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不好,有埋伏……”
“高粱地里有贼人的弓箭手啊!”
“啊呀,我的腿,我的腿……”
“不得了,四哥中箭不行了……”
“小心,敌人还有诈哇……”
却是高粱地对面的一群青纱帐中,上百把旋飞的短斧,猛然飞出。向着清风堡队伍的后附旋杀过去!
这样的打击速度比之利箭差远了,若放在队伍前首,对付那些高手来几近全无用处。可现在他们对付的不是清风堡的高手和前来与卢月空拜寿的江湖中人,对付的而是清风堡的那些弟子、堡丁。
叫喊哗嚷之声顷刻间混杂成一片,清风堡方面气焰顿挫,阵势也是大乱。人影狼奔豕突,自己人拥挤着自己人,自己人践踏着自己人,只怪之前他们围得太密了。哭着,喊着,可利箭如雨,依旧一阵急似一阵的落下!
卢月空见状心头大骇,但到底老江湖了,一咬牙,狂吼道:“大家不要跑,冲上去,跟他们混在一起!”
言语没有落下,他身后的儿子、弟子就已经猛扑上前,向着林靖仇扑杀过来。同时前突的还有十好几个客居的江湖高手,而卢月空本人和近十个只交朋友则飞身扑向高粱地。
林靖仇微微点头,“卢月空果然还是个人物,弟兄们,飞斧!”
老汪答应一声,目光炯炯的凝注着迅速冲扑而来的二十多敌人。
‘杀!”暴喝如雷,老汪自己腰间的短斧已“呼”的打着转子疾飞斩出,一溜jīng芒猝闪,直劈向对方冲在最前的卢平川!这是卢月空的大儿子。
卢平川蜡黄却泛着玉泽的脸突的绷紧,身形不闪不避,提起左右两掌对准老汪掷来的短斧,“砰砰”就是斩下,似是jīng玉利刃相交的声音一样,两把短斧全都“咔嚓”一声断折飞坠!
几乎在同一时间,二百柄锋利的短斧呼啸而至,飞旋斩去,只见漫天都是寒光闪闪,斧彩纷舞,而清风堡场上凄厉的哀叫与渗人毛发的激吼不绝于耳!
两三百名跟随冲来的清风堡子弟,瞬息里已仆倒了六七十人,剩下的众人个个脸上惊骇sè不成退去,一张张脸上透满了惊悸。
林靖仇露齿一笑,亮出了两排雪白的牙齿,银剑出鞘,在阳光下一抖,就似乎有无数银sè舞动在半空。
“炫银剑?!”卢平川像是骤然间被人在心口捣了一拳一样,惊震的脱口大呼:“林靖仇!你们是无量道?”
然而,晚了,他炫银剑这三个字出口之际,清风堡的人马已经冲进了无量道的阵势中,在老汪、沙大彪等首领人物的震天呼叫里,雪亮刺目的刀剑已狂风暴雨般劈斩向他们的敌人!
尖锐的撞击声及骨骼碎裂声响起,利刃戮肉的声息,热血哧溅的微响,人濒死前的叫喊,痛楚难忍的呻吟,人影奔掠,冷电jīng芒挥霍纵横,血淋淋的厮杀正式展开,生与死的决断就浓缩于一处!
杀意寒寒的双眼轻眨,林靖仇飞身弹向空中,“唰”的一个盘折,疾如流矢般扑向刚刚一掌震飞了两名无量道jīng锐的卢平川而去!
劲风骤罩,卢平川已知不妙,他突地一个大旋身,双手连挥七掌,罡风扫荡中,他的一根镔铁手杖已呼呼暴卷上去!
空中的林靖仇静动随心,一个筋斗,身形一斜,一道匹练似的银光已飞速的直斩卢平川!那银光以毫厘之差错过卢平川挥舞的手杖,银光炫目,带起溜溜条条的电芒流鸿,自四面八方包卷至卢平川周身。
右手杖,左手掌,杖掌互施,劲力呼啸中卢平川满头大汗的险险退将出来。他一口气连挥十一杖连出了七掌,总算是应付下了林靖仇的这一剑,虽然胸前、肋下还是开了两道血口。
卢平川落地大吼道:“诸位江湖同道,来人是无量道贼子林靖仇。此**乱江湖,正道所不容也。今rì我等杀了此僚,为江湖景平当立一大功!”
林靖仇手腕一抖,剑尖急颤中幻成千星万点,有如银河殒石,流星疾沓,又如急劲的飞暴一泻千丈,“尔等无德无义之徒,为虎作伥,卑躬屈膝,趋炎附势,不为人子也。甘为鹰犬,还敢言‘江湖’二字!”
“今rì某来,就是为我教中罹难的兄弟姐妹们报仇!
弟兄们,给我照狠里杀——”
卢平川武功差林靖仇差的太多,第二招被一剑贯穿了肋下,如不是反应得快,挥杖直捣林靖仇丹田,让林靖仇剑尖一弹把人挑飞了出去,卢平川很有可能都死在了这一剑下。
四道人影相继扑到,两个是清风堡中人,两个是前来拜寿的高手。林靖仇身形翻飞,炫银剑闪戮如电,银芒纷纷,似流云、似怒涛,又似风旋,又似浪排,将扑来的四道人影全部卷在了剑芒中。
五道身影乍分又聚,擦掠而过之间,剑影如山,重重压下,刀影似飞瀑,滔滔相迎,铿锵交击声中,眨眼已各各攻拒了五六招!
另一方面——
老汪正在和一个五旬老太拼死力搏,两把短斧脱手后,手持一把鬼头刀jīng娴熟练,力浑招沉。但对方却是一双肉掌,别看老太体小身轻,掌势却雄浑威猛,还千变万化,老汪是手执兵刃,竟然也丝毫讨不了便宜!
沙大彪那里应对的是一双三旬剑客,也是拼杀了一个势均力敌。
四排青衣大汉的领队也各自对上了高手,其余的青衣大汉碰上高手就三五人结成一阵,群杀以对,若对上的是清风堡弟子和堡丁,则绝大多数是一面倒的情形。比质量,无量道胜过清风堡多也!
不多时就已经砍倒了三四十人,但是,清风堡人多势众,后续的人继续涌进,人数优势彼此颠覆,情况立即改观,双方自一面倒的形态变成了混战,血肉横飞的混战!
再看高粱地与青纱帐,后者十分简单,每人的两把短斧投出,然后就一跃而起,杀将了出来。而前者,在齐秋雨的指挥下,迅速舍掉了外面的清风堡人马,而以五为队,其中火力shè杀扑来的卢月空等辈。
虽然扑杀来的卢月空等人都是高手,可是在高粱地里,人行走动皆有声响发出,轻易地就掩盖去了利箭的啸声。只片刻就有人在攒shè中受了伤来,待到卢月空等几个高手破开万难杀到跟前的时候,齐秋雨和弓兵的领队,站了出来,各自挡下了两人。虽然不几招齐秋雨被卢月空联手一个胖和尚杀的左支右绌,可二人拦下了四个,那就太减轻后身弓兵队的压力了。再跟着杀入的江湖高手,所面临的箭矢陡然从一人五弓,变成了一人十弓,乃至更多……
在混战中,无量道的四名好手,正与对方三个三旬左右的汉子杀在一处,这三个壮年汉子两瘦一壮,两个瘦的各执一对判官笔,壮的那个却单使一把四楞八方铜锤,无量道这边以四对三,也只堪堪敌住,情势不见太强。
齐秋雨与卢月空和胖和尚交手,已经从高粱地里杀到了外面,虽然是在勉强支撑,但还是用心注视了一下四周战况的演变,无量道的形势并不太好,但就像自己一样,还能支撑得住。
“齐秋雨你这叛徒!真是自投死路,竟然撞到了老夫和净月大师的手里,今rì非拿下你,递交沥血门严惩不可!”
“哈哈哈,卢月空你这条老狗。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小命吧!”无量道此次杀来清风堡的不仅仅是林靖仇直属的力量,更有公孙长老带来的总坛一部人手,以及萧、马两舵力量。此刻露出来的才只是三分之一都不到。
“大言不惭!”胖和尚大怒,手中的禅杖呜呜的舞的更急。
林靖仇这里,喝吆声炸响,炫银剑突然急颤如波,“嗤”、“嗤”、“嗖”、“嗖”、呼”、“呼”的怪异响声交织成一片生死的罗网,闪光层层重重,回转飞舞,剑尖颤抖成千星万芒,上下浮沉,这威势,这狠辣,可不正是无量道的镇教剑法《无量剑》中的绝杀之招——摩柯无量!
这可是整个北汉武林威力最顶尖的几招剑法之一。
林靖仇他眼前的四人顿觉满目jīng芒紫电,有如雪花缤纷,又似烈阳映眼,个个经不住的惊怒、恐惧,纷纷拿出了看家本领,空中刹时但见月弧充斥,劲力飞泻,呼起盘旋,如是海底潜流,纷纷杂杂。
光弧交映,兵刃互撞,林靖仇畅快的笑声高高响起,龙蛇擎电,都还没有完全消去,三具无头之尸就已经落到了地上。
林靖仇脚步微浮的抢出两步站住,而那边,最后剩下的一人浑身是血,一张黑脸已经变成了惨白sè,虽然一双眼睛宛若铜铃死盯着对手,但他的身上,七处伤口五处重伤,正在汩汩冒着鲜血!
三名清风堡的角sè拚命杀向林靖仇,意yù护救最后剩下的那个人,三丈外的林靖仇冷冷一哼,摔然掠进,炫银剑翻飞闪击,在一连串的“噗噗”斩戮声里,甚至人都没来得及嚎叫,三个体形魁梧的大汉就已经在同一个时间里倒翻地上!
“嗖!”一支穿云箭从林靖仇之前埋伏的斜坡上冲天飞起。
清风堡的其余三面,顿时响起了震耳的呼杀声。大群青衣汉子在头领、头目的带领下,冲向了防御力薄弱的清风堡。
“什么?”自信满满的卢月空瞬间呆住了,无量道还有人手吗?
无数清风堡一方的人回头向清风堡望去,然后齐齐傻了眼。无量道不仅还有后手,而且后手极其的强大。在人数上似乎比之此处厮杀的无量道也不见少!
马坤带着手下的人高呼小叫着冲向了清风堡,那只有两丈高的城墙根本拦不住他,脚尖点起,一个旱地拔葱人就飞了上去。大队的无量道人马就像是洪水一样,蜂拥的向着清风堡内灌进。
“哪里来的狂徒?敢打清风堡的主意?”清脆冷冽的声音传来,马坤回头一看,呵,一个身段窈窕,面目姣好的少女正飞也似穿过激斗中的人丛扑了过来,直向着自己。
这女子身穿一袭粉蓝sè紧身衣,束着长发,双手执着一对鸳鸯剑,显然是在清风堡里有一些地位!
冷冷的注视着她,马坤晒然无语,一个娘们……
隔着尚有五六步,两名青衣大汉已从斜刺里截到,微弯的钢刀带着寒森的芒光朝她少女的头上砍去!
少女身躯一托,双剑左右齐出,剑走一半又碎然疾速沉下,直点向两大汉的琵琶骨,两名青衣大汉挥刀拦空,不由的慌忙向后退。少女接着清叱一声,双剑舞起如道道剑影,在狂风中包卷着打来,银芒电闪之下,一名青衣大汉已经轻哼着捂着肩头踉跄退出!
另一名青衣大汉狂吼如雷,手臂急挥,钢刀霍霍劈斩,却直接被少女手中利剑贯穿了咽喉。
一击得手,那少女面庞铁青,一言不发的紧追上来,鸳鸯剑偏锋直戮,歹毒得紧!
淡青sè的影子宛如一抹流虹自中间穿过,马坤巨大挑切下,“当”的一声那少女已被震出三步之外,虎口破裂,血丝隐溢!
少女一咬牙,双目圆睁,继续有如一头疯虎般扑向马坤,双剑平地飞起,流光闪泻,卷叶舞柳般攻袭近身!
辣手摧花的事情马坤可没少去做,近两年无量道与江湖上的正道力量的厮杀太多了,少不得就要碰见女的。钢刀切入鸳鸯剑势中,闪电般的绞飞了一双兵刃,接着刀身往前一送,径直贯穿了少女胸膛,马坤接着震刀一条,“砰”的闷响声中,少女已平着飞起,又重重跌下!
“杀啊……”混战中的战场,自从其余三面无量道的人马响应后,本来趋于劣势的他们同时呐喊起一阵震天的杀喊,血刃暴飞,赤眼带煞,个个不要命的奋勇冲进。而清风堡方面,却人人yù走,杀过来的这些人是堡内大部分的力量,眼下空虚的堡内被无量道人马袭击,如何能够应付的下?那堡里住着的可是他们绝大部分人的家人。就是那些前来助阵的江湖高手,也有晚辈或是弟子留在堡中。
顿时,清风堡的气势就有如骤cháo落退,再然后便以惊人的速度往后败溃!
与老汪激斗的老婆子睹状之下面孔涨红,忧愤交加,同时她身形往后一撤,也就是想退。但是老汪已经如影随形的跟上,“怎么着?还想他娘的抽腿开溜啊?”
老婆子气得狂吼一声,返身复来,双掌如浪如涛,似风似云,两眼也狠狠地瞪起,目光辛辣宛yù吃人一般。与老汪再度拚死厮杀起来!
清风堡方向,“喇”的shè出一只火箭,火箭带着朱sè的烙烟,笔直的冲上天空,晴空红芒,越见凄艳!
卢月空痛心疾首,这是他清风堡的告急信号,它的飞起,就表示堡内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一名五短身材的结棍汉子率领这手下蜂拥冲向堡内的卢府。这里是卢月空一家人的驻地,但说实话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力量。因为整个清风堡都是卢家的,根本不存在保家与保堡的问题,这就跟县城与县衙的关系一般,县城陷落了,县衙还会好吗?
在主力外出的情况下,仅有的百余名堡丁都散据在清风堡的四面,卢府内留下的一些高手在杀声响起的时候,又都已经向外扑飞去,所以现在的卢家更多的是一个空壳。
卢月空面sè越发的悲急,可他心乱之下,就更难杀了齐秋雨。
倒是清风堡的一些人物更有决然。那两瘦一胖本来是一家三兄弟,堡**出的急报信箭他们都看到了,想到安安稳稳的家庭突然遭此厄运,心中真痛如刀绞。
却也上三人中的大哥更好的下定决心。“清风堡养我三十年,今rì该是给堡主效命的时候了。”大吼中铜锤一并,一招双风贯耳直砸向当面的一个使刀汉子。那汉子冷呸一声,手中钢刀舞成一圈银芒,钢刀与一双铜锤一碰,立刻向下低沉,但汉子猛压钢刀刀脊,往前一松,刀尖已“噗”的插进了大哥的胸膛!
牙齿死死地咬紧,这老大痛得一下子咬掉了自己的舌尖,却一口带着肉糜的血雨喷向对面的汉子,左腕一翻,一直铜锤已经‘呼’的脱手而飞打至敌人头颅!
那使刀汉子一击得手,正自满心欢喜,而血雨骤来,他怒吼一声,偏首急避,飞打来的铜锤打到了胸前。来势快愈闪电,瞬息之间即到,使刀汉子身旁的同伴惊呼出口,铜锤就直直砸在了胸口上,汉子连哼都没哼就软泥一样瘫倒地上,口中不住的喷出鲜血,鲜血中还夹杂着破碎的内脏小块。
两败俱伤,但无量道四人中的其中一个已经悄无声息的闪过身侧,钢刀霍然削向重伤的老大双足!
人影骤合倏分,老大双腿断裂摔跌于地,挥刀的无量道汉子却狂吼如雷的倒飞出去,因为老大手中的另一铜锤砸到了他的胸膛!(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百六十五章大叔,跟我走……
仗义多是屠狗辈!这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人物更讲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相比起那些在危局中撒腿跑路走人的卢月空‘知交好友’来说,清风堡的堡丁们更配得上一个对卢家的‘忠义’。
因为他们住在清风堡,因为他们受了卢月空几十年的恩惠,所以他们愿意给卢家卖命。
一溜儿鲜血溅飞,叫嚎如嘶,一个清风堡堡丁呲牙咧嘴一跤仆倒,旁边一个面孔扭曲着的无量道汉子抢步掠上,钢刀暴挥,堡丁怒目圆睁的头颅就球似的骨碌碌滚出了五尺之远!
而一个肩上嵌着短斧的堡丁急速奔后,手中的钩连枪上还带着一大截肠子,一枪刺入挥刀砍头的无量道之人背心。斜处里再有一条青sè的人影飞来,“唆”的一溜冷电已直shè向他的颈项,连枪都是举挡不及,堡丁只得拚命侧跃,但是,他的足尖尚未治地,背后已如遭重击,痛苦还没有跟来,他就骇然发现自己的胸口透出来一段锋利的剑身!
银亮的剑身杀人不沾血。这名堡丁能死在炫银剑下也可告慰了。
而握剑的人自然是林靖仇!
身形大旋,手腕借劲一扭,被一剑穿身的堡丁狼嚎般大吼一声,整个胸前全给开了膛,五脏六腑花花绿绿的流泻一地!
一道人影箭似的掠飞而来,是一个干瘦老人,手持一道软鞭,手腕一扬,一翻一转,爆闪出无数道鞭影,犹如蜘蛛网似的迎向林靖仇!
双目微眯,林靖仇不摇不动,炫银剑“嘶嘶”的翻劈,出手有如疾雷闪电,道道银光嵌入漫天鞭影之中,‘砰’一声劲爆响后,干瘦老人惊叫着连连后退,却是他手中的软鞭已经在空中断成了五节,胸口处还多了一道皮肉翻卷的尺长血口,枯干的面孔上尽是汗水!
一个无量道头目大叫着猛冲上来,手中钢刀斜着削落,双脚齐飞。左手一挑一撞,插在腰上的短斧打了个转,暴斩干瘦老人的小腹!
干瘦老人但觉瞳孔闪映着强烈的光芒,光芒里晃掠着飞舞的黑影,惊的怪叫一声,暴掠而起,左手鼓起一掌推向林靖仇,右手丢开断鞭,十指如钩抓向飞斧,同一时间分拒双敌,他已豁了出去了。
“哇……”
惨叫声像撕裂了人的耳膜,干瘦老人的脖子被炫银剑飞快的擦过,这一擦之力却几乎切入了颈项的一半,林靖仇可早就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了。以多欺少,那是优势。江湖正派们不也是这般欺负无量道的吗?也没见沥血门、文殊院、朝阳观等等,一对一来单挑无量道的。
老者的右手没有抓住飞斧,但却在无量道头目的肩头上撕下了一块二两的肉,当这块半个巴掌大的肉被撕起的时候,头目的刀也已经插入老者的胸膛,双脚蹬在老人的小腹上,借劲一个跟斗倒翻了出去!
清风堡的主力人马此刻或逃或散已经只剩下不足两百人了,但里面还有尽心竭力的骨干在,一个手舞双刀的大汉就在不停地大声叫嚷着,不住的扯着嗓子大喊鼓起,更指挥道:“老李,你带一拨人马往右顶,顶住。大牛,你领一拨人马住左顶,快哪!”
而随着他的呼吼声,两名壮汉立即大喝一声,各率着五十多个堡丁弟子分朝两边迎攻上去。但是,这使着双刀的大汉却不知道他正在犯着一个绝大的错误了。
无量道的人手经过这一阵拚杀,也已损了几近二分之一,毕竟初期开始的时候清风堡那里有着那么多的高手的。他们虽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损失依旧很大。只是到了另外三面人马暴起,清风堡阵脚大乱,这才反败为胜。但如今清风堡依旧有小二百人,无量道这边的人手也只是二百左右,清风堡即使没有了高手可只要仍旧结聚死拚,林靖仇也是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突破敌阵的。可如今清风堡方面贸然将人手分散,正是自毁长城。
沙大彪在手下的协助下已经解决了自己的对手,当下狰狞的一笑,额头青筋暴起,拉起嗓门火辣辣的吼:“无量量劫,众生归一!”
二百名无量道jīng锐齐齐放声怒吼,刀如林,斧如雪,血肉飞溅中悍厉的冲杀上去,骨骼的碎裂声混合着血肉的戮刺声,热腾腾的鲜血飞溅挥洒。须臾之间,清风堡的阵势就已经被整个冲散,无量道的人马一大半跟随着林靖仇zhōng yāng突破,剩下的人在老汪、沙大彪的带领下与两边抄而上,再加上齐秋雨带人从后面的反兜,清风堡残余的不足二百人立刻就被分割成了三大块。
金铁交击之声震响,刺得人耳膜发麻,而三个包围圈在遂渐缩小,清风堡的残余浴血死拚,却是力有不逮,越发的无力了。
清风堡内,也在谱写着一曲悲惨之音,妇女的尖叫,儒童的哭喊,大人的怒吼,老弱的颤泣,映衬着兵刃的闪晃,暴烈的叱喝,而门窗俱碎,器具破裂,物体撞跌之声混杂着杀戮,时时可见奔跑逃命的人影,捉对厮杀的好汉,青石牌坊的鎏金字匾在这些声音中颤栗,一下子就灰黯了。
“无量道,林靖仇,老夫与你们不共戴天!”子孙俱亡,卢月空只来得及抢回一个外孙儿,站在堡外的青纱帐中老泪横流。
“卢大侠,此处非久留之地,你我还是快走为好!”一旁净月和尚看着被点了昏穴抱在卢月空手中的小儿,眼睛里闪过一道怜悯。但此地真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沥血门的叛逆齐秋雨还好对付,林靖仇追上来了却绝可以要掉自己二人的xìng命。
青纱帐一望无际,但见青sè的农作物随风波动,却少有声息传出,不知是这边的拚杀声太过激烈而淹没了青纱帐里的声音,还是青纱帐里真的就没有人。得知不见了卢月空的林靖仇飞快追到了田地边,却也望眼只能一叹。这青纱帐足够大,有十多里方圆,假如对方要躲藏起来,想找到人真可比大海捞针。
废了这么大功夫,虽然基本完成了目标,一举铲平了清风堡,这个沥血门的铁杆。但跑了卢月空却也是未能尽全功,林靖仇略有些可惜!
而清风堡的覆灭在rì后会引起多么大的波动,林靖仇丝毫不在乎!被江湖正道连同朝廷联手追杀了一两年后,无量道的反击也要开始了,清风堡,这是一个开场!
……
山径上,十数条红sè人影,正围着一名身着月白长衫的髯虬客。
这名髯虬客满脸络腮胡几乎掩去了半边脸,年纪有四五十岁,身上那袭月白长衫已经血污狼藉,分不清究竟是染着他自己的血,还是已然横尸毙命那些对手的血。但是从他的气质和那对坚毅有神的眸子看来,就是只剩下一口气,这人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血sè人影正是沥血门的血神卫,为首的一名生着一双细眼,右额角有块伤疤的四旬瘦子,杀气凛然的说道:“卫枫,你已事到临头,还不束手就擒?还在咱们往rì的交情上,本座给你一个痛快!”
卫枫虽是脸sè惨淡,气息已乱,但面上仍然一副冷淡平静的表情,嘲弄道:“李俊,你这个血神卫副座之位,莫非全是凭着一张嘴和死不尽的手下替你得来的?别忘了,现在躺在地上的全是你们的人,而不是我姓李的,究竟是谁要给谁一个痛快?”
李俊没有半点的恼羞成怒,作为沥血门战力最强的血神卫副领队,他已经是沥血门的高层,高层就该有高层的气度,被人损上一句就勃然大怒,那还是上位者吗?
但李俊身后的一人猝起袭杀向了卫枫!他身旁一个胖如弥勒,却满脸戾气的光头,使得武器也是铁杖,可他绝不是和尚。从侧面疾杀到,其它人也是呐喊一声,纷纷挥着手中兵器砍向卫枫。
“胖弥勒,你这个假和尚,老子这就送你去西天见佛祖!”
戏谑声中,卫枫竖掌切向胖弥勒所持方便铲的铲尾,同时借机旋身避开李俊,但是,他的左臂仍不可避免地被一名血神卫好手所持的铁钩擦中,尖锐的倒钩深深嵌入他的臂内,钩去了一道深深的血口。
卫枫左臂登时一片麻木,他咬牙豁然翻掌劈飞了伤他之人,却也踉跄连退数步。
“血神卫竟然用起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可真是给你们沥血门长脸!”
卫枫冷冷一笑,瞄了一眼已经肿胀污黑的小臂。
李俊面sè依旧,“再长脸又怎能比得了你风尘剑客卫枫,竟然是无量道的长老,本座真是瞎了眼,十几年来都把你当成好友!这红莲教的百步断肠散,当初是斩杀一莲花使者所缴,今rì用在你身上却也不亏!百步断肠散是红莲教的独门奇毒,至今还没有外人中毒后能活下来的,你就认命吧!”
忽然……
几颗黑sè的小点从远处飞shè了过来,李俊反应神速,挥剑就砍去。但他眼睛也很敏锐,在剑锋就要斩中黑点的瞬间收了回来。并大吼:“不要砍,屏住呼吸——”
“砰砰……”大量的烟雾从几个落地的黑点中升起,隐隐的一道纤细的人影一晃而入烟雾中,“大叔!跟我走——”细细的声音传入卫枫的耳朵里。(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万州——邢州的边界。
祝彪刚刚带着邓忠的追兵兜了一个大圈子,然后仗着己军的绝对速度优势,把邓忠军甩在了后面。
再次来到万州、邢州的边界时,面对的就不再是襄武郡的明康了,而是襄武郡北面的彭阳郡。祝彪这次没有再对邢州手下留情,毫不客气的拿下了彭阳郡城,更将城内的乾坤帮分舵连根拔起!
不过,彭阳之战也是祝彪对乾坤帮的仅有的一次‘报复’了,手下将士们实在太疲惫了。他们从北线开袭时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每rì每夜都在打仗,都在拼杀,不知多少次濒临险境,虽然此次‘起死回生’,可那种无助时候的煎熬,真的能让人筋疲力尽。
任何一支军队都不是机器人,祝彪前世时候人会称某某那支军队是战争机器,可机器也要保养,人就更需要轮休、休养了。持续不断地长时间战斗,就是一直再坚强的人也会jīng神崩溃。
现在的宋军,在再度度过一道难关之后,军心虽然稳定,可士气做事不高,疲惫度始终徘徊在30~~40之间,就是资阳之战之后部队得到了稳定的休息,也不见有什么降落。这种情况只能说——军队厌战了。
所以,是回去的时候了。祝彪不想再节外生枝了,部队厌战这个‘现象’对他的威胁很大,赶快从邢州回去开州,就是第一位的。
大军顺着彭阳郡斜插着往西南直下,万骑护卫,周边三十里范围中的一举一动都尽在祝彪的掌控之下,所以车载的步军有时候都能一上午一下午的不下马车,部队行进速度很快。
部队以每rì近乎二百里的速度往开州而去。邢州本就不大,只是七天时间祝彪就兵进开州了。
与永兴之间的联系也恢复了,邓忠军没能截下祝彪部后,城外的数万晋军就随之撤到了临河郡,永兴之围顿解。虽然此刻的临河晋军对永兴还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威胁,可道路畅通了!
部队绕过临河,走永隆到永兴,当看到永兴城池的那一刹那,不要说军中的将士了。就是祝彪本人,瞬间中也感觉出了一股发自内心的轻松感。
那是一种完全安心的安全感,没有一点威胁的安全感。
回首两个月的征程,一句话——不容易啊!
晋王亲自在城门相迎大军,更是相迎祝彪。在见到祝彪的第一刻就快步走上前来。眼睛里都忍不住噙着了泪花。“如非祝帅,姬纲不复有王城也!”
老婆孩子以及大半的家产都走秘密渠道送到běi jīng了,如果不是祝彪力挽狂澜,姬纲现在已经在běi jīng城里混吃等死呢,或是还没走到běi jīng,则正沿途在晋王的严密追查之下,提心吊胆……
祝彪面上自然谦虚。但心里是很好笑。晋王真的是‘礼贤下士’,连脸面都不要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
挽手把臂入王城,姬纲完全是在用一平等的姿态来对待祝彪。却是把祝彪吓了一跳。这待遇太高了!
晚上。一身酒气的祝彪回到城中下榻的驿馆。一个刘卓看到了绝对不认识的生面孔,穿着亲兵的扮作出现在祝彪房中。
“家主,小的在城中等了两月,始终不见有接头人从北来。”这是祝明手下的一个得力人手。为人沉稳,遇乱不惊。如果不是随着祝彪来到开州,就已经被祝明放到外面独掌一面了。
“嗒嗒……”祝彪手指不觉得敲起了桌面。两个月,两个月时间还不够徐文涛、庞亮把线从幽州伸到开州吗?又不是铺设系统网络,只是伸过来一条线——
“窦兵。派两个人手往幽州走一趟!”
两个月线儿没牵上,就等于说跟老家断了两个月的联系了。打仗的时候祝彪都想着河东那里的情况,现在闲下来了就更想了。这不,被人这么一说,俩月断联系了,他心里就隐隐的生急。
“大帅。家里面您都安排妥当了,还有唐王的照顾,定不会出意外的,您就再安心的等一等。”在冯恩江想来,唐王还要自家大帅助宋王一臂之力呢,他先前承诺的那些事情,绝对都会兑现的。而北汉那里只要唐王立得住脚,那河东老家就出不了错。
冯恩江想的这些祝彪当然也能想到。可是河东有他的老娘、小妹,以及正怀有身孕的老婆,关心则乱,亲情一事岂能用调理分析?
“唉……”祝彪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帅,晋王派一公公前来。”
“哦?”祝彪一愣,大宴王府的时候已经有过赏赐了,怎么又来?但还是快步走去房门,刚行到庭院中,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就进得大门来,身后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婢女随行。
“奴婢见过祝帅。”来者恭恭敬敬的给祝彪行礼。
祝彪见过这太监,他是晋王的贴身随从,姓刘,在王府里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刘公公折煞小将了。”祝彪不缺礼数。“不知公公……”
“长夜漫漫,孤单难熬。王爷以祝帅虚度良辰,甚是为憾,特选侍女二人,赐予祝帅……”
“来啊,快见过祝帅!”
祝彪斯巴达了,看着两个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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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安郡,东朗关。
是rì天sè微明,关上的宋军照例撤去了女墙上绑系着铜铃的麻绳,匆匆丢下百十名换岗的哨兵便下城回房歇息去了。
“大哥。”关楼上,一名新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无聊地对身旁的一位老兵说道:“看值夜班jǐng哨的兄弟,大大小小四五百号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而我等值rì班,全部也不过两百余人,还分两班,这是何道理?”
“说话前且先用些脑子。”那老兵白眼一翻,对着新兵嗤之以鼻,说道:“看你平rì也是个机灵小子,怎么脑袋里装的净是浆糊。你倒想想看,咱们东朗关是开州第一道雄关,当年五王之乱的时候两万兵马曾经力拒叛军三十余万大军。倘若有敌来攻,你却以为敌将的脑袋也同你一般糊涂,会选在白rì来攻?”
“大哥说得也是。”那新兵望了望关城下面茫茫一片辽阔的坦地,恍然大悟地说道:“而且白rì里即便是有敌来攻,我等站在城楼上也可一眼就发觉了,料想敌军也不至这般犯傻。呵呵,看来我等当值rì班,还是捡了个安全的便宜。”
“这话倒也不假。”闻言那老兵也嘿嘿一笑道:“看来你这小子也是个激灵的人,这年头活着最好。用秀才们说的那话,明哲保身。”
“自家老爹老娘,老婆孩子,还要靠自己供养呢。”
新兵点头受教。一刻钟后,天边多了一道云霞,但大地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换岗的宋兵有了这一刻钟的适应后,一个个不觉得又都眯缝起了眼睛来。
“咦,大哥。城楼下的土好似会动。”那新兵初时以为自己眼花,自己都不信地揉了揉眼睛,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却愕然发现一支弩箭朝他面门直奔而来……
几声惨叫声过后,城楼上示jǐng地锣声也随之响起。而东朗关城墙下的空地上霎时便站起了二百余名土人,这些土人刚站起身,便一刻也不停地往关隘上扑来。
处于后半部的土人,手里更个个都端着令人胆寒的连弩。他们正是傅一阳所领的全州军中的jīng锐,以及偃旗息鼓的这段时间中从全州六扇门里jīng选出来的百名好手。
几乎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地方,瞬间地面崩裂了一样,猛的突出了万余全州军,他们狂吼一声蜂蛹而出。适才还宁静祥和地东朗关,在这一刻便沸腾了。
为了现在的这一刻,那些打头阵地全州军可是吃尽了苦头。昨晚他们便在夜sè的掩护下,裹着沾满黄土的被单缓慢地爬行至关外,由于他们身上裹得有遮掩,是以关上值夜的守军根本就无法发现他们。接着,便是几个时辰的漫长等待,他们必须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直至前方发起攻击的那一刻。在此其间,他们即使有屎有尿,拉在裤裆里也不能发出一丝点的声响。
杀到关下的百多土人很快从腰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钩索,熟练地在手中转了几圈,便将其抛上了城头。这些人一个个尽是全州六扇门的高手,或许平步青云飞上八丈高的城关略有困难,可要是有了钩索在手,那再想翻上关头就是轻而易举了。
钩索飞上城头后立时便引起了城头的一片慌乱。一阵铿锵之声传来,守城军士立刻就用钢刀砍着钩索的绳索,但是此种攀城的钩索顶端下坠一段全是铁链,又都包上了生牛皮,岂是三两刀便能砍断地?
有几个守军将头伸出城垛张弓搭箭,但还不等他张满弓,便有几只弩箭将其shè下城来。城墙下有至少五十名神shè手在掩护,而城头之上的值班宋兵总共却只有百人,现在已经死去了一些,还不到百人数。不成比例的战斗使他们即便是在东朗关这样的雄关之上,也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第六百六十七章 利字当头
登城的六扇门高手也有口衔火折的,虽然免不了嘴口上的炙热感,却也能照亮一片光明,而且尤其的吸引关上值守宋兵的注意。却是给了其他人吸引了火力!
而不管嘴口有没有叼着火折,所有的人都在手脚并用地握紧钩索向上飞爬却是千真万确。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在他们手握绳索的那一刻,这条绳索的长度便与他们的生命生息相关了。
三五分钟的时间,一百多六扇门好手全蹬上了关头,上面守关的宋兵是尽数覆没。当然,这时关下的宋军也都jǐng醒了齐来,如水cháo汹涌的直冲关头。城门楼两侧的石阶上倒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宋军尸体,直到大批的全州军士卒攀着钩索登上东朗关,大局才最终落定。
为此,宋军方面付出了不少千人的损失,而全州军方面也折损了六扇门好手三五十人之多。
五月初十,东朗关第二次陷落敌手。一万守关将士折损三千余人,余部经鼎山撤入金牛关,次rì全州军席卷鼎山、宁山二县。
曲毋僮脸sèyīn沉的要死。他还不晓得东朗关再次陷落的时候,正是祝彪率军凯旋而归永兴的同一天。但他知道,这一消息绝对不能这么送报上王城。
当然,这不是说曲毋僮就要隐瞒军情,而是说他必须在宋王大怒,下令严惩自己的诏书抵到金牛关之前,有所动作,做好挽回局势。否则神仙都救不了自己,自己最好也干净利落的抹脖子。即不连累永兴的家人老小,也剩下羞惭见人。
祝彪带兵千辛万难才夺回来的关隘,放在他手里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就给丢给傅一阳了。这不是无能,不是渎职,又是什么说呢?
“点兵,点兵!拿回宁山、鼎山,拿回东朗关!”曲毋僮大声下达命令。好在东朗关的守将还不是纯粹的白痴。在守不住关隘的时候,还知晓在撤退先一把火烧光了器械和军需。不然,全州军有了东朗关储存的那些攻城器械和军需物资,曲毋僮真就不敢说了自己‘拿回’。
因为东朗关里储蓄的那些攻城器械里,不仅有攻城车、井阑、云梯车、望车、吊斗、冲车,更有不少的霹雳车。这玩意不论是攻守,可都是一项大杀器啊!
五月十二,四万宋军兵出金牛关。一千骑兵jǐng卫宁山,大军兵进鼎山县,黄昏兵临城下。
六十辆霹雳车整齐地陈列在鼎山城外,高耸的抛石梢傲然地向人们展示着它的力量。而这也正是为什么金牛关到鼎山县城短短五十里不到的距离。四万宋军却要用整整一个白昼的时间才开到。
还有堆成小山一般的石弹安静地躺在霹雳车矩阵的身后,但任谁都可以想到,当它们‘醒’来之时,将会发出什么样的威势来打击它们的敌人!
六十辆大中型霹雳车全都布置于鼎山县城的北面,清晨薄雾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肃杀,军中的牲畜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种沉重的气氛,马牛或不安的刨着蹄。或不时的发出哞哞、昂昂的低鸣。
这rì清晨是计划中的攻城时刻,昨儿黄昏赶到鼎山城下的宋军,攻城器械一夜间里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可没有手下留情的说法。
“开始攻城。”曲毋僮严声对着立于身旁的传令兵说道,他有四万大军,城内全州军据闻仅只有一营。毕竟傅一阳这些rì子来没见调集全州太多的军士,实力还远没有恢复到当初的时候。虽然曲毋僮也对鼎山县城里的全州军守将为何不在昨rì趁早退去,感到有些不解,但攻城已有如弦上之箭不得不发了。
四十八名jīng赤着上身的壮汗,两两一队在鼓车上奋力敲响着战鼓。鼓声透过了晨雾。透过头盔,钻进了每一位宋军士兵地耳中,让他们的jīng神不由为之一振。
将手中地刀枪紧紧握在手中。鼓声也漂进了近期来几度遭受兵祸的鼎山县城,立时引起了从城头到城中一片不小的sāo动。
“放……”鼓声刚歇。
一声声带有不同xìng格的叫喊便随之而起,紧随其后的。便是此起彼伏嘈杂一片的机刮之声,数不清的石弹欢快地飞奔而起,争先恐后地往城墙上撞去,虽然这样地结果往往是让它们粉身碎骨,但它们还是有如悍不畏死的勇士一般的前仆后继。
曲毋僮笑了,他的耳边充斥着木梢划过空气时发出的啸声、挡木与木梢相撞的梆梆声,还有从不远处传来的石弹与城墙沉闷的撞击声,却是那么的美妙。
鼎山县城地雾气越来越浓了,颜sè也越来越深,城墙的轮廓也随之越来越模糊。这并不是错觉,会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乃是石弹撞击城墙扬起的尘土。
几度遇兵戈,几番修复来。前者是真的,后者则是小打小闹。鼎山县城的城墙坚固着呢,是以每个石弹击中城墙后砖石破碎声的同时都会带起一股不小的尘土,因为鼎山城墙都是老墙。
可以想想成百上千颗石弹不停地对城墙进行轮番轰炸,会造成这样一幅场面?大量荡漾在空气的尘土,那边是一场人造的黄雾。
“轰、轰……”闷响声不断,一柱香的时间,不远处地鼎山城墙在数百上千颗石弹的轰击下,女墙、城垛有若蹦到的雪山咿呀一段接着一段石崩瓦解。
但是石弹的轰击却并没有因为城垛。女墙的崩塌而停止。它们依旧一颗接着一颗的,毫不留情的飞向那团黄sè的烟雾。
战鼓声再起,三千宋军将士齐声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这呐喊声都直直的将战鼓声压了下去了。随着这声呐喊,三千将士身着重甲,手执刀、枪、盾牌分成左、中、右三队井然有序地朝城墙逼去,紧随其后地则是两千腰挂箭壶的步弓手。霎时城外地空地上便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和铁甲的嗑碰声。
曲毋僮脸上闪过笑容。虽然这打先头的三千将士损失会很不小,会有一条条的xìng命马上就将丧去,但是这并不看重在他的眼里。
随着宋军的不断推进,控制霹雳车的炮手也在不断地调较着重物的高度,他们凭此将投shè的地段朝前延伸。这也是霹雳车的另一个好处,类似于热兵器时代的炮火延伸。打不死人也吓死人,更能混乱全州军的调遣和布置。虽然如此的盲shè实际效果并不是很大,这从尘雾中不断传来的房屋倒塌声、木块碎裂声和惨叫声就可以轻易判断出来。石弹相对比给全州军带来的损伤,对鼎山城内居民房舍带来的伤害更大。
前排的枪盾兵与刀牌手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前逼去,他们几乎已跨进了那片尘雾茏罩的范围,后方的重甲兵拥处着一台台云梯车不住的往城墙上靠近,出乎意料的没有遇到任何形势的抵抗。
当云梯车也没入尘雾中时,曲毋僮举起了右手,制止了霹雳车阵的继续轰击,他可不想走在前方进攻状态的宋军军士,没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了自己人发shè的石弹之下。
可就在霹雳车安静下来之时,宋军的身后却传来了令人恐怖的马啼声与马嘶声。
曲毋僮愕然回过头,却见背后的山坳处,不何时已有黑压压的数不清全州轻骑朝大军的后方直杀而来。
“是朝廷的骑兵,全州军援军来了……”
“是骑兵……”
一声声慌乱的惊叫声出现在军阵中,咦噫嗡嗡的,个人小小的声音汇聚成了一个宏亮的惊呼。四万宋军中有的是新兵,有的是收编的太子军,战心不盛,看到黑压压的轻骑朝他们直冲而来,立时便吓得面sè苍白、手脚瘫软。若不是因为还在军阵中,阵中又都有宋军老兵在一旁压着,只怕这些人此时便要争相逃命去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说到底他们根本就没对宋王归心,自然不能以jīng锐的准则来要求他们。
中计了!
曲毋僮和身后亲将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意。电光火石间,曲毋僮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鼎山城内的全州军要在鼎山县城打这场不对称的仗。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大军昨rì就那么顺顺利利的开到了鼎山县城,全州军竟然连一点象征xìng的阻挠都没有,原来这是他们jīng心设下的圈套。
“原来全州军早就到了,的确是好计。”望着不过两里之遥的全州军轻骑,曲毋僮不由暗赞一声。这些想必就是傅一阳的杀手锏了,怪不得会允许自己在鼎山城外zì yóu自在的步阵。
“将军,现今却该如何丝毫?”亲将看着依然不为所动地曲毋僮,不由急道。如今的形势对宋军来说可算是恶劣之极,虽然鼎山县城已经‘不值一提’了,可谁都知道随着全州军骑兵的赶至,局势完全就是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宋军是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那不知有多少的全州军轻骑面前。
“后军后转,列阵——”曲毋僮此刻能够下的只是这么一个无奈而又正确的决断了。(未完待续。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
第六百六十八章 命比纸薄
“咚咚咚——”
雄浑的战鼓声中,两万宋军步甲,喊着整齐的口号,保持着相同的速度,紧急排列着军阵,或是说军列。
“杀——冲进去,踏阵破敌。”全州军骑都尉高叫着。骑兵的威力就在于冲锋中,若是被敌人一步步逼到止步,那就完蛋大吉了。所以,这个骑将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决死冲锋,用自己手下五千不到的骑兵冲击后背露出来的四万宋军的大阵。
必须要一战定胜负啊!
“哦——哦——”四五千全州骑兵策马飞驰着。一双双冰寒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宋军,注视着宋军阵营中那六十个高耸着的霹雳车。
火焰在他们心底燃烧,火焰在他们的眼睛中炙热。
“弓弩手shè击——”看着奔涌而来的全州骑兵,曲毋僮冷冷的下达着一道道命令。
身边的传令兵一打令旗,阵后的鼓声当即一阵,随之整个大阵即安定了下来。
“弓弩手——”
整齐的脚步声中,两千余名劲弩兵夹杂着步弓手从宋军阵里涌出,顺着前阵刀枪兵之间的空隙快速涌到前列站定。一阵叮当的撞击声后,步弓手纷纷挽弓在手,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扣然弦上,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微微一瞄,箭矢如雨样shè出。
实在太急迫了,他们已经用不着去等军校的指令了。等指令,全州的骑兵就已经杀到眼前了。
“shè——”
劲弩兵也扣动了弩机,飞shè出去的弩矢贯穿了一具具血肉,可是之后呢?上弦缓慢的弩兵已经作废了。
临阵不过三箭,这说的还是弓兵。而弩兵,一锤子买卖就是了。
“嗖嗖嗖——”
一支支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之黑云。齐shè乱掉了,一千来步弓手速度有快有慢,现在就是能多快便多快。
于是齐shè就变成了散shè。致命的雨点依旧铺天盖地地向着冲锋中的全州骑兵头上罩落下来。惨烈地嚎叫声冲霄而起,好在全州骑兵装备相当完善,一顶顶小皮盾虽然不能保万无一失,却也阻挡了不少的杀机。
一轮的齐shè,一轮的散shè,狂乱地马蹄声杀到眼前了。
“步弓手后退三十步抛shè!”
“长枪兵,上前——”
“重盾兵、刀牌手顶住——”
命令不断地从曲毋僮口中涌出。沉重地脚步声中,超过两千名长枪兵迅速涌上,连带着上千的重盾兵、刀牌手。
如果是百战jīng锐,敌军骑兵冲锋的时间虽短暂,可一根根锋锐的长枪高高竖起,呈45度斜角直刺前方,依旧能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交织成一片密集地死亡之林。上千面厚实的盾牌隐匿其中,也能为这片锋锐的枪林披上了一件坚固的铠甲。
但是可惜,曲毋僮带出来的这支宋军,新兵老兵交杂,老军俘兵交集,素质严重的参差不齐,他是做出了指令,手下部队却根本无法迅速jīng准的做到位。
就是那后退的步弓手,他们后退的步数也绝不是只有三十步。
全州骑兵阵中,骑都尉的眼睛中里悠然掠过一抹冷sè,宋军的布置绝对不能让他们调整完好。一勒马缰斜斜的切向骑阵侧方,同时将手中的长枪往前狠狠一挥,第一波冲锋即将迈入**。
长枪兵对阵骑兵,但全州骑兵可不是塞外胡虏,他们的装备jīng良,训练也有素,尤其是前部撞阵的尖兵,骁勇无畏,个个还都披挂着jīng良的细甲。
马嘶人嚎,血溅刀飞,长枪兵和骑兵地对抗基本上都是以命博命地兑杀,尤其是两军相撞的第一刹那。长枪兵的长枪拥有长度上的优势,能够轻易的把战马或是马背上的骑兵捅穿、戳死,可单薄地长枪和人脆弱的身躯也同样无法阻止战马的冲撞,在长枪兵把马背上地敌人捅死捅伤的同时,他们本身也大多会被疾冲而至地战马给撞倒、踩死。两军将士就像夏收时田地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的倒卧在地。人命在这一刻卑贱的似乎连连路边地野草都不如,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片刻功夫,阵前便倒下了数百具人马地尸骸。
“杀杀杀——”
数千骑兵的冲锋杀的宋军盾墙枪林不住的后退,一个接着一个缺口被撞阵的尖兵给打开。前锋队伍的战马冲锋的脚步终于缓下来了,马背上的战士依旧在嗷嗷直叫,他们感觉得到在这场血肉与钢铁的碰撞中,自己取胜了。但是他们已经无力继续杀进、切入了。
怎么办?
左右散开,给后方的续队闪开路。
当然,前排的倒下,后排地顶上,前赴后继的,就不存在让路了。而且这样的还不少。所有的战争,两军的第一次碰撞总是那么惨烈的。眼下的四五千骑是全州军的jīng锐,他们或许是第一次上战场,但训练有素久受‘国恩’的他们在战场上从无畏惧!
“嗷嗷嗷——”
骑兵自有他们的骄傲,看到前军冲击已占到优势,后续的骑兵叫嚎声就更高更响亮了,士气也更旺盛了。血sè的冲锋持续而又猛烈,就像一波又一波地巨*狠狠地拍击在宋军盾甲兵、长枪兵凝聚起的这道薄弱的堤坝上,前面一波被撞成了碎沫,后面又一波立刻又冲了上去,前后相连绵绵无尽……
“弟兄们,随我杀呀——”
散到宋军两翼的全州骑兵,在经过短时间的整顿之后,数百骑兵宛如两把尖刀,狠狠地刺向宋军的两肋。
“轰~——”狂乱地马蹄声中,骑兵与步军优势一次狠狠的碰撞。兵刃互击,战马悲嘶,铁蹄翻腾下血雨肢残漫天横飞。战争的惨烈瞬间升华,宛如放飞的烟花那璀璨夺目的光华,绽放在人们眼前。
“嗬——”
全州军骑都尉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一条怒龙般捅刺而出,锋锐的枪头呼啸着旋转起来,枪下的红缨若一血莲盛开,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
贯力刺出的长枪轻易地没入一名宋军军司马的胸膛,似乎是枪头钻到了骨头,清脆地碎裂声清晰入耳。但长枪的去势未衰,穿着一具尸体又恶狠狠地刺穿一名宋军大刀兵地胸膛——
那宋军司马地双眼猛的一凸,恶狠狠的眼神瞪向骑都尉,眸子里凶芒毕露,手中的兵刃抛落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抓住贯穿自己身体的长枪。他想就这样始终的抓着,但现实是骨感的,生机断绝的他也只能这么一抓罢了,骑都尉双臂一交力长枪就轻而易举地从那宋军司马的胸膛中拔出,也是从军司马背后那名大刀兵的胸膛拔出来,枪尖带起一道血sè的浪花。
“咻!”乱军中一道寒芒闪烁,向着骑都尉地胸膛shè来。
“叮——”
及时收枪,骑都尉长枪一摆立刻生生的将冷箭硬磕而出。再接着火速往右下挡去,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音中,另一宋军军官刺来的长枪被他远远的荡开。
抬头去看,就见一员宋军步将眉目狰狞正在声嘶力竭地冲他怒吼。
“哼!”
骑都尉闷哼一声,双手一抖长枪正要扑上,却见身后几名亲兵冲刺而出,两杆长枪jīng准的架住了那宋军步将的再次挥刺,另外的三骑尾随而至,三支锋锐的枪尖划过三道耀眼的光芒,照着步将胸腹部扎去。
那宋军步将尽力躲闪开了一支,左手拔刀再磕开一支,却终躲不过那最后一枪。冰冷的枪刃切瓜一样剥开了那他地小腹,顷刻血流如注,随着长枪拔出,人也颓然的倒地。
“杀——”
……
……
惨烈的厮杀声顺着飘荡的清风,续续传送进鼎山县城。
韩濬挺拔的身形站在鼎山西关的校场上,神sè肃穆的聆听着声音,虽然眼睛不能亲见,却不耽误他用心去聆听——
那阵阵厮杀声的每一丝变化都被他细细的记在心底,用心的去品味揣摩。城外宋军的战鼓声越来越急了,韩濬知道那是宋军的局势越来越急了,厮杀声中还出现了混杂,是杀到霹雳车那些大型器械哪里了吗?
嚣天的厮杀声越来越响亮,传到耳边的声音也越来清晰,韩濬一直来板着的面容越来越见柔软。
他登上了西城门楼,激荡的护城河从脚下流淌,漾起朵朵清凉的水花。
“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长长的一声通禀声拉回了韩濬的心思,来者是一名斥候。
“战况如何?”
“禀将军,北门外之战宋军已经混乱,我军胜算将定。”
韩濬不置一语,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不然这些rì子里刺史大人的谋算岂不是就白费了?
“击鼓!全军出击——”
韩濬猛的下令道,目光炯炯的看着校场里肃立的八千jīng锐。
宋军的斥候并没有正确的查探到鼎山县城内的全州军兵力,那不是一个营头五六千人,而是整整两个营头一万两千人。
“杀啊……”奔涌的呼杀声从西城门响起。八千全州军奔出鼎山县城去,从西往北,侧击宋军前军的左翼。一记重重的左勾拳,要掉了曲毋僮辛苦维持着的军阵的老命。何况,在宋军前部的右侧,两千全州军的虚张声势给牵制住了宋军一只手臂……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两边都在干什么?
“砰!”
一脚将下马石踢出四五丈远,祝彪勃然大怒:“曲毋僮废物!东朗关守将该死!”
前来传达消息的太监噤若寒蝉,跟身后的四名侍卫一块做了缩脖子乌龟。
宋王在自家王府里那也是大怒一场,嚎叫着要刮了曲毋僮。但是,怎么收拾残局呢?宋王的香火只能烧到祝彪门前了。
“窦兵,尚平南。”
“卑职在。”
“集结骑兵,准备出发!”
“诺。”
祝彪不带步兵了,那样太费时间了。而且曲毋僮信报上也没关外的全州军添兵了,金牛关中至少还有三万军队,添上一万骑兵,足够用的了。
“随我见宋王!”眼睛扫了右处的冯恩江一下,祝彪脸sèyīn沉的翻身上了马背。
“驾,驾……”二十来名亲兵被冯恩江挥带上,一行人马疾驰奔出了大校场。
没到王府,祝彪就看到王府门庭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等赶到地方了才看清楚,宋王竟然亲自迎接到了大门,正等候着自己呢。
“本王汗颜,汗颜呐。又要麻烦祝帅了……”看着急匆匆赶来面sè恢复了平静的祝彪,宋王分外的感觉不好意思。人家才清闲下没两天,就又要麻烦人家出征了。
“大王客气了。这是分内之事,祝彪不敢推迟。”祝彪向宋王道明了要求,不用发步军,省的误事,浪费时间,只率一万骑军新兵前往。
宋王一口答应。他对祝彪已经绝对的相信了,祝彪要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宋军自身的一场场失败早就把他心里的那点野望和底气打消的一干二净了。宋王现在对自家的兵马严重的不感到放心,而只有祝彪的出马才能让他真正的安心。
“废物,一群废物!”送走了祝彪,宋王回到自家王府里又是指天骂地的一场痛骂。
祝彪打马返回校场,一万骑兵已经全部集结,然后奔出永兴城。部队的士气不是很高,只在67到73之间回荡,这也难怪,大军两月征程才告一段落。歇息没两天,舒服劲正在瘾头上,就又要才出发了。事实上就连祝彪自己的战意也不是很高。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厌战的一rì,但事实就是这样,现在的他真的不想打仗了。
心累神疲!
一下午连带着第二天一个白昼。傍晚时候军马来到了距离东安郡咫尺之遥的丹井县,如不出意外,明rì中午前抵达金牛关不成问题!
“大帅,大帅,东安郡紧急军情。曲将军前rì率兵出击鼎山,大败而回,四万兵马折损近半!”
驻马停军。草草扎立个营寨。祝彪心气到现在还没提升起来,营帐一搭好,就直接钻进躺下了,有点百无聊赖的。而至于军中的其他杂务由冯恩江、窦兵、尚平南三人看着料理就是。
但是当尚平南抱着这个‘爆炸xìng新闻’闯进营帐的时候。祝彪再没心思百无聊赖了。
万千思绪从祝彪的脑子里闪电的速度穿过,好半响,被这个消息震慑了一把的祝彪才无力的叹声一句话:“曲毋僮,他真是一头猪!”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祝彪考虑。是不是连夜起兵拔营赶东安的时候,永兴来的快骑终于追到了。
“禀祝帅。晋王再发二十万兵,会同十万泗州军,北、东两面夹击向王城,宋王诏令,请祝帅火速兵返永兴……”
不用再犹豫要不要起兵拔营了,祝彪叹了一口气,现在是必须赶夜路了。但方向不再是向南,而是北返。
来时一天半的路程,时一天一夜足矣,虽然当永兴城就在眼前的时候,一万骑军已经是一支彻彻底底的疲军。
“有将军在,本王安心矣!”宋王两眼**辣的期待,期待的看着祝彪。再创奇迹,再创极其……俩眼睛似乎都能话一样。
“大王安心,祝彪定尽心竭力!”
“军阵之事孤王尽付之祝帅也。只不知祝帅意先取那一面敌军?”宋王没能从祝彪口中听到一个准信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的。
祝彪闻言内心立刻泛起了苦笑,先取那一面敌军?晋军有二十万,泗州军有十万,永兴城内的宋军杂七杂八的全都算上又有多少?有十万吗?还‘先取’……
“晋军为泗州之胆。如果大王信得过祝彪,祝彪愿请步骑六万,移师临水,以待晋军!”
上一会晋军吃亏吃的有些多了,大踏步往回撤,临水以南地区全丢给宋军了。
现在,晋王兵力已经调动往临河汇集,并没有正式向南进发,临水这道还算不错的防线,依旧还握在宋军里。
“祝帅尽可施展!”永兴宋军扣除掉六万步骑后,就只剩下了三万来军队,宋王心中如何没有疑虑,但是他更明白,自己唯一的希望还是要记挂在祝彪身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他很清楚。
“谢大王!”祝彪jīng神一震,宋王果然对自己报以厚望,这样的相信自己。既然如此,那就拼一把又如何。
当晚歇息不,第二天,也就是五月十八rì清晨,六万步骑徐徐开出了永兴城北上临河。
“嗒嗒嗒……”
十八rì夜,细雨如期而至。祝彪披着蓑衣巡视了宿营地后,并没有立刻回帐中歇息,而是仰望漆黑的夜空,这场雨来的好啊,这场雨后劲足啊!
感觉告诉他,明天的天气依旧是‘雨’,还是中雨。
夜里,哗哗的倾盆大雨下了好一阵,然后雨势逐渐消弱,当减弱到中雨档次时,就再也不动了。
“祝帅好厉害,竟然能看得出今夜有雨,宿营特意寻找在高地。”一夜里,本来有些低迷不振的士气改变了,从64、65,一跃升到70。
“哈哈,为将者知天时晓地理,何奇之有?”
到天明时候,披着蓑衣来请见祝彪的刘卓都忍不住为此感叹,祝彪如此的装逼了一句。心底里暗暗道:“如不是这几天下雨,我才不会先寻晋军的麻烦呢!”
就是因为下雨,因为宋晋两军间有临水这道分割线,祝彪才想着先来北面找一找机会。
已经是盛夏了,雨水充沛,临水水量必然暴涨。如果晋军真的把二十万大军堆到临水边,难真就没一点一击破敌的机会……
六万步骑在泥泞中行军,二十一rì赶到临水边。祝彪看那临水果然河面暴涨,流量大增。而对岸的晋军,颇有些出乎预料,据张楠汇报,这些rì子来斥候看到了一股又一股的晋军汇入临河郡城,但就是没有一部开到临水边的。
祝彪闻言眉头大皱,这是为何?晋军明明集结了部队却按兵不动,难道他们不怕自己先修理已然杀到永兴的泗州军?
如此五rì的相持后,十万泗州军在夏侯慕彦的带领下真的杀到永兴城下了。此夏侯慕言者,夏侯德超之孙也。
“严密监视临水方向宋军动静,其余的,按计划行事!”永兴城外,上次晋军攻城的一切痕迹都似乎被铲平了。但是不要紧,夏侯慕彦有‘计划’。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拥兵六万,虎踞临水南畔的祝彪。
经过上一回的开州之战,现在谁还敢真的瞧不起这个北汉小国来的小将?那是在找死!
血淋淋的事实是祝彪最好的明证,一场大捷接着一场胜利,真正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所以,此次重整旗鼓再来战的朝廷军马,改变了先前的策略,何必非要与祝彪拼个你是我活呢?泄掉祝彪军的锐气,然后釜底抽薪才是正途。
祝彪打仗再厉害他也改变不了自己是汉人,不是中原人这一事实,只要宋王消停了,祝彪就是坐拥百万大军,那也是水上青萍,无根也。
或许rì后唐王正式出山亮相的时候,他依旧会是朝廷难啃的一只硬骨头,但是就宋王,就开州而言,他还不足为‘道’。
“大帅,泗州军布置一万人在郡城以北区域,以防止我军的突袭。然后九万大军三面包围了永兴王城,放开了北门。现在正在挖掘沟壕,赶制、转运各种攻城器具……”
“下吧!”祝彪指敲着帅案,泗州军的法子是晋军的老套路,只不过围三缺一从南门转移到北门了。
可总体上朝廷一方军马的路线祝彪依旧看不清。难道临河郡的二十万大军就是来跟自己耗得吗?
“祝帅。何不派出几支短小jīng锐,过河偷袭晋军哨所,以试探其动静?”张楠提议道。大军如此的‘对峙’着,让他内心实在是没谱。
他这样的提议,不是真的为试探晋军的动静,而是实在憋得受不了了,想要‘爆发’一次。不管怎么样,‘杀敌’总比平坐着好吧?
“那好。张将军可在军中挑选三千jīng锐,自主行动。两rì内,要中间河段的这五个哨所全部拔除。”
“但如遇到晋军的大部队,不可浪战力敌。要知机而返,保存实力为要。”
“末将领命。”张楠兴奋的抱拳道。
两rì后,张楠不仅把临水北岸中段的五个哨所扫荡干净,更向内挺进五十里,连吃了晋军七支巡逻地,近千人军力。
郑国雄看着地图皱眉了,祝彪这是想干什么?举兵杀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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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章 暗影下的战场
永兴郡城,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街边怔怔的望着前方,一座巨大的府第在他眼前。这座府第占地极阔,高大的囤墙更将里面的一切遮住,只有半露出的琉璃瓦檐现出了主人的极尽华贵。
门庭前数十侍卫站立,一侧的角门里,不时的有成车的蔬菜瓜果、鸡羊鱼肉运进,这富庶的模样与城中大街小巷里人烟稀少的房屋民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从宋王举兵‘清君侧’以来,已经过去送三个月时间了,这座城池先是经历了晋军的围城,后又杀来了泗州军,昔rì里开州首府,人烟稠密,商贸繁华,庄园店铺鳞次柞比,争奇斗研的永兴王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的衰落下去。
往rì的繁华如过眼云烟,似乎已经不可追忆了。祝彪在南线的大胜,在北线的奇功,就是在给永兴城注入了一股生机,惟惟这股生机太短暂了,随着第二次的开打,永兴城就象打了强心剂的病人过了药效期,刚刚有点起sè就再度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衰败下去,有门路的人家早就逃去外地了,没门路的人家也有许多弃家逃难。
姬纲没有采取任何强制措施,因为他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逃亡对自己来说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因为,人xìng自利,当自己败局已定的时候,甚至是败势出现的时候,这些大户人家为了摆脱与自己的瓜葛,可能都会出现大面积的通外。现在他们走了,那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不过永兴城还有海量的粮食。姬纲十年来做出的准备,以开州之力积蓄的不仅仅是兵戈战甲,更有无数的粮食。足够的粮食撒下去,招募城中平民休憩城防。加固城防,所以还是留下来了一部分居民的。在大逃亡风波过去之后,永兴城中的军民依旧不下十万人,比之之前的五六万户三四十万人来,固然远远不如,人烟稀少了许多许多,可也称不上一座空城。
但要说城内的荣华,依旧还要数宋王府,这里还是那样的莺歌燕舞。**迷香。
“大人,你站在这里太久了,当心引人怀疑。”一个长随模样的年青人悄声来到中年人身后,提醒道。
“哈哈,有人怀疑又如何?现在这满城凋零。谁还有心思为宋逆买命?”中年人却这样的冷笑道。双眼依然望着前方那所府第,眼角隐隐有湿润之sè。
自己是逃出去了,可女儿却……
正在此时一队宋军甲士从附近走来,中年人虽嘴上说得轻蔑,看到这队宋军甲士过来,还是迅速收回了眼光,喝道:“走。”与年青人快速退入街外。随即消失在一条小巷子里。
“咦?”一个惊讶之极的声音从宋军甲士队伍前面响起。
“军侯,什么事?”一名宋军士兵问道。
“没什么,是我眼花了吧。”那名宋军军侯摇了摇头道没说什么。心中却暗自奇怪,刚才自己真的好象看到了一个熟人。只是怎么可能,他应当在神都天京才对,怎么还敢在永兴城里出现?
这队宋军甲士的铁甲蹭亮,军服崭新。个个吃的满面红光,可是。就是jīng神不振。一个个像是要大难临头了一样!
军侯是永兴城的老人了,能在王府周边巡哨,他们负责的可不只是维护王府附近的安宁,更要防止有人冲撞了出门的贵人。领队的军侯虽然怀疑见到了一个万分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只是对方已经退走,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里,不一会儿就将刚才的事放在脑后。
“啪,啪,啪啪!”两单一双的敲门声在城中一处宅院门前响起,敲门声刚停,院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宅院的大门张开了一条一人宽左右的门缝,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从院门探出头,见到中年人和青年,口中惊喜的道:“蒋叔父,你回来了啦?快进来。”
“嗯。”中年人点了点头,和同伴马上闪进了宅院内,开门的年轻人又朝外看了看左右没人注意,马上将院门重新关闭。
宅院内占地颇广,光是前院就有数亩大小,虽然远远不能与刚才的那座府第相比,但在永兴城里也绝非常人可以拥有的。中年人与同伴刚进院,一名身穿宋军军装的青年人就迎了上来,看到中年人后脸上喜sè一闪而过,旋即就又是埋怨的道:“蒋叔,您在永兴城熟人何其之多?怎么亲自出去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小侄一定给您办妥。”
“没什么,只是在外面看了看宋逆的房子,叔父会小心的。”中年人嘴上呵呵笑道,可那笑声怎么听都像是哭声。
青年脸sè厉sè也是一闪而过,与关门后进来的少年,脸上同时现出了深深杀机。
“叔父勿忧勿急。此战朝廷运筹帷幄,庙算高超,宋逆必亡无疑,待拿下永兴城,宜秋妹妹自然就得救了。”
中年人摇头不言,就是女儿得救了又如何?名节已败,今生都难有一个好结果了。中年人爱女如掌上明珠,先前一丝一毫的委屈就不会给女儿受,现在一想起这些就是一种煎熬!
这名中年人就是原先的永兴郡太守,一个很‘忠诚’的宋王嫡系。忠诚到不忍宋王误入歧途,在将宋王的所有举动全都送报天京的同时,更曾经在宋王举兵前rì,策划了一次针对宋王的劫持。
对,是劫持,而不是刺杀。
如果是后者,他可能就已经得手了。但是劫持,不伤及宋王xìng命的劫持,却失败了,还是惨败。
中年人名叫蒋云帆,多年来经营的势力和悄悄埋入永兴城的钉子,在那一场失败的劫持行动中毁于一旦,只有像眼前的府邸人家,这种暗中亲密表面上毫不现时的关系,才保存了下来。但数量也是有限的紧。
自从上次晋军败退后蒋云帆就已经潜入了永兴城,他在城中都已经活动了半个多月时间了。
因为上次军事的失败,因为永兴城在晋军重军围攻下表现的坚毅,蒋云帆的活动不得不进行。
有这种优势在手,不管是晋王还是泗州,都不像再经历一次重军围城强攻猛打的惨重损失了。
永兴城里有三万来人,靠着坚固高大的城防,以他们上次的表现来看,朝廷一方即使可以攻下此城,也至少要付出两三倍人的伤亡。那太惨烈了!
所以,晋王、泗州方面都期望能够取巧一些。蒋云帆由此进入永兴城去,收整昔rì的残部和不成暴露的关系,以及策反一些心智动摇不坚毅的宋将,尽全力的减少大军攻城的阻力。
“云帆兄。”府邸主人从大厅走出来了,很清峻的一个人,颔下三溜长须随风轻动。如果有外人在这里看到他,肯定能一眼认出,这人乃是宋王府的仆shè黄绲,秩俸比郡中长史,主宾赞受事。就是说,他是宋王谋臣集团中的一员,还是地位较高的一员。
“文中岳此人如何,能不能拉过来?”蒋云帆与黄绲转入大厅去,两边落座之后,蒋云帆有些急切的问道。
上次永兴城守军的主将张楠早就去临水了,现在在祝彪帐下效力,永兴城里的宋军主将就变成了当初张楠的副手文中岳。
如果真能劝得文中岳纳降,那么,永兴城几乎可以不攻而下。
而即使还有杀戮,大军杀进城中来也是易如反掌!
“这……”黄绲脸sè现出一片苦涩。“我昨rì刚与他面前露出一点丧气的口风,今天上午就受到了宋王的斥责。
看架势,如果不是宋王已经步入困境,他都不会轻易饶了我啊。”
“云帆兄,文中岳此人死忠宋逆,怕是难以劝降的。若是再冒然行动我怕会打草惊蛇啊。如此惊动了宋逆反而不美,不过我与马佑交好,或许可以劝马佑归降朝廷。”
听黄绲如此回答,蒋云帆略有失望,但他心里对此也早就有准备。文中岳是宋王的心腹爱将,掌管着满城的军力,可见宋王对他的信任,这样的大将若都一言招降,那他还用得着泛着天大的危险潜入城中悄悄活动吗?永兴城早就传檄而定了。
问道:“那马佑现任何职?”
“此人是东平门巡哨提点,虽然不是东门的守将,可手下也掌管着两千军士。”
听到马佑是东门的巡哨提点,蒋云帆微有些不乐的神情立刻转喜,“好,黄兄你立即和马佑联系,此番若真能说的此人归降,再有贤侄的功劳,永兴城破,当你黄兄属首功焉。”
黄绲脸上也显出一抹自矜的笑:“为朝廷效力,乃分内之事也。”
“不过你也一点要小心,不可鲁莽。先不着边际的试探,看其内心是否有对宋王有怨言,在伺机而动。”
“哈哈,云帆兄放心就是。此事事关我全家xìng命,黄绲如何敢疏忽大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那我就先贺兄长马到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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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慢工出细活
这天天sè刚黑不久,黄府内灯火通明。正厅上,摆放着一桌上好的酒菜,黄绲与长子黄瑛陪着一名三十余岁,虎背熊腰模样的军将,一起进入厅中坐下。
“酒菜简陋,马兄弟还请匆怪啊。”
这马兄就是马佑,马上回道:“黄先生你太客气了,眼下泗州军在外围城,城内米面虽是不愁,肉食已经越来越少了。您这里有酒有肉,又有这么多的好菜,若说简陋,那俺老马可把不得天天如此简陋了。”说完,马佑不客气的拿起酒壶,满满喝了数口,又拿起筷子连夹了数块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边吃边道:“过瘾,过瘾!”
“这两rì来想打打牙祭都难了,可谗煞俺老马了,黄先生勿怪俺这粗俗!”
见马佑如此模样,到让黄绲心中一动,按下了之前已想好的话头。道:“马兄弟莫非几rì里没有吃过酒肉不成?”
“不瞒先生,我足足是五天不知肉味了。”这对无肉不欢的马佑来说简直是最痛苦的煎熬。马佑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肥而不腻的红烧肉烧制的刚刚好,让他满足的一叹。
“不可能,谁不知你马佑是宋王的爱将,掌管着东门巡哨,什么美味到不了手中。莫不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故意来消遣为兄。”黄绲脸上故作不信的道。
马佑又咕咯、咕咯喝下数口酒,“真不骗你。先生又不是不知道,宋王已经下了严令,无有王令不准开启城门。且我执掌的只是东门的巡哨,北门的巡哨提点才是……”马佑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谁都懂得的。
“这几rì馋的俺都忍不住想杀马了!”
黄绲脸上现出一丝肃穆之sè:“不想城中竟然短缺至此。”然后满面愁容,“如此长久下去。可怎生了得啊?”
“唉,cāo那个闲心干嘛。得过一天是一天。现下这仗看的不是永兴城,看的是临河的祝帅。晋军为泗州军之胆,只要祝帅能击破晋军,永兴城围不战而解。”
“可晋军有二十万,三倍于祝帅部兵力,祝帅想要击破晋贼,谈何容易啊!”
马佑脸上也现出了一抹苦涩,是啊。三倍的军力呢。“那就看祝帅的本事了。但愿能再创奇迹……”可奇迹之所以是奇迹,那是出现的可能极小,出现的次数极少。如果出现的次数多了,没到危险时刻都能亮相,那奇迹还是奇迹吗?
黄绲没有再说露骨的话。他感觉的出马佑内心里还有着一丝希望。可这顿酒却一直喝到了深夜,马佑是尽兴而归,接下来的几天里,黄绲几乎是每rì都拉着马佑喝酒,除非是马佑实在是脱身不开才作罢。
就在黄绲与马佑两人关系越亲越近时,南线宋军再次传来了噩耗。朝廷增兵三十万于东安,rì夜攻打。金牛关危急。
同时,西线一直不见动静的嘉州似乎也统一了思想,下定了决心,出步骑五万攻杀向永隆。宋军的主力现在都集中在东安、永兴和临河三地。永隆的宋军人少不说,还多是民兵,无论战力还是士气都处于最虚弱阶段,许多宋军士兵都没有一套像样的铁甲。兵器陈旧,始一接触。永隆宋军就一败涂地,各县几乎毫无抵抗就大面积向嘉州军投降,五万嘉州步骑杀入开州,最常做的就是收拢俘虏了。
对于普通的宋军将士乘说,他们加入军队无非是保境安民,只是这个愿望除了刚开始一段时间外几乎没有实现过,不管是晋军还是朝廷的太子军,都打的宋军是灰头土脸。之后本地郡国兵的老兵更被抽调一空,新加进来的民兵,不少人连个队列都走不齐。
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战?现在嘉州军打过来了,这种情况下从上到下哪还会想到抵抗,即使有少部分人想抵抗,也淹没在了大部分想投降的宋军cháo流中。
入开州境的嘉州军与其说是在作战,不如说是在行军,每天都能保持着六七十里左右的速度前进,若不是受俘虏和接受地方城镇的拖累,他们前进的速度完全可以更快。
云门县城外,一队队宋军士兵从城中鱼贯而出,将手中的兵器丢在地上,然后一窝峰的向嘉州军后方涌去。有两条通道供他们走,左边的是回家当老百姓,右边的是继续当兵哥。
已经差不多占领了永隆郡的嘉州军可不想留下大部兵马守卫,组织起当地的丁壮做守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云门县是永隆郡的最东面,也是永兴郡的西大门,此地被占,那就是意味着在开州中北部,永兴城彻底成为孤岛了。
虽然一直都处于险境,但这个消息传入永兴城后,宋军高层依旧大为震动。
因为这样一来更直接的一个表现就是永兴城下的敌军将增至十五万人。
敌人五倍于城中的兵力,已经可以强攻猛打了。
当夜,黄府中。
“来老弟,我敬你一杯,喝。”
这天天sè一黑,黄绲象往常一样将马佑请到自己家中喝酒,经过这些天的交往,两人的交情是又加深了一层,早已称兄道弟。
往rì杯到酒喝的马佑却没有端起酒杯,脸上反是现出了一片消索之意,黯然叹气道:“黄大哥,这些天承蒙你的宴请,若是有什么事要我老马办,只有今晚的时间了。错过今晚,兄弟恐怕再无机会报答。”
马佑并非蠢人,他知道黄绲这样的人物不会无缘无故的每rì请自己来喝酒,定是有事相求。不过出于对前途的不抱希望,让他打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小算盘,黄绲不提不开口,他也乐得装糊涂。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过了今晚他就要整部并入东门了,东门巡哨的位置被宋王的一部亲军代替。马佑自然想不到黄绲内心想的是将他劝反,而是以为黄绲要有什么事在东门那一片办。今个也就不愿再将事闷在心里了,索xìng自己提了出来。
“老弟说哪里话,我请你喝酒只是跟你投缘,绝无利用你的意思。这样,大哥我先干为敬,祝兄弟在东平门上再建新功。”黄绲是什么人?马佑职务的变动他岂会不知晓。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马佑心中虽然还是存疑,不过看着黄绲脸上一幅斩钉截铁的样子,也不好再争什么,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黄绲的儿子今夜里当值,没有作陪。黄绲与马佑你来我往,很快一小坛酒就见了底,与往昔相比,这顿酒喝得有点沉闷,只进行了半个时辰左右,马佑就起身告去了。
将马佑送走,重新回客厅时,黄绲看到蒋云帆已经等在那里,没等黄绲先开口,蒋云帆先问道:“火候如何了?”
“还欠一点。”黄绲今夜没能从马佑嘴里套出不满的话来,很是遗憾。不过随即又不解的问道:“云帆兄,我看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何不让我先探探口风?”
劝降是细微功夫,要一点点雕琢。黄绲感觉自己完全可以进行试探。
蒋云帆摇了摇头:“不,时机还没有成熟,等他上了东门再说。”据城外送来的消息,明个大军就会趁着嘉州军的来势发起一场佯攻,地点就顶在了东平门。
“可要是他不走运,明儿个死在了城头,我这一直来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该没那么倒霉吧。若他真的死了、残了,那也只能算他的命苦,咱们大不了换个别人。可若是你现在就向他托出,万一不美,你我xìng命就不保啊。”蒋云帆冷静的道。
黄绲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蒋云帆想得比他要周全,而不是蒋云帆单方面的怕死。
因为即使马佑现在一步投降,城外消息没有通到,暂时的对朝廷也毫无益处。反之,若马佑上了东平门,明个被城外的大军压着一阵暴打,劝降的难度可就会大大降低了。
第二天清晨。
城外泗州军出动了。永兴城东城墙宽有六里,瓮城位于中间部位,依旧是内附,总体呈半圆弓形,宽有二百步,直径长度将近百丈。
沉重的盾车吱吱扭扭的向着东城墙拱进,身后五千重盾兵、刀牌手、长枪兵、大刀兵等附随而进,整齐的脚步声震耳yù聋。几乎是不可阻挡的,五十辆盾车在五百重盾兵、五百刀牌手的配合下,在东城墙外五十步距离时化作了一座钢铁铸就的大山,任凭城头上的宋军箭矢如雨,床弩、大黄弩如飞,稳稳地屹立在无尽的箭雨之中。
‘大山’死死地堵住了东平门,堵住了宋军有可能的出击。于是,泗州军的大型器械出动了。
还是五十辆,清一sè的大型霹雳车从泗州军的后部缓缓移动到距离东城墙二百步的距离,在每一辆大型霹雳车的前方,都拱护着一辆坚固沉稳的盾车。
二百步的距离,步弓、劲弩已经没半分威胁了。大黄弩shè程虽远,但它毕竟仍算是‘单兵’器械,在摧毁攻城器械上,效用远远落后于床弩。
所以,这一辆辆能承受千钧力不动摇的盾车,才是防护霹雳车最好的用具。之前祝彪命令重盾兵和槁橹支撑在霹雳车之前,完全是轻车拉重炮,不搭配!
辰时,泗州军的‘攻城’开始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 计中计
临河郡城。
“报——”
一名小校高喊着声音一路跑进了郡守府,现在郑国雄的行辕驻地。
“禀都督,宋将祝彪率步骑四万过临水,现已占据了上明镇,兵锋直指大贤!”
太守做堂的大堂早已经变成了郑国雄的‘白虎堂’,听了小校禀报后,郑国雄立刻起身走到大堂中心布置的一个大大的沙盘前。
上明镇,大贤县?
两个红旗立刻被亲随插在了沙盘上相近的两个点上。那个小的正方形代表着上明镇,距它‘不远’处的一个大些的正方形代表着大贤县。作为一个县城,为了表示与镇子的区别,里面还搁了一间小房子。
半盏茶时间,大堂外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和甲片碰撞声。二十多名将校涌进了大堂。
“都督,大贤不可弃之不顾。其位于郡城之东侧,若被宋军占据,则我军侧翼受挟,就不能大军兵出临水了。而若大军进大贤,宋军四万步骑之众,又非短时间可下着,且是战是退皆在宋军之手。宋将祝彪可是诡计多端啊……”
“是啊,都督。大贤不仅可威胁我军侧翼,更可以越过郡城直插我军背后,不可不防啊!”
所谓:前车不忘后事之师。这一话出来,立刻就赢得了满堂将校的异口同声的认同。就是本来态度犹豫不决的郑国雄心下都猛的一跳。
上次晋军讨宋逆,不就是因为祝彪孤军插入大后方,而功亏一篑的吗。郑国雄还是待罪之身,可不想再来一次重蹈覆辙。
“钟离将军,你立刻率部挺进大贤。宋军急兵进袭,定没有带攻城器械。你部只需守城,不浪战即可。”
钟离卫是大周军中最普遍的杂号将军之一——横野将军,手下一中郎将、两校尉,再加亲兵和辎重,兵力在两万五千人左右。守卫一个城池,防止四万敌军的攻袭,常理上将是绝不成问题的。
郑国雄如此的多做吩咐,可不就是看在祝彪的‘面子’上吗。
“都督之言甚是。但是从上明镇到大贤,中间隔着沙婆岭。山东有大路,正达大贤西门;山西有条小路,可取大贤的南门。这两条路皆可进兵,以末将之见,祝彪大军袭杀至大路。可未必就不会派出小部队出山西小道。钟离将军可设伏兵于此,未尝不能胜上一场,挫一挫祝彪军的锐气!”
……
……
同一时间的上明镇宋军大营,一场军议同样在召开中。
“山西小道甚是快捷,虽然路险,但舍了多有几分可惜。诸君可有教我者?”照祝彪的本xìng,他是不会选择山西小道的。可是形势比人强。现在的他不是在你来我往的打擂台,而是泛着天大危险在‘行刺’。中规中矩的干活,与他出兵的意图不符。
弄险!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就不能放过。
“末将曾经值守临河。对此地地形多有熟悉。将军言的山西小道,末将有所了解。那里地势狭窄,两侧壁石直立,山上林木葱葱。如果有军设伏于此。只需要两三千弓弩手,外地任凭如何进军。也是不成。”
“张将军所言甚是。”在张楠话音落下之后,陆通起身道:“末将就是临河郡人,知道山西小道的地势,那小路两山相夹,道路还崎岖狭窄,并列不过是三四人通行。我若是晋军之将,于山西小路设下埋伏后会放过我军前队不闻,只等中军主将通过时才会万箭齐发,之后便以强弓劲弩封住山道,使我军拥塞小道,百进不得。一举隔断我军前后,逼着前队不得不向孤军向大贤开去,而中军、后队只能后撤。”
“届时,大贤县城中晋军必有准备,我前军抵到他们就群群围杀,如此只剩下山东大路上的一路兵马来到,便是到了大贤城下也必然无功而返。”
“陆将军是yù在山西小路虚晃,主攻山东大道?”祝彪脑子何等的聪明,听了陆通几句话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大帅高明。末将就是想以一骁将打着大帅旗号统军五千出山西,所部主力集结于前军,遣数百人在后多打旗帜佯作大军。那山上晋军之将见得大帅大旗,必然不会轻发,只会一心妄图大帅。而我军只待到前军尽过,余下数百人虚应一番就回转上明镇来。
此一军出山西小道,可于路中歇息上半个时辰,之后便直杀到大贤县城下,必能引得城内晋军兵马出击。然后这队兵马就团身死守寸许之地,引得晋军全力以赴。而最多有一个时辰,山东大路上的骑军就可开到大贤县城下,到时倾力一击当可大破晋贼。”这是陆通幼年时与父亲做兵棋推演时得来的一个妙策,现在说来,立刻就迎来了帐中祝彪等人的一片喝彩声。
祝彪听了感觉甚是得当,遂即向其他诸将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祝帅,陆将军之计策甚是奇妙,但是怕就怕是那五千人马支撑不下这么长时间,到时后损失可就大了。”张楠感觉,郡城的晋军有二十万之中,即使只用一支偏师守卫大贤,那也会有两三万人,1:6的巨大悬殊,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嗒嗒!”手指敲在了桌面上,祝彪心理面想一想,觉得也是危险不小。且还有可能是,晋军在山东大道上布置下重重斥候,自己大军还没杀到城下,晋军得到消息就先一步缩回城去了。
“我军兵马作训甚是不良,相比起晋军着实有些差距,且实力本就弱小,不可轻易折损。张楠思得一策,可全陆将军之计。”粘着自己颔下的几根短须,张楠舒缓着眉头把话缓缓道了出来,“祝帅可遣两营军将各率本部兵马于那山西南小路上进军,一将率部为先行,依陆将军之计施行;再一将率部殿后,则引而不发。我料那山上埋伏之晋将见我军中计,必然会引兵杀下山来以抄先头兵马退路。届时,我后卫之军便可拥兵杀出,前行之将听得身后杀声响起便也掉头杀回,合力先灭了这一支晋军。不管之后能不能枉得晋军主力出战,吃下一部就是一部之利。之后两军再分开前后,直取大贤县城下。前军引诱,后军先隐不出,以防万一。而之后便同陆将军所言,务必记住出小道之前须先休整半个时辰,以蓄军力。”
“如此两营之军,当无碍也。”张楠抬眼望向上首的祝彪,双手一拱,“祝帅以为如何?”
“将军之计着实大妙。若能如此,我军胜券在握也。”祝彪大喜。看来这张楠不是不会打仗,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好,就按张将军之计行事。”祝彪见帐中诸将全无疑议,当下军机敲定,立刻拍板下了命令,“陆通、陈安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余下众将皆随祝某一起,取道大路,直逼大贤。”
“诺。”
第二rì,五更时分上明镇中就是一片人马嘶鸣,四万兵马生火造饭,已然准备待发。
天sè亮白,大军出城。这开拔的第一拨,就当是陆通所部。
六千军士顺着山西小道迤逦前进,待到天sè大亮时候,陆通抬头见两山逼窄,山体上树木丛杂;此刻又值是盛夏之际,枝草茂盛,万千军士埋伏也看不出分毫来。虽然熟悉,心下还是不由暗道:“果是埋伏的好地方。”
“将军,你看这两侧山势。”王九玲部被并入了军中,本人作为校尉安排进了陆通营中做其副手,纵马行到陆通身边道,“陡耸不可攀,山体之上树木丰茂,杂草丛密,伏兵于此身影皆不可见啊。且这山道之间,只可两马并行,士卒拥挤也不过四五人,对面若有千余弓手,取你我等xìng命易如反掌!”
“确是一处设伏的良地,我若是晋军之将,必不会放过。”陆通勒马向王九玲言道,遂即又向左右问道:“此处是何地?离沙沟还有多远?”沙沟就是沙婆岭西侧最大可能被晋军设伏的地点。
两个引路的向导指道:“此处就是沙沟,牌额在前面的石壁上。”
“这就是沙沟?”陆通心里禁不住一跳。他也是多年不在临河了,当初走过的路途现在也生疏了。发问向导,只是感觉此地实在凶险。
“回将军,正是沙沟,只要过了这一处,再向前走个二三里,道路就宽阔了不少,能六七人并行。”
“果然是险地,王兄弟你我快行。”想到之前帐中言语,陆通瞬间就生出了一种感觉——自己被瞄上了。
“哎,将军,宋军行军加快了。”对面的山侧上,俯瞰脚下小道,是一览无余。当陆通下令加快行军之后,山上的一名小校立刻向钟离秋通报道。
起身看了一看,钟离秋见那前军高举的“祝”字大旗,眼睛不由得一眯,“无碍,我们只要等他中军就是。”
宋军举得是‘祝’字大旗,那不就是指祝彪本人吗!想到……钟离秋是心头一热。
第六百七十三章 先杀一营做甜头
“咦,怎的只见烟尘旗帜不见兵马?”钟离秋这一等就是将近两刻钟。前头的陆通军已然都走到‘六七’人并行的宽道上了,宋军中军却依旧不见踪影。
“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一名斥候奔到钟离秋近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道:“宋军后面只有一群虚张声势的杂兵,人马不过三四百人。”
“什么?”真是当头一记霹雳,钟离秋脑子里一炸,想都不想就下令道:“下山,立刻下山,与我追杀贼军,追杀贼军。”
钟离秋是钟离卫的侄子,在钟离卫麾下担任校尉一职,这次带军埋伏在沙沟当然就是为了立功劳而来的。在钟离卫看来,只要宋军敢在山西小道上经过,那自家侄子的功劳就完完全全可以用捡来来形容,不会有半点的意外。
钟离秋自也是如此想的,哪里会料到自己竟会被宋军给摆了一遭。大怒之下连忙挥兵过沙沟从外下山,疾速向着远去的宋军追去。
五六千晋军走过沟顶几里三路后,沿着小道陆续下山,钟离秋的怒火发泄一通后也有所减轻,头脑这一清醒就不由觉得自己这次下令有些草率,但木已成舟,他也不可能再令军士反山。再说,宋军后无兵马,前队也就四五千人,于自己人数相当也没有惧怕的道理。
“报将军,晋军已经下山了。”沙沟这一段,晋军如此大的举动那里会瞒得过宋军的斥候,立刻就飞报给了坠后的陈安。
“好!果然是不出所料。”陈安听得晋军已经下山了,当即大喜,cāo刀上马,“众军听令。随我进军击贼!杀……”
“厮杀声!”陆通、王九玲引军过了沙沟,往前行了七八里就顿了下里,就待听得身后厮杀声,在翻身杀回。
现在……
“时机已到,弟兄们,随我杀贼!杀……”响声一起,陆通同样是cāo刀上马,同样的大呼啥汗,立刻引着麾下兵马反身杀去。
“杀!杀!杀!”陈安兵从背后杀来。钟离秋就心知道不妙,但他身为一军之将,钟离卫的侄子,弃军而逃的事情还真做不出来。麾下五六千兵马虽然因为设伏失守又遭算计而士气低落,但山西小道狭窄。一时半会儿的还与陈安军打个旗鼓相当。晋军在钟离秋的竭力调遣下亦战亦退,就准备着渐渐退去大贤,可随着陆通领兵的反杀到,被前后夹击晋军顿时大乱,继而全军溃散。
“扑哧——”一枪挑杀了一个逃跑的晋兵,钟离秋横马而立,两眼血红。大声督促着士兵,“杀!杀!敢逃而不战者,杀无赦。给我杀,都给我杀回去……”
然兵败如山倒。溃散开来的军队又那里是那么好容易重整旗鼓的。特别是战场上,现在就是战神下凡,也救不了晋军了。
“好个贼将,拿命来。”陈安督率部下猛攻。见得陆通军到,晋军转眼溃散。正yù痛打落水狗,却不想一小块晋兵突然在山道中间组成了一堵战阵。举目遥望,正见一员大将在其中指挥。
再看晋军所挑的将旗——钟离,他那里还不会知道这人就是晋将,纵马舞刀直杀了过来。
见陈安冲着自己杀到,钟离秋也不畏惧,挺枪逼上,“逆军贼将,也来送死。”
“狗贼,安敢小视我。”陈安大怒。狗rì的,不看看现在那边儿的占便宜,还敢口出狂言?“呀……”大喝一声陈安就一紧手中的大刀,当头照着钟离秋劈下。
钟离秋举枪一封,两边各感觉一股劲力传到。但这都还难不住两边的人。钟离秋手臂微微一沉,右臂紧接发力上扬,左臂引陈安大刀下滑顺着搅枪一压刀首,长枪尖头掉转直刺陈安的脖颈而去。
冷冷一笑,陈安手上较劲,刀首已然转了方向,大刀长柄上扬轻易磕开了刺来的长枪,刀首却接着一拨之力狠狠地斩向钟离秋腹部。
“嗤……嗤……”钟离秋也不是好打发的,两人刀枪相交,气力、劲力都没谁能占据到绝对上风。枪柄一斜拉死死地顶住了这一刀,刀锋划过铁枪枪柄发出的那刺人耳膜尖厉声,实在让人听了难受。
刀枪并举,二马交错,转眼间十几个回合过去,钟离秋一杆长枪虽然还甚灵活,可他心地已然明白,自己不是眼前宋将的敌手。这不是出在个人的武艺上,而是出在败坏的局势上。
看看周边战局,宋军已然完全控制住了局面,他的身边只还有少数一些忠勇的亲兵尚在死斗。“再不走就真的难以脱身了!”
“哈哈,贼将匹夫,还想从本将军手下走脱,痴心妄想!”陈安何等老到,见钟离秋四周打探后猛然发力,心中立刻就察觉到了他所想。手中大刀一紧,“你就乖乖的交上xìng命吧!”
“陈老哥说得对,你这狗贼还是休想那走脱之事了。”接话的却是本该在另一头主持战事的陆通。却是见大局已定,引着一队兵马直取了过来,同时也堵住了钟离秋的后路。
“什么人?真是该死。”钟离秋在百忙中回头,见到身后搭话之人竟是一个宋将,且还能与自己交手之人称兄道弟,可想是什么身份了。不由得一阵恼火,“逆贼,刚刚就该把你万箭穿心。”
“哈哈哈……”陆通仰天一阵大笑,“好你个贼将,到现在了还不不服命,还敢嘴硬。”
而趁着钟离秋的分心,陈安再抢上了一分优势,“陆兄弟休与他斗嘴,再过三五十回合,看哥哥如何取他xìng命。”
前有陈安,后有陆通,钟离秋为今之计只有弃马上山一条活路,可是周边围着的还有上千名宋军,其内多有佩弓带箭的,自己弃马上山不说能不能冲杀出这千人的重围,就是冲杀出来不也要背对众人吗?那是山下宋军乱箭齐发,自己还不成筛子了呀!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钟离秋想为自己找出一条活路来,这心思也就自然而然的全放不到对敌上了。本来还是你来我往的局面,随着钟离秋这么一分心,就更加的偏向了陈安去了。
手中一口大刀风雷呼响,刀刀削向钟离秋要害处,短短的二十合,陈安就近乎将上风转变为优势。钟离秋左支右绌,手中的长枪都快递不出三尺外了。
“贼将,受死吧!”蓦然,陈安雷霆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如霹雳一般直劈钟离秋门面,“裆”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钟离秋万急之中勉强举枪格住了这一刀。
陈安是冷冷一笑,自己这一刀是蓄足了力气劈下的,十层功力全力以赴。而钟离秋呢,先前还在忙于招架,手足无措,一身气力、内力十层中可以调用六成就是奇迹了。自己岂有不胜之理?
一鼓作气,继续用力压下。直到大刀摁着枪杆压到了离钟离秋头顶两三寸处这才猛的一松劲,急速的收刀,在身前悬个半圈后倾力一击,横斩钟离秋的腰身。
钟离秋眼看着陈安的大刀不住的下压,刀锋几乎就到了自己头顶,哪里还敢分神大意,全副心思自然都集中到了这一点,鼓起浑身的劲力奋死想要顶开。却不想在此刻,陈安会突然收刀,他全身力气上顶瞬间就收驭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安调转刀头,一刀横斩而来……
一声短促的厉叫后,钟离秋尸身翻身撞下马来,可怜一军之将就这么刚一出场便一命呜呼入黄泉了!
“休得再取首级,入土葬了吧!”陈安横刀放在马背,望了一眼钟离秋的尸身说道。这人也姓钟离,十有**与大贤的钟离卫有分瓜葛,但是现在已经用不着拿他首级来刺激钟离卫了。
陈安身边几个亲兵正准备取下钟离秋的首级好让自家将军在祝彪面前请功,听得这么一言愣了一下后,自然从命。
“陈兄心太善,今rì若是你我遭了毒手,此僚定然是将你我首级斩下前去请功。”陆通笑吟吟的。
晋军非常听话的送来一个营头,让他是满意的紧啊。
“哈哈,不都是各为其主么。”陈安笑着应付了过去,“陆老弟,此间事了,你我速来整军,还有一仗等着咱们呢!”
“这沙沟一战,老兄取了头首,下一战也该我陆通发利了。”想到接下来还有的一战打,陆通jīng神就不由得一震。
二人各自勒住自家所部,清点之后兵卒折损伤亡尚不到千人,留下三四百名伤员在沙沟这等待,再有五百人看押俘虏,并遣人向上明镇留守的部队火速通报,陆通、陈安就领着余下的一万宋兵,一路直行奔望了大贤县。
山西小道虽然狭窄难行,可毕竟路途上较之大路短了甚多,便是有了沙沟这一战,陈安、陆通二部又在小道出口休整上了将近一个时辰,可陆通部赶到大贤县城下时候,依旧要比山东大路上的主力快了许多。
大贤县城中,晋军是早做好了准备,旦见到了杀涌出来的宋军就立刻蜂拥杀来。钟离卫动用了城内近乎全部的剩余兵力攻杀陆通营,而城里面除了辎重兵就只有千人防御,主要是东门……
第六百七十四章 就是一个天才
钟离卫当然不知道自己侄子已经见了阎王,看到杀出道口的宋军,还以为是钟离秋放过的宋军前队呢。◎ ◎而再细看人数,仅就是五千来人,心中更感觉无错。
必是钟离秋截住了宋军的中军和后队,只放了前军过来。那既然如此,岂还有不吃之理?
钟离卫“理所当然”的视陆通部为孤军,面对如此大好局面立刻就点起城中兵马围杀了出来。
“先灭了祝彪的威风,挫一挫他的士气!”
晋军自从与祝彪交手以来,占便宜的几乎没有。自己此次能吃掉宋军一个营头,可不仅仅是在都督面前露脸了。就是远在万州的晋王都有可能注意到自己。钟离卫心中若此美美的想到!
大半个时辰后,山东大道。
“报……”一骑探马飞到祝彪跟前,“禀大帅,大贤南门厮杀声震天响亮,陆将军兵马正被晋军团团围住,晋兵人马接近两万。”
“好,再去细探!”祝彪眉头一挑,一脸喜sè的对左右道:“如此尽在算计之中,我军此战胜券在握也。”
“大帅,半个大贤现在已经在我军手了。”听那探马回报时,窦兵就已经在笑,这晋军动向可谓尽在庙算之中。“我军现在距离大贤城池还有二十余里,半个时辰足以赶到。”
“哈哈,本将军半个时辰都不想再等。来人,传我军令加速行军,拿下大贤,全军犒赏。”
刘询是钟离卫的长史,虽然是文官,但常rì里喜好兵书,自诩也是文武双全。但现在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的难受。大贤县城中,钟离卫拉出去了一万六七千人后,兵马连上辎重营也已经不足三千人,而山东大道杀过来的宋军却至少有一万骑。
这本也没什么,但让刘询万万想不到的是,钟离卫之前的信誓旦旦之言都是屁话,山西小道上杀出来的宋军人数少是少,可个个能打仗。以一敌三个半,到现在钟离卫也没能打散宋军的阵列。而东大门的宋军已经都快到了城门口了。
急的焦头烂额的刘询指望着钟离卫能尽快将兵马撤回城中。可两万多人绞杀在一起,哪里是说撤就能撤的。
“报大帅,小的在南门看到,部分晋军正在陆续回城,钟离卫正在倾力摆脱陆将军部的纠缠。”
“什么?”大军进到东城门外五六里的地方。祝彪正在犹豫着是否该尝试一下直接攻城,还是立刻增援南门战局,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打消了妄念,“全军疾进南门,快!”
消灭晋军的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是否拿下大贤县,并不一定。
一万骑兵随着祝彪一声令下快速转向去大贤南城门。虽然绕了小半个圈子,却也是眨眼间的工夫。
钟离卫刚刚得到刘询的急报,心中何尝不是大急,着中郎将吴奎引军继续围杀陆通。自己小心调度这才撤回了小一半人,可西城外依旧有上万的晋军。
可正在焦急间,钟离卫便听得震天的喊杀声迅速从当面宋军的后面响亮起来,然后就见到山西小路道口有一片黑压压的宋军就如cháo水一般冲了过来。不知道有多少人。
钟离卫心中咯噔一声,怎么还有宋军出来?侄儿如何了?
钟离卫是知道山西小道的地形的。侄子钟离秋若能一直守住沙沟。根本就不可能有宋军再出谷。那么,就是说钟离秋没能守在沙沟?
在山西小道这样的险隘,宋军只要没长出一双翅膀来,他们就不可能攻下来钟离秋扼守的沙沟。所以,沙沟失守,只能说是钟离秋自己杀下来,自己放弃的。而后……
钟离卫瞬间脑补起了前后,真的就给他猜中了事实。瞬时间心头是大痛!
五千来陈安营的杀到,让宋军在南门外的兵力立刻成长到近乎并肩晋军的地步。再然后,两军就是旗鼓相当的厮杀。有了陈安军的杀到,宋军实力并不比此刻的晋军弱多少,钟离卫撤都撤不下来了。除非他愿意落个败阵,被宋军追在屁股后面杀到城下。真哭的心都有了!
但是,当一万宋军骑兵马蹄滚滚的杀到的时候,“撤,快撤回去,快撤!”见到扑天盖地而来的宋军骑兵,钟离卫面sè难堪不止,他身边左右的亲兵面sè也霎时间变得无比苍白。这时他再也不用担心败阵了,因为不用他大喊撤退,那些阵中的晋军就已经掉头望着大贤县城跑了。
祝彪正准备引军攻杀,却见晋军已经不战自乱,慌了自家的阵脚,惊讶之余自然是大喜过望。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就在眼前,有谁会放过,当即引兵掩杀了过去。
钟离卫矗马南城,眼看着自家兵马一败涂地,心中是何等的心痛。见那引军扑杀过来的祝彪,满腔的戾气涌上了心头。此战自己是败了,但以后的rì子还长着呢。
“走——”钟离卫拨马就准备领着亲兵也加入那逃亡大军。
“钟离小儿,还不下马受死。”祝彪引兵直扑大贤县的城门,离得老远就见一晋将在数百亲兵的拥簇下望着南城门逃去,周遭还跟随着很少的小兵。
待到近处,就看见那人打的是“钟离”双字将旗,那还能不晓得这人就是大贤晋军的主将——钟离卫。
正埋头往城门处逃去的钟离卫听得一声大喝,抬头见到祝彪正引兵杀到,心中大惊。他可是知晓这个北汉来的家伙的厉害的,武艺上传闻他都臻晋到罡煞之境了。
那里敢去迎战,长枪拍打马屁股的频率更快了。
一方气势正盛,势如猛虎;一方军心动荡,心无战意。
奔逃的晋军就如那溃掉的堤坝一般,经不起滔滔洪水的冲刷,满眼看去全是跪地乞降者。
尘土漫天,处处皆是喊杀之声,求饶之声,偶尔有残肢断臂飞起,凄厉之声都不成落下,便被又一片乞降声音盖过。
“杀,杀……”骑兵大部队有窦兵、冯恩江带领,祝彪只管引着一队亲骑直撞向钟离卫的所在处。所到之处,挡者披靡。
也一地的丢兵弃甲,跪地而降者。
“关住城门,关住城门!”南城门楼上,刘询大声的高喊着。但是其作为钟离卫的长史,在军中的威信远远比不上钟离卫。且此时钟离卫还在城下,城门楼的晋兵一时间心下难以抉舍。
“拉起吊桥,快拉起吊桥。不拉吊桥宋军就攻进来了,你们一个个都想死不成?”刘询也知道自己在军中没有威信,所以没敢用强,只得大声的吼出这个‘死’字。
大贤城池也是有瓮城的,可是城门上没有吊装千斤闸,断绝不了内外的联系。只要被宋军占据了城门,只凭瓮城的一道防护,刘询一点守住城池的希望都不敢保有。
“不准拉,将军还在下面呢。”但是这个关头说话硬气的是掌刀把子的。南城门楼上的军司马一声叫,掌控着吊桥绞盘的几个士兵就不动了。任凭刘询气的呲目yù裂,军司马只继续叫道,“城上所有床弩都注意了,瞄准追在将军背后的那个宋将,给我shè——”
刘询不再去看结果了,面sè死灰。钟离卫知道的消息他也全知道。作为一个文人,他虽然没有钟离卫那样多的感慨,毕竟在他眼中祝彪打仗都已经那么厉害了,武功再厉害一些也无所谓。整个来说就是一个天才么!
但他却晓得,以祝彪眼下的武功,以及城下这般乱搅的情况,就城头上的这几架床弩,根本就奈何不得祝彪。钟离卫之前不赶紧守军退回城中来,现在一条命八成已经不再掌控在他自己手中了。想要在祝彪手下活命,纯粹要看运气。
而刘询怎么看,都不觉得钟离卫是个运气好的人。更多的感觉是祝彪追着钟离卫冲进城门,然后斩杀钟离卫,让晋军士气瞬间大落,再接着他自己杀上城头或是自己劈开瓮城城门……
然后,再然后,整个大贤就是宋军的了……
“叮,斩杀成名级高手钟离卫…………”
瓮城门前,祝彪看都没看脑海里升起的这声响音,只鼓起全身的内力不停地送入进亮银枪中,浑身肌肉绷紧,胯下的黄骠马在四蹄飞扬。
“昂昂昂……”在一声嘹亮的战马嘶鸣声中,祝彪一枪刺出。
锋锐的枪尖上罡煞凝聚,又如一柱激光直shè飞出,点在两扇铁面铜钉大门闭合的缝隙上。
“轰——”一股炮弹爆炸的轰鸣声炸响,祝彪人马四周劲气溢散,直如是在飞沙走石一样。
一股巨大的反冲力作用到了祝彪右臂上,坚硬的臂骨都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一阵酸痛的感觉袭上心头。
但是,在祝彪的对面,他的面前。两扇重逾千斤的大门像纸糊的一样弹飞出了好几丈远,然后在一片尘土飞扬中重重的盖落到地上。
似乎隐隐的大门落地同时还有两声惨叫传出,但祝彪又怎么可能去关心这个。大贤县城的大门洞开了,宋军正杀入了……
“冲啊……”
“杀啊……”
第六百七十五章 A级任务:万里长征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是祝彪前世世界流行的一句老话,但祝彪对此并无深切的自身感受,有的只是带着好玩、可笑心理的调侃。
但是现在,现在的祝彪,真的感受到了这句话中深含着的那一股无处诉说的郁闷和痛苦。因为就在他拿下大贤,就将率骑兵奔袭晋军后方的时候,上明镇紧急传来了消息——军情急报:宋王丢了永兴城!
一瞬间,一股直冲九天的怨气从祝彪的头顶爆发出来。这待有多坑爹啊,才能办出这等烦人心的事儿。
于是,四万晋军以比来者速度更快上倍余的回速,从大贤退回了上明镇。郡城那里的郑国雄刚刚才得到钟离卫全军覆没的消息,正惊怒里聚集众将商议如何应对祝彪的下一步,祝彪带军都已经在渡临水了。
斥候将消息传到临河郡城,郑国雄上下无不张口结舌。然后,飞快的五千骑策马奔出了郡城,当天夜里抵到大贤,入眼处郑国雄看到的就是如当初祝彪在万州干的事情一样,一万五六千号伤员,躺的满满满满一地。每个人的伤依旧是那老两样,大腿挨刀,脚筋损伤。好了后也是回家退伍的料!
而军中队率以上的军官则全部被宋军给带走了。这些人都是军中的老手、老行家,就是脚上有伤好不了,对晋军也会有用途的。至少祝彪是这样认为的。野战部队你不能呆了,新兵营总可以有活儿干吧?靠着这些军官,晋王若抓起预备役来,可能干不少事呢。
中原万载青史上的两一大军事缺陷,一是始终没有建立起完整的征兵体系;二是始终没有一个系统的预备役体系。
每一次天下大乱,都是边军、禁军、戎军、郡国兵。这些正规军打完了,就填充编入海量的民兵、乡勇。而到民兵、乡勇打完了,招兵、募兵数目又配合不上的时候,拉壮丁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中原皇朝每一时期的军事力量和战争底蕴都深厚的令人感到恐惧,如此,也就使得天下大战之时,各方兵力消耗数量和速度,高的、快的令人恐惧,但却偏偏始终没能建立起一个连贯的新血灌输、繁衍系统。这不能不说是眼下时代的一大缺陷。
所以。祝彪拢走晋军中的军官之事,一定程度上讲,也可以说是杞人忧天了。
“见过宋王!”
在上明镇留了一部兵力‘站岗’,祝彪带领大军渡水到南岸时候,宋王已经到军中了。整个人没jīng打采的。甚至还有些惊魂未定,永兴城内的叛乱起的太突然了,进展也太快了。宋王完全是措手不及,更倒霉的是当时他正在东城墙‘巡视’,给守城宋兵打起,马佑、黄瑛就突然反了,落下了吊桥、打开了城门。城外的泗州军、嘉州军水涌一样冲杀进来,如果不是宋王身边还有支忠心耿耿的亲卫,还有诸多高手侍卫,最初被黄瑛带人堵在了瓮城的他可能都要做朝廷的俘虏了。
随后他也是被逼的yù回王府而不得。自然王府中准备好的逃生地道也全白费了功夫,连这些rì子来宋王搜罗来的诸多美人,也全便宜给了夏侯慕彦。全城三万多军士,其内更有万余jīng锐的亲军。可最后随着宋王逃到临水南岸的手下,只有寥寥五百骑。而其中光是王府侍卫更就有百人之多。
深切的体会到了‘死亡’威胁的宋王,一路逃来抵到临水南的宋军大营时,几乎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现在有些惊魂未定的宋王,都已经是好了许多了的后的。
“祝帅。小王xìng命,就全仗您维系了……”宋王清楚自己被朝廷军捉到后的下场,第一开始并不会死,但是等到夏王、郑王、唐王等诸多藩王起兵之后,那自己就肯定是个死。
老二若是不讲脸面了,都有可能在大军出征讨伐四方的时候,拿自己这颗脑袋来祭旗!
“大王安心。我军尚有六万,依旧大有可为!”祝彪看着眼前这头‘猪’违心的安慰道。内心是一阵纳闷,之前自己怎么就没看出他的本sè呢?还以为是挺英武的一个主儿。其实有狗屁的英武,现在一落入险境就显出贪生怕死、慌忙无措的本sè了。
这宋王其实就跟某些光鲜的二代差不多,有钱有势的时候,挺人模狗样,但一旦遇到生死成败的大事,就狗屁不出。
祝彪面带着假笑把宋王送回打仗,转头脸sè就立刻yīn的能滴出水。心里大骂宋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才到多长一点时间?留守南岸大营的一万军士气就落到了60以下了。
“把宋王带来的人给聚起来,不准他们乱走乱动。”祝彪真担心身后的四万主力也军心动摇了。虽然永兴失守,大军军心动摇,士气大挫是肯定的了。
“传令吴伯牛、焦明。二部立刻挥兵西进,拿下峪口,以待明rì大军赶到。”
在桌面上摊开的地图上,唰唰改动了两笔,祝彪现今的形势真严峻到极点了。
四面八方全是敌人,孤军一支,再没有后地了。
“叮!a级任务——万里长征。”
“带领本支孤军一年内抵到北疆,进达安全地界。”
要求1:预留兵力不可少于一万人。
要求2:保证宋王的安全。
“奖励:未知。”
“确定。”略微的有一瞬间迟疑,祝彪接下了任务。
开州是不能呆了。要回北疆回北汉去,宋王,祝彪就一定要保护好,不能磕着了碰着了,有一点的损伤。而手下的这支军队,就地解散?祝彪还真做不出来这种事。在回师的路上他就已经拿定了主意,能走到哪里是哪里,能撑到哪一步是哪一步。
系统给出的a级任务,根本就是与祝彪的‘行程’相吻合,岂有不受之理?
随后祝彪又下了一道命令,用飞禽和地上最快捷的通道,尽快把命令传递到曲毋僮的手中,要他带兵放弃东安,迅速向嘉州挺进。而东安那里继续在押的几万太子军、泗州军、全州军战俘,就按祝彪的老规矩办了。大腿捅刀子,脚筋一挑。
祝彪已经知道曲毋僮在东朗关丢失后出兵四万反攻而大败的消息,但就是如此曲毋僮手下也依旧能抽出两三万人,这也依旧是一笔可观的数量。
让曲毋僮带兵攻入嘉州,即使最后祝彪于嘉州汇合不了曲毋僮部,那他哪里闹一闹,也能减轻一些祝彪这里的压力不是?
看着箭头乱窜的地图,祝彪现在只能向西而进。北面进不去,邢州哪里也不再是之前那番的空虚了。在祝彪大闹一通之后,近十万邢州军返回了老家。虽然这十万人对比邢州诺大的地盘来说显得很空荡。但邢州也不再是之前任祝彪纵横的那般模样了。
且邢州以北的棣州是晋军主力集结之地,棣州以北的德州还依旧在朝廷与唐王之前摇摆不定。祝彪若一路向北,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祝彪向西去了,去嘉州。
嘉州是一个小‘军阀’,在天下兵戈即将大起的现在,嘉州不热乎朝廷,与夏王多有联系。但嘉州刺史并不能控制整个嘉州,在州内各郡中倾向朝廷一边的太守多有人在。相比起力量统一,态度统一的泗州,当然是嘉州更软乎一些了。柿子捡软的捏,祝彪就选嘉州了。
第二天下午,五万宋军起营。同时永兴那里的详情也传递到了祝彪这里。
宋王府烧了。泗州军、嘉州军进城,寻不到宋王的王府长史,一把火烧了勤辇殿,自己纵身跳进了火海。
王府内的先生、门客,十人中逃脱了一两个,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具体的又有多少立刻投降的,就不是可轻易传出来的消息了。
守将文中岳战殁了,城内三万多军,除了万余亲军死拼了一阵子,最后走投无路不得不降外,剩余的两万军多有不战而降和望风而降者,至于不战而溃的就更多了。
最后,策反城内军马的主角也出现了。可不是宋王之前以为的黄绲父子,而是蒋云帆,前永兴太守。
祝彪并不知晓这个人,特找来刘卓问了问,然后无语了。如此样的一个人物,被通缉后又进入了永兴城,城内竟然毫无一丝的察觉,宋王不败随人败?
这可是个武侠世界,最后靠刺杀翻盘的案例青史上并不少,宋王怎么就如此疏漏呢?蒋云帆这种文人都能在城内泛起偌大的波浪,如果朝廷派出了十个八个宗师级高手,斩首了宋王,宋王死也不亏的。
当天晚上,大军进到峪口。此地是临河郡与永隆郡的交界处。吴伯牛、焦明今上午拿下的此城,下午时候永隆郡的一支步军试探xìng的向峪口‘窥望’了几下,被焦明带兵击溃了,抓了三百多俘虏。依照祝彪的规矩,料理一番后仍在战场上了。
峪口县衙大堂上,众将云集。可气氛很低落,气压很压抑。
己军还有前路吗?特别是家室在永兴的张楠、章甫阳,真个人jīng气神都没有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一夜白头,惟忠与义
小小一个县城住不下六万大军,宋军拿下了峪口不假,但祝彪实在不认为都到了这个境地的宋军还有‘扰民’的必要。
军马宿营地依旧在城外。
深夜了,营地里还有点点火光燃亮着。
祝彪立在章甫阳营外百步距离的一棵树下。看着眼前简陋的营盘,耳朵里再一次回想起了宋王的那番话。
“孤对张将军有大恩,虽现其家小落难,但料想张将军不会叛孤。可章甫阳……侍待双亲极孝,怕……”
祝彪静静地看着,看着。章甫阳,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营地内大帐,一盏孤灯燃亮着。退了战甲的章甫阳,此刻满脸的疲惫和虚脱的坐在铺垫边,像是经历过了一场多么煎熬的战斗一样。
拿定主意了,终于决定了。“宋王恩情,祝帅恩义,甫阳只有来世再报了。”父母家小生死未卜,牵肠挂肚,让章甫阳每每想起就心如刀绞,痛如刀割。
现在他终于决定了……
一封书信放在了几案上,提一把剑,背上一个包裹,章甫阳掀开门帘踏出了帐篷。帐前,二十多名退了战袍的亲卫在竖立等待着他出来。“走吧……”
再也不回头看一眼,章甫阳这一就已经决定,从此,再也不理军战兵戈了。
“走吧!”祝彪叹了一口气。章甫阳如此选择是他自己决定的,今后彼此之间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公子……”窦兵眼中却起了一丝杀意。章甫阳是为军中大将,现在宋军的虚实,他可了如指掌。
“只要不带兵叛走,何必要杀人?”
清晨,号角声响起。寂静了一夜的大营迅速归于了喧闹。全军清查一遍,发现人数比先前少了四千还多,并走了章甫阳等军侯以上军官三十余人。
但是,当祝彪看到满头白发的张楠时候,他沉定的心猛地感动了。这可不是作秀、做假,那是真正的一夜白头。
满脸的坚毅和杀气,现在的张楠跟昨夜相比,就像换了一个一样。
“张将军忠义,祝彪佩服!”
黑夜中亮起的一盏灯火。这时的张楠,浑身散发的光芒就是太阳,也要逊sè三分。
得知情况的宋王快马从城内感动营中,抚着张楠,泪水盈眶。
祝彪不知道宋王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还是光顾着来作秀的。但是军中的士气经此一事之后恢复到了65,却是不该变得事实。
“起营,起营……”一些不必要的器具全部舍,轻兵快马,大军直奔着永隆郡切。
刚刚经历过嘉州军平推的永隆郡兵力空虚的紧,嘉州军在永隆组建的郡国兵,现在架子都还没有彻底搭建起来。如何能与人数多达五万余人的宋军抗衡。
只用了两天时间祝彪就行进了二百六十余里,连克四县,杀到了永隆郡城之下。
面积较临河尤大上不少的永隆郡,是开州的第一大郡。下辖十三县之多。
永隆郡城,五万余宋军在城下扎营,夜空下,赤红的篝火光。处处可见。
明月清辉。
两天来行军一般拿下了四座县城,宋军士气再度有所回升。不少部曲都达到了70点,就是不到70点的也达到了67、68。
但两天时间也给了新任永隆太守杜chūn之召集兵马的时间,虽然他召集来的都只是刚刚拉起来的队伍,但不管怎么,现下的永隆郡城也集结了小五千号人,兵甲齐全。
郡守府内,杜chūn之坐在窗前的桌旁,虽非甲胄在身,他浑身上下却带着凛凛杀气,似乎不是文官,而是一员征战沙场的猛将。就在这时,房门打开,走进来了一人,正是他下长史葛林。
“大人,樊将军来信,要我们务必守住郡城。如果可能,最好纠缠住宋军,让他们困顿城下。最多只需要两天,他就会亲率援军赶到。”
杜chūn之微微一笑。“宋王无能,祝彪后路失火,六万大军成了无根浮萍。此战定开州,朝廷胜券在也。
永隆郡城,本太守自也会守住,可想要吸引住宋军,吸引住祝彪,纯属无稽之谈。
眼下之局势,即使你我不通兵法之人也是知晓,祝彪军现在正身陷死地,如何会因为一个永隆郡城而困顿两rì?
樊将军心挂孟门,心乱矣。”
“哈哈,孟门郡乃是樊将军驻地,就食之所在,如果被祝彪冲入,今夏,樊将军苦也。”
“事关且身,无外乎也。樊将军一时糊涂罢了。”
“不过大人,如让祝彪真就杀入了嘉州,以其之能,怕就是最后剿灭其军,嘉州也会被他搅个翻天覆地啊。”
“嘉州事杂。嘉州乱,朝廷有忧亦有喜,而开州大定,更喜也。”
葛林想了想,称“善”。嘉州的势力不只是有朝廷,还有夏王那一边的人。而夏王与唐王,关系可并不怎么好的。
虽然在应对朝廷上,大势所趋,二人乃是盟友。可是,真正到事情上,你压我打,也是小动作不断地。
“……宋王德义不休,目无法纪,藐视天子,天子仁德,向来予以宽容,可乃之毫不体恤天子之心,依旧犯上之举频繁,现更是发乱兵,搅纲纪,实罪无可恕…………
我等乃受天子之恩,自当报效朝廷,尽忠社稷,今rì之议,便是聚凝以一心,邀诸位与本太守同心伐贼,戡乱扶正……”
杜chūn之的‘邀’不会涉及到底层的小兵,在堂上的一众,除了郡中的领兵校尉,就全是军司马和各县县尉。
这些人不是嘉州军的老人,就是嘉州军在永隆找到的‘积极分子’,当下人人应诺:“愿为大人效死,讨宋逆伐乱贼,众志一心!”
着,齐齐半跪在杜chūn之脚下。杜chūn之脸sè大喜,“好。有诸位忠义良将在,我永隆固若金汤。”
就在此时,外面匆忙奔进一兵卒,在杜chūn之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杜chūn之面sè顿时一变。
“诸位,宋逆兵于城下,已经摆开阵势了。尔等速回军中,集合本部士卒,准备战斗。”
杜chūn之一眼,闻此,堂上的军官、校尉脸sè亦变了样,匆忙离开,各自集合队伍了。
“你二人,随我城头。”指了二名护卫,杜chūn之来到北城门处,登上城门楼,向外面一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亦是皱起眉来。
就见城外战鼓震天。
在早晨阳光照耀下,宋军军容鼎盛,一个个以千人为一个的方阵,踏步而来。所有的方阵之前,一个“祝”字的大旗挺立,威势迫人。
太阳在不断上升,普照大地,映得宋军兵器闪烁着亮光,更添了三分杀伐之气。
“有我无敌,有我无敌!”猛的,城外数万人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顿时使城墙上杜chūn之以下,无不变sè。
数万人的震天高喊后,宋军士气为之一振,连身为祝彪的祝彪也感觉热血沸腾。
冯恩江正在夸耀武功,策马单骑在城下喊话,一半是打压敌军士气,一半是鼓舞己方的士气。在宋军内混了这么长时间,冯恩江、窦兵二人的知名度也可以是响亮全军。谁不知道他们是祝彪的心腹,谁不知道两人的武艺高超。
冯恩江本人一点都没受现下困局的搅扰,对于祝彪他有着一万分的信心。策马前行,身形笔挺,喊话的声音透出强烈的斗志和信心,人马所到处惹起军中阵阵的喝采声,确实让宋军的士气再有了一丝振奋。
冯恩江的高呼劝降自然为杜chūn之看的一清二楚,见冯恩江如此不可一世的神态,对自己士气打击甚大,心中立时大怒。就转身看向一人,问着:“能shè杀此人否?”
“大人,此人虽是耀武扬威,实是在城外五十步远,要shè中他卑下到擒来。”这人正是杜chūn之的两个护卫之一,三十岁左右,表情沉毅,体态jīng壮,眼眉间就有一股厉气。而更异于常人的是,其人臂已经变形,那右臂要比左臂粗壮了一圈不止。
“于我shè杀此僚。如能杀了,本太守必有重赏。”杜chūn之眼中寒光直冒。这人虽是他的护卫,实际却是从樊昭那里求来的的神shè,本来是防备刺杀的。
这护卫听到重赏二字,眼睛眯了一迷。反抓出弓壶的大弓,搭建扣弦,走到了一个箭眼旁边停步,这个箭眼下面,就正是冯恩江继续在耀武扬威的身影。
护卫先没有动,而是目测了距离,再慢慢调整着角度,而自始至终他弯弓搭箭的两就动也没动。箭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却是代表着死亡。
猛的松开了弦,只听“噗”的一声,利箭顿时闪电一样穿过五十来步的距离,直向大声吆喝着的冯恩江shè。
几乎同时,冯恩江莫名的jǐng觉,身子不假思索的就向左一让,只听“噗”的一声,肩膀被一道黑影擦过,身子不由得在马背上晃了一晃。扭头看护肩,吃惊的发现上面竟然被打出了一道痕迹。
冯恩江猛向看了上面,策马后退了几步。
下一刻,城上传出了失望的声音。
见此情况,冯恩江那里还会不明白。“无耻之辈,卑鄙小人,竟然暗箭伤人。有种的下来单挑,爷爷一枪捅不死你,我冯字倒着来写!”冯恩江有种阎王殿上走过一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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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七章 基业的沉积
“唤冯恩江回来,今天白rì只是虚的!”夜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
“诺!”祝彪身后的传令兵立刻应道。
令旗挥舞,然后冯恩江愤恨的看了城头一眼,打马退下去。杜chūn之还见到下面宋军也在收军,很是不解,宋军才露兵锋怎么就收回去了?“这是何意?”
一旁一个军侯看了看,说着:“大人,宋军轻兵快行而来,两rì里席卷四县,但却是因为那等四县皆县城空虚所致。其军毫无攻城器械,现我郡城又拢兵五千余,非彼等县城可比,无有器械宋军兵锋再兴盛,士卒也飞不来城头啊。宋军耀武扬威一番遂即退步,怕是要准备攻城器械了。”
杜chūn之点头认同,军官说的很合理。
整整一个白昼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守城军士肉眼可见的能看到,不远处的宋军营地中那一个接一个巨大的身影。“明天……”想起明rì来,一个个都不仅露出了深深地苦涩。
夜晚,城外赤红的篝火,处处可见。
一堆篝火,就是一什。宋军的营地里,这时篝火旁边挤满了士卒,一个个有说有笑的,等待着什么。
没有多少时间,一筐筐宰杀好的猪羊肉就送了上来,士卒欢笑着,将大块大块的肉类进行炖烤,没有多少时间,整个宋营都弥漫着扑鼻的肉香。
大口大口吃着难得的肉食,士兵都很开心,这几天时rì他们虽然前途渺茫,可是伙食方面,真真是好!等吃完了,各什什长又吩咐军士列队等候。大家疑惑着,这个时候了还列队作甚?可突然之间,远处城门一声炸响,全军为之一惊。
紧接着,就是骑兵轰然的声音,疾奔而去。再下一刻,命令的号角就响彻夜空,在营地中引起回响。
“立刻出营,立刻出营!”什长似乎早就知道。立刻发出了命令,还继续大叫道:“保持队形,保持住队形,不准乱。”短短的一刻来钟三千重甲军士就整齐有序的排列出营,然后他们看到了自家的将军。
张鹤披挂严正。三千军士一集结完毕,就立刻扬起了手中的大斧,迅速带军杀向城门去。
就在这短暂的一刻时间,城门一片火光,已经有数以百计的尸骸,以及十多匹战死的骏马。
更里面点,满是来回奔走的守军和策马追杀的宋军骑兵。喊杀声震动着全城。
“杀!”看见这情况,士兵们就是再苯也明白了,在各自头儿的一声令下下,众兵呐喊一声。向着已经打开的城门扑了上去。
城中的抵抗还在进行着,至少城头上就不时的还有长箭落下,张鹤带兵刚杀出城门洞,数十支劲弩从上面shè下。十几人就立刻惨叫着溅血黄土。
可是这点伤亡根本就威慑不住胜利在望的宋军,尤其当陈安等后续之将大叫高喊着:“城破了。城破了!”的时候。
张鹤身后的士兵轰然齐声响应,士气陡然间振奋了不知多少。
火光点点,号角齐鸣,永隆郡城真的危在旦夕了。就在这时,天空乌云疾走,大风做起,突然之间一道闪电破开天空,再一声惊雷落下。豆大的雨点就哗啦啦的打下,并飞快的由疏转密,没有片刻变作大雨,把城内的一切露在外面的火光逐一熄灭。
祝彪刚带着大部队列队出营,就碰到了大雨,却不由的仰天长笑:“全军无须惊慌,此战我军已胜券在握。就是天下下刀子,现在也挡不住咱们拿下永隆郡城。今夜大局已定了。”
众军听到这命令,心中安定了下来,一想,事实可不就是如此么。
但悄声里祝彪冷笑连连,向身边亲兵下令道:“告诉冯恩江,把袋子口给我扎进了。天公不作美,这个时候下此大雨,有夜雨掩护,杜chūn之等缭也没有一个能逃出。”
命令传递下去,雷雨中,宋军上下衣衫尽湿,但心中是大快,军将士兵都有一股说不尽的豪情壮气。
雷雨交加,漆黑一片,两丈外外就看不见人影了,只有天空偶然有着闪电划破,才照亮了天地刹那。
杜chūn之被惊醒了,披上衣服连忙从卧室里抢出,一个满身带着血的军校已经扑了进来:“大人,快走,城破了。”
杜chūn之不敢置信,“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下子城就破了?”白天一整天宋军都没动弹,只有三次的虚张声势,怎么到晚上了,一下子城就被破了?
“有内应,城内有宋逆的内应。刚才城门口突然之间就有数百人杀了出来,只片刻就杀散了城门守卫,打开了大门……
大人,现在突逢大雨,外面伸手不见五指,正是突围的好时机啊,大人,快随卑职冲出去吧。”
这时,郡守府处都已经隐约听见雨夜中的厮杀声了。
杜chūn之还没有答应就被那军校拉着奔了出去,回头看着卧房,自己的夫人正披衣走出来,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顿时感到心如一阵刀绞。这时,一支小小的骑兵已经到来,有十数二十人,为首的赫然是军中的长史葛林。葛林打马冲到郡守府前,高喊着:“大人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城池已不可守……。”
杜chūn之被雨水淋漓,分不清楚脸上的水滴是雨还是泪,嘶声说着:“走!走!”
硬起心肠,就翻身上马。
就在这时,雨水中,一妇人奔跑出来,嘶声喊道:“夫君,带我一起走。夫君,带我一起走。”
“大人快走!宋逆虽然无道,祝彪却甚少乱杀无辜,夫人,一妇孺之辈,不会有事的。你我被抓到了,可就有死无生了。”葛林大喊着,杜chūn之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策马跟随着这支小小的骑兵而去,转瞬没入雨电交击的茫茫暗黑处。
“夫君!夫君!”后面的妇人悲声喊着,不敢置信的追出去。这还是与自己生活近二十年的丈夫吗?竟如此的无情。奔跑中更伤心yù绝,没几步,脚下一软就扑到在了雨水弥漫的地面上。
每当电光闪烁,就可以看见身后蜂拥而来宋军士兵。杜chūn之之前纠集来的五千余人,完全不堪一击,没两刻钟就死的死降的降,剩下的更全放鸭子了。
杜chūn之脸sè苍白。他原以为自己能守住永隆郡城,给宋军一记痛吃的,好在上面眼中显一显自己的手段。那里料到是如此的局面!策马中两行眼泪落下,只是被雨点一打,也看不出了。深深的回头看了一眼,就咬着牙,继续打马奔驰。
出了南城门,杜chūn之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叫,就如一只头孤狼临死前的凄嚎。“可恨,可恨啊!若这里不是长阳郡,我杜chūn之何至于此!?”
的确,若是长阳郡,军心民心皆倾向于朝廷,是绝不会发生这种事的,现在全完了。
话说杜chūn之控制了永隆郡之后,不管是各县乡镇,还是在郡城中,也掀开过一阵‘清除’运动,以扫荡宋王在此地的人脉。但是,十年还多的经营,宋王在永隆的布置岂会因为一场兵灾,一次清扫,就能根除的?到现在,城里依旧有宋王布下的棋子在隐蔽的严严实实,今晚暴露的只是其中的两家。
“大人,永隆十三城,现在陷入敌手的还不足半数,南边、东边各县还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出去了,我们还可以再做图谋。”葛林见杜chūn之这般颓丧、难受,赶紧在一旁低声劝道。但自己内心里却是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像杜chūn之那样,这么快的就将妻室接过来了。
杜chūn之不做声了,这事情那里是葛林的一句安慰就能劝解的。他喘了几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yīn沉的说着:“我们走!”
但是再奔了两三里,两人猛地勒马停定。
漫天风雨的前方,一道闪电撕开上空,照得天地一片雪白,现出了一批黑sè的人影。电光火舌之间,就算领头之人化做了灰,他们也能认出,正是今天清早在城下耀武扬威的那个宋将。
冯恩江在哈哈大笑,南门、东门,都有可能是杜chūn之的逃亡路线,当然他也很有可能直接战死在城内。三选一的选择题,让冯恩江给压了个正着,严严实实的堵塞了杜chūn之、葛林的这条逃生之路。
冯恩江不由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畅快和杀意,“真是老天相助,让某家压中了一宝。你们果然是逃出来了,还正逃来了南门。哈哈,只是有我冯恩江在,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时,又一个闪电下来,映照着葛林、杜chūn之二人苍白的脸sè。
杜chūn之见了冯恩江,知道生路已绝,沉吟过后“铮”的一声拔出了长剑,发出一声怨毒的长笑。“宋逆无道,尔等猖獗一时,早晚会被朝廷所灭。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杀!”
弃械投降?只是家族、儿女的存在就让杜chūn之、葛林死了这条心。而不愿意投降的结果是什么?那就是生路断绝。
现在的宋军可不是原先的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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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八章 抢掠永隆
如果是原先时候,遇到不投降的主儿,他们大不了送回后方,也就是永兴城圈禁关押起来,慢慢的劝降。(.c om)可现在宋军的根基已毁,他们就是一群无根的流寇,对付不投降的人,除了杀还是杀。这个段虽然不好,却也别无他法了。
这时,葛林也咬着牙拔出了长剑,当先只见一声呐喊,这十数骑,就冲了上来。
冯恩江高举长枪,枪刃在闪电中闪烁着寒光,大笑道:“清早那一箭之仇,某家来报了!”
猛夹马腹,朝杜chūn之冲。
满心死意的杜chūn之亦策马前冲。
“轰隆!”一道闪电,从头顶的天空中落下,雷声震响,照的天地明如白昼。而只见长枪一闪,杜chūn之的头颅就飞了出,由马背上一下抛飞出了十数米,“啪”的一声,落在了淤泥中。
“大人!”见此情况,葛林虽然知道有死无生,可也禁不住悲鸣。嘶吼着向着冯恩江打马猛冲上来。冯恩江不屑的一笑,长枪再疾刺出,又是一蓬鲜血,枪刃直接戳断了葛林脖颈,又一个头颅飞了出。
下一刻,冯恩江就冲入了余下的骑兵中,长枪所到,后面的骑兵,连着惨嘶的战马往后抛跌,骇人之极。
“轰!”天地一片煞白,就在这短短瞬间,两个响雷闪电的间隙,十数骑已经全部战死。
当大地再度回复一片黑暗时,一切都已经结束。
前后只是大半个时辰,连一个时辰都不到,永隆郡城中一切刀兵厮杀声就已经消失了。
杜chūn之授首,城内的五千守军非死即降。
冒着大雨,宋王赶入了血腥气还没有消退的城内。搬入了刚刚不久前还是杜chūn之地盘的郡守府。
然后,已经寂静下的喧哗再度在城中响起。有着内应在,这些天里积极向杜chūn之靠拢的那些城内商贾就都倒霉了。祝彪不喜欢滥杀人,比如杜chūn之的老婆祝彪就单独隔了个房间,好生安置了。就像葛林的那样。
但是,无根无源了的宋军需要一切。
五万多人的大军,他们需要吃的,喝的,用的。车马、粮草、医药、帐篷、毡毯、盐、糖。乃至针头线脚和布匹。
祝彪是轻兵快进杀入永隆的,当初囤积在临水南岸的大批物资都被他一把火烧了。随军的辎重只有千多辆马车载着的兵甲器械和一部分粮草、物资。
千多辆马车,这个数目很不小。即使运载粮草物资的车马只是其中的一半,那也不是个小数目。可是这个数目的多寡还要看它们需要应对的人群是多少。如果是三五百人、千把人,一千的吃食都够了。可如果是五万多大军呢?
一旬的军粮都不到。
祝彪连克四县杀到郡城下。追求的是一个快速。在路上则只是随捞了捞,可不像他当初在中山国,亦或是之前杀进邢州、万州的时候一样‘贪婪’。大军行军宽幅很窄,即使也是多路行进。
没了宽幅,没了刮地三尺的劲头,猪羊牛,鸡鸭鹅。是抓了不少,很给下士兵改善了几rì伙食,车马却拿到的很少。
也就是今天在郡城下‘困顿’的一个白昼,祝彪辎重营的车马才从千多辆增长到了两千辆。果然。即使历经了一次战火,永隆民间也还是很富裕的。
而杀进了郡城,祝彪今夜的目标就是把车马数量从两千变成三千,然后还要把这三千辆车马上全部装的满满的。
抄家。勒索,抢占。掠取,一切都是必不可少,必不可免得。
“大帅,斗篷做好了!验了验,在雨水里淋了两刻钟,里面依旧干干的,不见一丝cháo意。”
子时时候,窦兵拿着两件东西来到了祝彪房中。宋王并没有入睡,自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皇室贵胄,虽然知晓兵灾之苦,可内心里也不是丧尽天良的尽是坏水。
宋军在永隆郡城搞得如此‘天怒人怨’,自然有消息送入他的耳朵里来。那‘反正’的两个家族,下剩余的三四百人现在可都成了宋王的随扈了。消息那是灵通着呢!
所以,宋王睡不着了,心里有些不安了。
风雨中隐隐透出来的凄厉哭喊和哀求声,用文青的话来,那是无时无刻不在缠磨着他的内心。
祝彪当然不会因为宋王的不安就下令全军收。现在这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正准备着趁这个天赐良机上下其呢。祝彪早就有令下,不准滥杀,不准jiānyín,可就是没不准抢掠。
这时候下令全军‘文明’,明个一早五万来大军非跑了一半不可。
再,军队若是没有给养了,那宋王最后的一点家当也就没有了,甚至于他自己的小命都会保不住。三两句反问,祝彪就让宋王哑口无言了。
在自己的小命和未来,与永隆郡城商贾百姓相比,宋王选哪一个?那是用不着废话的。
最后宋王为了保一丝面子,只得弱弱的强调了一句军纪!
抢掠是破坏军纪的一大杀锏,祝彪如何会不知道。但是,只要不滥杀,不jiānyín,军队心头的那只猛兽总还是可以关住的。祝彪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宋军的局势那么恶劣,不给士卒一点甜头,他们如何还有动力卖命?全军上下的张楠,十个怕都难以找到吧。
所以,宋王的弱弱一句,祝彪无言也无颜回答。窦兵进来时候房间里的气氛很闷很低压。
“这怪得了谁?要不是他把基业丢了,我们怎么会滥取民间?”宋王后,窦兵如此的道。
祝彪没理会窦兵的磨舌,注意力集中在窦兵拿来的两件斗篷上。
这一件底料是用毡毯支撑的,一件底料是用棉布制成的。而表面也是不同,底料毡毯的那一件外表衬的是油布,底料棉布的那一件外表衬的是蜡布。两件效果都很好!
“集结全城所有的裁缝、绣娘,再命令地保、甲长于我召集城内会用阵线的民妇,全力裁减缝制斗篷和车马的遮盖。”
“告诉她们,每人完成一件斗篷,给一百钱;每人完成一块遮盖,给二百钱。地保、甲长各自名下所有民妇计件,每有人缝制一件斗篷,地保、甲长得钱十个,缝制一块车马遮盖,他们得钱十五个。最后总计数量,地保、甲长,前三名的有重赏,后三名的有重罚。下吧!”
窦兵长大了嘴巴,这么麻烦啊。“公子爷,这活儿我干不了啊!”宋王不在了,他也不喊祝彪大帅了。
“这就不是你干的活,给董巧晟。如果人不够,宋王那里请人。”
“诺!”窦兵领命退下。
房间里清净了,祝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今晚就是永隆郡城商贾的灾难rì,而且还会有不少的平民受连累。但是为了生存,为了大军能持续的维系下,也只能如此了。
祝彪目光移动到地舆图上,嘉州军与泗州军的追兵很近了。但今晚下了一场雨,明个上午不大会有雨,可下午祝彪感觉还会有雨,必定能影响到追兵的行进。本来是一天的路程,现在可以算作一天半了……
盛夏来临,中原大地进入了雨季。开州、嘉州等北方虽然不比南面诸州yīn雨绵绵,可雨水也是遍地流的。
祝彪都有心直接把‘天象’加到满值了,因为它在这个时候真的很有用。
……
……
永隆郡,十里铺。
樊昭面无表情的望着房外哗啦啦的雨滴,这雨明天还会继续下吗?
“将军!”一声轻轻地呼唤叫醒了沉寂的樊昭。
“弟兄们都安顿好了?”
今天他们在距离十里铺东五里的地方都已经扎好营寨了,可是天黑了突然下起雨来,樊昭本军所扎的那个简陋营寨,没用两刻钟就被雨水泡了汤。夏天嘛,樊昭行军携带的军帐全是最单薄的布帐,并且不防水。在营寨里,外头下大雨,是里面下中雨,根本就无法坚持。
无奈,樊昭只得半夜起营奔来十里铺镇。
五万人马把镇子塞得满满的都也装不下,最后只有冒雨搭建木棚,忙活到现在嘈杂的声音才褪了。
“都安顿下来了。但是……”来人有点迟疑,“但是军中不少士卒都有发热的迹象。”
“咔嚓!”碎木声从樊昭中传来,扶着门框的已经把门框一边抓下来了一块,然后……细细的木屑从樊昭的指缝中漏下。
“镇子里药铺、药房的郎中、伙计都已经叫过来了,还熬了姜汤。但前者太少,后者作用也不见得都有效。”
这人是樊昭的亲军司马,绝对的信得过的人。
“向周边县镇派信,收集对症药材,上天上午前送到十里铺。”
军人体魄强健,淋一时半会儿雨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这雨要是一个时辰,那可就大发了。而且夏季里穿的都单薄,天晴时候太阳向下火的一样,一下雨一刮风又凉飕飕的。樊昭部宿营里直接中招,连个缓冲都没有,如果这场发烧生病的人多了,那也不算稀罕。
“诺!”
“再有,镇子里还有附近村子里的鸡鸭牛羊猪什么的,但凡肉食,都收过来……”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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