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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异界之游戏江湖txt下载     异界之游戏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万里征程第一战

    “祝帅,人数又少了一千……”

    董巧晟面sè凄苦,整个人jīng神头里都带着不掩的颓废。(百度搜.c om)身为军中的主薄,他可是知道的,祝彪军眼下虽还号称有六万,但实际人数却已经低于五万人了。

    大批的军士逃走,在大军出开州入嘉州的这两天里。

    第一夜走了近五千人,昨夜又是一千多。连祝彪最重视的骑兵部队前后都少了一千多号,但好在这些人大都有良心,走的时候单身上路,没把马骑走。

    “走了好。他们走了,咱们更纯粹了……”

    这个词用的比较奇葩,祝彪语气幽幽的,听得董巧晟瞬间都有了丝笑的感觉。这个时空,还没人把‘纯粹’如此来用。但祝彪身旁的宋王可没这样的闲心雅意,他脑子里唯想的就是部队散了,自己就危险了,张嘴想什么话,几张几合最后也化作了一声叹。

    部队已经从开州进入嘉州了,对于军中的士兵来,这是正式的离家了。大规模的逃走,这事情祝彪早有预料,甚至可以眼下军中的数额都还没达到他之前料想的底线。

    凝神定了定,祝彪把内心的杂思完全抛在脑后。“军中生病的士卒如何了?”

    “大前夜因雨而病的百名军士已经都痊愈了,剩下三百余轻重伤员也皆在转好之中。如果不生意外,轻伤十rì内可痊愈,重伤一月中能逐步转好。”

    “善。”董巧晟做事,祝彪很放心。因为他不‘聪明’却很缜密。

    “还照这几rì的配给供养伤病,事儿……也继续的——传!”

    无微不至的照顾军中每一个伤病员,这事情好做在‘明面’,让将士们都‘看’的到,‘听’的到。

    这也是祝彪凝聚军心士气的一项段了。

    当然。要挽回军心士气,拔高军心士气,战争还是最主要的段。

    下一仗,祝彪就要拔掉眼前的一颗钉子,一个阻挡着他部南下联系曲毋僮的钉子——巴雾堡。

    混黄混黄的雨水汇成了一片片水凼,水凼里淹着一椟一椟的杂草,从培台镇墙上向下看,整个外地就像一片水草湖。夏雨哗啦啦地下着,像一张黏搭搭的大网。天空和地面都被它密不可分的黏在了一块。而人的心也被它黏得不出的郁闷和烦躁。

    一位汉子纵马趟着水草向培台镇这边奔驰而来,他戴着赭sè蓑笠,穿着赭sè蓑衣,像一只赭sè的刺猬一样半躬在马背上。

    到了镇墙外的栅栏边,汉子轻巧地跳下马来。向守在栅栏处的军士打了个招呼,四名军士放下了中刀枪,合力给快骑抬起了栅栏,只在地上留下了一窝一窝的黄泥坑。同时间镇上的大门打开,来人打马飞一样冲进了镇中。

    宋王在培台镇,祝彪本人也在培台镇,虽然四万多宋军是分三路铺散在二十里方圆的地界上的。

    两天前。祝彪还想着拿下巴雾堡,可谁想到‘印象’里的一场中雨变成了滔滔的瓢泼大雨,而且一下就是两天。全军都不动弹了!

    “禀大帅,嘉州军继续顿足云阳。泗州军还依旧拉在高安。两rì里敌军并无动迹。”

    祝彪松了一口气,云阳距离培台镇至少有一天的路程,现在大雨瓢泼,路途滑泞。一天的路走两天也不是笑,而高安拖得还更远。这样一来。己方大军虽在培台镇附近停留了两rì,但追兵并没趁机拉近彼此的距离。

    对于祝彪来,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宋王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他惆怅的心思还在被屋外这场哗哗的夏雨黏连着。就坐在木椅上,怔怔地望着大门口的水凼那亮晃晃的水光。今天是六月十七啦,自从自己丢了永兴城后已经是超过十天了,却才从开州逃到嘉州最东面的分水郡,这样的速度,自己想要北疆,那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啊?

    而且半个月里就下了三场雨,尤其是后面的这两场,真的是耽搁时间啊。

    哗啦啦的夏雨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培台镇向南四五十里地方就是漷县,漷县西北靠着云水,东南连着漷山,那漷山可是直接相连东安山脉的。可谓是扼守南路的交通要冲。据探马报知,忠于朝廷的垫江太守杨祐派了下虎牙中郎将宋枚率领jīng兵二万在漷县拒守,拦住了大军南下的路。而分水郡太守虽然兵力尽被樊昭带,却也从盟友那里借来了万多军马,连同筹集的民丁、乡勇两三万人布置在云水的西岸。

    这一部人马与漷县的宋枚部相互支援,相互应喝,防线死死地把祝彪挡在了分水郡东。祝彪计划着攻克漷县,也就是拿下宋枚屯军之地巴雾堡,这将是他万里征程的第一战,也是必须拿下的一战。否则大军就只能拐头回东面,与十万追兵决一死战了。

    因为,因为嘉州的北部,乃是云雾大泽!

    红军可以爬雪山过草地,祝彪却没那个办事带军横穿云雾大泽!

    所以,往南、往东二选一,对比数十丈宽的云水,怎么看也是巴雾堡更好打一些。但谁知还没靠近敌人,大军就被雨水阻滞在培台镇这里,动弹不得了。

    祝彪可以庆幸的唯有现在不是秋天,不然“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冷也能让全军战力大减,不过他这心里也是越来越凉。

    六月十九,淋淋小雨依旧没完没了的下着。

    冒着小雨,超过三万步甲和五千骑兵的宋军主力开到了巴雾堡下,并在一处高地上扎立了营寨。而其余的余部则从培台镇到巴雾堡,分部沿途,jǐng备,也是留心着背后的追兵。

    “今天行动,单凭祝帅做主。”宋王对祝彪如此样的道。

    “可是现今形势,宋枚明显以守城为上,他若一直不和我们野战,只是闭门守城,那该拿他如何?”

    诱敌的策略是祝彪和宋王轻兵观阵、犯险,众将心中犹疑的担忧可不少。

    只有祝彪信心十足,在马上沉吟着:“宋枚的生平某已了解过。其人出生寒微,有勇而无智谋,初时是以讨捕小盗而上位,虽有奇遇,武艺超群,并在嘉州得了不小的名声,但实非为将之才。

    这次他来漷县前,定受到了重托。毕竟我祝彪虽非中原之人,但仗打到现在,怕还没几个人敢轻视于我。巴雾堡最好的结果是牢牢守城,卡住我军南下之路。

    可惜宋枚的上峰不识人。不知道宋枚这种有勇无谋之辈只可为冲锋之将,不可主军一方。

    如果是一xìng格沉稳之人,甚至是中庸之人,此战我军都难有轻易得之机。但是宋枚,听了得他上峰吩咐,心中怕早已经对我存了嫉愤,我再与宋王出现在巴雾堡下,只需用轻骑挑逗,怕他就会急不可耐的杀出城了。”

    “大王与祝帅一起出现堡下……”张楠略有迟疑的接过话头道,“像宋枚这种起于微末的人,为了滔天之功,存了那份贪念,怕还真会舍弃不掉,出来追杀呢!”

    这不是张楠的家世就有多么的好了,而是因为他是开州的武进士出身,科班出身。不仅是他,张鹤、陆通、陈安等等,一水儿都是武进士出身。而宋枚,讨捕小盗晋身,双方在地位上固然处同一等级,可是身份上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就像专业的看不起业余的,黄埔生看不起土八路,这是一种阶级的差异。

    张楠是宋王的心腹爱将,也是现在这支军中唯有的大将。其他的领军之将,如陈安、张鹤、吴伯牛、陆通等人,对于宋王与祝彪间,怕还会更倾向于祝彪一些。

    所以,章甫阳后,祝彪毫不犹豫的将章甫阳余部交给了张楠,以对宋王表示一番。他现在的这一开口,不亚于直接表示赞同,其他众将也就没什么可的了。

    祝彪和宋王到巴雾堡下观阵,一百个宋王死绝了,祝彪也不会有xìng命危险。既然张楠都认同了,张鹤、陈安他们还有什么可的?

    “宋枚,见了老子来了,还不赶快下来投降!”

    “宋枚,敢当老子的路,看老子今儿就收拾你!”

    ……

    宋军大部队在扎营,小股的骑兵部队冲到了巴雾堡下,冲着城上的嘉州军大骂。怎么难听的怎么叫骂,骂得城上人人焦躁,用砖头、石子儿、箭矢和更肮脏的话还骂。

    祝彪微笑着骑在马上,遥遥看着那群骂军表演,直到大营扎好的那一刻。

    时辰已到中午,冒雨立好大营的宋军在衬了油布、蜡布丝毫不透雨水的帐篷里迅速换好了干燥军服,然后大口大口的喝着菜汤啃着干粮,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补充着能量。

    而这时的宋王和祝彪一起,带着百名轻骑,轻快地打马出了大营,直奔到了巴雾堡城下里许的地方。

    趁着城里的守军在吃午饭的时候,上来‘搞侦查’了。

    城上的守军就是这么想的,消息传到宋枚的耳朵里后,宋枚也是这么想的。宋军这个时候过来查看城防,虽然欺的是近了些,可不就是因为这个时辰段城内的守军在用饭,没空搭理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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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章 昨日敌垒,今日我壁

    祝彪和宋王一边驰马一边指手画脚,两根手指头对准巴雾堡如是在点键盘一样,完全就是衣服即将要攻城的架势。

    巴雾堡位置地理很重要,大魏朝时更曾经是漷县的县治。但也正是因为它地处交通要冲,在战争时期被多方势力你杀我夺了无数次,杀戮太多,血腥yīn煞气息太重太冲,大周立国后好几十年都是荒废中。

    后漷县县衙请了不少得道高僧,显灵真人屡次做法事,驱yīn除煞,最后才慢慢有了一丝人烟,并在一代人不到的年岁中重新繁华了起来,三百年中都为漷县的第一大镇,富庶繁华堪比县城。

    可规矩限定,巴雾堡为镇,只能有三丈高的城防,是以现在的巴雾堡城墙,比起漷县城池来可是好打多了。祝彪与宋王的队伍距离巴雾堡越来越近,从一开始时的里许,慢慢的近到了一箭之地,弩矢都可及的地方。这个时候,城头上的守军也发现了城下的那二人的身份了。

    “宋王?”宋枚的眼睛完全被宋王所吸引,连祝彪都看不到了。

    紧急从巴雾堡内征用的府邸里催马赶到城墙。宋枚身体隐藏在一套显眼的盔甲之中,拖着一小把有些发黄的山羊胡,细细的看着不远处一群宋骑对着巴雾堡的指指点点。

    “宋王随从只有百十人!”宋枚的心颤抖了。这个祸患开州的贼王竟然只带着百来人就来观城,真是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啊。

    如果自己此时带兵杀出去……

    一股无可抑制的冲动从宋枚的心头升起。本来就被宋军先前的骂阵给气了一肚子火儿的他,似乎猛然的看到了一条解气与功劳并重的光明大道。

    “把骑兵全都调过来。集结部队,都别吃饭了,悄悄地把人调集到东门集合。等抓到了宋王,本将军犒赏全军。朝廷也会犒赏全军。”

    你们不是想趁着我吃饭来占便宜吗?敢欺的这么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恍惚里,宋枚都似乎看到了自己押解宋王进京,皇上对自己的褒奖和加赏……

    “杀——”两三骑兵呼啸着从巴雾堡东城门冲击出来。

    距离东城只有咫尺之遥的宋王猛的骇了一跳,然后兜马掉头就向着宋军大营方向奔去。

    “追,追——”

    “追上宋王,官升三级,赏金万两——”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的宋枚高叫嘶吼着自己的‘封赏’。在他的身后,是那一群群被功勋和赏赐刺激的两眼发红的嘉州军骑兵。

    他们所有人的眼中。只有宋王了。

    祝彪胯下战马在奔驰着,有着兵种属xìng增幅,他们轻松地吊着宋枚继续往东奔去。看着冲在最前头的那杆‘宋’字将旗,祝彪内心里是说不出的笑。

    连rì的雨水让堡外的路途变得很湿滑,马速比较起晴rì旱地也减慢了许多。在两三千骑兵的后面。还有一万五千人的步军开出了巴雾堡。堡内此刻只剩下了两千人左右守卫,宋枚可谓说是倾巢而出了。

    按照宋枚之前的命令,一万五千步军一分为二,一路直随在宋枚骑兵身后,一路绕击宋军大营的侧翼。

    宋军大营距离巴雾堡有差不多十里路。对于步兵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可对于骑兵,即使现在道路湿滑。马匹跑不太快,十里路也只是一刻来钟而已。

    “宋枚入套了!”宋王在‘逃亡’中也不住的向后看,看到宋枚真的倾兵来追的时候,内心里那真是叫一个高兴。

    呜呜的号角声从宋军大营响起。然后四千多骑兵若一道铁流从高地后转出,向着追来的嘉州军骑兵迎头杀去。

    细雨中,两军战鼓号角齐鸣,在宋枚的率领下。嘉州军阵势混乱,追逐中他们自己都全乱了套。而宋军这里。从高地后面转出的四千多骑兵秋风卷落叶也一样横扫了宋枚带领的嘉州骑兵。

    宋王直接奔大营去了,祝彪却分了五六十骑兵,掉头向宋枚杀去。宋枚大声的吼叫着,竭力不让自己这边的队伍乱掉,并大声喝令军官带队上前,尽力抵挡宋军的冲击。

    这时宋军的步军也隐隐可见了。毕竟两边离得不远,总共才十里。

    “杀啊——”祝彪飞箭样儿shè向敌阵,一杆长枪挡者披靡,《百鸟朝凤枪》补足了他最后的一块短板。

    “杀啊——”身后虽然才五六十骑,可冲进了敌阵,所到之处嘉州军就像草杆儿似地倒下,马蹄从残肢断臂中、从血泊中、从正在嘶哭的嘉州军士卒头上踏过。

    “呀!”宋枚秉足气力,手中大刀劈山斩岳般迎头劈下,雪亮的刀首斩破雨幕,反shè出一道白条似的匹练。

    “哧!”祝彪一枪刺出去,好似把空间都分成了两半,枪尖破空,尖锐的呼啸声刺耳之极。

    一点寒芒,后发而先至,错过当头劈下的匹练直取宋枚的咽喉。

    宋枚只感觉咽喉处一冷,就见一点寒芒逼到了眼前,心里咯噔吓了一大跳,因为他认出了那是罡煞。怪叫一声,那里还顾的上劈杀,忙化力持刀一横架。

    锐利的枪尖擦着宋枚的脖颈错开而去,但习练过《百鸟朝凤枪》,又将枪法加点到满值的祝彪的银枪其是这么好打发的。枪头继续向前疾滑出,然手臂较力一变,嫣红的长樱颤成一个圆盘,亮银枪忽然整个软成了白蜡杆一样,半空里弯出一道弧线,“呼”带着一声呜呜的呼啸,枪尖宛若一条长鞭的鞭稍扫向宋枚的脖颈。

    “死来!”祝彪厉声大叫,红樱闪现,霍然收拢。枪身其柔如绳,刀枪相交,愣是没有一点想像中的金铁震响声传出。但见那一触之后,长枪反绕出一道弧线,一股大力从枪杆上传来,把宋枚手中大刀豁然向一侧荡开。同时,祝彪枪尖一点突飞刺——

    全身的力气似乎在这一瞬间随着咽喉处喷哧而出的鲜血倾泻一空,宋枚没想到自己会死的如此简单快捷,浑壮的身躯在马背上一震,继而炯神亮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

    “哐当!”

    “噗通!”

    大刀脱手落地,人也翻身落马。

    万军之中挑杀主将,如此功绩没有让祝彪有片刻的得意,一杆长枪在手,依旧是上下翻飞,若梨花飘舞;遍体纷纷,如瑞雪洒落。

    “杀啊~~”宋军的士气却在宋枚落马的瞬间飙升到了最顶点,而嘉州军的士气自然在这一刻落入了无尽深渊。军心动荡,两三千本来就勉强支撑的骑兵瞬间溃散。随后出来的一万五千嘉州军步甲,听说主将已亡,个个无心恋战,军阵几乎一触即溃,像无数只野兔四下乱窜,地下丢满了军仗旗帜。

    宋军则像猛兽一样撵兔子似地穷追不舍,嘉州军个别军官就是想维持队形,喝令士卒不要走远,可哪里还管得住,队形全乱套了,人心更是全乱了。

    最后在宋军三万大军的围杀下,嘉州军除少量残碎军丁突围而出,得以幸还之外,超过有一万一千人被生俘。

    留守巴雾堡的嘉州军校尉腿都软了,城外几里长的战场上上,遍地都是鲜血和死尸。而等趁胜而来的宋军大部队杀到城墙下的时候,一架架简易的云梯搭到了城头上,城外弓弩手掩护,仅仅用了两三个回合,先登便杀上了城墙,很快就占领了整个巴雾堡。

    第二天早上,祝彪结伴宋王巡视了昨rì的战场。

    天终于是晴了。初升的朝阳照在原野的一具具尸体上,一具具尸体好像沉睡中的人儿一样。但睡了整整一夜后,他们还没有醒来,今后也就这么永远的沉睡去了。东风翻动着地上的军旗,翻卷着沉睡中人们的衣角,吹拂着他们身边的青草,大地上尽是一块块暗sè的污印,那是昨rì鲜血浸染的痕迹。

    宋王脸sè难看,有些发白。几千具死尸,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局面。当rì在永兴城,只顾着逃亡的他可没留神城中文中岳等忠心于他的将士最后的结局。

    祝彪表情无动。因为他很了解,这是战争,就是屠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虽然我并不想你死,你也不见得想着我死。但只要在战场上相遇在一块,那就只能为各自的求生而相互厮杀。

    巴雾堡雨中一rì而落,当晚漷县震动,次rì全军震动,再后,嘉州震动。

    那些忠于朝廷的地方太守如丧考妣,他们知道,自己将宋军聚歼分水的企图就此破灭了。他们还知,嘉州东部,最最有利的一道地形线,他们失去了。

    第二rì中午,宋军杀入漷县。

    县库是掳掠一空,并大举搜刮车马。殿后的宋军部队撤入巴雾堡,这个前一rì还是阻挡宋军南下的堡垒的地方,现在就变成了宋军用来阻挡追兵的铁壁了。

    再一rì,义军攻入琅乡郡。这里是一片阔野坦途,匹马纵横之地,所以殿后的宋军依旧据守在巴雾堡。

    而樊昭统帅的五万嘉州军已经抵到了巴雾堡北门,随后半rì里夏侯慕彦带领的五万泗州军前锋,也抵到了巴雾堡的东门。

    攻城之战,一触即发!

第六百八十一章 一样悲催的南路军

    曲毋僮率军立刻东南向入嘉州,与祝彪军遇到的大规模逃亡现象一模一样,他手下本来有的三万多人,没过多久就变得只剩下强强两万。

    曲毋僮人还是明智的,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看到军士大量逃亡后并没才去强硬手段。所以,当他带军向西进入两州交界的山区,一路之上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足足走了八天才穿过了地图上标出的那段二百来里远山路,全军抵近沛江扎寨时,兵马已经只剩下一万五六千了。

    近五千的士兵在八rì的山地行进中逃脱了队伍,他们有的甚至是在第六rì、第七rì才做了逃兵的,回去几rì的路程他们可能都没足够的食物果腹,可离家的不舍和看不到希望的前途,依旧压垮了他们的心!

    沛江的对岸,卭卢太守高定率军万余人正严阵以待,阻止东安宋军北上汇合祝彪,和阻止祝彪军南下汇合曲毋僮,是两个处于同等重量的战略决策。

    在宋枚等巴雾堡——云水防线铸成的同时,高定部也牢牢守在了沛江边上。

    曲毋僮已经只有前进一条路了。不说背后大山外的全州军,但是回去那八天的山路,就足够他整支队伍崩溃。

    但他如何才能过江呢?高定的队伍数量有多少他不晓得,怎么分布jǐng哨他也不晓得。但是,对峙的rì子中宋军伐木做舟则是肯定必要的。或许祝帅回来救自己,不然当初他干嘛指了这条路让自己走?

    曲毋僮与高定在沛江两岸相持了五六rì,高定就开始坐不住了。因为他知道祝彪已经打破了巴雾堡,大军斜入垫江进入琅乡郡,用不几rì就会开到沛江下游……

    到时候,祝彪只要在沛江下游渡了江。然后再溯江而上进击本军,高定手中仅有的万把人,又怎么可能受的起啊。

    “宋军虽是无根浮萍,但祝彪绝不可小视。”高定起兵对应曲毋僮的时候是满满一腔的豪勇,他有沛江之险在手么。早早的收拢沿江几十里范围内的全部渔船,宋军就是有十万兵又如何?

    已经爬了八天山路的曲毋僮,还准备带着宋军继续爬山路到沛江下游吗?百里的山地距离并不长,可出了山地后就是垫江了。樊昭带走了一部分垫江的军力,但依旧剩下的力量挡下人疲心散的曲毋僮还不是小菜一碟?必须对曲毋僮发动进攻。必须让垫江郡分兵前来支援。

    高定思来想去,面对祝彪从琅乡郡插来的直接威胁,想要自保,就必须如此。

    垫江郡的援兵来的很快,可只有五千人。是时祝彪已经赶到琅乡郡的南境。巴雾堡的断后兵力也正在飞速的穿过琅乡。

    “雍兄的意思是……”军帐之中,看着带兵来援的雍良,高定眉头皱的死死地,全军而动渡江攻宋,是不是太冒险了?

    曲毋僮虽然名声不怎么响亮,差了祝彪十万八千里,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宋王手下的大将。也曾力保苍松关不失,自己这样的攻打,高定心里怎能一点忧都不担?

    如果没有祝彪在头顶的危险,他都根本不会去与曲毋僮一战。除非是曲毋僮自己举兵来攻。有沛江之险,与其去冒险一战,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江边守着。

    “不弄险难道要等着被宋逆两面夹击?”雍良当然明白高定在担忧什么。但局势那里由人啊!宋枚的两万兵可以说是嘉州朝廷一方诸郡中除樊昭的五万jīng锐外,最训练有素的部队了。结果一战覆没。搞的人直直措手不及。

    “曲毋僮帐下逃军甚多,现今兵马都已经不足出东安时的一半多。更翻行山地多rì。困于江边多rì,一筹莫开,此可知其军现今士气是多么的低落了。”

    “某素闻高使君帐下有一勇将,名叫孟海。身长七尺,面目狰狞,使得一杆方天画戟,有万夫不当之勇。何不让他做先锋,先战上一战,观其胜败,试探对岸宋军虚实后,我等再做定夺?”

    高定深深看了雍良一眼,“就依雍兄意。”遂即遣人唤来了孟海,吩咐下去,着其令本部兵马为先锋,明rì渡江去战宋军。

    “大人,雍将军放心,看末将明rì取来曲毋僮首级。”孟海,嘉州武状元出身,素有勇名,声威远震。实力较之宋枚也不框多让,屈据一郡地内,那是因为他资历较轻,没有讨贼捕盗的机会,现在只是为卭卢郡领兵校尉。

    向高定、雍良一拱手,孟海转身离去。

    第二rì,天sè放亮。孟海就引着本部五千兵马离了自家大营,在江边乘坐百余艘大小船只,直扑沛江对岸杀去。

    高定、雍良各引五千军在沛江部署,以作接应。

    “报将军,敌将孟海引军五千前来叫阵。”

    孟海大军一渡江时候,消息就传到了曲毋僮耳中。在考虑了片刻之后,曲毋僮放弃了半渡而击的想法,下令在江边宋军让出滩头,全军退回大营。宋军营地距离江边有五里之遥,这是为了防备占据着水利的嘉州军的偷袭和sāo扰。满地的木筏竹排弃了一地。

    “传令李闿,引军三千去迎敌。须败不许胜,引孟海到大营右侧五里处的山谷去。”

    “责令刘懿、司马厝,各引军三千前去山谷处埋伏,务必要将敌军一网成擒。其余兵马整顿待发,待孟海上钩之后,去随本将挡住嘉州军后队。”

    孟海武艺很不错,嘉州武状元出身,自然是jīng通兵法。但是,曲毋僮先是岸边不战自溃,然后再有李闿的兵马逃窜,料想孟海不会再有怀疑了。

    并且,曲毋僮部在沛江岸边停了已经接近十rì之久,军中储粮都不多了,军中士气真的是很低落很低落。李闿的‘败阵’,根本不用曲毋僮做特意吩咐,平平交战,那就是一场毫无虚假的大败。

    安静了多rì的沛江东岸杀声大作。孟海挥军直向宋军大寨,三千宋军出来拦路,但是不堪一击,兵卒望风而逃。审问了几十名俘虏之后,孟海带军就放心大胆的追杀了下去,这一去就再也不见影了。

    “放开我,大爷自己会走。”尚未被押进大帐,孟海粗昂的声音就已经传入曲毋僮的耳中。

    膀子一晃,双肩一抖,被打的重伤的孟海勉强震开身后两员宋兵执押在自己肩背的双手,大步迈进了中军帐。

    看着丢盔落甲一身的狼狈,却满脸傲然的孟海,曲毋僮莞尔一笑,“尔可愿降否?”

    大帐中,曲毋僮手下的文武悉数到场了,长史蒋仪维、参军费桐,主簿马光宇,将校李闿、刘懿、司马厝、董志平等,左右各列。

    算上帐内的亲兵,十多双包含蔑视的眼神迎向了刚刚窜步走进来的孟海。大步踏进帐中,孟海举目一望就“看”到了一双双的满是蔑视的目光,当即就怒从心头起,泛起一双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燃烧着怒火一样的望向帐中诸人。

    但也不能否认,在愤怒的同时孟海自己也生出了一丝羞惭,毕竟他就是被这帐中之人给擒下的。这般一想着,他身上的气势就不由得为之一慑,不服气少了很多,羞愧却更多了三分。自己是武状元啊,竟然被一群武进士给拿了,还连累了五千士卒。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要我孟海降贼,想也休想。”孟海刚刚萎缩下的几分气势在这两句话中顿时疯长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坚强不屈。

    “倒还有一分骨气,没丢了武状元的脸面。”曲毋僮呵呵的轻笑着,也不给孟海再说话的机会,一摆手道,“带下去。”

    孟海瞬间被曲毋僮的轻视弄得满肚火气,就要张口反驳,前后左右已经涌来了四名亲卫,刀剑架在脖颈上,那里还由得他再开口。

    “诸位有何想法。”待孟海刚退出帐外,曲毋僮就转声问道。

    “将军,今rì一战高定、雍良该是有意拿孟海来试刀的。否则其后行的一万兵马也不该与我军只稍做接触便退了回去。虽然先头是由孟海莽撞,入了我军毂中,可咱们除去设伏引诱的兵力,江边的就只有四五千人啊……”

    “快走。”孟海刚听到这里,自己后背就被宋兵狠狠地推了一把,因为心思不定,再加之身受重伤,亲兵的一推之力竟让他向前踉跄了两步才止住,回头看向紧握刀枪的士卒,只能往地下啐了一口了,迈步的前行。隐约中他又听到——宋军在江边林子内似乎只安排了不足千人在打着旗号虚张声势,假作有大部人马是埋伏在那江边四五千军的后面。这是一条妙计,孟海不得不赞同。“然,自己真就是高太守用来试宋军刀锋尚利否的么?”

    辗转一夜未眠,孟海心中有节哪里放得下。

    第二rì清早,就见司马厝来到了帐前唤出孟海言道:“新皇无道,不爱手足,不悯生民,一意妄为,乃是自取灭亡之道。

    我主宋王先起义兵于天下,乃是靖难天下,还大周一个朗朗晴天。曲将军素知高太守爱惜百姓,度法严谨,乃是上善之政也。不忍看其误入歧途,今放汝回去,可令高太守早早归降,免遭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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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二章 需要胜利,一场接着一场

    “这什么意思?”孟海呆住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宋军竟然要放自己回,还要自己劝降高定?

    这不是无稽之谈,滑天下之大稽吗?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司马厝推了一把孟海,挥再招来两个亲兵道,“还他披挂马匹,送他出营。”

    “是,将军。”

    孟海就这样晕乎乎的出了宋军大营,一番踌躇后才似回过神一般猛打马向着沛江江边飞奔。

    司马厝眼看着孟海奔出,这才转回中军大帐向曲毋僮交命。

    这时候蒋仪维、费桐二人也在帐中,听闻了之后与曲毋僮一块是相视一笑。

    “让斥候严密注意对岸敌军的动静,一有消息立刻回报。”曲毋僮笑看向蒋仪维、费桐二人,“能否得就看今后这两天的运气了。如不见动静,就权当是给将来埋下一个棋子。”

    全歼了孟海的五千军后,审问得来的诸多情报让宋军一扫昨rì的颓废丧气。祝彪的大军已经都杀到卭卢郡边上了,为自己打开一条活路,是指rì可待了。

    昨晚到今天,当这个消息问出来之后,宋军的军心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曲毋僮吃了甜头不愿意就此作罢,就与蒋仪维、费桐二人连夜商量出了一个不是计策的计策。

    这策略只要能成功,对面高定、雍良军破灭就易如反掌,而要是不成功,那就是白白放走一个孟海,短时间里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不过放走一个孟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家伙已经重伤了,就是回到沛江对岸。之后短时间内也上不了战场了的。

    一张木筏孟海渡过了沛江,得知孟海转回,雍良当即就再到了高定营中详询。

    高定答:“曲贼以义放之。”他自然不会对雍良坦言,曲毋僮有招降他的意思,那样来可不合适。

    但雍良哪里肯轻信,孟海是嘉州的武状元,名头大着呢。曲毋僮疯了才会擒了再放回来。遂诱言道:“使君以为孟海尚可信否?”雍良不相信高定所言,又无法敲定真假,这样套话也套不出个所以然来。

    高定斩钉截铁的对他道:“孟海对朝廷忠心耿耿。这等诛心之言,雍兄还是不要再得好。免伤忠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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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祝彪军。

    沿途的‘抢掠’下,宋军的车马重新扩了起来。永隆郡时才三千的数目,到祝彪兵锋杀入卭卢的时候,不言断后部的车骑。但是前军主力车马就不下四千辆。

    五千骑兵除外,三万步卒如果是强行军,乘载四千辆车马也已经足够赶路的了。但是因为琅乡郡、卭卢郡短期内都不会有危险,祝彪又想着趁着安平之地沿途再加一些大自己的‘储备’,四千辆车马中一半分出来装运军备和粮草了。

    但即便是如此,用剩下一半的车马轮回承载军士,如果祝彪军要全力行军。速度也会上一个不小的台阶。

    孟海遭擒被纵的第二天,高定、雍良就领兵向卭卢郡城退。

    祝彪军行程距离嘉州军屯兵处只有不到百里之遥了。当晚,宋军骑兵兵锋就赶到了沛江高定旧营处,骑兵抵达时。曲毋僮部已经渡江占据了嘉州军旧营。

    祝彪与曲毋僮再次想见到,各自心里都升起了一股物是人非之感。当初,局势虽然艰难,祝彪却还有三分挽回的把握。可现在。无根浮萍鬼知道能不能完成那万里的征程。

    “祝帅要破了卭卢军?”

    感慨过后,话题火速转向了军略方面。会师后的宋军现在往西的大路已经敞开了。高定、雍良退兵据守的卭卢南部,按理宋军并无一定要打的必要。但祝彪坚持要打,曲毋僮免不了有了三分不解。

    “我军眼下没有根基,又要远离家乡,全军士气低落,军心动荡。如果不赶快凝聚起人心,鼓舞起斗志,未来路途上前景堪忧啊。”祝彪低声的道。

    而曲毋僮一听这言,立刻就明白了祝彪的意思。他是要用不断地胜利来提高军心斗志,稳定军局。这样的胜利不管含金量有多少,只是要一个接着一个。

    “末将明白。”

    第二天中午,宋军步军主力开到。

    当天下午,汇合一处的宋军举行了一次誓师大会。宋王台上开讲,虽然的话都很空洞,但是犒赏全军的牛羊鸡鸭,坛坛美酒,可都是实实在在的。

    “高定并没有退军入卭卢郡城,而是在前面沛江源头的余脉山口,重新扎下了大寨,其部正在山口。寨边西路是雍良的五千垫江军,高定寨后有小道,可通雍良寨后。”

    两天宋军的原地不动不是没收益的,斥候把高定、雍良军情报查的一清二楚,更知道重伤的孟海被高定打发回卭卢郡城养伤了。

    犒赏全军吃喝只是其一,第二还是要打个胜仗竖立一下信心。祝彪的决定就是趁夜进袭沛江西岸山口,军中有的是车马,两千多辆马车足够一次xìng载运两万步甲,连同五千骑兵,吃下高定、雍良两营,可以是到擒来。

    “陈安、张鹤、李闿、司马厝,本帅命你四人率本部人马齐袭高定军寨,待破得敌军后,立刻兵分向西进袭雍良军寨后。”

    “末将等领命。”

    “吴伯牛、董志平,你二人率军打西路雍良军寨。今晚两军要相约而行,西路晚于中路半时辰。”

    “诺。”

    “窦兵。于你三千骑兵,待到沛江山口两寨破后,你就率部直插卭卢郡城。给我拿下城池!”

    “诺。”窦兵起身领命。

    时到天黑,三千骑兵、两千多辆马车缓缓涌出了宋兵大营。由斥候探骑引路,月明星朗下,两万多步骑趁月而行。

    祝彪、宋王等继续留在寨中,到明个天明后,他们会先领兵向西而行。军寨虽然建的还可以,但还是城里面住的舒服啊。祝彪还要进行‘储备’大业呢。

    出征的两万多步骑抵到江西山口之时,约已到五更天了。夏天里天亮的早,五更后最多一个时辰天就发白了。

    在距离山口十里远的地方,两万步甲迅速下车整编队列,车马就有窦兵带领骑兵看守。然后大军兵分两路,各自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吴伯牛、董志平想到自己这边要晚半个时辰,兵进了五里之后,就下令士兵小心的隐藏起来,歇息半个时辰。

    五更天鸡鸣平旦,勤勤的人已经到了起床的时候了。但对于军伍来,这个时候不过是该火头兵起来造饭。也好等天亮大队人马起来了,就有现成的吃食。

    他们对七八十里外的宋军毫无防备,因为宋军盘踞江边原地已经三天了还一动不动,不只是高定怀疑宋军会直接向西开进,就连底层的士兵也大致相信了这一点。不少加在卭卢西部士兵还暗自着急!

    毕竟在宋军的尾巴后还跟着十万不离不弃的追兵呢。宋军已经耽搁了三rì,若还想再南面下功夫,追兵都会追到了。

    “就是这个时候。”陈安两眼蹭亮,回首望一眼李闿,点头示意。

    李闿也在用千里镜观察着敌情,发现卭卢军的守备真的相当松懈,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二人一左一右,陈安、张鹤、李闿、司马厝,四将分作两路各引己部兵马杀入了高定军营。

    骤然遇袭,前门防御松懈的卭卢守军立刻慌了脚。关寨门,合鹿角。栅栏,慌乱中效率更差。

    少少shè来的几支利箭,落入万人大军中却是飘如湖中的雨丝荡不起一丝风浪。高定军大乱,宋军大喜。

    陈安纵马冲到寨门前,立刻有几支利箭shè来,但那里伤的了他分毫。中大刀,宛如一条蛟龙,摆尾挥扫间拦在寨前的鹿角、栅栏就已经被他清出一条通道来。

    顺这通道,陈安引兵直冲到辕门前,对准辕门纵马轮刀就是一记大力下劈,捆锁寨门的铁锁立刻一分为二掉落到了地上,接着自有小卒前推门。

    陈安、张鹤引军抢先杀到了辕门,李闿、司马厝没抢到这个机会,就索xìng顶着所面的栅栏较起了劲。高定的大营修建的很是简陋,地基打得不稳,四周的营墙也仅是一层一人高的粗木,无论是刀劈斧砍还是掘开土层,都是轻而易举。

    高定本来是打定主意,主要宋军开始南下,他就跟雍良弃寨撤回卭卢郡城,据城而守。这山口的营寨根本就没用心修筑。

    所以,李闿、司马厝没用多长时间,就在高定大营右侧的营墙上捅开了好几个窟窿。

    左右两路宋军的突然杀到,无疑是打了高定一个措不及,慌忙整军迎战。但深夜里突然遇袭,卭卢军那里能整备的起来。“快向西寨求援——”高定发现自己撤军都撤不下的时候,一撤军全军就都散了,只能派亲随向雍良来求救。

    张鹤领兵直杀入中军,正逢着高定。在一群亲兵和护卫的拥簇下正在尽力的调整兵马,虽然效果微乎其微。当下策马就向着高定杀来!

    “大人放心。贼将某来料理——”高定身旁一个护卫,大叫一声,纵身在马背上跃起,半空一个盘旋,带着一溜儿火光应染的刀光,自上而下直劈张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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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

    祝彪yīn沉的脸sè能滴出水来。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最后竟然‘折’了一个张鹤!

    当然,张鹤还是没死的,被亲兵拼死给救了。可他胸骨崩断,左臂被斩,一刀破开了半拉肚皮,就是养好伤了,也只得退出军伍!

    这是自己下最可信的大将之一,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高定……

    “咔嚓——”帅案的一角被祝彪抓泥一样抓在中,愤怒似不可阻挡的火焰在他脑海里爆炸,比黄沙都细的粉屑飒飒的从指缝中落下。

    “告诉窦兵,给我铲平卭卢六扇门,从上到下,从男到女,老老少少,一个不留——”

    “还有姓高的家眷,没跑的,一个不留——”

    “诺!”

    凛凛的杀气回荡在帐中,张鹤重创的消息连夜被快马传回了旧营。抵达宋营时天sè已经亮了,军卒正在开饭,祝彪则正在汇集余下军将布置挥军向西的任务,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和平静。但当这个消息被道出的时候,轻松平静地气氛被打碎了。

    整个中军帐中人人屏吸凝气,杀气四漏的祝彪,在众将的感知中都要变成一个在血海中屹立的杀神,森然地杀意让每一个人都活似到了数九寒冬一般,竖起了浑身的白汗毛。

    “大帅。那刚才的布置……”良久,陆通才出声问道,额头上一片冷汗。

    祝彪杀气已经高达了80+,完全爆发出来,活生生就是一尊杀生。那一个眼神怕就能吓死一头猛虎!

    陆通此刻敢话,也是因为祝彪怒火鼎盛时候已经过,杀气慢慢的褪了一些。就着,也依旧一头冷汗。

    “计划不动。你们回整兵,饭后继续往西进发。我卭卢郡城走一趟,军中事物由宋王做主。

    曲将军、张将军,二位就多cāo劳一点了。”

    把大权交给宋王,实际上就是交给曲毋僮跟张楠。宋王下的军将能够值得信任且有不俗能力的,现在就只有这两个了。

    “驾,驾……”千骑卷平冈,祝彪策马如飞直卭卢郡城。

    ……

    “逆贼,逆贼。你不得好死——”

    “祝彪贼子,贼子……”

    ……

    “饶命啊,饶命啊。是总捕头下的,不管小的们事啊……”

    “将军开恩,将军开恩。真的不是小的们……”

    卭卢郡城大校场上,两千多人被绑在校场内,不分男女,不分老少壮幼,一家家,一家家,全被宋军提溜进了这里。

    而在校场的外面。无数人头攒动,无数人在心寒意颤的观望。

    “逆贼,逆贼——”

    “祸是我一个人闯的,有种就朝我一个人来。休伤及无辜!”卭卢郡六扇门总捕头八臂刀项少通。被穿了琵琶骨,废了丹田,铁链捆身绑在高台前一根粗大的柱子上。浑身用铁铸造的柱子乃是校场挂起之地,炙热的太阳烤晒着大地。铁柱滚烫滚烫。

    站立在铁柱几步外高台上的祝彪,灵敏的嗅觉都让他闻到了皮肉的焦糊气。

    “杀我。杀我!休伤无辜——”

    大刀扬起,一排人头倒下,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

    项少通呲目yù裂,使劲的向前发力挣扎,但丹田已废的他,脖颈、脑门上的青筋暴露犹如条条粗壮的蟒蛇虬枝一般,也纹丝挣扎不动。

    祝彪神sè淡然的看着宁死不屈声和乞饶声混杂的校场,一排人的死,滚滚的人头,哧溅的热血,暖不化他半点杀意凛然的心。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项少通,既然你胆敢在战阵中伸斩落我祝彪的爱将,那你们卭卢六扇门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像全州的六扇门高,傅一阳一声令下,集结起了好一二百人,一举拿下了东朗关;

    像永隆郡的六扇门高,一见局势不可为,立刻缩头退入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里。整个永隆城,任由宋军‘肆意’来糟蹋,他们声都不出一声。

    再有琅乡郡,从县城到郡城,六扇门的人马也都乖乖的像兔子一样‘与世隔绝’。

    就是当初祝彪征战中山国,城破之后,只要六扇门的人马能收,祝彪也不会太为难他们。而即使不收,也不会祸及妻儿老小。

    为什么卭卢就大变样儿了呢?只项少通,自作孽不可活。

    中山国那是两国过战,一切都不言而喻。可这现在里是藩王与朝廷间的碰撞,你受高定之托来给他当保镖可以,昨夜之战卭卢军败局已定之后你护卫着他逃脱生天不就行了嘛?竟然起了野望,主动跳出来击杀己军战将……

    祝彪如不下狠,杀一儆百,未来万里征途上,他还如何保证让六扇门的人该如何守规矩?

    “哇啊~哇啊……”

    小孩子的哭声从校场里传出来,但宋军士兵斩下的血刀依旧不曾有半点停顿。

    项少通不话了,也不发疯了,整个人丢魂了一样。眼睁睁的看着整个卭卢郡城六扇门家属两千多人,个个人头落地,个个血溅校场。

    空气中渐渐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息,场内场外所有人的心都像冰块一样冰冷刺骨。祝彪竟然真的要一气把两千多人给砍头,这可不是战场上啊。就连周边张鹤营中的士卒,一个个也从狂野的报复心理中清醒了过来。

    砍头的士兵不少人都不能再下,祝彪神sè纹丝不动的,换了一排新人上,继续砍。

    校场上天长rì久的被万人踩踏,结实的犹如夯土的地面,都被一注注鲜血给浸泡的起了泥泞。

    项少通心如死灰,妻儿老小在他面前被斩杀,下弟兄的家眷在他面前被斩杀,整个郡城捕房全军覆没。三百多户人,连着那些只是打杂的劳役,都全家被灭门。他真的是要疯了,“杀了我,杀了我……”

    两千多人砍了一大半的时候,寂静的项少通再度疯狂起来,口中一直就这么的叫喊着。

    直到,两千来人全部被斩杀完毕,祝彪来到他面前:“我是会杀了你。但砍你他便宜了。”

    张鹤被斩断了左臂,祝彪就要项少通用四肢来偿还。然后,穿通了项少通琵琶骨的那两条铁链,就被祝彪楔了铁钎定在城头上,拉拽着人棍一样的项少通吊向了郡城北城头。

    在项少通的身下。血债血偿,四个硕大,铁笔银钩,又杀气逼人的血字,亮眼之极。

    这就是乱伸的下场,除非你能保证自己的地盘永远不会有宋军杀到,否则。项少通今rì的下场就是他们将来的报应。

    项少通骂祝彪恶贼、屠夫,将来不得好死。那些最后求饶了无数次也得不到宽恕的六扇门家人,不少恶向胆边生的人在人生最后一刻也对祝彪破口大骂。

    对此祝彪只是冷笑,自己将来或许会真的不得好死。先天宗师也终有翘辫的一天,谁能长生不老?

    但是,至少现在自己能要别人先不得好死了,比如项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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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渭州。夏王府。

    一身酒气的夏王在自己的爱妃的搀扶下,一路上毛毛脚的进了厅堂后的内间。

    “爱妃……”

    “大王。”

    “啊……。大王好坏……”

    “哈哈哈,本王坏也只对你一个人坏。”

    半响后隐隐传出的男女**声让房间外两个守门的侍女眉开眼笑。对,就是眉开眼笑,而不是面红耳赤。

    作为王妃的贴身侍女,这种男欢女爱的场面她们早就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甚至在贴身伺候的时候,夏王还有不尽兴了,随都拉过她们继续纵马驰骋。

    两人深深地知道,自己荣华富贵来自何方。抱紧了自家主子的大腿紧紧地靠着夏王,后院的女人,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夏王给的。

    所以,夏王能留宿在她们主子这里,战况开启,她们就只有高兴,只有眉开眼笑。

    “啪嗒!”外头这时突然传来了推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尖锐的呵斥声:“滚开,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拦洒家的路。”

    两名侍女对视了一眼,再看看内间刚刚开启的‘战争’,怎能就让人破坏了呢。

    “胡公公,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带人硬闯流湘苑!”出来的两个侍女直接带人迎上了前,截住了就要往厅堂进的胡公公。

    白面无须,浑身透着一股yīn栗感。胡公公好笑的看着眼前两个侍女两个熟人,“小丫头,别给洒家在这耍小心眼。军情急报,就是你们家主子也耽搁不起。快让开,洒家要速见大王。”

    俩侍女惧了,军情急报,这个自己二人确实是耽搁不起。先前就有‘丫头护主’,挡了一封军情快报,结果才舒舒坦坦了一夜的宋王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不仅护主的丫鬟被直接打死,连她们的主子也恩宠尽,是直接打进冷宫不得翻身了。

    想到前辈的下场,两个侍女脸sè白了白。“胡公公稍等,奴婢这就禀报大王。”

    半刻钟后,yù求不满的宋王却急匆匆的赶到了庭前,从胡公公中接过一封密报看后,脸sè又惊又喜,也有yīn晴不定。

    内间里,一个只披着单衣的丰腴女子,眼sè尖利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贴身侍女。阳光照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简直能映起玉sè的光泽。

    “没本事的东西,你们就不知道拦着啊。嘴张在你们头上只是吃饭用的吗?给我密室跪上三个时辰,反省。”

    “谢主子开恩。”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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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好烂好烂的伏子

    “本王确是小瞧了这祝彪。◎ ◎看他在邢州、万州的动作,数万名战俘竟是想出了那等破法子来处理,心是狠不下来的。

    这兵戈天下时,妇人之仁是最要不得的。他纵然能打仗,格局也就是这般了。

    不想这次在卭卢竟然毫不软的大开杀戒,一次砍了两千多脑瓜。更难得的是,他一面痛下杀,另一面却还毫不犹豫的放的那两三万战俘……”

    在夏王眼中,祝彪那种大腿上捅刀子,坏人脚筋的段,就是一个——放。他很是看不入眼!

    “大王。这祝彪实在是难得的一人才。不仅仅在于打仗啊。”夏王的首席谋士张福远如此道。

    “先生的是。不迁怒于人,只此一个心xìng,就万分难得。”夏王赞同的点头。祝彪是身居高位还能做到这一步,比之一般屁民的‘不迁怒于人’何止珍贵了百倍千倍。

    这至少能证明祝彪有极强的克制力,有自我的原则xìng。

    “那嘉州所报?”

    “告诉他们,要一路礼遇。面子上喊几声‘杀’就是了。另再为本王准备两份礼物,一送给本王那不争气的十弟,二送给那祝彪。

    这等人才竟然生在了北隅小国,老四还有几分眼光,否则岂不是明珠暗投,白白埋没了人杰。”

    “大王是起爱才之心了……”张福远捋着颔下的山羊胡须道。

    “呵呵,确实是起了三份心意。人家是沙场里打出来的名将,跟眼下军中的那群人可不一样。过有句老话是怎么的?

    宰相起于州郡,猛将发于行伍。”

    看了与祝彪交的那些人的下场和来历,武状元、武进士、名门之后,武侯之家。夏王怎么不为自己的军伍感到几丝不放心啊。他下的大将们可不也个个出身武进士,不少还是名门之后。

    他缺的就是祝彪这种在沙场上历练出的真正战将!

    “在本王后园挑一匹上等的名骏,送给祝彪。名剑赠英雄,宝马配将军。本王送他!”

    “奴婢领旨。”一旁的胡公公连忙俯身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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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汉,安州。

    太阳悬在空中,毒热得像一团火,淡淡的几朵白云,又显得那么懒散无力,蝉儿也被热浪逼得寂息不鸣。这是盛夏的晌午,燥闷难当。

    一条黄土路自田野中婉蜒而来,路旁有着几片疏林,路上的黄土己滚热得像刚出炉的跳豆,参差不齐的庄稼地里静荡得冥无一人。连那几丛半青不绿的小林子也仿佛疲困了一般,垂着枝丫在喘息。

    黄土的尽头,一阵漫天尘土滚滚扬起,急剧的马蹄声就像是擂鼓一般密集!

    好俊的一匹白马,一身皮毛如雪似的白。

    它论速度、耐力或许不是这世上最一流的宝马,可是这卖相,简直绝了。

    马眸黑溜溜的似水晶一样。衬着那副雪鞍银镫,搭配的也漂亮。

    缓缓的,缓缓的,马儿停了下来。鼻孔里喷着白气,转过头用鼻端触摸着它的主人。于是,一声低沉的呻吟,像是叹息一样在闷然的空气中荡漾回转。终于游丝一振,飘散无踪。

    一只纤抓向马鞍。看那五指发白的模样,就晓得这主人大约不会十分适宜的。像是还用了力气,主人翻身下马。

    祝采儿万分的想不到,自己救了那个卫枫之后,会这么快就被沥血门的血神卫给追上。从河州到安州东南,一千多里地了,还跟在屁股后面不拉下。

    还好,祝采儿有祝彪给的灵丹妙药,靠着嗑药,她从过明罗江后一路坚持到现在暂时xìng的算是甩开了血神卫一段距离。

    再有就是她那面孔,祝彪给她选的面具不管是男是女,绝对都是风姿卓雅,气质过人。眼下祝采儿女扮男装,就是生得很美,斜耸的双眉如剑,双眼大而澄澈,鼻梁端秀挺直,嘴唇厚薄适度,肤sè白润细腻,整个人的外形,都散发着一种无形的脱尘超俗。

    身穿着一身纯黑的劲衣,脚下已经换了一双黑皮紧靴,面相在二十上下,跟先前救人的那个小丫头完完全全就是两个样。

    而且气质,受过祝彪用心栽培的祝采儿,是有着丰富的江湖理论经验的。此刻她微微上挑的眼角,下抿的嘴唇,不但含蕴着蔑傲的神态,更有一股不出,道不出口的潇洒韵味。

    整一个风流少侠,而不是初入江湖的菜鸟少女。

    咳了两声,祝采儿从马鞍处拿下水囊,咕咕的灌了两口,牵着马儿进了小林子。

    从马后的带子里逃出一块黑豆饼子,马儿几口吞吃了下,亲热的仰首嗅了嗅他的,又低低的嘶叫着,表示自己还要吃。

    祝采儿撇了撇嘴唇,轻轻摸着马儿雪白的鬃毛,又一块黑豆饼子抵到马口前,一块、两块,第三块。

    马儿放开在林间的草地上,祝采儿跌坐一株大树下,闭目冥休了起来。阳光下,她的左腕上闪亮着一道流灿的银芒,正是几枚小巧而jīng致的铃档。几枚小铃儿刚好串成一圈,像是镯一样的套在他的左腕上,每一枚铃上都jīng雕着一尊神态各异,或胖或瘦,或立或坐的佛像,有的笑口大开,有的宝像庄严,雕工奇妙,栩栩如生!

    这是卫枫上的一个小玩意,无疑里在一处鬼市上买的。自觉告诉他这串铃铛不凡,但握在他上一年多了,也没找出屁个苗头来。索xìng就给了祝采儿做一个信物!

    男人是不会戴这个的,尤其是卫枫这种虬髯大汉。可祝采儿却喜欢的很,这种jīng细的小玩意尤其的得女生喜爱。就是现在换做了男人样,风姿倜傥,仪表潇洒的她戴着铃铛也是相得益彰。

    这一打坐就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祝采儿猛的被一阵愤怒的马嘶声惊醒过来。这时的阳光已经偏西老大一截了。

    但她没有丝毫关心天上的太阳,飞身shè出树林,外头第一个映入她目光中的景像,便是她的爱马云朵儿被三名大汉用套马索套着,正在咆哮的挣扎着。地下,尚横躺着两个装束与那些汉子相同的角sè!

    一股出奇的愤怒涌上她心头,但采儿没有立刻冲上,而是淡淡一笑将心里的火气按住。因为,她同时发觉。在自己的身侧,尚有三个面sè严酷的中年人在静静的注视着她。

    用束腕将铃铛盖住,祝采儿望着眼前成一字形站立的三个中年人,似笑非笑的道:

    “三位朋友,不知是在下开罪了三位。还是云朵儿发了野xìng,三位这样做事,可不太好。”

    中间一个年纪稍长,黑sè脸膛的大汉向前迈进一步,沉静的道:“这位少侠,你这匹马儿是从何处得来的?”

    祝采儿剑眉一挑,这马是河东军马苑里最出sè的的一匹神骏。难道眼前几人也认得?缓和的笑道:“家兄赠送的。朋友认得?”

    “胡。这分明就是俺们堂主准备送给帮主的宝马,你这窃马的小贼竟还敢在大爷面前装相。偷了马不赶快逃,还敢在棘阳地面上逗留,莫不是还有同党?快快交代!”左边有着一双招风耳的大汉癔症一样义愤填膺的厉吼着。

    祝采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自己跟这几个没一点的缘由。对方纯粹是见着了好马,其贼心了。当即冷冷一笑,抖三道银光打,在三个中年汉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套马的三个家伙就都痛嚎着躺倒在了马下。

    暗器是十分寻常的银针,不过上面抹的有她特意从师慧欣那里招来的毒药。没什么别的毒xìng。只是能让伤口痛苦难忍,且等疼劲过后,还会有一种万蚁跗骨的极痒。黑面大汉大怒,看了一眼哀嚎中的三人,爆声道:“你好大胆子,敢伤俺青沙帮的人,你是找死!”

    一直没开过口的右之人,缓缓从怀中两处一对环来,“拿出解药来,双奉上宝马,爷们不难为你。但要敢再半个不字,大爷们拿你卖进相公馆里做兔爷。”

    “啪”的一声脆响,他的左颊已红肿了起来,五条指痕鲜明的浮在脸上,唇角血迹殷然!

    祝采儿回身远处,目光发寒的看着那人,“吃屎的嘴。小爷替你爹娘教训教训你,该怎么话。”

    一股凛然的冰寒之气从祝采儿身上发出,青沙帮,徐宝川这个废物就招募些这种拦路打劫的下三滥人物。看姑nǎinǎi见了大哥后,怎么给你告上一状。

    如果不是黑面大汉嘴巴里出‘青沙帮’三个字,刚才那人脑袋已经掉了。被血神卫追杀了好几天,祝采儿中不是没见过血。

    眼前几个只是一流层次的货sè,她不用拔剑,三招五式也能全部料理了。

    黑面大汉神态不一样了,招风耳神态也不一样,就连刚刚挨了一巴掌的右之人,第一时间露出的也不是愤怒,第一反应也不是破口大骂和cāo刀子杀人,而是跟他另外两个同伴一样,双环提到胸前,全神贯注的jǐng惕的看着祝采儿。

    老天,眼前这小子出那么快,一眨眼的时间都没有,自己就挨上一巴掌了。这要是被施辣,自己的小命那里还会在?

    三人都是江湖老油子,很清楚一个道理,面子没有xìng命重要,连十万分之一都不如。

    半刻钟后,很出了一口恶气的祝采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好话一套接着一套的三个汉子,心中不觉得再次大骂起徐宝川:这青沙帮里招的都是什么烂货sè啊?

    大哥竟然还拿姓徐的当个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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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 三路合围,大军五十万

    七月,立秋已过。天气没有半点转凉的样子,火辣辣的太阳依旧让人炙热难熬。可倾盆的大雨也同样令人头疼!

    五万许宋军开到了嘉州与会州之间的地界上。祝彪回首怅然,会州是朝廷的地盘,在这里可就没嘉州西那样舒服了。

    十万泗州军与嘉州军组成的联军依旧在身后追着不舍,同时朝廷出动的二十万大军也从会州的西南杀放到,连着前头的会州军阻兵,十倍于己的军力合拢而来啊。

    出了嘉州西部,祝彪军的压力瞬间增加到了不可承受的地步。

    但这对祝彪而言还不是真正要害的关键,事在人为,三路压到的十倍大军,不是一定就要翘辫的。偌大的会州,有的是周旋的余地。对于祝彪言,真正的要害是天上一阵接着一阵的大雨,把大路都给化作了泥潭。这对于全军刚刚实现了车马化,正准备一展风采的宋军来,无疑是最大的噩耗。

    会州境内有一条连同云梦大泽和大江之间的河,沧澜河。当初大隋皇室时的血蛟之劫,那头祸害了大半皇室高的血蛟就是通过这条河,发洪兴水游入大江的。

    而今天,没有血蛟发洪,沧澜河也依旧有蹦堤的危险,此不仅威胁着会州刺史府、朝廷,同样也威胁着祝彪。如果哪一处崩了河堤,大水倒灌,要多大面积的泄洪区才能让连通着云梦大泽的沧澜河给消平了?

    而祝彪部军马,不管那泄洪区有多么大,在河的哪一边,很大可能都会挡住他们北上的道路。如果是河的南侧,甚至他们都有可能看不到东北——西南走向的沧澜河,就被三十万的追兵挤在泄洪区边下。全军覆没。

    大河有水小河满。

    沧澜河对应的是整个会州,宾水河对应的只是一个丽阳郡。此郡也正是祝彪军脱出嘉州西境进入会州的第一战。

    一场大水绵延祸害了大半个丽阳郡,两岸平原上无数亩良田被淹,无数座房屋被冲毁,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成为了无家可归的难民……

    外人都是天灾厄祸,但是个丽阳人都知道,这场大水是天灾虽然不假,但更是**!

    如果没有那群贪污腐墨的蛀虫在,宾水河的堤坝怎么会变得这般的‘不堪一击’?

    早在先帝在世的太平十三年。丽阳郡就曾发过一场大洪水,当时江水泛涨,冲溃堤城,大水倒灌,城内水深达丈余。两月方才退,一应官舍仓库俱没,军民淹毙无算。是时的丽阳郡太守直接被砍了脑袋,会州刺史因此被夺了官职。

    随后两任州刺史和丽阳郡太守无不以前车为鉴,用尽一切段加固宾水堤防。但是,好官不能全出在丽阳郡,现今这一任的太守就是个搂钱的好。也是个目光短浅的蠢货。

    丽阳郡多的是搂钱的门路,他偏偏看中了河防。后者自然是银子大把大把的,可后果也是惊人的。四载的上下其,本来坚固的宾水河堤坝残败不堪。最终导致了今夏的这一场大难。

    上行而下效,太守贪墨,整个丽阳郡官场也跟着贪墨,文官贪赃。武官克饷,几年来那是蔚然成风。不是没人上告过。但太守的根脚直接就是在天京的,上头有人做帮衬,再多的状告也伤不了人丁点毫毛。

    长时间的不闻不顾,今夏大雨有连连不止,河防年久失修,面对到来的洪水不堪一击。先是百宝、石桥二县遭洪灾侵袭,地理颗粒无收;后是澄东、平坝、常岗,三县人口死伤流亡失了大半……

    正所谓是:**已亟,天灾随之。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大水之后往往形成的大灾还没显露踪影,兵祸就先一步来临到丽阳郡百姓头上了。

    祝彪遥望丽阳郡地界,想起了自己临走时得到的一纸情报。因为局势‘危急’,太守毕元稹虽然贪墨成xìng却也不敢怠慢了郡内的几十万受难百姓,唯恐他们被宋军给鼓动,闹出大事来。最近的几rì里,郡县官府全都在倾力开仓放粮,安抚百姓流民,毕元稹更是请命刺史周飞鸿,要求今年丽阳郡受灾各县一律减税免赋。

    临到自己兵马就要出嘉州地界时,送来的最新消息更是——现在连应郡囤积的军粮都开始大批的往丽阳郡周转了。

    祝彪现在脑子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是跨步灾区,给丽阳郡小添上一把火,顺带赚取些仁义名声,还是早早的躲开军路难行的丽阳郡,向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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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夕,大地一片漆黑,丰乐县城。

    这个时间段是人最发困发懒的时候。守兵们在城墙上蹲守了一夜,jīng神都已经疲劳到了顶点,而天sè将亮,来换岗的人也快到了,一夜无事之下谁也不会再把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人人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起来,脑子里想的全是快要来换岗的人和之后就可以舒舒服服躺下的床铺……

    点点晨曦的星光下,窦兵引着三余七八悄悄地向着丰乐县城南城门靠近。虽然全军上下人人都是小心再小心,人衔枚马裹足,可是数千人马的脚步声在着寂静无音的夜里还是明显的传了出,那阵阵‘沙沙’作响声越来越清晰,无可避免的就传入了守夜士兵的耳朵中。

    “什么人?是什么人?”

    “城下有人,城下有人——”

    “敌袭,敌袭——”

    “是宋逆,宋逆军来了……”

    错杂又有些慌乱的叫喊声立刻响彻了整个南城墙,城门楼上被惊醒的军侯一脸紧张的向外张狂这,一边下令下全部戒备,一边急忙派人前往城中县令、县尉住处通禀。

    金泉是丰乐县的县尉,下本来有八百来人,可一半人已经被郡里抽调了。城内驻扎的就只剩下一曲,四百人左右。连同最近因为宋军的迫近而召集起来的乡勇,总共也就千把人多点。

    “火箭,快往下shè火箭。你们这群笨蛋,往下shè火箭!”jīng神极度紧张的军侯,声嘶力竭的冲着左右放箭的弓吼叫着。

    “弩兵,弩兵都做好准备了,一旦照亮……”

    “轰轰轰——”一阵连环的爆炸声淹没了军侯的吼叫。

    为了让窦兵迅速无阻碍的攻破丰乐县城,祝彪特意给他了几颗霹雳弹备用。吊桥被宋王下高飞身砍断。一连四颗霹雳弹撂进城门口,轰然爆炸中,城门一扇塌下,一扇缺了下半截。

    “杀啊……”

    呐喊的呼杀声就像是顺风燃起的大火,瞬间就在丰乐县城中扩展了开来。先是南城门附近的民居一片渲染,然后是整个城男,再然后就是向城中心发展蔓延……

    “什么?敌袭?”金泉蹦似的从床上跳起,就像是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野猫。“宋军不是向西了吗?不是钟祥郡了吗?怎么会突然杀到咱们城下了?”

    不敢置信的金泉摇晃着前来报信的士兵疯一样的质问着。

    “镇里、寨子里的乡勇都是废物,一群蠢货。”竟然被宋军杀到城下也没半点察觉。怒不可遏也是歇斯底里的金泉,急忙穿戴起铠甲来,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高声叫道:“来人,传我军令,火速集结兵马增援南门!”

    脑子里尽是愕然、发懵的金泉下意识的下达了这样的一个增援命令,典型的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丰乐县城内的守军调动城外的宋军自然不甚清楚,可南城门口源源不断涌入的兵马却是半分都不假的。

    ……

    同样是丽阳郡,不同的是地方改变了。忻城县。

    与丰乐县相同的一幕在这里同样上演,只是领兵的人由窦兵变成了祝彪本人。

    看着已经是灯火一片通明的西城门。祝彪嘴角一笑。通过千里镜,他清晰的看到城墙上的一切变化。上面的守军真的不多,只有百十人而已。

    忻城县城的兵力比丰乐要多出许多,因为它后面就是遭灾的澄东、平坝,所以兵力不仅没有被抽调,反而还有加强。但是,相比此刻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已经被东门的战斗给吸引了。

    “大帅……”张士龙依旧披着一件藤甲,头裹赤巾,提一把鬼头刀,左臂上挂着一面藤牌,满身上下溢发的彪悍之气不见半点弱下。“职部皆已准备妥当,就大帅一声令下。”在他的身后,弟弟张士虎完全是和他同样的打扮。

    “那好。”祝彪脸sè一凝,扫眼张家二将,还剩下千许的藤甲兵,这是曲毋僮里最jīng锐的力量。“出发!!!”

    “杀啊……”

    “杀——”

    一片此起彼伏的呼杀声在西城门外猛然响起,惊愕之极的西门守兵瞬间傻楞在了那里。

    二百弓弩兵冒着反应过来后少量城头少量弓兵的shè击,迅速靠近城墙五十步距离后把箭弩对准了西城墙上。

    “嗖嗖——”城头上两道黑影滑下,带起了两声尖锐的啸响,扇形冲锋中的千多藤甲兵中立刻被染上了两个红点,惨叫声起,两道翎箭给宋军造成了三人的死亡。不管是藤牌,还是身上的藤甲,翎箭面前,屁用也没有。

    “啊——”城下弓弩还击,凄厉的惨叫声同时从城头传出。然后再就是霹雳弹的巨响……

    对shè进行不到半刻钟,城头的步弓就不见还击了。张士龙、张世虎兄弟带头,宋王下的侍卫高在侧,一个个或是直接飞上,或是用刀剑兵器在城墙上一点,五丈高的城墙完全拦不住他们。百十名守兵在如此的攻击力下,也是片刻就土崩瓦解。

    半柱香后,城门洞开。

    “弟兄们,杀啊——”高高扬起中的长枪,祝彪一勒马缰,坐下骏马前蹄凌空嘶鸣长啸,高昂一声,一马当先的便向着城门杀。

    “冲啊——”

    “杀啊——”

    更大更喧嚣的呼杀声瞬间在忻城西城上空回荡。

    ……

    “快,快走——”丰乐县中,金泉中提着一杆长枪,一马当先的引着下兵丁往南城赶。心中期望着,期望着……

    “快——,都给我快点——”骑在马上,金泉不时的冲着后面的二三百郡国兵、乡勇急声叫嚷。他现在是恨不得能立刻生出一双翅膀来,‘嗖’的一下飞到南门——

    但是,不等他靠近城南,宋军杀入城中的马蹄声就清晰地响亮在他耳边。金泉的脸sè惨白,宋军这是已经杀进城来了。

    “快,快——”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金泉想到县衙不远处的县库,想到了里面新运进来不到两天的粮秣……这些绝不能留给叛逆!

    “你,带人看县库!”途经县衙衙门时,金泉顾不上县太爷了。耳朵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顺指了一名随行军官道,“该怎么做就不用爷教你了,只要做好一切准备就行,待到形势真的败坏时,你就动!”就是一把火付之一炬,也决不能留下半分。

    看也不再看领命的军官,金泉瞪眼马蹄声传来出,大叫道:“列阵,长枪兵上前。”

    话中一片光明sè就出现在他眼前了。

    火光通明,自然是杀进来的宋军无疑。

    两眼一紧,金泉神经猛地一震,骑兵啊……

    窦兵带人突进丰乐县城,那是一瞬间的时候都不曾耽误,马上就带人奔县库杀。城中心里也是刚刚拐了个弯,就见前面一片火亮,一队守军正在慌里慌张的列着阵势。

    这该就是丰乐县城里最后的一点兵力了。窦兵冷冷的一笑,一抖中的大刀,双腿一夹坐骑腹部,胯下战马仰首打了个嘶鸣,“弟兄们,跟我杀啊——”呐喊声中,战马四蹄奔开,直冲着金泉奔。

    “杀啊——”身后骑兵也跟着发出一声呐喊,然后齐齐策马冲上,瞬间疾驰的骑兵就凝聚起了一股逼人的压迫力。

    金泉下的士兵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战场,连他自己也顶多是捕捉几个盗贼,抓抓盐贩子。这种数百骑兵奔驰而下的冲击感,连他自己都禁不住生起一股颤栗。

    金泉在守军阵列的最前列,一身的武将装扮让他的身份很是明显,显然就是这支军队的领兵之将。

    窦兵是第一眼自然也就瞅准了的,擒贼先擒王,很简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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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水军——A阶兵种

    窦兵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在祝彪的培养下他年纪不大却都快已经达到顶尖层次了。◎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实力,就是在中原各大门派里,也是最出众的当代弟子。小小一个县城县尉,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金泉胆怯了,策马兜回了队列中。然后指挥着手下冲上。“给我杀了他——”

    “找死!”看着冒前冲来的士兵,窦兵只有冷笑,外加对金泉的蔑视与看不起。真是一点武将的自尊都没有。

    “就凭这些杂兵也想阻挡得住我?看你能缩头到几时!”窦兵右手举起手中大刀,冲马杀到人群近前,就猛的在马头前一轮,之后钢刀由下而上一刀斩出!“就是躲在人堆里,我照样宰你!”

    手起刀落,当前的三个长枪兵胸腹间的鲜血就瀑布般的涌冒出来,扑鼻的血腥气中,三人迎刀断成六截。

    “叱——,挡我者死!”一群虾兵蟹将何足道哉。窦兵心中丁点惧sè都没,也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大喝一声,就策马冲入其中。

    大刀上下挥舞,刀影重重,寒光烁烁,冲来的那群士兵在他手下就如摆在案板上的蔬菜瓜果,被杀的七零八落。

    “砍瓜切菜???”看着眼前的情形,金泉脑子里不禁冒出了这么四个字来。窦兵挥刀杀起人来,动作实在是利索干净!

    一路行过,血雨漫天,残肢横飞,群宵胆落。一个个被杀的胆颤心寒的守兵、乡勇抱头鼠窜,金泉再是吆喝勒止也没人听命了。窦兵转眼来到他的跟前,生生杀出的一条血路。直通他的所在。

    “还想逃?”窦兵怒哼一声,坐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奋力扬蹄向前冲去。

    黑sè的马身此刻已经变换了颜sè,被一蓬蓬的鲜血染成了酱红sè,在火光之下散发着一层浓郁的血光。这短短的一阵刀兵相接,他就已经杀的血透征衣。

    “唏嘶嘶……”战马长鸣。

    横刀一记劈斩,金泉授首。人头掉落马下,面目一片狰狞。

    “放下刀枪速降者,一律免死!否则。格杀勿论!”前前后后半个时辰的时间,窦兵顺利夺下丰乐县城。

    火光照耀中,宋军的大旗猎猎招展。一声声的招降声,迅速消融了主将授首四处逃匿的守兵,短短时间中宋军就已经控制住了全城局面。收降了五六百人之多!

    加上战斗中被俘虏和被斩杀的,丰乐县城的一千来郡国兵和乡勇,几乎全部被歼。

    之后就还是按祝彪的吩咐,开仓放粮,竖旗拉杆子。这地方的人愿意跟宋军走的固然不会太多,可到底是受灾了的,多少还是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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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马口。

    冯恩江、窦兵正在逐一清点码头的船只数量。数百个船主、船夫老老实实的蹲在码头的一角,周边火把通明,步甲骑兵持刀站列。而在更远一些距离的镇面上,不少于五百骑在巡查戒严。

    今夜入夜后。祝彪将手下的**千骑兵一分三拨,分头袭杀向了丰乐县、忻城县和系马口。前两者各有骑兵三千许,后者有骑两千左右。因为系马口只是一个镇集,虽然很繁华。但跟县城还是不能比的。

    系马口位于宾水河下游,是丽阳郡内挺重要的一处水运要地。勾连郡南郡北,客行至此,系马行船,由此而得名。

    夜深人静之时,他们这二千骑兵纵马直入,毫不费力的击溃了镇上的乡勇和巡校,占据了镇面和码头,把停靠在这里的百十艘大小船只全部纳入囊中。

    “迅速回禀大帅,系马口的船只只能够运载半数的人马物资……”冯恩江最终核定了下后心中略有些遗憾,如此数量就是再加上别处搜罗来的船只,也不大可能把宋军全部装船水运了。

    他很不解祝彪为什么放着别的路不走,而去走丽阳郡这个灾区。

    “能有这么多已经足够幸运的了,要是再晚上几rì,怕是连这些都没得有。”刘卓说道。系马口是在宾水河下游,它的上游各县遭了灾,哪里还有活儿往北运?哪里还有什么生意做。要是再等上几rì,连这些船只都要各回各家了。

    忻城县衙。

    得到冯恩江所报后,祝彪颇感意外,竟然没能找到足够多的船只,那系马口可是丽阳郡有名的货运码头啊!

    如此看来,丽阳郡里还有靠自己一双脚板的时候。

    望着书案上铺放的地舆图,祝彪心中暗自咐道:“自己拿下了忻城和丰乐二县,席卷整个丽阳郡在不成问题的,沿水道而行……a阶水师兵种……”

    不管是毕元稹还是会州刺史崔公来,他们都不可能想到自己会彻底舍弃马车而行水路,如此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未必不能得到某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沧澜河只有水道巡检,而没有正式的水师,这是祝彪计划实施的一大便利。

    “调动敌军,运动中作战,缝隙里游走……”面对三路合围的五十万大军,祝彪能想出的法子只有如此。

    丽阳郡守府。

    毕元稹一脸苦涩的看着手中快马送来的急报,“竟然下水了,下水路了……”这下子自己真是想不没麻烦都难!

    “唉……”长叹一声后,他无力的低下了头。自己是不能指望了,看来还是要去找家里头帮忙,不然的话这一关自己一人是够呛!

    两天里宋军由南向北都要杀到郡城城下了,连破丰乐、平坝、澄东等数县,兵锋沿水路是直入宾水河。

    诸县数十万难民给宋军提供了好大的便利,如会州时只有五万左右的宋军,转眼就有十万声势了。更让人感觉怪异的是,祝彪军明明是只有一群渔民、纤夫,却在昨rì水战里轻而易举的将水道巡检司的大小十二艘战船一网打尽,焚毁四艘,缴获八艘。

    整个宾水河道,现在已经是宋逆的天下了。下午时,宋王更是乘船在郡城水门外观阵,真是将自己藐视到极点!

    毕元稹要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有自知之明,就自己手中现有的万把军力,出去还不够祝彪塞牙缝的呢。

    “一招不慎呐,一着不慎……”毕元稹心中头暗叹,也很是自哀。如果崔州牧的计划能够顺利实行,在丽阳或是钟祥郡全歼或是重创了宋逆匪军,那他这一关还是会轻轻地掀过去。可现在,崔州牧布置失误,自己连连丢城失地,白让宋军扩大了不少却没抓到人家的一根细毫毛,自己身为丽阳郡太守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失职、贪污、丢城失地,数罪并罚,板子要真的打下来了,这一关自己绝对难过!说实话毕元稹现在都羡慕起天京城里那些纨绔子弟了,他们虽然没什么未来,但是吃喝不愁没风险,自己官场上混,钱拿得有些烧手啊!

    自哀之余毕元稹又想起了崔公来来,差事竟然给办成了这副样子,他也有一道难关等着呢。现在是要紧时候,万岁就是知道了也不会立刻发作下来,但是若真让祝彪给跑了,秋后拉清单,崔州牧也不好受的。

    丽阳郡,宾水河上。过郡城继续向北,也就是沧澜河方向。

    “驾驾——”泥泞之中,一声声呼喝被掩盖马蹄的践踏声里,四五千骑军宛如一条长龙,护卫在河道上长长的船队一边。在河面的对岸,也有四五千骑兵在打马奔走。

    大军席卷丽阳郡,祝彪在之前几次战斗折损的一千多骑兵给补回了大半,且那么多的马车弃之不用,拉车的马匹,不管是驽马还是战马,祝彪也是一律带走的。

    就像之前马车行进时骑兵开道和护卫一样,祝彪现在也是遣派骑兵在两岸左右先行。不仅是攻城拔寨,还有先一步收拢船只和侦查敌情。这一路来如此不断的运作,使得祝彪手中的船队如吹气球一样飞速鼓舞了起来。还好他从难民中招募了不少水边讨生活的汉子,乘船运作是不成问题的。

    再有一二百里,大军就出丽阳郡了,兵锋踏入沧澜河,目标就要直指州治——潜孜郡。

    宋军就要迎来真正的考验了。沧澜河上有大周朝一营正宗的水师,且崔公来之前隐隐集结在钟祥周边地带的十多万大军也正在快速的向原位折回。

    东南、西南来的两路追兵还有几天距离,会州本州的大军,就是祝彪的第一个对手。

    但是,潜孜郡不是那么好进的。作为一州治所所在,它那坚固高大的城防不是此时的宋军可以觊觎的。就是沧澜河边上的那几座县城也不是好啃的肉骨头。祝彪现在就要用手中的骑兵力量,尽做大可能xìng的扫荡各镇集的巡校、乡勇。

    弃钟祥郡旱路,取丽阳郡水路,直插会州中心,如果做不到一击就破,对于祝彪来说就是失败。

    所以这一仗必须打赢,所以就要悄悄的用计。击溃扫荡各镇集的巡检、守兵、乡勇,然后命一部jīng锐伪装败溃乡勇混入县城中去……

    待至里应外合赚打开了城门,就凭潜孜郡现在各县县城内的守兵,如何能抵抗得住宋军的冲击?

    祝彪没有走一步看三步的本事,他在韬略上并不出众。可是他知道,这种活儿,要趁早下手。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一群狗官

    数千骑兵沿途扫荡各处乡勇,却也有意缓顿了脚步,但是……

    骑兵就是骑兵,四条腿儿就是比两条腿跑的快,即便会州这段rì子大雨连连道路泥泞了许多,他们也依旧轻轻松松超过了一些散兵游卒,来到了潜孜郡第一座县城宝县城下。

    抬首望向空中的太阳,窦兵估摸着时间,自己来的还是有点早了。

    前方道路上能清晰可见到溃散的乡勇和巡检汛兵逃溃留下的痕迹,比之前面的道路上,这样的痕迹是更多很多,这明一个确凿的事实,是有不少腿长且不知死活的败溃乡勇兵丁跑到这里来的。

    “走,咱们到城下转一圈——”窦兵吆喝着,两三千骑兵cháo水一样涌出了地平线。

    前进的路上,他们就遇到了百十名乡勇,这群纯粹的乌合之众,相当一部分成员是潜孜郡接收了丽阳郡逃难来的百姓,为了稳定住难民以及减少难民的力量,从中选择青壮年充作了乡勇队伍。这些人没有半点的作战意志,也没有丝毫的争胜之心,只要工事一破,就全作鸟兽散。比如这一次,野地里遇到如此多的宋军骑兵,这些人完全是望风而逃,往前或是往左右逃,逃不过了就跪地乞降。

    醒目的宋军大旗始终飘扬在兵锋的最前列,走马看花,游玩一样的“征战”,搞得他们自己都没有了骑兵那种激奋慷慨之情。

    连同丽阳郡的人在内,会州军,溃败,再见溃败,至少到眼前为止都是一败涂地。

    在骑兵迅猛飙飞的突进之下,沿途所yù乡勇尽数一触即溃。连那些出城来收拢散兵溃兵的潜孜郡国兵也立刻抱头鼠窜,根本起不到半点的阻敌的作用。

    骑兵在宝县城下绕了一圈,然后向南而。实际上却是走了几里路后又绕道回了北面。

    溃散的乡勇、郡国兵,见到宋军骑兵只是一个劲的向前沿途冲杀,并不来理会杀过后遗留下的他们,心中无不大喜,暗叫着‘又捡了一条命’,还是一窝蜂的向着宝县县城狂奔,但也有一些人一阵考虑之后南北东西的四散逃了。

    “开门。快点开门!”

    “放老子进——”

    “他娘的,磨蹭什么呢,快开门——”

    乱嗡嗡一团的乡勇、巡丁、郡国兵在宝县城下叫骂不已,但是城头上的守兵却慑于刚刚绕城而过的宋军骑兵的威风,根本不敢打开城门。深恐他们是虚晃一枪。实际上却没有离开,怕自己这边一开门,他们就立刻冒出身影来趁势抢杀……

    不过城头守军可以不理会乡勇、巡丁,但却不能不理会外出城收拢散兵、溃兵的袍泽,尤其是那位‘位高权重’的军司马。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开门——”这名军司马已经没有在宋军骑兵倒下战战兢兢的样子,站在城下大刺刺的叫喊道。甚是嚣张。

    城头之上,守城士兵一时间为难住了,但是回过神后就慌忙放下了吊桥,又快速打开了城门。

    军司马。位置可比县令。宝县城里的县尉论职务也比不上。且城头上的士兵都认识城下的这人,前几rì郡城派了一员校尉领着两千兵驻进了宝县,这个军司马就是校尉下两部司马之一。

    在现今的宝县县城里可是位排的上号的人物,此时在城门上驻守的只是一个军侯。还是县尉下的军侯,地位可差下面的军司马多了。

    “靠。他娘的,都是败兵,凭什么他们一叫门就开,老子们却要求爷爷告nǎinǎi的还哭不开城门?”乡勇中立刻响起了几声叫骂声,这待遇相差的也太悬殊了,任是哪一个乡勇心中都不会是服气的。

    而此时宝县南城门内,一大群丢刀弃枪的乡勇正聚集在那里,人数约有二三百人,或是气喘吁吁,累的就地瘫倒在地上,或是失魂落魄,两眼茫茫,宛如呆子。

    这群奔走了二三十里才跑到宝县县城的败溃乡勇,就外表而言真是没有一点军人的样子,也无半点士气可言,而至于军心那就更别提了。可运气却是比城外头的那些人好很多,至少他们临到眼前了,没再被宋军给剃次头。

    一个身材健壮的大汉拖拉着一个大刀片,靠蹲在城墙脚下,身边零零散散的围拢着二三十弟兄。他们这群人刚刚才进城不久,还没联络上‘前辈’呢。

    八十多个人占据了那一批入城乡勇巡丁总数的小一半,进城之后他们就有意分成了四五部,大大小小的不等,但距离相隔的都不远,互相联系起来也是方便。

    进城了之后,大汉的这一双耳朵就没一刻时候是放松的,一直在留意着周边的动向。

    不久前,城外头响起了阵阵奔马声,时刻都在留心着的大汉眼中瞬间闪过一道jīng光,他知道这一阵奔雷一样的马蹄践踏声,就是城外的宋军骑兵对城内的自己等人所发出的一个信号。

    当下就和另外几个头目交换了一个眼神,让他们也清楚——时候就要到了。

    跟随着他这一波入城的八十多人全是宋军中的老人,亲兵营的基干。都是能信得过的,毕竟赚城事大,容不得半点的疏忽。

    也就是几个眼神的交换,几个人已经联系到了一起。可是,潜进城来的人绝对不止他们这一队,之前还有好几百人呢。那些人呢?大汉看了眼脖子里扎着的红巾,快快来人啊!

    城门洞开,瓮城一直就没关过。那军司马带着十几个亲兵率先走进城来。大汉四周扫视了一片,还是没看到跟自己一样系着红巾的,向下打出了一个势,八十多人就慢慢的、不引人注意的围了上。

    虽然不知道之前那些人都哪里了,可计划不能改变。马蹄声过后,城中两刻钟里必须有动作。

    “吴司马辛苦!”南门军侯已经在城门洞处等着,军司马一进来就满脸带笑的迎了上。

    “………吴司马受惊了,不嫌弃的话就先上楼里(城门楼)歇歇脚,喝两杯再走,压压惊……”

    大汉在不远处听的冷笑不已,这个姓吴的军司马确实是受惊了。若是他事先知道宋军骑兵会这个时候杀来,怕是嘴皮子破天也都不敢揽下这外出收拢散兵的差事。

    “呸!什么玩意,一群他娘的窝囊废。还什么受惊了吃酒,老子们到现在可还都饿着肚子呢!”大汉不远处一个巡丁打扮的宋军内应率先出头挑起了岔,冲出来两步地冲着那刚进城来的军司马就狠狠的‘呸’了一声,让后冲着南门军侯大吵大嚷道:“你他娘的还喝酒吃肉,老子们可连一个窝头都没见,肚子都要饿扁了,逆匪来了还怎么有力气打仗?刀都拎不动了……”

    “就是,就是……”

    “一群狗官,只管着自己大吃大喝,连口粗粮都舍不得给爷们吃,还他娘的给你们买什么命?”

    “酒呢,肉呢,拿酒肉来——,老子吃饱了才能打仗!现在五脏庙都饿的咕咕响,还他娘的打个屁仗!”

    “狗官,一群狗官,老子辛辛苦苦的给你们卖命,路上死了伤了多少弟兄,你们是怎样对俺的?”

    “招兵募勇的令是你们发的,死了一路子人,到了城了你们却不管不顾了,还有没有天良?”

    …………

    …………

    一声引起了千百声,开始时还只是宋军内应在起哄,到最后却是真正的乡勇巡丁们叫骂了。他们这群人不比另外三门进城来的乡勇巡丁,是被宋军骑兵打得大败,一路溃散着、逃跑着、被追杀着跑到城来的,临了临又被剃了一圈头,心中一个个苦着呢。

    是能称得上‘艰辛’二字。而且若不是真的心向朝廷官府,他们也不会这般‘至死不渝’的向宝县县城赶。途中被击败后,完全是可以四处逃散,之后各回各家的。

    崔公来预料失误,祝彪没有为了他辛苦筹集来的数千辆马车而一头扎进他事先前布置好的钟祥郡包围圈,而是挺进了半拉洪泽的丽阳郡。军备布置简单的丽阳郡如何能抵得住宋军的碾压?数千骑兵出击,县城以下,所到之处的沿水村镇是全被一扫而光,就是县城眼皮底下也不时的打马溜上两圈,如果这些乡勇、巡丁真的只是保命,被打算之后,确实是各回各家最为保障。

    “娘的,以下犯上,你找死!竟敢吐老子!?”那吴姓军司马在城外险死还生的才逃得一命回来,心里本就是压抑闷躁的紧,这刚进得城门来就又被人吐了一口,而且吐自己的偏偏还是让他险些为之葬送xìng命的乡勇巡丁。这心头‘腾’的一下就冒起来三丈怒火,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刀,照着那个挑事的内应就砍了。

    这名人的武艺水准不高,都上不了档次。跟军司马比起来差远了,真斗起来就是这军司马下的亲兵可能都不会弱于他。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躲不过这一刀……

    因为军司马固然火冒三丈,却也没傻到真就要一刀把人砍死。周边人群已经被这人的话给挑起火气了,自己要再一刀伤了人命,那岂不是往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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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来此愿见祝帅一颜

    惊叫着忙向后躲退,看似惶恐无比,实际上也真的恐慌无比。*.c om*想要‘目光如炷’,一退退的恰到好处,胸膛不多不少的只沾上一点边儿,这人还没那本事。

    且有如此本事的一个人来当巡丁,也是个天大的破绽!

    半尺多长的伤口,刀锋入肉大概有一两分深度,这鲜血是立马就冒了出来,凄厉的惨叫声也随之响彻在众人眼前。那军司马明显是下留情了,可他却还不解气,快步一跨抢了上,抬腿就是狠狠地一脚揣在伤者的腹部。

    于是,伤者惨叫着倒飞了出。吴姓军司马也最好限度的完成了自己恶人的角sè。他就是一个再称职不过的‘托’。

    伤者胸膛上的伤口虽仅仅是皮肉伤,可在外人看起来却是很严重,如此情况下再加上这恶狠狠地把人直接踹飞的一脚,吴姓军司马的表现完全就是一副要人命的架势!

    伤者凌空飞起中,鲜血滴洒淋出,早有准备的两个内应队员飞身上前接住了他,‘巨大’的冲力让二人抱着在地上滚做了一团。

    “噗——”非常能狠心的一个人,伤者直接咬下了自己一块舌头,一口血混着碎肉吐了出,嘴角犹有血丝挂着。这在旁人看来可完全是因为那军司马的一脚猛踹……

    借着这‘托’的,伤者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把自己弄得看起来异常凄惨,彻底钉死了‘敌我’两者间的定位。

    “王八蛋,伤我兄弟?我宰了你!”领头的大汉振臂一呼,内应队伍的八十多号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喝应了起来,大声叫嚷着不平。一齐上前把城门洞堵塞。不少心有同感的乡勇、巡丁也跟着闹起了来,在城门处守兵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几百人就已经把南城城门洞给堵的死死的。

    “让开,快给老子让开……”

    “滚,都滚一边,不然的话老子要杀人了……”

    城外的巡丁、乡勇、败兵急着进城,城内却有宋军内应和一批受鼓动的乡勇、巡丁堵着,两边叫骂不休,推推攘攘的。冲突越来越激烈。夹在中间的吴姓军司马威胁不成,连忙几步窜回了亲兵当中。但好在都还没有动刀子……

    可是在一刻钟后,在滚滚的马蹄声在城外响起时。

    “让开,里面的人快都让开,宋逆打过来了……”

    “让我们进。别堵了,快让我们进……”

    惊慌失措的呐喊声从城外响起,那些个早被宋军骑军杀怕了的败兵、巡丁、乡勇发疯一样向着城门内挤。而城内,八十多个内应在头领的带领下鼓动着乡勇、巡丁在竭力的制造着障碍。不过受鼓动的那些乡勇是很快就都退开了,人,都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杀——”吴姓军司马和南门守城军侯敏锐的感觉到不对,眼前的这批人……有古怪!二人里外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抄起了家伙。

    “杀——”大汉冷冷道出这两个字,八十多人同声高呼起来,毫不避让的亮明了自己等人身份,那就是有问题。

    不过事情也都已经发展到眼下这样的紧要关头了。自然就不用多顾忌什么了。

    之前没有打起来的战斗,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了。刀枪挥下不留一点情面,八十个多jīng壮汉子在这一刻揭开了自己的真实面目,四周迎敌。以寡敌众,众人奋勇厮杀。寸步不让。

    城头上的守兵管不住城门却想拉起吊桥,但是城外上百名乡勇、败兵、巡丁都是在吊桥上站着呢,他们如何转的动绞盘?如果宝县南门安装的有千斤闸,面对这种情况或许还有的一救,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也什么都完了!

    城门易,一刻多钟后消息传开在宝县城内。同时间,县城中多处失火,大批扎着红巾的叛军开始四处捣乱,以及直扑县库。城里的守军和乡勇登时军心大丧,士气全无,纷纷从另外三门逃散。

    只靠着四百来内应和杀到的骑兵队伍,半个时辰后宋军就全盘控制住了整座宝县县城,夺下了个几乎完整的府库,事情进行的简直顺利到了极点。

    战报传到祝彪中,换来了他的微微一笑。别看过程很简单,实际上为了拿下宝县县城,他还是废了些脑子的。

    宾水河的水道即将走到尽头了,从宝县再向西北,那里就是宾水河连同沧澜河的地方。如果祝彪预料的不差,会州独有的这个水师营已经布置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船队停在了宝县城外的码头,码头上人来人往很是火热,但一艘八轮车船的船舱内,祝彪却在细心地查看着眼前的地图。

    ——宾水与沧澜河交汇点,水邑镇。

    如果会州水师主将的脑袋不差,肯定会分出一支军力在此地做前哨的。水邑镇距离宝县县城有小六十里的路程……

    过了沧澜河就是会州州治,潜孜郡的治所潜江。

    是夜,水邑镇上一片杀声。

    第二天,一场对峙就形成在了会州军与宋军的之间,隔着沧澜河。

    宋军暂时处于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它的侧面有宾水河,前面有沧澜河,后头跟着个泄洪区,而另一边又有着云梦大泽的存在。宋王于是很安心的待在宝县县城了。

    祝彪跟他,短时间里部队不会有大的动作,他完全可以在宝县县衙暂时的歇歇脚。

    水邑镇石桥旁边的土地庙,据此土地能增福施财,因此每月十五庙会时,早早的就有商家赶来,搭起席棚,围着这座土地庙连绵起市。

    几百米内,耍戏的,打拳的、测字的、评话的……喧嚣连天,香客似蚁,比之水邑镇都要旺盛两分。

    当然,现在一切都是过式了。宋军大军来此,本地的百姓都能逃得就逃,哪里又还会有人往这边围呢。

    殷大开就是这样想的。他是现在宋军那支小小舟师的首领,昨夜奔袭水邑镇,再次抄得了三艘走舸小船,殷大开下的八艘战船因此扩大到了十一艘规模。

    但是除了祝彪座驾的八轮车船和另外一艘殷大开所领的海鳅船外,剩下的九艘,七艘是走舸,两艘是蚱蜢,全军总兵力不比对面会州水师一根指头。

    “咦?大人快看,水里面有人!”船头响起了水的叫声,殷大开走上船头,接过借来的千里镜一看,乖乖,竟然是只身横渡沧澜河!

    两三里地宽的河面啊,现在又是水流最盛的时候,水面地下不知道藏着多少个暗漩激流呢。来人竟然自身横渡,水葫芦都不绑一个,殷大开自愧不如。

    “阁下是?”看着被拉上船头,气定神闲,在刀枪箭弩环顾下面不改sè的来者,殷大开知道,这不是寻常人。且他站在来人面前,竟然能感受到一种隐隐的威胁。似乎眼前之人身体里藏着一头恶蛟,一发作,就能把自己撕成碎片。

    “潜江张邦彦,来此愿见祝帅一颜。”

    三十左右的年纪,胡子拉碴,寻常人粗布的衣裳,上面还烂着洞。如此形象一眼就让人响起了拉纤的纤夫和穷苦的渔民。可殷大开是亲眼见到张邦彦如何横渡沧澜河的,且张邦彦只穿一件单衣的上身,隐隐可见那浑铁一样的肌肉,又如何会小看了人。

    一声通报传到了河岸边宋军大寨祝彪耳朵里,“让他进来!”

    这还是自己自进中原以来第一个主动求见自己的人。

    “一介草莽张邦彦见过祝帅。”片刻后,一彪壮男儿大步走了进来,定眼看了大位上的祝彪,抱拳见礼。

    祝彪只微睨了一眼,就笑的着:“壮士坐。”笑脸就给人一种和缓的感觉,更有一种平等的感觉。虽然这平等只是相对应着祝彪不居高临下。

    张邦彦对祝彪的笑脸有所估计不足,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坐了下,但座椅上只坐了小半屁股,背脊却挺着笔直。

    祝彪这才仔细打量张邦彦。

    这第一眼有些失望,来人功夫并不强,给祝彪的感觉还没有窦兵的气息旺盛。且虽然经过了打理,但是脸sè依旧能看出两分憔悴。但是再细细的看,来人年纪三十上下,身躯又高又壮,黑红脸膛,留着髭须,浓眉大眼,眉头坚毅,祝彪笑了,“好一条水军壮士,来见祝某有何要的?”

    “闻得大帅要与会州水师一决,来助一臂之力!”

    张邦彦声音很有力度。

    “你想统带舟船?”祝彪细细的看着张邦彦的脸sè,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神情的变化,最终确定自己没错他的想法。

    “据某所知,贵军水将本只是宋王下一侍卫,如何通晓着舟战之法?”道最后几个字,张邦彦浑身抖震,一股自强自信之气在身上悠然而发。

    “如此来,张壮士就是通晓舟战之人了?”祝彪脸上依旧带笑。

    “张邦彦先祖曾随太祖皇帝征战大江,大周开国五百年来,家传从不曾断绝,世代在水师为将。”

    两道冰寒刺骨的神光乍然从祝彪的两眼冒出,一个侦查用过,张邦彦浑身一抖猛打一个寒颤,骨子里刚刚兴起的傲气立刻被这一变故给压了下!

    “既如此,对面军中何不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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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 虚怀若谷崔公来的

    “这会州的天怕是要变了,要变了……”

    “不过这样好……”

    昨天rì落,一户穷的只剩下一张木板床,一个缺腿的桌子,一个木头敦子的房间里,一个醉鬼正不断地发着牢sāo。

    他的衣裳皱巴巴的,手却牢牢抓住一酒葫芦,不断朝嘴里灌着酒。

    “世代根基,毁于一旦啊,毁于一旦……会州水师,现在是烂至骨头里了。筋骨基石弃用,老军被逐,劲锐落魄,跳梁小丑阿谀小人却成了校官,这是何等的荒诞啊……

    崔公来啊崔公来,我咒你不得好死!”半醉半醒间,男人抬起头,喃喃自语,语气中夹杂着那样至极的愤恨。

    手里的酒葫芦随即摇晃几下,男人咦了一声,又倒扣着向下倒了倒,一滴水酒慢慢的滴下。“酒也没了?”葫芦被扔到了一旁,在地上一滚后撞到了墙边,不再动弹。人却摇晃着躺到了板床上。

    “会州水师已经毁了……毁的还不彻底……崔公来,黄江河,你们等着吧!”是呓语还是誓言,看着醉的如一滩烂泥的人,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是后者。

    但是,第二天,当张邦彦站起身的那一刻。所有的颓废,所有的气馁全部从他身上消失的一干二净。

    然后,穿着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的他悄悄在河对岸下水了。

    “老丈人是会州有名的石料商,现在媳妇回了娘家,孩子也被带了去……”祝彪微微有些吃惊,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石料商,治水修河堤,这完全是相连的两码事。也怪不得受到排挤打压的张邦彦会毫不犹豫的孤身一人过来了。

    “祝帅。张某之言绝无半点虚假。您若是不信……”张邦彦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自己能不能‘得偿所愿’就看祝彪接下的一言断绝了。他虽然自负自己的本领,可也由不得不急切了一点。

    祝彪挥手打断了他下面的话。“我相信你不会说谎。”这事情太好查探了,在宝县俘获的那些军丁官员,拉出几个一审哪还会不清楚。

    张邦彦可是之前的会州水师副将,如果不是碍了崔公来的手眼,现在都已经坐上水师正将的职位了,独当一面。他这样的人被一贬再贬,最后老婆孩子都被逼回去了娘家。只差开一封休书了。这事儿肯定在会州传的沸沸扬扬,百姓或许还会不知内部,可官场、军伍中的人,绝对会听到一丝风声的。

    一查就知的事,张邦彦脑子残了才会说谎。

    而张邦彦要是不说谎的话。那么他就完全有理由来投效己军。其与崔系人马的仇恨已经不可调节,虽然宋军势弱,但对于一些矢志报仇之人来说,就是有一分的希望也会为之付出百分的努力和牺牲。

    “嗒嗒……”祝彪手指敲打着案面。

    张邦彦紧张的看着,唯恐自己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再度化为灰烬。祝彪手指敲击案面发出一声声的轻响,就是‘咚咚’的鼓槌擂起在自己的心脏上。

    “噗通,噗通。噗通……”心都要蹦出来了。

    “哒。”大的一声响后,祝彪手指停住了。祝彪其实一直都在细细观察着张邦彦,实在没看出丝毫的不妥纰漏之处。

    “会州水师现今实力几许?”

    冬去chūn来,小草破土而出的喜悦炸响在张邦彦的心头。他眼睛在这一刻都湿润了。他知道自己真的抓住了这次机会。

    “会州水师营满编4300人,有艨艟一艘,十六轮车船一艘,十二轮车船一艘。八轮车船六艘,海鹘船四艘、海鳅船十艘。另外走舸、蚱蜢六十余艘,水鬼队百人,及战兵一千五百人,辎重三百人。”

    “但现在满打满算能有三千人就不错了。水鬼队全被拉上了私船,战兵剩千八百人,辎重曲全无。其余各船虽然皆在,人员配置普遍消减了有两三成之多。更主要的是军纪松懈,作训如若儿戏般。朝廷军备,国之重器,却私授于人,jīng壮锐士,数年荒废,退至如船夫。”

    张邦彦神情激动,显然腐化堕落的会州水师营令他伤感之极。而他本人之所以落得今rì的下场,也是因为阻碍了某人大人物的‘前路’。

    崔公来倒是给自己送来一个水战将才!祝彪如此的想到。因为阻挡了军伍的‘腐化堕落’而靠边站的张邦彦,即使在水战上没能表现出什么大的能耐来,只凭他的xìng子,祝彪也敢打包票——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军正材料。

    “今我与敌隔岸相对,会州水师营便乃是我军肉中之刺。张将军可有能教我?”

    “敌众我寡,非用计奇袭不得以竟全功。”张邦彦脸上显出的竟是一种满满自信。“末将闻得大军卷席丽阳之时,大帅曾发一种霹雳雷霆作响之物于军中?不知可否燃火?如能之,请赐末将十颗之用,破会州水师,易如反掌。”

    “好!就于你十颗霹雳火!”

    当即张邦彦卷着霹雳火就再度凫水游过去了沧澜河。

    潜江城街上人来人往,张邦彦一副醉酒的模样已经重新到了城内。街人看他这幅摸样,又穿着水军军服,都是避了开来。

    但是那都是不知底细的小民。这时街面上迎面走来了二个身着公服的捕快,远远见到他,嬉笑着走过来。

    “呦,这不是水师里大名鼎鼎的张邦彦张大人嘛,怎么这副模样出来了?你家媳妇今rì竟没拘人给你送酒么?”二人中,个头高的那个,直直凑过去,一副讶然模样说着:“莫非,你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不过州牧大人已经彻底恶了你。想要东山再起,你是痴心妄想啊。”

    “嘿嘿,你孤陋寡闻了吧?”另旁那人嘿嘿笑着,明是给自己同伴解释,实则是说给周围人听:“现在宋逆人马到了河对岸,水师营的差事重到了要害上。这位爷可是有名的水战能将,治军有方,人家这是想趁着这把火烧起来呢。说不定他家媳妇一高兴,就带着孩儿从娘家跑回来了。哈哈哈……”

    笑嘻嘻的嘲讽声中另有yīn损。捕快这话若是传进黄江河的耳朵中,本就把张邦彦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他,怕是会自己恨得张邦彦去死!

    张邦彦拳头握的咯咯作响,眼睛深深的看着两捕快一眼,似是要把二人的脸面印刻进心里一样。

    那俩捕快一时被张邦彦的目光所慑,笑声立止,浑身都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直到张邦彦扭头往前走路,二人才重新感觉到太阳的火热。

    一身酒气的张邦彦最后走进了老丈人家里。

    “什么?你真愿意服软了?”张邦彦岳父很吃惊的看着自己女婿,难道自己看人也有看错的时候?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倔驴,之前上头清明还会有重用,现在崔公来来了,他就是一个一点用处也无却只会碍手碍脚的绊脚石。

    自己还以为他会一直就这么喝酒喝死呢,现在竟然该xìng子了?

    “老泰山就与州牧大人说一说。黄江河那货纯粹就是一废物,做生意贪污克扣军饷可以,但要让他领着水师打仗,就是带着水师去送死。现在以国事为重,还望州牧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先剿灭了宋逆。”

    唉,这才是张邦彦。他岳父听了这番话后确是微微露出了笑。这口气,这鄙视,这才是自己女婿。

    “你且在这儿等着。”随后一顶小轿出了府门,迅速向着刺史府的偏门而去。

    半个时辰后,张邦彦岳父一脸喜意的走出偏门,抖手一甩,直接赏了偏门的俩门房各一锭十两的小元宝。

    “回府。”坐进轿子里后,声音从里面传出。音质里一股浓郁的都要压制不住的喜意。

    刺史府中。

    宽袍博带,一副名士派头的崔公来在静静地绘着一幅画,一副冬雪腊梅图。

    你还别说,画的真真是不错。梅花枝头的喜鹊是那么的灵动,腊梅筋骨尽在,在冬雪的衬托下,梅花凌风傲雪的风姿溢于纸上。

    “大人,张邦彦桀骜难驯,如果此次借着战功崛起,rì后就难以再打压下去了。”京城那里对宋军的关注很大,为了对付据说实力已经达到罡煞境界的祝彪,都特意派来了两个大内供奉来,为的就是能一举成擒此贼。

    所以,张邦彦若是真的亮彩了,就直接亮到京城去了。即使不见得一定会入皇上的眼,却难免不被兵部的一些大佬相中。说实在的,张邦彦水面上的能耐胜过黄江河十倍都不止。

    崔公来年岁四十有三,但只看面相则像是三十许的人,眸子幽黑,雍容典雅,见礼于世。

    矜持一笑,缓缓说着:“黄江河之才比之张邦彦孰强孰弱?”

    “论水战之法,十不如一。”

    “既然如此,就该要张邦彦人尽其才。一介匹夫都知晓国事为重,本州牧岂会不如一小校?”

    门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人虚怀若谷,尽心国事,实乃世之贤泽也。学生佩服!”

    是张邦彦的那一句话戳中了崔公来的节点上。门客缓缓退出书房,心想此战过后怕是张邦彦连其岳家一块都要倒霉了……

第六百九十章 贼子,贼子……

    。

    会州水师营水寨。

    崔公来突然地降命惊起了好大一窝硕鼠,黄江河接到了张邦彦后,当即就打马直奔潜江城而去。

    而营中其他的诸人,不热也不敢冷的应付着张邦彦,浑身那叫一个难受啊。怎么州牧大人突然就烧起了这把冷灶来了?任命了这厮,搞得人好措手不及啊。

    不过当黄江河从潜江城返回军中后,军营里的纷纷议论渐渐平息了。那些带兵的军官,对待张邦彦的态度从不热也不敢冷迅速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张邦彦提点水师军务不假,但实际上的职务上崔公来只给他提了到了都伯职位。这算个屁啊,营中六艘八轮车船,四艘海鹘船、十艘海鳅船的管带都是都伯职衔,这个职务要想‘盖压’全营,那纯粹就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崔公来亲笔写下的命敕‘提点水师军务’却是有着极大威慑力的,营中军官不把张邦彦当一回事,也只是私下里过过嘴瘾,明面上,只要他提点水师军务这顶帽不被摘掉,就无人敢对着干一次。

    简直比张邦彦当初做副将的时候权力还大。

    半rì之中,cháo起cháo落一样的变化,一般人都要飘飘然了。可张邦彦的志向丝毫没有改变,怀里的十颗霹雳火依旧揣着,人在不知不觉间就把整个水营大寨看过了个遍。果然不出他所料,几年来这里丝毫没有打的变化,想要端掉整个会州水师营,真易如反掌!

    之前的连连大雨使得沧澜河水流暴涨,平时都是靠在河面上停泊的水营战船只能开回了水寨内躲避。

    话说这水师营大寨,那并不是跟行军营一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寨。准确的说这里更是一座小城,一座临水而立的小城。

    处在一个天然形成外加人工挖掘出的凹陷部位。寨内水面形如一个只缺一口的圆环,比如G形。出口处有水门水闸防护!

    那玩意每一个都重达万斤,铜铁质地,如果绞盘给破坏了,那就是武道宗师在场,也只能凭借无上利器和先天真气一点点的削。或是直接毁了整个水寨城墙,推倒两道水闸、水门。

    张邦彦要做的就是今夜里偷偷地将水门、水闸枢纽给炸掉,然后剩余的霹雳火,一把扔到船上去。等到河对岸的宋军杀到。整个水师营也就完蛋大吉了。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突然在会州水师大寨里响起,红红的火焰先是在水门楼上升起,转而有在战船上升起。

    “各曲都军官管好自己手下的兵。别给我乱跑。再有乱喊乱叫者,一律砍头——”脱下了水靠,换上单衣的张邦彦从背影里跑出来,大声呵斥着军令。谁也没看见他是何时出的营房,但可惜这个问题水师营里的人根本就没人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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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 世间最险是人心

    宋军夜袭,一举打掉了会州水师营,全部的战船被焚烧一空,沧澜河两岸形势骤然有了决定xìng的逆转。之前完全占据着水面控制权的会州军,如今是体会到了什么叫顾此失彼,什么叫做步步设营。

    以前他们牢牢堵住宾水河的出口,宋军自然不能频频光顾沧澜河对岸那边。现在双方位置颠倒了个个,只短短两天时间,三四百人一股的宋军小队jīng锐,就游击了河对岸潜江城外村镇不下十次。

    “请州牧放心,末将即使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宋军再有猖獗。”水寨一战里,刚刚上任就‘缝’上了这么一场败仗的张邦彦,被气恼发指的崔公来直接投进了州府大牢里。现在,时隔两天,却又被提拎了过来授予重任了。

    崔公来给了张邦彦全权,要他重整会州水师营,暂收沧澜河周边民船以抵抗宋军舟师的频频sāo扰之举,随后待各处船厂紧急赶制的战船下水后,立刻拨付水师营使用。

    张邦彦自然‘肝脑涂地’,‘以死报之’了。

    “崔公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你是自己找死!”走出刺史府门庭,外表冷静的张邦彦,内心像火炬一样冲腾。

    随后三rì里,大批的大小民船从宾水河口上下流域汇集潜江城外,张邦彦收拢起黄江河当政期间贬退的一部分军官和水军劲锐,再加招募了上千几年中陆续退伍的老兵,连同水师营残存的一千多兵丁,新的会州水师营依旧见起雏形了。

    沧澜河对岸的安全在这些人船的汇集之后迅速好转,张邦彦由此还得到了崔公来的表奖。大雨再一次来临,十多万折返的会州军主力也返回到了潜江……

    ……

    潜孜郡,公安县。

    这时。shè阳湖水面细雨缭绕,微微的冷意并不能让人感觉是秋天的寒冷,那只有夏季的清凉,几艘小船在湖面快速穿行,丝毫不为细细的雨丝所扰。

    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湖,百里方圆,沧澜河下游第一湖波。千万年来调蓄着沧澜河下游水位,使得会州南境有史以来一直被誉为鱼米之乡的最根本原因。

    两面环起,丘陵高峻。东平北坦,腴肥之地。但当地百姓都知道,这处shè阳湖深处的岛屿上,有着数百彪悍的水贼,久年盘踞在此。围剿不利。

    不过,这些水贼深知利害关系,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若是打劫了附近,那就是失了根本,因此平素不打地方,甚至于地方上的士绅还有深厚的暗地关联。只截过往船队。

    过往船队十个里面有九个不是本地人,就算背景深厚,报官了,shè阳湖边儿上官府、巡检司也很少有人卖力追查。因此绝大多数都是太平无事。

    而实在不行了就上岸躲起来,藏猫猫。反正一个破烂水寨值不了三千俩枣,人命更重要。而至于躲藏到哪里,水贼劫掠的商船、货船。销到谁上,那就躲谁哪儿。

    附近百姓也很有基础。因这股水贼向来只劫外地船队,又有不少自家子弟入伙,算是‘**绅’三方勾结,剿不胜剿,气候已成。

    “这里就是shè阳湖?可真是好地方。”船头挺立着一个三旬文士,对着周围美景很是赞叹。

    这shè阳湖,面积广淼,风景秀丽怡人,码头两边还种着依依垂柳,青草尖尖,细雨中泥土的气息和水气交融扑鼻,一呼吸就带着清新。

    “胡先生,到了此地,接下来我们做些什么?”随行的刺史府侍卫低声问着。

    目光落到湖面,那胡先生着:“水寨的根脚不是在湖中小岛上,而是在岸上的村镇里。我来此已经跟坐地虎们打好招呼了,他们派出代表先一步登岛,消息传回来了,咱们立刻见。”

    身为刺史门客,胡先生可‘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湖中岛屿上。

    话shè阳湖水贼大小有五股,最大的一股有小二百人,大小船只十多艘,当然这其中属中型民船以上标准的船只数目只有少少的四艘。

    首领姓王,双名开阳,绰号覆水蛟。

    从上个月时候,沧澜河上游起洪峰,王开阳就没再有生意做了。因为这时候没有商船再走水路往来,这一情况他并不陌生,每年沧澜河上都会有一段这样的时候。但是之前年份,这样的时间有个个把月就是长的了,可今年一个多月过了,还依旧看不到结束的影子。

    王开阳不仅升起了一种坐吃山空的感慨。今天外头雨又下起来了,他在岛屿的寨子上巡查着,岛屿不大,就三四里方圆,寨子外开辟的还有好多块菜地。岛上诸人粮食可以从外头弄,但是蔬菜,就只有自给自足了。不过这年代很多农民都是在自家的田间地头弄上一块菜地,解决全家的吃菜问题,相对来是很平常的。

    王开阳在望着天空,这雨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是一个快衣打扮的喽啰奔到他跟前,禀道:“大当家的,有人上岸求见您,您看……”

    “是什么人?想来入寨见我,又是什么事?”王开阳问着。

    “大当家的,那人只叫范缜,还有一个,应是随从。别的就再没多一个字。”

    “范缜?范爷?他来了?快快有请。”一听着这名号,王开阳惊诧了,他怎么……继而脸sè凝重起来,立刻吩咐的着。

    一条快船,就奉了命,很快就出了。

    半个时辰后,这快船就回来了,有二人随着水贼进来,为首的正是王开阳的熟人之一,一直来藏在幕后的坐地虎之一,假名范缜的卫煦。

    王开阳一见,哈哈笑着迎上:“范大爷,稀客稀客,里面请。”他实在不晓得发生什么大事了,竟然是卫煦不顾暴露危险的亲自登岛。

    “大当家的安。一切还好。咱们里面话。”卫煦一开口就先安下了王开阳的心。不是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大事了,没危险。

    “什么?三郎带人马投奔了水师营,都当上军侯了?”王开阳大惊,随即眸子里也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sè。有张皮在外头撑顶着就是好,洗白容易啊。哪像自己,浑身黑黝黝的,洗都洗不净。

    “我听宋逆正开到宝县、水邑附近,朝廷正是用得水师的时候,三郎若能在战场上再立下功劳。将来可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军侯对于县乡一级的士绅来言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而若是再上一步的军司马,绝对就是祖坟冒青烟。就好比当初的祝家一般。“起来,真是让人羡慕啊!”

    一听这话,卫煦就知道有戏了。笑了笑,先着:“前rì上游传来消息,宋逆夜袭水师大寨,水师营所有的战船被一把火烧了个jīng光。

    水师营正将黄江河被州牧大人下了大牢,崔州牧现在已经任用了原提点水师军务张邦彦,也就是之前时不时来shè阳湖扫荡的那个张邦彦,为水师正将。重整水师。

    不过州牧大人取得只是张邦彦的将才,兵马还是要控制在自己中的。现在已经遣出了门客胡先生来shè阳……这般这般……”

    王开阳听到张邦彦这个名字先就是一怒,但听到卫煦后面的话儿,人就傻了。脸上显出狂喜之sè。道:“老哥的是真的?州牧大人真有此心?”

    “那是当然。崔州牧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感觉他跟张邦彦那?头会是一路人吗?现在倚重张邦彦,不过是逆军势大难治,可不是州牧大人就会真正将他依为长城。引以为心腹了。”

    王开阳满脸乐开花了点着头,卫煦的是个理。“但是……”王开阳继而又想到了张邦彦的cāo蛋。那可不是一般的cāo蛋。对于要在张邦彦下听命,且还是战场上,王开阳很是有疑虑。如果张邦彦看自己不顺眼寻个借口砍了自己,就是州牧大人也不好话啊。战争期间,砍人脑袋的借口太好找了。而且州牧大人也不一定就会为了自己一个小小人物在这个档口,问罪于张邦彦……

    王开阳将自己的顾虑讲了出来。“老哥,以前shè阳湖不是没有水贼受招安入了水师的,都被制得服服帖帖,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不但没有赢得富贵,下弟兄反被拆分个七零八落,中无权无人,随时被人找个因子,就被砍头。

    就算识趣,靠上了某个大族,也净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后也难有好的下场。一想到这里,我这一颗心,就冷下了。”

    卫煦见王开阳面sè变幻,忽而欣喜,忽而yīn沉,知其思想斗争正激烈着。长叹一口气道:“你的顾虑我自是知晓,不过州牧大人用人不论出身,有才者用之,你的担心,实是不必。”

    “我这次来,就是有上头人打了招呼,州牧大人看中你这一溜子了。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入了水师营cāo练起水军来,在这方面,你有才只要施展出来,不仅自己,就是你下的弟兄们也都能搏一个前程,总比在这里当水贼强吧?”

    “州牧大人主动遣门客前来劝你,就是对你的重视,你又何必多来担心呢?你怕自己会落那些人的后尘,我难道就不怕吗?我家老三都在里面呢。我还会骗你吗?”

    听了这话,王开阳顿时被打动了,的确,自己不相信崔公来,但总相信卫煦,再崔公来一州牧守派人特意前来邀请自己,单是这诚意,就已经足够了。

    “老哥,你不用多了,我信不过别人,还会信不过你吗?我这就带着兄弟跟你潜江!”

    常岗县。

    黑压压铺天盖地,十万泗州军、嘉州军终于追到。

    “咚咚咚……”

    绵绵不息的战鼓声、低沉的号角声响彻长空,湿滑的泥泞中,大军依旧海cháo浪涌般席卷向前。

    一杆大旗烈风招展,硕大的“樊”字将旗,在无数兵将的拥簇下闪耀着无可遮挡的光芒,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主将车辇左右。四边周围。铁甲森森拱环护佑,樊昭安坐于车中,但一种威严肃穆间慑人心魄的气势却附罩全军。

    盾扣臂,刀按,枪如林,箭如雨,五万披着铁甲的嘉州军,其涌聚出的战意直刺苍天!因为他们追在宋军屁股后面奔跑的实在太长太长时间了,只是郁闷和怒气催发。就让五万嘉州军战意盎然。

    但是,**裸的现实却当头就给了他们一棒。

    “竹林桥遭匪……”

    “仙人渡遭匪……”

    “谷阳镇遭匪……”

    “白楼乡遭匪……”

    五万嘉州从平坝开到常岗县城下,还没来得及发作自己雷霆之威,就先被四处出击的宋军把后方搅乱的一塌糊涂。

    如果是昨天是前天,这些地方遇到了宋军打劫。乃至掳掠,肯定只会默默地忍受。但是今天情形不一样了,朝廷的军队开来了。所以一封封急报就报到了樊昭的中。

    “哗啦……”樊昭怒气生胸,大愤下一把将书案上的笔墨、文书全部扫落在地。“宋逆,欺人太甚。”自己不来,他们跟地方乡镇相安无事,自己一到。地方乡镇就频频遇袭,摆明了就是打自己脸的么。

    一天之内七八处村镇遇寇,虽然各地的死伤并不多,损失也不大。却搅得整个后方人心惶惶,sāo动不安。并且严重懈滞了己军召集民夫、丁壮的进度。连已经随军的丁壮都有一批人偷偷地跑回家了,老家都不安全,谁还有心来跟嘉州军干活?

    樊昭被气得两眼直冒火星。自己大军已然将到,你宋逆不思退缩。苟且活命,反倒还敢到大军后方生事,真是不知死活!

    这完全是对自己的藐视!不能忍受。

    “大人不必生怒,宋逆这样做全然是不知死活,得志便猖狂。已然是将死之人,大人又何必同一要死之人挟气?”下人忙劝解道。

    但樊昭追逐在宋军屁股后面,对祝彪已经是起了执念,想杀他想胜他想的入魔了。现在三路合围的大局之下还被劈脸打了一巴掌,他不甘心啊!

    哪里丢的面子就要在哪里找回来,所以………

    “今晚众军歇息一夜,明rì大早,择兵马立刻分头进兵,清剿各村镇逆乱,稳定后方。”

    当晚夜里,五万嘉州军好好歇息了一夜。而宋军这边的队伍也撤回了常岗县北部休息。

    两边都是忙活了一天了,人马大吃大喝一顿后都是全体休息。

    宋军并不怕嘉州军过来偷袭,他有当地人做眼线,樊昭军的一举一动无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比之保持中立的地方乡绅而言,那些被宋军收拢的难民,才是对宋军不遗余力的支持。樊昭军对于会州来也是一支客军,哪里还会有什么秘密隐藏?

    第二天清早,早饭过后嘉州军整兵进发,下部将悉数出场,彭绍光、洪成奇、陈大庄、劳之远、刘振英等等全都是一身戎装。

    三万多人气势汹汹的开出了大营,再留有五六千军守营,而剩下的七八千人则分作大小五队人马,向大营左右乡镇扫。

    其中一路有两千人,衣甲鲜明,气势昂昂。

    军司马杨虎统领头一队兵丁先行,人数是整整一千,随后就是他营的副将假校尉蒋斌正。

    一队人马中午路过昨rì遭贼的谷阳镇,就准备进歇歇脚吃顿饭再继续向着常岗县城后抄。却就听一阵鼓响声,接着镇子里杀出了一路人马来。打的赫然是宋军旗号,竟然是嫌一次抄捡的不够,今个上午又来光顾了一会。

    这队人共有六七百人,绝对是谷阳镇不可抗拒的一支力量,为首的是一个大汉,一脸的络腮胡子,中提着一把鬼头刀。如不是穿的还有宋军军装,真真的就是土匪山贼的形象了。

    宋军人少,但是士气却不低。待到鼓声响起,为首的络腮胡子举刀一呼,哗啦啦的六七百人就一股脑的冲了过。

    这支人马只是嘉州军数量的三分之一,竟然敢老虎跟前掠须。

    “杀!跟我杀——”杨虎勃然大怒。

    “杀,杀,杀……”对面络腮胡子也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面,表现很是英雄。

    杨虎跟络腮胡子终于撞到一块了,两人一马上将,一步下将,刀兵一相接,心中却都是一惊,都感觉得出对方是一个硬茬子。

    不过与络腮胡子相比,杨虎这里的优势就强出太多了。嘉州军人马三倍于宋军,没用两刻钟,宋军就有不支的苗头了。

    而那正与杨虎激烈拼杀着的络腮胡子,拼斗之中,‘嗖’的一支冷箭擦着他的脑边穿了过,当即命中了他身后的一个下,一箭穿胸,人立刻就倒在了地上。险些就丢了xìng命!

    络腮胡子被这一箭下的不轻,中鬼头刀就缓了片刻,支应在身前未曾招架住杨虎居高临下的一刀,被刀锋擦过额头直接削了一缕头发。若非缩头快上一刹,脑袋都险些被一刀砍掉。冷汗顿时滴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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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悬羊击鼓

    敌将背后有这样厉害的箭手在,络腮胡子是再也不敢奢望能赢过眼前的杨虎了。

    二人复又斗了几招,杨虎居高临下渐渐占了上风,手中大刀招招奔络腮胡子的要害而去,而络腮胡子怯于杨虎身后箭手的箭术,打的畏首畏尾根本就抵挡不住。几个回合后,再也支持不住,闪身躲进了身后的军卒中避走开来。

    络腮胡子这么一败,杀出来的宋军士气立刻就随之一落,兵锋顿挫后再也打不起原先jīng神。后面的蒋斌正见状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反击的好良机,立刻挥刀向前一指,身后的嘉州军士气也是此消彼长,齐发了一声喊,便鼓起勇气向前冲杀过来。

    败退的宋军见势不妙索xìng就撒丫子向后跑,反正祝彪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诱敌。虽然现在已经算不上佯败了,可也正好用来引诱敌军上钩。转眼时间他们就已经跑出了几十步,哗啦啦的六七百人雪崩一样败得一塌糊涂。

    蒋斌正不疑有他,在他看来这确确实实的是一场胜仗,宋军完全是被自己打败了逃散的,怎么会想到是诱敌?要知道一开始时络腮胡子的气势还是很足的。

    嘉州军在后一路掩杀追击。前面的宋军熟门熟路的向前逃,举着的军旗都掉落了一杆。在谷阳镇西面的庄田里领着追兵乱转,直跑出了十多里路,这才停下。

    一路追杀,嘉州军的队形是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气力更有些不及。一个个气喘吁吁的,蒋斌正看着前面突然停住的宋军,喜sè溢于脸上。他觉得自己人都要跑不动了,宋军跟定也要跑不动了。一勒战马,正要传令全军押上。耳中突然听到一阵擂鼓声响,接着就见右手侧的一座村庄后哗啦啦的转过一批骑军,人数不多,也就五百骑左右,但已经足够要他们命的了。

    蒋斌正、杨虎高声叫命手下军士列阵,但这么一点距离一点时间如何来得及?且一个个嘉州军早已经成了软脚虾……

    宋军收获了一场胜利了绝对不成问题的了,两千军在慌乱失措之中溃不成军,不说是组织起来抵抗了。他们自己还要自相践踏呢!为争一条活路甚至是刀兵相向也在所不惜,反正是一句话——死伤无数。

    最后收拢着上千俘虏,宋军喜意洋洋的赶着他们开向宝县了。

    谷阳镇西的这一战并不是唯一,今天白昼,樊昭派出的一万多人马多路被厥。其中不乏全军覆没者。最后收拢败兵,重重折损了七千军士之众。让樊昭整个人都要气爆了,他白天里在常岗城下一整天,军士折损还不足千人呢。

    就在两方的沉默中,五天时间匆匆过去了。得到了夏侯慕彦统带的泗州军增援,樊昭终于对常岗县城发起猛攻了

    地球上《孙子兵法》有言: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这个时空里没有孙子兵法,但军事之理是相通的。

    嘉州军合兵泗州军,人马足有九万之众。十倍于常岗县城内宋军固然不足,但是五倍却绰绰有余。先头吃了一记闷亏的樊昭自然是主张猛攻强打。夏侯慕彦考虑到泗州军追在宋军屁股后面小两个月了,像样的战果一个也没有,稍微斟酌。也是同意了。

    于是二人一面佯攻,两面猛攻。一面放开,把手下九万大军分作两部分,对常岗县城发起了昼夜不停地轮番进攻。

    几rì间,常岗县城下两军每rì少则五六战,多则能达十余战,双方就像是两头张牙舞爪的怪兽在贴身玩肉搏,爪牙之间,血肉横飞。

    短短几rì的厮杀,城内宋军就折损了近半部众,曲毋僮本人也受了不轻的伤。

    城外的联军当然也不好受,常岗守兵的搏死一斗也让他们脑袋撞在南城上磕的头破血流,两倍于守军的伤亡,让联军战力从九万大军陡降至七万军。

    不把常岗县当自家地盘的宋军最不缺的就是石头、木头,只需要把城内的一幢幢房屋拆掉,那就全都有了。一场场的滚木礌石雨,完全把攻城的嘉州军、泗州军打的全没脾气,每一次他们冲杀城头,都要做好事先死伤一部分的准备,这无论是在人员上还是在士气上对于联军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报……”

    帐外的一声报叫,惊动了已经歇息的樊昭。原本就因连续攻战不果而心生郁气的樊昭,醒来后立刻皱起了眉头,闷声闷气的声音传出来:“进来通禀!”

    来人是樊昭的亲将,想也知道自己‘报’的不是时候,可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来禀报,“禀将军,斥候发现营寨东边隐有逆匪聚集。”说罢亲将就紧紧地勾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哦,又是捣乱?”樊昭听了后心中毫无惊意反倒眉头皱的更紧,带着不满神sè向亲将斥道:“这点小事也来通报?”这些天宋军夜里是天天出城捣乱,或是猎杀守夜的探哨,或是搔袭营寨,闹腾得人睡都睡不好觉,不过现在他已经习惯了。

    “大人,这次他们人多啊,隐隐约约的一大片怕是有二三千人。”亲将苦着脸,要真就先前一样的一点小事自己也就不来通报了,只是事情真的有变,人数比之前多的太多了,自得继续说道。

    “什么,二三千人?”心中猛然一惊,樊昭三分朦胧的睡意立刻丢在了脑后,两眼圆睁而起,莫非宋逆要搞大动作不成?一下就下来这么多人?之前可都是三五百个而已啊!“可曾通知了夏侯将军?”

    “已发了信箭,但城南方向还没回应。但想来宋逆动作如此之大,泗州军也会有发现吧。”

    “嗯!”点头算是知道了,樊昭不敢懈怠,当即起身穿衣,一众亲兵也悉数聚集到帐前,随后就引着一部人前往寨前。

    等到时。就见守夜军将已经督领麾下弓步兵准备完毕,遂即两军合二为一,直去东边。

    夜sè已经深,四周黑蒙蒙的一片。

    但今天情况确实不同了,营寨东边趁着淡淡的月华之sè夏侯慕彦、樊昭就隐约的看到一道道人影在寨外若隐若现,这么远的看去,虽然看不亲切可模糊地影子还是能看得到的。

    人影憧憧,不知道多少,可二三千人是只多不少的。

    “放箭!”樊昭立马断定是宋军遣兵yù真的偷袭了。当即下令手下的弓手向外放箭。一时之间,一**箭雨不住的落在那片人头之上。

    骤然落下的箭雨让营外的宋军似乎很是慌乱,不少人影是抱头逃窜,乱杂纷纷,随之夜sè中就传来了阵阵凄惨的嘶吼哀叫声。

    十轮的箭雨覆盖了那片人影的每一寸空间。上万支利箭shè出,换来的就是一片死一样的的寂静,等到箭雨停下的时候眼界中已然没了人影在晃动,只剩下了隐隐的哀叫声传出。

    “将军,要不要上去……”一名军司马小声的向樊昭问道,手指着不远处的那片土地。

    “没必要,天亮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樊昭直接下了撤退命令。夜间一切都要小心行事。能少一事就不要去多出一事来,尤其是在对面宋军头首祝彪不可小视的情况下。人马后撤,各回军帐歇息。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樊昭就再次被吵醒。营寨的西面似乎也发现敌军活动,且隐隐的常岗城里还响起擂鼓声。

    樊昭凛然起身,今夜是怎么了?宋军就像是跟自己耗上了一样,东面不成就来西面的。

    话说大军攻城的头三天。是联军不分昼夜猛攻强打的。现在联军夜间消停了,倒是宋军夜里欢腾了。一夜猖獗胜过一夜。

    这一次宋军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一**箭雨的洗礼下,虽然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可支撑的时间却也是长了许多,更是有不少人成功逃了回去。

    周而复始,这一夜之间城北的嘉州军军寨,上至樊昭本人下至随军的民夫,是没一人能安心的睡的着觉得,先是东面后是西面,再接着是北面,最后又回到了东面,除了嘉州军重兵驻扎的南面外,其余三面是全都都闹腾了好一阵子,嘉州军一夜四起。

    如此辛劳,樊昭已经没了开始时的jīng神了,也没有了开始的喜悦了,他敢打赌,外头shè杀的那些‘宋兵’,十有**是假的。因为,如果宋军真就是这么败家的话,自己这一连串的战果已经shè杀宋军俞五千人了。这可能吗?

    折腾一夜是jīng疲力竭了。此般辛苦能真的能杀伤二三百宋军逆匪,樊昭以为,就是好的了。果然,等到天sè渐亮,确凿的消息到了,shè了一夜的草人。

    天sè大亮,嘉州军军寨东面、西面、北面全都燃起了大火,一大堆套着破烂军服,上面插满了利箭的稻草人被熊熊烈火付之一炬,升起的黑烟滚滚如柱,直冲云霄。这东西让士兵看到了,实在是伤士气。

    忙活了一夜,竟然是白白浪费了数万支的利箭,还把手下的上千弓手使得全部两臂酸麻无力,樊昭心中虽然气恼,可还算忍耐得住,但营内的军将就是暴跳如雷了。当即就要再兴兵出寨,准备再次强攻常岗。

    常岗县城内,咚咚的战鼓声依旧不停的传出。但是带兵杀到城下的樊昭却惊疑的发现,城墙上赫然就没有一个宋军露面,偌大的城墙上空荡荡的。

    不多时,城南泗州军传来的消息,他们夜里的遭遇与嘉州军是一模一样,而现在常岗县城的南门上,也是没有见到一个宋军兵将。

    ……

    ……

    “逆贼,欺我太甚!”

    半个时辰后,樊昭带兵终于亦步亦趋的来到了县衙,在看到庭院里二十个战鼓上面倒悬的山羊时,气的指着西面破口大骂。

    然后三万嘉州军水卷一样向着西面追去。

    “追,给我追!休走了逆贼——”

    在嘉州军后面,泗州军里夏侯慕彦稍作犹豫后,也派出了两万兵将随后追赶去。

    ……

    ……

    常岗城西三十余里处的一处芦苇荡。数不清的宋军形影在其内若隐若现。而芦苇荡的东面十里处,一处不高的坡岗上,张楠立马在其上。静静的一言不发,银盔银甲白披风,一杆长枪斜指着地面,看起来很是威风。

    如果他身后跟着的兵卒此时不是七扭八歪、丢兵弃甲的话,那就真的像那么一会儿事了。这些兵,从远处看去简直就是一帮拿着兵器的乱民,没一个兵甲齐全的,任谁也无法将他们和一帮宋军jīng锐联系起来。

    可他们还就是宋军的jīng锐,人人耐力十足。练就着一双铁脚板。很适合一会儿之后的逃命!

    只有三千人不到,拿什么打阻击。一会儿撂挑子跑路才是真的。

    张楠也已经跟他们说了,不要死拼,挡一挡就撤,那一条小命可都是自己的。

    半夜里就悄悄溜出城池了。这些士兵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放着三千骑兵不用,而要用自己步军打阻击?难道自己的战力还能比三千骑兵还厉害?上面把骑兵看的也太宝贵了,谁的命不是一条命啊。

    不少步卒正想着,突然觉的前方地平线上升腾起滚滚的尘烟,心知这必然就是联军的追兵到了。当下直起身子准备迎战。

    “都准备好了吗?”张楠本人似乎也有气无力,这句话问的甚是丧气。

    “来了!”不知道是谁在军列中轻声的一句喊。军卒们连忙抛开脑袋里的杂念。将注意力转到了那刚从地平线上出现的大军上。黑压压的一片,带起漫天的尘烟,黑影密密麻麻似乎是望不到头。

    此时樊昭也已经发现了前面坡岗上的宋军,那明亮耀眼的刀枪远远地就闪着光亮。

    当下吩咐将士杀上。自己说完更策马向前冲了过来。

    兵对兵,将对将。张楠与樊昭斗在了一起,宋军也与嘉州军杀到了一块。前者还旗鼓相当,后者就差劲多了。宋军的军列坚持了不到两刻钟就哗啦啦的垮塌下来。形势斗转不利。只是张楠与樊昭似乎都丝毫不受影响一样,两杆长枪上下翻飞。你来我往的依旧斗的火热,转眼就过去了三四十招。

    但不管张楠的武艺是不是真的不在樊昭之下,当他手下的士兵纷纷转身奔逃的时候,他自己也只能打马逃命去了。

    樊昭则是正斗的热血上涌,只觉马上便要将张楠毙于枪下。发现那家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转声就跑了,当下气的对左右大喊:“追!给我追!”

    喊完立刻催动胯下战马向着张楠赶了过去。

    两路人马,人少的一方在前面撒欢似的跑,后面一大片的人紧紧的跟着追赶。而且张楠还不是一直的跑,跑着跑着便又回过头向着樊昭shè上一支冷箭,其中第一发的时候,直接舍掉了樊昭头盔上的帽缨,险些直接要了樊昭小命。

    经此一吓之后,樊昭就更是把张楠恨得牙根痒痒了。渐渐的军容严整的三万嘉州军在追逐中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条线,这既是因为常岗的地形,常岗常岗常有山岗,大水过后坑洼不绝,更是把道路分割了。也是因为樊昭追的过于急进。但是便是这般急追赶依旧没有追上张楠。

    樊昭手头只有数百骑兵,可他是知道宋军骑兵数量的,唯恐被套个正着,一直都维持在步甲的前首位置。

    正在此时一员军将策马赶到了樊昭的身边急道:“将军。张楠这般样子,似乎是在有意诱我军深入,恐怕前方有他们的埋伏啊!”而这人好运到,他的话竟都还没说完,便听到侧方芦苇荡响起了一阵战鼓声。樊昭与那将急忙一同望去,发现赫然是一路宋军伏兵杀将了出来。

    可转而樊昭就笑了,对那军将道:“这就是宋逆埋伏的兵马?就凭这点伏兵还想打败我的大军吗?今天不杀到宝县誓不罢休!”

    十几万的会州军已经归到位,二十万朝廷大军也杀到了潜孜郡西,宋军向西之路已经被四十万大军堵得严严实实。其军主力完全被牵制到了宝县——水邑之间,樊昭一点都不以为祝彪还能分出多少兵马来增援常岗。

    不见前些rì子一直挺活跃的宋军骑兵,现在都不见人影了吗。连设伏的伏兵中也没骑兵,想必比是都已经调到宾水河和沧澜河沿岸巡哨去了吧!

    说完不再去理那军将,继续催军前进与宋军伏兵以及转回头来的张楠杀到了一起。

    樊昭队伍拉成了一条直线,一开始时兵少,就是有数百骑兵支撑,也落入了下风。但是随着嘉州军赶到了越来越多,局面很快就被他挽回了过去,然后再有两刻钟,宋军就支撑不住,再度掉头逃窜了。

    樊昭见张楠居然又在自己眼前跑了,急得在马上大呼小叫,立刻催促将士向前追赶。便是身边的亲将劝他前路危险,是芦苇荡,也是不听,只是一味的向前猛追。

    “芦苇荡又如何?看看下面的水渍,这里还能埋伏的下大军吗?”

    奔逃中的张楠看着后面继续跟来的嘉州军,心中大喜,祝帅的计划完成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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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祝帅说,下半夜有大雨

    ps:中秋节快乐!

    火,燃起来了。◎ ◎冒起了浓浓黑烟,在风的吹刮下如同滚滚压顶的乌云向嘉州军压过来。

    樊昭一刹那里脸sè大变。怎么可能?半数的芦苇还是青sè,大前天更是才停了雨,芦苇荡里水洼连连,不少地方还能撑船,宋军怎么就能放起火来?

    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可改变。如果要解释?真当之前芦苇荡中若隐若现的那些宋军身影是作假的啊。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追在宋军身后的嘉州军整个湮没在了滚滚的黑烟之中,咳嗽声响彻人耳,眼睛在黑烟中熏得不住的流泪,这时候别说是追赶敌军了,他们自己刀枪都扔了。

    芦苇荡的尽头,五千骑兵整齐列队,身后还有八千步甲。

    祝彪算准了今rì的风向,在宝县——水邑前线压力如此重大的情况下,拨调出一半还多的战力投入到常岗这一战,那目的就是为了一举打掉背后联军的威胁。至少狠狠地敲他们一闷棍,让嘉州军也好、泗州军也好没个十天半月,缓都缓不过劲来。

    现在来看,祝彪的计划完成的很顺利。

    两刻钟后,芦苇荡的火势减弱了下来,纵然宋军在之前泼洒了大量菜油在芦苇上。可毕竟这个时候的芦苇荡,近半数的芦苇还是青青的。先天上就不具备燃烧的条件,当枯黄的芦苇和菜油耗尽之后,火势减弱就是人力不可逆转的了。

    窦兵、冯恩江二人立在骑兵阵前,见火光暗下后,刀枪举起,本来只是简单列队的五千骑兵立刻样貌一变。一个个jīng神凝聚,意志激昂,一盘散沙一样的骑兵军列瞬间变成了一块不可摧毁的钢铁。

    “全军准备,出击!”

    哒哒哒,密集的马蹄声奔响,五千匹战马啊,连响起来的马蹄声能让方圆十里的人都清晰地感觉到。“杀啊——”八千步甲jīng锐也发起震天的呐喊声,跟随在漫步中的骑兵后向着嘉州军冲去。

    甚至于张楠也带起从浓烟中走过一遭灰头土脸的三四千败兵,随在步军后面。气势高昂的向着嘉州军杀去。

    好家伙被一口气追了十好几里地,现在不杀回来岂不太亏得慌了。

    道路上灰灰的一片,只突进散开的浓烟里不到百步距离就陆陆续续发现了嘉州军倒下的尸体。

    宋军中有人感到不解,大火明明没烧到嘉州军,怎么人就死了呢?难道烟也能熏死人不成?

    但是这个档口。窦兵、冯恩江才不会停下马来去验看那些尸体呢。二人在指挥着骑兵渐渐加大马速,果然再进了不到一里的距离,这时候浓烟已经几乎散开,视线差不多恢复,满眼都是的嘉州军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出现在了骑兵的眼前。

    “杀啊——”窦兵高举起大刀。

    “杀啊——”冯恩江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喉咙干的能冒火又疼的只钻心,眼睛红肿的睁都睁不开眼的嘉州军士兵,面对冲杀过来的宋军骑兵时。一个个死猪一样倒在地上,或是直接蹲倒路边,他们绝大多数人手中一把武器都没有,十个人里头九个人是空着手的。那什么去反抗、抵抗骑兵的冲杀?老老实实投降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耀眼的马刀,锋锐的骑枪,轻松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xìng命。当五千骑兵纵马奔过之后,随后杀来的八千步甲和张楠部看到的就只有无数个跪地乞降的嘉州军了。

    已经彻底陷入混乱的嘉州军。完全丧失了反扑的能力。个别士兵的反抗的更多的是下意识的,或是因人的生存本能而做出的举动。但是在宋军开路的五千骑兵面前。少少几个人的反抗所起到的效果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就像是用一柄百斤重的开山大斧来切豆腐,完完全全的碾压,不带有丝毫的阻力。窦兵、冯恩江五千骑兵很快就杀到嘉州军的中间部位,在这里他们才感受到了阻力的存在。

    与前面十人中九个两手空空的士兵不同,逃到这里的嘉州军士卒虽然随眼依旧可见赤手之人,但十个里面已经至少有一半保持着兵器了,且还有一些长枪、大刀一样的长兵。

    宋军突击部队真正的考验来临了。

    窦兵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大刀,战前出兵时祝彪吩咐过他,向前、向前,再向前,骑兵的任务不是谋求多大的战果,而是就像一把勇往直前的利箭,穿透敌人所有的防御和组织。不给嘉州军任何喘息之机,让整个追兵都处于惊慌和瘫乱的之中。

    祝彪说的话果然不错,这浓烟才刚刚散去多长点时间啊,嘉州军就已经有所反应了。如果自己真的等到料理完了后头的那些降兵之后再赶过来,这一段的嘉州军怕都已经组成军阵了。

    下劈、横斩、上撩、前扫,每一击都要卷起一片血雨腥风,每一步都要踏出尸山血海,不变的只有一往无前。

    散乱无章的嘉州军挡不住五千骑兵的冲锋。如果说前面是用百斤重斧来切豆腐,那么现在就是用削铁如泥的宝剑来真真的削泥。

    樊昭已经逃出去了,带领着残存的亲兵跟后续跟进的两万泗州军碰到了一块。那真像是抓到了一跟救命稻草一样,要求着泗州军立刻上前救援。

    可泗州军的领将也不是酒囊饭袋,他才不会拿自己人的xìng命去填坑呢。当下不仅不前进了,还立刻下令手下军卒展开军列,只是把将旗高高的树立了起来,只因此作为吸引嘉州败兵的一个信引。

    所以,当五千骑兵在樊昭绝望的眼神中杀到跟前的时候,泗州军将士大大松了一口气。如果刚才自己不是就地展开阵列,而是一头扎进乱军中收整嘉州军,那想必眼前的五千骑兵已经狠狠的在自己给自己一下血的教训了。

    “可惜了。”窦兵看着眼前阵列完整的军阵,最终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他不是祝彪。实在没把握也没信心,带领五千骑兵去撞破两万步军布下的阵列。所以,这一战至此也就告一段落了。有五千骑兵在旁边盯着,泗州军自保有余,却无力救援那些溃乱的嘉州军,当八千步甲和张楠部杀到之后,泗州军上下更是jīng神紧张到极致,现在的他们连自保都感觉危险了。

    所以,当宋军带着近两万人的俘虏向西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整个泗州军上下如释重负,齐齐呼了一口气。即使樊昭破口大骂不休,也没人提半个追兵的‘追’字。

    两万泗州军飞快的退回常岗县城了,樊昭领着两三千残兵败将还在外头收拢败兵游卒,但天都黑了也只聚集到两千来人。人马总数勉强超过五千。深夜里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常岗县城北门外的己军大寨里。

    出嘉州时的五万强军,寻追宋逆两月时光,一事无成,反而遭此大败,樊昭心中升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心灰意冷。到战后第三天,总兵力剩余还不足一万人的嘉州军在樊昭的带领下一退二百里,从常岗前线直接退到了丽阳郡最南的丰乐。

    丽阳太守毕元稹急派人来询问因由。被樊昭理都没理的推出军帐。还有什么因由啊?自己损失太大,在前面顶不住了,需要修正。这就是最大最明白的理由。

    樊昭的不辞而别,让夏侯慕彦心中甚不是滋味。他在败仗当天樊昭带兵回营后的第一时间就亲到营中给樊昭赔过罪。但很明显,嘉州军与泗州军之前的那道鸿沟是深深地刻下了。两军再也不是不分彼此的亲如一家了,即便都是给朝廷消息,心底的裂痕既然已出现。就再也摸消不去了。

    常岗没有了樊昭的嘉州军余部,泗州军虽然还有四万许人。但很明显短期内他们已经不能给宝县宋军造成压力了。虽然这个数目也不小,并不在宋军之下,可是泗州军士气异常的低靡。

    那rì的败仗,不管是头一夜里的品品惊起,还是悬羊击鼓,宋军无不把他们玩弄于手中之中。随后的嘉州军之败,更就是布置好的一个大全套等着嘉州军往下跳了。

    一切都由不得泗州军不气馁。而嘉州军的突然离开,更是给了本就士气低靡的泗州军一重击。

    当rì经历过那一战的两万泗州军,几乎能占据了泗州军现存一半的战力。而具有泗州军一半战力的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军赶鸭捉鸡一样抓捕着嘉州军,自己一动不动,那虎口逃生的庆幸之后,随之而来的心理打击和心理压力是很大的。

    嘉州军如今这么一撤,摆明了就是不在信任泗州军,这就好是一种新注入的添加剂,让那两万人心中的压力、打击瞬时产生了激烈的化学反应——自己是抛弃同袍的胆小鬼。

    当然了,时间是心灵最好的疗伤药。随着时间的逝去,泗州军还会渐渐凝聚起斗志和士气来,可是现在短时间中,夏侯慕彦就是魅力100点,也没办法让泗州军‘知耻而后勇’!

    ……

    ……

    水邑镇。

    四十万大军从西北、西南两个方向压到,宋军这段rì子的压力大到了极点。

    但祝彪并没有想法子去减缓这种压力,更没有亲自带领那支小小的舟师,从宾水河口南五十里打到宾水河口北五十里。因为对于实力雄厚的朝廷军而言,宾水河口南北百里之外渡河也是能轻易做的到的。

    就小小的宾水河,就小小的沧澜河,真的不足为持。

    所以,祝彪根本就没费那个功夫,让朝廷的二十万大军和会州十几二十万兵马群群团集在潜江城左右。

    有着张邦彦这个大号‘细作’在,祝彪对朝廷一边兵马的情况了如指掌。奔走千里,兵卒已乏。不经过几rì歇息、休整,战力恢复不到最佳地步。

    崔公来与武卫将军沈周一碰头之后,基本上视宋军为瓮中之鳖了,二人都感觉等士卒完全恢复过jīng神体力之后再兴兵来的好。举兵渡河,一股荡平祝彪所部。

    所以祝彪知道,这几天里自己这里压力虽大,却并无实际的危险。

    “明天有雨。大雨。”

    天上的太阳毒辣辣的,晒得城砖都烫手。全身披挂的士卒,每两刻钟都要轮换一次。镇子里上百口大锅在烧着开水。那些加了盐和蔗糖的开水冷凉后味道虽然有点怪怪,却能很好的补充士卒身体流逝的盐分。虽然士兵们连同军将都不晓得祝彪为何如此做,但祝彪下令了,他们听着就是。

    而宾水河好歹也是发了次洪水湮没了五县之地,祝彪可不敢让士兵们这个时间段上喝生水,如果军中赶在这节骨眼上发病疫,那才是天要绝他呢。这一条在祝彪率军入会州之前就严令下达的。一律喝开水。

    宋王吃惊的看着祝彪脸,再仰头往往头上的太阳,直怀疑祝彪是不是热昏了头了。这大晴天的,明天会有雨?还大雨?

    “大王不信?那咱们明个拭目以待。”祝彪呵呵一笑不在多说,可强烈的自信就像无形的言语一样透到周边每个人的‘耳朵’。

    祝彪如何不自信。为了应对眼前的复杂、危险局面,他直接将宝贵的点数加满了天象这一项,一下子耗去了小五十点之多。而如果不是他进入中原之初,就从宋王府藏书之地拿到了厚厚一摞的天文地理书册,其内甚至还有不少是当初凌霄殿留下的神人道书,当然都是副本,让他在地理天象两小项上都有了不俗的进展。加满天象这一项怕还要再费上十个珍贵的点数。

    满值的天象,让祝彪现在就好比一个最尖端科技的气象卫星,能最缺的预测到明rì的气象变化,较为准确的预测到后rì的气象变化。如此一溜排下,直到第七rì。

    “大王。相传古之名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祝帅战功赫赫,单说战绩已不须多让。如果他真能观天而断。那未来之成就可绝不是一个单单的名将了。”

    返回到自己的住处,立刻就有凉井里冷镇的瓜果端上来。给宋王解暑用。但是浑身大汗的宋王明显意不在此,身边一谋士知机的说道。

    “是啊。天文、地理甚是虚妄,孤王活了三十年,无论是在京师,还是就藩开州,见过数不清的军将,没一个能说清这两点的。

    水师里倒是有几人会看天,但都是老农手段。舰船开出去,去另外地方,立马就抓瞎。

    如果祝彪真有此能,天下奇才也,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宋王是知道唐王的为人的,唯才是举,气量宏达。祝彪如果真的能在唐王手下效力,将来一朝有功成之rì,武侯之上的国公府,再添上新的一座也谓成是不可能的。“可惜,可惜……”

    宋王两声哀叹自己,四哥给他送来了如此人才,自己却没能把握住机会。不然此刻依旧在勤辇殿里逍遥玩乐,那该多好啊!

    “来人,寻一寻书箱中的神人道书,要真本。给祝帅送去——”

    宋王想到祝彪的一个喜好,毫不犹疑的说道。反正他手里的只有少少的五本真本,还都是涉及杂学的闲书,送人毫不可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宋王回去之后,祝彪也转会了中军大帐。命人叫来了舟师统领殷大开,祝彪如此的吩咐道,更给了殷大开一张清晰明白的示意图。

    殷大开不敢置信的看着祝彪,完全惊呆了。他搞不懂,为什么一项睿智英明的祝彪会突然地冒出这么一个破招来?

    连环船?这不是找死吗!

    沧澜河才多宽一点?往河中间去一点,就到了对岸霹雳车、床弩的打击范围了。

    霹雳车可不是只会投石头,它们还能扔火球,或是更准确的说——火石。

    石头上缠着麻绳粗布,浇上火油,就是一个纵火能力极强的火球。

    而对于连环船,不需要多,十个八个在船上一滚,再有风势,绝对就毁掉一切的了。

    “祝帅万万不可啊。对岸多有霹雳车、床弩远程器械,我军舟船链接一起,一被火攻,必将毁于一旦啊。”

    “哈哈哈,如果是大雨磅礴之rì呢?岂有火攻一说?”

    “你无需多言,只要依命行事就是。两rì后,本帅自有用处。”

    殷大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诺!”一声领命,转身离去。两天的时间把超过一半的大中型民船用铁环锁链连接起来,这可不是轻描淡写就能完成的一个小事情。他需要立刻抓紧时间去办!

    当天夜里,头顶夜空依旧有星星有月亮。宋王带着淡淡的失望进入了梦乡,而没有看到临城丑时的时候,天边突然起了一股大风,继而乌云遮盖了月亮、星星,紧接着豆粒大的雨滴就哗啦啦的瓢泼一样下来。

    水上、岸上,所有值夜的宋军士兵、斥候都惊呆了。老天爷,竟然真的下雨了?

    他们在晚上时候被通知,下半夜执勤盯梢的人,务必要带上雨披或是一件蓑衣。听到这个命令时搞得他们晕头晕脑的,为什么啊?外头月亮星星出的那么好,哪里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但得到的命令就是——祝帅说,下半夜有大雨!

    “祝帅真是神人也。”水邑镇对面的周军水寨,张邦彦看着瓢泼的大雨,震惊了,激动了,浑身打颤了。

    ps:今后文中朝廷一方统称为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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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之游戏江湖介绍:
1862年的中国!
提起它,人们会想到逝去不远的二次鸦片战争;想起火烧圆明园这种民族史上的永久伤痕;
想到日暮西山的太平天国,还有纵横中原,马踏黄河的捻军!
人类总会把自己的‘目光’倾注于少数的几件事身上,而在那目光看不到的地方,实际上也发生了很多很多精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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