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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风雄烈     异界之游戏江湖txt下载     异界之游戏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冬去春来,烽烟又起

    大地回chūn,冰雪消融。时间已经翻到了来年的二月份!

    严寒的冬季过去了,北陵城正在褪去披挂了好几个月的冰雪重甲,露出了下面块块斑斑的深青sè砖石城墙。

    将军府内,祝彪高坐上首,左右军中诸将位列。一封刚刚由鹞鹰送进城来的书信正轮流在诸将手中传过。不容易啊,被围几个月了,地上水泄不通,天上也是只蚊不漏,到这封信报为止,才守军收到的第三次传书。而由内向外,更是无一次成功的。

    胡人的金鹰是天空上的霸主,鹞鹰很少能有逃过金鹰之口的,而且还能白天夜里监视北陵城动静。制空权拿不到手,祝彪每一丝调动都有麻烦,这仗打的很是憋屈。

    “胡狄合流了!”消失在北陵城下的乌稽数十万大军,联合了狄族莫缘可汗,联军百万冒着年后的大雪寒风,一举南下荡平了陈国部署在涅阳的陈卫四十余万联军。

    卫军二十万退到陈国国都后十不存一,陈军更是主帅战亡,也就是陈国的那个英武刚强的王太子,打击之沉重近乎国将不国。

    也怪不得乌稽敢带领着胡族王庭的最后一部主力南下,原来是与狄族达成共识了,胡狄合流了!

    明白这一点后的堂下众将,人人额头都冒出了明晰晰的一层冷汗。

    “大王传来信报,我大汉二十万军马已经整装待发,在二月十八,也就是半个月后,将北出余明,向盘踞在罗州中北部胡骑乌维驮部发起全线反攻。责令我部,今rì内做好出战准备,牵制城外之敌,并最终与北上大军里外夹击,解除北陵之围——”

    今儿收到的这封信报就是这内容,没谈一句大周方向的动静。大汉二十万军马。那就是北汉一国之力的单独行动了。

    “开玩笑,拿些才编练的新兵能当什么用?这不是白让人送死么!乌稽退了,乌师也退了,可乌维驮还有十几二十万人呢。”

    不经过严格训练的步兵与游骑兵都,完全就是送死。大量器械滞留北陵等前线的北汉朝廷。也根本无力再武装起来二十万像原先汉军那样装备的jīng锐。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在座之人谁都清楚,国库艰辛。如中山国不放血,单北汉之国力,这个冬天编练的二十万大军。能有一半披甲就不错了。其中还不知道多少是铁甲,多少是皮甲呢!而至于汉军步甲仗之与胡虏相抗的弓弩,更是想想都令人担忧的偟。

    堂下诸将没几个看好朝廷的这次计划的,以谢叔延为例,他这个专职的步军将军就一直在唉声叹气。因为他深切的知道汉军步甲战力强悍的原因是什么。优良的器甲,严格的熟练。看起骑军、步军来,人们总以为后者的技术含量远比前者低。步兵谁不能做呢?拉出一批人换上兵甲那就是步兵!

    可实际上,步军jīng锐一点都不比骑兵容易的训练,无论是弓弩手,还是盾甲兵,亦或是床弩、霹雳车等等,易通难jīng,可要比骑马砍杀有难度多了。

    而骑兵的战力要素也不在仅仅的骑马砍杀。若如此的话,汉骑又怎能比得了胡骑呢!纪律、阵列才是汉骑战力的最大保障,同时纪律、军阵也是jīng锐步甲的战力所在。

    步军的长短兵配合,阵列变化,易于调整的他们要远比骑兵复杂。这都是建立在严格训练的基础上的。

    一个冬天里拉出的二十万兵,谢叔延不敢想象他们能做到哪一步。

    “好了,王令已下,此事就这么定了。诸位回去之后。立刻整兵。”祝彪捏起了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将案上的信报,说道:“胡狄合流。陈卫兵败,当然不是好事。可从另一面看,至少也说明了乌稽的几十万大军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来咱大汉。我等现在所需面对对手,只有乌维驮的本部,有何惧他?”

    北陵城外有乌维驮的十好几万兵马,祝彪只靠手中现存的力量是打不过的。可如果北上的大军能够牵扯去乌维驮十好几万兵马的那好几万,那城外只剩下十万兵,祝彪就信心十足了。

    北陵城里还有三万多骑军,外加三万战力不一的步军。十万胡骑,祝彪单凭骑军就足有信心单挑,加上步军帮手,稳cāo胜算。

    现在就看北上的二十万新军,有多少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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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军的动作瞒不过铁牌组织,自也就瞒不过乌维驮。先下手为强!胡骑当机立断。

    也不知道乌维驮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但是,一个严寒的冬季里,云梯、井阑、霹雳车、吊斗、望车等,大大小小的攻城器械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冰天雪地中源源不断运到北陵城下胡营中的木材,经过一个冬天的造化,就变成了这些。

    不战而退,一个冬季的准备不就是白搭了吗?乌维驮绝不甘心的。

    草原上几支补充过后的万骑重新回到了乌维驮麾下,新昌、开化等地部署的胡骑也一股股源源不断的重新融入北陵城外。

    就在祝彪得信的第二天,寂静了三个月的北陵战场沸腾了起来。

    “呼呼呼——”

    燃烧着熊熊火焰,托腾着滚滚黑烟的燃烧弹,像群星坠地一样隆隆像北陵城内打下。

    财大气粗的胡骑不仅冬季里制成了大量的霹雳车,更将羊油、马油制成易燃的猛火油,由一颗颗打磨的浑圆的石弹浸泡入火油中。放到霹雳车的抛勺中点燃,抛勺扬起,一颗颗燃烧着的石弹就劈头盖脸的向着北陵城打来了。

    虽然邻近城墙的一带的所有仓库已经被搬运一空,人员百姓更被撤离干净,但熊熊烈火仍旧将北城内百丈范围里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大冬天里祝彪都没舍得拆了取材的房屋,在这次胡骑的进攻中化作了灰烬。如此,城头上受到的攻击就更大了。

    北门外瓮城自是重点打击目标,城头的垛口、堞墙完全扫净一空,一颗颗沉重的石弹打的瓮城已经裂纹的城墙彻底变得龟裂。如果时间允许,如果胡骑的石弹充足,相比用一辆辆霹雳车就能将北陵城头坚固的城防摧毁掉一半。

    三rì之间,北陵城下每rì少则两三战,多则五六战,双方就像是两头张牙舞爪的怪兽在贴身肉搏,爪牙飞扬之间,就是血肉横飞。

    短短三天时间的厮杀,祝彪就折损了上万步卒,其中重伤残废者就有一千一百多人。而轻伤的根本就没算上,守城步军损失了三分之一。

    而城外的胡骑当然也不好受,汉军搏死一斗的血xìng也让他们磕了个头破血流。两倍多于守军的伤亡,另乌维驮手中的实力降下了好一截。

    孙子兵法有言: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乌维驮手中兵马只是两倍多于祝彪,强吃硬打,虽然有攻城器具,伤亡惨重自也是难免的。

    血勇之气消下去了,乌维驮现在心里很有点后悔。感觉着为了不让冬天里准备下的器具被浪费,而去浪费自己部众的生命,太不划算了。

    于是第三天战后,十多万胡骑就像是头受伤了的巨兽,都返回到了几十里外的营地,舔舐起了自己的伤口。

    祝彪站在城头看着乌维驮撤军,斑斑血迹记述了三rì拼杀的惨烈,同时心中在细细的思考着。

    再有两天,再有两天就是大军北上的rì子。

    ——乌维驮会做何种选择呢?是撤军?还是打一场决战?

    还有十rì时间,若是打仗的话,也足够胡骑恢复士气、体力的了。所以这两天不能让乌维驮好过!自己咬不住他,也要闹得他不得安生。

    “来人,请谢将军前来。”祝彪唤过身边的亲卫。

    是的,他心底的真实感受,他不愿意打大决战。风险太大!北上新军的战斗力令人严重的信不过,稍微闪失,北汉再度积攒下的一点本钱就又赔进去了。

    而且即使打赢了也会损失巨大,并彻底歼灭不了乌维驮。因为胡骑全是骑兵,而本军,扣除了虎贲营就只有两万五六骑兵。北上来的二十万大军中又有几个骑兵呢?胡骑拍屁股跑的时候,能追得到么!

    如果是只能靠自己手中的这支骑兵去追,那就太悲剧了。

    大手扶在残缺的城垛上,祝彪眼睛闪过深邃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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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城北胡营。

    “报……”

    帐外的一声报叫,惊动了里面将要歇息的乌维驮。原本心中就有些郁气的他立刻眉头皱成了一团,恶声道:“进来通禀!”

    牙兵想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禀报,“启禀大王,帐外shè雕儿禀报,发现北陵南城头隐有不少兵马聚集。”紧紧地勾着头,牙兵大气都不敢出。

    “哦?”乌维驮心中略惊,莫非城内的汉军想有动静?“可曾通知了南门的阿那穹奇?”

    “已有通报了阿那万骑长。”

    “嗯”,挥手退下了那牙兵,乌维驮已然睡意全无。

第三百九十六章 算天象,施辣手

    夜sè幽深,天上无有一丝亮sè。读通了《甘石星经》又新买了一本《天官书》研读的祝彪笑了,自己果然没感觉错,夜里变天,星月俱无,老天昏地也暗。

    北陵南门城头黑压压一片,策马奔到近处的乌维驮,隐隐约约的能看到数以百计黑sè的影子聚集在城墙上,而不是城头。

    “调兵——”

    “是,大王!”

    一名亲卫转马就向南门胡营奔去。乌维驮看向了身边的增长法王,“法王,你可能看清楚城头……”

    两里路的距离呢,增长法王摇头,他自己又不是红外线扫描仪。

    于是,就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偶尔马鼻声响了一下,也不可能被二里地外的城头汉军听到。

    时间一点点过去。

    几十条绳索从城头上放下,然后一道道黑sè的迎着沿着垂下的绳索慢慢的无声的滑下城墙。而城头之上,人影憧憧,还不知有多少人呢。

    乌维驮当即断定这是祝彪遣兵yù以偷袭,随即下令悄悄赶上来的,上万名口衔枚马裹蹄的骑兵,策马上前,箭如雨下。

    上万名骑兵就是上万名弓箭手,策马奔驰,二里地瞬间即到,向城头放箭,一时之间,城下是万箭齐发。

    骤然的马蹄声让城头的汉军慌乱不已,发出的箭雨更是让汉军损失不小,城头城下传来的阵阵惨叫嘶吼声,乌维驮听得一清二楚。

    十几轮的速shè覆盖了北陵南城墙每一寸空间,十几万支利箭shè出,换来的就是一片死一样的的寂静,南城墙上已然没了音讯传来。

    在城下蹲守了两刻后,乌维驮与阿那穹奇相视一笑,始领兵各自回营寨。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乌维驮就再度被吵醒,正对他大营的北城墙上发现汉军在活动……

    半个时辰后,似乎是在重复南城墙上的那一幕。在两万余胡骑乱箭齐发之下,一阵阵惨叫声由高变低。

    残破的北城墙被箭矢插成了刺猬!

    周而复始,轮转轮回。这一夜间,上至乌维驮下至胡骑中一小兵,十几万人根本就没能安心睡觉。先是南门。后是北门,再接着是西门,最后就到了东门,胡骑是一夜数惊啊。

    几十万支箭发了出去。若是真的能杀伤几千汉军,乌维驮虽然疲惫yù死却也乐得高兴,可让人气闷的是,等到天sè渐亮,他得到的消息是——自己shè了一夜的稻草人。

    天sè大亮。胡骑在城下戒备的士兵这才发现北陵城四面城墙上所挂满了稻草人,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

    祝彪还下作到让城中的汉军守军大喊:谢右贤王送箭,谢右贤王送箭。气的人是咕嘟嘟的火!他们北陵城里的军民,却是好生的振奋了一下士气。

    虽然有些“抄袭”的嫌疑,可现在祝彪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地球上的那些古代先贤还能自个跑到这儿来找他讨说法不成?

    乌维驮忙活了一夜,屁事没干成,反而送了几十万支利箭给汉军,心中本就在气苦。现在又被予以如此羞辱,真的是奇耻大辱,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如何甘心!

    可是这一夜的忙活,十几万胡骑上下都没得休息。现在天sè已亮,也多是无jīng打采的。身体疲惫,jīng神受严重打击,二者相合那就是受此戏弄后的军中士气大衰。乌维驮就是想立刻挥师猛攻报复。看到营中的情形也只得暂时按捺下。

    当夜祝彪又是故技重施,然而效果不大。胡骑上下都已有了戒备。看到黑影从城头坠下,值夜的shè雕儿不先慌急的向身后大营通禀,反而会自己凑上前去,看个究竟!

    如此引来的后果就是,两边的高手厮杀再度激烈起来。

    祝彪每rì夜间都令士卒吊一吊草人,时不时还打开城门冲出一支骠骑勇猛之士,挥刀相向,杀的胡骑夜间的shè雕儿和jǐng备军胆战心惊。

    而到了白天,挨打的就换成了汉军。霹雳车不要命的往北陵城扔石弹,胡骑攻城战不打了,只玩石头砸人了!

    所以夜间的那等小战,放在乌维驮眼中却是祝彪黔驴技穷的表现。一连五六天,眼看着二月十八就要到了,不但乌维驮习以为常了,就连增长法王等人,以及夜间围城jǐng备的胡骑上下也渐渐适应了这种小动作。

    二月十六夜,又会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赐良机。

    红红的夕阳坠入西天的地平线,大地又一天陷入黑暗,祝彪千里镜打望着远处隐隐可现的胡骑大营,凝重了多rì的脸上显出了一抹嘲讽。为了这一刻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着手布置,也算对得起乌维驮的名头了。

    临到时候给你来一下狠得,看你二月十八退是不退!眼中jīng光一聚,祝彪一掌拍在了城垛上。

    “谢将军,李将军,今夜一战我突击部队能否顺利达成目标,不在于我部突击是否进攻顺利,而全在二位将军能否守住退路。”祝彪的目光落在谢叔延与李延二人身上。

    今夜,北陵城中汉军的轻骑军力,会全部投入到今夜的突击之中,但出去容易回来难,就全看重甲步军与虎贲营的了。

    谢叔延一脸肃穆,“祝将军请放心,叔延就是身亡沙场,也绝不会在大军回城之前后退一步。”

    今夜突袭的最直接目的还是疲敌,可是突击部队只有两万五六,怎么可能一击全溃胡骑?乌维驮被sāo扰了这几天后,已经将南门的阿那穹奇部收入北城大营,东西两门也调整了兵力。其主营地至少有十万骑!

    四分之一的军力偷袭,若是双方打盲仗当然可以一击溃地,可现在两边的军力早已经心知肚明,胡骑也不是不堪一击的草寇,他们即使受到突袭也有坚持到底的底气和秉气。所以,今夜的突击之战,前期会大有赚头,杀到乌维驮王帐也不是不可能。但也就是达到乌维驮的王帐为止了。其亲军金狼军,祝彪半点击溃速胜的把握都没有。

    那接下去就是短暂的僵持,马上挨着就是胡骑的反攻。汉军最理想的战法就是在进攻转僵持的刹那,开始后退。

    祝彪也是如此想的,也准备这样子做。可计划在战场上能不能顺利实现,就是一大难题了。万一突袭部队被金狼军给咬住了,东门、西门的胡骑兜抄断路,祝彪可以依靠的只有谢叔延的步甲,李延的虎贲。

    感慨的一拍谢叔延的肩膀,这人无太重的私心,也无太多的杂念,领兵打仗不出彩,但xìng格沉重,李辉祖真的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帮手啊!

    祝彪压下心中的感慨,环视身后诸将,说道:“今夜之战为何要打?为何要战?”

    “那就是为了两rì后的那天,咱们能够逼得乌维驮不战而退。因为我们大家都信不过朝廷冬天里拉起来的那二十万大军。可是这二十万大军已经拉起来了,已经装备起来了,也已经赶上战场来了,那么,咱们就一定要尽可能的保住这二十万新军。”

    “这是我大汉rì后的期望,rì后的希望。”

    “如果两rì后乌维驮不退去,大干一场,我们会是一个什么下场?拼个两败俱伤比大胜胡骑更有可能吧?那样,我大汉最后的一点元气可也就要散了。”

    “所以此战,必须要打,还必须打赢。赢了,乌维驮受一重击,两rì后他就极可能不去选择拼命,我军可生,我二十万新军可生,我大汉可活;而若不得胜利,我大汉未来之命运,谁可期也?”

    “国家兴衰在此一举,吾军将士尽须努力——”

    祝彪在战前很少有这样的长篇大论,特别是句句都提到国家兴衰,所以身后诸将,乃至诸将的亲卫都个个听的热血膨胀,战意沸腾。祝彪自己眸子里也是jīng光四shè,脸上充满着煞气,当最后一句话飘落时,整个人霎时间都透出了一股压人不敢直视的霸气。

    求生,求胜,心中剧烈的yu望,让祝彪充满了不可抑制的战意。

    不管是内心的感情,还是处于系统理念的考虑,他都想守住北汉这杆大旗!

    如果,如果连这二十万新军都丢了,那北汉的军力,便是中山国都差之甚远了。国力巨衰,全军还会陷入越打越烂的地步!就像是明军,jīng兵猛将打掉了,新军又训练匮乏,还却兵甲少粮饷,国势就真的糜败难以挽回了!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让汉王这么急切的发兵北上。北陵城还守得下去,城中的粮草还有两个月的。实在不行,马匹都废了,马料也能充饥。支撑到夏天不成问题!

    而到了夏天,那二十万新军的战力,祝彪也就不那么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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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陵城南三十余里的一个废弃村庄。

    一堆篝火不加遮掩的燃烧着,一旁,一张面具遮颜的宋滢竹正低头沉思着什么,利剑横放膝头。

    村庄的入口处,一队shè雕儿横尸地上,六七匹马儿留恋徘徊不去,还在不时的用头去触碰自己死去多时的主人。

第三百九十七章 风云已变壮士烈

    北平,福宁殿。

    巍峨重重的王宫,在深夜里寂静而无音。就像一头沉睡中的巨兽,安静的趴伏在地面。

    又是一天如常的过去,王都里官宦权贵,小民士卒都如此想着进入了睡梦中。然而福宁殿,北汉一国最最重要的地方,汉王姬钊的住处,内内外外的空气却低沉yīn冷的近乎凝固。

    一个多时辰前,正在批改奏折的汉王突然昏晕了过去。连某个自天而降的人输入真气,都不再管用了。

    殿内周边所有人都被限制走动,姬钊的心腹侍卫行走,避开宫外人眼耳目调来了御医院里的几个知情人,诊断、开方、煎药,姬钊服送下去后脸sè总算红润了一些来,睁开了眼睛。

    “烦劳诸位爱卿了。”

    不需要多说,在场的都是他的贴心人,消息不回外泄的。而之前福宁殿里的耳目,也早已经清理干净。

    一场危机就这么过去了。等到天亮,表面看依旧是好好地又一天。谁都不会知道,这北汉头顶的yīn云已经又深邃了一分!

    北陵城,北城门内。

    两万五千骑兵已经准备妥当,从残破的瓮城,到大门敞开的城墙内空场,人马将空间塞得满满的。

    就在姬钊恢复意识的时候,今个夜里照旧进行的‘偷袭’已经在三门转过了一圈。按照前几天的规律,今夜下面时候汉军就会消停了。

    而祝彪,就趁着三门响起的厮杀声掩护,在胡骑毫无察觉的状况下将手头全部的轻骑兵,都集中到了眼下的北城。

    当瓮城城门大开时,他们就会像奔涌的洪流一泻而出。

    最前锋自然是由祝彪带领亲卫们担当,在亲军的身后,就是整整一千骑,背负着火油罐的敢死之士。

    偷袭与趁乱纵火总是会连接在一起的,而且胡骑连rì来打的汉军抬不起头来的霹雳车及剩余的诸多井阑、冲车、楼车、云梯等攻城器具也都放置在前营。

    祝彪要趁机一把火烧了它们。这东西对乌维驮来说就是一个包袱,一个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鸡肋’牌包袱。想要乌维驮两天后干净利索的不战走人,自己就要给他减轻一下负担。

    为此祝彪都把城内所有的油脂并植物油都收拢起来了,还在白rì里用大豆鲜榨了一些豆油。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火马阵他也想摆一摆。之所以作罢,就像怕亮出了火马阵。缺乏训练的马匹会连带着突袭的汉军也遭了秧。

    “此战全胜!”

    长枪握在手中。祝彪适才的霸气完全化作了让人心悸的杀意。

    “全胜,全胜!!”无言的涌动激荡在诸将诸军心头!

    “开城门——”

    “杀啊——”

    瓮城洞开的一瞬间,祝彪一夹胯下青骢马。骏马嘶鸣中,身体就猛的向前一窜。四蹄撒开冲过厚重的城门,闪电般疾驰出去。

    “杀啊——”

    奔雷一样的马蹄声响动,滚滚长龙一样的队伍,洪流一样涌泄出了北陵城。

    亲兵营在祝彪的带领下,在第一时间里就击溃了北门守夜的胡骑。趁着全军懈怠的胡骑完全没反应过来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胡骑大营发起了猛烈的攻袭。

    骑兵的大营完全没有步军的森严和坚固,尤其是胡骑,他们的营地外围只是一堵矮墙,根本就是纵马一跃就过去的摆设。那营地里最坚固的建筑是马圈才对。

    十几里路汉军突袭状态下一刻钟就赶到了,而乱哄哄的胡骑却是丢三落四,最外围的部队连一点整顿起来的样子都还没有。时间不会等人的,汉军更不会等胡骑的,一罐罐火油就落到了他们头顶。落到了密密麻麻的军帐、马圈上,接着就是挑散呼应内本就照明用的一堆堆篝火,冲天大火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前营熊熊燃起。

    很简单的利用了一下人的惯xìng思维,祝彪的突袭策略就顺利的实施成功了。乌维驮懊恼的拍起自己的脑壳,真的是疏忽大意了。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上。

    “金狼军,整兵——”但这个时候不是他反思自己头脑的时候,立刻带着金狼军杀上,顶住汉军的突袭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还可以一口吃掉这支偷袭之军?

    但这一想法也仅仅是在他脑袋里一闪而过。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眼下顶住汉军才是第一要务,才是最重要的。反吃。那是以后的事情!

    “啪……”一个油罐摔在了一辆霹雳车上,火光继而就冲天而起。前期不出祝彪意料的进军顺利,霹雳车、井阑等一系列令人挠头的攻城器具敞开了衣襟等着汉军来蹂躏。祝彪下手自然不会留情,火油,火油,再火油,全都烧了,全都点了。

    可惜眼下是西北风,那些器械火烧的再大,却也成不得火烧连营的架势。

    “嗤,嗤……”铁枪恍如一条灵活的活蛇,尖锐的毒牙觅食掉了一个又一个当头的猎物。

    像一柄利剑直插进了胡营前寨正心,万骑长的牙帐被一把火烧个jīng光透亮,虽然没能寻到那个万骑长。但祝彪这一部锋锐,是几乎没遇到多大阻力,利剑就一劈到底,将胡骑偌大的前营一开两半。

    旋即冲入中军,知道嗷嗷呼叫的金狼军凶猛扑到跟前,祝彪知道今夜的突袭也就要到此为止了。

    上一次汉军反攻北陵的时候,金狼军愣是用血肉之躯顶住了北汉倾国之力赶造出的霹雳弹,死不退缩半步,为乌维驮和胡骑的后撤转移争取到了充裕的时间。眼下这支金狼军,战力上固比不上原先的那一支,可是战斗意志上,应该不会差多少的。

    一接手,祝彪发觉果然是如此。金狼军战力下降毋庸置疑,可战斗意志半点不比前辈弱。祝彪冲入其中之后,那是前赴后继无一点惧意的扑杀过来。就算是所有人都做扑火飞蛾,也没一人退缩。

    祝彪只能不停地杀人再杀人,都前进不得了!

    马前的尸身都很快落起了厚厚的一层层,恍如是修筑起了一条拦马墙一样,那些金狼军到最后也完全放弃了刀枪拼杀,而是纯粹的疯狂打马直撞祝彪来。

    这样的疯狂部队,祝彪还从来没在战场上见过。即使是白莲山下视死如归的那一百骑兵,似乎也比不得。

    “将军,冲不动了啊,胡狗疯了!”冯恩江满身是血的跑马到祝彪跟前,也不知是不是都是敌人的血,面sè焦虑中蕴涵着一丝可怖。

    “轰轰轰……”胡骑两翼包裹来的的马蹄声,这个瞒不过祝彪。

    “退,后退——”

    “骑兵营、前营留下断后,其余各部后撤——”

    攻如霹雳雷霆,撤若落cháo退水。除了云峥一部有些不干净利索外,余下的祝彪本部四营那都是令行禁止,快捷有序。

    轰轰轰,两翼包抄而来的胡骑似螃蟹的两支钳子,狠狠地向zhōng yāng的汉骑夹来。祝彪侧耳听着动静,亲兵营和前营的三四千骑兵且战且退。

    突然,眼睛一动,时间到点了。

    “撤退,全军后撤——”

    这样的命令就是要垫后的汉军不管不顾正面的胡骑,策马转向,全力向后撤退。

    可是,厮杀缠斗中一些人又怎么可能说退就退呢?祝彪如此一说,事实上就是抛弃了无法撤退的那一批人,将垫后两部的主力撤退保存。

    最前线的将士就成了真正有死无生的死士了!这需要他们自我的决断,是愿意拖下胡骑垫背,还是愿意为那一丝渺茫的生机,不过当面砍来的刀枪,调转马头——

    对于祝彪来说,每每遇到这样的时候他的心就会剧痛无比。即使他依旧在第一线坚持着,可以他的武功那还不是说退就退,说走就走。与普通的麾下将士面临的情况,完全是两码事。

    “弟兄们,跟我冲啊——”

    “将来,来年清明时候别忘了给兄弟们上碗酒啊!”

    “杀,杀——”

    胡骑中有悍不畏死之辈,汉军中同样有奋不顾身之英。

    历经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泪水还是隐隐现在了祝彪眼眶中。

    “杀,杀,杀——”点钢枪下罡风正烈,尸骨零碎,血肉披靡。

    “昂昂~~”青骢马人立而起,前踢悬空,昂一声嘶鸣里,腰身向后一扭转,接着祝彪勒缰喝两腿夹马发力的劲,青骢马四蹄落地后愣是已经调转过了马。

    枪身向后横扫,三名扑上的金狼军布偶一样被荡着倒飞了出去。

    “驾——”一声大喝,青骢马四蹄撒开,快如流星一样冲飞出去。满值的统帅真的是恰到好处的把握了战场。

    断后两部汉军主力正好与左右包抄来的两翼胡骑擦肩而过,辛辛苦苦整兵而来的胡骑,只吃到了汉军策马奔后荡起的尘土。

    “开弓!”谢叔延的语气坚烈,望着东面先赶来一步的胡骑,杀气盈胸。他一个字都没有忘记祝彪出城前说的那番话,今夜就是死也会牢牢地钉在阵地上,给突袭之军保住生的退路。

    每一名步弓手都将长弓扯得浑圆,眨也不眨的眼睛的盯向东侧飞奔而来的胡骑。黑夜中马嘶人鸣,蹄声如雷。

第三百九十八章 这一仗啊……

    “放箭!”来敌已经进到百二十步,谢叔延一声令下!

    弦响一片,呼啸的利箭闪电般shè出!第一排弓手shè完,立即后退,第二排随后补上!弓似满月,箭似流星,汉军阵前箭如雨下。om

    “冲,冲进去,踏阵破敌。”领兵的胡骑万骑长拨开shè来的箭矢,大声的吼叫着。

    汉人威力强劲的重骑兵不可能跑去偷袭大营的,十多里路跑上一乘到地方的重骑兵可能就只能走了。

    如此也就是说,汉人偷袭大营用的就只能去轻骑。自己只要击溃眼前的汉军战阵,封住汉骑回城的道路,那今夜里损失就是再大也值得!

    在沙场上征战了十多年的他,就从没见过像北陵城里的骑兵这样速度如此快的汉骑。遇上了简直是追不上又逃不过,跟之前遇到的汉骑完全两码事了。就像是这支骑兵所有战马都是名骏一样,太有威胁了。

    所以,机会在眼前,不可以怕牺牲,命令立刻传下了去。

    “哦——哦——”七八千胡骑得令之后急速的战马立刻提升到了疾驰的地步,纵马冲出,在银环、铜环胡将的带领下疯一样向前剽进。

    嗖嗖……

    胡骑的反击开始!

    两方箭雨在头顶不停交过,不停交叉落下。黑sè的夜幕对双边儿都有着相当大的影响,但这个时候谁都不会退缩。

    轰轰轰,西面也响起了滚雷一样的马蹄声。

    “步弓手——”谢叔延将令发下。

    整齐的脚步声中,两部的一千五六百名弓箭手从东侧转向了西侧,顺着阵营中刀枪重甲兵间的空隙快速涌到重盾兵身后站定。一阵叮当的撞击声后,所有弓手纷纷挽弓在手,锋利的雕翎箭一支支搭扣在弦上,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眯缝起。

    “放箭——”

    不需要谢叔延亲自下令了,shè声营校尉冷声一喝,千多名弓手瞬时高高举起将手中的长弓,‘嘣嘣~~’的弓弦震动声中。目光充满杀机。

    “嗖嗖嗖——”

    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乌云,致命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向着冲锋来的胡骑头上罩落下来。瞬时间,凄惨的嚎叫声就冲霄而起。

    但这并没有阻挡得了胡骑冲刺的脚步,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西门胡骑万骑长选择了与东门同伴一样的策略。不惜代价。不惜牺牲。直接将城门外这座单薄的汉军阵营给撞零散了。

    狂乱地马蹄声越来越响,胡骑迅速接近——

    更为密集的箭矢被胡骑shè出,箭矢若暴雨倾盆,两侧的夹击下短短阵前三箭。就倾斜了五万支利箭以上。

    胡骑阵中,一马当先的一名银环胡将挥舞着狼牙棒打飞了shè来的十几支箭矢,眼睛中冷sè更厉,沉重的狼牙棒已经做好了嗜血的准备。

    汉军步甲之阵,对战胡骑冲锋之骑。两个颤抖了百多年的老对手,在这北陵城外再次出现在了战场上。

    马嘶人嚎,血溅刀飞,沉重的长盾与燕尾盾虽能挡住战马的疾撞,可盾牌之后的汉军士卒却没那个力气承受马匹撞击的剧烈反震。

    一骑骑冲锋的胡骑就是一颗颗shè出的清道炮弹,撞击在重盾上,那就是打中了保龄球。瞬间的冲撞,搏命的一击。是胡骑正面破除汉军刺猬乌龟壳防御模式的必须选择。

    鲜血淋淋,肢体残飞。战马与将士的惨叫呻吟声。在黑夜中直令人惊悚。带着刺入马匹体内的长枪胡骑依旧在死命冲刺,即使长枪刺进了马匹的心脏,巨大的惯xìng也能让它们从未一颗巨型保龄球,狠狠地砸在血肉筑成的汉军军阵上。

    重甲兵和胡骑地对抗近乎是在以命博命地兑杀。重甲兵的刀枪上砍骑兵,下砍战马。挡着胡骑不死即伤。可是人类那脆弱的身躯也同样阻挡不住战马的冲撞,在汉军重甲兵把马背上地胡狗或是战马捅死捅伤的同时,他们本身也大多会被疾冲而至地战马给撞倒、踩死。不管那战马是死的还是活的,是健康的还是残废的。

    两军将士就像夏收田地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的倒卧在地。人命在这一刻卑贱的连路边地野草都不如,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片刻功夫,阵前便倒下了上千具人马地尸骸。

    “杀杀杀——”

    胡骑万骑在继续悍不畏死的冲锋汉军的步阵,一次铁与血的撞击,没有谁真正的胜利者。而眼下的黑夜,也使得这种拼杀流血的速度更加快了。

    前排倒下了,后排地顶上,前赴后继。这就是两军眼下的战争,舍生忘死,从无畏惧!

    “嗷嗷嗷——”

    胡骑又来了,血sè的冲锋持续而又猛烈,就像一波又一波地巨浪狠狠地拍击在汉军军阵凝聚起的这道堤坝上,前一波被撞成了碎沫,后面又一波立刻又冲上。

    “披甲,上马——”李延大喝一声,时刻准备着的虎贲营立刻动了起来,

    一的冲锋下,汉军步阵变得残缺霍霍,宛若被狗嘴啃了一口,胡骑也渐渐失去了先前的锋锐。阵前躺到了太多的尸体了,人的尸体,马的尸体,阻挡了战马冲刺的速度——

    “弟兄们,上马,随我杀呀——”

    胡骑东西两部的锋锐消退了,黑暗中谁看不太清晰,但从看不到处传来的马嘶人鸣声中就可知道,胡骑十有在调整着部队。

    东西两座胡营里驻扎的可不止一个常备万骑,即使留下留守部队,两边也能各拿出两支万骑来。

    但汉军,虎贲营同样也是接替步甲而战的第二军。

    这是一支能够令所有汉军步甲感到信心十足的力量,有虎贲营放在身后,他们心底就有最为充足的勇气。这可要比虎贲营打前锋,然后步甲接应他们返回阵里,最后打二战,可好多了!

    一个是自己身后有坚强的后盾,一个是自己给坚强的铁甲怪兽做后盾,心理的变化就能左右步甲两三成的战力斗志。

    “轰——”狂乱地马蹄声中,分为东西两部的具甲铁骑横冲直撞入第二杀来的胡骑当中。兵刃互击,战马悲嘶,铁蹄翻腾下血雨肢残漫天横飞。战事的惨烈瞬间升华,具甲铁骑的光芒宛如放飞的烟花那璀璨夺目。

    “嗬——”

    李延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如一条怒龙般劈砍而下,锋锐的刀呼啸着划破黑夜,犹似一道白芒,斩开夜幕。

    大刀轻易地斩断了一名胡骑握着的长矛,刀刃斩破头盔没顶而入,直砍到胸膛。颅骨、胫骨、胸骨,一连串的骨头断裂,清脆地碎裂声清晰的传入李延耳朵。拔起大刀在头顶一旋,再度顺力向右劈下,拦腰横斩了一名手持一样大刀的铜环胡将。

    上翻下飞,刀花朵朵,血花一样的朵朵。直到一名刀没入胸膛的银环胡将两眼一凸,眸子里凶芒依旧,将手中的兵刃抛落在地上,双手抓住刺入自己胸膛的大刀死死不放,李延这才停下了杀人。双臂一交,大刀抬起那名银环胡将挥出了战马,来回舞起抖动,鲜血如注一样从那名银环胡将的胸膛流下。

    这是,带起一道血sè的浪花,一道寒芒忽的闪烁。穿过了李延身边一名亲卫的脖颈,继续向着李延呼啸刺来。

    “叮——”

    及时收刀,刀还挂着一具尸体,李延大刀挥摆里生生硬磕出去。清越的金铁交鸣声中,另一银环胡将骤然刺来的长枪无能建功。

    眉目狰狞,声嘶力竭地怒吼着,胡将第二枪闪电样再刺!

    “哼!”

    李延怒哼一声,抛下手中大刀,拔出腰刀磕挡下了这一枪,战马却半刻不停的交错而过。银环胡将还等着李延拨马斗将,却见一群身披厚厚铁甲的李延亲卫骑兵已经冲刺而至,一杆长枪、一口大刀jīng准的架向胡将的第三枪,这二骑当然是虎口俱裂,刀枪齐飞。可是不待胡将解决这二骑,另有三骑就又尾随而至了,三支锋锐的枪尖划过三道耀眼的光芒,照着他头胸腹部等要害处就狠狠扎下。

    胡将依旧轻松地应付过去了再一次的合击,可是滚滚铁流永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只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一口大刀砍下了他一支臂膀,顷刻血流如注,随着又一口大刀的竖劈,胡将颓然从马背上翻落。

    “杀——”

    咆哮的怒吼声,虎贲营的意志就代表着毁灭。

    城下惨烈的厮杀声顺着飘荡的夜风传入乌维驮的耳中。

    壮硕的身躯骑在一匹纯黑sè骏马上,一旁是冲天而起的熊熊火焰,正剧烈燃烧在前营,热浪滚滚让人只感觉是到了盛夏。

    所有的器具器械被大火吞没了,这些自己辛苦了一整个冬季,浪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做出的玩意,化作了一个个巨大的火把。

    烧吧,烧了也好。自己就再也不用挂心了!

    两翼包抄的队伍也没能截住汉骑,东西门兜底的兵马,似乎也被汉军步阵牢牢挡在了城门口外,这一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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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龙蟒之人,翻云覆雨

    残破的城墙,斑斑的血迹,裂痕横生,垛堞平没,无一不在向人说明北陵城下那发生过的一场场血战!

    “吁!”武恒飞勒住了战马。锐利的目光从城头上jǐng卫的战士身上扫过,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专注,无数支弓弩都已经对准了自己一行,所有人都是刀枪明亮,衣甲束身,目露杀气,面毅志坚!

    “收起弓弩!”祝忠的声音在南城瓮城上响起,“来者可是武帅?小将祝忠。”城下的皓老人祝忠看着就像武恒飞,可是,为什么会这么老呢?

    “正是老夫!”祝彪的弟弟,祝忠。武恒飞抚须笑了!

    “开城门——”

    咯吱吱的城门开启声中,祝忠带队城下迎列,一边派人火速向将军府传递消息。真是太意外了,北上大军的影儿都还没见,远在延东的武恒飞却到了城前。

    “驾驾……”祝彪打马前奔。

    武帅到了北陵,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虽然由他统领二十万新军北上比较能令人放心,可他来了延东怎么办?换人守了?

    “是河东的肖仲明替了老夫位置。他部兵马,柏平山一战里被抽调一空,朝廷已经将河西与河东合编一处了。”武恒飞表情略有复杂。他‘靖边将军’换做了眼下的‘平北将军’,职位是升高了整一个层次,但相应的北汉军力则损失了半数。

    如有选择,武恒飞宁愿做一辈子的靖边将军。

    小半年时间的避守,祝彪对外界的信息极度的匮乏,虽然昨天夜里宋滢竹已经到了北陵城内,因为乌维驮昨天就开始撤军了,今天上午连城外的最后一部胡骑也车马北去。可宋滢竹说道的尽是江湖上的消息,以及祝明这些时间里的收获,国之大政她注意的太少了。

    “大周到底是怎么回事?真要等我北隅六国彻底打烂了,打残了,才出手?”没有大周的支持。眼下北隅六国何以速胜胡狄二族?

    陈国不就要国将不国了么?陈国若失,胡狄兜底从东杀向北汉来,罗明江以北地区怕都要不保!

    “大周?哼,他们那五十万兵马早停在卫国、中山不动了,更可气的是年后时节。中山也把北运的钱粮物资给停了……”

    下午太阳偏西时分。二十多万新军、老军、中山军混编的部队开到了北陵城下,武恒飞拉着祝彪等北陵诸将在军中走了一圈,手指点向最后尾的小五万新军。“看到没有?皮甲!是皮甲!”

    没有了中山国的输血,冬季里召集来的二十万新军。四分之一将士都连铁甲也装备不上了。眼下北汉朝廷诸公的俸禄减半,全国上下官、军俸禄减三层。

    “大周倒是想干嘛?难道真像看到北汉倒塌不成?”暗面消息知道的远比武恒飞多的祝彪,心底里真的发寒了。他现在都要怀疑,是不是大周要‘收封国,复疆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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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平城。王宫大内含元殿上。

    脸上许久rì子都不见笑容的汉王,今天面容温和了许多许多,大殿上低凝的气氛也减轻了许多。

    北陵之围告解,城中兵马死伤虽不少,但主力仍在,兵甲器械更是一样没少。数月的敌我之斗中,守军反而还缴获了不少汉胡两军器甲。可以说近月来一直困扰衮衮诸公的新军器甲问题,已得到圆满解决了。

    “王上,开chūn之际战马正瘦。乌维驮又受此之挫,单凭其部之力不到盛夏难有再复来之危。我二十万新军得器甲,再有数月空暇编整,胡骑复来之时未不能战。

    只是,柏平山惨败我军名臣宿将折损惨重。二十万新军编整之时以营为制自然可行,但到战时……

    臣请王上开恩,赐免南逃诸将的败军之责,或准其先在军中效力。戴罪立功。”

    原先的太尉王麟书已经被罢职还乡了,折损了全国半数军力。其罪因虽然在李辉祖身上,但是人死事清,夺去了李家封赏,拿掉了李家家兵家将也就是了。王麟书贵为太尉,责任就自然地挑起了打头,能罢职还乡已经是姬钊看在老臣子份上开恩了。

    当然,对于李辉祖的‘北征’,姬钊本人又岂能无责任?

    君王岂能有过?过错尽在其下臣工身上罢了。

    原兵部尚书蔡珽慎继任北汉太尉之职,而且兵部尚书的位置还继续坐着。非常明显,他被汉王依之为肱骨了。

    这对祝彪相当的有好处,因为他与蔡珽慎的关系很不错。而今rì蔡珽慎上奏的这档子事,虽然七成的用意是在收拢柏平山一战败亡南逃回的那一批将领‘忠心’,但另外三分心思,也是想着给一些人表表功,提提位。

    姬钊眉头一皱,挥手就想让蔡珽慎退下。但是,心里不能不承认,蔡珽慎的这番话真的有道理,切中了新军的死穴。冬季编练的那二十万新军,合格能战的将校实在是太少了。

    “罢了,就依爱卿之言,免了这群鼠辈之罪。责命兵部速速理出一份名薄来,孤王要亲览。”

    “臣遵旨。”

    这一对奏结束,殿上的气氛就更松动一些了。蔡珽慎退入武班席,立刻就收到了不少朝臣善意的目标。比如说云瀚!

    有了王上殿上的这一句话,儿子的罪就没有了。云峥守在北陵城也有几个月了,没功劳也总有苦劳吧?再缓一缓时间,走个门路从禁军里把他弄出来,下到新军中至少也是一个平级的中郎将。

    “传孤王旨意,骁骑将军祝彪,定策有功,坚守北陵更造化于国,晋安倍将军!”

    “臣遵旨。”刚刚入列的蔡珽慎,又一次出列领命。谁让他还兼任着兵部尚书的位置呢。安北将军的大印要赶紧的铸造了。

    余子良在下面心里乐开了花,安北将军,才二十一岁的安北将军,呵呵……这未来就是要授勋封爵的料啊!

    自己眼睛真是比珍珠都亮!

    “丞相。”

    “臣在。”

    “中山王如何?可有回话?”

    “臣惭愧,三度遣使。问责月余,始终无有答复。”

    “可恨,可恼。丞相有何教孤王?”温和欣喜的面sè从姬钊脸上退去,有的只是雄狮样的愤怒。

    官库里空的都能跑老鼠了,中山国竟然敢仗着唐王的势。违背北隅六国盟约。不就是卖女求荣。卖出一个唐王的舅家么。北隅盟约就敢违背吗?那可是六国封王在大周开国太祖跟前歃血盟下的誓言,丹书铁劵为证,五百年北隅安定的基石啊!

    “王上,臣以为可遣使往běi jīng求见唐王。中山国违盟背约。皆唐王之势也。五十万周军逗留中山、卫国,亦唐王守备府之兵也。

    眼下神都上皇垂危,太子理事,我北汉遣使数万里迢迢至于神都,必得罪于唐王。不若至于běi jīng。此舍远而求近!”

    高守训始终认为北汉应该亲唐王而远太子,因为眼下大周的局势太有可变xìng了。但姬钊不这样认为,太子出身的他,自己疼爱自己的太子不说,内心里正统思想作祟,也始终以神都为头。以至于,高守训以为,这甚至都可能是北汉近期来走入困境的最大因由。

    年前入冬柏平山之战打下后,北汉已经接连几次往神都派遣使臣。且言语中怨气多指向唐王,能给太子提供不少的炮弹。

    高守训这是要姬钊整体调整‘外交’策略呀。

    “岂有此理。唐王拥兵自重,坐视大周属国屡遭胡狄败创,治下更还有铁牌组织这等勾结外族坏我中原江山之恶类,本王岂能服软于这等不肖祖宗之徒?”

    因为铁牌组织牵连到了大周官场。姬钊就已经对唐王另眼相看‘三分’了。一年多的查证纠察,也从没见唐王属下主动配合,如此内心里对姬发就更加的厌恶。今年前后又出了这等事情,姬钊对姬发的感情都要转变为痛恨了。北汉有北汉的尊严。岂能拜在姬发脚下?!

    不可能!——这就是姬发的态度和坚持。

    北陵城将军府。

    武恒飞没有要祝彪的窝窝,他在城中寻了一处院落住下了。将军府还是祝彪的小巢。

    “从武帅去后你脸sè就一直这么难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朝中有大变动了吗?”泡了一盏清茶给祝彪去去酒气,单玉屏担心的看着自己丈夫那满是深寂的脸sè。

    唐王==铁牌组织后台??能不能划等号呢?之前可是说过,在大周一州刺史是罩不住铁牌的。那唐王呢?

    要说之前祝彪还怀疑大周要‘收封国,复疆土’了,那么他现在就怀疑,大周是不是又要打‘内战’了。

    北边儿的那位大军阀——唐王姬发,于是想要收拾干净自己后路,有备无患,后顾无忧的去全力投入到皇位的争夺中!

    所以坐视北隅六国,汉、赵、陈、燕等屡屡败创,损兵折将,丢城失土。如此北隅六国实力自然大减,特别是一线的汉赵等四国,而陈国涅阳大败之后,卫国也伤筋动骨了,只剩下与他能穿一条裤子的中山国还损失有限。

    北隅诸国势衰,他自然收拾起来就容易,而相对的胡狄二族的实力也会在连连的激战中损失不小,到时候他横扫塞北,也轻松许多……

    前世的认知告诉祝彪,龙蟒之人是不会在乎人命多寡牺牲多少的,为了达到目标他们能践踏世间的一切,还可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组织起一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去和胡狄勾结,完全是有可能的!

第四百章 复令识者久叹嗟

    二更天过半,星月无光,天地一片黑不见影。气温下降,chūn寒未退,夜风扑面甚是发冷。

    十余匹健马夜sè中奔到了棘阳郡城外扶柳山庄,在庄外下马,留下二人看护,剩下的迅速进庄。

    哒哒的马蹄声一静下来,扶柳山庄周边就再度恢复了夜里的寂静。数里之外的一处小村庄更是没有半点反应,这个时辰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应该是已经沉睡梦乡的时候了。

    一道黑影从山庄北面的沟崖向下慢慢滑降,利用飞天神遁,祝彪神不知鬼不觉的攀下了这堵四五十丈高的沟崖,向山庄西南角疾速掠去。过了五六十丈远,鬼魅似的接近了一处青草膨松之地,行动极为轻柔,无法出一点声响的将草丛中的两个暗哨瞬间击毙。

    从山壁下往扶柳山庄去,祝彪一路上还有好几处地点是需要小心打理的!

    总是掠到了山庄正面,两个看护马匹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祝彪接近了马群,轻柔细心地将一匹马的马肚带用刀割断,未发出任何声息。

    把守另一边的个人,根本不知已经有变。

    挂卧在马匹鞍侧,祝彪区区一摁马肚,马匹哒哒的向外走着。感谢他已经90+的马术,不然这群马非惊了不可。

    黑夜中看不真切,另一边分开jǐng哨的两个人只看到马匹,而不知鞍侧面还挂着有人。

    “咦!这匹马怎么出来了?”一个人讶然向同伴说,闪出拦上。

    “嗯……”可是离马还有几尺远,忽的一声闷声身子歪着就倒下。可在外人看来,却是闷哼一声后身体靠在了马身上,因为马匹又往前走了一步,正好那人尸体歪倒在马身上。根本让人看不出小命已经没有了!

    “喂!赵兄,你怎么啦?”另一个人惊问,连忙向同伴处过来。

    “砰!”人又中了招,一声不吭的晕倒了过去。

    一死一晕,祝彪手提着两人转入了yīn暗中去。

    七天前令兵转回北平王都。祝彪具体汇集了祝明这些rì子来查到的消息,干脆决定对一个确定了的点进行动手。那就是眼下的棘阳郡扶柳山庄。

    庄主清风扶柳燕无双,可谓是安州南部的一代剑豪,一把随风扶柳剑在武林中闯出了极大地名号。青年时曾一度与宋雁南齐名,壮年时二人差距逐渐拉开。虽然燕无双的实力没达到绝世一层。但估计不会弱于江庆岩、李青云多少。

    其与南宫家族的二大长老南宫琴音、南宫绕梁关系极为亲密。但只是这一点的话祝彪也不可能对扶柳山庄下手,因为南宫家族在北汉的交际太广了。要是相交就要杀,安州、平州、靖州、俞州,乃至曲州、麟州、睦州。怕是四分之一、三分之一的江湖豪强都要犯事。

    祝明在与祝彪断开联系的这小半年里,自身经验不足,也没一个能那定注意的,于是就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眉毛胡子一把抓。

    结果半年时间里并没有查出,也没有检查到南宫家族确实的把柄。唯有在这离北平不太远,同处安州境内的棘阳扶柳山庄,检查到有十五六次夜间马队进出的情况。

    祝彪现在心里很烦躁的,如果铁牌组织真的是唐王搞出来的,那怎么办?北汉虽然是一国,可比起唐王的权柄来,真的相当弱小,何况胡骑还在北面猖獗?

    没时间也没心思再跟南宫家族耗了,熬了。祝彪决定打下一个有把握的点来看看。是不是能确实找到南宫家的一些把柄!

    否则以眼下北汉之情形,里外勾连下根本没半点抗拒唐王的余地。

    拿到南宫家族的把柄,也不至于立刻就与唐王撕破脸。北汉可以在暗中布置遏制南宫家族,并且与燕赵陈卫四国,私下里沟通沟通……

    尸体塞进草丛里。晕倒的那人也一块躺着,祝彪掉头南向。不知道是算他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来了来了又碰到了一波夜客!

    一路扫过了明哨、暗哨多寡八处。接到了早早绕道前面的宋滢竹、窦兵、穆薛华、尹秋月,自家小妹。与洪叔带领的百五十名连弩私兵。

    宋滢竹为大部队掠阵,穆薛华、尹秋月压住两边阵脚,祝彪自己向山庄内摸进。祝采儿与窦兵则纯粹是过来见一见世面。后者还好一些,好歹上过战阵的,小妹却完全是一菜鸟,而且又是女孩子。练武这么长时间,实力也让穆薛华、尹秋月膛目结舌的晋到了成名一级,总该是见见血,杀杀人的。

    否则,一直像现在这样,明明实力压过尹秋月一截,却还不是尹秋月的对手,就太不好看了。

    暗哨、明哨,眼睛、jīng神,八成都集中在自己的正前方,谁会想到有人能从山庄后面的峭壁上攀下。

    祝彪从身后摸哨,可比从正面摸哨轻松、安全、保险多了。

    当杀到山庄外围第一道哨卡时才有个领头的察觉到不对,因为祝彪在临近结尾时动作大了一点。

    刚jǐng觉地拔出剑,祝彪人影就先一刹那到达,剑出鞘还来不及挥出手,劲风已经压体,“噗”一声右肩便挨了一记重击,肩胛骨咔嚓一声响咧,剧痛下钢剑失手坠地。

    叫声被祝彪直接捂在了口里,一掌拍中他后颈上,人白眼一翻昏倒摔倒在地上。这是祝彪沿途来活捉的第五个人,rì后要细细的审。

    扶柳山庄门庭。

    “月望秋江江抱月,风拂柳叶叶随风。可惜了这对联,却挂在一藏污纳垢之地——”

    飞身跳进庄内,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十丈开外的二进门。那门口站着两个手把单刀的庄丁,目瞪口呆的看着瞬间飞到眼前的祝彪,连呼叫都来不及,已经被祝彪齐齐放翻。

    二人一死,一不死。不死的那个“砰”的一声被摔倒在地,手和腰脊被祝彪踩在脚下,疼痛yù裂,痛彻心脾,不由地就狂叫出声,叫得还相当的凄厉。

    祝彪满的的笑了笑,留着家伙一命就是让他叫唤的。

    家丁惨叫声出,定下心神了就暗叫我命休也,来者身穿黑衣明显就是要密探的,现在被自己搞砸了,自己小命还如何能保?

    正惊骇yù绝中,腰背上的压力突然减轻了许多,然后一个令人心悸的嗓音传入耳膜:“今晚带队的人是谁?老老实实的招来!如有半个字不实,爷爷活剐了你。先从你的大腿上割,一刀割一寸肉,剐你个三千六百刀!快招!”

    刀锋划破裤子,冷冰冰的锋芒在右腿内股磨了三四次。

    “我……我招!”庄丁立刻崩溃了,“是……是青眼彪雍…雍盛,和……副队过……过江龙……蒋俊……”

    “娘的,还有副队……”这几个月里探听到的十几次夜间马队,那就是十几队人马了?

    脚下内劲一涌,立刻没了动静。

    “哪来的贼子?赶到我扶柳山庄闹事——”

    庄丁的凄惨叫声传递的何等响亮,何况雍盛、蒋俊二人带队才到,燕无双根本就没睡。听到惨叫声,那厅堂里的十几号人脸sè顿时大变样,齐齐强了出来。

    弦声乍起,利箭发如飞蝗。

    祝彪已经飞身上了二进门顶上,取下背后强弓来,利箭离弦真的是快如霹雳,更劲若雷霆。

    二进门里十几丈的场地,栽花植柳,尽在祝彪眼下。而顺门的青石铺就的道路便正通灯火明亮的山庄大厅。

    一切尽在眼底,祝彪箭如飞蝗,抢出厅堂的十几二十条汉子,顷刻间就栽倒了一半。祝彪拿的可是五石的强弓,箭术比劲弩还要快得多、重的多,而眼下的十几二十号人,除了燕无双等有限的几人外,剩下的仅是一流、二流人物。

    被祝彪瞄上那就是一个死!

    所有,眼睛几眨的时间里,厅堂前就血腥扑鼻,横尸倒地,死亡的yīn影罩住了所有人。

    “头……头儿,救……救我,救我……”还有垂死者的呻吟声。

    但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垂死者开始艰难地爬动着。

    “救……救……我……”求救声越来越低,生命之火逐渐熄灭中。

    蒋俊眼睛眦裂,雍盛是被燕无双提着退回了正厅的,刚才不是随风扶柳剑与箭矢硬磕了一下,他不死也是重伤。而令燕无双震惊的是,自己虎口竟然发麻了,唰的一下他脸sè就严峻到了极点!

    “是谁在用弓箭偷袭?那路上的人物,这种行径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咱们刀剑上见功夫,敢亮出名号吗!”燕无双人老成jīng,一边要人赶忙叫后院的人手来,比如说儿子、弟子,一边扯着嗓子激祝彪。

    “你也算是英雄?”可祝彪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的上当,嘲讽的语气不加掩饰的反问着。

    “你是谁?”燕无双自己人知道自己事,不多想才叫怪,当下更加厉声的喝问。

    厅堂里,雍盛、蒋俊诸人浑身也是一震。二人四目相对,一点头雍盛叫起两人跟自己从厅堂后门转去。

    “我燕无双行走江湖数十载,侠义道上有声名,自问平生从不做亏理卖良心之事,如何不算英雄?”

    “哈哈哈,表面而已,表面而已。卖国之徒,求荣之辈,你算得狗屁英雄——”

    “今rì过后,某家就拆穿你真面目,让江湖道上朋友,让普天之下百姓,好好的认识认识你随风扶柳剑!”

第四百零一章 顺藤摸瓜飞虎岭

    “你到底是谁?!”燕无双额头青筋暴的老高,他终于可以确定——外头敌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恍惚着他似乎就看到了真像外漏的情景,全江湖人shè来的怒视、鄙视、蔑视的眼神,身败名裂,永坠万劫不复之地。“不能放过他,不能放过他,一定要杀了他——”一个声音在他雄间咆哮。

    “哈哈,我是谁?我姓你,你祖宗!”祝彪畅快的笑着,多rì来的郁结像是都消散了一样。持弓站在门庭上,一股子爽快直达心意。

    “来得好!”突然一声暴喝。

    弦声‘嗡嗡’震响,撕裂着人的神经,利矢穿行声有如天际边传来的隐隐雷动。雍盛带着两个手下从厅堂后门绕道祝彪左手,身子刚暴起窜出,利箭就当即袭到。带着雍盛一百多斤重的尸体倒飞去了三尺高,然后再重重地摔到地上,那凄厉动魄的惨号划空而起,令厅堂内所有等待的人闻之胆寒。

    “又少了一个,还有两个……”

    弦声再起,三起,嗡嗡震响令人气血翻腾。

    雍盛的两个手下已经疾速往暗影里跑,可他们不知道,即使是再yīn暗的地方在祝彪的眼睛里也是清晰明亮的很。两个黑影跑去三十步外,“啊……”两人狂叫着向前一栽。

    黑夜中,视界不良,三十步外成名高手也只能看到一模糊的形影,人如果不动,都是很难发现的。祝彪的箭居然在黑夜中jīng确命中三十步外的人,委实更令厅堂内的人丧胆。

    与此同时,扶柳山庄左右两翼也有了大的动静。“快,上去,上去……”宋滢竹等人从左右一拥而入,十几个惊醒起来却因无人指挥不知道该如何做的庄丁,当场毙死、被俘。

    祝洪带领的一百五十名连弩兵,留三十人放在正门,然后左右各分六十。被训练了经年。吃好的、穿好的,还有内功法门承袭,扶柳山庄丈许高的院墙根本拦不住这些连弩兵。

    “嗖嗖,嗖嗖……”机弩声很快就从两侧向中间压进。伴随着响起的当然是人凄厉的惨叫。

    不过偌大的扶柳山庄里,到底还是有胆壮气粗的门客。甚感不服。却无不在连弩之下,或是宋滢竹、穆薛华、窦兵、尹秋月乃至是祝采儿的刀剑下命丧当场。

    “庄主,贼人不是一个,他们从两边压过来了!”

    燕无双被报知时已经知道来者不是一个人了。因为留在前门的祝洪带领着三十名连弩兵已经也跳上了二进的院墙。

    “父亲……”背后响起了燕青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女儿叫,燕紫和着燕无双的夫人都到了厅堂。

    燕无双回首一看,除了儿媳不到,孙子、孙女不到,燕家一门人是都到齐了。

    “老爷。外头到底是哪方贼人?”秦玉袖双刀出鞘,保养的尚好的脸上原有的怒意已经化为惊心的慌张。

    起身提刀出来,她还以为是哪路不长眼的毛贼或是寻仇的江湖客来闹的呢,谁曾想到情景如此的严重。

    怒火全都化作惊慌了!

    “要是知道哪路客,就好了!”蒋俊手中握着一对分水刺,语气惊慌中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焦急、焦虑。

    自己人担的干系有多大?一旦大白天下,就再没容身所在了。难道下半辈子要背井离乡去大周过活?

    “燕庄主,如何决断快拿个主意啊?”扶柳山庄必有外去的密道,自己等人究竟是跟外头的拼命了。还是怎么着,都看燕无双的决断了。蒋俊攥紧了手中分水刺,问道。

    “青儿,去招呼你媳妇和孩子,咱们走密道撤——”

    真打都没打一下。燕无双就决定丢下自家基业跑路,实在是挺没骨气和很丢脸的。但是他耳朵不聋,两翼的响动已经包抄向厅堂了。

    没看连门客都没来么。要知道,扶柳山庄后院只住燕家人。门客、庄丁、江湖朋友来了都是住在两边跨院里。可到现在,只听到惨叫声。一个人影也没来!

    “咦?”祝彪耳朵一立,凝神的双眼愣住了,“有趣!竟然逃了?”没想到声名显赫的随风扶柳剑会这样怯懦,竟然不战而逃,还是在自己点名他背地里身份的情况。

    身形扑起,如一只大鹏样直落厅堂屋顶。

    “哗啦啦!”砖瓦破碎声,人已经炮弹样落入了厅堂内。如雪的剑光分刺祝彪胸背,“铛铛”,两声叩响,强弓悠转,细细的弓弦如锋锐的刀刃划破了两个一流好手的脖颈。

    目光扫视一圈堂内,桌翻椅倒,人都走干净了。

    后院的一间放置杂物的偏房,地板掀开,露出了一个长宽三尺左右的铁板来。燕青抓起铁板拉扣,百十斤重的铁板如同稻草一样被拉开,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洞口。

    “蒋兄弟,带你的人先走。紫儿,和你嫂嫂、侄子侄女随后下去。其余人随老夫见一见今晚这路朋友!”

    密道之中设有不少机关,燕无双有绝大把握,招架不住时自己带人往密道中一退,完全可以顺利脱身。

    “放箭——”

    可惜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并不是江湖客,而是一支纯粹的军队。祝彪带人追自后院,一看燕无双的架势就是一声冷笑,当即利箭出手。百五十名连弩兵们自然是随之相应,燕无双身边仅有的两个门客和四个庄丁纷纷wang于劲弩之下。

    这六人连同留守厅堂的二人,是燕无双招待雍盛、蒋俊一伙人时陪衬用的,这一下是全死干净了。

    祝彪的三箭shè向了燕无双夫妻儿子三口,一支为燕无双躲过,另外两支被秦玉袖、燕青接下,二人气怒的脸sè变得惨白惨白。

    那么强大的劲力,祝彪本人该是多么深厚的功力啊!箭矢都在秦玉袖的左刀面上印下了一个小坑。

    “退——”燕无双长剑护身,真像是万千随风的扶柳,如雨shè下的劲弩被一把剑给生生拦了下。可是,爆发的燕无双绝无可能一直这样滴水不漏,他知道自己的打算失算了。来人根本就没与他正面相斗的意思,他们纯粹是靠利器制敌。这是军伍中人的法子。

    “少爷,追不追?”祝洪问道,一旁祝采儿眼光熠熠,跳脚向洞内张望。数以百支抵近shè击的弩矢将这间不起眼的偏房shè的如同一只刺猬,突进房里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地面上露出的洞口。

    “追什么追。跳进去我保证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脚尖一挑。将密道铁板顶盖给盖上。祝彪就不再对密道理会了,目光扫过祝洪、窦兵,“你们现在带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给我搜。不得放过任何一张带字的纸片!”

    燕无双,他跑不了,所有的人也都跑不了。

    祝明的手下密探虽然探听不了山庄内的太多细节,可他们却能查出燕无双与田家齐的密切关系。

    插翅虎田家齐,安州地界为数不多的绿林山寨之一——棘阳郡城东南山中飞虎岭大当家的。

    扶柳山庄也在城东南。祝彪想到铁牌组织之前对绿林山寨的‘收为己用’,完全可以确定扶柳山庄一伙人会逃去飞虎岭。

    在决定做这笔买卖之前,祝彪就已经将飞虎岭与扶柳山庄绑在一块了。

    “啊,啊……”

    惨叫声在祝彪翻看燕无双书房信件的时候响起,一路上活捉的那些庄丁、门客,眼下就该承受酷刑好好的思量自己的人生了。

    是真替燕无双把自己的一条命卖掉,还是怎么着。祝彪想,肯定有人开口的。又不是革命时期的gcd,哪来的那么多坚贞不屈。

    一个时辰过后。祝彪从扶柳山庄满载而归。

    不是指钱,而是十好几个活口与一箱箱的信,不可能在扶柳山庄内验看下去;书籍,则说不定里面就藏着什么秘密。而至于抄来的一些财货,能值个六七万两银子。祝彪还真看不入眼。

    “头领,这位就是雁羽党的刀把子徐宝川,绰号徐老虎!”

    祝明安排在棘阳郡的人不是军中的老人,不认识祝彪。按照上面的吩咐尊称祝彪一声——头领。也是祝彪一掩饰身份来用。

    “小的徐宝川,见过头领。”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恭谨的向着祝彪抱拳行礼。扶柳山庄说端就端,更把注意打到了飞虎岭身上,自己抱粗腿可真抱着真神了。

    “徐组长,坐坐坐!”徐宝川是棘阳行动组的组长,祝彪并没有多么的热络和笼络,要保证这些外围组织的忠心,适当的霸道高傲一些,恩威并济更胜过一味怀柔。

    果然祝彪这样的俯视和略带敷衍的口气,让徐宝川接下的神情更加的恭谨了。

    “听说,雁羽党是走私盐的,生济应该还过得去。徐组长放着一方之主不做,为何投入我部麾下啊?”

    朝廷财赋艰难,课税与捐输自然就多了些。盐这东西是官卖的,价格一路走高,可是给盐枭、私盐贩子创造了不少价值空间。

    祝彪并不太相信徐宝川,为了加强他一点忠诚度,就必须趁热打铁给徐宝川创造出一种组织有大能力大能量的印象。所以,先就是下马威赏一个。

    一味怀柔只能让人视为软弱,一味强势只能让人心怀怨恨,这中间有一个度,如何掌控就看人的水平,掌控得好,才叫恩威并施,否则就是喜怒无常。

    祝彪是‘外来人’,高层人,一开始就把徐宝川打到了下位,很有一种视为蝼蚁的感觉。可是扶柳山庄覆灭就在眼前,这种强硬就有了硬朗无比的铁凭,只会让徐宝川自己也把自己归位于下位者。

    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徐宝川开口还有了点结巴。“回……回头领话,小人入伙的组织材料真没半句假话。私盐利润是大,可风险也太高,被官府抓到了就是一个死。

    如果棘阳的官差、兵马无能还好说,可年前郡里来了个姓呼延的双鞭将,坐上了巡检使位置。霎是了得,连杀带砍,我们这儿好几支贩盐的队伍都灭了首领,散了伙计,小的胆小,不敢顶风作对。凑巧又与堂里有了点瓜葛。就投了进来。”

    “噗!”祝彪没好气的做一笑,“你就这胆量,干什么私盐贩子。不过既然入了我部麾下,那就要尽心竭力。此次飞虎岭就用的上你们,做好了。本头领有重赏。”

    “是。是……”徐宝川自然满脸堆笑的应承着,心里却嘀咕:“龟儿子才小胆呢,只是碰到了呼延那个煞星罢了……”

    连年的厮杀,北汉已不仅是钱粮军丁有问题。连地方治安有不再有保障了。六扇门原来是可以自产自销,还有富余支援廷尉府甚至是王宫大内的供奉堂,可现在,连不及格的也拔上去了,与天神教的拼杀缘故。损伤太大,伤筋动骨多年了。眼下北汉,除了郡城一级的捕头还有几分威慑力,到了县里面,二流的都见不得几个。

    就像江湖势力单薄的祝彪老家庆县,三流身手之辈都是主力。这要是放在二百年前,那是想都不会想的。

    “飞虎岭田家,传承至今已经三代人,五十多年了。当初是眼下大当家田家齐的爷爷田镜文。中年落草,立起了竿子。

    那田老爷子虽然不是侠义道的名宿,但为人正直不阿、嫉恶如仇,极为江湖白道称赞,寨子立起的时候。官军、六扇门的杀上门去,还有白道众人伸手帮忙。也因为着,飞虎岭成了安州绿林道上的另类,到现在也有大批的白道中人与田家齐相交甚笃。

    扶柳山庄的燕无双就是其中一个。头领怀疑他从密道去了飞虎岭。小人是绝对认同。扶柳山庄翻上五道山那就是飞虎岭,不过离了三四十里地山路。两家若无密切联系,扶柳山庄怎么可能建成?”

    “此去飞虎岭,由你带路,能不出错么?”听这徐宝川的一番话,这人倒也有一份脑子。

    “头领放心,小的这些年不止一次贩盐上飞虎岭,路熟悉,明哨知道,连一些暗哨也晓得。”

    “去准备吧,两刻钟后启程。”

    “遵命!”

    徐宝川离去后,祝彪看着眼前棘阳站的站长。“你挪个地方,接下去rì子里小心隐蔽,避避风头。”

    “是,头领。”

    站长没多说话,告辞身退。祝彪招来祝洪吩咐一番,带上宋滢竹、穆薛华、尹秋月、窦兵和小妹就也拾掇动身。

    一行人没有照着扶柳山庄方向直接翻山往飞虎岭去,而是打马走了进山的小路。

    望山跑死马是不假,可也总比靠两脚翻山越岭省劲。去的人中不只有徐宝川这个二流人物,还有祝采儿,祝彪可不愿累着自己妹妹了。

    且跑马进山的这条小路也是徐宝川最为熟悉的,毕竟不管是飞虎岭的人马往来山里山外做买卖,还是盐贩子往山里运盐,都要过车马的。

    飞虎岭名义上属于棘阳郡城,其实分由郡城与阳曲、寿阳二县共同管辖。起于北汉东南的大川浮山,自东南蜿蜒而下西北,棘阳郡这里就是最西北端了,却也依旧层峦起伏,林深草茂,是安州地界最雄丽的山川。地跨三县,更是谁也懒得管,自有史以来就是强盗出没所在。

    横穿山脉有三四十里地路,跑马的话就远了不止一点半点了。祝彪一行人胯下都是良马,马不停蹄的拼命的赶,两个时辰后也才望到飞虎岭的轮廓。

    天sè已经隐隐发灰,算算时间五更天过,都到卯时了,也就是要黎明了。

    到达飞虎岭西麓,东方的天际隐隐发白,时辰到了破晓时分。

    徐宝川在一处树林前停下了马,对祝彪说道:“头领,您是要天亮了明火执仗,还是眼下动手?”

    “我先往里走一遭,你们天亮了再行。”祝彪没去回答徐宝川,而是扭头对着宋滢竹说道。

    两个时辰时间,想那燕无双一行人也该到田家山寨了。

    “头领保重!”外人面前,众人也一律头领称呼。反正每个人都用了易容丹。

    祝彪把头一点,提起徐宝川直直的飞上了树林顶上。一纵十丈有余,呼呼地风迎面向徐宝川打来,飞一样的速度让徐宝川心头对祝彪的敬畏更甚了三分。

    这一带山势愈往飞虎岭去愈高,周边其余的山峰就不太高峻。天sè蒙蒙中难以分辨,看起来几乎都是一样的,草木葱笼,视界有限得很,唯一可以明确指认的是高高在上的飞虎岭。

    可是飞虎岭如此大,如果没人带路,田家齐的寨子在山东面还是山西面,亦或是南面、北面,都保准不知道。

    祝彪要没徐宝川指引,也保准一样。

    “还有多远?”飞过了这片树林,有翻过了一座小山头,祝彪问向徐宝川。

    “就到了,顺着这道岗子往下走,田家的寨子就在岗尾,不难找。”

    祝彪看了一眼黑蒙蒙的山岗,一眼望不到头。“你眼睛给睁大了,把有暗桩的地方都给我看准了。”

    “头领放心,小人进出飞虎岭不是一回两回了,明哨全都知道,暗哨也七八不差几个。”

    “好。”

    祝彪对夜战、暗战很有经验,事实上早年时分他就是靠挑山寨起家的。但是那时候对付的山寨,与眼下飞虎岭这般的绿林寨子,那是完全两码事。就比如大周时的九连山,实力绝对扎手。

    所以,借来徐宝川指路,能省一分力,就省下一份力。

    ps:有要紧事给耽搁了,今个就五千字。

第四百零二章 一路拔钉

    一处、两处、三处……

    徐宝川的指引下,祝彪完全是按图索骥的行事,轻松松的就拔掉了进寨路上的一颗颗钉子。

    直到一处半腰的矮树林处,徐宝川只顾着在前面拨枝开道,完全没料到前面四五丈外突然传出一声唿哨。心里惊的是‘咯噔’一跳。

    身子向下一蹲,手就搭上了刀靶。再扭头回顾祝彪,吃惊的发现,自己后面鬼影子也无一个,完全看不到祝彪了。

    前面又传出一声唿哨,其声短而急促。

    无暇去想祝彪什么时候不见的,徐宝川长身而起,钢刀无声出鞘隐于肘后,手食指拇指卷成圆放在嘴边,用力鼓起一吹,回了一声略长一些但更见尖锐的哨声。

    矮树下,黑影暴起急冲而至,左方也有了响动,共出来了三个人,分三方面将徐宝川包围在了中间。

    “好家伙!咱们山寨已换了暗号,居然还有人用老哨答应。朋友,你能耐不小啊,这都晓得。

    快如是答来,到底是何方的jiān细?敢探我飞虎岭!”

    一比三,但徐宝川并不在意,派来做暗桩暗哨的人,了不起了就是飞虎岭一个小头目罢了。自己身手跟田家齐那是没法比,跟寨子里的各大头领重要人物也没法比,可下面的小喽啰就用不着惧怕了。而且身边还有祝彪这样一个大靠山,燕无双都招惹不起的人,想来就不由的胆气一壮。嘿嘿怪笑说:“探你们飞虎岭又如何?一群无君无父,无忠无义之辈,老子还要毁你们垛子,宰了你们这群汉jiān狗贼。”

    “狗屁的汉jiān狗贼,老子们顶天立地,哪来的汉jiān了。少他娘的血口喷人。不过能说道出这些话的也该是一号人物,亮出你的名号来,有胆的跟我们寨子里走一趟。”

    徐宝川继续的怪笑,他可不想亮名号。心中一动,就做抽身后退。

    “朋友还走得了吗?”被人摸上山,发现了还挨了一通正义凛然的‘义正言辞’,三人心里是恨的发狠。眼下时空,中原人族就好似古代中国的‘天朝’。自认上国。视四方异族为蛮夷,汉地地境被骂做汉jiān可比被骂祖宗八辈都让人气恼。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猛冲而上。

    徐宝川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快步后退的时候钢刀亮起,祝彪面前他也是不打算示弱的。可是看到扑来的三道黑影那凶猛快捷的身法。不由心中一懔,飞虎岭何时这般阔气了?普通小头目哪有如此好的身手?单声势与杀气就足以慑人心魄,自己是碰上劲敌了,可此时再想退走已经晚啦!

    “吠!”怒吼一声,刀光一闪。徐宝川钢刀力劈华山,劈向眨眼便已近身的第一个黑影。

    身材长的粗壮结实的徐宝川,功夫也是硬桥硬马的硬架式,力劈华山普通是太普通了一些,可势大力沉,玩刀的无有不会这一招的。

    “铮!”两刀凶猛地相磕昂,暴出一阵火星。

    徐宝川心头惊声,一击下他被震得虎口发麻,巨大的震力撼的脚下马步都站不稳。踉跄倒退了三步。

    “嗯……”震退徐宝川的黑影也闷哼了一声,冲势倏止,然后古怪的两脚向前,上身却向后扭的砰然摔倒地。

    一道黑影乍现,一闪即至。另外两条黑影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猝然栽倒在了矮树下,枝叶摇摇。

    徐宝川站稳了身子,三个黑影却已经全都倒了。只有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手中正抓着一个人。

    “咦!头领……”徐宝川讶然。心头对祝彪的佩服和惧怕更甚了,刚才自己两眼睁着都没看清楚他是是如何现身的。三个人就都倒下了,手里还提着第四个。

    “这四个都是活的。”祝彪也随手抛下了手里头的这个人说。

    “刚才……”徐宝川不记得这片矮树林里还有探哨。但刚才埋伏的人也说了,唿哨都变了,暗哨的位置自然也会发生些变动了。

    “我十丈外就察觉不对了。”不过人数太多,四个,且距离分开的也太散,祝彪可没信心一网成擒。

    自然就有了心思,让徐宝川在前头吸引注意力,自己先摸掉了依旧潜伏的那个,然后三个人不费力气的就尽数拍昏。

    “哦!原来如此。不过这四个人恐怕不是田家齐手下的头目,飞虎岭的实力没这么强悍,让这样身手的人来出来做暗哨,且一埋伏还就是四个。头领,这些可能就是扶柳山庄这几个月里夜间过的马队。”

    “这几人轻功提纵都挺不错的,先放在这,事了了后跟前面的活口一块审。”不过沿途一路拔钉子的祝彪知道,前面的那些人,身手比眼前的四个差多了。

    田家齐的山寨在山岗的岭尾,交与飞虎岭主峰的半山腰处,一片平坦之地,四周还尽是丛林,绵绵无尽如是森林。如无人引路,一时半会儿的人还真很难找到这个在飞虎岭主峰南麓的隐秘所在。

    而且山岗的岗尾,祝彪还以为高度会低落下去呢,谁知道是搭在了半山腰,这里就像是超大的一块山岭平台,潜伏上万人马也无从寻觅。外头又是一连串的小山连冈串领,人走过去都记不着来路,极易迷失在其内。

    这不是祝彪第一次见到山寨不建在山顶的匪窝,但田家寨左中右立起了三座大石木寨,每寨相距约一箭半之遥,犄角建立相互可以用弓箭支援。寨墙外围以合抱粗的巨木为栅墙,有深濠,濠外缘有尖木桩阵,然后是阻止往来进出的鹿砦。千把官兵要是想攻寨,保证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寨内设有箭塔,每隔百步还设有碉楼,四周遍立箭垛,足以封锁最前线的鹿砦,如想用人力将鹿砦拖倒,不知要牺牲多少xìng命才能办得到。

    而且山寨是石木造的,房舍简陋,小队官兵前来围剿,田家寨毫不在乎。如果大军出动,山寨里的男男女女老早就撤的无影无踪。就是官兵焚烧了寨子,绿林好汉们回来重建也费不了多少工夫。山区木材多,石头多,重建山寨容易得很。

    所以说官兵捉强盗,你来我去,你去我来;在这片大山中,这种把戏不知发生过多少回,几千年来都无休无止,了无穷尽。如果当政的朝廷政治清明,民生乐利,没有天灾,更无**,田家寨及往常的不知有多少辈的前辈们便是靠山吃山的良民;反之,就变成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化外的流民,啸聚上千几千人马平常得很。

    据徐宝川回报,田家寨的暗哨最远能派出一二十里外,在棘阳郡城内也有眼线联络,遇到危机以号角传递jǐng讯,片刻可至。像祝彪这样的绝顶高手,轻功也不可能有声音传得快,人到时山寨已得了信息了。所以,务必要小心,再小心。一点机会也不能给暗哨留下。

    今晚扶柳山庄被破,燕无双等人要逃进山寨来,田家寨肯定会加强了戒备。这点上祝彪已有准备,真到了行踪暴露的时候,就直杀上去,来硬的。

    夜间的山林并不真的寂静,动物昆虫的鸣声此起彼落,豺狼的嚎叫更令人头皮发麻,各种枭鸟的啼声也有如鬼哭。夜风吹过松林梢,松涛声阵阵,都能令心理yīn暗的人人闻之汗毛直竖。

    右侧山寨的石墙已经近在眼前了,祝彪让徐宝川原路返回,去带宋滢竹等人过来,自己猛地长身飞跃,一纵十余丈落到了石墙边的林子内。

    依他的估计,这附近应该不会再有暗桩。因为这已经就在山寨边儿上,在山寨里箭塔的监视之下。可是他估计错了,刚沾地向下一蹲,耳边就传出一声冷哼声,眼一花,一个黑影已在他身侧不足两丈现身,看清人影方听到枝叶轻微的抖动声。

    自然是因为那人是从树上落下的,且轻身功夫更加了得。

    “什么人?敢来夜探飞虎岭。真好大的胆子。”黑影用中气充足不加遮掩的嗓音发话。“报上名来!”更是在厉喝。

    “一路小心,竟然坏在了你这爬虫身上。”刚与徐宝川分开就被发现,祝彪有点气,更有点恼。

    一声厉叱,黑影如风一样地扑到。爬虫,北汉地界里几乎没听到这样的骂话,但只要一品味道,就知道不是好话。罡风乍起,沉重的厚背刀雷霆一击而下。

    祝彪身形一闪,斜掠出八尺。右手一沾树干,借势绕树疾转了大半圈,身子反而是到了对方的侧斜。

    “咔嚓——”厚背刀一刀走空,砍在了树干上,枝叶摇摇,叶梢飒飒响动。

    腰围粗细的一颗大树,厚背刀一劈下竟深入几近一尺,力道相当有劲。

    不等黑影拔刀,祝彪左点出,快逾电光石火,奇准无比地点中黑影的右肋下。

    “啊……”黑影叫声还没出喉咙。

    “噗!”一声响,祝彪右掌已经拍中了他那可头颅。

    刹那间生死已判。从厚背刀砍树,到被祝彪一击去了xìng命,前后眼睛能眨个三五下而已。而这黑影的刀劲和轻功看,即算不到成名高手,也应该一流巅峰了。

    一掌拍中黑影头颅,祝彪身形前倾一扭,顺便抓起了尸体,随即一抛靠在了树干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第四百零三章 威风浩荡

    “朱头领,朱头领……”山寨石墙内响起了叫声。

    里面跳起一个人来,蹿到墙上,再蹦到墙下。他刚才在里面明明听到了朱头领的说话音。

    喊了两声仍然听不到回音,长剑拔出鞘来,轻快地脚步慢了下来,他心中感觉到了不对。虽然不相信有谁会一路躲过那么多明察暗哨的眼睛来到山寨跟前,但自己叫唤了两声都无人应答,这就显然不对了。

    心里蓦地紧张起来,两眼凝神的注视着树林,都不敢分神去喊叫。唯恐自己这一分神,就永远也再聚不起神来了。

    田家寨实力不俗,但人心不怎么样,jǐng惕xìng也不高。这如果是还在军中,早不管自身如何的大喊大叫jǐng报起来了。

    黑暗中祝彪嘴角一翘,人影闪动,弓弦闪电似的缠住黑影的颈脖,一拖一带,黑影毫无挣扎的机会,砰然倒地,还发不出半点音儿来。

    jǐng惕xìng不高好,人心自私也好,真若个个奋不顾私身,才就麻烦了呢。

    祝彪拖着人进了树林,一脚踏住对方背心,手上加了半分力,冷笑着说:“再挣扎就勒断你的颈子。老老实实的回答,我饶你一条命。”这俩家伙,一个是自持了得,一个是贪生怕死,居然都未将jǐng讯发出去,死了也活该。

    “嗯……”黑影窒息的说不出话来,使劲的点着头。

    “夜里你们山寨上来人了没有?都到那个寨子里去了?”手上送了一半力。

    “来……来人了,刚刚到两刻钟。是扶柳山庄的燕无双燕大侠,还有燕夫人及一家老小,和几个江湖上的朋友。

    他们都住在中间的主寨,不在我们右寨。”

    似乎还感觉有点委屈,最后一句话哭腔中带着乞求。

    “哼。安安心心的睡一会儿,咱们天亮了再见面。”一掌劈昏了脚下人,再点了几处穴道,把手一抛搭上了头顶的树枝上。祝彪眼睛看向了zhōng yāng的那座主寨。

    “嗖嗖嗖……”支支箭矢,追魂夺命。

    zhōng yāng山寨墙头上驻守的几个人头。只发出了几声惊叫就全魂归地府。

    “铛铛铛,铛铛铛……”两边箭塔上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

    祝彪弯弓把箭,“呃,呃……”箭矢入肉声中,铜锣声立停。

    “哈哈哈哈……”祝彪放声大笑着。声震长空。朗朗的笑声在黑夜中可以远传十里外。

    “燕无双,燕老儿,你不出来,小爷可要骂你了。”放声大叫着。人也一飞冲天,登上了寨门楼顶。

    燕无双一伙人果然来到了田家寨,如此先前只有猜测而无真凭实据的假想,现在就有七分可以落定了。

    这才是祝彪心头最大的悬疑,有了结果垫底。他已经不怕抓不到重要活口了。因为燕家收拢来的那些信息里,绝对能翻出蛛丝马迹来。

    而且自己如此的‘打草惊蛇’,蛇必动。而他们只要一动,祝明布置的眼线就有收获了。那样一来成果还会继续!

    “好你个贼子,无怨无故破我扶柳山庄,现在更敢追到寨子里来。欺人太甚。”燕无双提剑窜出了寨中聚义堂,与他一块的还有田家寨的大当家的田家齐,二当家的田家胜,和儿子燕青。

    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落跑山寨。更被人点出了平生最大不能为人知的隐秘,燕无双胆颤心惊,到了田家寨就与田氏二兄弟道起这一不可失意的事来。

    组织行事何等之隐秘,连北汉朝廷都查不出一二来,如何突然间就暴露了。那要暴露。暴露的是否只有扶柳山庄一处?还是他的上线、下线全都被人摸清了?

    田氏二兄弟也正在为后果感到惊惧和害怕,祝彪这边就直接闯进门来了。

    “贼喊捉贼。小爷行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也是你这背义叛国之徒。汉jiān乱臣贼子能说的。”

    “好恶徒,还敢血口喷人!燕前辈嫉恶如仇。侠肝义胆,江湖人所……”

    “得了吧,姓田的。你们与姓燕的是一丘之貉,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臭味相同,狼狈为jiān,同流合污!”

    看着燕无双边上两个中年男子,如踩着了尾巴的猫狗跳起来尖叫。祝彪蔑视的一笑,来了好一串成语接龙。

    “恶贼,你屡屡败我燕家声名,我与你必不死不休!”燕无双感觉着周边山寨喽啰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别样意味,浑身就像针扎一样。难受的无法忍受,再也顾不上祝彪的高超箭术,拔剑就要涌上。

    而事实上,诸多喽啰看他的目光根本就没变多少。只是他心里自我反应不对付,才感觉着像针扎一样的。

    “噌!”这一瞬间拔剑的人又岂止是燕无双一个,燕青、田家齐、田家胜、蒋俊等等,寨子里几十号这最近三四个月里增添的高手。都恶狠狠地要吃人一样的扑向了祝彪。

    看着一众涌上的几十号人,祝彪半点没有惧sè。新近练就了一招连珠箭使了出来。在苦修内功外功之余,这一年多来他也是钻研了一些箭术上的花样的。那连珠箭,对于箭法高手来说就是必不可少的。

    弯弓已经持在手上,右手在箭囊里一摸,三枝狼牙箭扣在了手中。

    弓弦连响处,三枝利箭接连飞出,快如流星。三名疾奔的贼人立刻被洞穿了胸腹,扑倒在地。连吭声都没吭声!

    燕无双最先扑到寨门楼顶上,挥剑疾刺,簌簌的剑芒雨点般打下。祝彪没有跟他过招,脚尖在瓦片上一点,轻飘飘的就斜飞了出去。半空里右手再次从箭囊里摸出了三支狼牙箭来。

    一支支利箭夹在手指缝中,三声弓弦震动,又有三人倒地毙命。六具尸体让下面狂热的情绪骤然一降。看看那六人的惨样,中箭者无不穿胸裂腹,直钉在地上。

    三箭连珠,祝彪还没学会五星连珠,那也是这个时空里连珠箭的最高层次了。因为在这个时空,连珠箭并不是祝彪前世电视里演的那样,好几支箭并在一块,一箭发出去就是连珠箭了。

    而是都扣在手中。准确的说是夹在拇指除外的四指里,拇指需要拉动弓弦。一箭shè出,不需要再伸手取箭,可连续拉弓,省时当然不少。快的话简直就是头尾相连。就好比是单发枪与带了弹匣的连发枪的差距一样。

    四个指头最多能控制四支箭。而不扰乱手力。祝彪现在还做不到。他另外的两支箭都是夹在了手指缝隙中。

    “狗贼,休要以箭伤人。是好汉的咱们刀枪见功夫!”

    燕氏父子、田家兄弟看的目赤眼裂,望着蹿飞不止的祝彪,恨不得食吃了他的血肉。这些人都是上面几个月来筹集到这里备做大用处的。眼下却被这么个玩意搞得元气大伤。

    “退下,诸位兄弟快快退下。”燕无双已顾不得追杀祝彪了,而是与田家兄弟等人仗剑提刀挡在其余诸人面前,磕挡着飞来的箭矢了。

    一个个人接连中箭倒地,看的一旁帮不上手的喽啰无不心惊胆寒。他们可是都清楚这些人分量的。最差的也比得上山寨里的头领。武艺高强的都顶得上四路巡察和右路寨主。田家兄弟居zhōng yāng和左路两寨。

    自己跟他们比起来就是蚂蚁比大象,而看眼下情形,他们比起头顶上飘着的那位来,可也就是蚂蚁比大象了。

    才歇息了一口气的秦玉袖、燕紫二人,听到寨前的喧哗声此刻也提着兵器赶来的聚义堂。看着躺倒在堂前庭院的一具具尸体,面sè骇然。

    “这贼子实在悍勇!”一个手臂被洞穿的汉子,恨恨又惊骇的望着祝彪身影,不得不佩服的说道。刚才他亏得转了下身子,不然堂前的尸体中就有他的份了。

    “娘。你说。你说这人这么善弓箭,他……会不会是朝廷的人啊?”燕紫与南宫家的南宫亮早已定亲,是南宫一族拉拢的绝对铁杆,知道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这心头对朝廷自然就亲爱不起来,一遇到麻烦。也反shèxìng的将朝廷想在了脑海里。

    秦玉袖脸sè更见惨然!

    “哈哈哈,哈哈哈……”飘了一圈又一圈,放风筝一样将下面的几十号人撂倒了一半。山寨左右两边新近赶过来支援的人也吃了一大亏,不敢在向前欺。祝彪再度回到了原位上。朗声大笑起来。

    那响亮的笑声就好似一个大耳刮,狠狠地扇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是好汉刀枪上见功夫?哈哈哈。燕无双,老匹夫,你真是好厚脸皮啊。你们也算好汉,是好汉的能百十号人来围杀我一个?真是天大的笑话——”

    再是一耳光。

    “退下,都给我退下。楼上的听着,你他娘的休狂,老子火霹雳尚雷天,山寨里的三当家的,我一人来领教领教你。你他娘的敢接吗?”

    “呵呵,火霹雳,尚雷天,你不是yīn天打雷的时候生的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敢来挑我?给你两箭,接得下小爷就再好好调教调教你——”

    两边的对话中,身手二流乃至一些一流的人就都退了,留在场上的十几二十人,不是成名以上的身手,就是一流巅峰、一流上层。

    一枝狼牙箭离弦而出。全力所发的这一箭去势犹疾,直奔尚雷天心脏shè去。相互间距离只有二三十丈远,对于祝彪手中的五石强弓来说距离实在是太近。几乎箭矢一离弦,箭簇就到了尚雷天眼前。手中金刀只来得及朝上一抬,听‘当’的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尚雷天没能做出任何反应,右手剧震的都要拿不住金刀了,而第二箭转瞬又到……

第四百零四章 杀的我筋骨发汗,念头通达

    数十斤重的大金刀被高高的荡起了一丈多远,箭矢自两股间没入,插入石块相砌的地面其深过半。 .   . 尚雷天只感觉胯下惊凉,北上立刻汗流直下,小兄弟有缩成蚕豆大,捂着受挫的右腕踉跄后退,燕无双等人连上前掩护。

    否则,再一箭,尚雷天绝对有死无生。

    “一群土鸡瓦狗,还敢背国祸民,自取死路!”

    映衬着地上躺倒的一片尸体,祝彪气势达到了巅峰。像是高峨峨的一座巨山,从头顶压下,重重的摁在他们身上。

    而且祝彪每一句话都在点燕无双、田家兄弟等当‘汉jiān’,对于田家寨底层的喽啰而言,还是有一份影响力的。因为他眼下无比的强势,强者的身份就无言中支持着这份影响力的存在!

    强者不会信口开河,强者不会诬良为盗。正如大象不会去找蚂蚁的麻烦,狮子不会去挑战兔子。

    “哇,大哥好霸气吔!”山寨外,宋滢竹等人已经赶到了地方,正看到了祝彪的这一翻表演。徐宝川更加服服帖帖‘任劳任怨’了,宋滢竹一个眼神甩过去,立刻屁颠屁颠奔回西麓看马了。

    祝采儿年纪小存不住话,徐宝川这个外人一走,立刻蹦跳着叫出了声来。

    穆薛华、尹秋月二人也点头,深深的以为然。

    整整一个山寨,以千人计的人头,被一人压服,不说‘霸气’,以何来形容?

    窦兵眼睛里满是敬慕、炫耀的神光,“这就是自己的少爷!”胸膛挺了挺,一种颇与有荣哉的光荣感充斥在心头间。所以说,这奴才啊,当久了他思维就是与正常人不相同。虽然祝彪自己绝不会这么说窦兵,人下人翻身上了人上人,那也是希望手下人忠诚又狗腿的。

    屁股决定脑袋,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宋滢竹情绪变化最小,因为她落到祝彪手里的这一年多时间。亲眼见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奇迹发生。从成名级到绝世级的飞跃,祝彪现在再霸气,能有实力的疾速增强更让宋滢竹惊诧的吗?

    那显然没有!

    秦玉袖眉头颤了颤,一个念头转上了心头,当下顾不得再去多想。挺身下聚义堂大声叫道:“诸位弟兄休听此贼胡说。此人系朝廷鹰犬,不抵抗胡虏保家卫国,反而欺凌江湖,绞杀绿林。尔若但凡有点良心。就该不该先灭扶柳山庄,再来田家山寨,穷追猛打,唯恐是放过了我燕家一个活口。而是去上禀你的主子,要他少在百姓身上征那么多的粮。少在百姓头上征那么多的税!”

    一番话真的是有镇定人心的妙用,直接跳起了田家寨下层与朝廷间最尖锐的矛盾和冲突,极有蛊惑xìng。

    竟然一下子反回场面了,秦玉袖惹得祝彪两眼jīng光爆闪,“哈哈,好个巧舌如簧的老刁婆,真是能言善辩。但可惜的是,黑终是黑,白终是白。你颠倒不了黑白。

    人常言:妻贤夫祸少。扶柳燕家走到今rì这地步,你怕是从中出了不少的力吧!?”

    这话也是恶毒,秦玉袖嘴唇都哆嗦了。

    “鹰犬,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辱及我父母,我燕家与你不死不休!”身形飞似的拔起。长剑挽出三朵斗大的剑花护在胸前,燕紫起落着直向祝彪杀去。

    “杀——”燕无双声音中蕴育着无尽的‘悲愤’、‘郁怒’,人影一闪已经抢到了女儿的身前。

    他却是极敏锐的察觉到眼下这个非常的时机,在一个‘平衡’的关键点上。只要一打下去自己这边就完全固定了。尤其田家寨喽啰们死伤上一些之后,就任凭祝彪再叫得响。也无济于事!

    “一窝毒蝎!”祝彪不屑的冷笑,却也不愿弱了气势去再放风筝。针尖对麦芒,他要直接碾压过去!强弓横在手中向着冲来的人群一甩,疾旋的弓身犹如一个大飞碟一样打去。

    身影如扑食俯冲的苍鹰一般扑下,一双大手不做半点避让直向冲在最前的燕无双剑芒盖去。天蚕手套带在手上,天王老子发出的剑芒祝彪也敢去抓。

    燕无双心头甚是一愣,继而就是一喜。“你小子以为练了硬功就能空手抓随风扶柳剑,非旋掉你半边手掌不可!”

    这是一把并不比‘碧翠凝波’逊sè的宝剑。

    但是,燕无双心头的喜悦瞬间被冰住了。剑芒完全被祝彪拍出的掌力说吞没并不意外,但锋锐的剑刃削在了手掌上,都已经被手掌给完全抓实了,却感觉不到半点入肉的声音,“这怎么可能?”

    祝彪没有用《降龙十八掌》如此耀眼的掌法,也没有用《落英神剑掌》,而是拿出了潜藏了许久的《霹雳掌》,一掌猛击燕无双心口。

    燕无双没有弃剑避让,他舍不得随风扶柳剑。这柄青年时由师傅传承给他的,伴随着他走过了几十个chūn秋,从壮年、中年逐渐步入老年,的宝剑。

    这柄剑就像他的骨肉至亲一样,弃剑就是把他的心给剥开。

    毫不犹豫的一掌对上,没有半分胆怯。犹是与祝彪有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轰——”

    劲气如狂风肆意,横扫周边数丈方圆。

    祝彪闷哼一声后退两步,胸口气血翻涌,而他的右手,牢如铁钳一样死死夹着随风扶柳剑。

    一场小轿车与客车的碰撞,前者明显没后者强大,却照样能给后者造成一定的伤害。不过还有一点是,这个伤害会加大好几倍的也映照在小轿车身上。

    祝彪只是闷哼一声倒退两步,胸口血气翻涌罢了,燕无双却是左臂耷拉着垂着,整个人被蹦飞了一丈开外。被秦玉袖、燕青二人忙接上,巨大的劲力还让二人站不住脚跟后退上一步。燕无双更是张口就喷出了一口血来。

    眼神还依旧注视着祝彪,注视着祝彪右手的那柄随风扶柳剑,恶毒的能让人对视一眼就打上个寒颤。

    “爹!”燕紫呜呼一声,两眼就泪花掉落。银牙一咬,持剑刺向祝彪前胸。

    被燕无双一招落败还失了宝剑而惊得魂飞魄散的余下众人,看在眼里,也只的心下一横,硬着头皮继续杀上。

    否则。燕紫坏了,他们所有人就都没脸见人了。

    数十男儿,所谓的英雄豪杰,还不如一女儿家吗?声名扫地,就此退出江湖吧。

    “找死!”对于燕紫这样似乎一流上层还不到的人。祝彪根本就视若蝼蚁。抖掌一震。随风扶柳剑直插入数丈后的石墙壁上,没刃而入。然后甩手一掌,燕紫手中青锋距离祝彪衣服还有两三尺远的时候,自己本人就被稻草一样被掌风扫飞了出去。

    “噗——”像是一个被挤破了的葡萄。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别以为是女儿辈,爷儿就下不了手了。汉jiān贼女,得而诛之!”

    秦玉袖眼睛完全红了,“畜生,我跟你拼了!”

    手中一对柳叶刀‘唰唰’的就乱搅如旋样。向祝彪杀去。

    “叮,偷艺成功。习得《鸳鸯双刀》第八式——晓风拂柳!”

    祝彪心中大笑,眼下的他虽不再在乎那3金、5金了,但蚊子再小也是肉。送过来了,接下就是。

    可肉掌先毙的,还轮不到秦玉袖这婆娘。

    跨上一步,右手探出,一溜儿刀锋从祝彪斜面削过,来人一刀走空就要变招。却哪里来得及。被祝彪大手拿抓住胸口,手臂振处,已经将人扔向了厚重的寨门。砰的一声,脑袋撞在尺圆树干排成的大门上,登时脑浆迸流。

    “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战!”大喝中手掌扬处,砰砰两声,再有两个被劈中了门面、胸膛。颅骨裂,胸骨碎。当然也是一个死。

    毙命三个,这才轮到了秦玉袖。

    “夫人当心。贼子手掌上有……”燕无双吐出一口血来,倒缓和了几分胸口的翻腾,减轻了两分伤势。在燕青扶持下站起了身来,看到秦玉袖冲向了祝彪,忙开口提醒。但话还没说完,柳叶双刀就劈面斩向了祝彪!

    “花拳绣腿!”祝彪大手对准刀锋正锐的地方就是猛力击去。有天蚕手套护着肉掌,他开打就纯粹是‘一力降十会’,走的是硬碰硬的路子。依仗着内功深厚,稳压在场所有人,就大开大合,以势压人。

    “轰——”手掌毫发无伤。两把柳叶刀却完全散开了架,祝彪跨进一步就要一掌劈下,一旁两柄利剑刺来,一对分水刺也直插心窝。

    “喝——”祝彪大喝一声收住了跨进的那一条腿,两手在剑影刺光中一搅,就像一根铁棒插进了纸风车里,所有的美感尽数消失。人随势冲入了近处,肘撞拳击,掌劈脚踹,霎时间又少了三条xìng命。这其中就有蒋俊!

    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只比雍盛晚死了两个多时辰。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那些退下去的二流、一流人物重新涌上,喽啰们也刀枪齐施的间杂在中间。虽然祝彪动起手来,干净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好几个,似乎不必用弓箭伤人来的缓慢。可所有人还都是硬着发麻的头皮冲上来了。

    “哼!”祝彪继续不在乎,对付二流、三流和普通的喽啰们,他有的是法子。一个接一个的杀太慢了,那要用暗器。

    随地取材的暗器。

    脚下劲力一吐,一块块坚固的石块就变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石。

    “哗啦”,脚尖勾地用力一扫,“砰砰!”两掌拍击上这些碎块。一块块碎石在凌厉之极的掌力推送下,化作了千百把钢镖、飞刀一般,密集如雨的向众人劈头盖脸的打下。

    那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顾得了头脸顾不住身体,无不被打的满口吐血,甚至身上还有许多处大小不一的伤口。这次一击就有几十号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喝骂声,惊叫声,惨叫声,哀嚎声,闹成一团。

    一试大获成功,祝彪当下就来了第二遍。这一次换做左脚勾地,也不用劲力先将石块真睡了,直接打算两掌拍上去,手榴弹一样飞进了人群中再‘砰’的一声爆炸开来,绝对收获不俗。

    但右掌拍上。左掌正待加上一击,忽然间背后一记雄浑如cháo涌的掌力滚滚袭来。这一掌力道当是浑厚,显然来人怀有极高深的内力。祝彪知道是一位真正高手所发,不敢怠慢,回掌反打过去。

    一招‘神龙摆尾’。仰长啸的神龙刚刚从手心里吐出。就与身后的肉掌贴在了一起。两人内力相激,祝彪心神更凝,他当然是获胜了,但来者内力几近能顶得上他的六层。祝彪向那人瞧去。可不就是田家寨的大当家田家齐么,心道:“此人内力了得,倒也不可轻视!”深吸一口气,第二掌‘亢龙有悔’便如排山倒海击了过去。

    田家齐自知道单凭一掌接祝彪不住,对掌之后不顾胸口气血翻腾。双掌齐出,意yù挡下这一掌。身旁一个急喝道:“大哥快躲……”将他往斜处里一拉,避开了祝彪这猛烈一击。“亢龙有悔”汹涌的掌力继续而前冲出,田家齐身后的一人当其冲,只听得砰的一响,整个人都横飞了起来,重重撞在了人堆里,完完全全扫出了一条通道。

    有差不多一丈宽,四五丈深。所有当道的人都做了滚地葫芦,前头的几个更是不直接撞死就是大口的吐血不止,最后面的人更是直接都滚出山寨大门老远。

    田家齐回头一看,心里打了个寒颤。自己绰号铁掌震天,可跟人家这一比。简直是没得比啊。连见了大巫的小巫都算不上!

    田家胜身材与自己哥哥大体一般,武功也很了得,虽然比不上田家齐已经如宋滢竹一般突进了顶尖高手行列,但也是在场仅次于燕无双、田家齐的第三号高手。

    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两掌并和再向前猛是一推。连环三击,跟三道叠叠而来的海浪一样,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比之他单掌掌力大了不止三倍。

    排云掌!飞虎岭田家的压箱绝学。

    祝彪大叫一声好,‘亢龙有悔’再一次打出。祝彪承习《降龙十八掌》也已经有近一年的时间了,虽然造诣还算不得深,可是有秘籍指点在‘亢龙有悔’这一掌上已经摸到了‘悔’字的一点窍门。

    这第一股力打出,与田家胜的《排云掌》相撞,两股掌力相互激荡,劲气四溢,挤得周边的人赶忙向两边退去。

    祝彪胜,但掌力已经有了极大的削弱,连田家胜脸上都挂起了笑。这时第二股力涌出,措手不及的田家胜像挤破了的番茄一样当即喷出一口血来,然后人也像保龄球一样倒滚了出去。

    “诸位兄弟,贼子猖獗,但压不垮我江湖道义,压不垮世间公道。今夜,咱们就跟着朝廷鹰犬拼了……”燕无双右手重新提起了一口剑,举起来高呼振奋着他们人的士气。

    “哈哈哈,燕老匹夫,你自己狗命都快不保了,还聒噪着让别人来送死。不如咱们俩先亲近亲近,小爷先送你去见阎王——”

    左右肉掌‘嗙’的当胸一合,没看到的还以为会是两个重锤撞在了一块呢。祝彪杀到现在感觉是浑身尽劲,筋疏骨开,念头通达。

    “哈——”大喝一声,跳脚就撞向了燕无双方向的人群。手掌带着天蚕手套不用再有丝毫的伤害顾及,祝彪只想是虽拳乱舞。真恨是之前没学过一套锤法,不然拿拳头当锤砸,必然更加爽快!

    “畅快,畅快——”骨折筋断,血肉横飞。一股接着一股的痛快感不停地刺激着祝彪的松果体。

    ……

    “原来大哥可以更威风,更霸气的啊……”祝采儿喃喃自语。

    祝彪在寨子里这一场畅快淋漓的毙杀,让本来就两眼冒星的祝采儿彻底给震迷糊了。

    虽然这几年她都是听着祝彪的故事长大的,可是言语词汇的形容又怎么能淋漓尽致的描绘出战场的真是景象?

    那种属于真实的激励与刺激,是只有亲身经历过后才能切身体会的。就好比单玉屏在北陵城头亲自观阵了一回之后的那种切身感受,丈夫的英勇,丈夫的智谋,丈夫的以弱胜强,丈夫的横扫千军,那股发自内心的荣耀,实在不是‘听说’能够给予的。

    祝采儿现在就是重复着当初单玉屏的那条路,哥哥的威武,哥哥的强横,完全是无有匹敌!

    窦兵的胸膛挺得更高,满脸都是热血的涨红。

    而穆薛华与尹秋月,两手紧紧地扣在一起,浑身都在颤栗着。激动地颤栗,难以自禁。

    就是宋滢竹,眼睛里都不由得浮出一股奇异的光彩。因为这样的毙杀,实在是令任何一名江湖人为之折服。

    “哈哈,又死一贼子!”祝彪jīng神异常中拳掌出手已经难有保持都是正经经的招数,但一些手段恍如天成,恰到气分,信手拈来,寨子里那就是一人送命。比如眼下,大笑声中祝彪右手一拿就抓起一个人来,左手劈掉他单刀,随之向下一掷,脑袋触地当初撞得天灵盖碎裂,死于非命。

    山寨里所有人齐声发喊,又是惊惶,又是愤怒。

    祝彪却将这些看做敌人怯懦胆小的证明,笑的愈发畅快,高兴。

    ps:这一章写的真顺。

第四百零五章 殇

    横打直劈,竖锤狂扫,点点血迹见证了祝彪不可抵挡的威势。地上的尸体以一个人所臆想不到的速度在激增,从寨门到聚义堂前,一路横行,一路遍扫。

    被调集来飞虎岭的这些队人马,虽然都不是有大名号、大来头的家伙,但绝对的,所有人的都亲手杀过人。江湖上如小妹这样的,练功都到了成名一级,却一滴人血没染过,那是不可能的。

    江湖人混江湖,想要在武林中得享大名,不是能单凭交游和吹嘘。而田家寨的那些喽啰们,就算自己没杀过人,这杀人放火之事,看也看得多了。绿林么,杀人也是家常便饭。

    但是眼前祝彪这般颤人心魄的恶斗,却实是生平所未见。敌人只有一个,但凶猛如虎、快捷如魅,招式凶狠、狂冲猛击,任哪个高手上前去递招,都被他三招两式给撂倒。

    并不是那人功夫有多深奥、巧妙,而是根本不可抵挡。简简单单的一拳一掌都让人筋断骨裂。似大人欺负小孩,小孩就是宅张牙舞爪,也会被一拳撂倒。

    凶、猛、快、狠、jīng,这人就是一杀星。

    诸人说真的都不是胆怯怕死之人,但看到敌人势若颠狂而武功无人能挡,寨子里已经被杀的血肉横飞,尸横遍地,满耳都只闻濒死时的惨叫呻吟,倒是再也没人能提起血勇之心来,一大半人更盘算着逃走。

    尚雷天也死在了祝彪手里,混战中祝彪杀他时都没注意到这是一个角sè,打得胸骨寸断,脏腑碎裂。

    燕无双在田家兄弟出手后也强撑着挥剑上前,可诸人联手也依旧是不敌,只是能接下祝彪的六七层攻势,减轻一下周边人的伤亡。百十个回合后原本实力最强的燕无双最先支撑不住,被祝彪一掌劈翻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如是软泥一滩的委顿在地上。

    祝彪却没再给他一掌要了其xìng命。这个人地位犹在田家兄弟之上,撬开了口定能得到不少讯息。他杀人杀的似发颠发狂,爽快的不行,但头脑绝对清晰。燕氏一门可都在眼前呢,拿住了燕无双只是开始。弄得好了整个燕家都会受制。到时候盘问口供起来就容易的太多了。

    砰。砰,砰!

    秦玉袖昏死,燕青重伤,再加上以前就重伤的燕紫。燕氏一门全军覆没。倒在地面上,燕青目光正好看到母亲和父亲,只觉的悲愤难抑,想要仰天大叫,却无力支撑起头来。(首 . 发)嘴巴贴着被鲜血染红的路面。呜嚎的声音直似末路的猛兽在低吼。

    田家胜胳膊断了,田家齐吐血了。

    “老二,走,这里……留不得了。”

    田家齐的眼光是很明亮的,眼前杀星根本无人可挡,看看场上剩下的人手?山寨里原有的、近几个月里聚集的,随燕无双一家人跑来的,一百五六十号人呐,眼下还能活蹦乱跳的最多只有三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要是再一挂。整个田家寨必将崩溃无疑,小喽啰可不是朝廷的jīng兵,领头的一死他们犯迷糊了才会跟那杀星死磕?

    而照对方杀人的速度,似乎不等天大亮,自己这批人就会死干净。而且燕无双是伤而不死的。眼前这杀星杀人中还注意留下了活口,他想干什么?是什么用意?

    更重要的是,眼前之人的身份背景……

    他会是朝廷中的人么?

    声音是如此的年轻,武功却强横的匪夷所思。

    这里有太大太多的不可预期xìng了。“燕老哥。兄弟我对不住了!”飞虎岭的基业保不住了,但是燕无双。还有秦玉袖……必须死!他们夫妻知道太多太多的秘密了。

    儿女孙辈皆在,田家齐自己都不信那夫妻能‘尽忠守节’!

    “快去安排家里,我……过会儿就回!”

    半个时辰后,一切都结束了。

    偌大的主寨再无那么多杂乱的人影,连呻吟声、惨叫声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耳朵里只能听到呜呜声和左右两寨惊慌失措的嘈杂……

    祝彪没去理左右二寨,甚至没去理逃跑的那些贼党,他脚下踩着田家齐半死不活的身子,束手抱胸看着眼前的一幕戏:重伤在身的燕青、燕紫,抱着自己父母亲的尸体哀嚎痛哭,边上还有燕青的老婆孩子……

    很可悲的一家人,为了‘大业’把家都丢了,结果转瞬里父母双亲就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而且下杀手的那人还与燕家是那样密切的关系,这还活着的人怕都是要崩溃了吧!

    让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当田家齐剔出两柄地上的刀剑刺穿燕无双、秦玉袖胸膛的时候,还睁着眼睛的燕青整个人懵了。

    …………

    左寨,田家胜的窝巢。

    “铮铮!”飞虎岭东路巡察连封两剑,斜退一步,拉开了自己与祝采儿间的距离。

    目光惊疑的看着面前年纪似乎还不到二十的女辈儿,很不可思议,对方掌剑进招中匠气十足,像是根本就没经过生死历练的菜鸟。否则以对方掌剑之绝妙,自己哪能像现在这般轻松应付。

    祝采儿紧绷着小脸,抿着嘴,心里难以抑制的紧张。就好比刚才杀人时候一样的紧张。那是在扶柳山庄,祝彪这个平rì里那么疼爱她的哥哥,用鲜血教育了她一堂永生不会忘记的课!

    先用剑刺穿尸体胸膛脖颈,然后是刺穿昏迷不幸的人,最后是活生生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祝采儿咬牙顶了过来,但心里……可以在颤栗!

    不亲手杀人,还是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那人的内心里就像是释放出了一头狰狞残暴的猛兽。

    而也幸亏是扶柳山庄那一幕的历练,不然,眼下的祝采儿都有可能在人生第一次实战中,败在这个只有一流水准的飞虎岭东路巡查手里。

    一声轻叱,祝采儿继续抢先一剑攻出,《落英神剑掌》绝学出手。

    成名级的实力不会因为紧张而变成一流,rì常习练里轻松自如连接娴熟的掌剑,在实战中衔接虽是那么的僵硬,但是招式依然疾快妙绝,东路巡查只是借着祝采儿自我的‘漏洞’才较轻松的支撑下来,但是要他反攻祝采儿,可是相当困难。

    一是天暗,视力受扰,不能及时的在封招中看出反击的空隙;二是祝采儿轻功盛他许多,他若反击,祝采儿向后一退就能轻松跳出战圈。他根本追不上,自然也就无力再接再厉。偶尔的几剑祝采儿采用硬封硬架的法子也能保全下来。

    人啊,就是在一次次成功和失败中成长的,没有一直的成功,也没有一直的失败。祝彪也不是生来就冷酷无情,辣手心狠的人,他一身冲天的血气也是在一场场拼杀中积攒出的,那就是他人生成长的经验。最初时候的生死战,延东各郡县山寨绺子,这些都是。

    而眼下的祝采儿,不提她与当初时候祝彪有多大差距,只瞧现在,东路巡查那就是她一步步成长的经验机器。每一次进攻的发起到结束,每一次被反击时的退避和架挡,对来说她都是一次深刻的洗礼。

    就是闭门苦练三月,也不如在生死场上走一遭。

    左寨里乱糟糟的,祝采儿能与东路巡查安安稳稳的这么一直打下,那是因为有宋滢竹在暗处给她掠阵,不长眼撞过来的人都先一步魂游地府了。而其余三人,窦兵、穆薛华、尹秋月也是各自都有自己的敌手。

    “咻!”一溜儿寒芒从穆薛华脸庞查过。他的这个对手是一个暗器高手,轻功出众,身法、反应超人。

    你看,这一击落空了,他身形倏动,右手随身而转,接下一击就又出手了。

    穆薛华早有提防,右跨一步,电芒再度贴着左肩擦过。接着脚下左折右移,上体左晃右扭,《曲流九折》身法,快速的移位令人目眩。

    寒光点点,电芒丛飞,破空的锐啸声绵绵不绝,但却都落了空。

    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双手不住挥动,身形也时高时低忽在忽右,有如随歌而舞。越是打不着,心里就越急,暗器随手飞出,急如骤雨。

    终于,中年人身形静止,锐啸声也消失了。手中捏着一枚晨曦中闪着冷光的尖锥。

    尹秋月解决下了自己的对手,飞身而来。中年人急促的呼吸也平息了下来,“朋友好年轻的岁数,好高的功夫!不只是九曲剑派哪位大侠门下弟子?何不亮出名号来,你我续上一……”忽然抬手一扬,接着飞退丈外,疾向侧面的寨墙奔去。

    但他再快快不过劲弩,穆薛华纵身追赶的同时,左手向腰后一抹,一个全镔铁打制的手弩握在了他手上,而中年人却依旧只以为穆薛华还是一柄剑。九曲剑派弟子么!

    结果,在他飞身向寨墙蹿上的时候,弩矢破空疾飞而去。

    “啊……”窜走的中年人半空里凄厉地狂叫着,人重重地摔了下,右胁下铁矢入体,只留一寸尾柄在外。

    东天出现了一抹红霞,太阳的金光给红霞镶上了一层绚丽的金光。当万千光芒洒下,一点旭rì露出山峰顶端。

    主寨。

    燕家五口人跪在祝彪的面前。

    “可都想清楚了?”

    “只要能报杀父杀母之仇,燕青粉身碎骨,无怨无悔!”

    “听说你与南宫亮还有亲事?”

    “双亲之仇,不共戴天!”

    “好!那我就收下你们。燕青,那柄剑,你拿去……”顺手指向,石块砌成的寨墙上,随风扶柳剑没刃而入。

第四百零六章 耀兵宣武御街行(求订阅,求支持)

    来的时候七个人,去的时候变成了十二个。不仅继续保持着之前的有男有女,还新有了一对小孩。时间也从黎明变成了下午,祝彪一行人在飞虎岭足足徘徊了大半天。

    燕无双、秦玉袖葬了,田家齐死了。在燕青、燕紫将其乱剑分尸的前一刹那,祝彪就先用罡气将他震死了。人不知鬼不觉的,连边上站的宋滢竹都无从查觉。

    能断然下手干掉燕无双、秦玉袖夫妇,田家齐的意志无疑是极其坚定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铁杆。但他又不太可能了解铁牌组织太多的秘密与细节。因为飞虎岭更似一个“行动组”的存在,而不是串联据点。

    行动组是打出去的拳头,而不是挥动拳头的意志!

    拳头会知晓南宫家族的存在,甚至会知道一点南宫家族背后的那个‘靠山’的存在,可这一点上却绝不会留下半点证据。

    一切的机密,南宫家会将一大部分告诉燕无双,因为燕无双地位,其不仅是南宫家笼络的一支重要力量,更是南宫一族的姻亲,有这层关系在,燕无双就必会是铁牌组织在北汉的骨干成员之一;另一方面,不知晓一些深度机密,燕无双、田家齐这些江湖人也不可能一头扎进‘背国叛国’当汉jiān的黑路中去。

    在祝彪看来,田家齐并不是一个什么重要人物,沟通南宫家族——飞虎岭间的燕家才是一重要环节。燕无双具体cāo纵着事物的筹备,同时也在给南宫家族背书,让其脱离了最危险的第一线,脱离了具体事物的直接cāo纵,摘干净的南宫家族,黑活、脏活、累活,自己兜了!所以,整个行动当中祝彪的目标都放在了燕无双身上,而不是田家二兄弟。

    那就好比他前世时空的军统,南宫家族是老大。高高在上,不参与下面的打打杀杀,田家齐的飞虎岭乃是低层打手和行动力量,而燕家,就是负责沟通和指挥的各地‘站长’。

    站长没有了。抓几个打手当什么事?且他们的同伴已经死了大半。还能攀咬交待出多少老大的秘密来?所以,在看到燕青、燕紫,乃至燕青的老婆孩子都在用恨之入骨的噬人眼神盯着田家齐的时候,万千念头在祝彪脑子里光速样闪过。瞬间就做出了一个决定来——推出田家齐,彻底的收服燕家兄妹。

    事实证明,这一决断非常好,效果马上就来了。

    虽然没有太大的收获,在逗留飞虎岭的大半天里。祝彪就与燕青、燕紫兄妹细谈了小一个时辰。弹震起那张记录了些许要闻的纸张的轻脆响声,现在都还清晰犹在耳边。

    不过遗憾的是燕青兄妹俩的交代,是上没头,下没尾,能确定的只有南宫一族和飞虎岭,以及他们背后在大周确实是有一股巨大的势力做靠山。两兄妹不是他们老爹的秘书,燕无双连儿子女儿都瞒,一些消息都是燕青无意见见闻的,或是燕紫从南宫亮那儿得听的。保密工作做的真够可以的。

    且棘阳郡先前猖獗一时的私盐贩运,竟就还有扶柳山庄背后的手爪和支持,实在是有点为颠覆北汉‘无所不用其极’的味道。

    棘阳郡长史,原统兵校尉……

    燕氏兄妹的交代中,除了一些燕无双笼络来的江湖客和些许小规模势力外。还曾有个计划就是大力气扶持盐枭,如此不仅可冲击官盐,还能掌控到一支不错的力量。但是北汉毕竟不是末路王朝,不是腐烂到极致的国情。在郡国兵的威慑和清剿下,盐枭只能在暗中不成气候的偷偷摸摸。

    可是燕无双的这个计划成功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官盐在棘阳郡的销售缩水了六成好多,盐枭猖獗,私盐泛滥。能如此做到,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棘阳郡长史和原统兵校尉的帮衬!

    以至于到最后朝廷重新调来了一位统兵校尉,三个月就扫清了棘阳郡七成的私盐贩子,如徐宝川这般的‘小胆之辈’,无不是被吓得改头换面。

    江湖客和棘阳郡周边的些许小规模势力,根本不值一晒。甚至燕无双拉拢人的时候都不敢把话挑明,相比较而言,这两位倒是两个相当有价值的目标。

    返回北平的第一件事,祝彪就会让人去查一查此两者的来龙去路,再个就是,查一查棘阳郡的这位呼延双鞭将。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

    偌大的主寨中当然不会只有田家齐一个俘虏,祝彪一行人也是因把一切俘虏都就地审讯完毕了,这才无带累赘的一群人策马出山。

    没有从三座寨子里翻出铁牌来,还是缺少最直接的证据。但收获不俗,祝明今后rì子里会有的时间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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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太平十八年,二月。

    乌维驮北陵城外最终的撤军让北汉朝野提起了半年的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受汉王令,武恒飞统领罗州军伍,新军着皮甲着北陵城就地换装。剩余的铁甲、皮甲、器械,三层留于罗州,运回余明储存,剩余七成运回王都北平。

    忙忙碌碌中,押运着大量兵甲器械的队伍,用了十天时间才走到罗明江边上。没人知道祝彪在其中消失了整整四天,因为所有的杂务他都交给傅绍雪等人处理了,他在‘闭关疗伤’。而且夫人在,冯恩江在,祝忠、祝仝等将的齐心协力下,遮掩祝彪四天的行踪轻而易举。

    云峥会有些怀疑,最后的夜袭之战,祝彪似乎没受什么伤。可他绝想不到祝彪已经溜出去杀人了,毕竟全军上下人人都知道,这位打起仗来毫不含糊的将军,对于辎重庶务,非常不喜欢处理。

    长史、主簿在别的军中都可能是主将的应声虫、摆设,但在祝彪的军中,绝对的大权在握,实权在握。

    没人知道这是祝彪的真xìng情,还是为了给易北候府面子,可是这个将军的‘偷懒’,已经早早的深入人心了。

    “你能确定祝彪真的没离开过么?”南宫家密室中,一脸怒容的南宫靖睁大眼睛问向平潭。

    今早得报棘阳郡快报的消息后,他脑袋都嗡的一声,人都傻掉了。扶柳山庄完了,飞虎岭完了,棘阳郡做下的布置一切都完了。那可是三处‘爆炸点’之一,不比先前的那些土匪山寨。

    一百多jīng英,回来不足四分之一。燕无双满门尽没,田家齐失手遭擒,山寨最终被化作一堆灰烬……

    只损失就够南宫靖和孤山心疼的了,但更令人胆寒的是来人的身份!他是谁?他都知道什么?是全都知道了吗?

    想想信报上写的那些话,南宫靖都有种晕眩感。

    所以,抛开一切损失不谈,他要先弄查出来人之身份!

    武功强横,面相年轻,善使弓箭和双掌,言语中有些军队派头,这些特征总结一起,让南宫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祝彪!

    所有的北汉军将中,武功高到信报上所言层次的人,只有祝彪。

    “靖翁,在下已经要人再去打探祝彪这几rì的行踪了,可就先前所掌控信息来看,他确实没有离开军中半步。”

    “三位先生,北汉不是大周。不管是天材地宝,还是底蕴妙药,年纪轻轻就武功高绝到横扫群英的地步,这种人北汉百年也不会出一个。眼下看只有祝彪,只有他能达到这个水准。况且还善弓箭!

    祝彪以力战摧敌闻名,但是据消息看,其箭术也是相当有水准的。平潭先生还请再三斟酌,仔细探察。”

    南宫瑾面sè憔悴,燕氏满门具没,那他认定的儿媳妇也就没有了。真死了还好,可要没死,女人被虏,就是世间最悲惨的事情了。

    “王上有旨,将军功勋卓著,麾下将士,忠勇卫国。是,特命奴婢前来告知,王上今备都城大阅,着将军选部下有功军校兵丁万人,御街耀兵宣武!

    届时,天朝唐王特使亦会出席,将军要万分用心。”

    大军抵到罗明江边,一辆挂着王命金牌的马车在数十名宫廷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军中。依旧是姓韩的那位黄门,带来了这份让祝彪都大感荣耀的旨意。

    ——御街耀兵宣武!

    这是本朝对军人最大的褒奖。

    “请公公转禀王上,末将必不负王命!”还有唐王的特使,韩公公这一句话就点出了深意。

    这是一场真正的耀兵宣武。

    祝彪两拳一抱,正sè答道。

    传命的车马稍作停留就立刻打道回了王都,但是御街耀兵宣武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营,还有那万人的兵额限制。

    云峥、李延二将最先来到祝彪帐中,接着就是谢叔延。北陵城撤出的步骑兵马愈五万人,扣除掉伤兵,四万将士也是只多不少。

    四个里面就选不到一个的机会,甚至这是自我一生中仅有的一次机会,整个大营都sāo动了。

    “我本部兵马取三千,谢将军部亦三千,你们余下两部各两千。此分配如何?”

    不管是地位还是战功,一万兵额祝彪取五千,任谁也挑不出理。他现在让出了两千来,ok了,中军帐里即将进行的纷争平息了。

    谢叔延三将带着惊喜的表情高高兴兴的里去了,只剩下面sè沉沉的祝忠、祝仝等自己人。

    “六哥,你也太便宜他们了。咱们怎么着也该有五千,三千人让弟兄们怎么分?……”

第四百零七章 步骑威武宵小惊

    阅兵,就是为了展示军威。 “不战屈敌虏,戢兵称贤良。”中国三国时期的曹丕这一句话真正说明了阅兵的根本目的。那就是展现国防实力、彰显军队风貌、振奋民族jīng神、激发爱国豪情的“国之大事”。其目的简而言之:振奋本国民心士气,威慑外国敌对力量。

    当武恒飞带领着二十万新军奔赴战场的时候,姬钊撑着病躯就在北平城外举行了一场大规模的校阅。但是很显然,百姓的士气信心不是靠一群花架子就能挽回的,以至于那一场大阅时围观的百姓数量都不足北平城军民总数的十一。

    可现在这一次就不同了。兵力虽仅仅是前次大阅的二十分之一,但人却换成了战功卓著的jīng兵猛士,他们刚刚从保家卫国的沙场上凯旋,他们刚刚取得了一次挽救北汉的胜利。这些将士是国家的英雄,是民族的功臣,人数虽少了点,但北平城内外百姓军民的热情却高涨了十倍、二十倍不止。

    “如果不是他们,现今之陈国,即如下之北汉!”太尉府一名属官的话,给返京的祝彪一行兵马,披上了最耀眼的一层荣光。

    太子亡,大军丧,京畿之地化为焦土瓦砾,眼下时天朝三十万大军北上,胡狄二族联军正在逐步撤兵,但去陈都往南五百里,一片狼藉血戮。胡儿北撤中也依旧沿途烧杀劫掠,无可不做,但凡攻破城池必抢夺一空,后纵火焚烧不止。

    并且,在撤退的胡狄队伍中,还不知有多少被强掳北去的妇孺,供胡狗夷狄发泄兽yù。这一战,陈国失兵丢地,丢钱,丢人,丢脸。能丢的是全都丢了,若不是还有最后一口秉气在。恐怕就连都城也得丢了。那就成北隅五百年来第一个被胡狄亡国的属国了!

    太阳初起,如洗的碧空几乎见不到几朵云彩,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城北德胜门外,熙熙攘攘的百姓已经将两边围得结结实实,由城门往城内延去。直到王宫宣德楼往南校场走。数以万计的军民摩肩接踵,更是在街道两旁,楼层屋檐顶上,挤的水泄不通。

    祝彪所部兵马在北陵城坚守的那近半年时光实在太重要了。有了现今陈国做现行,无数的赞誉都扔到了祝彪一军头上,总的一句话——泼天之功。

    现下北平城内外的军民看祝彪军,那是带着一种感恩的心看待的,不用说也会比姬钊上次的大阅强上无数倍。

    五千轻骑。两千重骑,三千步甲,一万jīng锐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起床梳洗整容,吃过早饭,更是全军最后一次整装素甲。当时辰到达辰时的时候,轰轰轰,战鼓声响起。全军列队,开出了城外五里处的军营。

    “叮,c级任务——军人之荣耀!”

    胜利就是军人最高之荣耀。展现自我的风采。让百姓为之欢呼吧!

    奖励:技战术——万众一心!

    当营寨辕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祝彪嘴角挂起了灿烂的笑。小小一个c级任务,竟然奖励了一个技战术,真是有种天上落馅饼的感觉。

    当然接下了,系统的任务就没让人失望的。就好比北陵之战开启前的‘血战孤城’任务。它的完成不仅让祝彪集合好了第三枚期盼已久的a阶兵种令符碎片,更得了500金,和他的第五个技战术——固若金汤。

    固若金汤——被五倍以上敌军围困或与之作战时,全军士气+10。防御+10。

    局限xìng挺大一技战术,但真用到时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这却是祝彪五个技战术中唯一的。或许该把它归于被动技战术吧,但不管如何,技战术,祝彪都永远不会嫌多。

    步甲先行,祝彪率三千军随后,云峥两千骑第三,李延两千重骑最后。

    汉字大旗高高打起,各将将旗,曲都军旗,百多面呼呼招展。

    2520,五百人为一部的列队先进。虽然这个时空的军队没办法像前世中国人民解放军一般,正看一条线,斜看一条线,横看是一条线,竖看也是一条线。军资威武,无与伦比,但当头六部,三千步甲亮相,那也是步法整齐如一,矫健有力,落步声响亮整洁。

    从头到尾,应着随军鼓车的‘咚咚’震响,踏着鼓点的步法始终没一丝错乱。相比起那些走不百步就要整顿队列的新军而言,原北汉步甲的jīng锐有素,在他们身上尽展无遗。

    宣德楼观光台上,已经有些油尽灯枯的姬钊看到谢叔延领队的三千jīng锐步甲脸上也不由得染过一抹激动地红晕。这些被一场场生死大战磨砺出来的将士,士气饱满,军心似铁,扑面中就有一股不一样的雄浑!

    “哒哒哒……”步甲过后是祝彪亲领的三千骑兵。

    左右本就高昂的欢呼声在‘祝’字将旗飘过时达到了更高峰。

    宣德楼上,马蹄声都要湮没在了震天的欢呼声中而不被楼上诸人所听到。

    姬钊不用站起来向北观望,就知道是祝彪本队到了。他是此次北陵守卫战中最卓著的功臣,不是七八万人半年来死守城池不出,而是先后数次击败胡骑,其中更有光天化rì下,朗朗乾坤中,以寡敌众,破敌十余倍之无可想象之胜。

    在征北大军尽没的那个时候,这样的消息实在是太鼓舞人心,太振奋士气了。祝彪的声望已经达到了60点,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北汉这个国度里,所有的百姓都将其视为英雄,视为国之柱石!

    三千骑,他们没有具甲铁骑的高头大马,没有具甲铁骑的明亮铁甲与威武不凡的外表,只有着属于轻骑兵的彪悍和英勇。

    三千人是从军中的五营外加亲卫营中选拔出来的,祝彪没讲外表,没讲高低形象,都是六部中以战功论英雄,挑选出的百战jīng锐,杀人饮血似家常便饭,那锋锐的眼神,惊人的气势,没有人会因为他们不带重甲就小瞧了他们。

    “大人,此乃真正之百战jīng锐,我军不如也!”龚瑞在唐王特使耳边带有着丧气的说道。

    真正的军人不会‘睁眼说瞎话’,九连山一战后龚瑞心中的高傲像是从高空中落下摔落得支离破碎的琉璃盏一样,完全粉碎。而收起了高傲的他,也不自觉地完成了自我的一次升华。

    就像眼下的这句话,放在九连山之战以前,扇烂他的嘴他也是不会说出口的。甚至在心里面都不会服气,而只会想,这是汉军沾了经常上战场的光,如果我也能带着士兵多上沙场磨砺磨砺,那我的兵也不会弱于他们。这种弱智的念头!

    “龚将军何须担忧?汉国势弱,兵少将寡,我主公十倍于之……”

    龚瑞不自大高傲了,唐王特使却犯起了‘天朝上国病’。

    龚瑞退步裂开,心中响起了冷笑:“白痴!”

    以众弱磨消寡强,军之耻辱。

    “娘你看,那就是相公……”宣德楼下层,单玉屏和祝采儿一左一右的拥簇着祝柳氏,相公、儿子、哥哥,领兵上御街耀兵宣武了,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接到汉王与东宫太子妃的邀请后,全家都出动了。

    不过虽是在戒备森严的宣德楼,但在三人的身后两边,宋滢竹、穆薛华、尹秋月、窦兵四人,仍然是片刻不离。

    “师傅……”宣德楼边儿的人群中,所有人都被行进的汉军所吸引的时候,蓝瑛却指着数丈外的祝柳氏一行人低声对江庆岩说道,“那就是祝家小贼的家人和护卫。”

    “穆薛华、尹秋月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小辈不算,实力也是强的出乎意料。”

    “那个面sè苍白僵硬的女子,似乎……”

    “年前山下神踪诡异之女子就是她。最初实力还仅是与弟子相当,但现在……”蓝瑛愤怒的眯起了眼,自己堂堂九曲剑派十方执事之二,竟然被人做了磨刀石,实在是可恨可怒!

    “《九曲丹》的用药为师已收集妥了,回山后让百草堂人炼出来,你拿去尽快突破到第八重!”

    “是,师傅!”

    蓝瑛低头应道,心中感动中对祝彪就更杀意保障。但可惜,眼下之祝彪已今非昔比,能跟南方增长法王对战,那就是原先掌门人一级数的了。太上长老还能压得住祝彪,自己可差远了。越想蓝瑛心头就越是妒忌羡慕恨!

    “那小贼的妹妹……古怪,古怪……”

    单玉屏一流水准的内力只是让江庆岩眼皮一跳,而祝采儿的内力就让江庆岩心里一咯噔了。成名级高手,也就是江湖上常说的贯通任督二脉,内功修到如火纯情之境界,可不是任哪个阿猫阿狗都做的到的啊。根本差,悟xìng差,就是有绝世功法,那也练不到那个层次的……

    “祝家小儿手中十之是真有那可改变根骨的绝世奇功。竟然连家丁都修到了贯通任督二脉之境界……”再看到窦兵,穆薛华眼睛都是一凸。

    “还有穆薛华、尹秋月两个小鬼!”恨屋及乌下穆薛华、尹秋月就是江庆岩的眼中钉,更何况现下这两人明明白白的都已经站在了祝彪队列中。但是想到穆薛华的那个神秘‘师傅’,黄袍老者,江庆岩心中就更烦闷了。

    当初毫不起眼的一个小虾米,眼下已长成了一头可反吞自己的巨鲸了。“唉,罢了,rì后再走着瞧!”

    “蓝瑛,走。跟南宫家道一声辞,咱们回曲州。”

第四百零八章 吾有一法,一剑斩了

    “呼!”走出王宫,祝彪呼了一口气,两目中一片艰涩。

    官位从骁骑将军升做了冠军将军,所将兵马反达三万降到了两万,汉王将云峥麾下的四五千骑并到了自己部中,云峥职位另掉。李延的虎贲营重回了禁军队列,谢叔延部略加整顿之后,还会被遣往罗州。

    “朝廷真的是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了!”减骑兵就是在放弃反击,只取步甲守城。而汉王那苍老的面相,看起来是红润发亮,事实却给祝彪一种极不放心之感。就好似风中的残烛,随时都可能……

    唉,总的一句话——国家多艰!

    “哈哈哈,哈哈哈……”安平侯府,云瀚放声的大笑着。“四位殿下机关算尽太聪明,是反失了卿卿xìng命,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云蕲、云翳都笑容满面,云蕲恭维道:“还是父亲沉稳持重,始终抓着祝家这条线,如今总是胜券可期也!”

    执金吾时四位殿下就狠狠地得罪了祝彪一次,让他一rì罢官去职,几成举国之笑柄。稍后更与那左鼎打的火热,视薄刀岭之兵如无物,当时眼看三十万上国天兵就要来到,祝彪三万骑确实变得有些无足轻重。可谁又能想到半年过去,祝彪之军再次成了稳定王都的一支最重军力!

    眼下的北平城里,只有八千禁军和虎贲营,卫尉、中领军虽然是姬钊的心腹之人,然李延等切实带兵的军将也是万分重要的。从北陵之战后的情况看,只要祝彪顺服,虎贲营几乎是纳入了**的口袋中。

    外有薄刀岭,内有虎贲骑,就算汉王下了遗照不对,也绝对能一举搬回场面来。

    此时的云家父子,心头都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压力尽移开,并且加了数倍的都移到了四位殿下头上了。

    唯有云峥,在父亲、兄长喜颜欢笑的时候。脸上挂起的笑容是那么的勉强。自己战场、情场都输给祝彪手下也就罢了,没成想连决定家族命运的‘王位继承’这一战场上,也依旧要依靠他——

    云峥蓦然发现,人生的战场上,自己除了赢了家世这一初阵外。余下面对祝彪是连战连败。被压得已经无法翻身了。

    …………

    “山雨yù来风满楼啊!”听了祝明这几rì就近的报道后,祝彪叹息着发出如此感慨。仅仅是几rì的变化,自己当初决定下棘阳郡砍掉扶柳山庄的时候,都城都还是较为平静的。

    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天中。四位殿下忽的蹦跳了起来,一个个都与唐王特使打的火热。之前用在左鼎身上的劲儿,加倍的花在了唐王特使身上。珠宝珍玩,美女佳丽,装梁塞栋。莺歌燕舞,北汉堂堂都城驿馆,都快要变成唐王特使的私宅了。

    “不说这些烦心事。今rì我等兄弟大团圆,好好地喝上一场!”连祝强义都从延州赶回来了,祝家新生的一伐七个家族子弟也在府中,今天确实是祝家难得的一个大团圆!

    “啪嗒……”被祝彪放在桌上的玉龟摔下了桌面,龟壳在地面上磕的啪叽一声响。但已经摔惯了的玉龟,连脑袋四肢都不往龟壳里缩了,肚皮朝天。腿爪在那蹬抓蹬抓,划水一样猛一挺力翻过了身来。然后抬头挺胸的继续在房里巡视起来……

    第二天的都城大街上,天上下起了小雨,但往来的路人和马车依旧寸步难行——实在是太多。

    以北陵之军回师王都为一个轮回,似乎举城的官民在看了昨rì的阅兵后都恢复了信心。不再担忧了。

    坐着马车准备去拜会余子良的云瀚,尽管起了个大早,可想避开拥挤的行人,却也不可能。马车走得比蜗牛还慢。云瀚不急,马车慢慢的走他却也能趁机再梳理梳理今rì与余子良谈话的内容。而且再急,他也不可能丢下马车,举步去易北候府吧?

    堂堂列侯,太子妃父,可不能失了身份。

    云瀚一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畅chūn坊的易北候府。淋淋chūn雨中,风就有些发凉了,车边护卫们都习练武功倒也罢了,仆人们个个就脸上都冻得通红。养尊处优的云瀚,尽管穿着暖和,也四肢冰凉。

    易北候府上众人,绝没想到云瀚会这么早前来拜会,侍云瀚亲随进名刺递上后,门房里的上下都惊呆了。余子良得到消息后连忙亲自迎出大门,将云瀚一行请入府中。

    进了客厅,暖炉烧着,云瀚忙凑近了取暖,身子骨才感觉到一丝温和。还笑着向余子良道:“见笑了,见笑了。想当年也是在塞外冰天雪地的,摸爬滚打过,如今真的是老了,就都城里这么点路,坐车来的,还这般狼狈,让子良兄见笑了。”

    几句唠家常式的话余子良就知道云瀚前来的用意了,遂也笑着望着云瀚,道:“我何尝不也是如此,从年前10月开始,书房、卧房就一直没断过炭火,没有火的地方,也是待不住的了。”

    “子良兄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成。”云瀚笑道,“如今朝廷须臾离不开子良兄啊。”

    余子良笑着转过头吩咐家人,“去,拿壶酒来,我与安平侯便在这里温酒闲叙。”

    易北候府的仆人,当下便退了下去,不多时婢女们抬着桌椅摆到炉边,端上了一壶酒,几碟点心过来。随即就又都下去了。

    云瀚喝了几杯热酒,肚子里暖气上升,只觉得舒服许多,正要说话,却听余子良先开口道:“安平侯早早前来,怕不是只来叙旧的吧?”

    “一是为了许久,二是有些事情,我思来想去,夜不能寐,须与子良兄说道说道。”

    二人的称呼,一叫子良兄,二唤安平侯。云瀚如此叫余子良,是为了表示亲近,自然是带着东宫的意思;余子良那么唤云瀚,是为了表示恭敬,表带的是自家的不僭越。

    余子良望了云瀚一眼,低头拨弄炭块,洗耳静听。便听云瀚接着说道:“此前王位之争,四位殿下求助心切,牵连出了中山太子,眼下北汉与中山交恶,他们就更换门庭牵入了唐王特使,实是欠思虑,更有失国体。子良兄以为,唐王是否真会涉入我北汉内政?”

    “四位殿下举止虽欠妥当,但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我之见,还是不要腥风血雨的好。一旦如此,我北汉朝野动荡必将急速加剧。如无北面边患,朝廷费上五六年时间,非不能恢复元气。但此时之情形下,实在是难上加难。”余子良说的这些是他一直来的坚持,并非是危言耸听。情况如果更加恶化,北汉局势是否会如陈国那样糟糕,谁也不敢说啊!

    “子良兄苦心一片,老夫自知,但四位殿下是否能体谅呢?如果他们执意妄为……?”云瀚今rì前来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再次。

    “那也只得行雷霆之怒了!”余子良平静的回说,“唐王是否涉及,我不敢说。可即是涉及进了,东宫也不能有半点退避,局势再恶化,也无非是背水一战了!”

    “背水一战?!”云瀚猛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余子良完全洞悉云瀚的心思,他不想对四位殿下留手,却又惧怕唐王插入。顾此失彼,患得患失中。“安平侯也是领过兵的人,行军打仗,可不就是如此。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在开战前就把握必胜无疑的。有时候,亦需要背水列阵,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此之时,惟意志坚定者,方能是最后之胜者。”

    “但事关国体国运,也能用来一赌吗?”

    “自然不能一赌,赌博全凭运气,岂足为法?”余子良摇了摇头,“但背水列阵,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不是博运气,那是为将者庙算之时已有胜机,不过是将士卒置于死地,激发其求生之斗志。”余子良望着云瀚,“安平侯为东宫之肱骨,如果安平侯也面对唐王下不了狠心,那不如趁生死之期未到,奏请王上,举王长孙使往神都,自保一命罢了。”

    云瀚也摇了摇头,举王长孙使往神都,那是笑话了。余子良的话虽并未能让他更加有信心,但他至少已明白余子良的心意——余子良是抗拒唐王插手北汉内政的。这对于患得患失中的云瀚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支持。因为余子良昨天一rì中肯定与祝彪建有沟通,他的意思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祝彪的意思。

    中午时祝彪到了易北候府上,面对依然心有忌讳的云瀚,祝彪说道:“我有一个习惯。若是一个绳结过于复杂,以至于用什么办法也无法解开之时,我就会用剑,直接一剑斩断。”

    “东宫不愿放弃大位,又惧怕唐王插手我朝内政。那何不就将唐王伸来的这只手的落柄处,先一剑斩了。”东宫一系的这种没担待其实是令祝彪挺恼火的。

    王位更迭,那是生死之争。都你来我往的斗了一年多了,何不即位之初将那四个王子给收拾了?

    只因为汉室承平五百年,王长孙不愿刀下染了自己亲族的血么!?太可笑了,也有点可气!

    那位似乎有点好虚名啊?!但爱惜羽毛,也待先看看时候啊。

第四百零九章 来自背后的刀子

    十rì后,薄刀岭大营。

    整顿一新的万多步甲徐徐开出了营地。谢叔延抱拳告别祝彪,冯恩江捧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

    托盘上放着两个黑sè的粗瓷酒碗,和一坛烈酒。

    祝彪揭开酒坛的封印,给两个酒碗斟上了酒,一手端起一碗,左手递给了谢叔延,右手端酒到了眼前,“国虽多难,亦能兴邦。”

    “国虽多难,亦能兴邦……”谢叔延默默念着,眼眶猛一下湿润,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祝将军之言,谢某铭记在心!”

    “国虽多难,亦能兴邦!”

    粗瓷酒碗摔落在地上,满身凛然之气陡然溢shè,谢叔延策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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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似乎就在跟北汉做对,每当局面有所好转的时候,一根重棒就当头敲打下来。

    历经了十年的厮杀,去年夏秋,汉、中山联军兵胜,更借着三十万周军即将赶赴沙场的士气,一举收复整个罗州疆土,三十余万军开赴塞外。国内军民振奋,可谓是举国欣喜。

    然仅仅十rì,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就当头浇下,几乎让全国上下的心都冻碎。征北大军覆没,六七十万胡骑就要奔涌南下。

    但结果是虚惊一场,倾军北上的支援的汉、中山联军守住了罗州那道线,祝彪孤军困守北陵,近半年不失,直接熄灭了胡骑饮马罗明江,炫耀北平城下的期望。

    浩劫过去了,连天朝上国背信弃义也撑过去了,中山无耻小国撕约背盟更挺过过来,北汉局面受到了一连串重击后再度偏向了好的一面。可,就在这个时候,汉王病倒了。

    在谢叔延部北上之前。油尽灯枯的姬钊终于支撑不住,在一次大朝议事中当场昏迷了过去。

    丞相官署。

    三公、六部、九卿,祝彪,朝廷重臣,领兵重将。悉数聚集一堂。

    众人按职位高低列坐。祝彪的实际重要xìng虽然比大司农啊、礼部尚书啊,等等一批人高出许多许多,但是,他排最末。连他自己都没疑议。

    丞相高守训此次召集众人来,第一个要议的事情就是——依汉律,王上病重无法理事,有太子者,太子监国;无太子者。三公持朝;王病不能反者,上表奏请王上速立储君。

    眼下先要确定的就是三公持朝,“诸君如无异议,就此定也。”高守训面sè肃穆到极致,比被姬钊拜为国相的时候还要庄重。

    “遵三公调令。”六部、九卿以及祝彪起身向着上的高守训,两侧的蔡珽慎与御史大夫就是一拜。

    “这第二件事就是,中山王发来国书,要调回中山兵马,罗州的中山军已经撤到了余明郡南。现正与武将军部对峙。

    诸位有何见策?”

    什么叫落井下石,中山国就是如此。

    “旦需相国一声令下,末将这就可带兵缴了中山军的械!”祝彪站起身来撂了一颗大炸弹。

    余子良、云瀚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面sè满意的笑了。

    姬锟、姬奉、姬宜、姬衡,这四位王子在姬钊昏迷病重的这几天里可不是一般的活跃。一个劲儿的吆喝着要——维系北汉、中山两国五百年之友睦,不可动粗,以礼相待。可先将中山军放回北平,平复其军中怨气。然后再与中山太子恳谈。

    说的尽是屁话,看到老爹病重。北平城内外的军势却是东宫一系占据着绝对上风,坐不住了这是个人倒是真的。

    放中山军回北平,他们可就有依靠了。

    此事需谈都不要谈,直接把苗头给掐断了。祝彪这场大议上第一个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如此。

    “岂有此理,庶子妄言!”

    三公没开口,九卿没说话,礼部尚书却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蹦跳了起来。这家伙是姬锟、姬奉、姬宜、姬衡四人当初的师傅之一,但不是太子的师傅。太傅、少傅那都是由朝中重臣担当的,东宫詹事府自成一体,他那时候没能耐也没那份运气,没挤进去,反是做了王子之师。

    自太子出事以后,老家伙与四位王子间的关系就急剧升温,眼下四位王子虽彼此间有争斗,却始终结成一个广义的反东宫联盟,老匹夫在其中掺合了很深很深。

    “祝将军,有过激动了,激动了。现在还无须到此地步,无须到此地步……”响鼓不用重锤擂,高守训立刻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汉王断断续续的昏醒着,在三公正式接过朝务之后,福宁殿里也正式下达了一封三公掌朝的诏书,算是正式确立了三公的威严。

    但对于三公联合重臣上表的速立储君一事,姬钊留中不发了。

    这似乎表明姬钊还相信自己能重新好转过来,但是满朝文武,都城内的百姓军民,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暴风雨即将袭来的感觉。

    然而,二月底从曲州传回来的急报,却给了北汉朝廷当头一击。

    曲州刺史速报,大约从二月十rì起,中山军开始大规模地向曲州、睦州两地边境集结!到今rì已经不加掩饰意图了,二十四rì曲州刺史府收到中山国公文,要求北汉一方放开边关郡县,十万中山军要北上迎太子归国。

    大周鼎立,五百年所从未有过之事啊。中山国君要撕破脸吗?站在他背后的唐王究竟怎么想的呢?

    同一天,驿馆的唐王特使上丞相府,要求北汉军方放开对前线中山军的限制,准许延州、罗州、河州三地的万中山军归国。

    更雪上加霜的是,这一天里,宫中又传来坏消息,王上在连接到禀报后怒极吐血,一度出现昏死状况。

    丞相官署政事堂中,暖chūn已经到了,但堂内的所有人却都感觉着,今年里最严寒的rì子就要来临了。

    敌人强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队友的背叛,可怕的是来自背后的刀子。

    “此些事暂不能公开。”高守训并不是在和众人商量,而更像是在颁布命令,“先遣派快骑昼夜兼程,前往延州、罗州、河州三镇,令守牧将帅暗中加以戒备。中山军但凡有移动,我军立刻给以剿灭!

    同时派人快骑去曲州、睦州、俞州,告诉三州刺史,集结州郡民军、郡国兵,寸土不让!中山贼儿胆敢入境,誓死还击。”

    高守训的态度,令祝彪大感惊讶,亦让他感到振奋。他从未想过,在关键时刻,一向外表儒弱的高守训竟会有如此魄力。不仅敢于直接向在座重臣下达命令,更敢对背后站着唐王的中山国持如此强硬姿态。

    要知道,他之前是一直主张对唐王妥协的,且在座的臣工中还有蔡珽慎,身兼兵部尚书的太尉。祝彪他看了一眼蔡珽慎,发现蔡珽慎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快之意,这不禁又让他对蔡珽慎真正的刮目相看。

    “相国,若有必要,末将这就率轻骑连夜驰往曲州。中山军虽重,吾视之如土鸡瓦狗。”祝彪当然不愿意在此时离开北平,但如果中山军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进军北上,那他就必须亲走一趟,定能凯旋而归。

    “暂时,还没这必要。”高守训脑门暴起的青筋已经平复了下去,但两眼却继续明的发光亮。

    中山国确实是有撕破脸皮的架势,但是五百年的规矩,不是说破坏就敢破坏的。上溯到前朝大魏时期,大魏末期,全天下大乱,中山国宁恪守中立,再一边与周军勾搭,都没有跟死忠于大魏的前许国开战。

    眼下神都的皇帝老儿还没死呢,中山王真敢与北汉刀兵相见吗?

    “唐王特使不受人臣之本分,僭越属国之内务,驱除出境。礼部尚书和在?”

    这人已经被高守训快吓傻了,眼下矛头更一步指向唐王,他整个人都懵掉了。傻愣愣的站起来,腿在颤抖,行礼都忘了。

    “遣使疾赴běi jīng,斥唐王枉负圣恩,枉为běi jīng留守。无能安邦,属国悖逆,无能治国,臣子妄为……”

    祝彪以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着高守训,他现在已经想清楚了高守训的疯狂为何。这是为了表现疯狂而疯狂!

    眼下北汉已经被逼入绝境了,不能再退一步。退一步,中山国就会进十步。所以,只有疯狂,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的疯狂,才能让中山国驻足,才能让唐王忌讳。

    重创后的北汉已经只能以此来保全自己,以此来让背后的敌人心存顾虑了。

    “既然南部三州已成战场,三州刺史文治内政之官,怕无力应付。皇甫将军,汝为我北汉宿将,上次大战就名扬北隅。此还须得劳烦足下走曲、睦、俞三州一趟,巡视诸郡县,检阅三州军马。”

    皇甫者,即镇军将军皇甫坚也。位可比四征将军,李辉祖征北将军之前是北汉数十万军中军衔最高者。当然,现在李辉祖殁了,他还是全军军衔之冠。

    年逾七旬,四年前九原战场上身遭重创,再无法统军挂帅。返回王都后连任职都做不到,长年累月在家养伤,今rì集会非是事关重大,高守训也不会请他出来。

    皇甫坚不反对自己走一趟南部三州,但太尉在场,他先看了蔡珽慎一眼。太尉专掌武事,地位和丞相相同,为全军最高之武职,他皇甫坚并不是高守训的下属,但高守训的语气以及现今北汉的艰难状况,让他根本无法拒绝。可几十年混迹朝堂军伍的经验让他他心里面再盼着南巡一趟,也必须先看到蔡珽慎点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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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2年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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