,上面不时震落的尘土根本就落不到他的脸上。瞄了一眼见外面没什么变化的城墙,张士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把身子缩成了一团。

    从昨个傍晚周军霹雳车开轰以后,这隆隆的轰鸣声就没断过,分守北门的张士虎现在已经适应了这噪耳的声音了。

    话说成武郡城头上也是有床弩、火油的,霹雳车的shè程不见得就比床弩强。但是上百架的云梯车挡在了前面,再有三列之多的槁橹,就是神也不能再用城头的床弩+火油去点烧外头的霹雳车了。

    成武郡城从此也就落进了只挨打不还手的境地了。

    一夜一上午的石弹轰击,整个城头都要被扫成平地。什么城门楼,什么碟楼,什么城垛马面,一切都是渣!

    整个北城城墙就好比被狗啃了一口似的,残残破破,难看的很……

    张士虎眯着眼睡了,可庙里面更多的人却想睡也睡不着,不仅是心里紧张的有些过度,似乎只要一闭眼,就会有无数的‘匪寇’蜂拥杀来……

    更因为那一刻不停的轰鸣声,噪音太大。

    城外,轰鸣的地表之下。数道宽大的地洞正直直的向着对面延伸。成武郡城的护城河已经排干了水,但是地洞挖掘到城墙脚下,洞内的众人依旧惶惶不安的,就是带头的军官,表面镇定内心中也是担惊受怕。咚咚的心跳声犹如在擂鼓一样。

    城中宋军对付他们的法子实在太多了,且信手拈来都是狠招,他们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这个时空可是武侠世界啊,武者一个个耳轻目明,地表上即便有霹雳车掩护。就真的能瞒得过圆满境界的祝彪吗?

    自从yīn平之战里受到先天宗师追杀败而不亡,祝彪的实力就真正的在天下人眼中有了个清楚地认识。

    军官实在难以想象自己等人若此能瞒得过祝彪耳朵。

    这件事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扁扁你还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军官连同所有地洞的所有人,这心里不停地就在打颤……

    “轰轰……轰……”蓦然间一连串的巨爆声响起。

    军官一个激灵,猛的从地上跳起。头啪一下就撞到了石洞顶。“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副完全惊乱的神情。至于旁边那些抱头鼠窜的士兵,他完全就顾不上了。

    地表上,朗朗晴天之下,那堵原本坚固非常的城墙就像一座被海浪摧毁的沙滩城堡,轰轰然的化作了一堆废墟。“山崩地裂……”城隍庙钻出来的张士虎,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城中的祝彪看着轰然倒塌的城墙,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慌。反而露出了一抹衷心的微笑。

    “准备,迎战——”

    除去了城墙,二三十万大军在城区街道小巷中的搏杀,祝彪自感。真是再没有如此适合现下宋军的战斗了。

    因为他手中的那个阵法,因为那个叫做鸳鸯阵的阵法!

    六万宋军,五万步甲,就是对面有四倍于己的军力。祝彪也坚信,最后的胜利属于自己。笑到最后的人。必然是自己。

    “杀啊……”

    五道地洞,两道成功倒塌了城墙,两道因为‘地震’被生生埋在了洞内,最后一道亡命而逃,得意生还。现在成武郡城的北面就裂开了两个大大的豁口,四个地洞的相互作用,虽然没有达到城外周军的预期,但两个豁口,已经足够周军蜂拥杀入城内的了。

    他们也确实就是如此做的,洪流一般的周军疯狂的卷入城内,他们斗志昂扬,自信满满。宋军城池都塌了,还如何能抵挡得住己军四倍军力的进攻?每一个冲入城内的周军都对胜利抱有最坚定的信念。漫天的厮杀声随即就在北城展开!

    成武郡城最高的揽月楼上,祝彪以及宋王等高层静静地看着北城的厮杀。祝彪风姿淡然,成竹在胸,不论城墙豁口处杀进来的周军有多少有多猛,坦然自若。

    宋王则不然,脸sè白青,手紧抓栏杆,心中的担忧和起伏肯定若大海一般波澜壮阔。

    直到,直到一个时辰后,太阳西斜。

    “祝帅练的好兵,以一当十,骁锐刚猛,令本王咂舌也。”

    确是涌入北城的数万周军,以南北大道为主力突破点,偏师急功各处偏巷小道,真的是水银泻地,无一处通道不为周军所过。

    可人数只有一万余的宋军却爆发出了神一样的战斗力。列队组成鸳鸯阵的宋军小队,在巷战之中如鱼得水一般适得其便宜,他们人数虽少,与周军全面开杀,却不曾为周军突破过一道街巷。

    水银泻地的周军面对铜墙铁壁防守的宋军,也一样撞得满头是血。

    宋王激动了,他看到一具具周军的死尸,铺成了血路!城中的守卫军卒护卫激动了,祝帅果然说到做到,他们不用‘死’了!

    不,不该这么说。死并不是可怕的,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死早已经是众人习以为常的了。只是不能白死,如祝帅这样自毁城墙而亡死,可就太亏了。

    现在,这个担忧尽被他们所去。

    博州之北,周军与唐军僵持处,对峙在这一刻改变。

    党世魁眼望着帐中诸将,冷冷的对着手下说道:“我意已决,就再无反悔之理。皇上如果怪罪起来,罪责某家一力担之。”

    “今夜袭营。尔等下去准备吧。”

    唐王又遣了二十万大军入北地,这是**裸的威胁。党世魁绝不愿意看到有任何事情耽误到成武郡城的结果,所以,先发制人就是一个绝佳的法子。

    这样做当然会有麻烦的,唐王毕竟还有没造反。但党世魁愿意承担那个责任,甚至他更以为,dì dū龙庭那里就是得到了自己动手的消息,只要能打胜仗,天子也会乐意看到。

    ……

    若用地球现代的计时法。大概也就是凌晨三点时候,系五更时分,是一天之中人最为放松的时候,jǐng惕心全无。就算是征战沙场的军士,也多会迷迷瞪瞪。在安全时候更会进入梦乡,熟睡正酣。 纪郡之东,十万唐军大营六七里外,是一片坦途。不要说没有山坡,就连个坟包也不见。月黑风疾,伸手不见五指,茫茫旷野之中。一片宁静,不见任何异动。只有呼号的风声,隐没下偶尔隐隐传出的微声。若有若无,让人难辨真伪。

    但是若细细一看。偶尔会发现地上有颗东西微微颤动。那竟是一颗人头!这颗人头时而抬起。时而埋下,伏于地上似乎已经多时。

    “岗哨密布。但大都已倦怠。每隔半个时辰,便有哨骑出营而巡,估摸着。这队游骑就要回去了。”那颗人头在低声说道着。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只他一人而已。又是在跟谁说话?余音仍在,他旁边又昂起一颗头,朝正前方望去。

    约两三里地外,有一处小营塞。规模不大,四围栅栏,望楼高耸。拒马横于营前,还布有多出陷坑。营内,构建紧凑,各种工事齐全,是作为大军哨营存在的。人数不多,仅仅三千,但牢牢挡在唐军大营的一侧面,这扎营之法,深得兵马jīng妙。

    “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后起之人小声念道。“不过无妨,唐军绝想不到我军会这个时候动手的。

    开打起来,还有大批高手先一步扫清障碍……”后面的话,被这人生生吞了回去。因为。风声之中,暗藏蹄声!向北望去,一小溜黑带疾驰向前,唐军的游骑回来了!两者相距不过两箭之地!

    半刻钟后。

    “撤!”一人见唐军游骑入营,立刻低声喝道,话音落下,距离他们二人五六丈外的后、左、右三面竟然皆突然闪动一道身影来,五人汇集悄悄向西而去,片刻之间便隐入夜幕之中。被打破的寂静重新沉静了下来,一切又恢复常态。可仅仅过去盏茶功夫。唐营之西,一块黑墙在缓缓移动着。

    待走得近些,看出端倪来,这哪是甚么黑墙。分明就是骑兵牵着战马在步行!这支部队规模很大,兵力在两三万上下,却未听到丝毫人语马嘶。大军甚至与这夜幕浑然一体,若不是移动,简直分辨不出。偌大的队伍中,只听得粗重的喘息声,泥浆的践踏声!是的,纪郡这里刚刚下过雨。

    行在前头的人突然停下,当下将领高举起手,低声命令道:“停止前进!”身后士卒迅传话,不多时,大军停滞不前,等候命令。

    却是先头的那五道人影来到了军马前,细细的向将领禀告起自己探到的唐军动静。

    “该这些逆贼作死。我军已经靠近哨营十里之内,他们还无一点察觉的迹象,天佑我等破贼。”这人的声音夹杂着一分激动,一分期待。

    “嗯,唐逆游骑还有段时间才能出来。此时正是机会!不过斥候的回报你也听到了,唐军不管是大营,还是哨营,周边布置的都有不少陷阱、陷坑,你要小心了。”这分明就是党世魁的声音!夜sè之中,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见得两只眸里依稀闪烁的光芒!

    “无妨,有锐士在前,我与雷鲲分趋南北,破其营塞,易如反掌。都督可帅步军伺机而动!”听得出来那先头骑将信心十足。

    党世魁也不再多言,那骑将一见,招呼了副将雷鲲,迅跨上马背,沉声下令道;“弟兄们,上马!”风传军令。眨眼之间,夜空之下无数战骑闻声而动!

    “伍敬弦、张忠发。准备出击!”周军大队的骑兵之后,跟着的竟还有更加大队的步军。

    伍敬弦、张忠发皆是军中大将。

    “末将领命!”党世魁身边再有二将抱拳接令,说出这句话之后,二将翻身上马,一提缰绳,战马缚口,不能嘶鸣,但当即人立而起!

    “弟兄们,杀——”伍敬弦一挺手中掩月刀。放声虎吼。

    荒野之上,杀声震天,如惊雷般划破夜空!

    两三万铁骑出动,十万只马蹄践踏大地,出山了崩海啸般的轰鸣!但见骑军分作两处。一南一北,直冲上前!地面泥泞,限制了马,可六七里之地,依旧眨眼便至!

    唐军哨营营中,望楼之上,身背长弓。腰悬佩刀的守夜士卒忽闻蹄声大作,当下心头大惊。望见营盘西南处,两路骑兵迅猛冲来!脸sè徒变的同时飞取下长弓,一箭锋镝shè出。同时狂吼出声!他身边的同伴也疯了一样用力敲起望楼上的铜锣。

    “铛铛铛铛铛铛铛……”惊叫和铜锣声惊起营中唐兵无数!立刻就有有士卒各从营帐中奔出来,四处张望!正当此时,只听得一声巨响!哨营里的将士齐齐向西南望去,却见那丈高的栅栏轰然倒塌。数十个身如闪电的武林高手,刀剑纵横。劲气四溢,鹿角、拒马纷纷毁于手下。手持大刀长枪的周军骑兵随后就一左一右突入了营中!但还没回过神,又听得东边的大营那里传来的sāo动!

    周军劫营!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可是周军怎么就敢突然挑起战端?难道他们不知道唐王并没有反?现实已经不容他们多想了,冲入营中之敌,见人就刺,见帐就挑。从熟睡中刚刚惊醒的唐军士卒仓促出帐,要么就被一箭shè中胸腹,要么就是被一刀砍中头颅,败乱的一塌糊涂。方还宁静的哨营,突然之间,就全完了!

    偷袭的周军骑兵有两三万人,唐军哨营则只有三千人,虽然大批的周军骑兵一南一北列开了哨营的阻碍,但杀进营中的周军骑兵依旧有两千之多,很快营内的三千唐兵就非死即降。哨营破灭!

    不过唐王雄心勃勃之辈,敢有窥觊大宝之心,对于手中的军队训练也是下过苦心的。就在大批周军冲向唐军大营的时候,营内最先反应过来的一队哨骑,人只有少少的几十骑,亦毫无惧sè的驱马扬刀迎上!

    面对人海般的周军骑兵,他们的逆袭只是一朵不可察觉的小浪花,很快就被周骑踩踏几成肉饼。但是勇气可嘉,士气可壮,却半点无假。

    上百高手突击,唐军大营坚固的辕门如薄纸一样被一捅即破,辕门、栅栏、鹿角皆成碎片。周军片刻不耽误的杀进唐军大营。

    营内混乱不堪,唐周两军舍命相搏。嘹亮的号角声打破深夜宁静,回荡在唐军大营上空!

    五里之外,党世魁的大军正在漫步逼近。士卒早已点起火把,将四周照映得如同白昼。方才那部骑兵,人数众多,可此时党世魁的身后,竟还有三五万之众!今夜里,党世魁可以说是jīng锐尽出了!

    所有的周军战将都闪动着的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混乱的唐军大营。伍敬弦、张忠发二将提兵列在左右,躁动如火,其余众将跃跃yù试,神态各异。

    “都督!我带部队冲进去,将唐逆人马斩成肉酱!”向振奎不能自己心急,连胯下战马也不住地划着蹄。手中握着的丈八蛇矛枪在火光映照下,锋口炫目!

    党世魁并不理会手下头号悍将的请战,遥望唐军营中,人马混杂,杀声入云。但是攻入营中的骑兵至今也未能推进到中军。唐王心怀叵测之念,倒也不是全无实料。唐军深夜里遇袭,竟然这么快就组建反击,实在能称jīng锐!

    深吸一口气,他大声叫道:“伍敬弦、张忠发!”

    “末将在!”二将吼声如雷。

    没有半句废话,党世魁高举右手,猛挥向前。伍敬弦、张忠发会意的一抱拳,立刻号令士卒杀向唐军大营。一万两千名重甲步军,拎刀提盾,齐力向前奔去。

    “杀,给我杀——”唐军中军,军师将军上官仁清暴跳如雷的大声吼叫着。

    终rì打雁反被雁啄了眼,被党世魁领兵偷袭了。这如何不让自诩为智将的上官仁清怒火冲天。

    以至于到现在指挥兵马稳定住阵脚后,上官仁清都有些难以置信。党世魁疯了不成?竟然这时兴兵攻打自己,他想立刻挑起与唐军的全面大战吗?还是他已经得了天京方面的密令?

    ——皇上现在就准备跟唐王开战了?

    上官仁清由不得不如此想,因为他根本想不到党世魁今夜偷袭乃是自己擅做主张那会有多么大的胆量。

    能把人直接吓死!

    两个营头的刀枪兵杀入唐军大营。伍敬弦、张忠发率部脱离大部队之后很快就正面汇集到一处,组成一个整体的军阵,正面攻杀向唐军大营。反正唐军大营的栅栏、辕门、拒马枪等物具毁,一万多周军可以直接从正面杀奔入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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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游戏江湖介绍:
1862年的中国!
提起它,人们会想到逝去不远的二次鸦片战争;想起火烧圆明园这种民族史上的永久伤痕;
想到日暮西山的太平天国,还有纵横中原,马踏黄河的捻军!
人类总会把自己的‘目光’倾注于少数的几件事身上,而在那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实际上也发生了很多很多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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