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北征大军余几许
“公子,抓到了俩胡人舌头……”
就在祝彪率军疾驰九原去的时候,李辉祖绝笔中提到的试机突围的‘部分骑军’也终于看到了北汉的疆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安然太平了。身后的追兵不说,单是这前头就已经出现过不止一股的胡骑。
灰头土脸,烂袍污甲,云峥眼下哪还有半点‘英姿’可言。但是一同杀出来的虎牙将军盛腾芳重伤,他就是眼下这支三千骑不到的汉军中官职最高的一个。
一流上阶的身手,弓马娴熟,杀伐决断,xìng格孤傲,云峥若单是在王都的那个贵胄公子哥圈内,那绝对绝的是顶尖人物。但是在百万军中的厮杀战场上,若不是他有幸遇上了盛腾芳,若不是他身边始终跟随者忠心耿耿的家将,这颗当处于祝彪齐名并重的小将也已经命丧当场了。
“问出来了什么没?”
“胡狗已经杀到北陵了,都是新跟着乌稽老贼过来的生力军,总兵力有三万多——”
“处理了!这消息烂你肚里,吩咐你手下的人谁也不许露出去。”云峥都不想说什么了。十倍于己的胡狗生力军,如果让自己这伙儿刚刚逃出生天的人知道,仅存的一点信心怕也会失掉吧?
来人明白的点点头,下去处理。云峥身边的家将头子低声道:“公子,此地不能久留。连口水喝的都没,要休息也需寻个水源之的啊!”而且既然这里都有胡骑的shè雕儿出现。那相比胡骑也不远了。不管这股胡骑是大股还是小队。
现在全军上下都疲惫不堪,要不说多,就是只有一千胡骑,靠着骑shè也能一路杀绝了自己这队人马。不恢复战力前,遇上胡骑兵马绝大的不妙。
云峥没有作声,他自然知道眼下的危局。但兵马才刚刚落脚,这时候实在不是叫起的时候,至少也该到半个时辰后。
正苦恼中,又有一人高声报道:“云将军!寻到了几个溃兵!”
却是军中正规的镝锋。
云峥扭头看去,一个战袍都成了褐sè的镝锋将领。正领着部下带着几个汉子过来。到了云峥跟前,那几人见了军礼,个个如霜打了一般垂头丧气。
两天的逃亡路上这样的小队伍云峥见过不止一次,草原上若把这些零散的溃兵召集起来,人数绝对远远超过自己这三千骑。“你们是那一部的?”
有一个抬起头来,看着云峥年轻的面容,试探的道:“您是羽林卫的屯军校尉……云将军?”
“是我!”
“禀将军,小的也是羽林卫的,是越骑校尉唐翱唐将军麾下队率。他是金吾卫的骑兵都伯。这俩是小人属下,那个是他手下的。最后大个是延东军的擎旗。”
六个人,五个是王都禁军。这结果让云峥心里一阵难言。
溃兵,能逃出生天的溃兵,你不能说他们没有力战过,但对比战死沙场的人,溃兵的战斗意志总是差了一等。而一个小队里禁军与边军对比5:1,也不能不让禁军感到丢脸。
但是云峥又不能骂,他自己不也是没选择战死殉国么,大哥那有资格说二哥。五十步又凭什么去笑百步呢?
大半个时辰后,依旧是人疲马累的汉军强打起jīng神往东南方开去。心知胡骑已经入了北陵的云峥不敢拉着队伍往南路撞,他就打算往东南走,撇开最危险的正南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东南方向有一条河,到了那里至少能解决人马饮水的问题。
而有了水源,头盔就是现成的器皿。至少都能吃上一顿热乎饭了。被围在柏平山上的两天,就是缺水。山下的河流被胡骑占据,两次取水都爆发了好一场血战。那铁桶里打出来的水有的都被血染红了。
谁都没想过会因为一个荒草而败了全军xìng命,被围之后。粮草并不短缺。李正芳的后军固然携带着五千辆粮车,可那也只是全军半月的口粮而已,前途二十多万汉军行进时自带的也有半月粮草。
水源才是汉军被围之初的最大危险。直到胡骑放火烧山,那天的黄昏前,无数汉军还正在山上辛辛苦苦的挖着水井。
人可以两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不喝水。在逃亡路上,每一个水泽都是胡骑的重点监测所在,云峥不敢领兵去,怕自投罗网。两天里因为一个水字掉队了多少人?冲出重围的七千多骑,一半都没剩下。他娘的老天爷干yīn天刮风,就是不下雪!
往东南走了十多里,一条银sè的大河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你说河面上有冰冰,马血都喝了的人害怕冰冰吗?
这一刻,云峥直接就感觉到队伍的jīng神面貌为之一盛。
袅袅炊烟在河畔升起,刀砍斧剁,河畔两侧的冰冰已经全裂开了。头盔在这一刻真的就成了行军‘锅’了。
但总算他们脑袋还没昏掉,所有人马都是到了对岸的。
所有人都知道大规模埋锅造饭的后果是什么,所以在炊烟升起的同时,云峥就带着军中高手和以及家将,想法能不能将桥给拆掉。但石灰糯米浆砌成的坚固桥墩,和石梁青砖砌成的桥面无情告诉他,这个短时间完成这个愿望是想都不要想。
热腾腾的汤汁下肚,云峥索xìng忘掉了烦恼,享受起近rì来第一次的正餐。这么粗糙的食物,放在往rì他只是强忍着吃下而已,但历经了惨败和生死的磨砺,他现在吃的是那么香甜。
接着这个地方,这个水源,汉军人马都进行着休整。行踪暴露也就暴露了,管他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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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郡,梅溪。
一整天没接到李义荣的消息,李懋忠沉不住气了。他一边命令辎重部队往新昌转移,自己点起战兵直直向北行去。
yù汇合了谢强的队伍再往北面打探!
但是当他军伍还没走过梅溪地界时,军中的斥候队长就带队归来,慌慌张张的向他报告。前方至多四五里地,彭明谢强部残部,约三四百人正在向南逃窜。后头还跟着大队的胡骑追杀过来,眨眼就到,事态紧急!
是退,还是接应?
“懋忠,可不能退啊!咱们主力都是怀远的父老乡亲,谁跟谁也不见外,你现在一退人心就散了!”边上一看这至少也是半百的老人悄声说道。
“冲上去,干他娘的!竟然跑到咱梅溪来撒野,欺负咱怀远没汉子是不?”队伍里的军侯、都伯全无惧sè,人人请缨出战。
“布阵!准备作战!”李懋忠大声的下着命令,一边对那老者道,“
七叔,我根本就没想过退。他娘的胡狗都跑来梅溪了,谢强的人马也败了,彭明肯定是丢了,那大哥的清水呢?一天没消息了啊!”
李懋忠眼中已经泛起了红光。
士卒们闻声而动,载在马车上的拒马枪立刻被抬了出来,分成三段布于阵前正面及两侧,野生防止胡骑迂回。重盾兵麻利的窜到最前头,稍后是燕尾盾,这份量虽然比重盾轻一些,腰间却也跟重盾兵一样只配了一把短刀。稍后是长枪兵,分作五列,俯下身坐于地上,将枪头上挑从燕尾盾上,从留口上,正对准前方。
大刀重斧兵将武器插在顺手的位置,梭枪、短斧已拿在了右手,最后刀盾兵和持长弓的步弓手殿后。
阵列只面前方,因为李懋忠相信,谢强退到自己这里后,会为自己补防背面的。而更重要的是,他只是一部的编制,兵力有限,想要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
新兵们虽慌不乱,老兵们面sè轻松,李懋忠颇为满意。一年的训练下来,成果还是显著的。不过这阵虽然结起,但只是表面功夫,是骡子是马,还得等到开战后才见分晓。
李懋忠紧攥着手中那把内廷赐下的大刀,怀远攻略功劳显赫,兵部也留下了他们的名头,更赐下了兵甲。他心里难以平静,李义荣是生是死还不得而知,这让他心头实在冷静不下来,能做的只有尽全力的去拼杀了。
“来了。”李懋忠口中的七叔望着前方荡起的尘土,眼睛里赫然也是寒光凌厉。
目视着前方,只见一彪败军狼狈奔来,从服sè装备看必是彭明谢强部众无疑。
“李二哥,俺家司马折在胡狗手里了!”当头一个军侯跑来报说。
“清水呢?”
“没消息,自从接到李大哥的撤军命令后,就再没见过一个人从北边跑过来。”
“带着你们人到后面去——”李懋忠呼了一口气,声音平静。但抬眼再看奔来的胡骑,已然蕴着一股鱼死网破的绝世之意了。
来了!就在两三里地外,大股紧追不放的胡骑呼啸而至。
尘烟大起,蹄声震天。重新杀回汉地的胡骑,正意气风发时。
那谢强部军侯带人马直接奔到李懋忠部阵后停住,回头见胡骑已经不远,时间紧迫,也不多说,“弟兄们打起jīng神来,弓兵先入阵,其余的各自整队,准备做战!”言音落下三百来残兵,动作就行动了起来。二十多残余的步弓手迅速融入李懋忠的阵中。
第三百八十章 救命之恩也冲不去的不爽!
三万多骑散落在偌大的罗州北地,那是非常非常稀疏的。为了最大限度搂取好处,为了尽可能的劫杀各县汉军守军和返乡百姓,再加上自持汉军主力尽失,根本无力反击。
进入罗州的三万多胡骑,除了第一时间里攻杀了边地各县寥寥无几的守军外,就分散成了三五百人一队的小股人马,开始了自己疯狂的扫荡和杀戮。
如果此时的战场局势被全盘信息图像化,那么所有人就可以看到,在北陵郡城往北,偌大的地盘里只有少少的三五处绿sè光点还在闪动,无数的红sè小点在游动向南疾下着。当然,每个绿点的外围也都有一层红sè光环。其中那最大的两个标点就在九原郡城,及其西北百十里处的一个小镇上。
不过在北地遭难的同时,绿sè如华的光柱在浩荡北上,所有拦在绿sè光柱前进道路上的红sè小点,都被瞬间扫荡入尘埃。
“噗嗤——”一杆长枪没入胡骑的胸膛,使枪的汉骑两臂一较力,胡骑翻身被挑下了战马。鲜血哧溅了汉骑一脸,顺手一抹,汉骑将士如赤鬼一样狰狞,“杀不尽的胡狗——”
“打扫战场,往前,往前——”军司马在高喊的大叫。汉骑抬头再一看战场,胡骑已经没剩几个还在抵抗了。
兵器、皮甲乃至为数不多的铁甲、jīng甲,都卷起来收拾了往马背上一放,上千汉军驱使着战马滚滚往前而去。疾速向着右边已经超过自己的大部队赶去。
祝彪没出北陵郡就察觉了胡骑状态有异,镝锋不停地拷问战场俘虏终于让他弄明白了胡骑现在的情况。当下集团前进的汉军改变了阵型,分成了前、左、右、中四部行进。中部当然是集团的主力,其余三军只是各有一部军力而已。前进速度上要快中军一步,一次接敌厮杀之后,就自动转回中军与别的军部交换位置,等于说是一个小小的轮战。
祝彪的用意也就是让队伍里的新兵见见血!
而现在看,效果很不错。
历经了厮杀的新兵与之前相比明显有了一份从容,和对胡骑战力的蔑视,这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经验。队伍里的士气无形中在提高。祝彪他状态栏里的数值可作证据。
而且从被拷问的胡骑口中,祝彪还知道九原郡城眼下还并未陷落。那里本是联军出发前的补给地,屯有不少的粮食和兵甲辎重,相应的守军也留下了多一些——三千!
之前祝彪也没以为有什么不妥,可现在前面的大军一败,胡骑顺势杀来,他就感觉着以这个数字之兵来拱卫后勤补给地真的是太少了。
九原郡城下的具体胡骑数目也没能问出来,那地方是后续大军盘儿里的菜,先一步南下的胡骑只是打个前哨。看一下城里的汉军。
九原郡城、北陵郡城,新昌郡城、开化郡城。这四个点是下一步胡骑大军进攻的重点。
大军直接开到九原城下,祝彪引中军到时,南门外躺倒着二百来胡骑尸体,四门的胡骑已经被前军、左军和右军吃干摸净了。
在城里祝彪见到了李辉祖征北将军府的主薄,灰白中透青的脸sè,鬓角都白霜了。还有中山军李正芳的参军,秋亭伯孙暘。他是因为身体不好,才错过了前几rì的出征,得以保住了现在这条命。
两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沉重至极的死气和哀气。特别是前者,心智怕都垮了的。
“二位整理一下城中军马百姓,辎重粮草能运走的都运走,运不走的就烧掉,我留下一营铁骑护卫。”看着二人的眼睛,祝彪声音加重,“必须。尽快,马上,南撤——”
二人自是没的说,应声之后。孙暘还给祝彪提了个醒,说中午时候城下的一批胡骑往东北方向去了。
“镝锋还没掏出话来么?”
陈孟仁领军留下护卫,祝彪向祝仝问道。
“十来个俘虏没一个肯说的。不过要是狠下功夫……”
将手一摆,祝彪道:“没时间浪费功夫。对下面的人说,不交代就全给我削chéng rén棍,一个接一个的来。看他们说是不说——”
“你部立刻集结,多带一些马!”
“诺。”双拳一抱,祝仝眼神平静。人棍算什么,点头离去。
“哒哒……”马蹄声震动大地,六千余骑稍在九原城歇息了一会,就飞快的打马往东北方赶去。
被围的竟然是一支草原上突出来的败军!祝彪在北陵立刻提兵上前为的可不就是接应他们么。
一个叫做鲁集的小镇。
云峥看着镇墙外跑马的胡骑,眼睛里已经找不到锐利了。他们被堵在这个小镇了,那后果会是什么?连最底层的小兵都知道。
三千来人的队伍现在依旧有两千仈jiǔ百骑,数量远远超过镇子外的胡人。如果是在往常时候,云峥只需要一半兵力就可以将外头的胡骑横扫干净。
但现在不是往常的时候,现在是疲惫yù死的时候。马,马跑不动,人,人睁不开眼,全军上下疲惫到了极点。虽然有七八百张骑弓在手,可上下能拉得开弓弦的则只有不到二百。
如此的状态,也不难解释他们近三千人的实力,为何却被外头两千不到的胡骑给逼的往镇子里钻了。实在不堪一战了!
“公子,犹豫不得。再不决断,明个连冲都都不出去了。这外头胡狗越聚越多。今晚是唯一的机会,我等誓死护卫公子突出重围!”云峥的家将头子一片赤诚的进言。
“这些将士现在奉我为首,我岂能抛下他们不管。云家,没有贪生怕死的儿郎!你等不用再劝了。尔若不甘死,今夜自己逃命去吧……”
几名家将的脸腾一下红了。“公子这是哪里话?我等兄弟对云家从无二心。公子如此说话,太是伤人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当下就道。
“公子!你若不愿独自突围,我等还可以带上盛将军……”
“不比再说了。本公子主意已定,不会更改的!”一卷血迹斑斑的披风,云峥掉头往镇墙另一端走去。留下几个忠心的家将在身后,你看我,我看你,口中万言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职业xìng保镖,与军人考虑的就是两码事!
百十里路祝彪跑了两个多时辰,从北陵疾速赶来九原,一路上马力消耗的太多了。人棍的威慑力果然是相当大,镝锋才削了三个,第四个好汉就顶不住了。什么都交代下,只求死一个痛快。
而城下这血淋淋的场面,令还待在城门口的孙暘看的是心惊胆跳。他在中山国,何曾见过这等暴行场面,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三个人棍,伤口被烂泥糊上,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被祝彪下令直接种在了南门口外。剩下的人则分头问过后,全砍了脑袋。
凄厉的惨叫声里,孙暘看向祝彪的眼神已经全然改变,心中对汉军骁勇的印象也全都改变。“虎狼之将,虎狼之兵也!”这番评价比起先前的‘骁勇善战’,虽然威慑力更加强横了一些,却也多出了丝禽兽野蛮之意味。
祝彪才无心理会孙暘的心神变化呢。两个多时辰的慢行,鲁集镇遥遥在望。
“天狼阵——”开启。
距离还有十余里远。“跟我杀——”铁枪指前,战马嘶鸣,六千余汉骑蜂拥而下。
祝彪当然是率着亲卫一马当先,不到七千骑的队伍散开成了长长一溜儿大网,阵势厚度甚薄,但祝彪不以为意。因为他想的是将鲁集外的胡骑一网打尽。
人比马强!
鲁镇里的汉军歇息了一下午,又有热汤喝,有火堆烤,不少人都缓过了一些劲来。虽然拆了不少房子,可镇墙上的人头越来越多却是真的耗时。可惜战马依旧不给力,也是,没jīng料,没青贮,甚至连口枯草都给不足,战马见鬼了才能恢复。人饿肚子也不能光喝水啊。
镇子里汉军吃喝的肉汤肉块就是宰杀的战马。虽然马肉煮起来带有恶臭味,煮不熟还会中毒,但吃起来还是有肉想的。对于眼下处境中的汉军来说,有口热乎乎的吃的喝的,那已是难得的了。
“援军,援军……”
当祝彪军冲锋的马蹄声作响的时候,南面镇墙上的汉军尖嚎的声音简直是找不到妈妈的孩子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样。那样的惊喜,渴望,以及疯狂。
云峥当时还在镇子北,南面镇墙如雷的欢呼雀跃声传来,再听到战马疾驰和胡骑的惨叫声,两行泪也不由得从他眼中流下。决死之境又逢生,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和感慨啊!
“杀,一个不留——”
这是祝彪下的军令。
“云将军,快看,快看……”云峥没直奔镇南,而是到了镇东,果然他才赶到,援军的锋锐就已经从东头露出来了。
火光中一杆‘祝’字将旗清晰无比的映入他的眼帘。笑容在云峥脸上微微一僵,“祝字?是他么?”
竟然是被踩着自己成名的那个家伙给救了,云峥心中猛地升起一股自己被彻底踩进地下的感觉!
不爽,太不爽了。救命之恩也冲不去这股感觉!
第三百八十二章 血战孤城(一)
“叮,a级任务——血战孤城。”
……
该来的还是会来。当数十万胡骑的身影出现在北陵城下的时候,任务不期而至。
不用千里眼,就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一望北方无边无际的人洋马海,真的是遮住了大地。尘土湮没了太阳,大地也在马蹄下呻吟。
“好壮观呐!”祝彪自参军以来,参战人数最多的一会也不过是李辉祖反击北陵时的八万步骑。跟眼下胡骑一比,就小儿科太多了。他还从没见过几十万骑兵齐齐出现的场面呢!
有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颤栗。
“白旄大纛——”谢叔延忽的失声叫起。
顺着他手中千里镜朝向的位置,祝彪、李延、云峥等人迅速拉开了自己的千里镜。
守城以来,为了能更好的观察到敌情,祝彪一口气兑换了十几个,分派到四面城墙和校尉以上所有将官的手中。
祝忠几人除外,谢叔延、李延、云峥等拿到后无比赶到惊奇,向祝彪问道制处,祝彪只说是自己偶尔发现了这一奇景,心下好奇,命下人买来无sè剔透的极品水晶,细细打磨来的。
反正这东西也相当便宜,祝彪初出茅庐的时候都买得起,现在十几个千里镜也只是毛毛雨啦。
层次越高,级别越高,所求的东西就越高。系统中,如千里镜这样一些很有用的小东西,他现在也用不上了。
祝彪为了加强自己地理、天象上的数值。毕竟延东之战可以看到天象还是相当有用的。如果可以做到演义中诸葛亮的‘上知天文’,那对战事太有用了。所以他在奇货居里买了一本《矸石星经》,一下子就掏去了他小一半的钱。
买了《天地yīn阳交欢大乐赋》后,然后再兑换了一些天灵丹,祝彪账上就只剩下了一百七十多金,好容易他在随后的进援罗州过程中斩杀了几个部族头人、贵族,把级别升上83级的同时,系统储蓄也达到了230金,一本《甘石星经》100金,再加上十多个千里镜。现在系统账上留的又只有一百金了。
真见鬼了,《甘石星经》这本前世世界上的第一本天文学著作,还是奇货居里所有关乎天象方面的书籍里标价最低的一本,就贵的让人肉疼。
下午,一小半的胡骑策马南下。祝彪不怎么在意,胡骑军力上虽然占据绝对的优势,但那只是针对一城一地的。攻城战不比野战,没有三倍以上的军力优势就谈不上什么优势,没有五倍以上的军力优势就谈不上什么绝对优势。留在北陵城下的胡骑依旧不下三十万众。却也仅是四倍于守城汉军。
胡骑的南下更该是试探xìng的进攻,只要中山军保持一定水准。守好余明郡城,他们会从余明掉头的。同时也是为了动摇北陵守军的军心和士气,最后就是扫荡北陵与余明间的大小城池,切断两地的陆地联系。
数十万胡骑围城,要说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且先前北陵郡城也不是没有陷落过,平寇将军廖国昌部的全军覆没,就已证明了胡骑不是没有攻颗坚城的能力的。
不过短期时间里,不谈攻克城池,就是发起进攻。对胡骑来说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策马奔来的他们根本就没有相应的攻城器械。
作为罗州的治所,北陵郡城不仅城池高大坚固,护城河、护城壕也是一样不少。这些当初被胡骑蛮力摧毁的东西,随着北陵城重回到汉军手里,已经重新恢复如初。
更别提城内霹雳车、城头床弩等这些强力器具,现在胡骑想要再一次攻下城池,那是要用数不清的血肉来付出的。
祝彪也没出城挑衅。眼下胡骑兵锋正盛,摧敌锋于正酣的事情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的。麾下军将出城的请战也被他压制了下去!
全军士气还不到八十,此刻出战,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可能xìng更大!
一天……
两天……
三天……
三天过去了!
“哦哦。哦!”
“哈哈哈,下来啊,下来爷爷就绕过他——”
“城上的汉狗睁眼瞧瞧,看看这是谁的脑袋?”
“哈哈哈,哈哈哈!”
猖獗的笑声如贯耳魔音一样充斥着所有守城将士的耳朵,像针扎一样刺痛着所有人的神经。
胡人竟砍下了李辉祖以下五十多颗汉军将校的级,挑在矛尖、弯刀上在城下辱骂,叫阵。
这是彻彻底底的侮辱,这是对死者最大的敬意和亵渎。
所有的人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整个北陵城,入冬之际蒸腾的却似一个火炉。
两天的时间,从胡骑抵到城下的第二rì开始,他们就开始了这种让汉军上下暴血的挑衅。祝彪有意加快了守城部曲的轮换速度,第四天的太阳高高升起,yīn沉了好几rì的天空竟然放晴了。
没有下雪了,这对胡骑很有力,对汉军很不利。也因此,今个胡骑挑衅的更加剧烈,动作更加过分。
他们刚才就当着北城墙上所有汉军的面,一刀砍下了李辉祖尸体的头颅,然后分割了尸体。
“将士们,我yù出城一战,谁愿跟我赴死——”
噌的抽出腰间利剑,祝彪长剑指天。
“愿随将军一战,愿随将军赴死——”北城将士的咆哮,全城军民的咆哮。
祝彪本部三万铁骑出战,云峥部七千jīng锐出战,虎贲营六千具甲铁骑出战。没有带一个步军,虎贲营的万二辅兵在具甲铁骑杀出后也会立刻退回城去。
“祝将军,胡狗明显就是激怒我军。您已经压制了两天,如何现在……?”谢叔延很不解祝彪做出的决定。
他被归到祝彪的手下,一开始内心还是有些不忿的。毕竟守城不比野战,从军二十年的他自认更有资格担任北陵主将的重任。但军令如山容不得他说三道四。
可是很快,祝彪正式入驻北陵城后就表现出了非一般的军士水准。别的不提,但是条条框框的整编城内百姓,制定各种规章,那就不是一般将领会想的起来的。虽然具体实施上他还是要靠傅绍雪等一班文官。
随后两rì稳定压制了李延、云峥两个少壮派的请战,却不时地升挑满城军民的怒火,将士战意士气不断高涨。就更是出众了。
谢叔延只看祝彪这几rì时间的表现,内心就已经起了佩服。是以真的不解,他为何突然一改常态!
“谢将军是明白人,祝某就直言相告了。我连续压制军中诸将的出战请求,并不断挑起全城军民的斗志战意,为的就是今rì的一战。
困守孤城,外无援军,只守不攻,是坐以待毙。时rì长久。即使胡骑攻不下我城,城中军民也难免斗志下挫。而且将军休忘了大周背信弃义之事。胡狗于我国内布有jiān细,铁牌组织与其更有联络,此事瞒不长久的。胡狗知晓后定会利用到军前,打击我将士士气军心。
若彼时我军将士就已然士气低落,战意低沉,两者相加,将军以为如何?
眼下满城士气激烈,谢将军又真的以为是人人有赴死之心吗?那不过是被胡狗激励的。我军若继续避城不出,此天人公愤之事成为常态。那军民士气该何等低落啊?怕将士还会对我等心生怨恨,将我等视为贪生怕死,避敌怯战之辈!
上下齐心同yù者胜!如官兵离心离德,北陵城何以固守啊?
是,只有一战胜之,再战再捷,不住的巩固我军民胜利之心。皆是便是知晓了大周背信弃义,也绝不会士气崩坏。反而可能更加高昂!”
祝彪一番话说得谢叔延半响不语。“将军所言有理,可胡狗势大……”
“哈哈,这就要谢将军做好做工了。我yù在南门开战。将军可担沙土于城头…………”
祝彪伏在谢叔延耳边一阵窃窃私语,谢叔延脸上愁sè立刻褪去。“将军好计策,末将这就去办!”赫然已经将自己当做祝彪下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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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军鼓雷响。
南门吊桥放下,祝彪带领所部当先策马冲出城门。
浑铁点钢枪攥在手中,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涌起。枪法加点到了满值,真的是效果不错啊!《十荡十决》立马就爬高了两个台阶,达到了八荡八决的层次。一直在大成境停滞不前的《夹竹梅花枪》经过昨晚的演练也顺利推进了圆满境,再有两三天巩固,大圆满不成问题。
三万铁骑以天狼阵排开,此战里他们不但要担当前军主力,还要全面承担起正面攻势和防御。
云峥的七千jīng锐以及虎贲营所部组成后军,七千jīng骑环顾左右,担负着劫杀前军漏网之鱼的任务。要绝对保证,虎贲营在不参战之前需不受任何的打搅。
云峥心里对这个任务很不忿,可心里他又不能怪祝彪。祝彪是在拿自己的主力顶在前的啊!
将军府。一辆马车从府内驶出,驾车的人变作了周云飞。窦兵在送单玉屏抵达北陵城的当晚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北平了。
“呜呜呜……”胡骑的号角声响了。
“快点!”车内传来单玉屏的声音,她要登城观战。
反正全城都知道她已经来了。作为祝彪的正室夫人,而不是歌姬,她的入城是表现祝彪与城共存亡的信念的,是正面的。到城头观阵当然也就无有不可了!
正室夫人与歌姬舞女,那可是两码事,两个概念!
第三百八十三章 血战孤城(二)
白旄大纛。
一辆样式极为古朴,车身透着苍莽的青铜战车上,草原千万胡人的领袖——大单于乌稽正襟危坐着。
在数十万胡骑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向着北陵南城围进。
一个巨大的灰褐sè圆环,当中一个正方形,正方形外凸着一块红sè的小点。
祝字将旗高高飘扬,汉字军旗迎风列展。
虽然人少,但汉军无畏。
“此子就是令你多次颜面大损的祝彪?果然英雄!”敢以少少的三四万骑出战自己数十万大军,乌稽内心是很佩服祝彪的勇气的。“但如此刚烈,非名将也!”不在瞟眼看着车旁的乌维驮了。
“大单于英明。微施小计,就成效孑然。”乌维驮俯首恭维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胡人单于王庭与四大部之间,那始终是有着深深的利益冲突的。当王者,都想大权独揽。可游牧民族的‘游’字就注定了他们很难实现zhōng yāng集权,社会因素绝对社会建筑。
乌稽一出山,就大军浇灭了北汉的反击火焰,一举翻盘成功。眼下祝彪又被他使计‘激’的不得不出战,数十万骑对阵十分之一不足的汉骑,那当然又是一场注定的胜利了。
乌稽若不乘机‘扁一扁’乌维驮,那就太可惜他大单于的位置了。屁股决定脑袋,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乌维驮的机会的。
开战最初的那些年里,乌维驮的战功显赫。威望声名超过了赵地的左贤王,可是直逼自己的。那时候的不满,乌稽一点点都存着呢。
“杀——”
“杀——”
战鼓震天,号角激昂。
祝彪不愧是乌稽‘英雄’二字的评价,面对十余倍之敌,愣是依旧策马驱兵,抢先进行了冲锋。
就像是冲向巨岩的海浪,那么的义无反顾!
单玉屏捂住了嘴巴,睁大眼睛的看着城下的沙场。自己的丈夫在带头冲锋,烈烈招展的将旗打在全军的最前面。
这就是战争——
成百上千条生命在一瞬间倒下。胡虏密集的箭矢完全遮蔽了天空。圆盾顶在头上,疾落下来的箭矢依旧夺取了无数条汉军xìng命。
“咦?好快的速度——”乌稽震惊的从战车上立起。
“右贤王,可知是何因?”最先的长生天勇士竟然只shè了一箭就被汉军冲到了面前。乌稽如何不震惊!他震惊极了,也吃惊极了,更心疼极了。
现在打前锋与汉军厮杀的可都是他zhōng yāng王庭治下的兵马啊!适才shè落的汉军骑兵,刚刚占了的一点便宜怕在这一次的措手不及中立刻就还了回去。
“大单于,我之前已经禀告过您,祝彪麾下的汉骑冲锋速度疾快,我军若是慢跑还能发出两箭。若也是对面疾驰,一箭后最好就立刻换兵器。”乌维驮才不承担这个责任呢。他之前早就说过了,现在心疼了,那也是乌稽准备不充分,太自大了。
虽然他现在心底的震惊也不小,因为他感觉着汉军的冲锋速度又加快了。而古怪的是,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有祝彪所部。
“我早已经下令密探侦查其中奥妙,但一直无所获。”
乌维驮内心撇着嘴,聪明人又不是你乌稽一个。但问题是要查得出来才行啊,这秘密连汉人内部的那些叛徒都搞不清为何。
“连我们在南方的那些朋友也搞不清楚?”乌稽不知道乌维驮内心此刻是怎么想的。语音有些惊奇。乌维驮心目中的汉人叛徒,在他眼里可是绝佳的好朋友,非常的神通广大。不仅能送来了不少北汉朝廷内部的细报,连军情也能搞到。
比如这一次的柏平山大战,若不是他们传消息给自己的密线,自己出兵又怎么选那么一个恰当之极的时间呢。
有了柏平山之战的辉煌,大单于的威信就不会有半点的动摇。即使桀骜不逊的乌维驮。面对自己也只能俯首听命,让干什么就待干什么。
朋友?乌维驮内心冷笑。天知道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个连自己民族、种族都可以背叛的组织,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伙伴,更不是朋友。对于那些人。乌维驮心中一直抱着利用又jǐng惕的心里。
“噗嗤——”雪亮的枪刃从一个银环胡将的胸膛戳入,祝彪如果挥动一根稻草一样,甩着枪头上的尸体砸向了另一名扑来的银环胡将。
就像是打保龄球,一中二。不仅砸趴下了胡将,连胡将的马匹也直接趴在了地上。
自从箭矢造成的不小伤亡过后,进入短兵接战中的汉军,就像巨斧一样连连伐倒一颗又一颗的大树。
天狼阵间错开的缝隙使得汉军胡骑飞快的绞杀在了一起,而搅入汉军阵中的胡骑又以同样飞快的速度消灭,毕竟祝彪麾下增幅了50%的战斗力啊。天狼阵+兵种增幅,就算全军三分之二的人是新兵蛋子,也一样砍瓜切菜的收拾一个又一个当面的敌人。
随着阵法数值的增高,祝彪又发现了天狼阵的一个妙处。那就是看似稀松无比的战阵,实际上则有效地分割了集团冲锋团聚起来的胡骑,让一个拳头变成了五根手指。在增大汉军与胡骑交接面积的同时,更迅捷的造成汉骑、胡骑一对一的单打独斗。
这对于有50%战力加成的汉军来说,完全是以长击短,以强对弱。
所以当两刻钟时间不到,打前锋的两个胡骑常备万骑就溃不成军,而祝彪部还在继续向前进攻的时候,乌稽、乌维驮面sè严肃了,城头上观阵的汉军兵将欢呼了。
乌维驮再视祝彪为大敌,也被三万汉骑爆发的战斗力惊呆了,乌稽更是一边气急败坏,一边赶到无法置信。
长生天的勇士就这么不堪一击么?汉骑又这么厉害吗?
柏平山一战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而汉军这里,城头的谢叔延、城下的李延、云峥,都直想把眼珠子抠出来洗洗干净再按回去,看是不是真的。
就是禁军中最jīng锐的羽林卫,战力也没这么夸张啊。人数更是比三万人少的太多了。
南城楼上,只有单玉屏搞不懂具体情况。她是看到了自己丈夫杀败了一些胡骑,但是败阵的那一点胡骑比起全体的胡骑来,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杀,杀,杀!长枪乱舞,点点寒光没入血肉中。
作为一军之胆,这一阵上祝彪完成的是那样的淋漓尽致。他匹马单枪始终冲锋在全军的最前面,一路上就犹如一个疾旋的电钻钻头,在阻挡来的胡骑队列中撕开了一个笔直的缺口。
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攻势,银环胡将不行,金环胡将也不行,黄袍法师不行,红袍法师也不行。一个个扑向他的军中悍将,天神教高手,就好似扔给了狗嘴里的肉包子——有去无回。
可生xìng悍勇的胡将无人感到信服,就如扑火的飞蛾,不停地涌到他的马前!
“大单于,不管汉军如何的厉害,只要斩掉了他们的头首,那就群龙无首,再不会成什么气候。”
南方增长法王突然开口说道。
乌维驮在乌稽的左侧,南方增长法王就在乌稽的右侧。虽然地位还是逊sè于乌维驮,但能与之比肩而立,这就是一面法王的显赫地位。
闻弦歌而知雅意。乌稽立刻一欠身,看向增长法王:“法王可愿出手?”
“长生天护佑他的勇士。”增长法王语气斩钉截铁。当年他就能出手重伤廖国昌,现在如何不能击毙了祝彪。
“何须劳法王金身亲自出手,本尊这就去灭了他——”战车后面,一个身穿紫sè法袍的天神教高手站出身来。
“阿摩尊者!”乌稽、乌维驮齐齐出声。紫袍之人正是天神教八方尊者中的明首尊者,执西南。
这人身份尊贵,天神教内除了神使及四面法王外,就数他们了。职能更不可小视,虽然不同于四面法王坐地一方,但游走草原之上,监察各部落大小法师行为,有先斩后奏之权。
武艺自然就要比白袍祭祀靠谱的多了。白袍祭祀中还有不善武艺者的‘文职’,八方尊者里可个个都是大草原上的绝顶高手。
数十万军中胜似闲庭信步,明首尊者根本就没仗着高贵的身份让纵马疾驰中的胡骑避让,而是直接嵌了进去,游走在马匹缝隙之中。但是这一手,顶尖一级以下的身手就玩不转。
“当——”枪尖撞上钉耙,又是一个前来送死的胡骑悍将。
《夹竹梅花枪》换成了《十荡十决》,枪尖顺着力道向后一回缩,劲力随之传入了祝彪胳膊上。只见祝彪右臂轻微的一转动,再一摆动,衣甲遮盖下看不见的手臂经脉猛然一涨,一股更强更大的力道就已经在手臂上升起。
“簌!”枪尖再次以更快的速度向对手扎下。
“轰——”乌黑的钉耙再挡。
一枪、两枪、三枪……
第四枪,洪流一泄,千里汪洋。巨大的力量在胳膊上爆发,如果撕开衣甲,所有人都能发现祝彪臂膀粗了一圈。
钉耙胡将再也不能抵挡,枪尖磕飞了钉耙,炙光一样洞穿了他的身躯。一个成名巅峰的高手倒下!
第三百八十四章 阵斩明尊,江湖一隅
“哼!”一声怒哼在祝彪耳边响起,宛如惊蛰时的chūn雷,来自九天不知的深处。
左眼余光扑捉到了一抹身影,祝彪眉宇凝重,刺下的长枪化作了打横的一卷。“噗——”与一双肉掌相接。接着就觉枪头一轻,一个紫袍老者已带着钉耙胡将的尸体飘然退去了三丈外。
天神教尊者?两眼登时明亮,“再吃我一枪!”
恍如梅花一朵,却是银sè晶亮的。面对强敌,祝彪半点没有惧怕,有的只是杀了得大笔钱的憧憬。
“轰——”罡气凝聚的一朵梅花与迎面撞来的青石荒山同归于尽。明尊者不知练的是什么神功秘法,抖手打出的就是一座奇峰耸立,峭壁绝崖的青sè大山。瘦石嶙峋,峨峨苍古。
枪尖击在手面上,如中败革。
四溢的劲风横扫周边一切,跌落附近的几把弯刀、长枪坐火箭似的疾穿了出去。而是否殃及了池鱼,那就不是祝彪知道的了。
他现在正全心应付着这个半里路杀出的程咬金,枪身一抖,扎出了交手来的第三枪。
一边是枪尖罡气,一边是内力凝化,两个质量上差距巨大的所在,却因为质高者体小,质低着量多,而打成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平衡。
祝彪全力施展着自己的枪法,越来越多的感悟在激战中从理论化作实践。枪法满值,为此他付出了43个数值点,储蓄点从120陡降到77。换来的结果就在眼下。
长枪在手,实力也依旧可与绝世高手一较高下。
座座青山拍击而来,朵朵梅花迎风而上。如果是成名级高手,根本用不到肉掌排实,枪尖见血,单是这凝化的内力,显化的罡气,就足以压倒对手了。可是明尊者与祝彪每人都是绝世级强者,那些仅仅碰撞生起的劲风就能让驭马如龙的骁骑站不住根脚的内力、罡气,扑打到他们身上是连衣服都吹不动的。
护体罡气根本就不是这些能够击破的。更何伦伤害呢!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大枪与肉掌的对战。
祝彪没有拔剑,也没有挥掌,就是靠一杆长枪来应付。战圈在慢慢地缩小,马上之战的丈二长枪应付起武林厮杀时,果然有所拖累。可祝彪不怕,对手想打什么主意他清楚得很,不就是要切近身边。近身格斗吗?
真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赢了?简直是笑话。《降龙十八掌》是摆设吗?它正等着呢!祝彪是在挖坑,明尊者正在往坑底一寸寸的掉。
南城。城门楼上。
孤风道人、虚空法师以及断臂的郑玉章,一众城里的江湖力量悉数集结再次。防的是大军败阵,胡骑趁势掩杀,天神教高手来浑水摸鱼。但没想,看到的是一场一面倒的劈杀,看到的是一场难得一见的龙争虎斗!
“那是……明尊者?”孤风道人咋舌的看着战场上掌枪厮杀正盛的二人,嘴巴张的老大。“呼……,没想到,没想到。祝彪小小年纪就能与他相抗,天下真有武曲星呼?九曲剑派怕是要后悔莫及。”
就跟所有人惊讶祝彪部三万铁骑的骁勇一样,在楼上的这些江湖客也无不目瞪口呆。他们待在罗州战场不可一天两天了,哪会不清楚汉军的战斗力呢。
“我大汉之军若都有此战力,何愁胡狗南来?”其中一个就这样大呼说道。
却不想祝彪不仅练兵出众,战阵厮杀了得,个人武力竟然也如此的匪夷所思。孤风道人不得不想到传说中的武曲星君!
“天作孽犹可恕。人做孽不可活。九曲中人自作的好事,那还有脸开口。不过和尚来看,人生在世,各有机缘。祝彪之机缘。怕还就在被逐出九曲之后。”
“法师所言有理。祝彪年纪轻轻就身怀如此深厚之功力,定是有奇缘奇遇莫属。其若不被逐出九曲,哪里有能来的如此机遇?不过撇开此不谈,诸位且看他路数,堂堂正正,浩浩荡荡,出枪势大力沉,招式简洁明快,三招五式就取人xìng命,与九曲剑意大大的不同啊。
尤其是与高手相较,一样的大开大合,刚猛无匹。依郑某看,盖其心xìng既如此也。”
郑玉章少了一条臂膀,但今天依旧撑着上阵,已经是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的,哪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只是,如此英杰,少年时竟投于九曲剑派,真是明珠暗投,没了自我。若是在我沥血门……”
“哈哈,祝彪少年时即使随便拜入一门派,也胜过九曲不知多少。其门路狭窄,剑术单薄,心意不对,就是真的武曲星君下凡来,也露不出头角。不然,我北汉江湖当又生一盖世奇才也!”
哈哈哈……楼顶上响起了一阵轻松地笑。
胡骑大纛下,与南城楼上的轻松正相反,这里的气氛压制的能让人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汉将都被尊者挡住了,汉军则还在前进?”乌稽怒火三丈,部队丢人的表现,让他在乌维驮面前感觉自己脸皮都是火辣的。
就宛是被人狠狠地照脸扇了一大耳光一样,乌稽暴跳如雷。
增长法王莫不发一语,乌维驮心里又担心又得意,也沉默不语。
现在战场的局势是,祝彪与明尊者虽绞杀做了一团,可汉军前进的攻势依旧在进行,砍杀胡骑的速度并不见多少缓慢。刚才溃散的常备万骑已经是此战中的第四个了。
乌稽怎能不发狂,他都想化作疯狗,逮谁咬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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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
死亡进行曲在高亢的演奏中,一条条xìng命逝去,鲜活化作了灰白。
大网还是那样张开着,鲸吞着涌入的一胡骑。但少了祝彪这个开路先锋,影响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那些胡骑悍将没了一个醒目的去‘找死’目标,就固定的带领起军队发起拼杀,进攻中的汉军遇到了越来越多的硬骨头。
刑天笑等人忙着应付那些天神教高手,军队的事情更多的还是要靠军队自己来解决。万幸的是,胡骑军中也不是一流遍地走,成名多如狗的状况。
祝忠、祝仝二将已经初入成名一级的身手,厮杀里自报不成问题,甚至还能有一点小纵横的意思。罗亚修、陈孟仁、周子昂三将,只要不亲历锋线拼杀,亲卫环顾下安全也是有保障的。
解决胡骑中的那些硬茬,除了有孟蕤这班子部曲级中层军官的努力奋战外,更多的还是靠着汉军的集体配合。
稀疏的天狼阵中,汉军相互间的缝隙,足够他们前后之间针对一人形成多波多层次的连环打击。正面的肉搏兵,侧面的弓箭,暗中甚至还有劲弩。祝彪这三万骑虽不是弓骑兵,但jīng擅骑shè之辈也是有不少的,战场明枪易躲暗箭最难防,许多胡骑中的悍勇之辈就倒在了这种略有卑鄙的远近联合绞杀之中。
“轰——”战场一处,飞沙扬尘之地,猛的响起一声惊雷爆炸。
还不容易切到祝彪近身的明尊者,不等一口内气全缓过来,就急忙忙的一掌拍向祝彪。
出战前他本以为自己去也是牛刀杀鸡,不想汉人真的出了一英才。小小年纪不仅兵法出众,屡次在战场上立下殊勋,武艺也好的惊人,一点都不在自己这个老头子之下。
这要是再有个三年五载,完全成长起来了之后,那还了得!?
必须毁掉他,必须将这个威胁就此掐灭。虽然萌芽早已经成长为了一颗了不得的大树,但大树与大树也是不同的。以它的资质,那是能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的。
高手拼杀心xìng就先要稳,明尊者惊了又惊,就已经有些失衡。拿定主意后,内心中就更多了一股急虑。这股急切和忧虑的感情不会马上就发作出来,甚至明尊者自己都完全没意识到。
可是如果到了关键时刻,到了能完成目的的时刻,这股急切、忧虑相交杂的感情就立刻会在他内心里引爆。其作用就是眼下的这一掌!
不等自己站稳脚跟了,不等自己稳定优势了,就急匆匆一掌拍下。他太鲁莽了,太自以为是了。谁告诉他的,祝彪枪法超群的同时掌法就不行了?
虽然为明尊者切近身边那是半点做不得假,祝彪一点都没留手,一点都没弄虚,那是真真切切的用《夹竹梅花枪》搞不定明尊者了,输了一招。
可,就是这份无比的真实的‘输了一招’,化成了那最后的一脚,让还剩个头冒在陷阱外的明尊者彻底落到了坑底。
准备多时的《降龙十八掌》翻手打出,两掌相对,祝彪浑身一震,脸sè血勇泛赤,右手提枪连退三步不止,上身还狠狠地一摇。
可是明尊者呢,在祝彪有意无意的引导下落进了坑里的他,那是更加的悲惨,臂骨咔嚓一声就断成了三截,‘亢龙有悔’的掌力随之拍到了他肩膀上,整个肩胛骨都裂开了。
“留下吧!”铁枪贯插地上,祝彪腾身飞起,“飞龙在天——”一掌拍下!
“不好!明有难——”南方增长法王突然惊喝。
祝彪与明尊者一战,飞沙扬尘的,外人根本看不清切确实的状况,可祝彪腾身飞起的那一刹那,法王可扑捉到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虎贲具甲,铁骑冲锋
“嗖嗖,嗖嗖——”
“咻咻,咻咻——”
密集如飞蝗的箭矢、弩矢,全都shè向一道身影。南方增长法王!
在法王身前四五丈外,祝彪拄枪而立,嘴角沥沥着鲜血,眼神气恼又愤怒。
只七八十招,自己就被增长法王一个手印打飞了出去,虽然伤的不见得有多么的重,却牵动了全军的心。这才是让祝彪真正气怒的地方,攻势如火的五营部下铁骑已纷纷改攻为退了。
狠狠的看着增长法王,祝彪恶意的猜测到,或许这才是他此来的最大目的,而那带走那具紫袍老者的尸体,仅是顺道为之。
可恨啊,可恨!将士疲劳度只刚刚上到30,完全还可以保持战力的情况下再杀上一阵的。以少击众,就是要一鼓作气猛如虎,如今天这样的半道而归,能有个什么大战果!
“将军好少的年华,好俊的功夫!”手提着明首尊者的尸体,增长法王脚尖一点地,身形如箭一样窜入了奔回的汉骑当中。密集的箭矢shè到跟前,如是撞上了一层透明无形的防护罩,被护体罡气全部弹飞。
数万军中来去自如,他的实力当然达不到先天宗师境,否则祝彪现在就不会再喘气了。却也生生高出了自己一截,祝彪心里清楚这一点。
自己的武力是93,那法王至少就是97、98,正在向着100前进。
“杀,杀上去。都杀上去——”青铜战车上,乌稽激动地看着胡骑‘逆转’着局势,反败为胜。立刻大声呼叫着,要前线拼杀的几支万骑军立刻反压上,压上,再压上去。同时,前军后的中军,大批的部族胡骑战线也齐齐向前移动着。
三万铁骑人数并不少,但那要看跟谁比。相对起乌稽的数十万骑之众逊sè的就太多了。只不过战争不同于群殴,乌稽纵有数十万之众也不可能瞬间平分到十几人包围汉军一个。第一线相接战的胡骑始终就只有四五万人。
且天狼阵也不是人头密集的步兵战阵,有大股的胡骑搅和在里面,外围胡骑如引弓放箭,那杀死杀伤己军的可能一点都不低于杀伤汉军的几率。胡骑虽始终是在以多打少,可应对上汉骑的超强战力,实施的却是很无语的添油战术。
一个又一个的常备万骑被击溃杀败,不成建制。那就有另一支常备万骑顶上,补充上。汉军战果不俗,自身压力却也不小的。
“将军有令。虎贲营披甲——”
战场上,祝彪将旗旁边的一杆一丈三尺高的赤红令旗突然左右摇晃了三圈。城头上谢叔延立刻下令鼓手擂响战鼓,同时派传令兵疾向城下催马传令。那是祝彪出站前与他约定的信号,红旗一打,虎贲营披甲,红旗二打,号角声响起,虎贲营出击,辅兵退回城来。
“起身,披甲——”
身材比祝彪还要高大。就像是一头毛熊的李延高声大喊着。几乎是瞬间,一直来都平静的虎贲营将士喧哗了起来。
每名具甲铁骑两名辅兵,一人帮忙披挂人甲,另一人帮忙披挂马甲。训练有素。作业娴熟的他们动作很快的就完成了一切,然后两人齐齐扶送着具甲铁骑上马。
可是李延心中却是激动地,多少年了虎贲营都没打过仗,甚至都没有将军想起笨重的虎贲营。朝廷上上下下是拿他们当吉祥物一样供着。上次好不容易有了祝彪的开口。但虎贲营最jīng华的前部千里迢迢的跑去延东,连战场的气息还没闻到,胡狗就被祝彪带着前行一步的轻骑给料理了。
眼下,虎贲营上战场的渴望。终于要实现了!
这是几代人的梦想啊!
“呀啊——”反手一挥刀,雪亮的刀首拦腰斩过一铜环胡将,祝忠来不及去摸脸上的鲜血,大刀朝左疾速挡去,架住了当头打来的一根狼牙棒。
“死来!”两臂较力,更胜一筹的祝忠将狼牙棒高高的荡起,大刀向前一戳,刀尖直透背心。
“再来啊——”看着勒马怯退的一名银环胡将,祝忠睚眼横目,扬刀邀战。银环胡将撇马避去了边儿上,惹来祝忠哈哈的大笑。
“呜呜,呜呜呜……”号角声突然在阵里响起。把手抹脸的祝忠动作一顿,祝彪在战前进行的吩咐涌上了他的心头。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沉重地马蹄践踏大地,因为马速的逐步提升开始发出震耳的声音,一声声的叩击着大地,沉闷,如盛夏的滚雷。
马蹄所至,扬起一片尘土。
“退,让路,弟兄们注意让路了!”
几乎同时,胡骑也才觉到了汉军后面响起的动静。特别是当天狼阵散去,一队队的汉骑涌向两边,他们眼睛看的就更清晰了。
这是一支不同于往rì汉骑的骑兵,他们和眼下正厮杀中的对手完全不同,竟然是人马俱包裹着铁甲,好似一座铁塔似的冲锋而来。
“这,这是什么?”一个铜环胡将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些铁塔,喉咙干涸像龟裂的大地,鼻孔响起了粗重的吸气声,心跳也似乎一下得了心脏病一样跳得厉害。
不怪胡骑不知道具甲铁骑,连北汉自己人都有些不知道虎贲营的。已经几十年不在沙场露面了的仪仗队似军队,怎能活鲜在人们脑海中?这东西乌稽、乌维驮这些胡族高层当然知晓,但他们就算知道也没必要告诉下面的人不是?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具甲铁骑让所有的胡骑都无比震惊,也无比的困惑,看起来,那绝对的厉害,可是天底下有这样的骑兵吗?
披着厚厚的重甲,连马也是,他们还跑得动吗?就现在这速度,大草原上累死他们也赶不上自己啊?
可是胡骑们忘了,这里不是大草原上,而是北陵城下。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所有胡骑看的更亲切了。
眼睛里映现的就是一具具的铁甲怪兽,不管是战马,还是马背上的骑兵,都包裹在一层厚厚的重甲中。连骑兵与战马地头部都被冰冷地铁面所覆盖,除了眼睛,便什么也不漏了。因为骑兵的手,戴的都是鳞甲式铁手套。
怪物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浑身铁衣让人不寒而栗,手中的长枪更是叫人窒息。什么叫武装到牙齿,这就是!
“shè,shè,shè箭!”一个银环胡将发怒了,大吼道。五营铁骑已经退去,他们现在是可以自如的再取出弓箭了。最后一声“shè箭”落下,无数的箭枝就疾速的shè出,但所有的胡骑都看到,那些锋锐的箭矢,甚至是jīng致的破甲箭,就像碰到铜墙铁壁一般纷纷弹开,全身包裹在重甲中的具甲铁骑根本不畏惧任何箭矢,甚至是劲弩。
胡骑们目瞪口呆,他们的脊背开始凉气直冒,他们的手足开始无措,他们不知道改如何办才好。
退是不可能的,后面的大军已经压上。但是前进么?
望着那如cháo水般席卷而来的虎贲重骑,胡人们害怕了,柏平山大捷的激励也不能让他们鼓起勇气来跟铁甲怪物拼命。所有的不可一世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绝大多数人想都没想过,见都没见过的恐惧!
弓箭奈何不了对方,大刀长矛肯定也奈何不了这些铁甲怪兽,下令放箭的银环胡将面sè发青,一点点的由青又转去白。最终在虎贲营冲入三五十步的时候,满心的恐惧化作了仰天吼出的凄厉,胡将发狂的疾驰着战马,举起手中的铁骨朵向虎贲营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虎贲营战马速度完全提到了最高,高速疾驰的他们要将一切碾压,要将所有的胡狗磨碎。
在无数胡骑恐惧的眼光中,冲锋的银环胡将被李延一刀换一骨朵的一击砍落马下,而他生生受了一骨朵的右肩,似乎一点变化都没出现。五百骑一排的具甲铁骑终于突进了胡骑当中,谢叔延等站在南城城头的所有人都不会忘记那个场面。
滚滚的具甲铁骑像是一个血肉辊碾,轱辘辘的,轱辘辘的,将挡在面前的所有胡骑碾成了一张鲜红的薄纸。
前后相隔三丈,左右间隔一丈,就是一个铁做的篾子,大力的刷在了胡骑的血肉上。
不用去考虑敌人的兵刃,只需要用长枪捅穿面前的一切,一具具尸体落地,旋即被沉重的马蹄踏成肉泥。
因为来不及避闪,具甲铁骑甚至于不少胡骑直接迎面撞上,一方瘁然倒地,另一方身子摇晃了点,座下战马‘昂昂’的嘶鸣了两声。
当长枪贯穿了胡骑尸体一具接着一具,终不堪重负的抛弃地上时,也不用担心,抽出马鞍边的锋刀,都不需要做出劈砍的动作,只需要横着放在马背上,牢牢的握住,就可以在胡骑当中饱饮无数鲜血。
高速冲驰的战马本就赋予了具甲铁骑横扫一切的力量。更况且他们在祝彪麾下,有20%的兵种增幅,一开始时祝彪又开启了‘铁骑冲锋’这一战力+50%的逆天技战术。
每一个具甲铁骑就是一堵活动的铁壁,将那些纷乱的胡骑一个个挤压到爆。如烂番茄一样,挤压到爆!
第三百八十六章 血肉糜途,铁树开花
“挡者披靡,挡者披靡!”谢叔延城头上惊喜交加,高兴地只能拍着垛口大叫来缓解内心的兴奋、激动。
但任何结果都是有代价和牺牲的,外人眼中挡者披靡,所向无敌的具甲铁骑,虽然是真的铁流滚滚无可阻挡,可牺牲折损却也并不缺少。
被逼上绝路的胡骑绝大部分是倒在了具甲铁骑的刀枪下,可还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就是死也敢飞身扑上,任凭刀枪贯穿自己的身体,撞、拽,也要拉下马一个具甲铁骑来。
更有一些武勇的胡人胡将,挥舞着狼牙棒、铁骨朵等重兵器,打不透具甲铁骑披挂的重甲,却能硬生生的将铁甲里的人震死。
“嗖——”一支拇指粗细的狼牙箭带着破空的啸声钉在李延的胸甲上,撞得他胸口为之一闷。箭簇磕上甲衣,发出‘当啷’的一声锐响,没有被弹开,而是没进了一指深扎在铠甲上。
李延顺着来箭方向朝前一看,重重叠叠的胡骑影儿里,一银环胡将手持一口半人高的大弓,又一支箭已经搭上了弓弦。
“嗖——”
“嗖——”
“嗖——”
陂比阿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了还是着魔了,他那高超的箭术在这些铁甲军面前,根本没有一点用。他也不甘心,也不相信,他试着去瞄准汉军铁甲兵的眼睛,但是这太难为他了。那些汉军也不是傻子,策马冲杀中。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他shè到眼睛。
尤其是那当头的汉将,自己一箭出去,能带着人体飞出马鞍。自己能从铜环升到银环,全靠的是势大力沉百发百中的箭术。可箭矢shè在他身上,恍如风吹起的沙粒,没有半分用。根本就是徒劳。
一连shè了几箭后,他痛苦的扔掉了大弓,抽出了自己的大刀,龇牙咧嘴的吼叫着。
长生天的勇士只有进攻,没有撤退!
汉狗就在眼前。大草原的勇士生来就是要宰杀汉狗的。
一排黑影由远及近,李延的大刀挥出,剧痛瞬间淹没了悍不畏死的陂比阿。
从马背上跌下,只剩半个身子的陂比阿,两眼怒瞪凸出眼眶,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野兽末路的嘶吼,挂满老茧的手支在半空中,看着第二排滚滚而到的具甲铁骑,看着就要踏在自己身上的一支马蹄。用力一扫。
随在李延身后的一骑具甲铁骑,马上骑兵根本就没将这个被腰斩的胡将放在眼里。驱马过后就是一团烂泥而已。却不想战马忽的如马失前蹄一样猛栽下去,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的状况,脑袋就硬生生的撞在了地面上,不堪支撑的脆弱颈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陂比阿带着一抹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排排具甲铁骑用过,他那嘴角挂着一抹笑容的脑袋被深深的踩进了泥土之中,后灵盖上被踏出一个大洞,脑髓跟个浇了辣椒油的豆腐汁一样往外冒着。整个上半身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铜环、银环胡将们到处乱喊乱叫,想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可是那虎贲营的重甲骑兵几乎是以横扫一切的姿势出现在他们面前。刀枪不入的重甲已经出乎他们的想象。
在亲眼目睹前面无数同伴被马枪剌成肉串,被铁骑撞成烂番茄后,只要没有丧失理智,胡骑都知道自己硬撑下去的下场。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和汉军的这些铁甲怪兽拼命,而是应该立即逃离战场,汉军的重甲骑兵固然厉害,但这些来自单于王庭的胡骑jīng锐都清楚。速度上对方可是却绝对撵不上他们的。
“不许退,不许退,违令者杀,违令者杀!………”
累若鞮不相信自己的万骑就这么的败了。他不相信,他无法相信!那些汉军怎么能冒出这么一支铁甲军呢!
出身王族的他无法承受失败的耻辱,他不敢想象战败后的自己,成为这场厮杀中第五个溃败万骑万骑长的自己,回去后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如何面对青睐自己的伯父!
他也无法忍受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他的眼光,他无法容忍!
不顾牙将的苦劝,累若鞮驱马上前,带着牙兵拦住了一队正在退去的逃兵,在那些逃兵愕然的目光下,挥刀砍下了一个铜环胡将的脑袋,然后满脸杀气的用刀锋指着这群归属于自己手下的败兵,再将刀锋一指那些汉军的铁甲怪兽,怒喝道:“大草原上没有逃跑的勇士!拿起你们的刀枪,给我杀回去,同汉狗决一死战!”
可是,那些逃兵谁都没动,一个个犹豫又吃惊的望着累若鞮,眼神就像看见了疯子异样。这些人实在是被虎贲营给吓怕了。
部下竟然敢不听自己的命令,累若鞮怒不可遏,挥刀便想再砍下一个胆小鬼的人头来震慑这帮怕死的属下。关键时刻,却是牙将及时阻止了他。但看着累若鞮带血的长刀,和愤怒的脸庞,牙将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个主子的。深深的叹了口气,神情瞬变,冷冷的望着那帮败兵,“不听军令,擅自撤退,你们以为你们能逃的回去吗?就算你们能逃回去,大单于的刀也不会放过你们!”
“万骑长已经决心跟汉狗决一死战,他若战死在了沙场上,所有的逃兵都会尝到大单于刀锋的厉害,还要连着你们的家属,每一个都要贬做奴隶——”
逃兵们都是一激灵,想到自家万骑长的身份,他若是在战场上有个好歹,大单于绝对会用刀跟自己说话的。大草原上的严酷可比汉人的历法严峻多了,脸全白了,一些人已经下意识的要调转马头了。
牙将趁机再喝:“不想死的,不想连累家人的随我来!”扬手一马靴,战马当先而去,直指冲锋过来的虎贲营。
累若鞮虽然年轻,但一点都不傻,自然知道这时候就要看他的了,忙大喝一声:“不怕死的,赏羊群骏马,赏奴隶车帐;后退者,一律斩首,全家尽为奴!”说完,一夹马肚,带着牙兵们便冲了上去,再也不理会那帮逃兵。
一听到累若鞮这么说,逃兵们再也没犹豫了。牙将说得对,逃回去也会被大单于杀头的,倒不如跟着万骑长拼一拼,死了也不连带家人,说不定还能死里逃生呢。
“啊,啊!”一个脸上带着血痕的胡骑大声吼叫着为自己壮胆,乱七八糟的叫声立刻响当了起来。
溃逃的胡骑中竟然有一支突然掉转马头发起了反冲锋,这大大出乎李延的意料,直觉这带头的银环胡将是不是脑袋糊了,竟然做出这等愚蠢举动。你既然已经逃跑了,那就再跑不就是了?怎么突然地又有血xìng了?
不过,透过铁盔看到领兵而来的正是那银环胡将,李延暗道一声:“来得正好!”目中凶光迸shè,狰狞满脸,“弟兄们,杀光了他们!”
“啊…啊……”虎贲营的重甲给胡骑带来的恐惧可不是大叫大嚷就能克服的,但在冲向虎贲营的那一刻,所有‘二进宫’的败兵还是不可抑制的大喊大叫了起来。
“轰!”虎贲营铁骑像cháo水般席卷而至,赚翻了一个个从不曾逃避的胡骑之后,终于跟那些硬着头皮‘二进宫’来抵抗的胡骑轰然相撞,只一眨眼功夫,胡骑就人仰马翻、惨嚎声响成一片。刀砍枪刺,就是凭着一身铁甲也足以将轻骑装束的胡骑踏成肉泥。
血肉之躯终究难以抵挡具甲铁骑地狰狞的。
“噗!”李延面对的正是累若鞮的牙将,只是偏了偏头就再没有任何躲闪动作,任凭牙将劈头的一刀落在肩膀上,李延手中大刀一刀就砍翻了这个银环胡将。血肉的身躯像一只脆萝卜似的被一砍两段。
战马没有永无停止,继续向前冲去。握在李延手中的大刀化作了长枪,锋锐的刀首充满力量连续贯穿了两名牙兵的身体,最后重重的撞在了累若鞮身上。
手中的铁矛弯成了一条狗腿,累若鞮虎口迸裂,但还死死抓住铁矛不撒手,胸口发闷直yù吐血。
“不过如此!”李延哈哈大笑,今个真该是自己的幸运rì,虎贲营首次登陆沙场不说,自己就能砍掉一个金环。大刀轮回劈下,直应累若鞮脑门。
生与死,荣耀与生命,在累若鞮脑海里角逐。无数念头闪电一样穿梭着,最后,累若鞮胆怯了。
铁矛桁架,立刻被巨力远远磕飞了出去。但借着那一瞬间的阻挡,累若鞮胯下战马心有灵犀的向后微退了一小步,然后马蹄轻灵的向旁边一闪,彻底避过了李延的这一刀。李延反应迅速,反手大刀横抹,开在了累若鞮后背战甲上。
但后背的这一刀已经阻止不了累若鞮战马的前蹿了,爬俯在马背上,累若鞮吐血前逃。
眼泪在鲜血喷吐中洒下。曾经他以为自己视荣耀如生命,曾经他以为自己绝不惧怕死亡,因为自己是王族的雄鹰。
可是……今天,所有的信念都丢去了,在光荣的死亡面前自己选择了苟且的生,一切荣耀退去,累若鞮心里的防线都要崩溃了!
击溃了第一个常备万骑,虎贲营完全嵌入了胡骑的战阵中,队列开始有了变化。
前六排不动,不变,后六排开始勒住战马,缓缓变动了方向。从左右两翼,斜处里冲杀过去。就像一朵鲜花下分衬的两边绿叶,就像一颗笔直的大树上分叉的两个树枝……
第三百八十七章 精骑兵出,妙计鬼计
六千虎贲,五百具甲铁骑一列,正面冲锋是十二列骑。这简直是太大的浪费了!
要冲击对面的胡骑,根本用不着十二列的厚度,六列,甚至四列,就足矣。
祝彪军略上或许还差很大的劲,但抡起战场指挥,满点的统帅值能让他傲视天下。这样的水准,又怎会真的浪费军力呢?
冲锋中的具甲铁骑,变阵由两翼斜刺里撒开,铁树开花就是他事前制定好的策略。
胡骑人马太多太多,一根棍子捣进去,伤害不大。必须搅一搅,就如小rì本剖腹自尽时划的‘十字口’是一个道理。
具甲铁骑之后,五营jīng骑重新跟上冲杀。并且一分两开,一部随在具甲铁骑之后清荡胡骑余烬,另一部按照祝彪的要求,排出锋矢阵、锥形战阵,连连向两翼的胡骑发动猛攻。
一柄锥子化成了一柄叉子,胡骑的伤口瞬间拉大,失血更快更多了。
乌稽脸sè惨白,看着在战阵中横行无忌的具甲铁骑,脸颊急促的抽动着。“继续压上,压上!”这批汉骑决不能再放他们回去。已经付出如此大的伤亡了,那他就不介意再放多些血。就是累,就是耗,也要把这批重骑和jīng骑留在城门外。
乌维驮看了一眼乌稽,到底是王庭的大单于,有颗一般人不敢下的决心、毅力,以及不俗的……目光。这批汉军jīng锐就是城内守军的脊梁,不惜代价的将他们吃下。克复北陵城,指rì可待!
血肉纷飞,号角声震天。在大单于的催促下,无数胡骑如投火的飞蛾冲撞向虎贲营。祝彪皱起了眉来,具甲铁骑的冲击速度在下降,虎贲营将士的体力在下降——
“摇紫旗——”
“是,将军——”
一杆也是一丈三尺高,亦如之前赤旗一般无二的紫sè大旗,在旌旗兵的使力下猛烈摇动起来。
城墙上立刻有了回应,谢叔延大声向传令亲兵命道:“传令云峥。所部整装待战——”
然后再道:“城头所有人听令,沙土准备——”呼呼地北风想必会帮汉军,好好地给胡骑一个难忘而又深刻的教训的。
“呜~呜~呜……”
号角声由高转低,这是汉军撤退的号令。
“呜呜呜……”声音激昂而急促,这是胡骑全力进攻的号令。
太阳已经开始偏西,南城门外的这一战,一个多时辰过去,也要进入到了末尾。
城下的云峥部七千jīng锐翻身上马,静候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要派上用场了。他们渴望洗刷去自我身上的耻辱,‘突围’二字说的再漂亮。那也跟‘逃兵’划了约等于。
大军败阵,不战死沙场,那就是贪生怕死!
他们不怕死!今天他们就会用事实来证明这一点。跟城头的众军众将一样,祝彪三万jīng骑与虎贲营六千重骑的厮杀,看的七千人马是个个热血膨胀。虽然他们没城头上的人看的清晰和长远,但战场上感同身受的激烈与迸涨,让他们人人都恨不得能立刻驱马杀上前去。
做断后之军有何不可,有死无生不过碗大个疤。背负着耻辱,他们更渴望用决死之战来给自己证明!
从云峥开始。自上而下,战备中的七千骑无一人抱怨,无一人埋怨。他们握紧枪杆刀把,时刻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轰轰……”一声令下冲出的却不是云峥枕戈待旦的七千jīng锐。
祝彪本部的五营jīng骑透过具甲铁骑间的巨大缝隙再次冲在了前面,呜呜的号角声继续响起,技战术增幅即将结束,所有的虎贲营将士调转马头。向着城门奔回。
他们将直接冲回城内,再来卸甲。
所向无敌的铁甲怪兽退缩了,本来因为大单于命令不得不上前的胡骑们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了,甚至是疯狂。
因为每一名胡骑士卒都知道。不想再受铁甲怪兽的蹂躏,就只有突破眼下汉骑的阻击,去追杀疲惫退缩的具甲铁骑,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但是五营jīng骑在祝彪的严令下,在祝彪的带领下,死死地顶着排山倒海涌上的胡骑,顶着这股巨大无匹的压力。且战且退,且战且退。
整体战线在不断地向城门下回缩,可天狼战阵不乱,战线就不乱。
“杀,杀,吃掉汉骑,给本王吃掉汉骑——”乌维驮都已经策马赶上前线了。金狼军就跟随在他的身后,用麾下最jīng锐的jīng锐去冲击汉骑战线,这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噗嗤,噗嗤——”
祝彪没空口白牙的叫喊‘顶住、顶住’,他知道,这个时候主帅不撑在前,那最后的结果就只有——顶不住!
高高的帅旗又一次出现在了全军的最关键处,与祝彪一道的还有刑天笑这个浑身是血的金鹰锐士。
“汉人气运真的不灭吗?还能出如此英杰!?”乌稽一脸的沉sè,看着不远的战场,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震惊和怒火,种种不同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搅乱扯。
战场上胡骑有着十数倍于汉军的兵力,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厮杀至今汉军的战阵已经被挤得完全变了形,可胡骑就是无法突破最后一层,夺取最后的胜利。
现在五营jīng骑在祝彪的带领下就是一根牛筋,充满了弹xìng和韧劲,你可以把它扭得弯弯曲曲,比如眼下,都成了一个大大的凹型,却始终无法把它扯成两截。
“当真是名将之姿,放眼天下也是雄杰。但大单于可以放心,此战我大胡是胜券在握。”乌稽身后一员老将,在乌维驮引金狼军杀去前线后就进了一步,与增长法王才差不多并列,稍落后其一个肩头,闻言当即手指战场,“汉骑中军已经快退到北陵南门了,左右两翼却还在勉力支撑,这等情形下北陵城必不敢轻开城门。汉骑退无可退,就只能竭力死战。我军十数倍于敌,即是拼上些死伤也完全能把他中军击溃。汉军中军一失,整条战线就此断成两截,我大军包抄左右,便可一战将此支jīng锐一网打尽。”
乌稽不比乌维驮这般的久战沙场之辈,他可是少有出现在前线的。这位老者就是单于王庭下的左大都尉,是其帐下总管军伍的头号重臣。作为乌稽随行众臣中职位最高,资格最老的老臣,他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场战事的总指挥,毕竟要乌稽亲自上阵指挥是一件不怎么靠谱的事!而乌稽在场的话,乌维驮也不会露头的。
这人分析的并不错,甚至连祝彪部触底反弹并受到城头支援的这两点都考虑在内了。然而人想的再是周到,也比不上老天的帮忙。
当祝彪中军逐渐向内凹陷的时候,黑sè的旗帜晃动,谢叔延立刻下令shè声校尉,领弓兵两千出城支援。
北风呼啸,汉军步弓手自北向南发箭,箭矢在空中受风力吹送,shè程马上加大了十余步,顺风而行箭势更疾更远。
凹线内中的胡骑兵锋在一轮轮箭雨的洗礼下,迅速失去了冲劲。都知道往前进是死,自然没人愿意冲的贴近。
然而可悲的却是,他们在明知道冲上前是送死,也不得不向前继续进攻,这个时候军队的巨大惯xìng让他们想向后撤也撤不下了。
锋头部位的sāo乱立刻引起了乌维驮的注意,正要进行调整时,铺天盖地的风沙尘土突然漫天而至。
祝彪军中的青旗摇动,谢叔延等这一刻已经好久了,立马下令城头所有人扬沙扬土,他自己就亲自用铁锨铲起第一楸沙土高高的送上了天上。
呼啸的北风当下变成了沙城暴,逆风向的胡骑进攻马上就受到了很大阻碍。风沙尘土的席卷下,他们连眼睛都难睁开,人马俱如此,更不用说是挥刀杀人了。
“嘙,嘙嘙。”吐了口沙子,乌维驮气的暴跳如雷,“卑鄙,卑鄙,祝彪小儿,你这个无耻之辈!”他眼角都要裂开溅出血来了,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骑的攻势在风沙中荡然无存。
“杀啊——”城头一杆红旗摇动,震天的擂鼓声响起。云峥振臂一会,九凤镋高高举起,七千风沙中也微闭起眼睛的将士齐齐策马冲上。
虎贲营之前已经退入了城池,两千弓箭手前后接连发了十几箭后,个个胳膊发酸,也通过打开的城门推进了城去。
七千jīng锐接替了鏖战至今的五营jīng骑的位置,祝彪立刻收拾兵马退入城去。风沙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人工担上城头的,不能贪得无厌,要懂得伺机而行。
所以,久战身疲的祝彪本部趁机退去,而不是触底反弹。七千生力军涌上,一场沸水泼雪式的屠杀随之展开。漫天蔽rì的风沙对汉军虽也有相当的影响,但是背风而战的他们较之逆风头的胡骑,优势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好鬼的家伙!什么都算计到了。怪不得只有我们这部配了披风,战马也要遮眼呢!”厮杀中云峥边上的家将说了如此的一句话。有些无头无尾,但听到的人都知道,那个‘好鬼’的人,指的可不正是祝彪!
“少废话,跟我杀!把你们先前攒的力气都给我使出来——”
ps:周六三更!11、19、22.
第三百八十八章 自愧不如陈庆之
“啊,啊……”
“别咬舌头!张嘴,快张嘴,拿根软木给他咬住——”
“按住,按住他!不要乱动!”
“不要砍我胳膊,杀了我,杀了我吧,啊……”
“啊……王八蛋,你们这群王八蛋。不要烫,不要再烫了,啊……龟孙子的,疼死老子啦……”
城中心处的伤兵营,凄厉的叫声一刻都不曾停下。祝彪站在院中脸sè黯然,胜利的代价,这就是胜利的代价。
“将军,里面血污太浓,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冯恩江脸sè有些发白,事实上祝彪身后不少人的脸sè都有些发白。因为伤兵营凄厉的惨叫太渗人了。
死,并不可怕;残废,才更可怕。老兵们不怕死,怕的就是残废了等死!
一幅担架从一间手术室中抬出,上面的人已经昏迷过去了,脸sè惨白的无有一丝血红。“将军——”抬担架的两个青壮看到祝彪立刻停下了脚,他们都是认识祝彪的。
因为祝彪在开始整顿北陵城里的同时,也花大力气整顿了伤兵营。不仅在城中心清空了这片地,开辟出了这么一处大营地,还在四座城门口开辟了四座小营地,以方便伤兵就近治疗。更条条框框的制定了很多规则,要伤兵营上下必须遵守。
拨调过伤兵营来的男男女女,前者抬担架,照顾伤病员,后者洗煮绷带衣服和负责饭食。祝彪没打算挑衅这个时空的礼教制度,女护士?那是想都不要想。很多人都不止一次的见过来视察和指点的祝彪。这两人就是其中的两个。
祝彪上前走近。掀开带着血的床单,伤兵的一条胳膊起肘被斩断,上面一层层的绷带包裹的紧紧地,隐隐的有血迹冒出。
“抬平稳点,……咳咳……”胸口有些闷疼,祝彪下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就咳嗽了起来。忙摆手让他们过去。
“走,都进去看看。”再摇手止住了冯恩江要说的话,祝彪看他满是担忧的脸sè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但这点小伤真的不碍事!
手术室,这是祝彪起的名字。走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口热水沸腾的大锅。里面大大小小的小刀、斧子都锋锐耀眼,细尖的夹子钳子,各种尺码的钩子、银针,都侵泡在滚水之中。
大锅下面的火炉里,两个埋在炭火中的烙铁,正在急剧加温。一群人进来,就正见室内白布帘遮掩的大里面,一个浑身血点斑斑的大夫手持两个烙铁从里面走来。这东西是眼下时空军医大夫必不可缺的装备。截肢或是烂掉的无法缝合的伤口,都需要烙铁来帮忙。
手术室里有着浓郁的血腥气。但也压制不住从内里传来的皮肉焦糊的臭味。即消毒杀菌,又能愈合伤口。在医疗设施极度不完善的现在,烙铁一时的疼痛是能很大程度上换来一条xìng命的。
祝彪对医疗一无所知,仅有的一点知识就是羊肠线和缝合,但这项技术在眼下时空早已经无比成熟了。他所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给伤兵营一个舒适安全的环境!
“将军……”里面抬出来的大汉并没有昏迷,只是虚弱的如同虚脱了一般,嘴唇都泛白了。额头脸上尽是汗水,因为他被炙红的烙铁连烫了两次胸口伤处。就是铁人也要发软。
“躺着,别说话。安心养伤……”
这是一个五营铁骑里的兵,祝彪的直属属下。不然称呼上会加个‘祝’字。今rì南门外那轰轰烈烈的一仗,祝彪打赢了全城军民的士气和斗志,砍杀了近五万胡骑。可自我的牺牲折损,也巨大的令他痛心。
本部三万骑出战,回来的却只有两万两千不到,扣除掉重伤及手脚伤患不能战者,大军三停损了一停。
六千虎贲。回来五千三百余;七千jīng骑,回来六千不足,祝彪损兵总数达一万众。最后即使得了六万点经验,系统评价为大胜。加50%经验值,级别升上了90级,并且只差1000点左右就可以升上91级,也不能让他开怀半点。
嫡系兵马损了三分之一,这伤亡大大超乎他战前的预计。
“人心不足蛇吞象,没陈庆之旷世之才呀!”将军府内,服送下《三九还灵丹》一颗,一个时辰的运气疗伤,祝彪内伤接近了痊愈地步。生命值恢复到了933点,战力不损。
就不由得又想到了白rì的战事,心里面一片黯然。说真的,开战之前他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内心里向往的是能如陈庆之荥阳之战一般的辉煌,可现实却是骨感无比。
仅仅达到了初期目标,距离最高的击溃当面之敌,相差天地之远。由不得对月长叹,抒了一口心中郁气。
“巡城后早点回来安歇……”伴着单玉屏关切的话儿,全身披挂的祝彪提枪上马,领百名亲卫就出了将军府。
胡骑白天吃了大亏,夜里面会不会搞些小动作呢,祝彪一点不知,只能加紧防范。这武侠世界的守城,比他前世中国古代的守城难多了。
但今夜平安,一夜四门不惊,安然无事。
清晨,歇息了只两个时辰都不到的祝彪,在老婆的目送下再度出了将军府。今天,应该就是正是攻城的第一rì了。
胡骑的大单于只要还没断气,今个就肯定会杀上一阵。甭管他们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攻城器具,没做好也可以先填填城外的壕沟和护城河。
“报,将军。胡酋大纛出现在城外——”
北门城门楼里,一个活灵活现的沙盘正在祝彪的十指下飞速成型。周边围了一大圈兵将,叽叽喳喳的在说着什么。
祝彪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沙盘。这玩意本时空中早就有了,几千年前就有将领聚沙成山,指画形埶,素质高些的将领如云峥这样的出身,都会这东西。
但是,但是,就好如前世的中国古代,沙盘仅仅发展出了一个大致模框,就再没有继续jīng致填充了。几千年过去,皇朝更换都不知多少,沙盘却还是只属于高素质将领的自我技巧。始终没有摆脱聚沙成山,指画形埶,这种简陋样式。
现在祝彪搞的沙盘,就是jīng细到每一细节的工艺品。与之前将领玩的沙盘相比,这是阳chūn白雪,那是下里巴人。
一切都是在实物实距的基础上进行的,沙盘用糯米浆混粘土制成,长宽各三尺,比例尺1:15000。
军将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停止了,目光都看向了依旧在摆弄着沙盘的祝彪。
半刻钟,还是一刻钟?祝彪停下了手。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北陵郡城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床弩准备。霹雳车,原地不动——”不填完了城外的护城壕和护城河,胡骑就进不到城跟前。祝彪一点都不心急!
而乌稽的大纛出现在北门外,他也是早有预料。因为现在北风还是正烈,胡骑在北门外发起攻势,他们的箭矢可以舍得更远,逆风的汉军步弓手,箭弩shè程则都大受影响。
呼啸的北风至少能消弱弓箭30%的shè程,劲弩15%——20%,并且深度影响箭弩jīng准度。北陵城内劲弩不少,但守城的远程打击主力还依旧是弓箭,本来shè程百二十步到百三十步的箭矢,现在站在城墙上也顶多能shè出百步远,有效shè程更是缩短到了七八十步。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整整两天时间过去,在付出了过千条人命之后,北门外的护城壕被胡骑填平,护城河也填实了五段。高耸拉起的吊桥搭放在了河面上,儿臂粗细的镔铁锁链被宝刃一一斩断。
胡骑阵营的高手,不是眼下的北陵城能抵挡的。
今天是填土之后的第一天,大清早,薄雾还没有散去,远远地两座胡营中中就响起了极有节奏的号子声。城头将士立刻敲响了jǐng钟,夜间本就守在北城下兵舍的祝彪,披挂上身后两个起落就登上了城头。目光凝神的注视着城外的动静。
太阳出来,薄雾慢慢散去。谢叔延立刻举起手中千里镜看去城外,待看清是什么后瞳孔霎时间一缩,“井阑么?怎么会这么高大?”
一种高达十丈上下,可与城池齐平甚至还要高出一截的攻城器械,呈塔式样式,既能保护攻城的己方士兵,又可以直接攻击城墙上守军,效果要远远强于云梯车。
远距离时,那就是一可移动箭塔,使己方弓手高度与城墙上的敌军持平,继而使得弓箭shè程相当。最上层站立弓手,前有木墙相挡,以下三层可用来储兵,两侧以及顶都有搭板、蹬梯,临近城墙后,肉搏兵就可第一时间顺着蹬梯、踏板直接杀上城头。井阑底部安上滑轮,但体积因为巨大,移动速度故而缓慢,并惧怕火攻。
看到谢叔延举起千里镜,祝彪、云峥等将纷纷举起了手中之物,就连没资格配置千里镜的军司马、军侯也是个个翘首北望。
“这怕是有十一二丈高吧。”一人失声惊叫。
第三百八十九章 石炮地动天也覆
祝彪眼神也有瞬间闪动,“看来胡狗拿去咱们不少工匠,竟然把井阑搞的这么大!”
十一二丈高,都比得上前世地球时的七八层楼房了。也亏得这个时空木匠手艺实在超凡脱俗,并且一些树木的资材,韧xìng、结实都远胜前世地球同类。
“胡骑这是想上层压制我们,下层来搭板攻城!”云峥道出了这个很明显的因由。
“外面似乎还蒙了一层东西……”祝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怀远之战的时候,胡骑攻城所用的都是简陋的云梯罢了,井阑这东西,即使是在汉军器械中,也属于高技术含量。
“是生皮,马牛皮制一样,都不怕火。”祝彪给出了答案。无他,因汉军自家制作的井阑上也蒙有这东西。
“云梯、飞梯、冲车、撞车……”望着胡营一一推出的攻城器具,谢叔延一一给点出了名。“前后才十天功夫,胡狗就赶造出来了这么多攻城器具,决心不小啊。”
北陵城外一根树苗都没有,这些树木大部分要从外县运到城下来,然后再进行赶制。短短时间里就凑齐了如此多且复杂的器具,胡骑所表现得决心已无需言明了。
北城外连营无数,但现在所看,攻城器具是都放置在当面的两座营盘里了。各式不同的攻城器械多的一眼都望不过来,在黑云一般的胡骑护卫中,咯吱吱,咯吱吱的。一点点向城池移动过来。
知道打半晌午时候,清晰地胡军身影才印现在城头将士的肉眼中。直到中午了,二十辆井阑、十辆冲车,以及百十具云梯才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北城城墙的正面。与它们在一起的是上万名身披铁甲手持弯刀、长矛的jīng锐胡狗。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乌维驮最jīng锐的金狼军从西北方向的胡骑队列中奔出。万马奔腾,若一片包裹着滚滚天雷的乌云,速度飞快的从天边移到阵前。
以井阑、冲车所在处为基点,在北陵城头众多汉军将士的眼睛中,七千余金狼军犹的化作了两半。一左一右各三千余骑。如行云似流水的从阵列左右飘过,护卫着左右翼的同时,兵锋直指城门。控马之娴熟,变阵之自如,显然这支还没补充完整的金狼军,战力上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高超水准。
金狼军直飞至关前一箭之地,这才齐齐按下战马,左右三千余骑各做百骑排列,刀枪齐辉。jīng光耀rì。
“嗬,嗬。吆嗨……”
金狼军到位,奔雷一般响亮的马蹄声顿时消散,只有徐徐语音还在众人的耳边环绕。嘹亮的号子声打破了场上的寂静,在骑兵分队飞进的同时,井阑、冲车协同云梯及上万胡兵发力上前。
高耸的井阑、冲车越来越近,胡兵拥簇着缓缓移动的井阑、冲车,更像是一群缓缓移动来的巨人。
“将军——”冯恩江突然地感觉起了一阵紧张,心跳一阵加快,那一座座高耸的“木塔”就像是一片压向人头顶的黑云。每一次的蠕动都能让人感觉一阵心悸、一种沉闷。
“自己竟然感觉着紧张?”跟在祝彪身后干了多少仗了?自己还会紧张?冯恩江自己都感觉很不可思议。但是口干舌燥的他就是觉得似乎有无尽的yīn霾顷刻间在空气中凝结一样,一种压抑的气氛弥漫在心头。
骑兵冲锋杀敌,与据守城池真的是两种不同的感受。
右手轻轻抬起,祝彪拍了拍冯恩江的肩膀,“睁大眼睛看着,看本将军是如何烧肥猪的!”千里镜中,胡骑的人马似乎能一直铺到天地的尽头。人喊马嘶,也不知
道到底是有多少人身处其间。看那密密层层的乌黑,估计
出动的至少也有十万人的兵马。
“传我将令,霹雳车试shè——”
一杆三角红旗。在祝彪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在城门楼上有力的摇了三摇。
城内早早分部妥当的二十架霹雳车,看到信号,立刻开动了起来。
长长地弓臂已经被绞紧,指挥一声令下,“砰”的闷响声中弓臂高高的扬到空中,两个被打磨的滚圆的石头分别从城门楼左右方飞速的越过城墙,抛向了胡兵的进攻阵营。
没有打中井阑,也没有打中冲车,而是在密集的铁甲胡兵中,蹦蹦哒哒的开出了两条血路,带着两路的残肢断臂与云梯擦肩而过。
圆滚的石头在胡兵队列中滚出了五六丈远,连死带伤消灭了五六十个倒霉的胡兵。
可怜这些围得挺紧的胡兵,汉军的影子刚看到,自己就嘎勾了。
二砲全都正中目标。祝彪大是欢喜,立刻再下令,所有霹雳车zì yóushè击。他器械的品阶只是c阶,加了10%的杀伤力,而不是10%的jīng准,效果一点也不明显。
吱吱的转盘绞动声响起,两辆shè击后的霹雳车抓紧时间回原,余外的十八辆霹雳车各自再进行了一次调整之后,纷纷发出了‘呜呼’的巨啸声。
一颗颗几十斤重的石球越过城墙恶狠狠炸响胡兵阵中飞去。
剧烈碰撞声一阵高过一阵,大片大片腾起的血雾中,井阑、冲车、云梯无一能够幸免,在一次次的石弹轰击中先后有多辆被命中。
“还真他妈结实!”祝彪亲眼看到一辆冲车先后被命中了两次石弹,中弹处碎木横飞惨不忍睹,却还依旧在慢悠悠慢悠悠的向前拱动着。井阑也是如此,相对它们那庞大的身躯,几十斤重的石头砸在上面,即使几千斤力,不命中要害处,也不能将之立刻摧毁。只有相对简易的云梯受石弹撞击后立即折损率较高,几乎用不着第二弹。
又一颗石弹没能打中任何器械,砸进了胡兵依旧密集的阵形中,几乎从阵中穿到了阵后,一路不知带走多少人的手臂大腿,穿透砸烂多少人的胸膛头颅,血肉糜烂过后,是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再一颗石弹则准确砸中了一辆前进的云梯,“轰”的一声巨响,打得那云梯轱辘碎裂,木轮乱飞,沉重的支架摇摇晃晃,让周围十丈内的胡兵都惊慌而退避。中弹处四周的胡兵就是那殃及的池鱼,被激起的木针碎片打得全身血肉模糊,死的也就死了,活着的个个滚倒在地上哀嚎痛哭起来。
呼啸声中,一颗颗石弹打进胡兵阵中,或从阵中穿过,带起一片残肢血雾,或打中器具,将其打得木屑横飞。
“他娘的,霹雳车——”乌维驮即气又怒,更急。胡兵被击中后的惨景让他不忍再睹,心头恨不得井阑、冲车、云梯能立刻搭上城墙。
但凡被石弹带过,那就是一片血肉横飞,断手断脚恨不得立刻死去的惨样。那些胡兵虽然都是悍勇之辈,可心理承受能力也挡不住这样一次次的打击。每一波石弹过来,阵营就是一阵剧烈的sāo动,全靠铜环、银环胡将们拼命的弹压,才勉强向前继续逼去。
阵后的乌稽等人看得亲切,也是无不吸着冷气,增长法王一个劲的念叨长生天,汉军石砲犀利真的是让人心颤。
“法王——”乌稽包含热切期望的看着增长法王。
“大单于宽心,今夜本座亲自走上一趟——”增长法王郑重答道。
石砲犀利,对士气军心压力极大,必须将之毁去。否则要攻克北陵城池,千难万难。
三分之一的云梯被击毁,六辆井阑,两辆冲车倒在了路途上。死伤更多的是那些护卫攻城器具的胡兵,上千人都不止。
但好在都熬过去了,顶着霹雳车的轰击,两刻钟时间里,潜力发挥到极致的胡兵将笨重的井阑、冲车、云梯等拉近了城前二百步距离。
霹雳车在最后一次怒吼后沉寂了下来,想要石弹越过高高的城墙,城墙前二百步就自然而然成了霹雳车的盲区。或许将霹雳车后退,劲力再调整调整,石弹还能继续发shè。但是,危险xìng太高,稍微不注意,强劲的石弹就会轰击到自家的城墙上。看着胡狗在石弹下哭嚎痛苦,汉军将士上上下下都非常的爽快,可要是自己自食其果,那就没一人笑得出来了。
石弹打击,对士兵的杀伤并不是真的无比巨大,可是内心压力,足以将人压垮。
发觉到石弹不再横飞了,胡兵低沉的士气迅速一壮,30点立马飞飙到了70+。带队的金环胡将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声嘶力竭地叫道:“攻破北陵,攻破北陵!”
“喝!”
无数的胡骑一齐举起手臂呼应,密密的兵刃映起鱼鳞样的闪光。
“杀灭汉狗!”
“杀灭汉狗!”又是如林的刀枪,如cháo水般的欢呼吼叫。
这呼叫发狂的吼声能让胡兵忘记适才的胆怯和惊恐,能让他们忘记刚才的害怕和退缩,士气再度拔高了一截。
“床弩准备,点火——”
城墙上十丈间隔一座的堞楼上,粗大如长枪的翎箭上缠裹着一层层浸满了油脂的粗布,火折子吹起,往上一点,轰的,细小的火苗迅速燃烧起,照亮了碟楼中的一切。
“嗖嗖——”急促尖锐的,撕破空间的啸声中,三十几支粗大的翎箭激shè而出。根本就扑捉不到它们在空中穿梭的身影,枪刃一样的箭簇就深深地扎进了各自目标上。
巨大的贯力让翎箭上缠裹的一层层油布,齐齐向前方甩出了无数点炙热的油滴,很快大片面积的熊熊烈火就升腾在了胡兵阵营中。
第三百九十章 飞箭如蝗,兵多似蚁
沉重的大盾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震耳yù聋的巨响,几乎是刹那间,缓步靠前的胡兵重甲步兵阵就化作了一座钢铁铸就的大山,稳稳地屹立在无尽的箭雨中。
他们是胡兵勘护城门的第一道防线。如果城内的汉军出击,他们就会作为一块绊马石,死死地顶住汉军铁骑的冲击,要么全部战死,要么支撑到身后的金狼军赶来。
被南门外一战虎贲营巨大的破坏力给震惊的乌稽、乌维驮,可不敢疏忽大意分毫。不然,虎贲营从城中冲出来,把这些他们费尽了辛苦才赶制出来的攻城器具一把火烧了,或是直接给破坏了,所有人就都yù哭无泪了。
六十步,这群举着重盾,身披两层铁甲的重步兵直推进至距瓮城前六十步远的地方才停住脚步。而在他们后方三四十步远的方位,以一辆十丈来高的冲车为中心,两翼十四辆高大的井阑,七辆巨大的冲车呈反弧状,包向瓮城左右方。
两翼各一一辆井阑为结点,恰巧贴在前列那几千重甲步卒所成横列的两端,始终与瓮城各对应点保持着一百步间距。
后悔啊!望着并不受箭雨多少影响,条条有序的在瓮城外列阵排布的胡兵军阵,北门城楼上观阵的祝彪几人相对一眼,心中都生出了几分悔意。
“若是在瓮城多布置上十架床弩……唉!”祝彪心中暗叹。怎么就心疼起来床弩造价,就迷了心窍了呢?就是瓮城上没有碟楼。床弩防护不多周全,损失了也没什么么!
能值几个钱?此一战过后必须纠正这一点。城墙碟楼中倒是都布置的有床弩,但是距离太远或是角度不对,绝大部分都帮不上什么忙。
“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shè千余步,多所杀伤。”——床弩。
这种强大的兵器shè程可达千米,祝彪在北城墙,共放置了一百六十具之多。占据了北陵城内一半的数目。眼下能用得到的却只有瓮城上的十具以及周边城池上的一些,只有总数量的五分之一多,实在是失算。
“预备——放!”一声歇嘶里底的长嚎。
长弓挽于手中,利箭搭在弦上。趟过石弹的轰击冲到瓮城前的十四辆井阑,八架冲车,上头的超过三千名胡兵弓手随着这一声令下——人人张弓、扣弦,利箭直指长空,动作整齐中目光无不眼泪隐现。
挨了这么多石弹,自己终于可以还手了!
二十二辆井阑、冲车。低的也有十丈高,高的更是十一二丈长短。而北陵城墙却只有十丈。
井阑、冲车底座是五丈见方,到了顶部长宽也有三丈之巨,十丈高外的攻城器具,也不可能只布置下一层的弓手。最高的顶部及其下两层都布了弓兵,每辆井阑、冲车上,弓手少则百十来人,多则一百四五。且器具下无数的胡兵,只要一声令下,每个人都能迅速接替下弓手的位置。如此箭矢密集度,远胜过北陵瓮城。
数千支锋利的狼牙箭破空而起,在空中响起一片刺耳的尖啸。
“啪啪……”,却是两军箭雨在空中激撞在了一起。虽然汉军的箭矢对胡兵的威胁几乎微乎其微,但反击还是该反击的。
瓮城上有高高的挡箭牌,弓手站在其下透过上面的留口shè击,弩兵趴在下面透过shè击孔shè击。效果不管是对于处在shè程内的重盾重甲兵,还是处在shè程外的胡兵军阵,都是聊胜于无。
一百步的间距,瞬息而至。碰撞后。无数支胡兵发出的箭矢依旧毫不受影响的掠过长空,顷刻间降临在北陵城瓮城上,挟带着巨大杀伤力的狼牙箭如雨点般倾泄而下。
不用守城等领军将官提醒,瓮城上汉军就个个早已躲入了城垛、高橹、巨盾、挡箭牌等物之下。而剩余的数百弓弩兵,继续借着挡箭牌、高橹、巨盾等物的遮挡,弯弓搭箭还之以颜sè。
而实际上,真正的还击还要看够得着胡兵军阵的那些床弩,它们shè出的火翎箭,才是对付井阑、冲车等物的真正杀手锏。
胡兵这边,瓮城正面守军所shè出的数百支利箭经过一阵碰撞后,还能飞行的只有一半,而这一半中能飞到井阑、冲车头顶的又不过半数,强弩之末的箭矢再被井阑、冲车顶部的木墙遮挡之后,杀伤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不同的是,那一支支燃火的翎箭,让胡兵阵营上下忙乎个不停。更有一些离得太远的床弩,没能shè中器具,而是如之前的石弹一样殃及了边上的池鱼,数百铁甲胡兵在它们的攻击中成了串糖葫芦。
瓮城上步弓手在对shè下的死伤也是难免的。
“嘟嘟嘟”——低沉、闷响,这是箭矢打在盾牌、高橹上。
“铛铛铛”——清脆、尖厉,这是箭矢打在城墙青砖上。
“扑哧……啊……”,箭矢入肉的声音,继而就是垂死、惨痛的尖叫。
雨点般密集而下的箭矢,就像是老天对一个人一下接着一下磨砺,时刻历练着汉兵的神经;又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扣问,不停地敲打在城头守军的心头。如果支撑不住考验,疯狂惊慌后的结果就是死。
“呃啊——别挤……”少不了的惊慌声。
“把心都放在肚子里,胡狗shè不着咱们。”沉稳的声音,是队伍中的沙场老兵,伍长、什长一类的兵头或队率这样的基层军官。
“他娘的,还挤!!!丢不丢人,看看人家步弓营的弟兄……”
面对着箭如雨下的情景,没有真刀真枪干过的新兵,免不了的会心慌意乱。虽然之前的训练和理智的要求能够让他们中按照规定躲避在城垛、大盾之下,但出于心理安全的需求——把别人挤在一边,自己所在中间最安全。
拥挤、咒骂,在所难免。
罗州这处战场,即使是中山军加入,每月每rì也都是有新兵不停地来到报道。
“还都不错,没那个发疯似的往城下跑。”谢叔延淡淡的笑了笑,他知道李辉祖大军北伐,留下的几万兵都是什么样的质量。自己手下的一万军还算差不多,那些县级的守兵,很大一部分都是新兵菜鸟,或沙场初哥。
最满意的还属步弓营,虽一直居于劣势,但从未有过放弃,直到主将下令避战……战意可嘉,不愧是自己麾下调来的。
金狼军阵中,乌维驮表情严肃,语气如说无物一般:“传令,弓手上前——出击!”
“呜呜——”
身后的传令兵立刻吹起了手中的号角。
“弓手——前进!”
顷刻后,配合着激昂的号角声,胡兵战阵后百步,整齐排列的一万下马骑兵,拿着用的还不怎么顺手的汉军、中山军步兵长弓,快步从井阑、冲车、云梯的缝隙穿过,至重甲步卒的盾墙后面列阵,然后由中心逐步向两侧延展。
一万步弓手,十重阵列。“嗖嗖嗖……”暴雨般的箭矢彻底淹没了北门瓮城。
就是祝彪等所在的城楼,也偶尔有箭矢飞来。
“噌……”一根利箭落透过shè击孔落在了祝彪身边一步远。
落地的瞬间,尖锐的箭簇就在墙面上绷起了几粒小的碎渣,在青砖地面上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坑点。
同一时间又两支利箭穿进,一支被亲兵挡下,另一支却直向谢叔延shè去。
被谢叔延大手一翻抓在手心。“上等的狼牙箭。拿不下咱们北陵,单这几十万支好箭,也够胡狗心疼一阵的。”
祝彪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那一支箭,锋锐52,品质果然上佳。jīng铁蹭亮的箭簇与青砖地面撞击过后,丝毫没有损坏。“那就谢胡狗这份大礼了!给咱们补充一下箭矢。”
天上飞箭如蝗,地上兵多似蚁。
激昂的号角声,伴随着一阵阵让人热血都感到沸腾的呐喊,一具具云梯开始向瓮城靠拢过来。
石弹打坏了它们的三分之一,但剩下的还有六七十具。
一刻多钟时间,云梯搭上了城头,肉搏厮杀开始了!
“嗖嗖——”弓弩声不绝于耳,城下的惨叫声也从不曾间断。
胡兵越接近瓮城,城头汉军的弓弩手就越有收获。虽然人少势单力薄的他们根本就阻挡不了胡兵的前进。
床弩并没转移目标,祝彪给他们的命令就是继续shè击井阑和冲车。蚂蚁啃大象,聚少以成多。高塔一样宏伟的井阑冲车,在一支支火翎箭的招呼下也一点点的陷入了火海中。他们外侧蒙着生皮,浇了冷水,甚至最初时候都结上了冰冰,也一样在火翎箭的烈火油脂下被烧穿烧透。
“轱辘辘,轱辘辘……”二十辆井阑、冲车还是前进,两角的两架冲车陷入了火海。谁让它挨得火翎箭最多,且以撞城为另一目的的它,正当面吊挂着的那一根巨大的木柱,使得它整体结构比不得井阑来的结实、扎实……
ps:
临冲吕公车,即冲车,一种安有八个车轮、高五层的攻城塔。其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车高约12米、宽6米、长8米。
《后汉书.天文志》云:作营百余,围城数重,或为冲车以撞城,为云车高十丈以瞰城。
第三百九十一章 胡狗的攻城
“嗒嗒……”如此声音不绝于瓮城,上带着犬牙样儿倒钩的云梯牢牢地扣在了城垛上。
“嚯……”城下无数胡兵欢呼起来。更有一些亟不可待的胡兵,顶着盾牌,口衔弯刀,已经开始再向上攀爬。
箭矢弩矢急雨般打下,随之一起落下的更有无数个斤两重的瓶罐,便在空中,己经有一些白sè的粉末向城下散落过来。
许多胡兵都闻到一股呛人刺鼻的味道,但多数还在茫茫不知所云。可有的老兵,那些参加过攻城战的老人,就已经大声尖厉的嚎叫起来:“灰罐,石灰罐,快闭上眼睛。”
说话已经是来不及了。从瓮城上落下的石灰罐,纷纷磕砸在云梯下端上,啪的炸裂开,内中的石灰粉末如烟雾一样弥漫开来,一时间到处都在白sè的笼罩。就听凄楚的惨叫声不断响起,不知多少胡兵扔下了手中的一切,捂着双眼在地上翻滚哭嚎。
“我的眼睛……”
真可谓是守城利器。一个个炸开,呛人的石灰粉在烈烈的北风中到处飞扬,地上躺到了一大片中招的胡兵。步弓手、劲弩兵趁机收割着一条条xìng命。且那些石灰粉末因为处在底端位置,风可以将之吹开,却难反吹上十丈高的城头。
石灰侵入双目,立时就会痛楚难当,让人根本睁不开眼睛,时间久了,就是眼瞎的下场。
平常眼睛中了生石灰,不能用水清洗。只得用菜油,但在这攻城之时,去哪找菜油?况且胡人本就不怎么吃菜油。
因此,即便是胡兵将领明白如何救护自己受伤的士卒,也不太可能救得下。
越来越多的石灰粉末在瓮城墙根下堆出了一条白线,很多胡兵老兵身上都是一片片白sè。他们虽然躲过了眼睛要害,可也均是咳嗽不己,呼吸困难。
连同地上惨叫的伤兵,翁城下的胡兵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了一锅粥。
“礌石,扔。”领军校尉大声的喝令道。
城下原本密密麻麻的就皆是攻城的胡兵。根本不需要瞄准什么扔,加上石灰罐打下,城下到处白茫茫视线不清,那些胡兵又如何看见城上接下的动作?
唯有一些老兵咳嗽的再厉害也不放开地上的盾牌,或死命抢进了云梯车厢里。当密集的石块从城头砸落下的时候,就听城下一生生凄厉的惨叫,直渗人的偟,又是一批胡兵中招,被扔下的擂石砸中。
那些抛下的礌石。重者有几十斤重,轻则也有十几斤。从十丈高的的高空落下,其势之凶猛,砸中擦中了也算筋断骨折的下场。很多重型礌石直接砸在了云梯车上,咔嚓咔嚓的云梯车都也招架不住。而落在人身上的,直接被砸成烂肉一堆。就是一些胡兵举起了盾牌,也根本支撑不住上面的重力,就是小石块落下也几百斤力,同样被砸得吐血骨折。
一些礌石落地后还会在地上乱跳乱滚,就如同霹雳车石弹的滚跳一样。都一个道理,倒霉的只是胡兵的双腿双脚。
身旁的人不是捂着双目凄历嚎叫,就是被礌石砸成肉浆。到这个时候,再悍勇的胡兵勇气也消失殆尽。
不论是老兵,新手也罢,都是掉转头颅,如无头苍蝇一般往回逃去。
甚至相互间还发生了推拥。乱作一团,也不知道又没踏死什么人。
看城下胡兵狼狈的样子,城上的汉军一片欢呼。特别被调上城头运送物资的丁壮,看到城下的情形。和胡兵狼狈逃窜的样子,分外的解恨的同时无不信心大增,欢呼的比将士都还要起劲。
胡兵一场来势如凶猛的进攻就这样落下了一道帷幕,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及伤者,还有扔掉的云梯。
……
石灰雾尘己经散个干净,胡兵在重甲兵身后重新排列起队形,井阑、冲车在继续前进。瓮城下一堆堆肉泥零件,各式各样的残肢断臂,散乱模糊的内脏黄白,尸体铺满了一地。
鲜血,一滩滩的尽是鲜血,满地暗红sè血迹,在寒风中闪着冰冷的光芒。这些胡兵流下的血,已经在寒风中快速凝结成了红sè的冰。
随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风中还传来一声声绝望的呻吟和哭泣声。
城下许多被擂石砸断手脚,砸伤身体,或是双目被石灰浸瞎又好运的没被砸死踩死的胡兵,他们无力逃跑,只是哭嚎呻吟着等待同伴伸出的援手。
“咔,咔……”趁着胡兵稍退的空隙,刀斧手挥动的砍刀、重斧劈砍向倒扣着城垛的云梯上倒钩——飞勾。
一下,两下,三下……咔嚓,木质断裂声传来。
“这里断了,用撞竿,用扥叉,快叉——”
一队丁壮力士在军官的指挥下,用一根长长地粗圆竹管,顶头包裹着大大厚实的撞头,喊着口号,从侧面对准那云梯恶狠狠冲去。
轰的一声响,撞竿用力撞在那云梯上端。“啊…哈……”数十人齐齐发力,就看那一具云梯先扬翘起了一边,慢慢倾斜角度加大,加大,再加大。“轰——”最终彻底倾斜,整具车身向另一边摧金山倒玉柱式的歪倒下。
就像倒塌了一颗参天大树,带着隆隆的声音,云梯的上砸在了不远处另一具云梯车上。
“咔嚓,咔嚓……”一阵森林伐木断裂歪倒时的声响。两具云梯上俱裂,碎木飞溅,木刺横飞,破碎的一塌糊涂。
可惜不能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具砸到了另一具,另一具再带到了第三具,第三具再……
云梯有着庞大的身躯和厚重的地盘,其厚重的相持力让它在先天上就缺乏‘米诺骨牌效应’的基础。一张倒下所有聚倒。绝大多数的碰撞,只能砸碎了第二具云梯上端,都不能掀动它敦实的下体。
但如此已经足够了。当胡兵第二次嚎叫着涌上来的时候,瓮城前的完好云梯车已经只剩下四十辆不到了。
不过随着云上手持刀斧盾牌的胡兵再次扑上,远处的胡骑阵营中呼起一阵阵cháo水般的欢呼声。
“金汁。”
“烫死他们……”
城墙上的诸多火炉上烧着大锅大锅沸腾的粪汁,恶臭冲天,更歹毒无比。沸滚的冒着腾腾热气,众多的士卒丁勇正咬牙切齿的用一长长的大勺舀个一勺沸滚的粪汁,劈头盖脸的就往下面正在爬梯的胡兵倒去。
上回胡狗不禁打,单单石灰罐和礌石就料理了。这准备多时的宝贝,现在才用上。
凄惨的不似人声的嚎叫声响起,金汁不断倒下,便是那些胡兵带着盾牌遮掩,也不可避免被沸滚的粪汁浇到、溅到,一个个嚎叫着从云梯上摔下来。
伴随着金汁不断倒下,一捆捆加了硝石、硫磺的柴草,被点燃后也不断地从城头上抛下。“烧死他们!”城下又是火光冲天。
虽然这个时空的火药完全变了味道,但是硝石、硫磺助燃还有毒气却是毋庸置疑的。那些柴草中都裹了有不少硝石、硫磺。点燃后火光伴着烟雾,很快内中的木头也能烧起来。
一架架的云梯烧着。一片片胡兵被波及,变成可一个个身上着火的火人在地上翻滚。用火攻来对付胡人,比对付汉人更有效。
这些整rì里以肉为食的家伙,不仅身上带着膻气,衣服上更是油光蹭亮。冬季里的胡兵战甲下穿的都是厚厚的皮袍,皮袍外rì积月累的一层厚厚的油脂,冬季里硬邦邦的,都能顶上一套皮甲。但在大火中却是最好的助燃易燃之物。
便是城下胡兵没被火星染到身上,捂着了脸面。浓烟之中,还是有很多人咳得喘不过气来,一双眼睛更是被熏得红肿几乎睁不开来。城头上守城汉军还趁机将火炉中炙红的煤炭一铲铲抛洒下,更烫的胡兵嗥嗥大叫。
胡兵们被烧死烧伤了不计其数。从空中看下去,北陵城北门外瓮城位置就像是被火光与烟雾笼罩,甚如烈火焚城的架势。
但胡兵没有二度退败,城头上下来的金汁与烟火虽然让他们心惊胆战。可身后利森森的刀刃更能要去他们的xìng命。侥幸几具‘对下效果’不佳处的云梯,密密麻麻的胡兵还在继续蚁附而上。可他们也没能好到哪去,北陵城里储备的攻防器具太完善了了,当持刀带盾的胡兵嗷嚎着爬到云梯的上半段时。就见上面一个钉满了倒刺状尖锐铁钉的圆木当头砸下,领头一个胡兵头目只来得及叫一声:“荆棘刺………”就被那钉满尖锐铁尖的圆木从云梯上直砸而下,胳膊断裂,盾牌远远地抛飞出,胸口被荆棘刺亲密的接触了一下,血肉模糊,上面布满了粗大的孔刺。
那荆棘刺两端都用铁链连着,从城头滚下时,顺着云梯一溜横扫,能将铁链距离内所有的胡兵一扫而光。即使个别侥幸不死的,从高高的云梯上甩下也是一张肉饼。
七八丈高的地方向下掉人,地下的胡兵连接都不敢接。一个个连滚在地上痛不yù生的嚎叫的机会都没有。
两根铁链缠裹在一个固定在城头上的木轱辘上,只需两山名士卒齐心协力摇动木轱辘,如打水一样,就能把荆棘刺给收回城头。
就比如现在,而那沾满了血肉的荆棘刺在放到了底之后,随着城头传来一阵号令声,咯吱咯吱的木轱辘转动声中,犹在嘀嗒着鲜血的荆棘刺被收回了城头上去。
该云梯上的胡兵遭遇如此,其余几架云梯的胡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被当头落下的狼牙拍恶狠狠地拍在下了云梯上,人人死的惨不忍睹,尸体千刀百孔。
甚至连云梯都咯吱咯吱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动。
狼牙拍,用榆槐木枋造,长一丈五尺,阔六尺三寸,厚七寸。以狼牙铁钉数百颗,皆长一尺。重一斤六两,布钉於拍上,出木六寸三分,四面嵌刃刀,四角钉环,以绳滑绞於滑车,钩於城上。敌人蚁附攻城,扯起拍落,犀利非常。
它要比荆棘刺还要沉重的多,再结实的云梯。三两下后必被毁掉。
所以遭遇狼牙拍的胡兵,也比遭遇荆棘刺的胡兵更惨,荆棘刺也只是砸烂了头胸,狼牙拍却是直接拍烂了整个人。
“火罐——,放!”
井阑、冲车近在眼前了,城墙上的床弩兵换掉了翎箭,而将一罐罐口上包裹着粗布的油罐放在了床弩上。浸染了油脂的粗布被点着,“嗖嗖……”呜呜的响声中,一罐罐装满油脂的火罐准确的命中了十几二十步外的一座座庞然大物。
火罐虽不均匀。但是这么点距离内,也足以保证准确命中目标。
箭矢如雨而下。jīng确的落在瓮城上,更多的落在瓮城后的城墙上。
这些火油是守城的至高利器,用来对付云梯车都显浪费,更不会拿它们对付下头的胡兵。只有井阑、冲车这些完全能够威胁到城池安全的庞然大物,才是它们焚毁的第一对象。
是火油先见井阑、冲车焚毁,还是井阑、冲车先送胡兵征服城头,这就关乎着一个时间问题了。抢的就是一个‘先’!
伴随着一声异常响亮的号子声,缓缓前行地“木塔”们在距离瓮城城头只有两丈之遥的地方嘎然而止。城下残存的胡兵重新聚集了起来,大部分聚拢在井阑、冲车之后。剩下的小部分跑去了残存的云梯那里,也重整旗鼓第三次攀着云梯向上爬去。
“咣——”
“咣——”
“咣——”
毫无征兆地,二十辆井阑、冲车的前板突然间倾倒下来,一道三丈见方,由濡湿的生皮包裹,上面挂吊着几支、十几支不等的火翎箭的木桥,在守城汉军将士无奈的眼神中“轰”的搭在了瓮城的城头上。立马的就形成了一座座凌空的吊桥。一端搭在瓮城城头,一端连着高耸的“木塔”。
“杀杀杀——”
震耳yù聋的喊杀声响起,在使人热血翻涌的同时,也咆哮出内心的紧张感。早已和弓兵调换了位置的胡骑重甲步兵汹涌而出。
这些胡骑jīng锐皆是身披双重铁甲,一手执圆形皮盾,一手提战刀,冲锋之时轻便的皮盾挡在头胸部,刀口向外探出就像一头头披着厚甲头顶利角的巨兽,漫卷过凌空的吊桥……
“火罐——”紧张的叫声中,一罐罐燃烧的火油砸在了木桥上。
“吱啦——”
沸腾的火油立刻大面积燃烧起来,便是上面包裹着cháo湿的生牛皮,却也阻挡不了火油的燃烧。而且一些井阑的高度都是超过城墙不少的,那木板不是平铺,而是向下倾斜。
油脂腻歪不堪,倒在生牛皮上也同样打滑,可胡骑的重甲步兵在宽阔的木板上也是站立不稳当,或直接向城头摔滑过去,或更惨的带着满身火油摔出木板。
守城的汉军早就准备着,等到一个个的胡兵滑到下来,一拥而上,在胡兵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乱刀之下已经分尸。
但这些只能图一时,而不能瞬间解决一场战斗。被自己人的惨状刺激的双目通红的胡兵,弯刀、短锤、箭矢雨点般至上打下。长枪如密林般阻挡在木桥口,锋刀似群山般倾压在城垛间。瓮城城墙上的一个个地段,惨烈的杀伐之声响彻云霄,刀光剑影、激血飞溅,战场上铁与血的碰撞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红袍、黄袍、黑袍,上百名天神教法师夹杂在胡兵当中杀上城头,刑天笑带领自己所部锐士也迎头撞上。只是一百丈宽的半圆瓮城,总长度也不过是314丈长,这么多的高手绞杀在一起,那密度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但,就是这样高密度的高手搏杀,在两军普通士兵殊死的决斗下,也不由得黯然失sè。
“火油——火油——”
“滚木、礌石,快给老子砸,狠狠地往下砸——”
“火箭,放火箭,不要停下——”
“嗖嗖嗖——咻咻——”
一灌灌火油从城头抛下,一块块礌石从城头上砸下,大地都被燃烧了起来。整个城墙脚下化作一片火海,无数躲避不及的胡兵葬身在火海之中。
烈火焚烧,烤熟的人肉香气直接能传达到城头。就是对于那些百战老兵们来说,这样的厮杀也是如噩梦一般。
祝彪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战情,不单是瓮城正面还有左右两翼。
“杀!——”
“杀!——”
热血搏杀之中,烈烈战意从胸中燃起,无论是守城的汉军还是攻城的胡兵,在这一刻,对死亡的畏惧都已然远远地抛在脑后。
每时每刻都在流着血,但祝彪的神情漠然的很,立在城头上,望着前方厮杀正烈的瓮城,只有灼热地杀意在他眸子里汹汹翻涌。“命令,刀牌手进援。”
前头的那个校尉指挥的很得利,但以胡兵源源不断的攻势也没占据到什么便宜。等到大火烧透了木桥,烧烂了井阑、冲车,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咚,咚,咚……”冲车的声音。实在是刺耳,更令祝彪有些心焦。北陵城上次沦陷时,不仅瓮城被毁,连城墙都有塌陷。乌维驮战局北陵城后,组织劳力进行了修补,汉军克复之后更是大力加固。可这冲车一声一声如同雷响的撞击声,还是若敲打在祝彪心头一般。
“这些井阑、冲车的威胁太大。”谢叔延情绪躁动了起来。看着守城官兵被居高临下的胡骑jīng锐shè手点杀,拳头都握起来了。
s:五千字大章,还有一章。
第三百九十二章 注水冰城,原来辣子鸡这么好吃啊!
鲜血染红大地,尸体铺满红土。
二十辆井阑、冲车化作了二十把巨大的火炬,腾腾烈焰应着城头汉军将士灿烂的笑容。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拼杀,汉军就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却也叫胡兵留下了更多更密的尸体。他们有资格在此时露出灿烂的笑!
城头下,乌维驮面sè铁青的看着举城欢呼的汉军,狠狠地向后一摆手。数千重盾重甲步兵以及下马弓手还有本部的金狼军,滚滚的向胡骑大阵方向退去。
城头汉军的欢呼声更加响亮!
这场血腥惨烈的攻防战就此落下帷幕,祝彪眼睛看到攻打北城的所有胡兵己经退到向大阵退回,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剧烈焚烧中的器械。
特别是城墙三十步间的狭长方圆,尸体叠加,到处是腥红的血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怎么也消除不去。
在这城头上也躺满了一具具冰冷僵硬的死尸,新涌上替防的汉军正将一具又一具剥掉了铁甲的胡兵尸体抛下了城去。青砖墙面上到处是血液与流出的内脏,在寒冷的天气中己经凝结成冰,不小心踩在上面很容易摔上一跤。
祝彪巡视在瓮城头,城墙上已经有了细微的裂缝。修补后的北陵城墙比最初时候的北陵城墙坚固系数差远了。
“将军也看到了?”谢叔延拍了一下城头的裂纹对祝彪说道,“北城的瓮城以及城墙。上次大战时被毁坏的最为严重,修补只是补个面,根基是没法补全的。城池塌陷坏的是根基!如果胡狗的冲车再来撞击,这瓮城是撑不了几rì的!”
谢叔延有些气又有些急,这不能怪他。实在是一片赤血丹心,为了守城着想。祝彪眺望胡骑的眼睛收回,嘴角翘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
“谢兄看一看咱们的脚下,血水都凝成了冰。我若以水浇城,一夜只能就可筑起冰城一座。胡狗冲车再多,能奈我何?”
不是注意到了血水结冰。祝彪都要忘了注水冰城。不能与前世的杨延昭共勉,可也能把北陵变成这个时空里的铁遂城!
“注水冰城?”将令传到云峥的耳朵里,开始的愣神过后,云峥的内心里真的是要生出一股佩服感了。祝彪打仗实在是能人说不能成!
“这家伙完全鬼的没边了……”旁边家将结舌道。
不管是借风扬沙,还是眼下的注水冰城,都不是兵法正途。但没人能否认,‘歪门诡道’用对了地方也能起到意想不到之出奇效用。
整座城池都为祝彪这道命令二忙碌了起来,上到军校,下到百姓。他们的双手被冰冷的井水冻的通红,他们的脸庞被刀子似的夜风吹得麻木。却半点没有影响高涨的士气!内心中像是揣着一个火红的太阳,无一人喊苦,无一人含累。
夜晚深深,北陵城头依旧火光明亮如白昼。南方增长法王夜袭霹雳车的打算已经取消了,双目呆滞的看着已经披上了一层冰甲的北陵城,人都傻了。
他脑海中完全想得出明天天一亮,北陵城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数十万胡骑士卒眼中。一座白sè晶莹的不可摧灭的城池!
“哈哈,好,好个祝彪。好个汉家骁骑将。”第二天,望着晶莹如玉一样的北陵冰城,乌稽留下一阵仰天长笑后,率苍狼军缓缓退去。
当然,这不是就此退围了,而是暂时‘不打’了。数十万胡骑也用了三天的时间在北陵城外修起一道冰墙。以沙袋、黄土夯实了做根基,只三天时间。一圈七八十里长一丈多高的冰墙就屹立起来了。乌稽用锁城法,将北陵城牢牢地困在了其zhōng yāng。
大雪纷飞飘洒,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所有的所有,都为皑皑白雪所覆盖。
“砰砰。砰砰……”一尺多厚的白冰被守城汉兵用斧头砸开。一条冻在冰冰里的马后腿露出了出来。
过年了,全城上下吃不上饺子,都有炖肉吃。虽然配菜还是那吃的人乏味的豆腐、豆芽,全城都被围的严严实实,冬天里又种不出什么青菜来,只有用大豆磨豆腐,发豆芽,做豆皮、豆干了。
不要说他们这些小兵,就是祝彪的将军府,也天天豆腐。吃的人都要豆腐了!
马肉并不好吃,在煮的时候还会有泡沫产生,而且会发出恶臭味,因此即使是塞外,也很少有人喜欢食用马肉,到了中原人族,就更是闻到马肉的味道就敬而远之了。
但不好吃不代表不能吃,马肉到底也是肉,对于困守孤城,再也得不到外界半点粮草的北陵城而言,当初祝彪领兵大战数十万胡骑,那躺倒在沙场上的数以万计马匹、伤马、残马,也是能够提供足够的营养给满城将士军民的。
而且还是在大冬天里,宰杀分割之后,不仅能提取出大量的马油,马匹,鲜肉还可直接放进水里,冻实了,保存起来。
祝彪一点都没让它们浪费掉。连大批的军卒都在那几天里投进了这项工作中,可以说,那几天里分割保存下来的马肉,就是城中至今而来肉源的最大来源。
马匹也相当有用,虽然没办法详尽的加工,但剃净了肉脂晒干后的马皮也补失是保暖的好材料。马油的用处更是巨大,除了一部分制作火油外,另外的都用在了医疗上。
火伤、痔疮、刀伤、擦伤、化脓,皮肤过敏、冻伤、肩膀酸痛、神经痛、手脚冰冷,嘴唇、鼻腔、耳朵的烂伤,甚至是感冒,都能起到一定的效果。尤其是刀伤,能预防再度发炎、起水泡,并帮助伤口愈合。大量的马油被制成火油时候,军医大夫就心疼的了不得。对于城中两次大战的伤兵恢复,是出了不小力气,立下不小功劳的。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士兵来说,马匹对他们最大的效用那还是马肉。城里面连战马都限量供应饿瘦了,猪羊鸡鸭就更不可能存活了。
战争时期,将士需要足够的营养,马肉虽不好吃,对他们来说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风雪中,守夜、值夜、巡哨,体力损耗太大,能多点肉食补充体力自然是好的。
城下的窝铺,上风口,有十口大锅正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咕噜咕噜的水花炸响。马肉熟悉的臭味从十口锅中飘出。
最初时候还议论纷纷感觉好奇的将士,现在已经熟视无睹了。
煮马肉要完全煮熟,跟牛羊肉不同,牛羊肉里头带血丝照样能吃,马肉里头的血丝要是煮不净,是会中毒的。水沸了就要下锅,被蒸汽熏得有些发软的肉块,火头兵举起斧子都是狠劈了几下。马后腿撂进锅里头,等过会肉全软了,还要重新取出切成小块呢!
另外还燃着十几个火炉,上面不是烧着热水,就是正在熬着热食。
窝棚里的汉兵与城头的汉兵三个时辰换一次岗,这是一队冻得要死守兵欢呼着围到火炉旁,围在炉火烤着暖。
跟着火头兵打下手的丁壮忙从锅里将煮的软软的大饼用大碗盛出,一碗碗的分发到守兵冰凉麻木的手中。
这种用白面、杂粮混合做出的面饼,这季节里硬的能当砖头砸人,根本无法下嘴,吃之前只能用水煮了和着吃。而城内为了利用好每一块煤炭,一次蒸饼就会做出十天八天的量来。
碎面饼放了撮盐,没什么好吃的,但对于浑身冰冷到麻木的守兵而言,却是难得的美味。便是都伯这样的下层军官也毫不顾忌形象的跟着士兵们一起狼吞虎咽起来。大冬天里只有热食下肚,整个人才会舒服起来,手脚也才会重新有了血液运转起来,慢慢恢复知觉。
夜晚,整个北陵城都是一片热火。马肉飘香,淡的都品不出酒味的水酒摆上每一个人的案头,除了城墙上时刻jǐng惕着的守兵以外,全城军民都在高高兴兴的过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大年夜。
“六哥,你可真神了。马肉和辣椒你能做出辣子鸡的味道来!”
大年夜,军将们也好好地聚了一聚。在中午时候,城中除值守外的所有军司马级以上军官,和江湖朋友、廷尉府铜、银、金锐士,汇聚将军府一堂,来了次自被困以后仅有的一场开怀畅饮!
而现在是晚上,祝彪就在将军府摆起了家宴来。他从系统里能兑换出无数的鸿宾楼美食来,却都用不上。只有看着城内的适才,兑换出了辣子鸡等一些炒、炖肉食来,活着马肉一起下锅,沾一沾味道。
单玉屏惊讶的看着自己丈夫,从来不知道祝彪还有这样的好手艺。只闻了一闻那盆辣椒炒肉,就真的想起了辣子鸡来,口中都生涎津了。
“原来辣子鸡这么好吃……”祝忠、祝仝回去后,单玉屏手托着脸看着自己丈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呓语道。
声音很小,可祝彪的耳朵多灵验。“这俩月苦了你了!”脸都瘦了好多。每天都是豆腐、豆芽、豆皮、豆干,她长这么大那里吃苦这样的苦头。
“今晚回来,我给你带些好吃的来……”
“啊,不要,你今晚不要出去嘛。好不好,大年夜的,陪陪我嚒……”单玉屏立刻拉住了祝彪手。
第三百九十三章 月黑风高夜
话说祝彪当初宰了明尊者,阿摩身为天神教八方尊者之一,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可祝彪愣只从他身上搞来了一百七十多金,这实在是太跌八方尊者的身份了。
所以从‘冷战’开始之后的高手搏杀来,他就时常出没,再出没。就是为了能多搞到一些钱来,为此他不惜几次身犯险境!
级别是早就升到91级了,升级经验值也有了新的变化,91到100级的10级中,以10000点经验值起步,然后每升一级就是+10000经验值。亚历山大啊!
但就像前文说的,级别已经不看在祝彪眼里了,他需要的是金钱。有道是常在水边走哪能不湿鞋,祝彪几次往胡营深处里转,撞到南方增长法王可不是一次两次。而每每撞上就吃瘪,让祝彪内心那个憋屈啊!上次削掉了两个红袍法师,好容易攒够了五百金,有本钱不惧怕那南方增长法王了。因为他可以买悲酥清风了。
今夜出去就是准备找面子的,可娇妻这么一发嗲,“好好”祝彪那有不应的道理,“我不去,不去了!”我明晚再去。抱着老婆香喷喷的身体也确实比出去喝冷风强。“乖玉儿,要不……今夜里咱们试试那个醉扶柳怎么样……”
“去你的,没脸皮。大年夜不守岁,净想些不正经的……”
“有什么不正经啊,咱们…都夫妻半年多了……”
闺房里的悄悄话,祝彪两手已经搂在了那不足一握的细腰上。《天地yīn阳交欢大乐赋》并不需要特意的去运气调息,只要将法门练好了,练到身上,男女合合之时,内息自流,yīn阳自转。所以,夫妻生活上祝彪更看重的是《大乐赋》附属外册上的《玉洞二十四式》。
“呼呼……”北陵城外。
寒风似刀,呼啸的刮着。冰天雪地当中,一道人影步步向着灯火通明的北陵城而来。
地上的白雪明明能够没过人的小腿肚。可这人一路走来,白雪还是白雪,不见一个脚印。
踏雪无痕——
每一个江湖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惊呼出这四个字来。这也就不难理解,寒风中的这个灰衣人,为什么明明步伐缓慢。步幅不大。其实际速度却是快捷的令人难以置信。
三五步间十多丈就掠过了去,简直就有了三分传说中‘缩地成寸’神功的样子。
黑夜中,一双淡淡的眼神微微发亮。来人身材不甚高大,面颊还略有些消瘦。可北陵城内外数十万大军却无一是他敌手。汉军中功夫最强的祝彪也不行,只是能仗着《青翼蝠王》的绝世轻功逃出生天罢了。
那这个人是谁,也就不言自明了。南方增长法王,除了他,胡骑方面再没一个人能稳稳地压制住祝彪一头。
明尊者死了。增长法王受到了来自神庭的压力。天神教的神使拿到了祝彪的资料一看,了不得了,不但这次的明尊者,连白袍祭祀都早早的成了他手下的冤死鬼,还兼得汉庭重将,这人不除对不起长生天呐!
于是,责令南方增长法王必须除掉祝彪,为此xx尊者、xx尊者以及直接从神庭拨来的神侍、神仆十余人,都来到了北陵战场前效力。
可是有数万大军拱护。自身武力又强悍惊人的祝彪,岂是那么好杀的?增长法王多方设计,祝彪自己也是屡屡冒险,可到现在不还活蹦乱跳的?连增长法王都极度好奇,这个出身‘贫寒’的小子究竟是得了谁家的衣钵。轻功高强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青翼蝠王》屡屡让祝彪化险为夷,剑法、枪法、掌法也无一不jīng通jīng湛!
半个月前,北陵城外jīng锐云集。增长法王、龙树尊者、宝云尊者及一名白袍祭祀,十多位神侍、神仆和八名军前武艺最出众的红袍法师。集成一个拳头,趁着一个夜黑风高的天气杀进了北陵城。
十丈高的城墙没有起到丝毫作用,汉军防守在城墙上的弓弩兵也因为准备不足,第一个照面就被打先锋的增长法王及二位尊者斩杀殆尽,他们这群人十分顺利的杀进了北陵城。
目标直指城中心的将军府!
可是,令增长法王意想不到的是,汉军竟然布置了那么多弓弩兵隐藏在城中大街小巷里值守,其内更还有床弩如此犀利武器。在城墙上没吃半点亏的他们,到了适合江湖高手施展能量的城内却连连吃瘪。而最最意想不到的是,红袍法师放起大火,火势趁着北风很快就向南蔓延,却没能造成全城军民的惊慌失措。受难的百姓有条不紊的撤出了火海区,其中许多的丁壮还在汉兵的指挥引导下迅速清除出了一条隔离带。
增长法王一行浑水摸鱼的打算就此落空。
到了祝彪将军府旁,其府邸边上不远处就是伤兵营,驻守有jīng兵守卫,全城不乱的汉军很快就动员了起来。大批双披铁甲的汉军刀斧手、重甲兵,长枪大刀的涌了过来。
像是百川汇海,速度快的惊人,更毫无乱像。
那是一场无有准备的苦战,是一次让长生天为之流泪的力战。八名jīng挑细选的红袍法师,一半的神侍、神仆,都力战而亡。或者出来的人中连他增长法王也养了六七天伤才恢复痊愈。
两名尊者这才就没叫嚷着要来,白袍祭祀与剩下的三位神侍、五名神仆更是吭声都没吭声。可知道半个月前的那场厮杀给他们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虽然汉军被毙伤的铁甲刀斧手、重甲刀枪兵也有好几百,甚至近千。
今夜是汉人的除夕年夜,依汉人规矩,大吃大喝一顿是少不了的,而且要守岁。北陵城汉军军将今夜理论上应该最放松,毕竟双方一两个月来的拼斗都是高手间的博弈,普通士兵已经习惯了‘冷战’了。
在今年第一场雪来临北陵后的第三天,大单于就带领着自己的数十万部众退回了九原郡和大草原,右谷蠡王乌师也调回了十万军,就是一直带领十余万大军留守在北陵城外的乌维驮,也放回了好几支损失惨重的常备万骑回大草原。
开chūn不到,打大仗是不可能的。
汉军上下应该都明白这些,增长法王所以认为他们应该都会在今夜放松一些。作为十几万汉军军民的领,祝彪也很有可能跟自己的妻子守在将军府里守岁。
自己就再突进去一次,杀不了祝彪也要重伤他。南面不是来消息说他与自己的夫人感情很好么,妻子在一边,他还敢脚底抹油的跑吗?
就着一路默默想着,北陵城已经到了眼前。
城头上火光点点,一盆盆篝火在寒风中摇曳闪动。相隔十丈一处,这是汉军守城一直以来的规定。从来不真正意义上令城头亮如白昼。
因为胡骑方面敢跳进北陵城里杀闹的人都是高手,就如北陵城里敢闯入胡营中猎杀的大侠们一样。城头哨兵根本就拦不住他们,城头jǐng哨真正意义上的敌人是防患胡骑偷袭,而不是阻挡胡骑高手进城。
趁着一瞬火光闪动的黑暗,增长法王化作一股风一样越过了十丈高的城墙。身下城头那些眼睛睁得大大的汉军守军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大活人已经从自己头上跳入城内了。
灰sè的衣袍令增长法王彻底隐入了黑暗中,没有红袍法师等累赘,增长法王就跟一个幽灵一样行走在黑暗,那些大年夜里依旧坚守在自己岗位的城中巡哨和弓弩兵,没一人发觉不对。
身形轻轻地落在将军府外一处屋顶yīn影中,增长法王双头透过黑暗似乎已经看到府中那个人影。脚下的瓦片化作了细糜的粉齑,一股内力透过脚掌无声无息的渗透到了脚下屋内。
两个劲弩兵眼睛凸出,口角挂血,身子还保持着潜伏jǐng惕的姿态,却冰凉僵硬没了气息了。
“长生天在上,祝将军,你我又相见了!”轻轻地犹如老友相逢的热络语气里,增长法王直上而落入祝彪将军府卧室。
祝彪刚察觉什么东西到了头顶,噼里啪啦的房顶就陷出了一个大洞,增长法王冲天而落,一双大手直拿向自己。
想都不及想,一式‘双龙取水’直轰而上。其最后结果当然是增长法王一个跟头翻飞上去,祝彪身下床倒榻裂,整个房间里像被飓风扫了一样,床帐、座椅、茶壶茶杯、书本笔墨,尽皆零散。
“好你个增长法王!老子不去寻你麻烦,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手掌在地上一拍,人如火箭一样冲天而起。顺着增长法王撞破的屋顶直飞上去,两掌一化,“飞龙在天——”《降龙十八掌》继续出手。
单玉屏小脸惊的煞白,武力已经晋入二流高手的她,当然知道被人无声无息的摸到头顶是多么大的威胁。忙抓起床头的衣裙,现在已经随着床榻的毁坏歪倒地上了,就穿在身上。心头还一个劲的暗自庆幸着,没陪祝彪胡闹到底,结束后还穿上了中衣。
不然可糗大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狗屁的天朝,狗屎……
轰,轰——
房顶上又是两声接连的巨响,恍如炮弹爆炸了一样,整个房间都在劲风压迫下摇摇yù坠。房梁都倾斜了,房体都成菱形了。
单玉屏小脸再一白,慌忙一掌挥出,《落英神剑掌》在墙壁上震开了一个大大的窟窿,也给了这座将要倒塌的房子来了最后一击。
卧房轰然坍塌中,一道白衣胜雪的人影从中一闪而出,脚尖在地上连点了两下,身影飘飘飞落去了四五丈远。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落英神剑掌》由女子使来,实是有股惊人的美。尤其是那女子是一绝sè美人的时候。
“刺客,有刺客——”
将军府里响起了冯恩江慌乱惊怒的叫喊,而随着喝应的就是亲卫们的刀枪出鞘声。
一头放进了鱼池里的黑鱼,能瞬间将整个鱼池的鱼群吓炸了锅。
增长法王眼下的行为就是如此。几个月的困守,祝彪已经成了满城军民的jīng神寄托,他若真被增长法王毙于掌下,谢叔延、李延、云峥等诸将无一人能再挑起坚守北陵的重担来。
祝彪三分两头的出去猎杀,谢叔延等人不同意可也拦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的保持祝彪在城内时的安全。
刑天笑等留守将军府的廷尉府高手,比冯恩江等亲卫反应的速度还要快捷,卧房倒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掠到了战场。
但一看祝彪与增长法王的争斗,刑天笑把手一挥,一应的银鹰锐士就靠边站了。这种层次的交手他们根本就插不上手,围在边上也是徒增伤亡,不如保护单玉屏去。
接触了单玉屏这个后顾之忧,祝彪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增长法王要是能单打独斗的毙杀祝彪,祝彪早就翘辨了。这一点上到他们这些江湖高手、军中重将,下到满城的士卒百姓,人人都晓得。
“贵夫人竟然也是高手?”增长法王看到了单玉屏飘出的那一幕。心中惊诧万分。这样的身手也是二流了,可细报上明明说了,那单玉屏根本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怪不得刚才房倒屋塌的时候祝彪一点都没分心,原来自己掌控的情报落伍了!
“轰轰轰,轰轰轰……”
数千身披双层铁甲的重甲兵在李延、云峥等将的带领下分头而来。汇合在了将军府外。
大部分留守外围。配合着过来的无数弓弩手,以及现可调集的所有床弩,小部分在云峥的带领下冲进了将军府。
“弟兄们,是胡狗的增长法王。堆死这老贼,给死在他手里的兄弟报仇——”云峥挥舞着单刀,身后jīng兵在握,他一点都不惧增长。
“轰——”
亢龙有悔——,一招拼掌后祝彪在半空中倒飞了三四丈。落地后连退了七八步,喉咙一阵发甜。
增长法王也被逼的落到了地上,立刻就陷入了重兵围杀之中。叹息的朝祝彪看了一眼,之前时候的几番较量,无不是如此。
祝彪明知不是自己对手,打不过也会滑不溜秋的跑路,但是在那跑路之前依旧是要跟自己硬拼一场。xìng格实在是凶悍的紧!
如果刚才的情景换到先前时候,这时的祝彪就该逃之夭夭了。自己实力胜过他一截,却不可能一击重伤他。受伤后的祝彪依旧有能力甩开自己。每每如此,增长法王都曾想过,如果换到东方持国法王来擒他,祝彪是绝绝逃不过的。
自己依其妻子逼迫他跟自己死拼硬打的念想已经落空了,这场争斗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无数刀刃砍来。无数尖枪刺来,增长法王大袖,一波又一波的汉军重甲jīng锐化作了滚地葫芦。这打袖威力,实在是羞煞祝彪练成的《袖里乾坤》!
“轰——”右脚在地面上一跺。猛然的,增长法王方圆三五丈里都像是在地震一样。士兵们连同云峥一块,都站都站不稳了。
七倒八歪的!
身形一窜,两扇大袖飞扫,云峥这个明显甲胄不一样的将军成了增长法王临走前的下手目标。
两名家将舍命扑上,转瞬又倒飞了出去。一片如蒲扇一样的大袖,化作铁牌横扫向云峥。远远地还不及跟前,犀利呼啸的劲风就逼的云峥连呼吸都困难了。脸面宛如刀割!
一名军人是绝不会在敌人面前闭目待死的,云峥忘记胆怯,忘记后悔,两眼怒瞪,单刀如一匹白练直削而下。
自己确不是增长法王的对手,但咬下一根毛就是一根毛,能让敌人付出多大的代价,就让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
他心中已经忘记了死亡,只有匹练样的一刀。
“砰——”没有丝毫的疑议,大袖扇蚊子一样轻松地将云峥这一刀打飞了出去。明明只是一件粗布袍,灌输了增长法王的内力后却比钢板还要硬!
脑袋完全被黑sè笼罩,大袖已经盖到了云峥的脸。
突然,一股不可抵挡的大力卷着云峥弹子样弹飞出去,脑袋撞着一片冰凉的铁甲,巨大的力道让那士兵身后的十几个人都摔倒在了地上。脑袋溜出了血来,速度太快了,头简直像是撞到了墙上一样,晕头转向的都没办法站起来。
好容易回过了神,脑袋也感觉到了痛,云峥顺着边上将士搀扶的力站起身,一张曾经惊鸿一现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眼前。这一刻,云峥连“我怎么没死?”这一重大问题都忘在脑后了。
云峥怎么没死?是啊,他怎么没死呢?增长法王的一击,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不是呢?
这就要看场上与增长法王再度交起手来的祝彪了。
是击毙一汉将,被祝彪偷袭一下,还是饶过那一汉将,躲过祝彪的偷袭?这个抉择适才就出现在了增长法王面前。他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后者,祝彪的围魏救赵大获成功!
“公子,公子……”抹干净了嘴角血的家将赶忙来看云峥。还好,公子爷除了磕破了头,没别的大伤!
“轰轰轰,轰轰轰……”
再交手了三十多招,增长法王一直往将军府外去。祝彪没有再黏上他,外头可是有一份大餐等着增长法王赴宴呢。
如果祝彪也跟着去,这大餐就没有了!
万千箭矢、弩矢齐齐shè到,长枪一样的翎箭一经发出,瞬间就抵达到增长法王面前。
如果增长法王必须守住身后的所在,那么不需要半个时辰他就回去见他的长生天神。床弩,那是连先天宗师都能猎杀的强力武器!
拳头碰翎箭,就像是跟一个同等级高手对决一样,增长法王双拳幻化出无数拳影。将躲避不及,激shè来的翎箭一一打碎!
一拳又一拳,强力的拳劲,气波感在火光下清晰可见,恍如空间都在波动了一样;而拳头打碎翎箭爆出的劲气,更似一圈圈的气浪,将增长法王周边的空间都恨不得绞碎。
箭矢也好,弩矢也罢,在这种情况下都起不了半点作用。
增长法王直接在乌云一样罩来的箭雨中破开了一个通天直柱,自己身形是一飞冲天,渺渺而无所终。
“终于也轮到你流血了!”
将军府门庭完全被毁,祝彪踏在废墟露出的石阶上,滴滴血迹嫣红地刺他眼。这是增长法王留下的!
“公子,公子?”家将轻唤着云峥,公子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人愣傻了一样,可别真的磕坏脑袋了吧?
两个受着不轻内伤的云家家将紧张起来了。一左一右夹住云峥,眼睛急滤,都要哭出来了。“这可咋办啊,公子要真是……那个了,我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就在两位家将急的恨不得自刎谢罪的时候,云峥的眼神动了。“原来……她不是余家人,而是余家的姻亲……”
云峥部营地里。
头上裹着纱布,活似祝彪前世的阿三兄一样的云峥,似哭似笑的“啪”扇了自己一大耳刮,“云峥——,你真是世间第一号大笨蛋!”
“活该你——”
喧哗的北陵城归于平静。城外数里的一片雪地中,“噗——”一口鲜血吐出,增长法王恨目回首北陵城,双手抓在雪地里,瞬间染红了白白皑雪。
“将军,增长老鬼即已经受伤,那我们何不去还他一报——”刑天笑两眼亮起了光。这北陵前线,除了增长法王就没人能压得住祝彪。今晚上增长法王受挫,去报仇那是大好的机会啊!
“不,他们还有两尊者……”祝彪摇头否决了刑天笑提议。口袋里已经有钱了的祝彪,今后有的是机会将增长法王等一应天神教高手一网打尽的。
眼下,他可也受着伤的。虽然感觉应该比增长法王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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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里之外的大周幽州城。
一片年节的红火,大街小巷都挂着灯笼,鞭炮声,放烟花,整整一天不成断绝,整座城池恍如一座不夜城样热闹。
但城中的驿馆里,喝的烂醉如泥的杨浩德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干涸。满腹忧愁的他在新chūn佳节之极,在远离故乡家人几千里之外,只能用酒来麻醉之极。
“狗屁的天朝,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