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国家的意识,国民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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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南去自是义不容辞。可此事不禀报往上”
皇甫坚话音刚落,早就心怀不满的礼部尚书就大声接着说道:“皇甫公说得不错,非止是皇甫公去南部三州,便是派快骑去曲、俞、睦三州,下令州刺史集结兵马,以备中山军,无报王上都有失恰当。更有逐出唐王特使,和遣使往běi jīng,此些事情事关重大,若不请旨,恐不得独断。权出于上,不出于下,王上虽抱恙,为人臣者,岂可遂以瞒君?”
礼部尚书话音一落,政事堂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站在“礼”的立场上,他说这些话自是大义凛然。众人一时也反驳他不得,“架空君王”的罪名,岂是轻易担得起的?
连云瀚都不禁迟疑道,他想姬昀坐上北汉大位,但可不想留下一副不可收拾的局面给外孙而。“或当迟上一两rì,待王上病体稍愈,在从容奏秉,亦不至于误事。”
祝彪感觉余子良望了自己一眼,连忙向余子良递去了个眼sè。他想看看高守训会如何应对,且从心底里他支持高守训的强硬立场。
高守训目光依次从满堂重臣武将脸上一眼,正待说话,一直坐在一旁不做声的蔡珽慎忽然斥道:“持国理朝恁地瞻前顾后!如此王上还要国相何用?国相便是为代行君权而设!国事危急如此,所谓兵机贵速,此时正当用权。礼部尚书身为朝廷重臣,反说什么待从容奏秉,如此岂是忠君为国?乃庸臣误国罢了!”
云瀚脸上一红,亦不做反驳。责任都在与高守训,还有现在蹦出的蔡珽慎身上,唐王要怪,把这两人推出就行了。但礼部尚书却不认账。冷哼一声,“太尉此言某不敢苟同。这等军国大事独断专行,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有何之难?只是这般做法,与古之权臣有何异处?二公纵是舌灿莲花。若不请旨而行。终非正理。”
祝彪知道礼部尚书为何如此,政事堂上在座的诸位也都知道他为何如此,这家伙上了四位殿下的破船眼下已经下不来了。所以这时候他不惜公然与丞相、太尉翻脸,无非就是为了最后挽救一下自己脚下的那艘要沉的破船。
祝彪并不将礼部尚书放在心上。六部中。论实权礼部是老幺,便是工部每年都有大笔的钱粮流过,更有数以十万计的役工调派,礼部还能有什么?
“礼部尚书所言,只恐不见得是忠君吧!?”祝彪想着这些事情。余子良已经赤膊上阵了。太尉站在丞相这一边,朝中大军已定。接过话头来,用带着淡淡讥讽的语气说道,“便是王上病情有所好转,这些事情只恐亦对王上康复不利。若果真中山小儿大举犯界,为宗庙社稷,迫不得已,告奏王上也就罢了。但今rì之事,究竟如何。还不一定定确。相国之布置,不过是以防万一,示我大汉之强硬。一有风吹草动,便用这些事来烦扰王上,恕老夫直言。实看不出有何忠君之处!
诸公若以为为人臣者需有所以避忌,何不以此事请示太子妃而后行?太子妃位女国之冠,又素有德望,何不请之?如太子妃许可。便是王上也会认可的!”
余子良说这些话,看都不看礼部尚书。只是望着高守训与蔡珽慎。祝彪心中暗暗称赞,云瀚更是喜形于sè,不待礼部尚书反应过来,便点头说道:“易北候所论,颇为妥当。”
政事堂众人纷纷跟着同意,礼部尚书心中大恨,却胳膊扭不过大腿,只得面sè铁青的坐着一声也不再吭。
余子良又道:“但以老夫见,我南部三州一面固然要如丞相所言,加以戒备,以防患于未然。但中山王究竟敢不敢担天下骂名而妄为之,老夫以为其未必敢付之以行动。
我朝虽破,但绝不畏战。中山国胆敢犯境,必行雷霆之怒击。然国家正处多事之秋,若能化解战事,哪怕缓上一两年,等中原纷争起来,局势定会有意想不到之变化,能争取亦需争取。”
谁都不是傻瓜,唐王如此明目张胆的插手北隅,还不是因为中原的老皇帝病重,太子威望不足,无以服众,一场心‘五王之乱’眼看就再度上演了。
事情若真能拖到一两年后,唐王怕也无力插手北隅了。
“话虽如此,但中山国宵小之邦,只怕”皇甫坚摇了摇头,最为一名沙场老将,他显然不愿意对背信弃义的中山国抱有幻想。
政事堂里议论声再度起来。蔡珽慎看了祝彪一眼,但并不多说话,祝彪点头站起身来,将手向左右一环抱,说道:“诸公请听祝某一言,我军虽兵少,但jīng锐远胜中山。战事开启,祝彪有十足把握战而胜之,且只需本部两万jīng骑。
唯有虑者,唐王也。中山其母舅之家,其亦为中山后盾之靠,二十万大军屯驻中山,中山破,唐王军必出。
但二十万唐军虽众,却还不足以驰平我北汉。诸公畏唐王,实畏其手中百万之雄师,恐唐王举旗讨伐,我北汉国祚甭坏。
但以祝彪之见,唐王之军并不足为虑。因北疆乃大周之北疆,非唐王之北疆,权谋策划,无论是大周当今圣上,还是当今太子,皆会安插人手布于北疆军民政务之中。唐王若想讨平我北汉,怕他大军一时半会儿动不起来。
而过时间之后,即使唐王聚集起军队,神都御旨应该也已经到了。除非他想立刻举兵造反,否则唐军无忧。”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地步,祝彪是看清楚。大周皇上一翘辫,又一次‘五王之乱’肯定上演。唐王就是那‘五王’之一。而北汉近年来的连遭重创以及十分有可能的铁牌组织,那就是唐王为削弱北汉这个‘正统流’——神都太子坚定拥护者的辛辣手段。
大乱并起时,唐军要放心南下,北隅六国就必须收拾妥当。所以才会有了这发生的一些列因果……
中山国即将要大举北侵,王上一度吐血昏迷
同样的消息,对于高守训等人来说,无疑是当头重击;但对于姬锟、姬奉等四位来说,却是天降甘露。
作为有心角逐大位的王子,于都城内建立一些秘密消息渠道是必不可少的;而姬锟、姬奉等四人的眼下无论哪一家的,这些rì子都炯炯有神的密切注意着宫中与两府的动静。【丞相府、太尉府,御史大夫的是御史台】
在得知三公九卿、六部武将,齐聚丞相府政事堂会议的时候,这四位马上便料到发生了大事。随后议事结束,礼部尚书将消息通报过去,知道了事情原委的四个人全都欣喜若狂。
“此乃天意!此乃天意!”
如若王上病逝之时,大汉北有胡虏之祸,南临中山国之险,这样的时刻,人心自然是思立长君。自己单在人心上就压过了东宫。届时,即便是采取了激烈手段,举国上下遭遇的阻力也会少上许多许多。
这不是“天命所归”又是什么?!
而退一万步讲,势难搬回,东宫继位,内忧外患之际他们也绝不敢轻易动自己,xìng命可保,富贵依旧无忧。争夺大位的风险xìng一下子就降低到了可以忽略成本不计的地步了。
二王子姬锟,与太子一母同胞所出。太子去后,即嫡又长,身份较之王长孙并不见逊sè,自也是四位殿下里势力最重者。
“高守训不要人把消息禀报父王,自己……似乎可以从中透丝风儿去……”
确如姬锟等人所料,中山国的异动,几乎吸引去了朝廷所有重臣的全部注意力。自政事堂议事的当晚起,高守训、蔡珽慎在禀报太子妃后,便以王上疾重重臣宿卫之名,开始轮流在王宫守夜,以备“非常”。他们防范的,倒也不是四位殿下,而借着这个名义,掌控王宫细情。北平城可以乱,但王宫决不能乱。再加之,万一王上离世,有重臣在旁,遗诏的公正xìng也可得到认可。
这些举措并没有招来怀疑,汉王的病情已向全国公开了,朝野上下都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两府的举动,不过是让世人知道王上的病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都城里很快就因此出现了些谣言,百姓也都心怀忐忑,但市井总的来说还算平静,还不至于惊慌失措,人心惶惶的地步。
这个时候,只有知道内情的重臣们才会感到紧张。中山国五百年中都始终不是北汉的威胁,南部三州的城池无论是坚固还是高度,对比北方来都远逊之。战备更是不可相比!
是以战事若真的打响,南部三州都会有遭劫难。
且北汉大后方受到了威胁,钱粮重地受到了威胁,本就已经严重不足的赋税钱粮缺口来年当会更加拉大,这简直就是在北汉这座已经摇摇yù坠的房屋上,再重重的揣上一脚。
三月初七,高守训请奏汉王,王室内帑并入国库,初八,汉王诏准。当rì太子妃下旨,东宫开支消减一半,捐珠宝首饰十箱,以充国库。
初十,北平城举城权贵豪商捐物纳财,rì筹集谷粮七万三千石,铜铁十一万斤,战马七百匹,驽马两千匹,金银一百二十二万余两……
最后者中就有祝彪捐赠的十万两白银。
第四百一十一章 水面下的疾旋暗流
一个地球东方式的封建王朝,当权贵、商贾、富绅还保持着如眼下北汉这种凝聚力的时候,如果顺其自然的法发展,它是还远不应该走向灭亡的。
就好比万历年间的大明。
可是在巨大的外力因果下,北汉王朝的基石已经动摇,社稷的大厦在摇摇yù坠。
三月中旬,北平接到中山王回书,严词拒绝了北汉要其边境撤兵的要求。还在回书中大张虎口,威胁要北汉不放太子左鼎回师,就要再度增兵边境。就差一个挑兵宣战了!
三月下旬,北汉赶去běi jīng‘斥责唐王’的使臣回来了。他们都还没走到běi jīng城,就被唐王遣派军马做囚徒一样给押了回来。
使臣在交付了唐王那封语气霸道至极的呵斥文书之后,拔剑自刎抹了脖子。身为堂堂一国钦使,受囚徒之辱,不仅自身颜面丢尽,连北汉的尊严都被狠狠践踏在了脚下。
此人xìng烈,唐王军押囚使团的时候他就第一个拔剑抵抗,结果受伤被执。回到北平城,交付了国书后自尽,也就不难理解了。
三月末,河州中山军扰乱,被周边汉军毫不留情的碾压镇下。一个多月来北汉收到了太多的耻辱,不管是国内百姓,还是边疆军伍,人人义愤填膺。对中山军,乃至对唐王,都从友好转化为浓烈的敌视!
还要在朝廷的引导下,军民们大致划开了唐王与大周的关系,唐王是唐王,大周是大周。
而至于说这些本是要保密的信息,为何散布到了民间每一个角落?有四位蚂蚱在,什么消息又能真正保持的住呢?
时间进入到了四月,在举国愤怒之中,进入了初夏。
接连几rì要yīn不yīn,要晴不晴的天气,实在令人生闷。石一清的心情就也如这天气一般,变得喜怒无常。这rì清早。只因为香料的气味有点不对,他便怀疑是管香料的黄门敷衍了他,以次充好,遂大发雷霆,将那掌管整个内廷用香的黄门叫来罚跪在院中好几个时辰。
在王都的贵人中。石一清的生活并不是很奢侈。内侍的生活格调。就是跟着王上、妃子们决定的。若王上喜欢节俭,内侍却活得讲究、挑剔、奢侈,那是非常危险的。脑袋很快就会掉掉的。
北汉没有宦官专权之祸,但大太监之间也会拉邦结派。尔虞我诈,彼此间关系并不如表面上显的那般亲热。有个什么把柄落到别人手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但是,太监们却都有个想什么办法,也都甩也甩不掉的毛病。那就是漏溲,一股子尿臊味会终身陪伴着他们。
小太监没条件,大太监们就想方设法的用香料加以掩饰。但是这香料不能犯了忌讳,也不能弄得香气喷鼻什么的,更不能冲了主子口鼻,所以这里面相当有功夫。
怎么配出好香来,将身上的异味遮掩的恰到好处,不然香味混合了尿臊味后,气味会更难闻。尤其出汗时。
表面上不能过太奢侈的石一清,唯一可以用劲的地方就是香料上,他在这方面也特别的敏感。
吸上一口气都能嗅出其中掺杂的香料有哪几种,他的香料全部都是他亲自拟定的配方,宫廷里最上等的用料。贵为詹事。宫里面太监第一位,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所以一年四季,不分chūn夏秋冬,每天早晨。石一清都会认真地亲手配挂上香包。只要闻到那种独特的香味,他就能感觉着一种全身心的愉悦。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石一清忽然感觉着香包的香味有点不对劲,而他竟然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以往,无论香包里搀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他一闻之下都能轻易地辨别出来,但这一次,他却只能感觉出香味的异常,而完全不清楚里面到底是搀了什么杂质!
这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jīng神太紧张了而产生的错觉。所以他没有马上发作,而是忍耐了一段时间想要确定一下,但是直到现在也是一无所获,而且宫廷的局势越来越紧张,汉王的身体越来越不见好。这天早上,他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
石一清觉得最近一切都不太正常,让他感到恼火的事情并不止是这一件。比如说太子妃,虽然对自己始终不错,但完全可以肯定的是,她一顶是更信任自己人,东宫的自己人。
石一清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特别是内侍,尤其如此,太常见了。王上一死,太子妃,也就是新鲜出炉的太后,绝对会将自己高高挂起,当牌位一样供起一两年。等到一两年后她们母子完全掌控了宫廷,自己的好rì子也就到头了。
每一任王位更迭不都是如此?
相对比朝廷大势,内宦太不值一晒了。
然而石一清还不到五十岁,从一个小太监起身,拜师傅、拜干爹,一路走上詹事的位置,尝到了十余年的权势滋味,一想到权势要从自己手里离开,他就浑身都不是滋味。
朝臣退了还能还乡安享晚年,可内侍退了,无亲无故,像囚犯一样被拘禁在恩济庄,最后染上瘴疠凄凄惨惨地死去,太常见了。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点宫廷内闻,不可能全放出去。
只有新王发一发善心,允许前王詹事、大长秋等出宫择亲朋赡养,这就是对太监天大的恩赐了。但显然,石一清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功劳让东宫那对母子记挂在心。等待自己的命运,似乎要确定了……
每次石一清想到这种结局就会不寒而栗。但王上一rìrì接近死亡,这种恐惧感也就愈发真实。可是即便如此,贵为詹事的石一清也无力反抗,命运之剑已经临到了自己颈上,石一清却只有等着命运摆布……
但祝彪前世有句西方俗言,上帝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亦为你打开了一扇窗。石一清就是在这个当头接到来了来自姬锟的示好,一条心的路途出现在了他眼前。
石一清义无返顾的踏上了那条新的路途,但他并没有立刻就展开行动,只是将姬钊的确实病情悄悄传递给了姬锟。连姬锟让他告诉王上中山国将北侵之事,他也阳奉yīn违。
大多做惯了奴才,习惯借着主子的威势狐假虎威的人,让他们去对付主子以外的人,他们很大可能会很狂妄自大,无所不敢为,甚至也会背地里做一些对主子不太有利的事,欺骗主子;但一旦对象面对的是自己的主子,那就往往会什么勇气啊、智慧啊,都抛到九霄云天外,他们只会觉得双膝发软,口里会不由自主地唯唯诺诺。
这便是奴xìng的可悲。
尽管石一清已经下定决心要攀上姬锟等人,但那不甘汉王的事情。东宫是东宫,汉王是汉王。只要汉王还活着,哪怕是中风瘫痪,口不能言,目不能转,这种有可能致汉王于死地的事情,石一清也是发自内心地畏惧、不敢做的。他做了一辈子的奴才,从不敢违逆上头。他一生对姬钊的做的都只有献媚讨好,那种‘气死’他的事情,只要想一想都会造成他潜意识的反抗。
他甚至都在用区分东宫与汉王间的各不相干,来维系自我心头的一个信念——我还是王上的忠臣,我没有背叛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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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紧急消息送到了祝彪的案头——南宫家族有异动。
祝彪看了消息后眉头皱起,半响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真的是国家多艰!”礼部尚书代表着四位王子一方,竟然跟南宫一族牵上瓜葛了,这不是与虎谋皮么。
提笔写了一封信传回,祝彪要祝明严密监视南宫一族的一举一动:一、人员多寡,这个可以从南宫家每rì的采买上看出分晓;二、钱财流动,近期是不是有大量的钱财输往外地;三、秘密据点,南宫一族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安排进自己府院里,北平城里肯定有他们的落脚处,严密勘察每一细节,把它们找出来。
汉王身体始终不见好转,罗州、延州中山军与汉军的对峙也越来越激烈。相对于之前,与祝彪所在的这一方,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东宫顺利继位越来越有可能了。
姬锟、姬奉等人为了王位,为求外援,先后与中山国、唐王jiān情热恋,现在举国皆对中山个、唐王喊打喊骂,姬锟四人的做法,底层军民虽还未知道,但是上层官宦权贵,很大一批中立者已经倒向了东宫!
…………
北平城西一处僻静的小院。
主卧一侧的厢房中,五个仆人打扮的年青人正聚jīng会神的阅览着桌面上一条条的信报、秘闻。
不时的一些纸片被扔入脚下的纸篓里,而另有一些被放入右手边的一个小筐中。曹炳坤眼神中尽是兴奋地神采,王都马上就要大乱了,而祝彪却站在了组织的对面!
真是上天可怜,我血仇得报!
…………
北平城南,也是一处僻静的小院。
一间屋子里,余少安背靠着躺椅,两腿敲得老高。手中翻着一个厚厚的笔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着。
这时的小院外,一个穿的人模狗样的少年摸了进来,看清脸儿,可不正是那号称‘南城小灵通’的姜广仁……
第四百一十二章 祈天再活五百年
入夏的天气就好比娃娃的脸,变幻无常。
上午时候还是天清气朗,蓝天如靛,可下午就是一场雷加暴雨,且之后气温不见半点低降不说,燥热里更多了一股‘闷’。
天上的云也yīn沉沉的,犹如余少安此刻的心情,yīn沉,沉重。
“啊,原来是七少爷,您里面请!”祝府开门的门房,一见是余少安,脸上登时笑的更加灿烂三分,拉开大门就请进了祝府。
没有多么的华丽富贵,沉朴素质是祝宅的主sè调。余少安越走进里面心头的情愫就越压抑,自己真是有本事了,发现了那么重大之消息,不先去火速禀报家族,而是来到了祝家……
虽说自己干那行当之初,就已经把祝彪选做了第一合作目标,但那时可绝没想到要背叛家族利益啊。可是现在?世事无常,短短几个月,北汉朝局大势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连原本牢固不可动摇的列侯世家,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坚挺了。否则自己又怎么现在来到此处,否则易北候府原本压过祝家一头的形势怎么变成越来越有易北候府‘依附’祝家而行事的苗头了?
余少安知道一切的因由。列侯世家地位的稳固得益于北汉朝局的稳固,而北汉朝局的维稳全赖于背后大周天朝的屹立。这是一个‘多米诺骨牌’,打头的是大周天朝,只要它屹立中原不倒,那身为姻亲嫡族的北汉就永远不需去考虑灭亡二字。
可是现在,上头人都说大周的‘五王之乱’又一次要打响了,偏偏就包括着掌控北疆百多万雄兵劲旅的唐王,而自己的老国君偏偏是一个‘正统流’,坚决的太支持者。
北汉的根基就这么的动摇了,利益附属在北汉这颗大树上的诸列侯世家,地位自然也更加剧烈的动摇,以至于都不得不将祝彪这个直接统帅两万jīng骑的军将捧得高高的。
“唉,世态炎凉啊。谁会想到局势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而更乱世出妖孽的是……
“什么?!”书房里响起了祝彪难以置信的惊叫。他心脏在‘砰砰’的直跳着。犹如重锤擂鼓,止都止不下来。
“姐夫,小弟所说之言句句属实。那真的是太啊!”余少安往rì常挂在脸上的嬉笑不恭之气,已完全湮没在了一片悲哀沉重之中。
国家危机,王都绷紧。气息紧张的似乎都要一触即发。而这个当头失踪了经年的太突然出现在了南城群山外,余少安怎么看都感觉那背后cāo弄的‘手’,是在火上浇油!
“好贼!是不把我朝政搅得大乱他们不甘心呐!”
“太现身之事有多少人看到?何以认得出是太?”
…………
石一清出了自己的小院,直步往福宁殿而去。只要是一踏入自己窝窝的范围。他马上就会变得低眉顺目,脸上带着谦卑的小,以及略微的戚容。这是在表示他十分担忧汉王的病情。
因为今rì有重臣坐镇王宫,为了尽量避免碰到两府的丞相、太尉,惹的被人注意。小偷心态,干坏事了或是预谋着要去干坏事,总是不愿被人注意。石一清特意走了小门赶去福宁殿,不料才从小门钻进福宁殿前的横街,却碰到了太妃的步辇。
石一清心里头暗叫一声苦,一面却恭恭敬敬还带着丝讨好的忙去请安问好,但却听太妃劈头一问道,“是不是你在王上面前嚼舌头了?”
石一清吓了一跳,谁有这么大胆。这个时候敢公然说东宫的坏话?还是在王上面前?
忙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太妃,老奴听不明白您……”
“哼!王上的病昨天明明有好转,若非你在边儿上搬弄是非,怎会忽然又恶化了?”云琴恨不得用手指戳穿了石一清的脑门。她倒不是真的怀疑石一清弄鬼,而是怪罪石一清把门不严实,厉声斥道,“休让本宫查到有你的份。不然,饶不了你这刁奴!”
“太妃说什么?!”石一清的声音在颤栗。身体也在颤栗。
“本宫已问过太医,王上下午病情急转直下,太医说是情绪忽然激动所致。心思何等之恶毒!”云琴虽然是在恶狠狠地瞪着石一清,可满腹怒气更像是针对那个不知的所在。
可惜福宁殿上下铁板一块,都是老汉王的心腹,她即便贵为太妃也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更不敢用强逼问。
“冤枉啊,太妃,老奴冤枉啊。老奴纵是有一万个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在王上面前乱说啊!”
“老奴冤枉啊!”石一清掉起了
泪来,外头的事他确实是不敢说,虽然已经上了二王的船,但他心底里还自认为自己对汉王绝对是忠心耿耿。“太妃,王上现在怎么样啊?”
云琴狠狠地盯着石一清,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收起了厉sè,“莫叫本宫知道是你在搞鬼,否则必将你千刀万剐!”说罢便扔下石一清,手一抬就下令步辇往东宫去。
石一清望着云琴的背景,心里暗暗揣测着,究竟会是谁呢?难道姬锟除了找到自己,还另寻了他人干‘那活’?
不行,这人不能留。自己一定要先将他揪出来!“只有我才是你姬锟在宫里的应头!”
福宁殿,龙床上。
苍老的姬钊躺在床上,这一个是那么的无助。
这不是多新鲜的感觉,自从太一案后这一年多来他常常能感触到这种无力无助感。但过去的一年多里,那种感觉都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过,尤其是现在这一刻,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生命在急遽消失的声音。仿佛是一条即将干涸的河流,马上就要倾尽最后的水滴。
自己已经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吧?作为一名国君,他不得不被迫经常考虑自己身后的事,是将位传给自己年幼但资质不错的孙儿,还是传给年长却注定平庸的儿?
理智地计算着一切,衡量着一切。最后却悲哀的发现,孙儿的资质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的好,而四个成年的儿则更加的不堪。
今rì他们为了王位可与外国交好,低身献媚于外国,那么明rì为了自己坐稳王位他们就能不顾一切的应承外国,依附于外国。
唐王以庶篡嫡,名不正言不顺也!北汉五百年尊神都御旨,岂可到了这一代亡?
但是,他永远不曾计算到,在生命真正走到尽头的时候,竟会是这样的孤独和痛苦,无助且留恋。
自己到死都见不到自己的太了吗?姬钊的心刀绞一样痛。
所以,所以在丽妃那番话之后,自己立刻派出了陪同自己走过大半人生的伙伴,拿着王命金牌,要他不惜一切代价的查探清楚。
然后,然后就是丽妃。一个宫里面的妃如何这么快就知道外面的消息了?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就变成傻了不成?
可是自己已经不愿再动刀了,弱肉强食,就让他们去咬吧!这种情况下东宫要还是不能把握住机会,那他们全死了也更干净,省的将北汉彻底给败坏了。
万千念头在脑海中转过,这所有的一切,姬钊却都已经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了。早在今rì之前的rì里,他就悲哀地觉识到自己如是寄居在了一段朽木中一样,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唯恐震坏了这幅彻底腐朽的躯体!
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北汉,他其实更盼望着能能早点结束这种rì,他实在是受不了这样能清楚感受到的无助与无能——这样的感觉是一种比病痛更折磨人的痛苦。
他可是一国之君,督理朝政数十年,历经过前后两场大战的国君。怎么能如此无力呢?但是到了此刻,到了生命最后时刻的来临之时,他突然留恋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内心中其实从不曾厌倦人生,自己也从来都充满希望和斗志,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国家,他其实是非常非常舍不得离开的。
如果能再给孤王一点时间,如果能再给孤王一点时间,撑过眼下北汉立国五百年来最艰难的困局……
这个声音忽然在他心里大声地呐喊起来,涌动出了他最后的希望与期盼,他几乎是虔诚地向从不曾看到过的上天祈祷:苍天呐,就听一听孤王的恳求吧!孤王想等到太的确切消息,孤王想看着长孙亲自长大,孤王想击败北面的胡狗,收回所有的失地,孤王想看到唐王当诛,逆臣当斩!
但是很显然,他绝望下的这些祈求不可能得到上天的回应和认同,当然是石沉大海,没有丝毫的回音。可这却让姬钊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的凄然,命运的大手彻底扼住了他的喉咙,无尽的绝望毒蛇一样吞噬着他的神智。还好,还有太这一希望,维系着他最后的求生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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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出现在城南了,天黑前这一消息如风一样卷过了北平城所有上层阶级的耳朵。底层小民间还远远没有散开,但一股更加低沉的气息沉闷在所有人的胸口,压得某一些人都喘不过气来了。
“啪嗒!”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云琴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父亲,“真的是……太么?”
第四百一十三章 拦路有宗师
祝明的消息比余少安晚了一个多时辰,他到赚的时候,祝彪都走了一趟易北候府回来吃晚饭了但祝彪并不怪他,因为是自己的要求,祝明在王都发展的人手才全力以赴的放到了监视四位王子府礼部尚书府和南宫府,以及查找南宫家府外据点的任务上
城南山外,王太子现身的地方正是薄刀岭侦查jǐng卫范围以北,北平城南以南,是祝彪先是情报系统覆盖范围的空白区
“倒要余少安出了个彩!”祝明从赚后门出来已经到掌灯时分但街上行人还是有不少,相貌衣着都不显就融入了人流中“下一会必要打个翻身仗!”突如其来的祝彪手下又多了一个情报线,虽然对方还很弱鞋可祝明心里头却已经涌动着强烈的竞争意识
“将军!”城门落锁前冯恩江返回了北平城
“都吩咐下去了吗?”
“各营将士夜不卸甲,兵器随身北平城旦有sāo动,半个时辰内绝对赶到”
“好你立刻下去整顿府内亲卫,洪叔,您也去吧私兵聚集起来,今晚如有sāo动,立刻随我镇乱平反”祝彪两眼如芒,道道jīng光在瞳孔咋闪傍晚时分,六扇门廷尉府乃至大内侍卫和供奉堂,大批的高手往城南奔去,北平城内的力量可谓是削弱到了近月来的最低点
如果汉王今夜里就有个好歹,那么姬锟姬奉四人连同南宫家族暴起几乎是可以预料的……
…………
“报大长老,西路没有发现踪迹!”
“报大长老,东路没有……”
“……,西南没有……”
……
两个时辰里,吕凉已经听到了太多不好的消息
“大长老,北路没有发现太子踪迹!”现在,最后一丝消也断绝了
吕凉站起身来,天上黑云聚集,无星也无月他浑身的犀利剑气更加冰寒周边一支支熊熊在燃烧火把,火苗都被无形的气势逼的风吹一样倾斜
入夏后依旧闷热的晚上,周边所有人也都个个如坠入冰窖里一样
“再搜!”毫不犹豫的道出这两个字来然吕凉本人却知晓,想要抓住太子现身留下的尾巴,已经是千难万难比大海捞针都难了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吕凉带着黯然独自踏上了返回北平的路,他需要向汉王禀明搜索人马的统领之职交给了供奉堂的三长老
南城门外不甚繁华的民区,出乎预料的,尽头处一家草棚搭建的最下等的,大碗茶店,此时赫然还亮着两盏风灯
两个桌,三个人
一桌俩,一桌一
双的那一桌一个是白衣胜雪的刀客,一个是黑如浓墨的剑客;
单的那一桌,只有一个瘦若枯骨的老头,黑灰sè的麻衣,如同一长杆顶着一块黑布,黑夜里恍如鬼影,瘦的不见人形
“吁!”
“昂昂~~”
激昂的马鸣声在路口响起吕凉拉住了缰绳,双目剑一样shè向十多丈外的哪一个草棚
“哒哒……”马匹在向后退,一股惊悸的感觉让它潜意识里离草棚远远地
空空的马背上已经没有了人提着相伴愈甲子的青锋,吕凉步步逼向草棚,本来yīn沉的脸上此时反而露出了笑容
对方竟然不知死活的来拦截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虽然草棚内的那瘦若枯骨的老者给自己隐隐一种威胁,但是剑客从来只问手中剑利不利,而不问敌人有多强
若是连这种斩天弑地的绝强意志都没有,那吕凉也走不到今天先天宗师的境界
目光宛如幽远的空洞,冰寒犀利的可怕像在北荒冰原积淀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寒流触之就有股心神冰冻的颤栗
草棚里的三个人都不是一般高手,yīn魂真君自无须说黑白刀剑也是姬发笼络到手的超级打手但是随着吕凉的步步靠近,yīn魂真君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紧张过的心,都砰的加快了速度黑白刀匠面紧绷,坐不住都站起了身来
最后yīn魂真君也站起了身,双目凝聚,窒人的yīn寒死寂之气缓缓凝聚,灰黑sè布袍无风自动还以为是跟自己一样处在‘聚罡凝煞’圆满期的呢,原来对方已经跨过了那道线,进入先天宗师级了
虽然都是度过了最艰险的‘渡劫期’,可自己是大乘期,对手已经是仙人,差距,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可恨府中那几位被人牵制,不然,一个先天宗师又算什么!”
这时的yīn魂真君却是已然忘记,当初自己来到北汉时候那股蔑视一切的傲气那个时候,作为姬发在北汉地境的最大底牌,他可是一点都不认为需要另外有人来帮忙
“铁牌组织?唐王?”吕凉缓缓抽出了腰间利剑,雪亮的巾每抽出鞘一寸,草棚前的光线似乎就暗上了一分凌厉的剑气压得诸人衣服‘簌簌’作响
呼,两盏风灯在同一时间泯灭看似好奇怪,有外面的灯笼罩着,里头蜡烛如何会灭呢?
但事实却是灭掉了眼下看起来还与之前一般无二的风灯,若是拿在太阳光下,就会发现灯笼上已然多出了许多密不可数的小细孔,犀利如芒的剑芒穿不过yīn魂真君三人的护体劲气,却轻而易举的将风灯内的蜡烛给绞成一堆粉末
风灯一灭,光线仍骤然一案
“噌,噌!”两声刀剑出鞘声,黑白刀解对师兄弟已经一左一右扑杀了上去
刀如寒风,剑如细雨,风随雨至,刀剑一体
韩如风席如雨师兄弟,能以顶尖中段实力入王府,一进去还就立刻被主上重视又加,就是因为二人的这套刀剑合击之术,实力实是不可小觑
两年时间不到,二兄弟的实力就增强到了顶尖一流上端,眼看就是要入巅峰,单打独斗自己打他们师兄弟的任意一人都跟玩儿似的,可刀剑合在一起,都已经能给自己带来威胁了
眼下局势说是一个100+武力,对阵三个武力分别是++的敌人的话,倒不如说是对阵一个武力100整,另一个武力95+的,俩个敌人
黑暗中刀剑光亮滑过万千道雪sè的光线从黑暗中生起,层层叠叠的到处都是剑影,急若流星,快似闪电!
扑杀过来的黑白刀角主动出招,但吕凉的剑却是后发而先至
yīn魂真君瞳孔刹那里缩小的如针尖一样大,口中一声厉笑,怪枭一样的yīn冷音波直向吕凉打去同时人一步迈出,两丈的距离刹那过去,身前明明放的还有一张茶桌,却变得像虚幻的光影一样没表现出任何阻力就像是粉齑一样,随着yīn魂真君的穿过而落回地面
一双铁钩一样的鬼爪打向吕凉侧面,无声无息无痕但地面上却跟铁犁耕过了一样,翻起道道几尺长的痕迹
“《幽冥鬼爪》,果然是阎魔中人!”吕凉冷哼一声
利剑一动,道道疾速落下的罡气忽的变成了横着的漂浮的波纹,缓缓地,却无可可避的像着三人荡去
“轰!”夜空里一声炸响,四周波纹荡漾的劲气将周边所有的一切尽皆撕碎
南城墙上的禁军无不心中一跳,眼睛望向声音传来出,惊骇的面容无法掩饰这剩下,就是十面战鼓齐擂,也达不到啊
隐隐的他们都能看到一股蘑菇云一般的烟尘在黑夜中生气,守城军将大汗如雨下,这是什么东西?
四人站立的十丈范围内像是遭了大劫一样,草棚完全倒坍,木屑稻草横飞
周边还有被波动的房屋,地震一样被掀翻
好在这里处于尽头,是南关最差劲的地方白天人来做生意,晚上却不会有人睡在这里大致等同祝彪前世的一个临街摊位,无法留人住下的固定的临街摊位
“不错!”吕凉突然地一笑却不知他这两字是在说yīn魂真君三人打的不错,还是在说yīn魂真君的默然给了他一个思量了好久的答案
“再接一剑!”雪sè流光自剑柄处缓缓向剑尖流动,速度还似越来越慢,慢到几乎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但是yīn魂真君三人却有一种错觉,那缓慢流动的雪光宛如从天而降的青山重重的压在他们心头,直接窒息着他们的战意
yīn魂真君脸sè出奇凝重,一切念头在他脑海里排出出去,只有浑身涨起的气势,随着那雪光的流动越来越高而韩如风席如雨却无法做到yīn魂真君那样老练,师兄弟二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打断吕凉的这一蓄势但内心的自觉告诉二人,如此做必会给自己招来致命的打击,武道修为还远远没有达到巅峰的二人,又不约而同的泛起了担忧
瞻前以顾后,两人的气息都要混乱了那里像yīn魂真君!
但后者没有提醒二人注意,事实上只需要四个字——凝神,备战!然yīn魂真君却消用这二人的xìng命和鲜血,来给自己创造出一丝得手的机会!
想而又不敢,这种怯首怯尾的感觉难受的煎熬的韩如风席如雨二人几乎要吐血而随着雪光愈来愈到剑尖,一种看不到却能感觉到的‘锁定’感袭上两人心间
这是一种被当猎物的感觉!
最通俗的话说,就是杀气逼人!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中山国焉敢如此?(求订阅,求订阅)
被人气息锁定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出手之间无法先于前敌,那就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要在敌人的掌控之下。且其最严重的后果,还不在于出手速度将慢上一拍,而在与对方将在自己的弱点和脆弱部出击。
高手相争,这一刹那的差异,那就是死亡!
韩如风、席如雨自然不甘。
“锵!”
风刀一正,立即就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然后刀气不断瀑涨,速度远超吕凉剑上的流光。且在刀气涨到最顶点的时候,在这一瞬间,韩如风长刀劈出,几化作一道长虹,耀眼的刀芒直斩向吕凉脖颈。
“嗡!”
雨剑震响,席如雨手中的利剑也不落后半分,万千剑芒遥遥笼罩了吕凉全身。
风刀着一,雨剑就会着众。刀剑合击,一缺一补。
吕凉眼睛jīng芒一乍,就像爆闪出无数道闪电,掣剑轻点!
一次毫无花哨的相撞,韩如风立马虎躯巨震,身犹如一只树叶样儿远远荡抛出去,眼神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已手中的风刀!
一道细微之极却又明显至极的裂痕在刀身与吕凉剑尖相击处,直接向刀柄延伸了近乎一尺!三分之一的刀身裂痕,这风刀要是在与别的兵器相碰一下,怕就是一柄短刀了。
神志都呆了,至极的惊骇令韩如风都无暇去想自我那沉重的内伤,在刀剑相交的一刻钟,吕凉霸道、犀利,充斥着不可阻挡意味的剑气直接就冲入了韩如风的体内。
从手臂一路直冲到胸口,就像是激光穿透土墙,韩如风倾力调集的内力被剑气一一洞穿,直到胸口处才因力有不及而消退。
但是此刻的韩如风,右臂经脉已经尽数崩坏,胸口的撞击让他连喷了三口血,才平复下激荡。如此此时让他褪下外罩。外人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似雪的白衣下,右臂的细棉中衣已经尽数被鲜血给染红。
经脉的崩坏,令韩如风右臂的诸多毛细血管纷纷炸裂,一层血浆包裹着右臂。
但韩如风应该庆幸。无坚不摧的剑气距离他的心脉只差上五指的距离。如果不是席如雨的拼死进攻吸引了吕凉,只要吕凉再多用上一分的内力,现在的他就是一具死尸了!
剑芒如密集的雨点打向吕凉周身,除了没有密密叠叠的剑影。这一招像极了吕凉的第一剑。可是,画猫不是虎,吕凉的第一剑能以一敌三,不坠半点下风。席如雨的这一剑却只换来了吕凉的翻腕一削!
一道如萍的波光在密集的雨点中划过,泼天的雨幕被一分为二。然后,然后就是雨点的消融,和席如雨弹似的弹飞。
yīn魂真君动了,一双鬼爪上下翻飞,而不是快若流星一样的坠下。重重的爪影扯起了一道似乎为是虚幻一样的黑幕,罩向吕凉。
“不愧是阎魔中人,若能跨出那一步,当是自己的劲敌!”吕凉却没半点看轻yīn魂真君的这一击,境界迈入先天宗师层次。已经到了‘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境界,被偷袭是不可能的。
yīn魂真君即使趁着吕凉收拾黑白刀剑的机会下手,那也是在吕凉的‘注视’下出的手。化为阳谋,而不是yīn谋。
这种情况下。倾力而为,做一锤买卖是很多人的选择。但这一锤买卖真的能把吕凉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吗?完全没有可能。
最多是使吕凉受点小伤,可付出的代价却可能是吕凉迅若雷霆的回首一击。到时候自己要退也变得难了!
可是现在了,虚领顶劲。气沉丹田。不偏不倚,忽隐忽现。左重则左虚。右重则右杳。仰之则弥高,俯之则弥深,进之则愈长,退之则愈促。
将自己处在了先机之地,一个武力100点的人,抢了武力100+者的先机,这种情况下,前者如还不能有所实质‘战果’,那就可以拍拍屁股跑路了。
而用一个武力95+的高手来换取这一个先机,值不值呢?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yīn魂真君是认为值。
“铛铛!”如金铁一样坚硬的指甲敲在了吕凉长剑的剑脊上,千钧重力压下,长剑却纹丝不动,继续向虚空中刺去。
黑灰sè布袍一闪,yīn魂真君脚下步法逆向而去,原本要去的地方被一柄剑先行抢去了,他只能变动步法了。
另一支手,锋锐如刀的指甲从吕凉身上的青衣上划过,没有传来半丝布衣撕裂的声音,yīn魂真君有的只是指甲划过琉璃盏的感觉。
“铛铛,铛铛!”
一串雨打芭蕉叶的密集金铁奏响,黑夜中甚至都现出了几粒火花。虚虚实实,翻转不定,
忽忽,举重若轻。《幽冥鬼爪》,yīn魂真君实是修炼到了极处。但吕凉的剑更快更准!
他似乎眼睛上固化了‘洞察’,yīn魂真君打出了二十八爪,与剑相交了二十五下。
自从当初阎魔之变,yīn魂真君流落江湖开始,二十多年了,他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指甲毕竟是指甲,是长在自己肉里的,它们不是铁!
十指,生疼生疼。
收剑望着yīn魂真君左右挟人离去的背影,吕凉眼睛里泛起了浓烈的杀机。但是,这不急于现在一时。
抬头望着远处灯火大亮的南城门,吕凉飞身而去。
二十八抓后,交手结束。yīn魂真君先一步得来的先机尽数丧失,十指yù折的他不敢再战下去,抓起黑白刀剑就飞鹰似的离去。
这番交手没有第一次时的‘大气’,只有‘当啷、当啷’,没有一声‘轰轰,轰隆!’。但是到了天亮人就会发现,吕凉、yīn魂真君二人周旋的这三五丈范围内,原本被人踏的结实无比的土路眼下像是被牛犁深耕过了一样。连笼罩范围之内的座椅、草棚木柱都变成了长短不一的木条,切口平整光滑。
“恶徒,逆贼!竟然敢连你都谋算,咳咳,咳咳……”
鲜血从姬钊口中咳出。一旁太医连忙上前拍着他后背,“王上,气不得,气不得,您消消气,消消气……”
“孤王的太,太——”才喝下了一碗百年老山参熬成的补气汤,姬钊一股虚火撑着,怒极下怎会听太医的。
“招王长孙见孤,给孤王侍疾!”又咳了两口血,气喘吁吁的姬钊才平静下心头的愤怒。瞟了一眼边上的石一清,下令道。
“奴婢遵旨!”石一清不敢疏忽,时刻盯着姬钊的一举一动,立刻上前领旨。他在云琴面前都敢称‘老奴’,可在姬钊面前,哪里有一丝‘老’字的矜持。
东宫。
夜sè深深,往rì早该熄灯了。但今rì里却还是灯光大亮。
“太妃,虎贲营那里传来话,只要王长孙‘正’得大位,虎贲营必听命而行。”
在石一清赶来东宫的时候,云琴也等来了今夜里自己需要确定的最后一句话。总算是之前的功夫没有白费,李延入了自己‘彀’中。
“好,你下去吧!”挥退那侍卫,云琴一直板着的连柔软了下来。北平城中虎贲营的影响举足轻重,有他们加入,可能都用不了动用薄刀岭两万骑军,自己就能弹压下北平城里一切的sāo动。
不过,“哼!”冷冷的一声笑,祝彪、李延等东宫一系的掌兵之将在云琴心头一一闪过后,念头停留在了李延这个名字上。
真的是说来很可笑,本来预备的给祝彪用上的手段,先用在了这个外表粗鲁的虎贲中郎将的身上。两名娟洁秀丽的在籍宫女成了他的房内人,他也真的sè胆包天,吃干摸净后接回家了去!
如果不是以前记录的有这人的‘真xìng情’,自己还真会以为他是个sè迷心窍,胆大妄为的人。而实际上,却是一个粗中有细,审时度势,顺着杆往上爬,主动想跳进东宫这条船上。而究其原因,盖不过是祝彪自身加薄刀岭两万铁骑的吸引。
在外人看,有祝彪依之为助力,四位王就是联手也翻不了天的。而更重要的是,汉王明明知道这一点,却始终把祝彪留在薄刀岭,那分明就是要他给王长孙保驾护航的。
自己还为之失去了两个jīng挑细选了良久的棋,鲜花插在牛粪上,自己也失算了一朝。先前,怕是只要主动地向他招一招手,李延就会屁颠屁颠的自己跑上来。真可惜了那两个美人!
福宁殿。
“近来朝廷又遭了什么难没有?”
决定招王长孙侍疾后,姬钊忽然轻松了好多。终于决定挑明了这档大事了,姬锟他们要聪明,现在收手也就是了。国家多艰,贼多恶,北汉经不起大的震动啊!
吕凉眼中此刻也闪过一抹惊疑不定的神sè,犹豫了。好稀罕,多久都没有过的事情。
他最终决定不说,可惜,殿内的人不是只有他一个。当吕凉出宫巡察的时候,姬钊将眼神盯向了太医和身边的太监。
为君王者疑心无不见重,自己病重的时候最怕别人在这时对他欺上瞒下。他与吕凉相交大半生,清楚知道吕凉是什么xìng格,适才吕凉眼神中的惊疑令他大生疑心,这才又催着太医、太监们禀奏。
“什么?中山国焉敢如此?”
怒发须张,姬钊对朝政艰辛本是有准备的,但听到的禀报实在是远远超过他的心里承受能力。
中山国,这是**裸的朝自己背后捅刀啊!
第四百一十五章 沧海横流人荡覆
姬钊气怒起来,他激动起来。塞北的大战烽烟未熄,南部的同室cāo戈又将斗起,自己的太子不在,留下这孤儿寡母,如何能够应付得了这一切?纵然能安然度过眼前继位的难关,可国势未妥,给孙儿留下这么一个老大的难题,这一切要如何解决,如何是好?
姬钊五内如焚,这一刻他脑子仿佛都要炸开了。
胡狗不死不休!铁牌组织悖逆妄为!四个儿子野心勃勃!中山国狼子野心!
还有唐王,更是可恶!
何rì能国势安定?
何rì能杀灭胡狗?
何rì能削平了中山,覆灭了唐王?
还有自己的太子和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铁牌组织……
一阵阵剧痛中,姬钊诅咒般在心里疯狂的呐喊发誓,眼前浮过一个个的身影,太子、王长孙、姬锟、姬发、丞相、中山王、太子妃,甚至还有祝彪,等等。但每个人的样子都是那么的模糊,连他最疼爱的太子也是模糊不清,最后更是完全混杂在了一起……
“呃,呃——”终于,姬钊发出了两声痛苦的嚎叫声。一阵异常剧烈的头痛霎那里撕裂开了他的大脑。不过他还是想看清楚太子的身影……
殿外,忽的起了大风。
“太医!太医!”福宁殿内顷刻间乱成一团,一个黄门摇动着姬钊的身体,哭的死去活来。
吕凉听到殿内的慌乱连忙冲进来,就见几个太医呆呆地望着床上的姬钊,每个人都面如死灰。吕凉心头大惊,拔开太医自己探去了手,最后怵然的跪在了窗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石一清引着王长孙大步走进福宁殿,身后还跟着太子妃,却没想到进到福宁殿里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快,块给王上把脉,快把王上救醒——”石一清朝着几个太医嘶叫着,但心理面却知道——姬钊真的死了。颓然地跌跪殿下。
“王上…………王上,大……大行了!”太医掌院使劲地叩着头,颤抖的声音响起。
福宁殿内,一片死寂。但随即随着姬昀的一声尖厉似的哀泣,所有人都惊醒了。殿里的所有人都跪下来了。
上到云琴、姬昀。下到最普通的小太监、宫女,人人开始失声痛哭。听到殿中的哭声,外头守卫的值班侍卫、禁军,也全都齐刷刷地朝着福宁殿跪下。失声痛哭。
而在这一片混乱的悲痛时候,没有人还会留意,福宁殿南边最边缘的两个太监听到哭声后,并没有随众跪倒哭泣,而是马上脚步轻轻又匆匆地离开了。
在殿外的横道里。二人还一分两头。
而当前宫留夜值守的蔡珽慎听到姬钊薨了的消息后,人也呆了。但随即他就眼中凝聚起光芒,立马招呼人传令禁军、宫中侍卫封闭宫门,而同时要自己的随从火速赶去祝彪及太尉府上。
说实话,蔡珽慎这个太尉做的挺虚空的。他当太尉的时候,举国jīng兵尽丧塞北,王都内与周边近乎全部的兵丁都抽调去了罗州。都城内剩下的禁军全是汉王的禁脔。组织编练了二十万新军,一些心腹和亲信都放进了新军里,可现在新军又继续离开北平。去了罗州。到了祝彪领兵回王都,都城内外军力是又多了两股,一股内在的李延部虎贲营,一股是外面的祝彪部薄刀岭。
算上都城里原有的八千禁军,此三部人马。要说他最相信的,还倒是祝彪这个也没多少交情的之辈。
在这个紧要关头,想起的竟是祝彪,说明蔡珽慎在眼下的王都里。夹袋里根本就没有人么。而太尉是全国兵马的总司令,还有什么比关键时刻无兵可用的总司令更悲惨更虚空的太尉么?
王上死了!但今夜的艰难才刚刚开始。这下半夜里还会有什么事发生,是谁也不会料到的。蔡珽慎不及多想,一路朝福宁殿中跑去,一路上看到福宁殿内外跪倒痛哭失声的太监、宫女、侍卫,他的心凉凉的。
进入殿中,蔡珽慎完全无视跪倒在外间的太监等人,直朝寝殿去,也没有人想起阻拦他,所以蔡珽慎一直走到了龙城前。
太子妃,王长孙?!
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蔡珽慎没想到这个时候应该呆在东宫里的这二位突然间到了福宁殿。而下午时候就出去办差了的供奉堂大长老,也跪在床前,蔡珽慎的心突然平静了。
细细的去看姬钊的遗容,他死去的时候一定非常痛苦,眼睛睁的大大的,面容扭曲得近乎狰狞。
蔡珽慎呆呆地望着这张与汉王平rì完全不同的面容,“哇”地一声痛哭,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太子妃,长孙殿下,节哀。深夜出此大事,是马上告知王族重臣,还是……”东宫的詹事直等到蔡珽慎哭声歇了些后才上来禀奏。单单的一句话迅速将所有人拉回了现实。蔡珽慎止住哭泣,看了一眼这人,又看了吕凉、石一清等众,拱手道:“太子妃,臣已经下令宫门紧闭,请太子妃与长孙殿下戴孝,另外派得力之人接应东宫诸位殿下、公主移驾福宁殿。然后严守各道宫门,加强巡视,等到天亮,召集三公九卿,六部尚书、朝廷重臣进宫商议。只要到了天明,一切皆稳也。”
白天发生事变比深夜里sāo动好弹压下去多也,蔡珽慎自身而言当然是希求托稳过关,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石一清的脸sè已经变了。因为按照他们一方的计划,如汉王薨在深夜,那就要以王位为诱饵,引的太子妃与王长孙连夜宣诏朝廷进宫,如此一网成擒才好。否则要控制整个朝堂,便必须分兵去各重臣权贵的府邸,如此一来,动静就会大很多,且兵力也会更分散许多,危险成倍翻增。
云琴泪眼婆娑,目光深深地望了蔡珽慎一眼,不错,这是一个‘好官’。才哽咽着道:“话是如此,了王上大行,岂能无丞相主持大局,除请东宫诸人移驾外,还须派内使,速召丞相进宫!”
高守训是个油盐不吃的老家伙,云琴一点都没把握让其站到自己儿子这一方。可丞相权重,其都城内无有兵权,但举国上下干系甚多。这样的人要先控制起来才好。而且没有了丞相在外,自己一边的兵马也好运转了不是。
众人都是聪明人,立即听出了太子妃言外之意,这分明是对丞相不放心!但蔡珽慎不愿在这时候与太子妃闹腾什么。如若反对,太子妃当更增疑心,还会牵连到自己头上。
“遵旨!”蔡珽慎站起身,便即转身下令东宫詹事,“尔速去东宫请诸位殿下、公主移驾!”然后又点一黄门,“尔速去召见丞相进宫。石公公,尔立即巡视诸道宫门,宫内诸人,无旨不得擅出,违令者斩!吕长老,有你负责守卫福宁殿外,严防出入。”
“喏!”众人纷纷领命而去。吕凉也在其内,他武功是高,高到堪称北汉第一人,但那又如何?既然进了宫廷官门,他地位就是再超脱,也当不得一国之太尉口中的一个‘您’字。
接着自然有人指挥内侍、宫女们撤去殿内的红绿sè装饰,换成黑白等素重sè。
后宫诸多嫔妃,云琴也派出宫女去通禀。但同时也下令,要她们各自在自己院里不许外出,天明再说。
这些事情不用蔡珽慎cāo心,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给汉王守灵了。
只要这么的到天明,那满朝大局也就安定了。天不亮时候,祝彪的大军就会抵到城外,甚至还会捎回放去南山的那些六扇门、廷尉府和大内的高手。如此要想再乱起来,除非就是明目张胆的违反汉王遗诏了。
想到此,蔡珽慎的目光又看向了躺在龙床上的姬钊,非三公齐聚,三把钥匙齐开,传位诏书的密盒无法以打开。那是最后一关啊!
三更天过,太尉府。
大门敞开着。持国之间,三公治处,夜不暗寐宿夜更值。不仅是太尉府一家,丞相府、御史台也都一样。
马髦歪了歪身子,呼呼地夜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好生凉快!
一rì的闷热都像是被这风给吹走了。
晚上更值,更多的只是做一个表态,并不是真的有一封接着一封的公文要处理。实在是乏味的紧!因为王上病重,百官都要为王上祈福,虽说家里头照样吃肉喝酒,但是在官衙里,却是要注意影响的。
闲来无事马髦只能取上一本笔谈闲书,翻阅着读着。另外有几个堂官也无不是如此。太尉府、兵部的差官,到底不是真正的当兵的,就是守卫的都头、班值也不跟北面的边军一样犷野,多识得几个字。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马髦放下手中的书本,疑惑的望着外面,难道今夜自己还真碰到了什么紧急军情?但听外面的堂官有问道:“蔡博?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着太尉在宫里的吗?”
马髦听到蔡博二字心里猛的一紧,这可是太尉的贴身长随啊!连忙起身走到外间,就已经听见蔡博哭声道:“马大人呢,马大人呢?”待下一眼看见马髦,眼泪哗哗的流下,哭着道:“马大人,王上大行了,太尉有命,让您立刻带兵巡街,收拢巡城禁军!”
“除高相爷和祝彪祝将军外,所有人不得出门,违令者斩!”
第四百一十六章 忠义节烈
所有人都呆住了,连外面随来的班值、都头也呆了,半刻一声哭嚎响起,所有人慌里慌张地面朝王宫方向跪下,放声干嚎。 一秒记住本站 百度搜 23文学网 即可找到本站 .fs23.
而马髦在见到蔡博红肿的眼睛和慌张的表情时,心理就已预感到大事不妙,但这时听到蔡博亲口说出“王上大行”四个字,还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年岁还不到五十的马髦,入仕为官之途,全在姬钊登位理朝之后,官身系之三十年。用白话的说就是高官厚禄全是姬钊给的,感情当然不是干嚎不掉泪的那些小堂官能比的。
“王上……王上啊……”他用手扶着边上的那张桌子,撑住身体,泪流满面的念叨着。
“大人!大人!还请还快镇城巡街!”蔡博一面抹着泪,一面急声催促道。
马髦抹着眼泪点头,他知道今夜的重要xìng。处在兵部侍郎的高位,所有的事情、关节都了然于心。“传本官令,太尉府留一班值守,余下都头、班值集结,随本官……”
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外面就响起了大队人马的跑动声。
“出了何事?!”马髦脸sè一变,两道怒眉立起,大步冲去门外。一看,大队的兵丁掺合着一些玄衣劲装之人正水涌一样向太尉府开进。“谁这么大胆,敢拥兵入太尉府?!值守班值何在,予本官拿下领兵之将!”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兵丁队伍中传来,“今夜有贼人作乱。下官奉王命,前来保护大人!”便见人马分开,露出中间一素衣素袍之人,对着马髦就是一抱拳躬身。身后一众玄衣劲装大汉,手持刀剑,一字排开。
马髦的脑袋嗡的就是一声,眼前一黑都要栽倒地上。“这是叛乱,这是叛乱!”蔡博赶忙伸手扶住了他。
定了下心神,马髦脸上禀烈之气愈聚愈烈,“唰!”拔出蔡博腰间的佩剑。怒目对着涌进来的所有人瞪视,“一派胡言!先王已经大行,何来旨意?尔是何人?敢调兵作乱,yù灭族呼?!”
“众将士挺令,拿下此逆……”
“下官执金吾坐下中垒令南宫琦。马大人休要听信逆言,下官所领才是真正的王命!大人千万不要自误。”南宫琦高声大音的开口说着,完全压下了马髦的声音,目光还在留意着四周情况,见着太尉府两都班值及些许兵丁。或被制服,或被分割包围。马髦身后只有几个堂官和十几个退到那儿的班值。知道胜券在握,都不用再动大的刀兵了,神sè便更是从容自若了。
“哼,诏令何在?尔即然奉有王命,御旨何在?”马髦铁青着脸,望着南宫琦身后的众多执金吾兵马,“袁不阙何在?执金吾既出,无有主官在场,反而是你这个小小的中垒令领兵。岂不可笑?焉敢惑众!”再高声喊道:“尔等兵丁皆深受国恩,岂能不思报国而妄图谋反。君等良人,身家皆在王都,何也要从逆贼……”
呼,一道人影突然闪过,一掌隔开蔡博和一名班值的抵挡,另一掌已经印到了马髦胸口。
马髦未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口鲜血喷出。好在这道人影并没下死手。马髦大步倒退着,直撞到了庭前柱子上才稳住身形,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大人……”一众人惊呼。
“马大人既然执意抗旨,便恕下官无礼了!”南宫琦脸上闪过一抹青气。厉声一喝,“上!全部拿下。”
“谁敢!”一名中年堂官老脸涨的通红,“这里是太尉府,尔等敢妄为至此乎?”
南宫琦根本不为所动,明国公遇害后,自己转了多少关系,耗了多少瓜葛才进到执金吾去。大把的撒银子,一点不放松的寻把柄,费尽心机才握住了执金吾的大权,其实一句话能说动的。“还不动手?”
“jiān臣逆贼,叛乱犯上,本官纵血溅五步,也亦不为逆贼所擒!”
无视刀枪那锋利的寒芒,中年堂官摘下头顶官帽,一拧脖子就向着众人拱护中的南宫琦,直接撞去。那结果……
两杆长枪没入身体,一双愤怒不可遏的眼睛凛然生威!
“上!”南宫琦眉头抽搐一下,声音冰寒冷入骨。
“诸位大人,小的先走一步了。”值班都头一紧手中的腰刀,眦目yù裂中大喝声叫道:“弟兄们,尽忠的时候到了。杀——”
是那一道向着怒海冲击的水浪,没掀起任何波澜。但是在所有人的人心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逆贼,杀我,速杀我——”马髦被按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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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府。
一片漆黑,外表看起来似乎跟往rì一样,所有人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想中。
可是实际上呢?
阖府的丫鬟、仆人都集中到了后院的一处偏院中。单玉屏、姚洁伴着祝母退入了地下密室里,跟她们一块的只有舒兰、诺兰两个丫头,和一个白玉一样的小乌龟。
冯恩江带领的亲兵,祝洪带领的私兵,数百人枕戈待旦。以及祝彪、宋滢竹、穆薛华等祝家嫡系的一切高手力量,静心养神的等待着某一个声音或讯息的传来。
正房两边的一间厢房里,祝强生五心朝天盘坐在床上,正在默默地运转着内功。
奔流的内气在经脉中流淌着,祝强生在静静体会着《天灵丹》的效用。不愧是‘灵丹’之名,能差不多免了自己一年的苦修之力,如果能再有一颗,自己月底前绝对能迈入二流。
这比老家时候服送的丹药好多了,加上药浴,双管齐下想达到眼下的效果,也待两三月时间。
不过祝强生也知道,是药三分毒,以丹药堆砌起来的功力,根基虚弱的紧,rì后根本成不了大气候。
想要建起万丈高楼,就必须打下坚实的根基。如此灵丹可以服送,但一颗服下后,必须有一定时间去磨砺,把虚高起来的功力夯扎实。
“如果不是今晚有行动,这颗《天灵丹》家主怕还不会现在就给自己七人!”
祝强生没有去想是祝彪在压制他们,而是在想——家主对自己七人的期望是很高的。不然不会要自己等人一点点夯实根基!
只有失去后再回知道什么该珍惜。面对眼下重新‘回归’的富贵无忧的生活,祝氏宗族上下所有人都百倍的去珍惜它。祝彪早已经被祝家人给神话了,可能他现在都不会知道,自己在所有的祝氏宗族心目中是一个怎样伟岸高大的形象。
原先复兴家族的口头语也变成了为家主效力,在祝彪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成为祝家所有人的jīng神寄托和偶像了!
突然一阵叫声传入了祝强生耳朵,前院接着就响起了兵甲碰撞的金铁声音。两眼蓦然睁开,从床上下地,“噼里啪啦”骨骼猛一阵爆响。《大力牛魔功》,又是《大力牛魔功》。似乎祝家子弟的基因里就潜伏着粗犷、暴力的因子,明明选择功法的时候《混元功》摆在跟前,《青冥玄心功》更是一套完整的体系,可选练《大力牛魔功》的人依旧层出不穷。眼下祝强生就是其中一个!
握起刀大步出了厢房,就见祝彪、宋滢竹等已经站到了庭院。七个祝家子弟迅速汇集到队伍中,祝强生站到了自己堂哥祝强义后。
独臂的他,现在也是祝家子弟身残志坚的代表。此次回来北平城,祝彪见他的第一面就把十颗《天灵丹》和一颗《小还丹》给了他,不过二百金而已。
祝彪在北陵城里就攒下了买《悲酥清风》的钱,之后又有任务奖励,以及棘阳郡一行。花去了200金,他现在小一千七百金。后者在飞虎岭上杀人杀的实在太多了。积少成多,最后盘算一下,有些超乎想象。且这还是因为他漏掉了燕无双和秦玉袖,现下也该有两千金。
可惜的是系统上没有独臂刀法,金庸一系的小说上,断臂高手当然是有,杨过老大,独臂神尼老二,无尘道人老三,可是这三位用的都是剑,而不是刀。
而祝强义,现在却已经不可能在改换路数了。
这一点上祝彪的目光早就瞄上了江湖,但想要有确实的消息过来,还需要再等。
在监视快刀门的一两年时间里,祝强义的武功不禁恢复,还进到了二流境界。《大力牛魔功》自然是早不练了,《混元功》练过一阵儿也放弃了,他根骨受损太重,练这些不适合。最后改修《青冥玄心功》,也是祝彪这一系中少有的几个选修此功法的人之一。
以《九yīn锻骨篇》再铸根基,辅之以《青冥玄心功》,在来北平城之前他的内力已经到了二流中段。之后有了《天灵丹》、《小还丹》,现在不过一月来时间,就已经飞速增长到一流上层了。
只是限制于刀法不足,总体实力只挂在一流的中下两段间。
“放信号!”
祝彪披挂齐全,长枪在手,利剑悬腰,数百甲士火把齐举,府内灯火通明,只差打开大门,声势都惊动了左右的府邸。自然也不会再去求什么掩饰,一声令下后,大门洞开。
“轰轰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铁甲洪流般涌出府去。
同一时间,一直烟花冲天而起。直直升起了十几米高,绚丽的sè彩耀亮空中,更耀亮了远处。
第四百一十七章 开杀,截击
城中心的一间客栈三楼,夜晚了窗户还打开。 一秒记住本站 百度搜 23文学网 即可找到本站 .fs23. 一个人影坐在窗前,两眼炯炯有神的注视着西南方向。
当祝府上空的烟花燃起,一直木偶一样坐的人猛的站起身,走到窗口前,两手探出窗外,火折,嗤嗤的引线燃烧声,接着一道冲的更高的烟花接龙一样冲向了天空……
“肯定是祝彪!竖小儿,又要坏我大事!”
南宫靖眼睁睁望着烟花从城西南一路接龙燃起到城南,直到南城墙上那最后一枚升腾的绚丽颜sè落下,终是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道。
烟花传到南城外这是想干什么?还会有谁安排布置下这样的手段?都不用猜想的。肯定是祝彪无疑,他想召集薄刀岭上的那两万jīng骑!
“竟然连禁军里也安排上了人手,此非纯臣所为也!”越骅眉头一挑起,眼光突然间浮现出了一丝玩味。
但南宫靖对他的‘玩味’不屑一顾,“先生。现在不是研究纯臣不纯臣的时候,而是要赶快控制住都城各门,控制住都城的局面!”
“哈哈!”越骅朗声笑了笑,“靖翁无须焦虑。此次行动我北隅档高手尽出,能力尽付,算尽了机关人情,如果还无法得手,乃北汉气运不绝,主上也不会怪罪于我等的。”拿不下局面,也会把北平城闹个翻天覆地,给东宫一系继位造成最大的不利影响。如此就足够了!
唐王手中还捏着一张王牌,到时候打出来。由不得北汉不屈服!
“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不得改动——”
越骅脸sè冷的宛如一块玉石。祝彪的这一手确实够出乎意料,但不能因为此而打乱自己的步骤。薄刀岭之兵前来不过是提早了一个时辰罢了,但己方如果行动顺利,在那两万铁骑陈兵城下的时候,就已经控制好了全部城门。
黑夜中,一股三五十人左右的队伍,疾扑向李延府邸……
而南宫琦,带领了人手拿住了太尉府之后。旋即就带兵疾扑向王宫。
风越来越大,呼呼的,天上风云在动。
南宫琦率部刚到王宫门口,便见到一个侍卫官领着几个手下跑出来,身上还个个沾染着血迹。王宫大门却是洞开!
“侥幸!”南宫琦暗叫一声,他知道己方在王宫内也有内应,开来宫门是顺利开启了。却还不敢松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指挥手下玄衣将奔出宫门的这几名侍卫尽数格杀。随即率部通去宫门。
宫门内一个侍卫头领打扮的人大步走到南宫琦身边,抱拳低声说道:“奉二王命令。在此接应。”继而又笑道:“今晚石公公劳苦功高,前头清福门轮值的亦是自己人。”
听到这句话,一直悬着一颗心的南宫琦大松了一口气。“吉人自有天相!二王是天命所归。”
果然,到了清福门,竟比先前宫门还要顺利,那边只有十个不到的侍卫不肯归附,早已被尽数格杀。南宫琦汇合了这两拨侍卫,浩浩荡荡直扑福宁殿。他仿佛已能看到,泼天似的荣华富贵。正在福宁殿等着他。
东宫往后宫去的路上。
二十来名侍卫带着两名王孙、两名公主没向福宁殿奔去,而是调头疾速赶去后宫。头上人人都披着白布,白绫,一路疾行,似乎背后有什么危险在临近。
而东宫外,一场拼杀正进行到最后。
有了石一清帮忙,实在是方面的太多太多。
三四十个班值侍卫。正在围攻七八个往rì的同伴。门外,横七竖八的趟倒着二十几具尸首。
那七八个被围攻的侍卫身上全是血迹,但一边打一边还继续高声咒骂着:“狗贼!犯上作乱的狗贼!”
那些围攻的侍卫们却并不在意,没人骂几句算什么?有高官厚禄。有富贵钱财吸引人吗?其中一人更是嬉笑着道:“李老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何不就从了呢?说不定王上一高兴,明儿就又把你侍卫头领的职衔给你带上了呢,我可是奉了王上的旨意……”
“放你娘的狗屁!”那李老四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张兴,我他娘的瞎了眼没看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还把你当做朋友,白污了小爷的脸。乱逆狗贼,还敢有脸提及王上。我李家世代忠良,从没出过你这种的辱没祖宗的玩意!”
“李老四!”那张兴恼羞成怒了,“你他娘的疯狗一只,老好心好意的给你指点一条生路,你竟然反咬一口。弟兄们,给我加把力,砍了这几个不知好歹的玩意,拱护东宫——”
张兴叫喝的很响亮,但自己本人远远地躲在
拼杀圈后,只是看着越来越不支的李四冷冷发笑。同时还不忘了嘲讽:“上次你爷爷丧了我北汉二十几万儿郎,王上大度,只是革了你李家的官,还让你李四继续做宫廷侍卫,真是太便宜了你们。要我说,就该将你们家彻底抄个底朝天,男的为奴,女的为娼,以替我北汉二十多万冤死的儿郎赔罪。
上次便宜了你们李家,这会可没那么便宜了。
明个老就亲自去你们家走一趟。不过李四,你可以放心。咱们好歹相交这么长时间,老不会让弟妹沦落花柳,你看……我接回去怎么样,儿女儿也替你养着……嘻嘻,怎么样……?”
“张兴,你这王八蛋——”
龙游逆鳞,触之必怒。男人,又有几个能忍得眼下的侮辱?
李四两眼血红,再也不顾眼前的刀锋剑气,“哈!”大喝一声,两柄水磨钢鞭挥舞着就向张兴冲来。
但就也如太尉府那忠烈的班值都头一样,似一朵水花打进了江海,没能掀起丝毫的波澜来。决死拼命的李四在冲到张兴面前时,胸背连连中刀,最后更被一名侍卫从背后一刀砍中了腿弯,骨骼破裂,膝盖骨都断了。
张兴忙避开一步,旁边两个侍卫见着便宜,再挥刀砍去。李四水磨钢鞭左右横扫出,打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击,之后连遭重创的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大口吐着鲜血,被张兴上前一刀砍下首级。
余下的几个侍卫看到李四被杀,主心骨断了,又根本没有看到有援军赶来的迹象,皆知苦战多时的自己再无生理。于是也不再防守宫门,高声咒骂着,疯似的朝叛乱侍卫砍杀,以命换命,虽砍杀了几人,但顷刻之间自己便也悉数殉难。
蔡文是蔡珽慎的四名晋身长随之一,同时也是蔡珽慎最信任的保镖之一。作为蔡珽慎的心腹,他对宫内的事情非常熟悉,王上大行,但诏书需要三公齐聚,当着群臣勋贵王室弟的面才能打开。
偏偏汉王又死的那么突然,召集三公重臣,勋贵王室,深夜入宫根本不可能。这对于常态下最有可能的胜利者——东宫已经是极大的不利了。整整半夜的时间,就是最致命的。
王位更迭,北汉是很少出现流血场面,但是万年史书中,不知记载了有多少座其下尽铺垫着森森白骨的王位。这其中,血肉相残,兄弟阋墙,真是太普遍太普遍了。
胜利者自然欢喜,而失败者,无不下场悲惨之至。
蔡文望向南面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敌人动手的太快,而且直接是在王宫内起事,一下杀到了跟前。非是那李四公忠贞机jǐng,察觉不对又坚决带人顶上,自己一行人怕还难脱身呢。
“往供奉堂去,往供奉堂去——”朝着内宫方向走过两道门,蔡文带着人就转了方向。去内宫有什么可保险的?里面没几个正常的男人都没一个。本朝太监又不准习武,其内的嫔妃更是有相同四王者,进去还不是自寻死路。只有供奉堂,只有供奉堂!
虽然大长老在福宁殿,三长老带人余外,只有十几个人的供奉堂现今只剩下三长老和另外两名长老。但入供奉堂者,不仅要为国忠贞多有功劳,更需武功高强,最低的也是顶尖高手,廷尉府金鹰锐士一级的。有他们在,那些叛逆敢来,就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宫外。
高守训带领着自家几十家丁家将、教头以及丞相府上的班值卫士,二三百人浩浩荡荡的直开向王宫。
一路上没碰到执金吾的,也没碰到巡城的禁军。高守训的脸sè越来越严肃。而当队伍要穿过牌坊的时候,突然地,前头涌出了一大队明火执仗的禁军来。
“前面是何人?何人领队?”宫廷来的传令太监看到前头的禁军阻住去路,不由的勃然大怒,尖细着嗓喝道。而见前面的人群没反应,更加的气极,“你们作死吗?!没听到洒家的话么?”
这时两边已经越走越近。丞相府班值一人快步上前,“何人领军,快快让开。没看到丞相府……呃……”
一支利箭突然从对面禁军中飞出,那喊话的班值被一箭穿喉。
高守训脸sè大变,果然走到刀兵相见的这一步了吗?对自己这个丞相下手,那就是肆无忌惮了!
“高相爷,还请暂时回府,闭门安歇如何?”
“在下想,相爷亲眷此刻肯定是非常想看到您的!”
人群让开,南宫靖显出身来。
…………
城西南,永崇坊。
祝彪……
♂♂
第四百一十八章 牵一发动全身
“轰——”
一名具甲铁骑被禅杖横扫着撞入丈外的房屋上。青砖垒砌的墙壁印出了一个人形的缺口。透过外面明亮的灯火可以看到,房屋内的木床上一男一女一对夫妻正抱在一块瑟瑟发抖。而地面上,铁甲依旧,里面的人却死的不能再死。
对付重甲步骑,刀剑乃至大枪都没什么大用,只有重锤重棒重斧,打不开铁甲也能把里面的人给震死。
此夜突袭虎贲营的百多名江湖高手,就绝大部分是元通这般的重兵器者。少部分是真正的高手,亦或师慧欣这样的用毒高手。
“他娘的,真费劲,还好用毒麻翻了些——”
大把摸着脸上的汗水,元通口中喘着粗气。此时他额头上尽是汗,脑袋上也明晰晰的。上半身的布衫更是早给脱了,露出虬结如钢铁一样的肌肉。
“大和尚,省点力气。”一道细如捻绳的声音突然传入元通耳朵,扭头一看,白衣飘飘的师慧欣就站在他不远处。
“怎么?”元通不知道师慧欣为何这么说,但他知道,师慧欣交友广泛,医毒双通的她在组织内地位也比自己高一头。更重要的是师慧欣脑袋聪明,审时度势水平极强,这几年里自己与她相互帮衬,彼此逃脱过不止一次大劫。
而当初那个武功高出自己一截的风里沙,也就是因为不听她劝,到现在骨头都朽透了。
“估计错误。虎贲营除了具甲铁骑还有大批的辅兵,现在他们已经有一部分投入战斗了……”
永崇坊。
“轰——”
比炮弹的炸响都要剧烈。劲风横扫四周。永崇坊的门牌都像是要摇摇yù坠一样。一旁的祝彪亲兵,十好几人被吹的呼吸都困难,眼睛都没法睁开,连连后退不止。
“咳咳咳……”
龙泉剑在颤抖,祝彪在咳血。可他眼睛中的疯狂战意,一点都没有消退!
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南山中了,那个时候自己面对眼前这个灰褐sè布袍的老怪毫无反手之力,可是现在,自己虽还不是对方敌手,但自己咳血对方也别想好过。
yīn魂真君目光yīn鸷的看着祝彪。他如何认不出这人就是当初南山里交过手的那个小子。近段长听闻人说他曾与天神教的南方增长法王屡屡交手而不败,还以为是北汉人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没想到他真的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时间可才一年半呐!
而更可恶的是,自己刚刚与那北汉供奉堂的大长老交手,伤势还没有痊愈,战力有所损耗,不然,现在的祝彪岂会只是吐血!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再来——”
《十荡十决》化枪为剑,特殊的内劲法门呈加到《一字电剑》这门早就落后的剑法身上。却发挥出了不俗的威力。
不,不应该说不俗。而应该说很大!
否则眼下的自己就该躺倒地上了。《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有速度有辛辣,但在内在实质的碰撞中,还差不少火候。
祝彪从来没为《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的招数所迷惑,他的剑法始终保持着速度、jīng准、威力三方面上的追求,即是对敌人这相同三方面的碾压。
而如果碰到了自己碾压不了的敌人,在《yīn风三命剑》也不当事的时候,《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与《一字电剑》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而且《十荡十决》的本质也决定,很难将它受力打力的法门呈加到《七十二路追魂夺命剑》这样的剑法上。其《十荡十决》本身之枪式就是相当简洁的。
“嘶嘶——”犀利的剑芒席卷而来。
但这些对yīn魂真君来说就是毛毛雨,护身罡气牢牢地将无数剑芒尽数格挡。同时。一只鬼爪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祝彪头上,无声无息,却疾快异常的落下。
满天剑芒为之一收,祝彪长剑化刺为横击,更快上三分的迎到头顶鬼爪。单比一个‘快’字,现今之江湖上,真的很少能造出比祝彪更胜一筹的了。
一爪一剑。都是疾快到极点,但是相交一处时却没发出半点响声。就像是两道虚影交错了一样,下一刻祝彪长剑已经削去右方,挡下了yīn魂真君的另一击。
《幽冥鬼爪》真的是名不负其实。无声无息,快的连影子也能扑捉到,虽然在地上会留下痕迹,但高手过招讯息之间,谁又能有闲暇去留心地上的样子?真要是做得到这份‘闲暇’,那他就根本不用去留心那双鬼爪子了,直接抓住切断就是。
“轰——”这一次爆炸直到爪剑相交了八次才爆出。
但这绝不意味着祝彪龙泉剑上的法门就受力打力了八会,事实上这一剑爆出的时候才仅仅是第三转。之前一次三转、一次两转皆因为控制不住力道崩灭了。
面前老怪物可是实力还在自己之上的绝世高手,祝彪感觉着他比增长法王都强出一截,可不是沙场上碰到的那些连成名级都很少的胡将,怎么会让自己顺顺当当的施展出受力打力法门呢?
可就是如此,祝彪也足够yīn魂真君受得了。
“轰——”第三声爆响。
祝彪弹飞出了三四丈远,翻身站起时一口血吐出。生命值低到了800点以下,状态急速落到了90之下,内力也只剩下了6000+。
“再吃我一爪!”
yīn魂真君口中响起了yīn鸷的呵笑,祝彪狼狈的外表让他看到了胜利女神的背影。话音不落,鬼爪就已经扣向了祝彪咽喉,速度太快,简直就是一闪到了面前。
“倒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强的轻功——”
《青翼蝠王》绝对胜过yīn魂真君的轻身功法,但祝彪一直都没怎么用。因为他根本就不能退,若是离的开了离的远了,宋滢竹、穆薛华、小妹等就都有可能成了yīn魂真君的掌下游魂。
眼下两边人手都在焦急拼杀中,组成战阵的祝彪一系,与高手扎堆的敌人,你枪来剑往,我飞矢如梭,激烈是激烈。但却不重要,这里最需看的,最重要的,还是祝彪与yīn魂真君的这一对。因为今晚里两边那一家能成大事,眼下这一场酣战的胜负都会直接关系到!
“轻功,你还差得远呢!”祝彪脚尖一点,身形就跟被一条疾速收回的锁链拉住了一样,yīn魂真君的利爪前一刻时明明已经到他喉咙前,可随着祝彪龙泉剑的挥出,爪子离他喉咙反而是越来越远,由一拳之距飞快拉大到了一臂。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祝彪利剑刺出了。雄浑的罡气向着yīn魂真君呼啸而去,都在空中现出了一层层涟漪,破空之锐响犹如咔嚓一声琉璃碎了的声音一样。
似一道银光劈开了空间,那声‘咔嚓’的裂碎声就是空间被划开的声响。
yīn魂真君面上也没先前时的平静了,脸sè微微有了点变sè,右脚轻点地面,全身就像无形一样诡异的如随风在漂移,速度快的惊人的掠向祝彪身后,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影子还未在祝彪跟前散去,灰黑sè布袍包裹的的手臂就幻化成一条游蛇,猝出五指拿向了祝彪脊梁!
这一击犹是怒龙探爪,真的拿实了,祝彪整个脊梁都会被抽出来,人当然也就完的不能再完了。
祝彪身形突然向前斜偏,接着见其腰身一俯一挺,跟人在水中游泳一下一样,身形却已经反转到那yīn魂真君的后面,龙泉剑如大江直下,一泻汪洋,疾刺向yīn魂真君的腰身!
放着自己占优的正面交战不打,yīn魂真君想来一次巧的,那祝彪就有三四成的把握要其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单凭轻身灵活,祝彪自身胜过yīn魂真君一头。
那条游蛇似的手臂,在yīn魂真君的贯力振挥中倏而幻作一张怪异又不定形的网络,带着乌亮的黑光奇快无比的往身后反兜上去。
胳膊竟然似软骨一样,前后一般样的灵活。
密集的金铁撞响声像是正月里的花炮,急骤的敲进人们耳膜中。
yīn魂真君再度跃腾半空,跟头俯仰之间,锐气如啸,数十道乌亮的黑sè光芒直上罩下,仿若囊括了整个天地一般,点线相连成面,刀子似的劲力凌空下落。
不知在什么时候,yīn魂真君的十指上竟已套上了十枚镔铁打制的乌黑指环,且每个指环的正面都留一针孔,十根乌黑难辨的幽冥神针在祝彪完全意想不到的时候激shè了出来。
“好个老怪!”祝彪锐利的目光准确扑捉到了那十枚软针,眼睛瞬间睁大的凸圆。
难怪这老家伙他敢以只手硬撼龙泉剑锋,而不再跟以前一样爪、指都抓扣向剑脊,且十指挥舞中还有道道乌亮的黑光相随。
“带了套也照削你鬼爪子!”
身形在原地疾旋一周,祝彪龙泉剑霎时间犹如龙卷风似的幻成了一团游移激荡又强猛急速的亮白sè螺影。一溜溜冷森的剑罡组合成一圈圈的弧环,由大而小,宝塔般绕转着他的头顶直往上层叠。
黝黑的天网,亮白的旋风,二片炫闪灿亮的光华穿织交错之前,十枚幽冥神针先一步被罡气所搅飞,当乌光与白光相碰撞,刺耳的金铁交响伴随着一蓬蓬血点同时向外飞扬洒抛,两条人影倏忽分开,却又在分开的一刹那里再度交合。
第四百一十九章 真真假假怎能辨
黝亮的天网完全爆散开,数十条弯曲扭折的指芒曲shè交缠在天空。而那道亮白的旋风在挥舞间慢慢凝成了一匹苍白的冷虹,浑厚匹练。
一击破空,带着无匹的气势,那抹冷虹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硬生生的镶在了数十条弯曲扭折的指芒中间——
像是被舀着了七寸的毒蛇,曲折狰狞的指芒淬然变得无力起来。而接着yīn魂真君的身子一震飘出了战团,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皮包骨头的老脸上染印了斑点血迹,火光下yīn魂真君扭曲的五官显得尤其峥嵘可怖。他的左肩、右肋等部位,皆渗溢着殷红的鲜血。尤其胸腹位置,从右肋斜拉直至胯骨上端,翻卷开了一条尺长的伤口,颤蠕的伤口隐露出rǔ白的皮脂,一片血腥模糊,整个腰腹都浸染在了一片赤红当中。
而距离yīn魂真君六七步外的祝彪,血是不多,但伤势轻重也丝毫不见得会比yīn魂真君弱了。亮银明光铠护身,内有金丝软甲,更有天神教祭祀法袍,三层叠加天子剑怕也不能轻易将祝彪破防。
但就跟虎贲营那些战死的具甲铁骑一样,解释的甲衣抵挡得了yīn魂真君的十指,却挡不住yīn魂真君十指上的内力。
胸骨断裂声是那么的清晰可闻,那一下下敲打着明光铠上的指头,就跟铁锥直接焀进了祝彪的血肉骨骼之中一样。
外表看起来‘毫发无伤’的祝彪,**却已跟年久失修的大楼一样。出现了一块又一块的掉漆脱落和水泥板承重墙的腐朽。也就是肌肉组织的坏死,和骨骼的崩裂。
最严重的左肩、胸以及膻中穴两边,绽裂了四个深浅不一的血洞,可祝彪却感觉不到伤口在流血,反而有一股股寒气不住的从体内升腾,不住的往膻中穴涌去。这是真的大大出乎了祝彪的预料。
好在《混元一气神功》浑圆氲和,内力对外侵内力抗xìng很高,几口气的时间祝彪就已经逼出了渗入自己筋脉的寒气,至于伤口处的冻伤,只能过了这一关后再作打算了。
“呼!”。祝彪含胸收腹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白寒的气息直直蹿出了半丈有余,一瞬间里连眉毛都有了抹霜白!
在他的眉心正中,还有一条黏稠的血痕缓缓沿着鼻梁往下淌,那一抹猩艳,在寒气吐出的一刻当下凝固,就如同一条血印趴在了他脸上一样,让祝彪战意勃发的脸庞更显豪壮!
就是在刚才的那一击中,祝彪已经尽力去用左半身去抗那些避无可避的攻击。但人力有时尽,右腰肋下还是多出了一个血洞。而眉心正中也被一缕指芒给击中,虽然没有挨到实处却也让他脑袋为之一晕。不然的话,那最后一剑就不会挑在yīn魂真君的腰腹了。
四周一片窒息式的寂静,周边的两方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祝彪胜,老怪败。之前可明显是反倒过来的局势啊!祝彪怎么看都不是人家对手,可现在……
欢呼、雀跃,祝彪一系上上下下登时士气大振;而另一边,以南宫家‘提供’的高手为主。三王子、四王子两家的私兵为辅的一方,气息萎缩,战意消减,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么,大大顺风仗还可以,真拼起命来,不管是高手还是私兵。全一个贪生的德行。
“老怪,咱们再来——”
祝彪与yīn魂真君是名副其实的两败俱伤,但是军中出身的他早就习惯了激励再激励士气,从没有过干自败士气的蠢行。
眼下关头当然是要摆出一副‘得胜’的样子来了。不但如此。龙泉剑一挥,祝彪侧步一滑两丈距离就到了跟前,一匹如练的雪白光华倾泻而出去,空气立时激涌呼啸。他还‘敢’继续进招!
“找死!”yīn魂真君两眼中怒火燃烧,自己都不知道的就‘败’在了眼前毛头小子手中,真是气煞了他。
不动不移,出手疾快如电闪,伸缩之间,衣袖收掠舒卷,在身前部下了一层灰sè朦影。而两只鬼爪,无疑就隐没在这一层灰sè朦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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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
“太尉!太尉!”一个小黄门急匆匆地跑进殿中。
蔡珽慎刚令人找了一身白衣换上,见着这小黄门急匆匆的,哀伤的脸sè一凝,问道:“出了何事,内使都派出去了吗?”
“内使已经派出。”小黄门急声回道,然后一指着殿门外,道:“太尉大人,黄门令韩价派人前来,说有要事禀报。”
“韩价?”蔡珽慎讶然。他知道此人,本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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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来王上对他还是挺不错的,还能做上黄门令,监察内宫宫门。
“快令人进来。”
“簌簌!”一阵急促的脚步响,小黄门出去领会了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看年纪顶多十五六岁,脸sè发青发白,额头不住的冒虚汗。见到蔡珽慎噗通一声跪下,慌忙禀道:“韩公公令奴婢来禀报太尉,东宫方向传来了厮杀声,石一清他谋反,调开宫门守卫,接应私军入宫……”
“什么?!”蔡珽慎惊呆了。
那小太监还在继续的禀告着:“奴婢得韩公公令前来时,隐约就看到有许多兵马不知从哪里来的,正朝清华门来,必是心怀不轨。韩公公已召集了班值侍卫和内侍守门,但人数寡少,只有五十人不足,还请太子妃、长孙殿下与太尉大人早做准备……”
“看来是有人真的利令智昏了!”蔡珽慎脸sè苍白,定了定身后立刻大步走出殿外召集侍卫固守福宁殿。突如其来的叛乱并未令他的思维变得迟滞,他脑子立刻就做出了最恰当的判断。
扭头看了一下殿里的漏斗,就要四更天了。只要福宁殿能坚持到天亮,一切不在话下。
而且……密盒,那里面有先王的遗旨,一分谁都不知道内容的王位遗旨。本来王长孙并没有十足的机会登基继位,但是那边的四位先动起了刀子,利令智昏、丧心病狂之辈当不得大汉的国君。除非他们天亮前定下大局,不然,即使那份遗旨上是废嫡立长,也不得不抗命了!
殿前、庭前,乃至横道上,百十名侍卫回缩挤到了福宁殿台阶上,这里面可有着不少真正的大内高手。而吕凉在得到消息的前一刻就掠入了黑暗之中,蔡珽慎半点不担心他,因为他知道吕凉的厉害,先天宗师级任务,世间的最强者之一,这可是大汉的第一高手!
蔡珽慎目送吕凉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紧紧握起了一个拳头聚在眼前。
——兵变!
他发誓:旦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叛贼踏进殿堂一步。
没有再回到内殿,蔡珽慎一把利剑舀在了手中。人就站立在福宁殿前,目光炯炯的看着清华门方向。
刚才发下的誓言,他会绝对的去做到。
外头的动静惊动了内殿的云琴和姬昀母子,忙要身边侍从去探看。是不是去东宫接应的人回来了?她现在还想着好事呢。
但这时一个内殿黄门已经走到她们母子跟前,满脸愤恨的跪下叩了头道,“太子妃,长孙殿下,宫内有逆贼作乱……”
先王刚薨,贼党就犯上作乱,在这些对姬发忠心耿耿的内侍看来,那简直就是对姬发的最大不敬。
“什么?”喜悦被尽数打去,云琴目瞪口呆的望着小黄门。“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真的就是真的。在这个敏感时刻,每个人都必须直面残酷的现实。
“太子妃放心,太尉大人已经调集人手守卫福宁殿,断不会有事……”
片刻后,更加凄厉的哭声从内殿传到门口。蔡珽慎听了,凝重的脸sè更是凛然大义。
“太尉大人!太子妃要奴婢问道,东宫诸位殿下、公主会不会有事?!”一个宫女从里面出来。
“告诉太子妃,只要福宁殿在,东宫断不会有事!”蔡珽慎内心在颤抖,声音却坚定无比。
东宫的最要紧的是王长孙,现在图穷匕首现的时候连太子妃都要具第二位。只要福宁殿能坚持到最后,东宫的四位殿下、公主即使现在被乱军抓住了,也不会有半点伤害。
“请太子妃放心,东宫断不会有事的!”蔡珽慎咬着牙又说了一遍,“只是黑夜之中,臣万万不能再派人去接应了。只要固守住殿门到了天明,叛贼便会不战而溃!”
清华门处,一片尸横。
石一清嫌弃的踢了一脚被砍得浑身是血的韩价,“押下去。待大事定了,洒家再好好料理这厮!”
南宫琦就这么站在一边看着石一清处置韩价,两名石一清带来的内侍压着韩价下去了,才呵呵笑着说道:“石公公,此次定鼎能有如此顺利局面,公公居功甚伟啊。待到五王子继位大宝,必有重赏!”
石一清脸上堆满笑的就要谦虚两句,但突然浑身僵住,脸sè白的如蜡。五王子?自己虽与礼部尚书一样,四位王子都有联系,可今夜里登的是二王子的船啊!
“南宫家……”不是支持二王子的么,怎么突然变成五王子?
“哎呦,石公公你这是怎么啦?来人呐,还愣着干嘛,快将石公公服下去歇息——”
列表
第四百二十章 千年石钟乳,悲酥清风
“铛铛!”
“噗嗤——”
大批高手做当头,执金吾两班人马为后盾,十余倍为福宁殿守卫的数量。在大汉君王的寝殿玉阶上,展开了一次决死的拼杀。
一名殿前侍卫刚一刀贯穿了面前之敌,还不及将腰刀拔出,另一个敌人一剑已经飞刺来;一名铁牌组织召集来的高手刚与殿前侍卫拼个两败俱伤,胸前翻卷起道道皮肉,一抹雪光闪亮在他眼前,刚刚叫出声的惨叫就此打住。而在他不甘的倒地的时候,那与他拼得两败俱伤的殿前侍卫,咽喉处擦着一支钢镖,人要比他还早一步的赴了九泉。杀铁牌高手的殿前侍卫,杀殿前侍卫的铁牌高手,新的一对敌人紧接着开始了一场新的拼杀!
吕凉一柄剑无人能挡,南宫琴音、南宫绕梁,这对名字猛乍看似是一对兄妹,实际上却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夫妻的南宫家长老,拼死联手抵抗支撑着先天剑气的一**进攻。
一个接一个配合着二人攻杀吕凉的高手反被吕凉斩杀于剑下。虽然他们夫妻俩都是绝世一级的高手,都是北汉武林中数的着的存在,往昔夫妻俩联手对敌,1+1那完全是大于2,几可等于3,横扫三千里山河,从武力上为南宫家的北汉第一世家站稳了脚跟。但那也是要看对手是谁呢,是三奇、宋雁南一级的人物,二对二打当然敌他们不过。可如果对手换成了先天境界的吕凉呢,弱势者就无疑是他们夫妻了。
一百招。二百招……
南宫琴音、南宫绕梁,往昔年虽过六十,但依旧乌黑发亮的青丝,这个时候已经变得灰白,连普通豪门家族中的六旬老人都不如;往rì两张如若三四十岁,保养得光滑细腻,怎么看都看不到几丝皱纹的面容,现在也变得真的像是六旬老人的老脸了。为了抗拒吕凉,连施秘法的夫妻俩,就像猛的衰老了二三十岁一样。他们在燃烧着自己生命!
“该死!yīn魂老怪怎么还不来!”计划的好好地。yīn魂老怪先拿下祝彪这个刺头,然后速回王宫,三对一压下大长老,可现在……
“家主,家主……”
将高守训一行人尽数斩杀俘虏关押起来的南宫靖,带着手头这支能掌控住的禁军,连同从李延府上撤下的那小五十人,后者虽然质量是今夜行动人手中最差劲的一批,内中有不少的三流货sè。但数量并不少,拼杀起来。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能以一当十的。
靠着这支力量南宫靖就先后弹压下易北候府、安平侯府、靖安侯府等多支东宫系力量。四五十名江湖汉在李府上是扑了一个空的,之前已得了祝彪示意的李延家人,在他们到来前就已经离开府邸了。这些李府上扑个空的江湖汉,就尽数将心头的怒气发泄到了稍后的弹压行动上,杀人时个个一马当先。
而拜姬钊冬季大练兵所赐,北平城里各豪门贵胄家的家兵家将多数被招进了新军中,连同去的还有北平城里最后一些权贵jīng英子弟。可以说是将整个都城的豪门都给掏个七七八八,jīng华尽去。否则,以早有准备的易北候府、靖安侯府、安平侯府等联合起来的力量。绝不是南宫靖这般轻易地就可以弹压下去的。
就在南宫靖再次带人击溃了一支‘勤王’之军时,脸上带着狰狞的笑,下令搜杀这家子弟,一骑快马飞报jǐng讯而来。
——永崇坊,yīn魂真君与祝彪拼了个两败俱伤,其部已经被祝彪所带人马给击溃了。祝彪兵锋正指向城门开去!
一柄重锤砸在了南宫靖脑袋上一样,若晴天一霹雳。“这。这怎么可能?”单打独斗琴音、绕梁二长老都不是那老怪的二百招之敌,祝彪就是武功再高,也顶多跟二位长老差不离,怎么可能是两败俱伤呢?
“报。报家主,虎贲营势有不逮,孤山先生请速派援兵!”
又是一个噩讯。计划前根本就没将辅兵算入其中的他们,今夜里吃了这第二次痛击。但好在虎贲营的辅兵多与具甲铁骑单体相连,虽也有编制,也跟薄刀岭的辅兵一样组成了战兵的辎重营,但是在完善的建制和组织上,他们查了薄刀岭辅兵老远老远。后者长经历战阵,只要披上战甲,更换兵器,就是一直有几分战力的队伍。
而虎贲营的辅兵,黑夜混乱中脆弱的组织完全崩溃,他们可以仗着自己庞大的数量给孤山所部江湖豪杰一重重打击,但却无力组织有规模的围剿和追击。
孤山现在还没有看到这一点,只想着守住虎贲营猛虎出笼的口子,却哪里想到,正是自己的这一决定,才让手下的江湖客给营内的辅兵、具甲铁骑树立起了一个光鲜夺目的目标!当然是压力沉重了。
“报家主,三王子、四王子带人已僵持住禁军,形成了对峙!”
连续两条恶讯后终于有了一条好消息,但这丝毫不能让南宫靖开颜,也不能让他身边的越骅沉sè稍减半分。
八千禁军,数月来千方百计的渗透、掌控,南宫家与四个王子谁都一样不惜血本的笼络人。今夜里还连毒带麻与那虎贲营的情形一样无所不用其极,三王子、四王子,两位若是还不能僵持住局面,他们索xìng直接吊死算了。反正笨也是要笨死的。
“让孤山先生务必坚持住。所有人听令,随我急赴西城——”
相比起已经损失惨重的具甲铁骑,无疑城外薄刀岭的那两万jīng锐更加可怖。若是真给祝彪放进了城来,今夜大势去也!
南宫靖与越骅等人倒不是不想于薄刀岭上重现自己在虎贲营、禁军两部的蛀虫计划,拉不来军队麻翻了也好啊!但是薄刀岭远离北平城,周边皆是军事禁地,外人不得靠近,这就给他们接触军中内部人员造成了很大阻碍。再加之祝彪于军中布置下的的有情报网,稍有风吹草动,就无不为祝彪所知晓。每每探手进去,时间或长或短,总不过一旬,皆被剁掉。
而且祝彪所部回师北平城,时rì到底还是短了些。他们连近在咫尺的虎贲营都搞不定,更何况是薄刀岭呢!并且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的jīng力也不是无限无尽的,这点用的多些,那个点就会用的少些。
不管从祝彪个人,还是其部五营jīng兵的忠诚度来讲,于计划之得失而言,那一点值得去花大力气拉拢,薄刀岭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诸多原因夹杂着一起,也就有了今rì——薄刀岭两万jīng兵尽起的顺利、无碍。
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对薄刀岭兵马根本没能造成一点的阻碍,反而是散布在城南外至南山中的六扇门、廷尉府、大内侍卫等人马堵起了路,让领兵的罗亚修等及傅绍雪费了不少口舌,还延误慢了小半个时辰。
而当他们感到城下的时候,祝彪麾下兵士折损已经超过五成,三百余亲卫加二百多私兵,六百人的队伍还能作战的不超过二百人,百十号重伤员躺倒了城门楼里,但一个个咬紧牙关,能够清晰无比的听到楼外厮杀声的楼内,静悄悄的。
更折了两名祝家子弟,还有窦兵、穆薛华重伤,其余者连着小妹一块都是满身血迹,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南宫靖带来的人马汇合了yīn魂真君败退的部众,一刻不停的在由下往上猛攻。非是王都城墙高大,不可能有人一跃而上,加之城墙上之前逃散的反叛禁军也没去破坏床弩等器具,祝彪这一部早就支撑不住了。
由南面而来的薄刀岭部众,汇合了撤回的供奉堂三长老所部,在南城门外一分为二。一部留在城外,等待着三长老拿下南城,打开城门后就一拥而入,另一部疾速向着城西奔去。他们几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祝彪!
“少爷,要支撑不住了。你带着小姐还走吧!”祝洪身上尽是血,胸前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包扎。左右的祝强义、祝强生也浑身是血,祝强生的大腿上更被削掉了半斤肉,走路都一摇一晃的。非是二人始终护着老祝洪,片刻不离,祝洪他早就命丧多时了。
祝彪拄剑立在城头,满面的铁青。薄刀岭部延误的太久,城内叛军的攻势也太厉害。但是他没有一点逃去的念头,今夜谁也逃不得,逃了就等于是将胜利拱手让给对方。
“从军入伍以来,我就没弃军而逃过,贼兵已是强弩之末。给我撑下去!”
冷冷的眼神不带感情一样的看着祝洪,祝洪半辈子过活了多年月,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让人骨髓发寒的眼神。
咬牙重重一点头,少爷不愿走,那自己就先死在先头。头也不回走去台阶拼杀的第一线,高声吼道:“今夜有我无敌,不怕死的跟我再杀上一阵!”
祝忠带部就是在祝彪马上要山穷水尽的时候赶来的。轰轰的马蹄声踏碎了南宫靖的那一颗心,也踏碎了所有叛逆的斗志。
“叮,天地奇珍——千年石钟rǔ,价值300金一瓶,是/否兑换?”
“兑换!”
“叮,江湖奇物——悲酥清风,价值500金一瓶,是/否兑换?”
“兑换!”
第四百二十一章 新的一页
祝彪都顾不得今夜大风的影响,也不顾的悲酥清风暴露后的麻烦。什么都比不得活命重要!
一口吞下千年石钟rǔ,300金一瓶,喝下屁味也没有。可一股股如是月华的清凉感在他体内升起,滋润着祝彪这具已经近乎崩坏的**。火辣辣的伤口,折痕裂断的骨头,气血翻涌的胸口,生疼崩裂的经脉,都在这股清凉感下,似是久旱的大地得到了甘霖普渡……
可这一切都是在祝洪扭头后,在祝忠到来前!
城门下祝忠只感觉浑身发冷,背脊处冷汗直流。“狗rì的xxx!”心理面对着三长老破口大骂,如不是这个老东西,自己怎会晚来接近半个时辰。
一回想起城头上六哥那怒火翻涌的眼神,还有那损失惨重的队伍,他心里就忍不住发抖!这笔账要算下该怎么处罚呢?忐忑不安。
“老东西,迟早爷要跟你算这笔账!”内心里再次对三长老破口大骂一句。祝忠挥舞起了手中的大刀:
“快,快,给我追!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挥舞着大刀,祝忠大喊大叫,希望自己的‘热忱’能缓和一下祝彪的怒火。至少,……至少缓和一下六哥对自己的火气!
…………
晨曦,天空蓝白,启明星高挂,天边一抹红霞流淌。
都城内喊杀声已经平息,但紧张的气氛不减多少。入城的薄刀岭兵将一都一曲分散巡查着北平城里的每一条街道。
祝彪踏着成片的尸体步入王宫。南宫家族和铁牌组织撤去了,二王子、五王子撤去了。但大批的叛乱士兵,三王子、四王子却全仍在了北平城里。他们被抛弃了,成了壁虎求生的断尾。
这也使得祝彪无法及时追进,只是将追击的任务分割给了六扇门、廷尉府及供奉堂一系,有大长老吕凉来主持。而城外归来的大内侍卫jīng华则全部留守王宫,拱护王宫安全。
在祝彪与城门上遇险的时候,王宫的形势一样岌岌可危。百十名侍卫根本不够怎么消耗的,就是在开杀之后,不停地有宫内侍卫赶来增援,但是他们都是零碎不成规模的。绝大部分是三五人一组,连一班班值的数目都不够。
最大的一批倒是有三四十人,可冲入叛军的人群中,也是小溪汇入了大江,一阵厮杀,最后奔到玉阶时只剩下了十个。
残酷至极的厮杀令大内侍卫流血损失惨重,总数只强强五百来的大内侍卫,半夜光景,连死带叛带伤。至少损失六成。
两万铁骑就全力用于北平城的稳定和对叛军的剿杀。在指挥兵马清剿叛逆的时候,一道道情报汇入了祝彪手里。
“幸运啊。真是幸运!”看了这些他才知晓,今夜之战是多么的危险。这根本就不是原先自认为的稳cāo胜算之局!
在反叛之处,执金吾袁不阙就被其中垒令南宫琦给斩杀取代,两班执金吾,清除掉了一些忠勇之士后也有一千小三百人。这成了叛军起兵攻打福宁殿的主力。
他们先在太尉府拿下了马髦,然后有石一清在宫内作乱,打开宫门接应进宫去,大兵直扑福宁殿。石一清还另外指使一批人去抄掠东宫,非是原大内侍卫头领。李辉祖四孙拼死力战,两个殿下两个公主都跑不了。
除此一支主脉外,叛逆的另外一支主力就放在了虎贲营身上。幸好傍晚时分祝彪曾命窦兵前去李延府邸送信,要其家人尽快离开住处避一避。却是点在了正要紧处!
那姬锟和南宫家拉拢李延不成,就打下了利用李延家人威胁其听命从事的注意。潜伏在虎贲营内部的那些蛀虫,还用大批的毒药、麻药,将虎贲营超过三千战兵麻翻和毒的上吐下泻无力起身。以致使李延手中晋升了不到两千可战之兵。更编制不整,指挥调度零散。
孤山带着手下一百多江湖好手打上门的时候,开始真的是势若破竹无可抵挡。非是最后营内的辅兵提起刀枪上前助战,虎贲营今夜里全载了也说不定。
可就算如此。直到孤山带人撤退,虎贲营也没办法追击出去。李延重伤,大部分军官非死即伤或被毒倒麻翻,有个明确目标的时候还好凝聚一团,一旦这个目标失去,连一个领头将领都没有的虎贲营,能不流传出去当趁火打劫的乱兵就是好的了。
禁军的局势与虎贲营很相像,手段也差不多。只是孤山江湖客,换成了姬奉、姬宜两位王子,忠于朝廷的兵马与姬奉、姬宜形成了僵持。如果天亮时福宁殿被南宫琦拿下,那么收服禁军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因为那个时候,或是姬锟,或是五王子姬衡,就会自己成为朝廷。
用于弹压城内的纷乱的力量有两路,南宫靖亲自率领的一部,他的第一目标是丞相府;yīn魂真君带领的一路,他的第一目标是祝彪。各自拿下第一目标之后,yīn魂真君会迅速赶去王宫助战,而他手下的人马则会跟南宫靖汇合一处,继续弹压东宫一系臣子贵胄的反抗。比如说真的被他连续击溃的易北候府、靖安侯府、安平侯府等私兵。
“老天保佑!”祝彪有了股给满天神佛烧炷香的冲动。
通晓了叛逆全部计划的他,再不想承认,也必须要说:是对手的疏忽大意,给了他胜利。
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的十分力量,南宫靖那一路只有一分,宫廷里的力量有四分,禁军忽略不计,剩下的五成力量,70%花在了虎贲营,30%用在了祝彪头上。
也就是说,祝彪永崇坊一战对付的叛逆力量,剔除掉二王子等府邸私兵,就只有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的一成五实力。且这其中还是因为有了yīn魂真君这一位大拿在。非是这位的存在,用在祝彪这里的力量都连一成也没有。
南宫靖、越骅等人倒是调查清楚了祝彪的手下实力,就是宋滢竹、穆薛华、尹秋月等人,配属给yīn魂真君的力量并不小,至少在他们看来足以应付宋滢竹等人了。再有yīn魂真君这位稳胜祝彪的绝对优势,胜利似乎没有丝毫的质疑。
所以不能说南宫靖、越骅等人大意了,只能说他们一定程度上小看了祝彪,以为即使受了伤后的yīn魂真君也能轻易的拿下祝彪。
而最终导致了永崇坊的失败。随后南宫靖急忙带人反攻西城城门,又为占据着地理优势的祝彪死死抗拒,直到最后祝忠带人杀上。
王宫、虎贲营、禁军,yīn魂真君、南宫靖,今夜叛乱的五处战场,从总体实力分部上看可定为三主两从,叛军本来是完全可以在‘两从’上占据绝对优势,从而影响到‘三主’,以打破‘三主’上两边的一个平衡,但是最终他们未能在‘两从’上赢得绝对优势,反而是绝对的失了比分,若还不败,真的是无有天理了!
大步走进清华门,斑斑血迹都还没有收拾。到了福宁殿前,遍地的尸首更是才开始整理。从宫外回来的大内侍卫沾满了玉阶,祝彪从他们眼中看到愤怒,无尽的愤怒,杀气,不加掩饰的杀气。但还有一丝深深遮掩起来的可惜,可惜在福宁殿危急之时自己不在这里。
但这就并不是忠心耿耿的赤诚了,而是对富贵荣华的追求。留在福宁殿的这些同伴,只要能活下来,那王长孙继位之后,肯定就是绝对信任的心腹了。rì后的好rì子,就要来了!
三公已都在殿中,云瀚、余子良等东宫系勋贵也尽数在此,祝彪没有看到一个王族。显然心有余悸的太子妃、王长孙母子对王族心生猜忌了,不然宗正卿至少是要在的。
看到行动还算自如的祝彪,余子良大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怕祝彪受了个重伤,那某些人可能就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了。
四目相对,微微一颔。祝彪上前正正规规的给姬钊遗体行起大礼。想到这两年自己坐飞机一样的直上青云,全是赖他的青睐,泪水也不由得湿润了眼眶。
自己是立下了很大很多的功劳。但是,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黄晟功、余子良都是自己的伯乐,可只是前期的伯乐,姬钊才是那个真正的伯乐。有功而必赏之,不去考虑什么资历。这才有了自己二十出头而做到冠军将军这一高位的出现。
“………………益社稷之诚念,各秉忠良,屏除恩怨,一心一德,仍如孤在位之时,共相辅佐,俾王太孙姬昀成一代之令主,则孤托付得人,追随列祖先考在天之灵,亦不愧不怍也。
………………王太孙姬昀,人品厚重,纳言亲善,必能克承大统。着继储登基,即汉王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rì,释服布告神都,咸使闻知。
………………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振复家国。”
太平十九年,四月。汉王姬钊病逝,四王乱逆,王长孙姬昀扫荡群丑,一夜平复,素rì登基即位,奉太子妃为太后,钦使神都。
第四百二十二章 撕破脸了
世上无论何时何地,哪一种国家制度,哪一种风土人情,成功了有功劳,失败了有责任。功劳是要分润的,责任是要推卸的。
此,人之常情,人xìng本能,无可逃避!
天地世界都一样,唐王自也囊在其中,麾下亦是如此。如从北平城逃出的南宫家族及铁牌组织人马,都还没有彻底摆脱追兵,仅仅是到了一处隐蔽的落脚地,失败的责任就开始推卸了起来。
yīn魂真君是其中最大的一只替罪羊,现在就面临着内部人的重重指着。因为颠覆大计破灭,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他没有及时拿下祝彪。一个距离先天宗师境都只剩一步之遥的大拿,怎会拿不下小小祝彪呢?先前南城外的受伤可不是借口。
yīn魂真君闭目自若,任凭众人指责。他知道责任是推脱不掉的,与越骅、南宫靖两个主脑一样,责任是和全力成正比的。
但是,这份责任他就是担下了又如何?唐王还能真的怪罪yīn魂真君不曾?除开几个先天宗师,yīn魂真君就是王府内首屈一指的高手,虽然那一步之遥他毕生都很难跨越过去了。但yīn魂真君在唐王眼中的分量,远高于越骅、平潭、孤山这等谋士。
越骅在起事之处都还轻松地安慰南宫靖呢,yīn魂真君又岂会担不起责任来?更重要的是,心境的不一样,历经过三十年前大逃亡的磨砺,yīn魂真君心如止水。什么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都不在放在心上。
人无yù则刚,无求则真。以报恩为念的yīn魂真君,外人眼红耳热的高官厚禄,对他犹是粪土。
所有的指责,清风拂面;所有的责任,浮云一片。
他的脑子里此时更多的还是在疑惑祝彪的战斗力,为什么打到最后也不见减弱呢?
即使自己打断了他的根骨,撕裂了他的血肉,崩坏了他的经脉,一剑一掌也依旧沉重如最初。
——这也就是yīn魂真君转胜为败的最大原因。
自己打中了他那么多下。为此受了那么多的伤势,自己的实力都逐步降低了,祝彪的剑还是那样的快,掌还是那样的重!
yīn魂真君很不解,这不合理!用地球二十一世纪的话,这不科学!
没人满身窟窿的时候还能跟最初时候一样能战。就是中原道德宫的不传之秘——神打,也没这么夸张的。
yīn魂真君心理面好似百爪在挠,痒的他都想直接去问问祝彪答案。于是此次的责任推卸会议,就在一片‘祥和’中落下了帷幕。
真是难得有真君这般的大好人。污水泼到头上,连擦都不擦。
……
北平城。祝府。
内间里血腥气隐隐散到了外面。“嗯!”强忍着剧烈的痛,祝彪咬紧牙关不吭一声,任凭大夫用小刀割掉自身上的一块块被冻损的坏肉。那青黑sè的最小的肉块也有拇指大,最大的都接近半个拳头。
中午前,五营铁骑镇压下城外王庄盘踞的最后一股反叛禁军之后,祝彪拎着姬奉、姬宜送进了宗人府。然后回到家里,就速请来大夫开始了剜肉放血。
大片大片的汗珠从他额头上留下。今儿是做了一回关二爷,刮骨疗伤的滋味真的尝到了。要想将那老怪留在自己身上的一些祸患清理了,这剜掉坏肉一环就是必不可少。
千年石钟rǔ到底是差价值千金的至高灵液——帝流浆很远。虽然很大程度上减轻了祝彪的内伤和经脉崩坏,连骨骼的一些裂缝也弥合了,但十层伤势也只是好了五六层。帝流浆却是到了活死人生白骨的地步!
“老子这是为了700金!”难忍的剧痛下,祝彪脑子里只能用这个来催眠自己的神经。
大夫脸上也全是汗水,这种活儿,给医者的考验与压力实在太大。尤其祝彪的身份又是那般的不同凡响。
“啪!”又一柄小刀落入了血盆里,新的一柄沸水煮过的小刀抵到了大夫手中。
“啊!”刀锋还没有入肉。先一步做的却是用烈酒来清洗伤口。
就算那些肉块已经被冻坏,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烈酒浇洒上的结果也是针扎脑门一样令人难以忍受。祝彪忍不住叫出声来!
…………
一盆盆的血水从房间里被端出。前后接近一个时辰,被裹得如是个木乃伊的祝彪松下了心神。躺倒在了床上。严重的失血与持久的剧痛令他jīng神绷得发紧,此时一松懈下来,以他的xìng情,眼前发黑也不由得昏睡了过去。
在这个期间,王宫内大批的赏赐源源不断流入祝府。人参、灵芝、鹿茸等等,皆是补气补血的珍贵药材。年份虽然没有千年那么夸张,但是,百年者比比皆是。
稍后,易北候府、安平侯府等相关连的勋贵,也都送来了养身安神的珍贵药材。
但这时的祝彪,昏睡中不时的皱起眉头来,却是梦到了自己深夜永崇坊口,与yīn魂真君的那一场殊死之拼搏。
从头开始,祝彪就是被yīn魂真君压着打。即使‘两败俱伤’法门开启之后,防御跟乌龟壳有的一拼的祝彪看似有了转机,但实际上依旧处于下风。
当时生命值、内功值不断下降,状态值更是从开战之初的97直降到了60,还有疲劳度,各项数值不是飞速下降就是飞快上升。有一瞬间里连祝彪自己都曾动摇过。
状态值都降到60了,那对战斗力该有多大的影响啊!
可是,坚持,坚持,坚持着,祝彪猛的发现,60的状态值就卡在了那个门槛上,坚挺异常的不再下降了。
而当他一掌拍断牌坊左边支撑石柱的时候,愕然又愕然的发现,自己的掌力似乎并没有下降多少么。一掌拍断尺直径的石柱,掌力带着崩断的石柱飞打出了好几丈远,似乎只是比完好时期弱上一筹半等罢了,根本就与状态大幅度滑落不相符。
又打了几十招祝彪觉悟了。不是状态值没用,而完全是之前的自己把状态值给想错了。
状态的下降,并不是说自我攻击力的下降。能一剑斩入一尺,状态到底时还是一剑斩入一尺,绝不会是到七寸就走不动了。
状态的下降,真正差异是体现在掌控力上和jīng准度上。由97下降到60,影响表现只能是一剑砍掉脑袋的,砍到了胸膛或肩膀上;一剑削掉一片柳叶的,削去了一支树干。
这才是状态值的真实效果。而先前时候,自己武功大成后就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陷入过个人的生死绝境,一直以来都把状态值给想差了。
只有跟老怪的这一场拼斗中让祝彪感觉过切实死亡。jīng神前所未有的凝注,注意到了每一个细节,如此才看到了状态值的真正效用。
它代表的是jīng神上的疲劳度,与代表体力的疲劳度并列,正好一体两面。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早。祝彪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耳边有一个均匀的呼吸声,鼻子还嗅到了一抹熟悉的清香。是老婆不会错!
睁开眼看,正好与单玉屏四目相对。
“佛祖道尊保佑,你总算是醒了。”单玉屏湿润了起来。祝彪昨rì疗伤时的样子可把她给吓住了,那么多的血肉,都不敢想象过的情形。而更令单玉屏害怕的是,祝彪一昏睡人就到天黑也不醒,她守在床边心里就一直向满天神佛祈祷,祈求他们早rì让祝彪清醒。
“我没事!”抓着单玉屏发亮的小手,这个时节了,还能浑身冰凉可想而知她的惊怕担忧。祝彪没给她解释——有时候昏睡也是一种深层次的自我保护的表现。“你夫君的命硬着呢。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
但无疑这只是祝彪自己的认为,口头上的保证,祝府里根本就没人信。甚至一次祝柳氏趁单玉屏去厨房看熬得补汤,隐晦的向祝彪暗示,尽快生出个带把的娃娃来。
祝彪、单玉屏成婚也有小一年时间了,后者肚皮一直没见动静,可把祝柳氏给急的啊,好多次都忍不住想问了。这一次祝彪受如此重的伤是真的将她吓住了,话里的意思都有:单玉屏若真生育艰难,就纳上两个小妾。
祝彪面带苦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那怎么会是老婆生育艰难,分明是二人交合yīn阳炼化……
“娘,不是玉儿生育有问题,是孩儿有意控制的。眼下几年局势紧张,孩儿不想临危之时还要分神去想怎么照顾小儿。等待几年后,天下大局稳定。娘,到时您放心,一定要你抱上孙子!”
五rì后,一支五万人的新军从前线归来。迅速的一分为二,一部两万人被改为禁军,另一部驻扎在城外原中山军大营。
同时,罗州传回的消息是,武恒飞借着宴请左鼎的机会,将中山军**同赴宴的近半头首一网成擒,往后五万中山军尽数被缴械。有左鼎在武恒飞手上,留守的军师将军渎亭侯陈希增根本不敢抵抗。又一部中山军被汉军给‘吞’了。
太尉府已经迅速传令延东,责命肖仲明迅速解决延东中山军。如果‘发展’顺利的话,北汉与中山国刀兵相见的机会十有仈jiǔ。
在武恒飞下决心解决中山军之前,那左鼎竟然流露出了主动攻击的苗头。这让武恒飞如何能够忍受?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戏码(求订阅!)
罗明江,北平城至延州的水道上,一艘中等大小的平沙船正在溯江而上。
白帆高挂,东风吹送,船上虽然没有划桨,船尾的掌舵船工也在慢的cāo着舵,但速度却并不慢。
船体两侧立着的全是jīng壮汉,即便是夏季里,也个个衣着整齐,挎刀持弓,目光锐利的从船体两边扫过江面所有过往船只,彪悍之气无须言表。船间旗杆高高挂起一个斗大‘祝’字,表明身份的同时,令不少过往的明眼之辈心生恭敬,晓得这艘船是祝家麾下的!
不过便是再明眼的人也不会知道,北汉国的冠军将军,祝家的家主祝彪,此刻阖家之人都在这一艘不甚大的船只上。
再姬昀继位,大局已定的时候,祝彪没有紧巴巴的留在北平城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战利品,也没有去插手吕凉挂帅的追捕行动,而是趁着自己‘身受伤情’短期内无法率兵出征的空挡,上奏姬昀回老家延州一趟。
单玉屏嫁他也快有一年了,却还没有回乡祭奠过一回祖宗。眼下无法带兵之际,可不正是一个‘休假’的好时机!
姬昀自然同意。祝彪暂时的‘离职’可以进一步缩小薄刀岭大营对北平城的威胁,虽然祝彪为他的‘继承大统’立下了汗马功劳。但不管是姬昀本人,还是他依之为依靠的安平侯府上下,以及他老娘云琴,都潜意识的把祝彪部当做了外系。
因为薄刀岭大营之兵主体是祝彪一手带起来的。新加入的五千jīng锐也早在小半年北陵城的坚守中认同了祝彪主将的地位。可能有人会说这五千jīng锐更是云峥的手下,但是这话云峥本人却绝不会说。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收服过那支由败军组成的军队!
一支军队要有战斗力,荣誉感是必须的。而带领他们洗刷耻辱重铸荣誉的人,不是忝为指挥官的云峥,而是北陵城的主将祝彪。
所以说,这两万jīng骑是一支姬昀完全插不上手的队伍。这在他继位虽已定,却根基远没稳的时候,怎能不生出猜忌之心呢?
偏偏姬昀又不能直接插手薄刀岭大营,至少眼下这一两年是不行,那样吃相就太难看了。太容易寒了众人的心。
祝彪的主动离去解了姬昀和云家的一个心头大患。以至于祝彪都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一另怀目的的举动,还赢来了今后头上boss的赞许!
人生就是如此的奇特: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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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南宫世家,藏得真深!”青灯一盏下,祝明看着手中的地址名录感慨良多。
他本以为此次王都起事事败,南宫家族明面上的活动自全部告毕,会大伤一次元气呢,没想到人家早做好了备胎!
明的不行立马就转暗了!
大大小小分做了十多股。藏匿在北平城周边郡县内。并且这些还只是燕青、燕紫兄妹查的出来的印迹,那些还没查出来的会有多少?是几个还是十几个?
而看看这些已知的印迹。小的虽仅是客栈、农院,大的却是庄园、山寨,不要说十人、二十人,就是百人也能装下。单是这十几股人,点数就小三百人不说。
这些可都是好手,发作起来一遭可能就会搅得地方翻天覆地。就算是京畿诸县,其守卫和实力胜过其余地方一些,祝明看也是不见得能顶住的。
“南宫靖到底准备了多少年?暗手一个接一个的涌出来!”非是此次有燕青、燕紫这样对南宫家知根知底之人在手下,认出了北平城外城墙上南宫家族留下的家族暗记。顺藤摸瓜寻到了这十几个地点,祝明都不会晓得南宫家已经去而复返。
这些暗记据燕青、燕紫交代,都是南宫一族核心成员才会使用的。他们也是因为当初跟南宫家族的关系实在太近,才会知晓一些。但二人都不敢把话说满。
“所有的地址都给我盯紧了,明晚行动——”代号,打草惊蛇。
这是祝彪走之前安排下的。吩咐祝明查清楚所有地点之后,先引六扇门端掉一二小据点。看南宫家,应该还有铁牌组织,两者是一体的,随之的应对。祝彪自我估计是。他们很可能再度抱团起来,化零为整,在新的地点重新聚集一块。
因为只要有一个据点被告破,一条整线就不会再保险。这群人去而复返,短短几天里不仅摆脱了六扇门、廷尉府的追踪,更冒着大险返回京畿近地,应该是图谋甚大。
有了大图谋,就应该有大决心。不至于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放弃整个计划。
祝彪不管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的大图谋是什么,他只要对方的人手重新聚集起来。到时候“悲酥清风”,一锅端了他们。
大庭广众之下,能不暴露‘悲酥清风’,祝彪就绝不会暴露。这东西功效逆天,实在太招人忌讳了。祝彪不敢保证先天宗师级的人物也会中招,但是先天宗师境以下,连同那老怪,都绝逃不掉。
天龙里,西夏一品堂靠着悲酥清风,一举将丐帮成擒。现在,祝彪也打算靠着它,一举将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的拳头力量给打掉。
所以,他离开王都前就吩咐了祝明,而祝明在祝彪离开王都的当天晚上,就拿到了那份调查了好几rì的地址名录。行动也随之展开!
第二天夜。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北平城东的白水县,县衙六扇门银牌捕头齐家门前,燕青一身黑衣的伏在一处背静角落里,面sè轻松的观望着不远前的高墙大院。
三更天,一队巡城的郡国兵在齐家门前走过。燕青知道,下面就没危险了。
内力一提,燕青运起《八步赶蟾功》就疾快的下了房顶。他都没有想过的,为了报仇加入了‘仇人’的麾下,还能得到几本不错的秘籍。这实在是让他对自己的主公——祝彪,一个刚刚崛起不到两年的人物,佩服万分。
自己老爹成名江湖好几十年,还抱上了南宫家族的大粗腿,可扶柳山庄在功法底蕴上却差了祝家不知道有多远。悄悄摸到齐家院墙角下,身一窜轻飘飘的上了丈高的院墙,然后无声无息的贴着墙壁滑下。
“连条狗都没有,真够胆大的实在是六扇门的作风。”扶柳山庄也养了不少犬獒呢,虽然济不上大用。落地后眼前迅速打量着院内环境,身形隐没于暗影背角处,飞快的向后院潜进。
齐家并不甚大,建筑房屋也是有脉络可循。前院、后院、偏院、跨院、厢房、下房、正堂、角房等等,任何一个在这个世界富贵人家生长二三十年的人,都对这些布局熟知于心。不多时燕青就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齐家的主房。
一股迷烟喷进去,匕首顺着门缝插进,抵着门闩慢慢的向一旁拨去……
房屋内。
林氏一个人躺在床上还没睡着,这几天齐滨上半夜时候极少能回家,都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县里的气氛也紧张得很呐。六扇门、郡国兵都全力运转了起来,白天黑夜里忙着巡城查看。
而燕青就是知道了这些,才放心大胆的来摸‘少妇’门!迷烟喷进去后匕首拨弄起门闩来,动作不觉间就大了些。
祝明选中了白水县一个点,燕青下来行动,二人都没有去详细的去查齐滨的家底。一个小小的银牌捕头而已,去年才突破的一流,二人没一个看入眼的,更不会关心林氏的来历了,只知道她家里是行医的。
但行医与行医间也有极大的不同。有的医生大夫是民间的,有的医生大夫却是江湖的。林氏固出身医道世家,可事实上她的爷爷乃百草门弟。自父亲上一辈起脱离了江湖,可家传武艺及江湖上的一些手段却半分没有忘记。
迷烟根本就没起作用。林氏悄悄地起身,‘梭梭’的门闩攒动声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
起身下床,“好大胆的毛贼,敢太岁头上动土!”六扇门就是抓贼的,现在却有贼自己找上门来了。这简直是在藐视六扇门的权威!
不慌不忙的提上鞋,然后摘下床前墙壁上悬挂的一双柳叶刀,她决定亲自料理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毛贼,不然,他还真当六扇门捕头的家好进不是!
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两眼凝光,林氏一脸的煞气看向房门。没有丝毫的担心,自己的身手跟丈夫比起来是差不少,却也比得上普通的铜牌捕头,一个用迷烟这等下五门手段的毛贼,能有什么大能耐?
“咔哒——”一声轻响,眼前感觉到匕首上传来的动静,更感觉到房门内一个呼吸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了,匕首插回腰间,无声的推开门,人影一闪就进了房间。
“嘶——”利刃破开空气的撕裂声传来。黑暗中一柄柳叶刀直向着他的脖颈削去。
感觉到脖颈间凉丝丝的,耳朵里又听到撕裂声传来,燕青还颇有点意外。这该有三流顶端的水准了,事前真是没想到!
于是,一场‘捉贼’的戏码在三更半夜的白水县城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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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抽十杀五,明着离间
怡景山庄,北平城南百里之外,吏部一告老还乡之侍郎在乡别业。
本该是休闲安乐的清净之所,现在,却是血腥气随着夜风飘荡,百多号人伏尸于地上。
祝彪站在庭院的正中,周边尽是尸体与倒地但还活着的人。他先用雷霆手段毙死了看门放哨的十余人,惨叫声引来了山庄内全部的贼徒,然后一瓶‘悲酥清风’,合着降龙十八掌掌力将这些人全放倒地上。南宫家族与铁牌组织临近王都的最大一支拳头力量被此举一股荡平。
之后宋滢竹、薛慕华、燕家兄妹等,箭shè一样向着山庄内搜进,有可能的话祝彪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活口。
他自己则开始像杀鸡一样,在将放倒的二百人从头到尾走个遍的同时,把那些二流、一流中层及以下水准者,毫不留情的一一干掉。仅有的几个破例,还是因为这几人身上都穿着较华丽的服饰。年纪多不超过三十岁,估计是南宫家族的嫡系弟。另有两个中年,实力都才三流,却位在所有人的中间,一身的文士装扮,使祝彪笑眯眯的看着人发乐,自己这回该真的抓到大鱼了。
南宫琴音、南宫绕梁看的眦目yù裂,孤山、平潭、南宫瑜看的恨比天高。而更多的人在愤怒的同时也肝胆惊蛰!
死,对江湖人来说并不可怕,但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引颈受戮,就太憋屈了。剩下的人虽还有七八十之多,这时却个个在大声咳嗽。双眼剧痛睁不开来,眼眶里泪水不绝涌出。更也提不起半点内力,站起来都无法做到。他们还怎么报仇?怎么拼杀?
“呀,还有七八十,这人数太多了……”连杀一百多人,祝彪面不改sè心不跳,口中溢出的一句轻语,让边上几个听到的人咳嗽流泪中也遍体发凉,心生恐惧惊骇!
山庄内。拼杀声慢慢的消退中,里面剩余的力量在宋滢竹等人的冲击下正在走向消亡。
祝彪的力量虽然不大。但无可否认其质量相当的高。宋滢竹实力不说,窦兵、穆薛华、尹秋月、燕青、燕紫都是成名一级的实力,后三者尹秋月的实力是自我突破的,燕青本就是一流巅峰,两颗天灵丹下去就是一枚新鲜出炉的成名级高手,燕紫则是全靠丹药堆砌,短时间里就节省了十年之功,虽然今后实力再提升到绝顶高手的可能xìng不大了。
在这六人之余,今夜新增加来的还有柳志远。祝彪这个在家埋头苦练数年的表兄弟。实力也已经晋入一流档次,比眼下的祝强义还要胜过一等。后者在夺门之战里受的伤比较重,还没有彻底痊愈,被祝彪留在了船上。
但不是江上高打着‘祝’字旗号的那一艘,也昨晚夜sè里中,祝彪带人下了船,祝柳氏、单玉屏、小妹等也悄悄另换了船只。祝彪没有坐镇江上的话,他怎么可能放心的将家人亮在大庭广众之下?
若是在北平城,还可以靠私兵和亲兵守护,但出了宅院。祝彪手头的实力虽不俗,却顾得了出击顾不上留守,稳得住留守就无力再出击。
“是你吧,燕儿!”南宫亮口中吐着鲜血,一双眼睛看着蒙着黑巾的燕紫。十几年的熟识,岂是一层黑巾都能遮住的。
“白水、鹿城两县被破,我就该想到了!”南宫亮两眼晶晶的发着闪光。刺人心的犀利中饱含着鄙夷和一丝掩不住的伤痛。
被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送入死地,没人会不伤痛,濒死之人的眼神最能打动人心。但燕紫丝毫不为之所动,田家齐的作为。让她与燕青对组织彻底离了心,所有的情意早化作了昨rì云烟散去……
燕紫的两眼冷凉如冰,神sè乃至气质都没有半点变化。南宫亮愤怒了,“贪生怕死,苟且忘义。父母血仇你都不顾,替仇人卖命,我南宫亮真瞎了眼……”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一点廉耻之心都无。
燕紫毫不为之所动的样实在让南宫亮接受不了,他都认为,燕紫再给敌人卖命,面对自己也会产生出羞耻的呢!
这是一种男人本能的自尊,也多是男人的逆鳞。燕紫的表现已不是触动了南宫亮的逆鳞,更是直接拔下了他的逆鳞。两眼都要喷火了!
一柄剑刺进了南宫亮的胸口,南宫亮口里不停地涌出血水,抬眼看,是一个身材高挺修长的蒙面男。“燕青……”
燕青已经头也不回的往里去了。看到南宫亮他知道,要自己妹妹亲自下手,未免有些艰难,那么,自己这个哥哥就帮一把手!
“走了,你面不定还有余孽——”
哥哥的声音传来,燕紫神sè终于有了一丝颤动,眼睛有了一瞬间的茫然。但即尔这丝茫然
就消退了,神sè恢复了先前的清冷。提剑跟着燕青离去的背影赶上,只留下背后死都两眼怒视中的南宫亮……
“贪生怕死,认贼作父——”
南宫亮的两眼中印刻着这八个字,他怎么都无法理解,燕紫,还有燕青,怎么会投靠给杀了自己父母的凶手?这是不共戴天的血仇啊!
可南宫亮又怎会知道,他们先前根本就是被田家胜给摆了一道。逃出生天的田家胜只语气坚决的说燕无双、秦玉袖夫妇死了,可一个字没露给南宫家,燕氏夫妇是被他大哥给弄死的。
甚至于那rì连看到田家齐做手脚搞掉了燕无双、秦玉袖夫妻的人,也在之后祝彪的怒火更盛中纷纷毙命。自己脑补,以为燕氏夫妇与田家齐皆是死在拼杀中的南宫家大松了一口气,继而也认定了燕家兄妹‘死’的结局。因为熟知燕青、燕紫兄妹xìng格的南宫家知道,兄妹俩是绝不会屈服于杀父杀母的血凶的。
正是这个认知使得南宫一族至今也没变幻核心成员间的暗记,导致了白水、鹿城两县据点的被灭,导致了怡景山庄的今夜之灾。
“尔等逆贼,鲜廉寡耻,忘宗弃祖,背族叛国,本该一个不漏,完全砍了。但本将念你们中有人是被蒙蔽入伙,非实心本愿,现在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愿意坦白弃暗投明者,从宽处理——”
祝彪一切料理妥当后,把七八十号活口都集中在了庄园内的大厅,自己也就没再遮掩身份。如此说话,那就是一个招降的意思。
不过没得到一个人应声的。这七八十人眼睛不怎么疼了,咳嗽也差不多了,现在总算能恢复了一些平静。虽然泪水依旧在流,嗓眼里也跟有痰一样,想咳嗽,但练武功之人,自制力都要比普通人强上不少,都自我控制住了。
“祝彪,冠军将军!真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对手会是你!”孤山语气中万分的吃惊,他站不起身,但努力地挺起脖。眼神看着祝彪,四目相对,祝彪能从中看出浓浓的不屑和高傲,“这一局你赢了。但不要妄想招降我们,因为他们皆是我手下骨干!”祝彪留人的jīng准读让孤山吃惊不小,七八十人,非是身份特殊者,就是武功高强者。“我家主上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你所能想象到的。螳臂挡车,蚍蜉撼树,不管你再怎么做,你的努力,北汉国家,都会被我主车轮碾为粉齑!
诸位,我等今rì死节,来rì主上也会记念在心。生不得荣华富贵,死却可以让孙后代无忧……”
祝彪嘴角翘起了,不是孤山的演说有多少可笑,而是——“果然是个领头的,我手下骨干,好个骨干。把他与他旁边那文士一块揪来!”
“哦,南宫府的三老爷,把他也带出去!”燕青、燕紫的指点下,南宫瑜和南宫煌,南宫琴音、南宫绕梁,再加南宫家族的另外几个近支弟,全被抽了出来。自然燕青、燕紫也惹来了无数人恨之入骨的目光和咒骂。
不过这样虽减去几个,但人数还是太多。
“给我找几根粗细一样的竹签来——”
祝彪低声吩咐着窦兵,然后眼睛如是看待宰的猪羊一样看着大厅内剩余的六十好几人。
“既然你们不愿意投降,那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十个人里,你们自己选出一半来,我亲手送他们上西天。剩下的人今夜就不用死了。”一百多条人命在手,祝彪却连‘悲酥清风’的本钱都远没收回来。
这些死者多是二流或是一流一般的身手,在江湖上也是处于中下层的存在,谁没事会在身上带几千两上万两银?或是他们有那个本是拥有几千两上万两的活钱吗?
绝大多数的江湖客,随身都是一把尽可能好的兵器和一些丹药、伤药,在有几百两银票、碎银罢了。大钱和秘籍都放在家里或是老巢。
身手一般的人,翻遍全身也榨不出几两银。祝彪更大的回本希望就落在了剩余的这六七十人头上。砍掉一半,五百金也回来了。因为一流上层、巅峰级的人物,乃至更上一步的成名高手,他们至少在武器上就要远超出那些中下层同类。
十个人里面死五个!
这是两个杀一个啊,祝彪真狠。
大厅内的六七十人顿时间你看我我看你,原本沉默着的人群微微sāo动了起来。今夜,他们中人注定要死一半呐!
可谁会被杀掉呢?纵然是一个先死、后死的问题。也没人站出来愿意自己先去见阎王。
俘虏们相互看着,目光中慢慢充斥着猜疑。
“卑鄙,卑鄙——”平潭怒声大吼。祝彪这是在明着离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