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夹竹梅花枪,如此中山军
暗黑的竹林中,竹叶飒飒落下。
一道白光蓦地从中升起,削过片片飘飞落叶。而不待人回过神来,呜呼的啸声就响彻起来,枪头卷着一股风儿扫过,纵横交织的白芒编成了一张大大的网,将笼括在其中的竹叶尽数搅得粉碎如齑。
“夹竹梅花枪,果然是比《杨家枪法》远胜。到底是兴平伯的看家绝技——”
一双筋骨有力的大手把握着枪杆,祝彪视线随着粉齑样的竹叶落在地上,嘴中响起了衷心的赞叹。
祝明这五万两银子,真的是花的再值得不过了。
离京赴去延东的时候,他只是多撒网一样的吩咐祝明,要他留心留心兴平伯、真武侯等王都几个有落魄户嫌疑的将门世家,看能否有现实中的真金白银买来几本秘籍。
兴平伯王朔,崛起于七十年前的第三次胡汉之战。一杆铁枪北隅无敌手,纵横沙场三十年未遇一败。虽然在不算上江湖武林的情况下得此声名的,威信力相当不足,但是个人武力强悍也是肯定的。
受封兴平伯,五十有七之年背生痈疽,卒于军中。
出身贫寒,xìng格豪爽,仗义疏财,金银如粪土,不放在眼里。虽然位居伯爵,但身死只是家无余财。三个儿子还是中等之才,孙儿辈就彻底不堪用了,到现在四代孙时家道没落,只靠朝廷俸禄过活,可称的王都勋贵之家的第一落魄户。
真武侯比兴平伯还早两代人,与易北候是同一个时代的军中两杰。武道修为史料记载是堪比宗师,所以他们家也没像易北候一样改武从文,而是在武道一路上一条道走到黑,等三代、四代子孙根骨资质不堪时再yù回头,已经晚了。
但真武侯府这一代的侯爷资质还算不错,勋贵中是出了名的高手,祝彪没亲眼见过人,也不知道功夫是不是超过了一流档次,入禁军为公车司令,掌王宫城门司守,夜缴宫中。
如此家境是有了不少起sè,至少比兴平伯一门强出很多。可混在王都真武侯府同样也开销很多,王家倒是能直接认‘熊’,面子不要了,真武侯府却还没完全抛得开,银钱一直是紧张得很。
祝彪当初赶赴战场时候,系统上只有百来金的储蓄,根本不够再置买枪法的。可是与眼下赤手时候的90+武力值相比,《杨家枪法》实在是太逊sè了一些,只是抱着多撒网多打鱼的想法让祝明看着办的,不想只是五万两银子就真的掏出了王家的功法。
《夹竹梅花枪》,一枪化五点,五五廿五枪。
势大力沉,还有快捷,不然你没办法扎出‘梅花’来。枪式,发力用力之法,还有内息调解门路,尽在五万两白银的包裹之中。祝彪真的是满意极了!
真武侯府还继续维系着自己老祖宗的颜面,祝明派去接触的人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最后祝明花了六万两白银从另外两处落魄豪门购进了《雷狱刀》和《惊鸿刀法》两门秘籍。系统评价都达到了一流水准,正好给了祝忠、祝仝来习练。
十一万两白银就得来了三门上等功法,祝彪拿起《夹竹梅花枪》后兴致高昂的要祝明继续‘扫货’。婚前忙碌时节也没将枪法置在一边,婚后白天陪老婆的闲暇也在飞快的熟悉《夹竹梅花枪》,他满点的悟xìng不是放着好看的,夜晚待单玉屏睡去后,提枪在后院竹林中习练枪法,这才十几天时间,也被系统定格为一流功法,却有八个层次的《夹竹梅花枪》就达到了jīng通之境界。
枪法数值上也从35提高到了40点!
“马上使来,该当更胜一筹!”一旁穆薛华点头称道。
他与尹秋月是祝彪领军出征后的第十天来到王都的,服了两次太岁肉汤,再加上祝彪回师后各给了一颗少林小还丹,他和尹秋月就都是实力飞涨。
其中穆薛华得的好处最多,眼里内力已经是暴涨到临近贯通任督二脉的地步了,尹秋月之前借着两次太岁肉实力也已经跃到了一流档次,现在少林小还丹一服下,马上就从一流初阶触摸到了高阶。
就像是做梦一样,乘着云霄飞车,直步青云!
“沙场不比武林啊!”吐开一口气,祝彪收枪回身。“太花哨的招式要不得,每一下都要杀机隐含!”《夹竹梅花枪》这种幻化就正恰到好处,过犹不及,退则呆滞。
系统所出的《杨家枪法》则是八分实两分虚,那‘凤点头’之类的招式,对付一般的庸手还可以,打起高手来就差太多了。
先前白莲山下一战,明明内力高出众周将甚多,但枪法缺陷太大,最终挨了两下才全部搞定对手,打的相当惊险。
穆薛华演练的《落英神剑》,桃花岛武功那种潇洒尽头十分的少年儿郎的喜欢,虽然与九曲剑派的剑意颇不对路子,但穆薛华也好,尹秋月也罢,显然都是喜欢到极点了。
而祝彪半点不曾松懈过的《降龙十八掌》,在穆薛华面前也没露出过半分,只是隐隐的点示过他,自己还另有一套不便外传的压箱功夫。
月上中天,一道人影悄然无声的落到新房前。
“当当”两下微不可查的敲门声,一直守在里面的诺兰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
“姑爷,小姐刚才醒了……”
“下去歇息吧!”
祝彪压住了所有的声音,但诺兰无功夫在身,她就是再轻手轻脚也难免发出声响来。走到床前,就见闭着眼的单玉屏似有惊觉,却又迷迷糊糊不愿睡醒的样子。
“是我,睡吧,睡吧……”
丈夫的声音让单玉屏少许的不安尽去,扭扭身子,紧紧靠着祝彪。
…………
空旷的街道上无有一个人影,胡同深处偶尔传来一声狗吠,只有每隔两刻钟,一队巡哨的禁军经过。
“大哥,咱们不是要进祝家么,怎么来玉河了?”
四道黑影躲在河边的桥影下,半点不显露身影。
“这玉河就是咱们进祝家的通道。祝彪那小子机jǐng的很!成婚的时候都能把里里外外看的密不透风,现在咱们夜入祝府,那不是找死么!”
“祝家的后院有一个水池,里头的水是活水,前头连接着金水河,后头就连接着这玉河。咱们顺着通联的管道钻过去……”
当头的一人身躯不算高大,却相当的健硕。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咔吧咔吧的一阵骨骼错响声后,就见那四人首领原本健硕的身材赫然变成了一根细竹竿,同时余外的三人也都变得又瘦又小,最矮的一个只有三四尺长。
缩骨功!?
任一个江湖人看到了都会想起这三个字来,这玩意可比龟息诀、闭气诀有价值多了。而且不是你有秘籍就能练的,这还要讲天赋看根骨。
一口气抛出四个这样难得的‘人才’来,这帮人的实力不俗!
“咔嚓、咔嚓!”
不仅有缩骨功,还有斩金断玉的宝刃。当先最瘦小的那人挥动着一把在水下还发着微蓝sè光泽的匕首,轻易地就将面缸大小的通道口前的铸铁栅栏给一一砍断。
“咦?什么动静?”
祝府水池底部,正在呼呼大睡的玉龟突然脑袋从龟壳中伸了出来,两个放光的小眼睛四下打扫着。水池没变动啊!
新房里,抱着香喷喷的老婆刚刚睡去没一个时辰的祝彪蓦地睁开了双眼。玉龟传来了一丝隐隐的心理感应,微弱的好似一不留神就会错过去一样。
水池边听到了动静!
祝彪当然清楚自家水池是个什么状况,也了解前后院里有多少双眼睛在时刻jǐng惕着。没有人来通禀,而是玉龟传来的心理感应,来者真的是好有心啊!
连水下特工队都整出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
玉龟的一双小眼睛就好比一个监视探头,将看到的一切画面传递给了祝彪知晓。
“还会软骨功?”四个麻杆侏儒在水中慢慢还原,祝彪眉头都是一挑。会是那个人派来的吗?
自朝阳观之事以后,他就再没出过手,搞得现在祝彪虽然‘认准’了他,却始终没真凭实据来确认。
“但愿这次不会让自己失望!”悄悄地起身下床,支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
对于姬偃,这两个月时间里祝彪一直是处于守势的,之前他人不在北平城,祝明等是不得不处于守势。之后他人虽回来了北平城,却还要成婚结亲,更出不得半点意外,也只能把好自家的门。但这可不意味着祝彪就没能力反击,不说宋滢竹、穆薛华等人,单是他自身一个,放手打杀起来,明国公府明面伤暗地里的力量都摆出来,也都不一定能支撑的过。只是祝彪抽不出身来罢了,而现在,他人在北平城,就无所谓抽不出身了。
中山国的二十万大军已开赴北汉,大大解了北汉眼下兵力之窘迫。延东三万,河西三万,罗州九万,左鼎帅剩余五万军驻扎北平城外。
他们的出现很明显给了祝彪新军一个极好的训练编整时间,祝彪再也不用急促上阵,带着一帮新兵上阵了。
据蔡珽慎发来的小道消息,自从祝彪延东大胜以来,蔡珽慎就猛的加强了他与祝彪的联系,一方面当然是看好祝彪的未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延东之战,援军名义上的主帅是他。
蔡珽慎说:朝廷有意将祝彪军打造成一支jīng锐力量,如果草长马壮的秋季,边境也无要紧战事危急时刻的话,那薄刀岭部明年开chūn以前是不会再上战场的。
眼下是四月天,祝彪最理想的状况是有十个月的整顿时间,也就是有十个月的留在北平的时间。这么长的rì子,自己哪还用愁没机会对付姬偃呢。如果真的是他的话!
四个人赫然备的还有通气管,一直躲在水中不出来,想必是在聆听周边的动静吧?
半空里祝彪冷冷一笑,疾飞的身形猛的俯冲下去,就像是一头鹰隼。
疾速却偏偏无声,当祝彪身形笼罩在水池中四人头顶的时候,四人才猛然惊觉。
当头大汉的眼神中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但继而就换做了你死我活的决然。两眼翻瞪,牙口一咬,背脊绷紧,浑身凝成一股劲,双手冲下往上疾拍出来。
但是,蚂蚁撼不动大象,兔子咬不死狮子。他的决然在祝彪眼中只是蝼蚁的自不量力而已。一式‘密云不雨’,强大无比的掌力像是塌下的青天一样直盖头顶,四人中的三个直接被击昏了过去。只有拿短刀的那一个见机得快,不抵抗反而下潜了身子,尽力压力骤然的负担几乎把他肚子里的最后一丝气息给挤了出来。喷出一口心头血,就游鱼一样直扎向来的通道口。
“咦,怎么有个小乌龟……”
这是这个‘懦夫’昏迷前最后的念头了。轻轻一个水弹,翻着白眼目标就从水中飘了上来,玉龟水面露头的时候,口中还把短刀给衔在了口中。
“漂亮!”祝彪知道玉龟灵智高,毫不犹豫的对它竖起了大拇指。果然令小龟骄傲的扬起了头!
“少爷,这……”水池的响动当然惊动了值夜的私兵,祝洪面sè难堪的跑到祝彪跟前,眼睛看着四个昏迷不醒的家伙恨不得立刻碎尸了不可。
竟然从水道钻进来,太狡猾了!
“搜搜他们的牙口,小心有毒囊。问明白一切之前,别搞死了!”
“是”
第二天,消息传到了祝柳氏耳朵里。
“彪儿啊,大道理娘不明白太多,但是老话说的对,斩草要除根。干什么事情都可以,只要不留下隐患,千万不能留下祸患。”
历经过祝家劫难的祝母从来不是一个柔弱妇人,坚强的一面在祝彪崛起的这四年中逐渐是少了,但继承了前代的记忆,祝彪脑子里却熟悉的很的。
“娘,你放心,这些个后患很快就会没的。”
快刀门早已经不是后患了,元气大伤的他们在祝彪取得延东大捷的第五天,其一长老就找上了居延城来,一个时辰磋谈后正式与祝彪打成合议。
绿绛岭也亲手被祝彪给灭了,一样元气大伤的九曲剑派江家,最近老实的很,不解决掉他们九曲剑派内部的问题,江庆岩是腾不出手来找自己麻烦的。
看了少少两页纸的招供口录,简单的汇成一句话就是:他们来自明国公府,自身是明国公培养的暗卫。
那就是只有这一个活动中的仇家了!确定了是明国公下的手,祝彪心底里就给明国公判定了死刑。因为想杀掉姬偃,在祝彪看来虽然不是很容易,但也不难的。
这些暗卫忠诚度相当的高,前三个一个是假意招供,然后咬舌自尽的。接着祝洪就采取了防范措施,在犯人口里塞了核桃,虽然如此说话就难以清晰了。然后两个是拷打至今,一个字不吐的,只有最后那个,就是被玉龟吐出水弹打昏的那个,稍微的露出了一点信息。但是要再往深处问,就打死也不说了。
可祝彪更看清楚地是,这四人武力都很不足,只有两人是一流档次的高手,另外两个才是二流。算上朝阳观的五人,姬偃手下还没成名一级及以上的人物露出。
虽然姬钊对这个小dd很不错很不错,可祝彪也不信,他会把绝顶高手甚至是绝世高手来配给姬偃。要清楚,连王太子跟前都没有明面上的绝世高手,不然南山一案何苦至此啊。
而在北平都城里面,姬偃公器私用又能明目张胆到什么地步?至少廷尉府大批高手南下,这个消息是不会错的。
姬偃公器私用,也顶多是调遣一些银鹰锐士、铜鹰锐士拱护明国公府罢了,他还能还敢调金鹰锐士不成?
刑天笑和自己的关系可是很好的啊,大婚当rì,廷尉府十二金鹰除了他来以外,还另拉了两人来贺喜。廷尉府大批高手南下的消息就是从他们嘴里掏出来的,中山夏氏宗房已经尽灭,现在剩的都只是旁支了,就那也没被廷尉府放过,穷追不舍的追杀。中山王以及中山国朝野,一声音都没吭。
有这半个内应在,要杀姬偃,何难之有!
难得是如此撇干干系,撇净瓜葛。
分割线
罗州战场,北陵城外。
十余万汉、中山两国联军正在向城池下退缩。
“傻蛋,一群猪——”提斧率部驰援的刑茂看着有七万之众,却在三支胡骑万骑军的进攻下,节节败退的中山军,心口大骂不止。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祝将军说的太对了!”
“弟兄们,跟我杀——”
李辉祖的亲卫营,全罗州战场上二十余万汉军中的最jīng锐的存在。虽然只出来了前部一千骑军,在刑茂的带领下却悍不畏死的斜冲着中山**当面的大队胡骑直击过去。
千骑卷平冈!那股一往直前,誓死不渝的气质,就不是战场菜鸟中山**所拥有的。
五百年了,中山国内已经承平五百年了。
有北汉、赵国在前面顶着,胡骑闹腾的百多年,就是再凶再恶,可不也没一个踏入过中山国境吗?
与北汉将士相比,一是强汉,中山**就好比富宋。
装备也不俗的他们,战场上的表现却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ps:今天跟人出去逛庙会,下午…多才回家。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东华门外(求收藏)
四个人的出现到消失,就宛如一缕微风错过的湖面,风过了无痕。/第二天北平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祝彪继续自己的甜甜蜜蜜,姬偃继续自己的yīn狠蛇毒。
直到第三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口气被百年老山参给吊回来的之前开口之人,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他知道的不多,但竹筒倒豆子的道出来,还是让祝彪掌握了不少状况的。比如说那‘人’给他们定下来的目标方向,不是先杀祝彪,而是先杀祝彪的亲人,祝母和祝采儿,然后是单玉屏,接着是祝忠、祝仝等族人和柳家,最后才是祝彪本人。
“大言不惭的东西!”祝彪两眼直喷火,浑身杀气凛凛,嘴角弯抿,只有声音露出了无尽嘲讽!
猫戏老鼠,这样当然是解恨。让仇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这可比一刀宰了仇家更能令他痛苦。
以姬群对姬偃的重要,姬偃有此心里并不让人感觉意外。但是,他是什么人,国公罢了,不是国王,姬钊再疼他,大权也没他的份。官面上祝彪还有易北候府为援,根本不惧一国公+廷尉。
廷尉府里还有刑天笑在,还有姬钊布置下的任务在,姬偃不可能动用官面上的力量触动祝彪。而没有了这个对他而言最大的优势,私下里动手又有什么可令祝彪怕的呢?
恨之入骨,但姬偃忘了自我的分量。他想猫戏老鼠,可自己才是一个刚出生的小猫,戏不聊老鼠,更有可能被老鼠反吃。
祝彪也报过仇,不管是祝强义的那一次,还是之后的绿绛岭,他内心的仇恨不下于姬偃,但哪次不是干倒了再说。猫戏老鼠,那时候祝彪的优势比眼下的姬偃更大,也没敢想过,更没去做。
死掉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或许,这也跟祝彪一直信奉这一句话有关系!
又是一天的早晨,三十余骑拱护着一辆马车停在了祝府门前。
“彪儿,一路上要小心,看好你媳妇,别伤着了……”
“母亲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成亲了,怎么也待到岳父岳母坟前磕个头不是。回门单玉屏是回易北候府的,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夜里面暗自流泪可骗不了祝彪。
眼下趁着还有时间,就带着媳妇回一次真正的‘娘家’。而且单家本身就是安州人,祖籍广川郡,于北平城东南方二百里处。/
“嗒嗒……”
马蹄敲打着青石路面,‘隆隆’的轱辘转动声响起,微微一股小力传来。祝彪很少坐马车,尤其是身体康健的时候。
不过软玉在怀,鼻尖嗅着暖香,可是人生之一大享受。
软软的衬褥,单玉屏被抱坐在祝彪怀中,就这么半躺了下身。脚下铺着厚厚的毛毯,手边儿便是四腿固定了的小几,四个抽屉,每个抽屉分成四格,装的尽是瓜子果脯,点心吃食。一旁还有一个同样被固定的小火炉,上好的无烟竹炭,烧茶煮水方便之极。
衬褥下暗格中还有医药、针线,以及一个折叠的多面小桌子,两罐玉石打磨的黑白棋子,红黑两sè的象棋妻子,还有滚圆形的跳棋珠子,都是为了来解闷的。脸皮厚的祝彪也不怕媳妇笑话自己,围棋下的是一塌糊涂,象棋还凑合,这个时空是没有象棋的,他还能欺负欺负刚刚学会下的单玉屏,跳棋也是凑合,五子棋玩的倒是熟手。
“别,别这样,叫人知道了我还要脸面不要?”单玉屏被祝彪搂抱一‘歪倒’,反shèxìng的骇了一跳,忙伸手推祝彪,颤着声说道。
“怕什么怕,谁眼睛还能透视不曾?再陪我睡一会儿!”近两rì搞那个计划,祝彪虽的时间少了,脑子jīng力更消耗的多了。现在抱着老婆就像眯着眼静静地呆着。
“可不许使坏!”就只这么抱着,单玉屏是不怕的,她怕的是祝彪兽xìng大发。
马车除了永崇坊,沿大街向着东华门而去。
三十多jīng悍骑士护卫左右,一看就知道不一般人。
让路的,躲避的,出城的速度比祝彪要认为的要快不少。眼下这个世界,武侠江湖客抛开,本质上依旧是官本位。
士农工商是没这么一说了,但文士老大却相同的不可动摇的。有钱的排老2,工匠地位也高过农民一头。
所以,祝彪的车马占据了大道右侧的接近一半空间,一路走来另一半空间也都有人识趣的让了开。
不过王都权贵多如牛毛,一些人的‘威风’又岂是祝彪这三十余骑拱护的排场就能比的。眼见就要到东华门了,前方一个交叉路口就正好不好的拐来了这么一支队伍。
前后拥护怕足是有百人,当前侍卫,稍后的奴仆,策马两侧八个婢女,左右两边尽是黑衣jīng装的大汉,后尾步骑一大串。
“将军,你看……”冯恩江当下犯了难,忙开口问向车里的祝彪。
“好大的排场!”祝彪没回答,先就是被前面的来人给吃了一惊。北平城虽然是王都,可能用起如此大排场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至少祝彪知道,余子良就不敢,安平侯云瀚也不敢!
“前面何人?敢拦明国公的路,还不快快闪开——”
时间没有给祝彪太多考虑的机会,对面当先一骑已经趾高气昂的打马祝彪队伍跟前,甩着马鞭半点不客气的叫道。
一个‘闪’字,充满了侮辱之意。
“明国公?”
寒光在祝彪眼中一闪而过,那么巧吗?明国公府可是在城南,这大上午的就跑东城来了?
两眼直刺对面那辆装饰华丽至极的马车,锦帘掀开了一条缝,祝彪看到了一双充满暴虐的眼睛。
车中人似乎有所感觉,也想祝彪望来,但是他的眼力明显不及。
“耳朵聋了吗?还不滚开——”
“唰”,照空甩了马鞭,骑手又一次毫不客气的喝斥。
“裂开!”祝彪已经能断定,姬偃这是专门来等自己的。
一次羞辱,罢了!忍下就是。一盆污水冲蚀不了高山巨石,一头猛虎,不会在意一只兔子在跟前甭抓。
马蹄声踏响,车马向路边靠拢。祝彪放下了布帘,刚才的刹那他已经听到了腰刀出鞘声。
如果是刚穿越的时候,实力还低下的自己十有七八会有表示。因为那时的自己还没资本从容后击,也站不到俯视众人的高度,当时的自己只能把自己当成一条疯狗,谁捅我一刀我咬谁一口,将自己当成匹夫,受辱则拔剑而起,挺身而斗。
睚眦必报,斤斤计较。
因为只有当自己成为了一只刺猬,碰着了会扎手,某些人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欺辱自己。
苏轼《留侯论》有过一段话: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这是苏轼心中的豪杰,也可能是大多数人心中的豪杰。能忍人所不能忍,故chéng rén所不能成。做大事者就要有涵养,有城府,要懂得忍辱负重。积蓄了力量再张狂不迟,之前就先做龟孙子也无妨。
可这不是祝彪的人生理念。自幼恶劣的成长环境,让祝彪养成了一种刚强的xìng格,就是再弱小也不低头。小猫是疯猫,小狗是疯狗,你是能一棍子打死我,但我死之前也能挠你一下咬你一口。
他对弱小时的自我定位就是刺猬,总有点扎手。要搞定就要付点代价!
所以,孤儿院中就是大他两三岁的孩子也不敢抢他的东西吃,就是拢做一堆的三五个孩子,也不敢轻易跟他起争斗。这种个xìng换到这个时空,那就是九曲剑派时的那一番作为。
但那已经是四年前了,那时的祝彪是十六岁,现在的祝彪是二十岁,连媳妇都娶了一个天仙美女。
自身90+的武力就是他应对一切的最强硬底气。针对于现在仇敌之一姬偃,祝彪理智上不认为自己有太多的优势,人家到底是国公嚒,还掌着廷尉府这种要害部门,可信奉个人拳头的内心,却往往将自我定位的高高在上,俯视着姬偃。
幸好祝彪理智还清醒的很,能辩清楚实务。知道他所能俯视的只有姬偃单体的xìng命,而不是他身份所代表的势力!
十丈宽的中心大道,往rì都是能四辆马车并行的。但是姬偃这架势一摆,马车走在正中心,虽然没正正规规的打上国公仪仗,但是最靠近边缘的黑衣jīng装的护卫愣是都挨到了祝彪马车边了。
“停——”
姬偃的华驾在快与祝彪马车并排的时候停了下来。
“不只是那一位的车马啊?如此军中jīng壮护卫。”宽洪的嗓音从对面马车内传出,竟让人听不出半点的彻骨怨恨。
“末将祝彪,见过国公!”
眉头挑了挑,可祝彪却也不得不钻出车厢,两脚踏地正正规规的对着姬偃马车行上一礼。
“哇,原来是小祝将军,擎天功臣啊……”
“小祝将军真是年轻。”
“再厉害见了上头不也待服软……”
“你看,明国公一叫唤他就出来了……”
“那是,明国公是谁?当今大王的嫡亲弟弟。祝彪打了倆胜仗,算什么东西,还能跳到国公爷头上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 广平单氏,家族恩怨
“二叔、三叔,还有四个姑姑’堂兄妹十个,女一杯里我最具长,姑表亲有十一个,我也是具长。
这其中只有三姑母是嫡亲的,其他是庶出”…”单玉屏越说情绪越低落,眼泪珠儿都沁了起来。祝彪跟她成婚已经这么多天了,早知道她在老宅过的很不如意,为人所诽。
因为缘故处在父母身上,加在了她的心上。
广平单氏,世代书香耕读传家,祖上无出过高官显宦,但二百年书声朗朗,门第极清高。乡邻无不敬重,广平郡里家资财产排不上号的,声望却是响亮的很。其家族读书熏陶长了,受人敬重潜移默化,也一辈比一辈的重视自我的声名。数代人的努力几第三百六十六章 广平单氏,家族恩怨乎将单氏推到了广平郡望的地步,这一代人一代人积累起来的资本,到了单玉屏父亲这一辈却差点被败坏个干干净净。
单父一甲第三名,篱huā披红探huā郎。消息传回广平引起的轰动难以想象,可以这么说,只要单父rì后能做上一郡之长的位置,那单氏绝对绝的就是广平第一家门了。
科场高中,勋贵青睐,闺秀相配,官场得意。
之后的五年里,一切的一切对于单氏来说都是风光得意,人人感觉着自己汗毛都清了一清。
然而随着单母生养单玉屏内宫有损,不能再有生育的消息传出,随着三年时间过去,单父仍不纳一妾,使得自己依旧无后,矛盾爆发了,诽议也爆发了。
先是单家人自己逼单父纳妾,结果单父断然拒绝直言自己要跟妻女一生一世,然后广平郡里一些人背地里就出手了。这几年单氏风风光光,可是很被人嫉妒在心的。这么个大好机会,他们哪里会放过。
广平郡于是县乡邻里间就开始流传了单家的笑话,说单家百年不出的英才,原第三百六十六章 广平单氏,家族恩怨来只是个惧内怕权的软骨头,单氏二百年书香不绝,就出了这等有才无德的人?
老百姓不明真情,单父、单母之间连单家人自己都反对。广平郡的百姓们就只看到单母生个不带把的后就噎劲了而三年时间,单父愣是不敢纳上一妾。
这不分明的就是惧内么,而单父为什么惧内的?还不是因为单母出身高贵,单父不敢得罪自己的岳家。他要是得罪了自己的岳家,怕的还不是前途不保么……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为了自己的前途竟然连祖宗家世都不要了单父这个当初广平人的骄傲,一下子就跌下神位摔落进了泥潭。
贪官,贪恋权势,贪图荣华富贵,为此连传家接代都不要了,这种人是赤、裸、裸的人品有问题啊。
百姓都是质朴的,但又是容易受人蛊惑的。当单母不能再有身孕的消息传出来后,黄泥烂在裤裆里不是事也是事了。
“我七岁的时候回到老宅当时…”泪珠子不停的从单玉屏眼角流下。却是又想到当年亲人冷漠,对自己家视而不见的伤痛了。
该说是单父单母的不幸,还是该说是整个单家的不幸。单玉屏七岁的时候,先她祖父病故接着祖母也去了。
当时满广平都在谣传,是单父单母气死的老人家。
单氏的招牌彻底是砸了!
单父丁忧三年,单玉屏跟随父母在老宅居住了三年,那滋味肯定让幼小的她哭过不知多少次。
有易北候府在,单父丁忧过后当然不愁职缺。只是这时候尝尽人情苦辣的单父已经意不在仕途了。单母在广平的三年更是落下了消不去的病根,被无数人戳脊梁骨。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啊!
可以说,单父单母的年轻早逝都与广平老宅三年的生活休戚相关。
近乡情怯所以单玉屏给祝彪说起了往事,但是话越说越伤心,等到说起父母双双病逝时,单氏宗族愣是拒绝单父单母入葬祖坟的时候,已经是嚎啕大哭了。她对广平,牵挂心上的只有山丘下的那父母亲坟冢而对于老宅,对于老家的亲人半点不想念,乃至,还有无边的恐惧。
祝彪紧紧地抱住她,单玉屏也两手死力的抱着祝彪,将身子缩在祝彪怀里,好似如此的就能更安全一些。
祝彪一句话没说,什么话也抵消不了单玉屏心中的痛苦。想想岳母特别是岳父病故之后的时候,七七守孝的那些天里,她内心又是怎样的痛苦和孤寂,怕是连死。都想过的吧。
看着还在怀里哽咽不止的老婆,祝彪将她抱得更加贴近自己心口,眼睛里却闪过一抹难言的复杂。
如果单家的那些人真的如《红楼梦》中的贾家对林黛玉一样,还贪其孤女财产,且不择手段,倒好说了,祝彪绝对不会绕过他们。
可是从nǎi妈那里得到的消息,从单玉屏陪家中看到的那个上平郡的庄子和三间店铺,就知道并无他想象中的那些事。
单玉屏庶出的那两位叔叔,总体而言人品还是很坚挺的。这就让祝彪感觉真的难办了。
昨夜在途中歇息了一晚,今天晌午前绝对能到广平郡城。一大早时候他就先遣派一骑往单氏老宅报信去了。
眼下守在老宅里的是单玉屏nǎi娘的老伴和儿子一家,夏秋两季的收获年年都有报账,年节前还没往易北候府送两车年礼土货,也是兢兢业业。虽然总把人往坏处想的祝彪,就不信那一家人就没往自己家里搂点什么,但没看到‘脏,之前,还是只自己嘀咕罢了。
中午前果然赶到了广平郡城,三十多骑jīng锐让把门的都伯差点吹响了jǐng号。
待验明了身份后,一片点头哈腰的卡送祝彪一行入城。这些守门的兵丁,根本就没有边军的锐气,跟府衙中的捕快也差不离哪里。
从西门走到东城,祝彪车马还没到单家大门,一股嘲风就从西门里迅速往全城每个角落传扬。单家的那个女儿‘回门,了!
眼前是栋不甚大的院子,单以大小而论只能算中等,但房子外观不俗,幽静严谨,显示了一种与旁众不同的雅致和宁静。地理位置适宜,左邻右舍看样子住的不是高官厚爵之流,但都有院有huā有草的,乃是广平郡城一处文萃汇聚之地。
既不临近闹市,又不远离大街,关上门与世隔绝,闹中取静;走出去四通八达,车水马龙,很有点动静结合的味道。特别是对于既要在人世间奔走、又要寻求自我宁静的读书人。单氏资财不多,远比不得富贵大贾,乃一声望支撑,住在这里正合适,不掉身价,既不显山不露水,也正符合“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的读书人清高。
当初单家的近支、旁支有仈jiǔ户家宅都按在周边,但现在,不是卖掉了宅院就是举家搬走。比如他的三叔,单玉屏祖父七七一过,就接了母亲一家都挪去了城郊自家的庄子里,已经十一二年了。
单玉屏在祝彪的手扶下下了车,祝彪细看,映入眼帘的就是磨砖对缝的灰sè砖墙的院墙和门楼,宅子大门两侧,是一对石鼓,漆成暗红sè的大门。厚重的门扇上,镶着一对碗口大小的黄铜门镂,垂吊着门环。大门普普通通的,和周遭的一样,也不同于侯府那里,门口不设门房,一年到头常是紧闭着的。
冯恩江跳下了马车就去拍门,咣咣的响,里头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的人很快就应了一声来。
祝彪怀疑是不是留守单氏老宅的人平rì里都不敢出门,这小姐姑爷回门了,竟然不派人在门口守着。
踩着五级青石台阶,跨过高高的门槛,一群人走过大门,祝彪看着自家老婆,脸sè明显有些不对。但外人在场,也只能十指紧扣着。
一步步往里走,一点点的看过去。迎门而入是一道影壁,四周是松兰竹菊的文青浮雕,中间铭刻了一副旭rì海上东高山流水升之图,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影壁的地底部,粗壮的葡萄藤如虬龙般屈结而上,攀着几茎竹竿,沿着中间石子漫的路架的葡萄架攀爬,绿叶如盖,形成了石路荫凉。
单玉屏说过,她记事后第一次回老宅,就正赶上葡萄成熟。那时候人小且矛盾还没激化,过的好快乐好快乐,但稍后两年不到,一切就都变了。
前庭种满了huā草树木,虽然只是寻常的品种,却是能显得院子有着勃勃生机。石路通往前厅,巨大的朱红柱子和绿椽子,相当质朴。穿过前厅,就是一溜青砖乌瓦的房子,两边各有一排厢房,是前庭佣人所住和外客厅所在。正房前面接着一个长廊,连着西面一个跨院。东南开有一门,供平rì里宅子里人出入。
与东南便门斜对有一六角门,是承接前后院的咽喉。门两边各有桃树一株,门内一个水池,水池正中是一座加了基座高出地面八尺有余的怪石嶙峋的假山,堪比影壁,正好挡住了从门外看进来的视线。
后院不同于前院的质朴,到底是住所所在,就有了一些小巧jīng致,处处流露着风致。但妆点材料很一般,小巧jīng致只是相对而言,由三级石阶通着走廊,可从西面的边角小门进前院。
正厅连着三所小巧的房屋,房子向南开,东边有个走廊通到仆人住的屋子。下人房在西边,与正房隔离。靠着南边围墙,有一丛清瘦疏落的竹子,边上还有种着几棵杏树,藤蔓逶迤而上。
“还算不错!’,祝彪在心中咐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山石壁下的坟冢,二位长辈是合葬一起的。.Suimeng. Suimeng
“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马车出了城门,单玉屏眼泪就默默地流着,到了坟前……哎!
亲兵们都远远地退去,祝彪跟单玉屏一块跪地上磕头。“岳父岳母在上,小婿给您二老叩头了。请您二老在天之灵安息,放心的将玉儿交给小婿,今后定不会让她再受半点委屈的!”
这话说的没一点‘文气”太直白了,但却是祝彪心里的大实话。自己的老婆,谁的气,谁的委屈也不会受。
一股热cháo瞬间击中了单玉屏的心,泪珠滚落的更快。
纸钱烧过的灰烬,随着火焰蒸腾起来的空气向天上飞去车马玲儿声响起,祝彪搂住两眼通红的单玉屏,两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两场失声的痛哭会让她内心好受一些吧,会让她把过去的负担尽数抛去吧?
祝彪挺佩服自己的正牌岳父的,思想上放的真开。他前世二十一世纪时,中国都还有相当一批的死要儿子的人呢。养儿防老,传宗接代,虽然这些人里也已不至于太倾斜的重男轻女,可他们不有个儿子在手里心里就敢,超生”
身后的坟冢不断远去,石壁多出了七个字:一生一世一双人!
祝彪记忆里是纳兰xìng德的一句词,比较好记么,全词他好像看过,但现在能记起来的还是只有这一句。
鄙视祝彪的文学吧,这要是给某些‘数字党’知道了,肯定是一通不加掩饰的嘲讽讥笑和大字报批判。人家纳兰xìng德的词是‘一生一代一双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改了后的。
但不管它该不该,祝彪铁指如钩,直接在石壁上留下的这七个字,就如一颗炮弹直接击中了单玉屏最柔软的心。在她的真丝心底里,父母亲的感情虽然是真挚无暇的,可父母亲间的事情又是不对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观念不仅为世间众人所认同,连单玉屏自己也认同。子不言父过,她没办法开口向父母诉说,却一直为单氏二百年声誉毁于一旦而背负着最沉重的压力。
这份负担随着她年纪的增长越来越重,都能压得她喘不过起来。更有可能的是父亲有可能还,忤逆,过祖父祖母。
明明父母亲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好,一盆盆污水泼上却又无法擦去,乃至连自己这个做女儿的都开不了半分口。这该是怎样的打击啊,如果单玉屏真的跟林妹妹一样的xìng格,三年里早就香消玉损了吧。
一生一世一双人!
单家老宅每一丝动静都是吸引广平郡诸人耳目的,上午入城,下午去山扫墓,不知道多少人看稀奇。
人有同情心,也都有劣根xìng。看此次单玉屏‘返乡’的架势,马车周边拱护的三十余jīng骑,就知道她所嫁之夫婿绝非一般人。在广平居住过三年,更在双亲的后世上出头露过面的她,钟灵毓秀的声名可是传遍广平,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眼下成亲了,还是嫁给一王都贵人,议论褒贬,更多的窃窃私语,是数都数不清。少许郡城里的闲汉在车马出门之后妄图看一眼单玉屏亲面,以好友更好的谈资,都无聊到跟着车马直奔山下。
还好的是没不长眼的,jīng骑煞气一露,无人敢靠近边儿上来。
但祝彪坟前飞身而起,以指刻石,留下一言七字,临到傍晚时分那就全城都知道了。
城里面的人品味总比乡下人要高一点,汉胡虽然有百多年的厮杀,可是胡人一直都没破入过罗明江以南,广平郡这里不同于罗州、延州和河州北疆郡县,一直都是承平的。
生活环境承平,文化传承自然也承平,此地文化气息要远比边地来得高。文化素质高,鉴赏力也就高,还人心向文。“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能把女人感动的词句,当然也能让这些文青们触动。还有什么能比这七个字更能衬托单父单母一生,大而化之,衬托男女之情爱的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太凄烈了,含有太多的悲情。还是单父单母这样的好,虽然包办婚姻,但双方情投意合举案齐眉,多棒,多省心!
联想祝彪是以指刻石的,那单家姑爷就是文武双全了。
“看来也是一个有情人。就不知是哪家的少爷了?”广平太守笑着当一趣闻听。
骁骑将军与易北候府外孙女结亲,北平城里全都知道,却还不至于传到二百里外的一太守耳朵里。
祝彪本以为会接到几张地方官员的拜帖什么的,结果天黑了,也没见半点动静。只能埋汰说“这些当官的太不专业!”
太不注意上面的消息动向了!也不弄个驻京办什么的亏得广平郡这么好的条件,距离王都只有二百里地,白瞎了这么好的一位置。
“别再患得患失的了,就按我说的办。明天向你二叔、三叔及四位姑母家送份礼,他们要是还念亲情,回礼的时候必会有人来。咱们呢,就认下这个亲戚。要是不来人,甚至不受礼,不见没动静,以后就权当没这门亲戚,断亲了!”
吃罢饭,单玉屏坐在榻上就一直心不在焉,祝彪与她说话,有时候都答非所问,甚至‘嗯’嗯,的直接无视。
“知道了。”单玉屏打起了些jīng神给一身布衣的祝彪整了整衣襟肩头……”丁嘱道:“你可千万要小心,时机不对了咱们另找机会。可一定不能冒险!”
“放心吧,小小一个明国公府,困不住你男人的……”
两腮染上一抹红,“什么男人不男人的,多难听……”
“有什么难听的,这是事实。来,亲一下,啵!”
捧着单玉屏的脸,祝彪认真的吩咐道:“晚上好好睡觉,这两天你脑子都绷得紧紧的,没什么可紧张的,天塌不下来!”
带上如意假面,轻轻松松的就混出了广平郡城。祝彪来到城外一家客栈,“白塔山!”“红旗渠!”
对上暗号,祝彪立刻就从祝明几天前就已安排下来的人手中牵过一匹骏马来,虽然比之青骢马要差上一截,但对于军中所有战马,也怎么都高上了一个档次。
披星戴月,祝彪沿途踩了四个点,换了四匹马,一路上尽是纵马疾驰,打马飞奔,只一个半时辰多一点儿,北平都城黑暗中高大的城墙轮廓就映入了他眼帘。
城池已经紧闭,可这难不住祝彪。整个人像鱼儿一样无声无息的潜入护城河里,直向着水门游去。勾连着十丈宽的护城河,还有一条专有管用的罗明江水道,其栅之插入江者,开水门以通舟,运粮不绝。
这是临江各郡县必备的所在,也是祝彪今夜无声无息潜入北平城中的唯一通道。天赋属水的他在水中简直神了,虽然依旧不能水中换气,但一次呼吸十龟息功、闭气诀,足够他在水下活动半个时辰的。
水下,从不在人前显露的螳螂刀再次登台亮相,水门栅栏儿臂粗的铁柱,在螳螂刀5的锋锐下也挡不了事,运足了内力在螳螂刀上,一切一个准。
进入了城里,祝彪也没轻易露头。满王都的高手太多了,能小心一点就小心一点。随着城中水道从城北游到了城南。当初明国公府是如何对付祝彪的,今夜里祝彪也以牙还牙,顺着官道钻入了国公府后院的水潭中。
不比祝府水池一前一后两个通道管,明国公府的水潭面积大不说,一面通道管也多大了六个,但却粗细要小祝府上的很多。非是祝彪已经从招供的那人口里问出了《软骨功》,几天修炼到了小成,他是不可能顺着水道潜进府去的。
运功蒸干衣服,躲身在一处树丛下。“踏踏,踏踏”一队手持长枪大戟,满身铠甲的军士从眼前走过。
两颗飞蝗石打出,左右两颗树木的梢上,若有若无,缓慢细微的呼吸声立刻恢复了正常。
从后花园到后院路途远远短于从前门到后院,但一路上祝彪也是小心翼翼练过了六道暗哨,才看到了一栋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院子。对照一下脑海里的明国公府地图,那张祝明用了一百两银子从一工部小吏那里拿到手的图纸,眼前的院子可不就是姬偃的主房。
“偏房,厢房,正屋…卧室具左一……”
瞒过府中的全部高手,无声无息的进到卧室,杀掉姬偃,那也太扯淡了,就是先天宗师出马也抓瞎。祝彪根本就不准备那样做,他要干的是‘暴力”**裸的暴力!
“喝”双臂一阵,两腿一蹬,十余丈的距离在空中一划而过。
螳螂刀在眼前闪过两道虚鸿,两名护卫连刀剑都还没从鞘中拔出,就被锐利的刀锋砍掉了闹到。
“轰”墙壁倒塌,一掌亢龙有悔拍向墙壁,直接在坚实的壁墙上震开了一个丈余宽的桃形窟窿。不等尘烟消散,祝彪人影就一没而j、……
“死前做个明白鬼,阎王爷面前好报账!”
云锦罩纱的紫擅大床上,祝彪抹掉了脸上的如意假面,在姬偃yīn毒入骨的喷火目光中一把拗断了他的脖子。来不及查看‘叮’的一声的系统收获,就连忙重带上了如意假面。
死不瞑目的姬偃身边还有两个被拍昏的美女,房间塌散的桌子中,一个一身黑衣的家伙拦腰被斩!
成名巅峰的人物,差劲太多了……
“休逃了刺客抓刺客啊……”
第三百六十八章 祸水东引,回京
“这就把明国公给杀啦?”单玉屏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丈夫。.Suimeng. 高速更新
“顺利的一塌糊涂,我都不敢相信。”但系统里的金钱告诉祝彪,他杀的那个家伙是真的。“前前后后才四个时辰……”
“太匪夷所思了?”
“嗯。国公可是个大人物……”
“但他不是个武功高强的人物。天还没亮呢,咱儿再歇一会。”姬偃,明国公,今后就是过去式了!
将老婆紧紧地抱在怀里,“今后咱们的rì子会更好!”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
分割线,时间退回两个时辰前。
北平城内!
火把照亮了城南,这块达官显贵的聚集之地,本就是禁军夜间的严密防范之所在。而现在明国公遇刺了,负责巡哨南城的禁军上下,魂儿都吓飞了。
“追,追——”
祝彪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跑着,身后不时传来禁军声嘶力竭的叫声。
“南宫府——”黑夜挡不住他的那双眼睛,嘴角露出深深地讽笑,身子一窜而起,飞鸟一样滑落入了南宫家的后院中。
深夜里南宫府上当然有值夜的高手,但是这些高手对比祝彪来说太低能了。几乎是没拦截的就被祝彪寻到了水潭,身影一没而入。
披衣而起的南宫靖等人来到后花园,看到的就是一群家将家丁如见鬼了一样的表情。《青翼蝠王》速度太快了,而那道影子一没入水潭,直到现在都还无半点露头迹象……
‘鬼’字,闪现着了这些人的心头。搞不好还是一水鬼呢!
“何方宵小,敢来我南宫世家装神弄鬼——”南宫琴音、南宫绕梁两位长老也赶了来了,南宫靖底气大壮。
但是,没丝毫回音,这时候的祝彪已经顺着南宫家的管道游入外面水道中去了。
这个年头,豪门大户都讲究亭榭楼台,花柳翠池,而想要亭榭楼台花柳翠池就都少不了水,死水自然不行,活水就只有与城中水道相通。对于祝彪而言,满城大户,就连王宫可能都拦不住他。
“老爷,老爷,外面禁军包围了府邸,要咱们开门搜查!”
急忙的南宫家家丁就来向南宫靖报告,后者脸sè当下就是一青。真稀罕了,还有人敢搜南宫家的府邸。紧接着南宫靖就想到了刚才的事,这明显就是祸水东引——
难道自己家的事情发了?
发青的脸sè当下变得发白,南宫靖看向了刚刚赶来的越骅。
“老爷,老爷,明国公被人刺杀了,外头禁军说看到凶手跑进咱们这院子了……”
“荒唐!老夫还会使人行刺王室不曾?……”
“禁军说再不开门,他们就要用强了……”
“让他们来,引到这儿来。栽赃嫁祸,栽赃嫁祸,我南宫家清清白白,何惧之有?”
一口大气从南宫家所有核心人员口中吐出。明国公死了,那死了就是死了呗,是真事出有因,邸才被禁军围的,而不是事发了。一瞬间一些人心脏都跳快了,中山军已经进入北汉了,北疆的大周军马或许也不远了,已经要看到黎明的曙光了,南宫家可不愿意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毁之一旦。
实力再雄厚的家族面对朝廷的时候也是毫无反手之力,就比如中山夏氏,都要灭绝了的。他们被中山国所抛弃,更被唐王给牺牲了。只保留了各支脉的后裔不绝,却事实上将之祭了出来给汉王解气,给组织挡刀了。
自家的儿女,纵然一是唐王的亲军副将,一是唐王的枕边人,但时候不到的时候自家暴露了,南宫靖相信,唐王绝不会挑明一切的。南宫家族会跟夏氏一样被牺牲掉,只为掩盖更深的秘密。
“跳到那家不是跳,跑了那么远,怎么就在南宫家跳水了?”
水池底里被切断的管道铁栏被拿了上来,一个禁军将领眼睛瞪着南宫家一家人表情,紧盯着看着说。
明国公死了,汉王的亲弟弟死了,这已经不是南宫家说一就是一的事情了。在南城巡哨的禁军将官都会有‘好果子’吃到的,他们已经到‘死’路了,眼下又如何还会去惧怕南宫家的厉害?
得罪了就得罪了,找出凶手,或找出线索,才是第一。其他一切,他们理都不会理。
但话落在越骅耳中,心脏猛地一沉……
北平城乱搅了,国公级人物都被人拗断了脖子在家,姬偃自身还是执掌廷尉府这样的要害部门的,他都命都保不住,所有的人都不感觉安全了。满王都的高官显贵们,人人自危。正房主卧都不住了!
水门铁柱的残缺,明国公府水潭铁栏的切断,这些都会被查出来的,但是,不是立马,也不关远在二百里外广平郡的祝彪的嘛事!
“那刺客可真狠,明国公的脖子都给拗断了……”
清晨祝柳氏一起来,已经得闻了小道消息的姚洁就在她耳边说起了这档子事。
“明国公?”一双平凡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思量的神采,儿子说的是他吗?祝柳氏心中泛起了高兴,自己儿子真就是不凡,国公,说宰也就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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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郡,单氏老宅。
天sè亮白,祝彪、单玉屏都起了身。
厨房已经准备好的早饭端上了桌,屋里面这一开吃,外头除了值班的八个亲卫外,余下的二十四人都呼噜噜的开动。
军人吃饭,大口大口的,不讲究吃饭不出声,与留守老宅的nǎi妈一家人那是泾渭分明,而宋滢竹慢条斯理的吃饭与nǎi妈一家相比,归属一类却又高出了不少。
昨夜祝彪敢放心大胆的离开,就是因为有她在一边守着。
现在姬偃死了,就是不知他手下的那些暗卫会接着怎么办了。依旧来刺杀自己的亲人么?反正jǐng惕依旧要保持,危险还没完全接解除。
上午送礼,下午各自的人马都回来了。
四个姑母竟然没一个准备认亲的,二家直接不收礼,一家回了更贵重的礼物后,留了一封断亲书,虽然说的婉转,但意思不会变。最后一家收下了礼却原样退回,纯粹六根手指头挠痒,多此一举,你直接学上头两家不收不得了么!
两个叔父一认一否,三叔那封信把话说的相当绝。不过他与老二倒不愧是兄弟,二人的回礼竟然都不缺《女戒》、《女训》、《女论语》三书。
二叔还是认亲的,虽然没有邀请祝彪夫妇前去拜访,但认亲的。该是心理面也感觉一些膈应,要慢慢处。
“哈哈哈,哈哈哈……”拿着六本书,祝彪狂笑不止。
这二位真是太逗了!
单玉屏心里本是有些伤心地,毕竟六本书蕴含的涵义完全戳到了她的伤心地。但看到祝彪如此狂笑的样儿,气的让她可乐。
“笑,我让你笑……”
回门三天,祝彪车马离开了广平。nǎi妈一家人正急忙收拾着行礼,时间是赶不上与祝彪同路了,但随后收拾完毕后就会全家迁去北平。
老宅就给二叔了,单玉屏这一支绝后,现在更是嫁人了。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宅也该还回单氏了。
这所宅第所有的院子,设计建造得都是各成格局,每个院子都幽静,严谨,看着绝没有跟别的院子接连的感觉。大门紧闭,连接前院的门一关,后院就独自成一个格局,躲在这里,寄兴于所好,或读书撰述,或陶xìng怡情,能完全忘记红尘的扰嚷烦嚣。读书人都喜欢这种格调的!
两个在广平郡的庄子和三间店铺全部交给二叔,另外给单氏公田添加一百亩地,nǎi妈那一家人之所以赶不上,也是因为要处理这些。
单玉屏nǎi公是单父的书童,从主人姓氏,单名单言。有一子一女,女儿已经嫁人了,单玉屏那时儿还给添了一副头饰,儿子单平,略懂文书,今年十八,还没结亲娶亲。
祝彪已经吩咐祝明查一查单言了,如果真的忠诚可信,到了北平城会有份产业给他打理的。而如果不可信,看在他老婆绝对忠心的份上,一家人打发了出去就是。
“本来我是想给单氏添上五百亩公田的,可眼下看,为夫的一番好意付之东流水喽!”单玉屏的气sè明显比来时要好很多,看祝彪一副浪荡样儿调侃单氏,气呼呼的给了他一拳。
一把攥住打来的拳头,轻轻一拉,美人跌在了怀里。“你现在气sè比来时好多了,以后啊,有什么烦心事,或感觉难受了,就发泄出来。千万不能憋着,憋坏了身子,就是神仙也救不来啊!”
“只要你不惹我伤心,我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娘、小妹,跟我可是很好啊。”
马车里泛起的笑声,低沉但却逃不过前方宋滢竹的耳朵。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你以后哭的rì子多着呢!”就祝彪那xìng格,宋滢竹敢打包票,rì后少不了往家里领女人。她是十分有兴致看戏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烂货还有这才情?不是剽窃的吧。
祝家少夫人可是正儿八经‘一生一世一双人’环境里熏陶出来的,rì后狠劲的闹吧……
宋滢竹内心里腹黑的狂笑着,她就想看祝彪倒霉,只要不影响救自己的老爹。祝彪有多倒霉就多倒霉才好!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日执金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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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不宁,群宵跳梁。明国公,孤王嫡亲也,横遭惨祸,彼等作恶犯禁,恕无可恕。
祝卿,孤王yù命卿当执金吾,肃清小小,镇压群丑,还王都太平。卿可执此重任?”
姬钊实在是恼恨极致了,连太子妃、王长孙的面子也不顾,直接摘了云瀚的执金吾一职,户部尚书前也加了个‘代’字,罚俸三年。王长孙系瞬时遭受重创!
“臣遵旨!”
要是再出这种事情,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了。祝彪三字脱出口,一瞬间就将jīng气神全提起来了。明国公是自己干掉的不假,今后自己是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可不意味着别的人都会收手。甚至可能明国公的死还会助长这股‘刺客’风气,也说不准呢!
进殿之后,祝彪就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但无论怎样去‘感觉’,都不知来自何方。立刻他就晓得,那个人回来了。
感知上的较量祝彪是完败,虽挺自信自己的《降龙十八掌》,可现在还是该缩头时就缩头。直到汉王提及执金吾……
退出殿去,一道人影忽的从顶上落到汉王御案前,老者眼睛惊奇的望着殿门方向,“这小子武功进展怎的如此之神速?”
“祝卿忠勇卫国,武功jīng进乃国之佳事也……”
执金吾给了祝彪,就像一股风儿一样瞬间吹过都城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就是风去了无痕了。虽然此职务挺令人羡慕的,缇绮二百人,持戟五百二十人,舆服导从,光满道路,群僚之中,期搂壮矣。威仪、实力皆有,更rì行夜行无阻。七百二十人的军力能随即调动随机游动,急发情况下还有统筹禁军之权。地位上远比不上六部尚书高,更无法与三公九卿媲美,但是实权上,乃是王都里一等一的要害位置。
可是在眼下的风头下。这个职位就是一座活火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可不再令人向往了!
全王都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廷尉府上,相比较执金吾,姬偃留下的廷尉府廷尉,更令人垂涎三尺。
“老大人的意思是。此位……关乎大位?”祝彪真没把这点联想到王位更迭上,立刻竖起了耳朵恭听。
余子良捋着长须,眼睛中泛闪着深邃,“廷尉府职权之要害我就不与你们说了。此职若是有王上的人代理,那就是无偏无向。四位王子和王长孙都有希望。然只如此,就已大不利于东宫也,自从太子出事来,王上可从没露出过yù择一王子代之的意思。若是东宫一系的人拿到手,王长孙优势还大有可为,最怕的是给了四位殿下其一的人拿到手,那……事就休矣!”
“明国公世子被害,时都城忽有传言,乃是王上加害之。纯属无稽之谈。妖言惑众。故而姬光公子去职,王上就以明国公掌廷尉府,以定王室、朝堂人心。这是几十年来廷尉府从未有过之事,先前不管是哪一任廷尉,那都是王上的心腹之人。或提拔于微末,或赐有再造之恩。明国公是一个节点,他这一走,廷尉一职的关系就更大了……”
余子良论起朝事。余昕贤还能与之讨论一二,祝彪就全是对一双耳朵了。他崛起时间太短。到现在也只是能记清楚三公九卿、六部尚书的名号,除了兵部熟悉些外,其余五部连左右侍郎的大号都叫不全。他这种情况下论起朝政大事,那纯粹是痴人说梦。
“哎呀呀,真是受打击了。两眼一抹黑,老大人和舅舅说起朝中大事来,一句话都搭不上啊!”
回到祝府自己家,祝彪往床上一歪,舒服的呻吟了声。
“你下午去官衙?”一块削皮的水梨用木签插着抵到了祝彪嘴边,成婚这些天了单玉屏知道,祝彪对夫妻生活更喜欢自然亲近一些的,而不是相敬如宾,时时刻刻都守着礼数。这对她来说也轻松了好多好多。
“咔嚓!”咬着梨片,“嗯,下午去看看,然后夜里面就该巡城了。”今后一段rì子不能天天晚上做运动,搂着自己媳妇睡觉,是祝彪对执金吾最大的不忿。
这个时空的执金吾可不同于前世中国秦汉时的执金吾,现在职权更像是明清时候的巡城御史,当然其权势还是远超巡城御史的。
秦汉时的执金吾,那是有统领军权的,又称中尉。而眼下执金吾,兵权只是属下两班,禁军中的金吾卫名头极近,但不是一盘菜。白rì一班,晚上一班,共计一千四百四十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急情时是有权统辖禁军,但那毕竟是急情时,驻防巡哨都城的主力到底还是禁军,不急情的时候禁军可是不用搭理执金吾的。
所以,历任执金吾就好像是特勤组。三rì一巡城,五rì一夜巡!
每班里都二十四个一流档次的高手,步骑各十二人,还有六个成名级的人手,再加二十名神箭手,这五十人就是执金吾一班当中的jīng华。
就是碰到顶尖级高手,只要不是巅峰级别的,就都还有一斗之力,可以说是战力强悍。更因活动不受限制,价值比就更高了。尤其是眼下王位争夺正酣之际!
“你起于微末,又征战在外,对王都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当然知之不多了。今后多留心一些就是,又不是学不会。我倒不牵挂这些,只官面上的争斗,你xìng格坚毅不佻脱,职位摆在那里,王上对你又看重,还有侯府的照应,谁瞎了眼来找你麻烦都落不得好。我担心的对手来yīn的,执金吾这位置就是烫手山芋,有人要依计学计怎么办?
只有千rì做贼的,可没千rì防贼的。
侯府以前支持的是太子,现在跟东宫联系也相当的密切。在四位殿下眼中怕就是一根肉刺。你是侯府的姻亲,当然就归属在侯府派系里,四位殿下能看的了你好去吗?
如果他们故意挑事,派出些死士来行刺……”
祝彪本来轻松地脸sè凝重了,对啊,是啊,自己的身份已经归属到侯府一系中,侯府又隐隐的支持东宫。想想出征延东时,不就是安平侯提出自己挂帅统军的么。在那四位殿下眼里,自己跟东宫……
还想着借口重点盯梢南宫府呢,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完全没把内部真正意义上的争斗考虑进去,大失误,天大失误。
“相公,相公……”祝彪猛然间的变sè让她好担心。
“嚯——”抓起单玉屏的手,祝彪脸sè恢复了正常的从容,“夫人所言甚是,甚是——”郑重之情连‘玉儿’也改成正规称呼了。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咚!咚!”一慢两快的梆子声,更夫从一个小街里拐出。仰头一看,不远处的大道上,浩荡的步骑滚滚开来。
执金吾夜间巡城了。
几天里一直提心吊胆的更夫大松了一口气,今夜至少是能放心一些了。执金吾巡城,群宵易避啊!这年头连国公爷都被刺了,更夫如何不胆战心惊。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时,那就没命了!
“王俊!”
“在,大人!”
“去问那更夫,可有异情?”
“诺!”
去又返回,王俊当然从那更夫口中问不出什么,更夫眼中的北城今夜一切正常。
“往城南去——”
步骑七百有二十许许开去。
南宫府。
四更天了密室中灯火还亮如白昼,南宫靖往下,所有人脸sè都难看的要死。今rì祝彪一接掌执金吾,立刻就有缇绮的人头在府邸周边晃荡,到了rì落缇绮下去了,北平城的衙役接班了,直到刚才深夜里,他亲自带人走了一圈后,直接在不远处的一个十字口留下了五十名大戟士和二十缇绮。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南宫煌暴跳如雷。
“刺客到底是谁呢?”南宫靖等却更挂心刺杀明国公之人。禁军的那军官说的对啊,城南那么多大户,谁家的后院水塘都能跑人,为何就特意跑来南宫家?祸水东引,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南宫家的危急这才是重点!
“大伯,饭食都备好了!”南宫羽进来说道。
“给他们送过去!不能冷了将士们心。”
南宫靖就那么好的脾气么,当然不可能。“就当是喂猪了!但愿越骅先生能早rì寻到踪迹,料理好一切后到时有你的好看,祝彪小儿!”
……
“报——,大人。城西一户商家被灭门,十一口尽亡!”
“报——,大人。城东一处起火,宅院似浇有火油,火势凶猛。”
“报——,大人,城北…………”
“报——,大人,城南有黑衣人出没,九名禁军死伤……”
正指挥禁军、执金吾人马拆除城东燃火房屋周边门户人家,清理可燃物的祝彪闭上了眼。
“小小犯禁,群丑跳梁更甚。祝卿——”
“臣在!”
“有负孤王之所望也,可知罪?”
“臣知罪。”
“此错无怪你一人,孤王亦任人不贤也。罢了,黜卿执金吾之职,还回薄刀岭练兵去吧!”
“谢王上隆恩!”
回到家里,祝彪笑着安慰了祝母,要她不要担心。到了自己屋里,才对着老婆自嘲的一笑,“一天整整,这他娘的算什么事!”
第三百七十章 《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六月的惊雷阵阵,暴雨铺天盖地的浇洒下。访问下载TXT小说 ..
哗哗的雨声遮掩住了营房里高亢的男欢女爱。薄刀岭大营,上下三万余将士,近万的辎重兵,无数的马匹军资的军营重地,怕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他们所尊重敬重的将军,此时竟正在卧床上肆意的享受着丰腴匀润的娇躯。
祝彪jīng壮的身躯压覆在宋滢竹身上,**裸的两条肉虫交织,一做古铜sè,一如脂细白。
娇喘声不住的溢出嘴边,双眸雾蒙蒙湿漉漉,红唇娇艳流光。
嘤咛声声,呻吟连连,无尽**让人儿意识渐渐远去,只剩下本能的渴望与追逐。突然宋滢竹“啊……”的一声哭泣样长吟,身躯娇颤,一酥麻欢畅直达心坎,整个人儿似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后才瘫软下来,余韵悠悠,娇喘吁吁,目光涩茫,神sè迷离。
祝彪依旧龙jīng虎猛,腰身怂恿,一股股chūncháo接连不尽,直让宋滢竹感觉自己就像是惊涛骇浪里的一艘小船,那暴风骤雨随时能倾覆。男人的冲击越来越剧烈,整个人被那汹涌的酥麻所充填,脑袋晕乎乎地意识模糊,就像是飞到了天上。她浑身的肌肤都成了粉红sè,本能紧抱着男人健壮的身躯,不停地喘息、颤抖、痉挛。
而直到一股酥麻从祝彪腰脊升腾,一声低吼,阳jīng滚滚,**这才消散。
翻身将娇躯搂在怀中,祝彪还有些意犹未尽,下身渴得太久了,离上次宋滢竹变装入军营都有半个月了。但事儿也不急一时,今后有的是时间。
穆薛华连番强补下进阶了成名高手,窦兵、尹秋月也都进入了一流高手的上阶,再加上临近突破点的小妹,和府中的二百私兵【又加了一些】,今后宋滢竹就不用再坐镇府中了。那另一层意思,当然就是可以常伴祝彪身边了。
与单玉屏少女娇柔不同。宋滢竹丰腴匀润更具成熟味道,祝彪说不上对那种更偏爱,他左拥右抱的多好。没必要细究不是!?
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宋滢竹细滑的背,妇人的经历让她在床上更放的开些,玉玲珑真的是很玲珑。只要下定决心了就义无反顾。不过这不能说她就真的完全斩断了过去。且祝彪想摆一些姿势也是从没成功的。
不过寻常身位,看在祝彪时不时拿出的‘成果’份上,她还是很顺从的。祝明已经与徐文涛、庞亮钩成了联系,徐文涛、庞亮又联系了九连山在外的一些据点。幽州暗中传来的消息和杨浩德正面传来的消息一应证,祝彪几个月来有了不小的收获。
不时地吻吻宋滢竹乌黑的发丝,心里满是平和的喜悦。这是一只玉狐狸,但自己早晚有真正收服她的那一天。
此次来军营,宋滢竹来的消息挺逗乐的。朝堂四子一孙闹腾的鸡飞狗跳。随着延东、河西两线战事的稳固,以及罗州战场的起sè,似乎整个朝野都不再对胡骑感到担忧了。
太子去后,一直隐藏在暗地里的几方争斗交手,以自己执金吾的去职为节点,终于摆到了明面上来了。四位王子大体连成一片,齐力打压王长孙东宫一系,但是他们四人间也相互拆台,内讧的不亦乐乎。
执金吾这个往昔的好位置成为了都城上下官员避之而不及的所在。自己去职后,两个月时间硬是换了整整七任,其中时间任职最长的一个也才半个月。
七人中有东宫一系的,为安平侯府云家的一个姻亲,有四位王子殿下各自夹袋里的。还有一个王室。屁股坐的最长的就是那个王室中人,待了半个月。走马灯式的轮换搞得王都上中下三层官员人人自危,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阵势那风头。无根无萍无靠山的三无人员,被扫一下就可能完蛋大吉。
今rì早朝。三殿下姬奉挨了训。他的一门人护堤不利,五月末六月初的几天下大雨,罗明江水暴涨,在他门人署理的郡里开了两个口子,人员百姓死伤并不多,毕竟罗明江不是黄河也不是长江,北汉根本就没有‘治河之政’这么一说。罗明江大堤只要农闲时候召集人手料理料理,那就不会出大问题。
多少年了,北汉都没决过堤坝。
大水淹了四个县三十多万亩田地,结果姬奉的门人竟还想着瞒报,被东宫一系的人给发现,立刻通道了御史大夫那里。今天朝会姬奉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勒令闭门反省。
祝彪高兴,真的高兴。姬锟、姬奉、姬宜、姬衡,四个王子太他娘的混蛋了!干事不讲规矩,完全不讲规矩,有那么扇人脸的么?
头一天自己进宫接的执金吾,第二天早朝就给罢了职,一天时间,甚至还有些不到。祝彪脸皮都丢尽了!
人活一张脸,在官面上混就更要有一张脸。祝彪对那四人恨得牙直痒痒!四个王八蛋,杀人放火尽横里打炮,窝里斗,罪过则背在了祝彪身上。
这两月里执金吾走马灯的换人,气不过的祝彪也从中出了不止一把力气。尤其是那四个家伙的人手当职的时候!
一夜的暴雨响雷没影响第二天灿烂夏rì。
清晨号角声按时在营中响起,泥地里连马比平rì更有效果,难度越大相应的受训程度就越高么!而且祝彪不要他们置马鞍,光溜溜的马背全靠腿力。
很快,一营营兵将就都在山野领地中打马奔驰起来,泥泞湿滑战马跑起来大受影响,上面的骑兵不到两刻钟就有近三chéng rén摔得如同泥猴。而战马倒地的事情也时有发生,‘马伤人亡’、‘马亡人商’的没有,可‘人马俱伤’、‘马好人伤’的就有不少。
具甲铁骑那一部当然不能也这样训练,单杠、双杠、举重、哑铃、高架、吊环、高墙、独木桥等等,一如寻常时候。全面锻炼身体,比之原先军伍里打熬身体的单单石锁来要强上不少,至少娱乐xìng上是如此。虽然石锁发展到现在时空早已经不是单单的练习力气了。握力、腕力、臂力及腰、腿部力量,抓举、摆举,正掷、反掷、跨掷、背掷,手接、指接、肘接、肩接、头接等等,已经是项集力量、技巧、健身于一体的竞技项目。但人的心xìng都是喜欢繁多花样的。并且安全xìng高。
具甲铁骑士兵人人都是一等一的壮汉,身大力不怯,石锁个个玩的顺溜。可他们在体会了几次祝彪军的训练之后,一个个沉重的石锁就只有偶尔时候再耍起了。
营房里。一身亲卫装束,脸戴面具的宋滢竹正收拾着床铺。床单上尽是**留下的液体。可瞒不过人的鼻子。
但不知怎么的。今早醒来宋滢竹出乎意料的没有感觉到自己腰酸背痛,这可是十分少有的事情。也不知道祝彪是天赋异禀还是吃过什么天材地宝,在床上体力好的堪比铁牛。
若不是真的没感觉体内内力少了,宋滢竹简直怀疑他是不是练了采yīn补阳的邪功。
“咦?这是什么?”抽掉床单宋滢竹发现枕头部位下藏着一本书。或是说一本秘籍。
《天地yīn阳交欢大乐赋》——
轰的一下脸红了。看清楚书名后宋滢竹像丢开拉弦的炸弹一样丢了回去,一看名字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好啊,怪不得床上那么厉害,原来使坏——”
咬牙切齿的宋滢竹把床单往水里一泡也不洗了。等到祝彪晨练结束回房,气呼呼的就扑了上去。搓指去拧祝彪的肉。
“咦?这是怎么啦,我又怎么惹你了?”看宋滢竹这样生气,祝彪也不招架了,任凭宋滢竹在自己身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哼,看看你的好东西——”哗啦一下《天地yīn阳交欢大乐赋》扔了过来。祝彪接过手后一看吓了一跳,这可是自己费了800金在系统里购得的最好双修功法。杀姬偃得来的钱让鼓了腰包,就立马嘎下去了。
“切!”祝彪那小心的样又惹来宋滢竹的一声耻笑。
祝彪不理她,反念道起了其中的一句功法:“玄化初辟,洪炉耀奇。铄劲成雄,熔柔制雌。铸男女之两体,范yīn阳之二仪。这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双修功法!”唯一郁闷的就是,兑现出的秘籍完完全全是普通纸质写成的。像宋滢竹这样三扔两不扔的,书就该散了。毁了的话。再兑换就是1金。
面具给宋滢竹摘掉,祝彪直接抱搂在了怀里。“我也是才拿到手,天大的冤枉啊!”这个时候了如何还会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昨天太xìng急了才没给你看。这东西也要时间修炼不是?虽然昨儿我是用到了房事上,但你看看今早的你。容光焕发,一点也不跟往常一样浑身散架了不是?”自己内力也加了3点。
“去你的。不知羞!”
这个武侠空间,无论采yīn补阳,还是采阳补yīn,都绝对会被归类于邪门歪道一脉。不仅为正道人士所不齿,连一些邪道魔门也都瞧不上,就跟监狱里的强jiān犯一样,小偷都比他有地位。
天yín教立足中原武林,那也不是只靠一个‘yín’字的。
而双修一类的功法,武林江湖中肯定是有,但拥有着谁也不会大声叫嚷出来。自己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偷着乐就是了。
身轻若舞,向月里之琼枝;
声妙能歌,碎云间之玉叶。
回眸转黑,发凤藻之夸花;
含喜舌衔,驻龙媒之蹀躞。
…………
…………
从头到尾洋洋洒洒几近万言,蕴育双修房中之无穷乐。祝彪早已了然于心,美人在怀,看的自然心猿意马。但时候不对啊!暗自叹息。
“老婆,好好研究,三五七天搞定它——”
“祝彪,你就是一sè狼!”
s:改时间,明天上午更不成的。还就今天这时间吧,第一章晚上7点,第二章9点或10点。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二见东宫
“贤侄请——”
“侯爷先请!”
“唉~,贤侄太客气了。你我同气连枝皆,外人不知,视之有高下,内里,当亲如叔侄,不分彼此,无须客气!”云瀚脸上满是亲和的笑,手把祝彪的臂膀,“同往,同去!”
可能他也是真高兴吧。
“尊者为先,小辈此等僭越,真的是失礼啊!”祝彪身上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但恶心的话依旧要说。这是自己正式入东宫的门票!
八月中秋,本该是合家团圆的rì子,但满都城里的气氛却是寒彻入骨。不知怎的前些天宫里御医传出了消息来,说汉王的身子骨,要油尽灯枯了。
完全就是一颗核炸弹,祝彪也不得不亲自跳入圈中了。
“哈哈哈,知礼守节,知礼守节,贤侄前途无量,未来走马封侯也未可期啊!”
祝彪抱拳恭送云瀚离去。只要战事打下去,自己当然有封侯之rì。但是北汉被大周的高层人物搞颠覆,乃至都不息与外族苟且,如果姬钊逝去,国家动荡,那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给自己封侯的那一rì呢!
南面传来的信息看,神秘组织依旧神秘,没查到一点真实确凿的。但是秘铜令牌牵扯出来的官员,似乎不是一个大周的刺史就能包裹的。大周刺史之上又是什么级别?祝彪胆量再大,想想也大汗淋淋。
不过自己是跟北汉卷裹一块同命运了。只一个‘皇汉’理念,就让自己搭上北汉的战车下不来。见鬼了似的,穿越前是皇汉,穿越后还是皇汉。那‘汉’字明明表意就不同了的,现下里更该指的是中原人族,可系统就是不改!
北汉若灭了,自己会不会也会被灭了?祝彪不敢想象。也只有全力以赴的保家卫国了。三十岁系统最终评价前,天塌下来自己也要给北汉撑起。
“宣,骁骑将军祝彪,觐见——”
右侧宫阙高台上传来了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
祝彪看了一眼左边。安平侯的背影早就不见了。那边的道路直接通往大殿,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汉王大宴群臣。
似乎是特意为了证明自己身体的康健,为了证明流言乃是虚言。先前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公联手请奏免了今年的中秋之乐。被汉王一笔驳了回来。
但是他把那个虚言假话的太医尸碎尸万段,却又做不了假。那事情很透着古怪,太医‘错说话’后就像是知道自己必定无法善终一样,自挂东南枝。吊死了。而老婆孩子全不见了,六扇门疯狂的查搜至今也没半点消息。真该是愧死那些汪洋大盗,一门的黑道人呢,连几个妇孺的反追踪能力和隐匿能力都不如!明眼人都笑了。
随着黄门走在雕饰jīng美,颜sè绚丽的长廊上。祝彪这是往东宫去。
大节之rì,不仅要对汉王献礼,对东宫,一样要拜礼一份。只是往昔太子都在,今年太子不在,只剩太子妃和王长孙了。但汉王没下旨或就此示意,满朝重臣继续按规矩办。
“臣祝彪见过太子妃,长孙殿下安好!”
一名高髻云鬓身穿华裳丽衣的贵妇,端坐在殿端上的御座之上。身旁一张长几榻处。王长孙正襟危坐。
两人身边八个身着彩衣的宫女,下面两侧是人数更多的宫娥太监,还有殿中两排身高体健的侍卫。
“祝将军有心了!”太子妃声音很端重,端重中有着一抹和缓。
祝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投效’的消息,已经被安平侯传过来了。反正这一次太子妃的声音和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了上回见面时的锐利和高高俯视。
“来人,赐座!”
“谢太子妃。”
太子妃年不过四十,面貌中上之姿,但雍容华贵。凤目含威,祝彪感觉她的气势比之当初见面时更足了。高起的鼻梁直透阙庭。这样的人多是个xìng刚强有主见的人。
“去年新chūn,将军夫人随余氏老诰命进宫拜见,本宫曾特意召来一见,娇柔婉转,谦恭淑良,实乃不可多得之佳配。将军得偶如此,夫复何求也。”
去年相见不过是才初露头角,今年中秋就已经是北平城内举足轻重之将,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大局走向。云琴双目和缓的看着端坐无一点失礼之处的祝彪,内心里闪过一声良苦的感叹。
失去了依靠的女人真的太苦太累,原本牢固不可动摇的地位变得摇摇yù坠不说,更要小心翼翼的去笼络这原本都不会看在眼里的小辈。
祝彪手下掌着三万铁骑啊,还就在薄刀岭那地方,简直是在城墙的根角下,三十里地瞬息可达都城。
“太子妃过奖了。”祝彪脸上全是笑容。
自己的老婆自己满意,娇柔婉转,谦恭淑良,这八个字太子妃用的真有水平。
虽明知道太子妃这是故意在拉拢自己,甚至都有一丝的讨好,祝彪也高兴。当然他不会得意忘形的,而是顺杆子往上爬,随着太子妃的话往下说,一时间殿中的气氛就轻松开来了。
现在的北平城内,三万余禁军军权自是掌控在汉王手里,但其下大大小小的军将,这些天里是都不知道被四位王子还有东宫派系拉拢过多少回了。东宫眼下还有一些优势的,但也不那么明显,因为在必要时候四位王子甚至都能联合起来的,并且现在谁知道老爷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要把王位传给四个儿子中的一个,那东宫难道就要坐以待毙吗?
他要把王位传给东宫,难道那四位也要坐以待毙吗?
而更见鬼的是,那中山太子左鼎也出来搅局。他不知道怎么的就跟王长孙起了隔阂,还是很厉害的隔阂。一开始的时候这左鼎明显也是支持东宫的么,他自己也是太子么,当然会如此。但突然地一天,就跟四位王子打的火热起来,与王长孙起了绝大的不对付。
这事情连余子良都搞不清楚,东宫也一样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左鼎手下可是有五万军队的,中山军这小半年里战场上的表现是很差劲不说,但这五万中军是二十万中山军的jīng锐。人数摆在那里呢!
五万人谁敢视而不见?
罗明江上还有一营水师,人数只有三四千军,关乎不了大局。如今北平城,就是这样一个局面,东宫搞不掂禁军。搞不掂中山军。再不把自己笼络在手,谁心里能有底?
走出东宫,祝彪回望了一眼灯火辉明的殿堂,“大王到底是怎样想的呢?”东宫若掌控不了禁军。就是有了自己这三万骑又能如何?北平城墙十五丈高,诸门一闭,马儿还能张了翅膀不成?
最多也就是监视一下中山军,关键还是要看禁军的。
“娘!”太子妃也下了高座,转去了殿后。那里只有安平侯夫人在座。边上两个侍女伺候。见到云琴走来,立刻俯身一拜退下。
“外婆!”没有了外人在场的姬昀,脸上也退去了故作出的威严和老成,扬起了轻快地笑。
十六岁的孩子,穷人家里已经是一个壮劳力了,江湖武林上,那也该见世面了,但在富贵门第,这个年纪还正是求学之时。
突然间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依靠,姬昀,作为东宫的未来就不得不站出来挑起大梁。不管他有没能力挑动,他都必须做出挑的动架势来。一切幼稚、少慕里离他远去,老成、坚强、有担当。是姬昀举起东宫大旗必须要表现出的一面。
有的少年,家庭骤然出现的如此大变故,可能一夜之间真的就能转变过来。但令人惋惜的是,姬昀只是转变了表面。
好在他还不傻。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意味着什么,内心深处真实的自己从没在外人面前表露过。
“诶。好乖孙。殿下是又长高了!”云夫人一脸慈祥。拉着姬昀袖子夸说着,姬昀脸上更加高兴了。
自太子去后,云家立刻发现,王长孙对自己家族比往rì亲昵多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好现象,如果能将王长孙安全送到王座,这可比太子登基接位好多了!
“那祝彪说的还好?”虽然丈夫已经命人传来的消息,但不当面确认一下,云琴放心不下,她也安心不了。
“他还记着执金吾的仇的。亏得那四位是榆木脑袋,拉拢都不拉拢一下,就直接把事情做绝了。否则还真说不准!
易北候府说起来是罩着祝彪的,但祝彪起来的太快,他们在中间的出力微乎其微,根本无从谈起实心实意……”云琴将大殿上与祝彪云里雾里点露的一些话全说给了母亲听。撇开那些个外衣,真正的意思就是如此。
——祝彪忘不了当初的那个疙瘩,坚决支持东宫!
姬昀眼神茫然着,魂想天外,母亲与外婆的话全都隔在耳外,发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琴看着自己孩子那儿样,不禁一股气冲顶。不争气!
云夫人拉起了女儿的手,安慰的拍抚着。“殿下还小,还小。咱们继续说祝彪……”
“内线传来消息,姬锟、姬奉他们已经在往薄刀岭大营使劲了,但你可不能派人参合进去,万一被发觉了,弄巧成拙。
不过你可以往祝彪身上使使劲,隔三差五的召祝母、单氏来坐坐,还有珍玩珠宝这些浮财,不要吝惜。
还有,宫中选出一二美女,英雄难过美人关,祝彪新婚不久就去了薄刀岭,年轻jīng壮的怎能受得了?
只要他受了宫娥,那就是再无回头路。咱们败了,他秽乱宫廷,更要掉脑袋。这是你爹的意思!”
云琴眼中闪亮,嘴角绽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
第三百七十二章 鬼魅魍魉
深秋九月。
天气干冷。隐藏在空气之中的肃杀氛围,透过平静的表象,总惹得人心绪不宁。
“收复九原?”祝彪丢下兵部传来的捷报,赤地千里,无人无物,有些地方连城池都给胡骑拆了,有什么用。
要不是知道乌维驮大军正在往草原退缩,祝彪真怀疑是不是胡人特意的诡计。让出些无用的城池和破烂不堪的城池,令联军分兵驻守,分散军力。就像他前世解放战争时期毛太祖的策略一样,联军收复一座城池就背上了一个包袱,三十多万反攻大军现在就变成二十多万了。
祝彪对李辉祖是有一份尊敬的,但是这份尊敬比不上武恒飞。因为李辉祖能打仗敢打仗,但他不算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他常常会在战争中考虑政治,掺进政治。
就像眼下的捷报,尽是噱头。你收复了那么多失地,歼敌多少呢?一个‘追亡逐北,敌虏奔逃’糊弄过去了。还接着搞出了一个‘北征’计划,要攻战乌维驮王帐柏平山,威震敌胆!
他纯粹是想望那个大将军了,镇北将军已经晋征北将军了,你早晚不都会有加‘大将军’号的那一天么,就这么亟不可待么?
眼下是九月,初冬就快要来了。大草原上下雪早,柏平山在草原三百多里地位置呢。
今年这个冬季过去,等到大周的三十万大军赶来,明年开chūn,三军合围一处,七八十万之众出击草原,必能将筋疲力竭的乌维驮部一击溃散,甚至是乌师部也能顺带拔起。那时候多好。
就是为了抢功劳,也不看看乌维驮不战而尽弃北汉之地是为什么?人家怕的不是你李辉祖,而是大周已经答应了的三十万大军。
十年还多了,这一场战争。北隅年年去神都贺万寿节的时候都会奏请天朝皇帝出兵,前九年都石沉大海。毫无一点音讯。今年,唐王也上奏了自己老爹,估计是认为胡狄盛极时刻已经不在了,是到大周天兵荡胡尘的时候了。也帮忙了好一把!
大周太子一直以来都为自己那般狼兄虎弟感到忧心,唐王的威胁比不得近在咫尺的夏王、晋王、郑王。可也不能小觑。既然唐王想趟一趟大草原的浑水。那就让他陷进去吧。
老爹龙体欠安,神都气氛已到了极度凝重,一触即发的地步,少一个威胁就是一个威胁不是。
所以。不仅太子帮忙敲边鼓,连夏王、晋王、郑王三位也都帮忙说‘对对对’!
于是乎就有了北汉这儿的三十万大军,及陈国方向的二十万大军。大周北疆——běi jīng留守王府,统一节制。
唐王授北疆兵马总管,衔征北元帅一职。
此消息在中秋佳节过后五rì到达。虽然中间隔了五rì,但也是‘双喜临门’了。
北平留守王府传来的消息是,chūn节前三十万大军肯定赶到北汉。这一下子祝彪就看到,周云飞递来的军中监察里,姬奉、姬锟等人对自己军里部校军将拉拢力度大减。
毕竟北来的周军有三十万之多,薄刀岭的三万人能当得了什么事!但东宫总算还没那么短视,户部对薄刀岭大营的支持,太子妃时不时的召见笼络,热情依旧。
含元殿上。
“王上。薄刀岭之兵尽皆身强体健之辈,乃强军之资也。成军不足半年即往战场,实暴殄天物,万万不可啊!”
“云侯此言差矣。祝将军麾下既然皆是身强体健之辈,那半年之期兵训足可。此追亡逐北横扫胡尘之大好良机。拉去战场上见一见血气,更可强军!”
“贾大人所言甚是。校场上是练不出一等强兵的,不见一见鲜血,亲历一番沙场。如何谓之军人。”
“易大人说得轻巧,柏平山之战不比之前。此乃胡酋乌维驮之巢穴,胡狗能不拼死力战吗?薄刀岭新骑要伤亡惨重,此责易大人负否?”
“笑话。身为国之军人,如何避敌怯战!今数十万将士奋战沙场,余侯只唯恐薄刀岭之兵损失惨重否?以公纳私,敢问余侯居心何在?”
“邴大人休要血口喷人。余某人如何以公纳私了?薄刀岭新建之军训练短促乃是事实。以不锐之军击敌,如送羊入虎口,敌之幸也,我之哀也。此非薄刀岭一地之军若此,而指全国之兵。非国破之际,无有jīng练老夫皆以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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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为了李辉祖请援之事吵得不可开交,上头的姬钊心中响起了冷笑,“真以为自己糊涂了,看不清了么?”两眼寒光氤氲。
四个儿子一方的人拼死举荐祝彪一部,东宫一系的人拼死的说‘不可’。之前还连到了城外的五万中山军,但被礼部尚书一句话给全打压了下去。
“中山军入战场者十五万,数月苦战折损已两万有余。今柏平山之攻略,利征北将军执言为之,于国中尚有余兵,何脸面求客军至?”
接下来就全集中在了祝彪那一部上。四个好儿子是无不把这一名将之才的英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事情从头发展到尾,却没一人想过将他收为己用的。
更可笑的是,不仅四个好儿子,连东宫也在一起,两大方五小块势力,从头到尾没一人驳过李辉祖‘柏平山攻略’的进言。
他们是真以为胡人就不堪一击了?还是认为李辉祖冬季出兵正确的很呢?怕是都不为了搞差自己一方与李辉祖的关系吧?
还好这狗才虽然贪官贪名,但自己却是忠心耿耿。而且他说的一句话也对,不能让天朝之军看扁了北汉,至少在天朝大军赶来之前,借其退避之际将胡虏尽数扫荡出汉地——
“嗯嗯!”上面传来两声,嘈杂的含元殿立刻寂静了来下。
“祝卿麾下兵丁成军确实时短,尚不足用。传孤王令,调河东五万步骑入罗州,听李辉祖调用。”
“啊!?”满堂一片惊声。
“王上,河东兵将若调,何以答复陈王啊?”蔡珽慎忙站出来说。与延西大青川十七堡之前的兵将一样。河东的汉军也不仅要防护河东,更要照顾一下陈国的西线。
“卫军二十万也已经进入陈国,天朝二十万军马上又要开到,陈王何愁之有!”
“太尉,就此传命。”
中午稍后。一道书信送达了薄刀岭军营。祝彪看了后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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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牌组织。良久不现于江湖。
但是这只是表面的平静,在这层‘平静’之下,覆盖的是北汉江湖所根本料想不到的汹涌暗滔。
自明国公遇刺后南宫府的诸多不便,在八月初他们搞定了一个汉王的贴身御医之后。一切都解开了。
北汉六扇门和廷尉府的人都将御医事件联系到了‘勾结外族’的铁牌组织身上,连同姬偃的遇害,都一块的载在了铁牌组织头上。
原因很明显,北汉廷尉府在姬偃的掌控下铲除了铁牌组织中的一员——中山夏氏,他们没能力报复到汉王宫廷里,就只能报复在明国公头上了。
而御医事件,区区一御医的家属,怎么可能短时间里就消失了一切踪影?非是另有人掩护,是不可能做到的。而掩护者会有谁?非铁牌组织莫属。
连同杨浩德不停从幽州传来的一些消息,北汉的jīng力再度倾斜到了铁牌组织身上。南宫一族压力骤减,虽然北汉铁牌组织的老大之前就在他们家住着。但是铁牌组织是铁牌组织,南宫家族是南宫家族。这可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只要不抓到越骅、孤山、平潭三人,南宫家族跟铁牌组织就永远不搭边。而要他们搭边,那还先要越骅三人开口说实话呢!
“汉王已经决定调遣河东兵马入援罗州,柏平山这一战是打定了。先生可立刻通知罗州军中的伏子!”南宫靖像是抛下了一个大包袱一样浑身轻松的对越骅说道。
“靖翁放心。我这就传信给伏子。让他等全盘探听李辉祖之作战策划。”越骅脸上也是高兴地非常,多年经营就要到收获的时节了,他如何不兴奋。“王爷大军年前即到,届时北汉三十万军力已然尽失。此地可不就是王爷的天下!”
“可惜祝彪小儿被姬钊给留了下,否则柏平山正做他的埋骨地!”
“哈哈。靖翁yù要报仇何必急此一时。待到北汉尽纳入我等掌控之rì,视之祝彪如蝼蚁,如何拿捏,还不是尽由靖翁心意……”
暗中的敌人永远是最可怕的,尤其是越骅这般视苍生如刍狗之徒,三十万汉军xìng命,还有相应的中山**马,尽皆一句话而已。
罗明江边的一套青砖乌顶的小院里,曹炳坤一言不发的在整理着各地汇集来的情报。
当年背着包裹到完全陌生之地潜伏做棋子的他,眼下已经凭着聪明的头脑和坚毅的任xìng,被平潭调到了身边做直接下属。
如果铁牌组织也是一种‘官场’,那么曹炳坤的‘升职’速度,可一点都不比祝彪慢呐!
“靖翁,在下忽生一计,可于您先雪一恨!”南宫靖与越骅谈话结束,就要走出密室,越骅突然抓住了南宫靖的胳膊,脸上带起了古怪的笑。
“如此如此…………,套于姬锟等之头上,靖翁意下如何?”
第三百七十三章 腌臜伎俩,龌龊手段
“太子妃又赏了这么多……”
满眼珠光闪闪,祝柳氏经历了一回、两回、三回……,心情已经从一开始的兴奋转变为眼下的惴惴不安了。
“哥不是说过要放心大胆的收么。太子妃是愿意的给的,您就乐意的收着。”
“收着,收出了祸害你给担着啊!”祝柳氏白眼了一下女儿,但见女儿依旧快乐的跟蜜蜂似的不停地在珠宝里翻来找去,自己说的话是根本没听,又气又笑,“小小年纪就财迷,你以后嫁给珠宝得了。”
“珠宝有什么不好的,多漂亮!……是不是,嫂子!”说着祝采儿拿起一白银卷须的凤纹钗插在了单玉屏头上。“真漂亮。嫂子不太衬金sè,银的更配嫂子的气质。”
“那学来的,还知道好……”祝柳氏笑了。
单玉屏也笑了,在这个家里待得实在是舒服,母亲疼爱自己,丈夫宠爱自己,小姑子也可爱的很。“我采儿妹妹……”一个碧玺挂珠长簪她给插在了祝采儿髻上,“也漂亮得很!”
祝柳氏忘去了不安,看着相处的如亲姐妹一样的儿媳和女儿,心中真觉得永远都看不够。慈祥的目光祝采儿没感觉到,她正兴奋着呢,看看这个,挑挑那个,小嘴像麻雀一样喳喳个不停。祝彪也没委屈过这个唯一的妹妹,百般疼爱,但xìng格就是如此,太子妃赏下东西,她每每都是看的两眼发亮。
但单玉屏感觉到了。那是只有母亲才会拥有的目光,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女时才会发出的目光。自己之前已经三年肚皮不成见过了。可是嫁过来之后,就像母亲还在时一样,每每都能感到。
不是只给采儿妹妹一人的,而是给自己和彩儿妹妹两个人的。
入门已经有四个月了,但她眼睛还是想流泪。
姚洁面sèyīn沉的坐在马车中,从侄子那里出来,她脸上的乌云就没散开过。
“停。东子,先不回府的。你给我把车赶到一家酒楼里去。”
“呃,姚姑姑,您要上哪家酒楼啊?”赶车的桂东立刻拉紧了缰绳,回头问道。车边前后八名马上护卫听了也忙止住马。
“随便找一家,档次……呃,中等就行。”
“好嘞,前面就有一家……”
马车停下。姚洁头带面纱,也不让人跟随,自己独自进了酒楼。
桂东纳闷了,姚家姑姑往rì出门也只是到自己侄子哪里去,可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下。而且自从打姚铨店里出来,这姚姑姑就一直脸sèyīn沉。浑身发寒气。“你们说,今儿这姚姑姑是怎么了?以前可从没有半道上酒楼的。”还是随机的一家酒楼。
八名护卫也都下了马,围拢了过来。“可不是,我跟着姚姑姑出来五六回了,从没碰到过。”
“你们注意到没姚姑姑从姚铨店里出来时的脸sè。yīn沉沉的。”
“还用你说,那寒气我离得老远都打寒颤……”
是怎么了呢?九个人头上升起了九个硕大的问号。
酒楼里。一身荣衣,头戴面纱的姚洁一进去就立马吸引了一楼至少一半客人的目光。
“找一间清净的地方,我问你一些事!”一锭五两的银子抛在了迎客小二手里。
“诶,贵客您楼上请!好茶一壶,瓜果四碟。”五两银子,就是一桌酒席也够了。
去掉茶钱就都是小二的了。
姚洁不在乎这个,她只想迅速搞清楚是不是街井都在流传那话儿。一团熊熊火焰在她心头燃烧。自从姚铨给自己顶嘴说破:豪门大户又怎样,表面假正经,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你眼睛里神仙似的少夫人不还跟王长孙勾勾搭搭,苟苟且且……
“啪——”姚洁那时候一巴掌扇在自己侄子脸上。心里憋的气让她整个人都要炸了!
一刻钟后姚洁从酒楼里走出,身后满脸笑容的小二毫不顾她浑身散发的冷气,殷勤的将姚洁恭送出酒楼。
进去时是满脸yīn沉,出来时就是面若寒霜。姚洁浑身散发的冷气让九个满是好奇心的壮小伙,一个屁都不敢放。
乖乖的护卫,乖乖的赶车,送人回府。
“你们退下!”祝府,祝柳氏挥退了身边的众丫鬟婆子,看向面sè寒意不掩的姚洁有些惊讶和不解。有什么事不方便正面说的,还要避退左右?
“夫人,大事不好了……”
人常说说客好大言,故作‘语不惊人死不休’,比如,“某某某,岂不知杀身之祸近在眼前?”这是他们的开头语。而这一般下人向上头打报告,“xx,大事不好了”,这也是又一个常用语短。
姚洁也没逃得脱牢笼。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是谁?是谁敢蔑我玉儿清白!”祝柳氏两眼瞪得圆大,手掌拍的桌子砰砰响。脸庞迅速充血通红,气的发狠。
“夫人,这事需立刻通知少爷。”妇人家气急的再狠能管什么用,要揪出散播流言的来,还要祝彪出手。姚洁眼睛里杀气都掩不住,多好的一家人,合合美美的,偏偏有该死的来捣鬼。
“你去唤窦兵来,再有,给我盯紧了院里的小蹄子,那个敢胡说八道,一律打发了。”
“是,夫人。能知道消息的只有外出采办的,我不会让一丝风儿污了少夫人的耳朵。”
气极也能给人带来无穷的动力,姚洁现在浑身就是使不完的力气。片刻后窦兵快步来见祝柳氏,呆了只少许时间,就也脸sè铁青的直往后院走,牵了匹良马从后门出了府邸,就飞驰往永宁门奔去。
这明显就是一道特意针对祝彪与东宫关系的流言,虽然明眼人一看就能辨出真假,有人在特意挑拨离间。但是男女腌臜事不比别的,那道出来就是一根钉,就是一枚肉中拨不去的刺。谁敢保祝彪就不会记在心里?男人的奇耻大辱啊。
立马的,他与东宫近期来rì渐紧密的关系就会蒙上一层散不去的yīn影。甚至还能生疏了祝彪与易北候府的关系,以及易北候府与东宫派系的关系。
手段是龌龊,可效果惊人。满都城里听到传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就此竖起了大拇指。想出此计策者,绝对聪明又yīn毒至极。
窦兵快马加鞭赶到薄刀岭大营,却在祝彪营房里见到了许多没有见过的祝明,稍微一愣后就恍然,这也是来报信的。
“你也是来报流言的?”
“是的,少爷。今rì姚姑姑去看姚铨,路上听到的流言。”窦兵接着将祝母的话全盘道出一遍。
“呼——”吐了一口郁气,祝彪点点头。母亲丝毫没为流言所动,让他实在感到高兴。成婚几月来,和和美美的家庭氛围要是因为这个流言而破裂,祝彪就是抓到了幕后指使者,也挽救不回来裂痕的。
心伤才是最痛苦的伤痕,尤其是单玉屏这样的情况。完全被亲情所融化,全心全意的接纳了母亲,要是这时被母亲给扎一下,事情就可乐极致了。
“窦兵,我写一封信你给送到易北候府,这第二封信你给送去安平侯府。回到家让老夫人明rì前去易北候府拜访一趟,舅老爷家也都打好招呼,我不希望这件事传进少夫人的耳朵中,知道吗?”
“小的明白!”
出生在前世中国,道德沦丧,信息超度发达的社会,对于‘流言’祝彪的抵抗力绝非眼下时空的人所能想象到的。他的意志根本就没受到半点影响。
哼。恐怕那暗中设计之人,还盼望着自己能为流言所困,不免就会怠慢甚至更过分的对待单玉屏,如此自己与易北候府的关系也会因之破裂。“那我祝彪岂不就是一孤家寡人?”
两封信一呵而就,窦兵揣入怀中立刻就离了薄刀岭大营。
“流言最先出现在松鹤楼、垂柳苑,还有绿满轩……都是在城南,都是上等层次的所在……”一张详尽的北平城图上,祝彪在城南标起了三个圆点。“倒也符合流言的档次!”
“就一点别的线索都查不出来?”他问向祝明。
“摸了好几个酒楼小二做舌头,都说不出具体的来。”发生了这么恶劣龌龊的事情,自己竟然查不出结果来。这让祝明很感惭愧,几个月来银子可是流水一样花了出去的,就这么的结果吗?
“不用急,慢慢的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情报这一行更是如此。”
祝彪本就没太指望祝明那票手下立刻就能建功,他那一张情报网,到现在都还没完成全城布局,那里可能明察秋毫的。祝彪对它现在的定义,更多是作为一种监察网,有个什么流言变动,不求查明因果缘由,只求能感知到。
“四个王子再加南宫府,也就这五个点,你一点一点的查就是。”
“总能有水落石出的一rì,到时我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祝彪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维系好自己与东宫的关系,敌人最直接的目的是什么?挑拨自己与东宫关系也,先就不能让这个目的实现了。
s:本章前半截写的好顺溜,后半段就生硬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柏平山之战
当晚,易北候府里响起了余子良欣慰的笑声;当晚,安平侯府里云瀚在如释重负的感叹。
第二天,云瀚入东宫,东宫上下面上重新带起了笑容;第二天,祝母入易北候府,与老诰命说说笑笑到下午。
北平城两天来刚刚在上空凝聚起的一缕yīn云就此消散,阳光明媚。虽然私底下,东宫一系人马依旧在疯狗一样挖地三尺。可表面上看,这件事情就此过去了。
因为第三天,祝母携儿媳单氏进宫拜见太子妃。消息传入福宁殿,正端着碧玉碗喝药的姬钊,老脸开颜,内心大慰。未及天黑,宫中传来他的御旨,祝柳氏教儿有方,抬国夫人。
夫耀妻荣,丈夫当过,妻子命妇,这是中原人族万年来历朝历代的规矩。国夫人、郡夫人,县夫人,乡夫人,亭夫人,北汉依大周立法,有此五阶。
但那是夫耀妻荣,无关父母双亲的份儿,不有显赫功勋的人是萌不了先祖后嗣的。所以先前时候,单玉屏是正儿八经的郡夫人,祝母就依旧是老百姓,眼下是一飞冲天了。
同时,姬钊自我的态度也表露无疑。
虽然暗流依旧还很汹涌,姬钊的御旨却是一根定海神针铁,让本该因之而动荡一些的朝局生生的刹住了闸。四位王子内心当然不满,可也只能按耐下心头的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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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塞外。
胡天八月即飞雪,眼下都要十月份了。虽然还没大雪飘纷,但入眼处已经见不到一点绿sè。铺天盖地的尽是荒草。直连入天地的尽头。
三十多万联军,号称五十万大军出征了。就在北平城好几路人马睁大眼睛分析查找着每一个线索的时候,李辉祖提领的大军出征了。
出于对中山军战力的不信任,还有汉军先拔头筹的心理,李辉祖将中山军放在来联军的大末尾,还美其名保护盟军。
中山国左将军李正芳是罗州中山军的统帅,初时的九万兵将眼下只有六万余了。多步军而少骑兵,李辉祖还特意调了一营汉骑给李正芳辖制。其七万大军的任务就是后卫胡骑包抄和运送粮草。
李正芳手上兵马战力不济,腰杆挺不直轮,李辉祖吩咐什么他就是做什么。押送粮草就押送粮草,不顶在前头还能少些风险。
当即大军出发后,以属下骁将讨逆将军高安引中山骑兵在前,李辉祖所拨来汉骑拱护左右,他自己引领着多达六万的步甲大军组成中军。用五千辆粮车连结成营,外圆内方,像一巨大的刺猬般缓缓向前行去。反正此战行军在草原上,地势宽阔平坦无比,粮车结成的车营虽然面积巨大却可以直往前走而无阻,这是在汉地战场上绝对无法做到的。
农耕社会。不说县镇村庄弥补,就是田地头横七竖八的土垄和灌溉渠以及种植树林,眼下五千辆粮车所组车营就绝不可能顺利通行。
打马往来,前后通报的汉军斥候、镝锋,看见中山军现下的模样后无不掩嘴失笑。真稀罕。车营?多少年了,汉军步甲就从没惧怕过与胡骑野战浪战。
身披铁甲手持长枪大刀的汉军将士。不知多少次将蜂拥奔来的胡骑彻底碾碎为粉齑。车营,那是弱者的表现,是懦夫的龟壳。
只要将士无畏,前军刀牌手屹立,汉军步阵就没有被人数相当的胡骑冲垮过。虽说胡骑这般的弓骑兵确实是步军的克星,但那也要看是谁家的步军,反正汉军是不在此列。
汉军的将士脑海中甚至都已经固化起了这一念头,步弓手的长弓shè程明显是远于胡骑的短弓的,况且还有犀利的弩箭助阵,刀牌手严密防护下,该是多无能的军队才会被胡骑的骑shè给击垮打垮啊!
李正芳不在乎嘲笑,增援北上战场后他经历的嘲笑太多了。中山军明显战力不如北汉军,相当远的不如。所以他毫不犹豫的用粮车组成了汉地难得一见的车营。打肿脸充胖子是万万要不得的,车营是笨重不便调动,防护力却足够强悍,正适合野战不利的中山军。眼下若要面子,等到了草原上与包抄偷袭来的胡骑对上阵,流的就都是将士的血了。
此一仗,胜负关系很明显。天朝大军就要到了,胡骑那还有不退之理?可是自己部下兵马是三十余万大军的后卫力量,还押运着粮草,若是万一被袭而败,柏平山之战便再不可行了。
五千辆粮车一完蛋,汉军继续打仗是喝西北风灌饱肚子吗?故李正芳依旧十分小心,不敢疏忽大意。严令三军依旗令行,每行五里大军便要停下,以免车营各部之间接连不到位,使胡骑有隙可趁。
就这样慢慢行了三天,前军送来的消息说兵锋已经低到柏平山了,李正芳部却才走了二百里,离汉军大队还有一百七十多里。
今儿一大早,就有胡骑的shè雕儿在讨逆将军高安部营地边缘转悠,同一时间,左右两翼也发现了胡骑的踪迹。军情报到李正芳手里,他知道胡狄等草原民族管用的招数——抄后路,断粮道,又开始用了。
当rì上三竿,大队的胡骑已经开到。高安部的骑兵退后到车营前,就远远看到胡骑高挑的旗帜在不停地晃悠。
高安眼睛发热,也可以说是求战心切,几个月来他曾与胡骑交过不止一次的手,虽然败多胜少,但也不是没赢过不是。他不感觉胡骑有多么的可怕!
作为一名一线战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中山军与汉军战力的差异,那不是单纯的训练和经验,更有一股jīng气神。中山军是普遍都有些怯胡骑,而汉军那些新兵,战力即使再差也凛然不惧。这中间差距就大了。
他也不怕胡骑,心底里一直觉得胡骑没什么可怕的。感觉自己如果是带领汉军打仗厮杀,未必就会差给那些屡有战功的汉将。
自己打败仗是因为手下战斗力弱,而几个月的磨练下来,手下骑兵战力越来越强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对付胡骑,不少时候已经能杀的难解难分了。今天是大军有备而来,这先锋官无论如何不能叫别人抢了。
要是他这回能为车营杀出一条血路来,这一战里也能为全部的中山军提一提心气。心念至此,高安的情热更加不止了,当即打马来问李正芳:“大帅,胡狗碍眼,末将愿率本部为大军前锋,一击扫荡了它!”
李正芳站在望台上一动不动的望着胡骑动静,高安连问了几声他都没有回答。直到荡寇将军张目、中坚将军项钟、建节将军薛大砌等人相继赶来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时,他方才收回了远眺的目光,看了一眼高安、张目等将,沉声说道:“此战,没有前锋。”
“没有前锋?”高安一怔:这没有前锋开路,大军如何前进啊?
张目、项钟、薛大砌他们也尽疑惑不已,如果不派一军上去为大军开路,这仗如何打?车营运转使若出了漏洞,可就一遭尽溃了。
“汉军能安步当车,数十万大军阵列前行,胡虏挡者披靡。我中山军是无此勇力,但车营在手,一样能让胡虏人仰马翻。传令下去,全军备战,车马齐动,就这么压上去!浩浩荡荡的压上去——”
“就这么压上去?”众将又皆是一惊,车营是防守利器,用以进攻还是进攻来去如风的胡骑,太开玩笑了吧?
“大帅,这可是全军的粮草啊,万一有失,我等身纵百死也后悔莫及啊!”张目连进言道。几万人,几千辆车,就这么一股脑全冲上去,万一出点差错,这完蛋的就不止中山军,前路的汉军也作难啊!
“大帅可要慎重,全军作战,非比寻常,要是一个不慎,我军可是连翻盘余地也没有了。”
“是啊,全军压上太过冒险,还请大帅三思!”
所有的将领对此决定都有所诽议,李正芳冷冷一笑,“对面胡骑至多不过两万,我大军七万,又兼车营防护,何惧之有?胡骑赶来,压翻了就是,尔等莫不以为我浩荡大军连这点胡骑都打不过吗?”
李正芳想的就是以硬碰硬,直接碾压。胡骑退也就罢了,车营自己走自己的,只要不挡道绝对不追不赶。胡骑要不愿退,那就正好淋漓酣畅的打一仗,七万步骑还有五千辆粮车,岂有惧怕两万胡骑的道理。
部下们都各回各部准备着,李正芳在望台上继续观察对面胡骑的动静,察看有无胡骑其他兵马加入,但待看了一会,发现再无胡骑前来增援,只面前这不到两万骑枕戈以待,当下信心更是充足,便要传令准备进攻。
一杆黑sè的大纛下。“哈哈哈,哈哈哈~~”斛律罗门望着对面乌龟一样的中山军车营耻笑不止。太搞笑了,从来就没有过的事情,中山军上战场之后真是笑料百出,娱乐大众!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胜而衰
两万不到的部族胡骑,还有落后隐藏着的一支常备万骑,这些就是斛律罗门此战的全部身家xìng命了。对比李正芳部的七万步骑当然是少,但是,两万部族武装都是打了多年仗的老油子,一万常备骑军少见的不见却空,所以斛律罗门以一己之力来阻挡中山军并不感到压力。
因为这是中山军啊,不是汉军,最大之原因便是在这里。
斛律阿都、阿达、胡克力,万骑长乌珠,部族胡骑、常备军的部将悉数聚集在斛律罗门跟前。
看着中山军军阵虽然发动,但依旧慢的如同蜗牛一样的前进,虽只隔着三里地,但看样子,没有一柱香时间是绝过不来。
胡人生xìng悍勇,以汉军的英武他们也视之为懦夫,更何况中山军这样的怂样。斛律阿都裂开嘴大笑,脸上的鄙夷之sè就差直接在额头写上‘鄙视’俩字了。见中山军车营滚滚,却并没有一军率先开出,开口问向斛律罗门道:“主人,你说他们会派哪支兵马过来打前阵?”
“阿都,以后说话过过脑子,南人当然会派骑兵了,这还用说吗?难不成南人要用这乌龟壳过来冲咱们的阵?”阿达也是斛律部的人,但他不是斛律氏的奴仆。
斛律阿都不满阿达抢话,还带着说他笨,狠瞪了他一眼,闷声道:“我当然知道是骑兵,问题是那李正芳会派谁领兵过来?”
“阿达吱唔一声,这个问题他就不知道了。
斛律罗门对手下的吵嘴不理会。沉吟一声,道:“李正芳的骑兵无非就是高安部和那一营汉骑,若是打头阵……多该是高安。”
“高安手下败将,自己虽勇但不足道虑,他手下没什么好兵,便是冲过也不怕。咱们要是能把那营汉骑也一口吞了,那李老儿那个乌龟壳就任咱们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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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军的名头实在是太臭了,当初他们第一次参战时,胡骑一打三把他们杀的都立不住阵脚,直接败退北陵城。半途掉链子。搞得李辉祖酝酿多时的第一次大反击以败告终。
几个月过去了,中山军在胡骑口中已经换了个称呼,南人。这乃是草原民族对中原人族不知多少年前时候特有的蔑称。其军战力,其军形象,在胡骑眼中可见一番。
当下,斛律罗门让乌珠回去常备军中,自己部署调度着两万还有欠缺的部族武装,静静的等侯中山军前锋兵马的冲阵。然而等了两刻钟,却始终不见到有骑兵出阵杀来。正感困惑时,就见中山军内忽然鼓声大作。然后车营加快了速度,直直的望着胡骑方向压了上来。最前面的骑兵已经退去了左右,斛律罗门都能看到一个个躲在粮车后面的人头!
“怎么回事?李老儿这什么打法?”斛律阿都惊疑道。
没有试探,没有前锋,直接大军一块压上来,这种打法前所未闻,惊得胡克力一众人直了眼。
斛律罗门却是轻蔑的一扬马鞭,对一干部将喝道:“都还愣着做什么?!管他怎么打,咱们就先往骑兵吃!传令下去。斛律阿都不随本大人在前,你们其余各部不要理会他中军,咬住两边的骑兵就行!”
李正芳绝不是胆小如鼠之人,而是熟知兵法。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中山军有五千辆粮车需要护送,如果是常规状态行军,就是能护着粮车周全。也难免被胡骑扰得不得安宁。
而现在,五千辆粮车,那就是八个移动的大阵,外圆内方的车营。营营相连,必要时刻就能立马汇成一个大阵。中间是一个圆空地,如果胡骑有幸突进了这个圆里,四面八方乱箭疾shè,是有多少死多少!
大军聚于车营阵中,凭弓弩制敌,胡骑必不能近。
甚至为了最大限度的加强战力,在大军开出的时候他都带上了威力无穷的床弩。以二牛拉动的木车为基台,床弩按放其上,支脚固定,行军中则随之移动。若非时间急迫,他都向北平报奏,请求并不拨调正规的车弩了。
李正芳为自己的这一盘算做了最完善的准备,他相信这一战自己不会败,更不会输。
嘲笑归嘲笑,斛律罗门也确实被李正芳打了个措手不及。两翼的骑兵厮杀声已经响起,但是中军正面,斛律罗门真的应付起车营来却有了一种老鼠拉乌龟——无处下口的感觉。
但也不能一直这么的退步啊,斛律罗门感觉到士兵士气的下挫,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就算打一阵损失一些兵,也好过干坐着。拿定主意,他就当即立断,亲率自己的牙兵如利箭般直剌当面的中山军车营。
看到贵人身先士卒,率领摆jīng锐牙兵奔杀南人,斛律阿都手下的人马也都来过了jīng神,连忙汇集一处,要随着大旗一起向中山军冲去。
斛律罗门不是脑筋一热就冒冒失失的冲杀冲打,他眼睛死死盯着两部车营的结合处,想着从那里突进去。他可不知道那更是一条死路。
但未等他靠近,便听见对面的中山军将领一声令下。立刻的,中山军阵中便响起了一阵弓弦振颤音,那箭矢、弩矢如暴雨一样披头盖脸的打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牙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轰的倒在地,人仰马翻。
箭矢落在斛律罗门身后的队伍里,也是响起了落马惨叫声。“冲,继续冲!”冲阵哪有不死人的,牙兵几十人的伤亡斛律罗门还不放在心上,扬臂吼叫着要牙兵们不顾一切冲进中山军阵中。
冲锋中,有两枝箭矢shè到了斛律罗门的身上,但被他身上的jīng良铠甲给弹了开,丝毫没有伤害到里面。
对面第一列的中山军不知道是怕了胡骑弯刀还是自乱了阵脚,那些趴在车后开放箭的士兵突然全部掉头往后跑。见状,冲锋中的胡骑不由欢呼起来,斛律罗门也暗松一口气:南人果然不经打。
“嗖嗖,嗖嗖……”乌云一样的箭矢也从胡骑阵中升起。
当距离中山军车列还有二三十步的距离,几乎所有的牙兵都以为收起了短弓,拿出了弯刀、狼牙棒、铁骨朵,那些本已撤退的中山军突然再度出现。这时他们拿的就不是弓弩了,而是一杆杆锋锐的长枪。
迟缓、散乱的箭矢同样变得整齐而更加密集了起来,斛律罗门脸sè变得发青,他知道之前中山军的‘示弱’,那是要引自己上钩。
都冲到这个距离了,就是退也退不下了。
密集的箭矢让冲锋的胡骑犹如被割的麦子一样纷纷倒地。斛律罗门身上也扎了三支箭矢,一枚弩矢更是刺入了他肩上的铠甲。
可**的疼痛比不得他心里的剧痛,牙兵,牙兵啊,冲锋最前列的牙兵这下亏大了。自己轻敌了,轻敌了!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
阵中望台,李正芳抚须大笑。中军正面斛律罗门大纛的后退,引起了两翼本已经占优了的胡骑连锁雪崩,胡克力、阿达等见斛律罗门突然跑了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忙也跟着退了下来。他们是占优的一方,想退当然是容易的很了。
滚滚的车营依旧在慢慢向前,中山军初战得胜,也不让骑兵去追击,而是继续缓慢,有条不紊的向前进着。
斛律罗门如丧家之犬般一口气撤出了七八里,直接就撤到了乌珠的那个常备万骑中去,看到后面中山军半个影子都没,才松了一口大气。
清点一下兵马,七八百人的牙兵折损了一半,连牙将都折了进去。再算上斛律阿都的部下损失,一阵就少了一千人。
阿达、胡克力等撤军来到常备万骑处,听了斛律罗门的话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损失比例太大了。斛律阿都只有五六千骑,算上斛律罗门的牙兵也不到七千,一下子就少掉了六分之一。
“这该如何是好?大王有令,要主人不吃掉中山军,也一定要截断汉军粮道的……”斛律阿都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耻笑,而多了一副失魂落魄。
“不管了,先退到北提河去。李老儿属乌龟的,跑不快,咱们下午再干一场,不行了就晚上再看看——”
滚滚的骑兵随着斛律罗门的一声令下奔马往北提河跑去,下午时候两万多胡骑再次兵临阵前,却发现中山军连骑兵都收进了车营当中的空地去了。
夜晚来临,一股低沉的气息在北提河边浮现。
自己竟然挡不住中山军的前进!失败,失败的不能再失败了。
夜晚星辰已经点缀起天空,北提河边篝火一处处,胡骑们也开始造饭了。一白天没进一口热食,不少的人注意力已经从失败上转移到咕咕冒泡的铁锅上。
斛律罗门在考虑着今夜的夜袭,打是不打呢?他拿不定主意。与汉军交战这么多年,除了怀远一战遇到的那一小股汉军外,就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大规模的车营。
“怎么回事?”沉思中的斛律罗门被突然的嘈杂声给惊醒,难道是汉骑偷袭来了?
“大人,是下面的人煮食的时候不小心燃着了边上的草,已经扑灭了……”
——下面的人煮食的时候不小心燃着了边上的草;
——下面的人煮食的时候不小心燃着了边上的草;
…………
牙兵的话不停地在斛律罗门脑海中回荡,呆愣住的斛律罗门眼睛越来越明亮,越来越闪亮,他抓到重点了,草,满地的草,荒草——
他抓到重点了——
“吹号,聚将!李老儿,李乌龟,我让你变成靠乌龟——”
第三百七十六章 王命金牌
柏平山下,乌稽单于的白旄大纛飘扬……
………
“将军,兵部并无战报抵达!”薄刀岭校场,一快骑禀向祝彪。
大寒的天里,一身单衣,不觉丝毫寒冷。摆手挥退,“知道了!”祝彪面上却不由得拧了一下眉头,出征都五rì了,顺利的话已经拿下柏平山了,还没战报到兵部?
“你们几个起来,再练一场!”提马挺枪杀入校场中心,祝彪心头微微的不妙感,想要全撒在祝忠、祝仝、罗亚修、陈孟仁以及周子昂身上。
“得,再被教训一场吧!”年纪最大的罗亚修苦笑道,翻身上马接过亲兵递上的长枪。
看着挺枪束马的祝彪,都是使枪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最早的时候自己在他手下当司马,那时还能支撑上十几回合,可到了祝彪去了一趟中原之后,再回来,单对单自己就一招都走不下了。
他自己实力增长的神速太变态,朝廷给的那本《十荡十决》枪法,单挑的时候也太变态。可幸的是那只是一本单挑枪法!
一对五,祝彪游刃有余。《夹竹梅花枪》,一枪现五形,正好一个来一个。最先撑不住的就是罗亚修,手中的长枪远远地抛飞出去,然后自己被祝彪一枪扫在腰上,打飞了两丈余,落地时却半点不受力。
接着是陈孟仁,然后是周子昂。如此看似乎二人的武功都要比罗亚修强一点,可现实绝非如此。相互间的比斗里,两人比罗亚修还都差了那么一点点。三人总体处于二流巅峰层次中,罗亚修先行一步马上就要到一流了。
场中剩下了祝忠、祝仝,在祝彪没有全力的施展下苦苦支撑。二人现在都是一流巅峰层次,他俩与小妹都是一样的待遇,但是因为功法的高下,小妹已经成功进入成名高手层次了,二人却还卡在突破颈瓶上。祝彪没有再出手帮他们强行突破,而是要他们自我感悟感悟。反正时间还很宽裕,来年开chūn前兵马是不会出征的。
宋滢竹这段时间也不在营中了,两个月前她的实力就达到了成名巅峰,正在努力地向顶尖一级迈进。但是她对嗑药式突破心有顾忌,唯恐留有后患,祝彪的话也不能让她全信,而被割了半年多的太岁又正处于恢复阶段。是以她戴着面具行走江湖,打算以历练来让自己突破颈瓶。祝彪知道她肯定有私事,但也适当的松开了些拴着她的链子。人是有思维有感情的,一直压抑她,不是最好的办法。
宋滢竹两个月里回来了三次,相当自觉。祝彪也就更放心了。
在这点上窦兵就比她强多了,窦兵也正是在突破阶段,成名高手。拿了祝彪给的五颗天灵丹后立刻闭关,表现出了自己的绝对忠心。不过这五颗天灵丹过后,再嗑这种层次的药对他也没太大帮助了。
两杆厚背大刀舞的又快又急。《雷狱刀》和《惊鸿刀法》也都是一流层次的刀法,二人又都是一流巅峰层次。就是一般的成名高手对上,也不见得能稳cāo胜算。可祝彪的层次比成名一级高出太多了,还有30%的出手速度加成,祝忠、祝仝的刀势在他眼中全是破绽。
放水也不能太严重,二十回合后祝忠被一枪戳着战甲下摆挑下了马,他下身的破绽太大了,光顾着招架祝彪长枪,顾此失彼。
然后一荡一决,祝仝也滚落马下。吸力,打力,如是荡秋千样儿,《十荡十决》这枪法单挑的时候太给力了。敌人打来,己方兵器招架,那就是秋千被推起,运起纳力的法门秋千被推到顶点,再合着自我的力量发力杀下,一荡一决,二荡二决……直到十荡十决,枪法吸力打力的窍门练到极致,单挑简直牛掰了!
所以,这门枪法虽然只适合单对单,群战的时候,多样兵器打来,多方向兵器打来,吸力打力之功法就完全无法施展了,如此,也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一门奇学。
祝彪枪法眼下是57点,一段时间来他除了练兵外,就是苦修武功,掌法、轻功、内功、枪法皆有不俗进益。
《天地yīn阳交欢大乐赋》下,不仅宋滢竹内力增长神速,他的内力值也接近了8400点,几乎是恢复了最初时候的内功进度,一月=一年。这还是因为后两个月宋滢竹外出,祝彪只能在单玉屏身上施展。单玉屏的功力要远逊于宋滢竹,不然祝彪内力都有可能达到8500点。
倒是单玉屏自身内力增长的神速,足可比二流中上高手,内气品质也达到了中品中阶。然她才跟着小妹学起掌剑轻功,又没生死历练,所学虽然都是不俗,系统评价实力也只是三流。
祝彪的《十荡十决》练到了六荡六决,似乎跟枪法数值有挂钩。《夹竹梅花枪》修炼到了随心境,再上一步就到打成了。
储存下的115个数值点依旧不动,他除了枪法,暂时感觉不出需要疾速进补的地方了。但是枪法可以慢慢练习,慢慢长进,就犹如练兵、阵法、工事等小项一样,银子买来了武功也一样买来了兵书,祝彪有空闲了就翻翻,尤其是最近两个月,宋滢竹不在营地,他晚上的时间就更多了。祝明也不负他所望,十万两银子不到,买来的好几本名将手札。这些本该都是各家的祖传宝物,外人不示眼前的,但不肖子孙谁又能防得住呢?
祝明给祝彪的兵书手札中,连易北候府余家的都有。一问,原来是侯府的近支,余子良嫡亲弟弟的小儿子,拿出来卖的。只得了五千两银子,那败家子就喜不胜喜了。
慢慢的长进,慢慢的增益,祝彪现在的军事小项都有了不小涨幅。
练兵74、阵法59、工事70。那么多的兵书、手札中,关乎练兵和工事的着笔做多,阵法、谋略次之,地理、天象都少得可怜。所以祝彪练兵、工事两小项属xìng增长最大,阵法少了不少,谋略也到了50,28点的地理和25点的天象就脸见人了。但如此一点点的增进,各小项终有达到高层的一天。犹如先前一样低的可怜的军事大项数值,眼下不也一步步的提高到了67点了么!
夜晚,浓浓乌云遮蔽天空,伸手不见五指。
今儿黄昏时突然起了风,天上的乌云很快就堆积了起来。这是要变天了!
通往薄刀岭的小道上,一辆挂着风灯的马车正风驰狂奔中。周边几十名大内侍卫、禁军护卫着。
“军营重地,来人止步——”
离大营还有七八里远,一队哨骑堵在了道路前方。马车停了下来,侍卫、禁军也都勒下了马缰。
“咱家有王上御旨,还不让开——”
马车里钻出一个白面无须的头来,合着刚才的声音,哨骑上下立刻知晓他的身份。
“诸军士让开。没看到车边挂的什么?”侍卫头领驱马上前一步。
“我去看看——”对面传来应答的声音,接着一人一骑打马上前。“啊,王命金牌——”
来骑挥手向后,“散开!”
“各位大人请——”
噜噜的车马声滚滚向着军营而去。
“深夜发王命金牌,出什么事了?”背后军士的低声议论声……
凭着王命金牌,一行人顺利的见到祝彪。他正在床铺上五心朝天的修炼着《易筋锻骨篇》,听到辕门声响,立刻就睁开了眼。
“王上口谕,骁骑将军祝彪火速入宫觐见!”
来的黄门祝彪认识,两次晋升都是这位公公宣的旨意,姓韩。
“韩公公,出了何事,怎的深夜召见?”难道是汉王身体……
“祝将军,休问那么多,出大事了。快走,快走……”韩公公哪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话,只拉着祝彪就走。
不及披甲,更不及穿朝服,祝彪一身便衣,腰间一把利剑,招呼上冯恩江一队亲卫,打马就出了大营,临去前给周云飞了一个眼神。
乌珠单于大军突然出现在了柏平山,李辉祖攻乌维驮不成,反被围在了山里。更糟糕的是,李正芳全军覆没,只有不足千骑逃回了九原,押运的五千车粮草不是被烧就是被胡骑缴获。一应将官尽数死难!
福宁殿里,姬钊脸sè灰白,满殿群臣也全部面白如蜡。
祝彪赶入王宫门口时正碰到了左鼎,二人结伴到福宁殿,一听消息祝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了。他还以为是姬钊身体不行了呢,原来是北汉快不行了。出塞的三十多万人马,去了中山军,李辉祖也有二十五六万汉军呢。
如此一失,北汉的脊梁就断了!
一旁的左鼎更是站都站不稳,李正芳全军覆没——
那就是说中山军增援罗州战场的九万人马全都完了!张目、高安、薛大砌、项钟等一班战将全都完了!
姬钊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这个中山太子定力太差。“祝卿,太尉等言,要先发军九原,抵胡骑于边地。卿以为如何?”
脸sè也有些发白,但祝彪神志没乱。“王上,臣以为不可。李帅大军出去,罗州各地只余下三四万军丁,能快速增援罗州的王都也只多出十万军,以此等军力,万不可挡胡骑南下。
更何况九原诸郡赤地千里,了无人烟,城垣残破,守不可守。御敌于边地,实在不可能。
臣谏言,收兵北陵、余明,偏师南嘉、永康,水师巡哨罗明江上,速求大周天兵进援——”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东宫怒(求订阅,求包养,都要饿死了)
“身为军中重将,不思报国效力,解柏平山之围,反而一意退缩,畏敌避敌若此,真是该杀该斩!小舅舅在柏平山,二十多万大军在柏平山,等到天朝援军赶来要猴年马月啊?”
“还有那四郡之地,一言丢之,祝彪的‘口气’,真大过了天!”东宫里姬昀怒气冲冲的咆哮着,脸脖颈都充血的涨红。原先心底里对祝彪的那一抹敬意,已经扫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一旁的云蕲脸sè也难看的要死,心头对祝彪极度的不满!
太尉是说了要退守,但他的观点根本没代表xìng。这一战败,太尉去职乃至顶罪都已成了定局。朝廷要给天下给中山国一个交代不是,战场大败可不只是前线军将的错,朝中的衮衮诸公岂无罪?
但可恨祝彪,进殿之后肯定就不思整军救援之意,一味避敌退守,更要丢去了怀远、救援、新昌、开化四郡之地,可能这半年多来东宫还花样百般的笼络他,可能王上竟同意了他那见鬼的提议——
云蕲心头气闷的都要发炸了。怎么自己不够格进宫议事,不然非驳的祝彪脸面尽无不可!
王长孙也是如此,太阳都升的老高了,一切朝议有了结果都在进行中了,消息这才给传到了东宫里。
………
祝彪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王长孙和安平侯府的世子给气恼了,他现在正带领着铁骑疾速前进呢。脑子里就是记,那也是临别时单玉屏的泪眼婆娑。母亲、小妹担忧的目光。
因为王都常有兵马物资调度到北岸,罗明江上直接搭建的就有三道浮桥的,而且是很高级的浮桥。江中心一段可以断链开的过船的那种,无兵丁物资来往两岸的时候,江中心的浮桥就断开顺着流水折到东边,有兵丁物资要过江的时候就合拢上去。
祝彪带领的三万铁骑就是这样过江的,并马不停蹄直往北方奔去。随后的辎重营及两万禁军,还有调拨来的具甲铁骑——虎贲营全部兵马随同一处,后续前进。
王都外的五万中山军也同时开拔。当然,左鼎这个中山太子是不会亲自上阵的。他不舒服。领军的是军师将军军师渎亭侯陈希增。
而偌大的北平城,在这些军队开拔过后,剩余的就只有不足万人的禁军了。一样当然,这个数目不算各家各户豪门权贵的私兵、护卫。
平州、靖州、俞州、曲州、睦州,一支支鹞鹰、信鸽带着调兵的命令在天上飞,一匹匹快马随人的驾驭在地上奔。
以北平城为中心,千里快骑就犹如半跃出海面的朝阳放shè的光芒,多的不可胜数。毕竟鹞鹰、信鸽危险xìng太高,还是快马加急的送到有保证。并且调兵的文书、诏令。可也不是鹞鹰、信鸽能带着疾飞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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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郡,清水县城。
清晨。怀远营将士一顿饱餐后,背起夜里已经收拾好的行装,有序的向南行去。
这种郡国兵开拔,十年前那必是有家乡父老扶老携幼的赶来相送,可是茫茫赤地的怀远郡,这种情况早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前rì起就有胡骑在县城北边荡悠,昨rì更是有shè雕儿跑到了彭明。李义荣感觉着不对劲,胡骑要是被李大帅的兵马打败了,乌维驮的王帐都没有了。又怎么会出现在怀远呢?
溃兵吗?可绝不像的。
心中犯起了嘀咕的他感觉着清水县不保险,连夜传信给彭明的谢强以及梅溪的老地李懋忠,要二人加紧守备,自己这一部转退彭明去。
跟祝彪分离快一年了,他们几人现在混得都还不错。虽然仅属于郡国兵编制,但好歹李义荣是校尉了,李懋忠、谢强也是正儿八经的军司马了。所部编练为怀远营。共三千人左右。
中午行到一残破的村庄处,李义荣下命全营就地歇息,埋锅造饭。不多时,有斥候回报。村庄空无一人但有一处却一片狼藉,是新迹。
李义荣脸sè严峻,立刻派遣亲兵jǐng戒,于各处安排游哨。
一路行军士卒疲乏,又兼天寒地冻,谁不想缩在火堆旁暖和暖和。
“莫非太过了?”当李义荣巡视完毕回来歇息时,自己也这样自问道。但心头的yīn霾让他这片刻的动摇瞬间消去,大刀解在手边,衣甲穿在身上,喝了一碗热汤后正想靠背歇息片刻,忽听外面士卒喊叫起来。一亲兵从外面跑来,“大人,胡狗,胡狗来了!”
李义荣一跃而起,提刀在手,厉声喝道:“全营戒备!”或坐或卧的士兵迅速起身,手执兵器,按照长短远近序列在村中的空地上一都都摆开。
重盾兵在前,稍后燕尾盾,燕尾盾后是一列列披甲的长枪兵。长枪兵后是大刀重斧兵,然后是刀牌手护卫的少量弓兵。
怀远营比起正规边军的装备要差一截,但是跟他们先前时候相比,已经是飘飘云天上了。
刀牌手还肩负着另外一种使命,监军。无有军令,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毕竟怀远营相中有相当一部分士卒是头一次作战,要是碰上如cháo水涌来的胡骑南面不心存畏惧!一人乱,十人惊,十人乱,一个百人都就完了。李义荣手下也只是十个都!
列队进到村口!胡骑荡起的尘烟已经很近了。
祝彪前世的,总看到万千铁骑,以山崩地裂之势冲击而来,壮观无比。但真要是亲临战场了就会知道,不要说是千骑万骑,就是数百骑兵冲锋起来声势也相当骇人!
都说骑兵是步兵的克星,不仅因为骑兵的机动xìng强,更因其集团冲锋时后,挟雷霆万钧之威,对步兵心理有极大的压抑和恐惧!一旦步兵胆怯,阵形就会被冲散,那之后等着他们的便是无情的屠杀!
眼见数百胡骑冲杀而来,队列中不少新兵都紧张的口中干哑,手中兵器不受控制的颤抖。但是随从李义荣多年的那些老兵,一个个神情坚毅,他们与胡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仇恨,早就让他们忘记了恐惧!
李义荣高举手中大刀,沉声喊道:“稳住!稳住!退却者死!”
八十步!怀远营将士都感觉到了地面被马蹄践踏得震动声!一蓬箭雨从胡骑阵中升起。
“标枪短斧准备!”李义荣没有下令步弓手还击,牙关紧咬,死死盯着前方!三波箭雨罢了,熬着。
低沉的惨叫声响起,他自己几步外的一个亲兵更是自己被一箭扎中了脖颈,吭都没吭一声,栽头到底。
五十步!胡骑狰狞凶恶的面孔已能可闻!有的士卒压不住心头的恐惧,放声大呼大叫起来,但是没人扔掉兵器掉头就跑!因为加入怀远营的新兵们跟老兵一样,也是与胡骑有血海深仇。
但是没上过战场,没经历过真正的拼杀,他们的胆气就壮不起来。
咬紧牙关,死死攥着兵器,憋起一口气!
三十步,两军即将相接!第三波箭矢升起!
二十步,挟有雷霆之势而来的胡骑,就要以万钧之力猛烈的撞击在步卒方阵上了!
“投——”如是在向天咆哮,李义荣自己双目圆瞪,声嘶力竭。
盾面上扎着一支支箭矢的刀牌手立刻收回了盾牌,下面早已经准备了的士兵猛然起身,一支支铁簇木柄的梭枪腾空而起,同时飞投出的还有一把把飞旋的短斧。
二十步距离何等短暂,重盾兵、长枪兵都已经做好了撞击的准备,梭枪、短斧如雨而下,当头的一支百骑立刻损失惨重。
一胡骑被梭枪穿胸贯入,当下翻到马下;又一胡骑,战马脑门为短斧砍个正着,脑浆迸出,战马猝然倒地,上面的胡虏也一头摔下马来,还不及起身就被后面的战马一蹄踏在背上。或骑手被砸扎下马,或战马被梭枪、短斧击中,阵前一片人仰马翻。
嗡嗡!弓弦震动声,李义荣手下只有八十步弓手,这一刻也露出了锋锐的尖牙。
带领这支胡骑的千骑长知道自己轻敌了,但骑兵冲下就停不住,不然就是自乱阵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杀下,过直接状散了这股郡国兵,或被汉人阻挡下来。
一排排枪杆搭在燕尾盾上,尾柄捣在地上的长枪,成了一道胡骑不可逾越的鸿沟!逃出梭枪、短斧洗礼的胡骑,直驱着战马撞上枪尖上,战马负痛而起掀翻背上骑兵,他们的最后一击就是也投出自己手中的兵器。
弯刀不可怕,但短锤、狼牙棒杀伤力就巨大了。不知多少枪兵惨叫着倒下,但倒下一个另一个火速接替顶上。后头的胡骑同样也踏着战友的尸体接连撞上,其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怀远营军阵往后凹去了一大块!但同样的,骑兵的冲击之势也为之一阻!
就是现在!李义荣瞧得真切,挺着大刀高高的一举。伤亡不小的重盾兵、长枪兵退下,投完了梭枪短斧的大刀重斧兵杀上。
一层皮甲,一层铁甲,这些人是李义荣手头的jīng锐。没有了速度的胡骑,就是常备骑军也不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老天!”刚刚赢了一阵的怀远营,雀跃的欢呼声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李义荣发出一声呻吟。“出征的大军到底怎么啦?”那北方天际的尽头,尘烟滚滚,数不清的胡骑正跃马杀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小蝴蝶真的煽动了风暴
三十多万大军,全因一个‘草’字而败!
祝彪看着鹞鹰传来的信报真的是不敢置信。就好比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蝴蝶煽动一下翅膀,远处就真的刮起了一场风暴一样!
说李辉祖的二十余万大军就算是因粮草断绝而败,也胜过跟李正芳一样栽在同一条yīn沟里啊!
祝彪怅然若失!
站在北陵城头遥望,远处的天地一片yīn暗,是三十万亡魂把苍天也吓住了吧?
胡汉不两立,汉军一直有着自己的骄傲。
像明末明军那样大面积投降鞑虏的事情,汉军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胡骑昨夜放火烧山,二十余万大军虽然全乱,但也是与近三倍之敌苦战了一夜,不支败亡的!
鹞鹰送来的是李辉祖的绝笔信,他已决心带亲卫营赴死了。但信中也说了,败亡的是步军,军中的有部分骑兵还在试机突围——
“将这个送到王都面呈王上。”祝彪对傅绍雪道。
“擂鼓,吹号,集兵——”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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渠水县。这是北陵郡治下最偏北的一个县。县城南的一处小村落,正当晌午,返回故土的十几户人家房顶上都冒起了炊烟。
朝廷已经派人通知到了,迁回来的人家近两天赶快都返回余明去,北征的几十万大军不好了。胡狗极可能再度杀回来!
但是搬家不是一句话的事。不是拍拍屁股就能走的事。现在这个时候就敢回老家的民户,要么之前就是有些积蓄银钱的,才能熬过这些苦年头;要么就是真正的穷光蛋,一无所有,返乡复耕朝廷给吃的给农具还免税,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所以,大家伙回来虽才一个月不到,朝廷却已经下发了相应的口粮、农具和耕马,后两者当然不会是每家一份,而是几家或是以村落为单位拨发。可不管怎么说这穷光蛋变成了有产者了。
现在局势剧变,朝廷通知要人赶快回南面去,那农具、耕马就不能好好说道说道。哪呢当兵的一通知,这边立刻就能举家南下的呢。
村头,几个孩童正互相追逐嬉戏,小孩儿不知大人仇。一个妇人站在村口唤着孩子回家吃饭。可小孩都好玩,听到了也故作不闻,妇人急了,上前在孩子堆里揪住一个六七岁男孩耳朵就往家里拖。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远远一彪骑兵正飞驰而来。
官军又来了?
妇人心里暗淡。眼看着就能过上安稳rì子了,怎么朝廷又打大败仗了呢?通报时说战局右边,那还不是就败了。不然先头九原都收回来了胡人哪呢还跑来北陵呢?
拉着儿子就往村里去,“跟孩他爹说说,下午还是就走吧……”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孩子的哭声,回头看去,这妇人直骇得两脚发软,面如死灰!
那还在玩耍的几个孩子全已被冲来的胡骑给吓傻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跑!快跑啊!胡狗来啊——”妇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叫!一把抱起自己的孩子就往村里面跑。
天杀的胡骑竟直接撞入了那可怜的几个孩童堆中。幼小的身躯被疾整奔飞来的战马撞得直飞出去,好几个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
女童青稚的哭泣声从后面传来,妇人听的清楚,那是村西老赵家的闺女。整个村子拼凑了十七户人家,老赵家跟她自己家都是原先村中的老户,关系近着呢。
哭泣声戛然而止,妇人再急着逃命也忍不住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支长矛呼啸而来,矛尖贯胸而过!妇人还没断气,又被铁骑撞倒践踏,还死死抱着跟她一齐被枪矛贯穿的儿子不肯松手。但至死她也没看到老赵家闺女弱小的身影。
“胡狗来啦!胡狗来啦!”小村中喊声四起。仅有的十七户村民,户户脸sè煞白。
“快逃啊……”
“跟狗rì的拼了……”有仓皇窜出的,有红着眼一拼的。但十七户人家何其之弱小,等待他们的,不是一击毙命的弯刀、长矛,就是呼啸而至的箭矢。
胡骑兵马中,一人勒停战马,站在村口,手持弯刀,大声呼喝着,脸上露出肆虐狂傲的笑。
三四百胡骑剿灭一个只有十七户人家的村落实在是太容易了,在杀戮进行的同时,更多的人已经在村头空地上堆起了柴火,另有一些胡兵一家一户的搜索着每一间民居。
袋子中的粮食被抛洒在地上,胡人不吃这个,村中两头半大的小猪和一头耕牛,成了胡人唯有的战利品。而至于耕马,他们是连看都不看的。一刀砍在马颈上,鲜血喷薄而出。
北汉官府拨下的耕马,非是驮马即是有轻微伤残的战马,这在胡人眼中当然是分文不值的。
村中惨叫声四起,但凡被胡人发现的村民。是连半句话都没有的直接砍死。前后不到半顿饭的功夫,这村落里除了疯狂嚎叫的胡骑外就再没有其他半点声音了。
村口的胡骑受领手已经不在握刀了,背靠着一个树墩上,眼睛正看着烧烤中的小猪。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妇人尖叫声,寻声望去,只见自己的一撮手下正抬着三个汉人妇人从村子里出来。
“畜生,畜生!”三个妇人最前面的一个挣扎的最激烈,嘴里不停的大叫大骂着。但这只会让周边的胡人更加兴奋!
首领大步上前,一把掐住首个妇人的脖子,声音立止,低头一看,脸上有了笑容。一把从手下那里拎起妇人掼在地上。见她还在拼命的挣扎,哈哈大笑着另一手拖住妇人的腿,膝盖压住下半身,双手胡乱撕扯着妇人罗裙。
周边围满了胡人,个个目不转眼的盯着,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偶尔间杂着几人喉头发出的咕咕声。
“畜生,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妇人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叫骂着。可就如抗议一样。只哭喊、叫骂是最没用的。下身罗裙被完全扯去,雪白的大腿勾得呼气首领直吞口水,急不可待的就解开了腰带,周边yín笑声哄起。
如此光天化rì下的兽行,正在北陵、在怀远、在九原、在新昌等,不同的地方重复的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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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中一点寒芒闪过。一名寒风中jǐng卫的shè雕儿翻身从马备上栽倒下地来。他不远处的一伙儿正围坐在火堆旁暖和的shè雕儿惊讶愤怒中戒备起来,然后就见又一支箭矢从林间穿出。被瞄准的那名shè雕儿闪身轻易的躲开了箭矢,五六支箭矢已经向着来箭方向shè去。
没有惨叫声传来,‘嘟嘟’的箭簇钉入树干的声音也在寒风里散去。两匹马从树林前方穿出。红sè的战袍表露了他们的身份,汉军镝锋。
“追。给我追——”把头的shè雕儿一声大喝,箭步如飞窜上战马,对部下一通呼喝!一队人大声应诺,催动战马抢奔着追赶。但只一刻钟不到,人数只剩下一半的shè雕儿就仓惶的打马向反方向处奔逃着。南面那片开阔的野地上,数百汉军铁骑夹挟着万钧雷霆之势,轰轰而来。
“呜,呜呜……”
一个一片狼藉的村庄里,一个耳挂银环的贵族头人笑了。嘴角闪过一抹嗜血的狰狞。整个罗州汉人才剩下了多少军队,还敢来打反击,掩护平民,太不知死活了!
与在十年的厮杀中,浇灭了绝大多数内心的激情的乌维驮、乌师二部胡人不同,这些向南杀下直到北陵境内的胡人,一水儿都是跟随乌稽单于新加入战场的部落。
他们就是一头头被圈起多年的饿狼。疯狂席卷着罗州的北部区域,贪婪的掠过每一个村庄,不放过任何一点渣粒大的骨头。
同时他们脑海里也保持着胡人最基本的念头——懦弱的汉人,懦弱的南人。
十年厮杀。胡族总体而言占据着相当的上风的,这些也就更加疯狂地激励了他们内心的渴望,加固了他们心中的信念!尤其他们‘出山’第一战,乌稽就一举歼灭了汉、中山三十万联军,让一些高傲自大的家伙都开始从内心里蔑视汉军了!亲卫都伯张保策马跟随在主将祝忠的身边,取过鞍上那张黑漆弓,搭上一支利箭,将目光望向了祝忠。后者把头一点,张保开弓搭箭,瞅准了那冲在最前头的一员胡将。弓弦一响,利箭飞出,胡将应声栽倒。
祝彪是带了陈孟仁和祝仝的两营兵赶去九原郡的,而祝忠的中营,罗亚修的前营,周子昂的左营,则留在北陵护卫和接应百姓回笼城里。见胡骑人数较自己少了,但非但没有立马逃窜,反而发起了冲击,脸sè立刻就是一沉,好狂啊!简直是不把中营放在眼里!
张保一箭命中,祝忠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刚想喝彩,却就见那落马胡将在落马后立刻翻身而起,一刀斩断了肩胛上的羽箭,旁边一胡人把手一搭,就立刻又跳上了马背!
箭雨交加中两军相接,祝忠部的攻势居然为之一阻。这些胡骑好强悍的斗志,明明无论单兵战力还是军纪,他们都不熟祝忠部,但却少有人会逃跑,更不会投降,力战到底,至死方休。
“娘的,险些遭了道!”中营前部,军司马郑泰平打马飞奔过来,战甲之上,一道利刃划出的痕迹清晰可见。如果不是他级别够高,披挂的是鱼鳞jīng甲,这一刀足以使他丧命。
两名亲兵提着一个银环胡将过来,扔在祝忠的马下。他胸口的铁甲已被一刀砍成了两半,血肉模糊一片。正是战场上祝忠亲自下的手!
银环胡将双眼圆瞪,胸口不住的起伏,不断有血水从他口中溢出。但这人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之sè,直直的盯着祝忠,充满了桀骜、不逊和不服。
“送他一程。”祝忠不在乎地道。反正捉到的俘虏又不止这一个,总有能问出一点消息的活口。以后的俘虏更不会只有这一批!
话刚出口,张保手中的蛇矛就如毒蛇般探出,一枪扎入胸口,矛头直贯入地面!胡将双手深深嵌入泥土之中,发出一声临时的咆哮,眼中迸出怨毒的光芒,张保冷哼一声,将矛头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