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白沟河之战(四)
杀~
韩世忠率先扑近对手,手中长刀一挥,那千斤巨力之下,几杆长长伸出来的长矛立即被扫的飞了起来。
嘭~
那胯.下的战马前蹄扬起,恶狠狠的踩在挡在面前的盾牌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一击何止千斤,只听得那木盾的碎裂之声响起,那名盾牌兵口中鲜血狂喷,连人带盾瘫倒了下去。
就在马蹄落下那一刹那,韩世忠手中长刀挥出一道光弧,两颗人头呼的飞了出去,又倒下两名刀盾兵,露出一大道口子。
紧接着鲁智深、关胜、杨志、呼延灼、董平、索超、徐宁等人,纷纷纵马向前,扑向那如同铜墙铁壁般的盾阵。
鲁智深、关胜两人的青龙刀都在六十斤以上,直接砸在敌军的大盾上,那盾牌以硬木为采,上面蒙有牛皮,能防住普通的箭矢和刀枪,却防不住这种绝世神将的千斤重击,一击之下,便一个个东倒西歪,乱了阵型。
呼延灼的双铁鞭,杨志的百炼精钢宝刀,简直就是破盾的神器,一个重击为主,能对盾牌之后的敌军造成重大伤害,一个削铁如泥,那木盾一劈就开。
董平、索超和徐宁等人,兵器都是长枪,便学那韩世忠,以枪为掩护,拨开敌军兵器,再以马前蹄践踏之。
八名虎将的冲击之下,辽军的盾阵很快便被冲破了一大道口子。
紧接着,八百名精兵紧紧跟上,这些敢死精兵,个个顶盔贯甲,背负钢刀,手执的兵器,却是清一色的碗口粗的硬樟木大棒。
白梃,是老种相公的专利,专为破防而设。
嘭嘭嘭~
八百名精悍的敢死精兵,手执碗口粗的白梃,迎着那如同龟甲阵一般的木盾,恶狠狠的砸了下去,只听得惨叫声大起,那些手执大盾的辽军,在碗口粗的硬樟木的轰击之下,不是木盾脱手,就是连人带盾摔倒。
很快,辽军的前军盾阵,便被手执白梃的敢死精兵冲得七零八落,而八名如同猛兽般的虎将,更是如同虎入羊群,在敌军丛中大肆砍杀。
咻咻咻~
宋军的第二轮箭雨再次从阵中激荡而起,空气撕裂的声音和羽箭的颤动声,在空中喧嚣,无数的流光,汇集成一片密不透风的箭网,朝前头的辽军呼啸而来,那强劲的力道,连绵不绝的箭速是那样令人绝望。
噗噗噗~
激涌不息的箭雨之中,甲衣破裂,箭镞射入骨肉的声音是那么清晰,那么毛骨悚然,紧接着惨叫声又飞速蔓延而来,除了中路之外,前军的辽军勇士,如同被龙卷风席卷的草木一般,呼啦啦的一片接一片的倒了下去。
随着一轮箭雨的压制,宋军的前军,终于全部冲杀而来,与辽军的前军轰然对撞在一起,激起了一层血雾。
轰隆隆~
杨可世统率的三千白梃兵,终于杀出重围,顿时如同逃出铁笼的猛虎一般,恶狠狠的从后面撞进了辽军前军之中。
轰轰轰~
前排的铁骑如同失控的汽车一般,猛然撞进了密集如云的辽军丛中,刹那间激起了一层血雾,只听得骨肉碎裂声、木质枪杆折断声和绝望的惨叫声,一时间大作,辽军前军前军的士兵,一个个被撞得飞了起来,骨折筋断,鲜血四溅,根本就没还手之力。
下一刻,一根根碗口粗的白梃,带着呼呼的风声,恶狠狠的砸了下去,砸得辽军兵器横飞,头破血流,不过一个照面之间,辽军前军的步兵已然混乱不堪,这些步卒手中的长枪如林,原本等着宋军步卒,却等来了近战之中无坚不摧的重甲骑兵从背后攻袭,根本就无力阻挡。
三千多名白梃兵全部撞入敌军之中后,数以万计的宋军步卒,也趁机发起猛烈的攻击,砍杀那些在铁骑的冲击之下溃不成军的辽军步卒。
就在此时,辽军的中军步卒两万多人和四千多大帐皮室军也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三千白梃兵已与宋军主力大军汇合,在老种相公的指挥之下,迅速调转马头,迎战辽军。
此时此刻,已没有时间来研究太多的战法和阵法,两军相距不到百步,唯有拼死一战,勇者为胜!
敌军主将,耶律大石留下五百重骑与玄甲精骑激战在一起,也率众随着中军而来,再次回到主阵之中,指挥作战。
宋军之中,以赵皓和种师道为中心,迅速对阵列做了小小的调整之后,也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无论是耶律大石,还是赵皓和种师道,万万都没想到,宋军和辽军的决战,会在此时此地。
双方主帅都清楚的知道,他们任何一方都没有退路。
宋军背水一战,失败的结果便是被赶入白沟河中填河!
辽军的大营已被烧得七零八落,军粮和辎重差不多烧光了,后退的话也必然是兵败如山倒,能退回涿州的,恐怕十不存一!
就兵力来看,在辽军前军大败之后,再加上玄甲军的牵制,两军剩余的兵力,几乎势均力敌。辽军只是多了一千多的骑兵,但是宋军的弓弩之强,足以弥补这一优势。
“擂鼓,死战!”耶律大石嘶声吼道。
与此同时,种师道也高声吼道:“擂鼓助威,决一死战!”
咚咚咚~
咚咚咚~
双方的鼓声同时冲天而起,数十面大鼓齐齐擂动,那震耳欲聋的鼓声,如同敲击在众将士心中一般,令人热血沸腾。
此战,关系到两国的国运,不死不休!
杀~
杀~
如墙的铁甲,如鼓的马蹄,如雨的弩箭,如林的刀枪!
双方差不多六万大军,如同两道决堤的巨浪一般,汹涌而来,恶狠狠的激撞在一起。
战场上,战鼓声、号角声、喊杀声、金铁之声、惨叫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如同浪潮一般,充塞在天地之间。
红日偏西,残阳如血。
厮杀已经让人麻木,流血也再也不能刺激人的神经。交战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两个时辰。
后来,玄甲精骑使用时间已到,在斩杀了两百多名辽军精骑和三百余名步卒之后,逐渐消失,余下的辽军兵马继续加入战斗;而丹阳精兵也随之消失,失去了军营的辅兵们,也随之投入战斗。
辽军一下增加数千的兵马,并未能扭转战场的局势。因为未过多久,种师中也闻讯而来,率着一万宋军加入这场决战,双方最终演变为近八万兵力全部投入进去的大决战。
没有亲眼所见这场战争的人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其壮阔和惨烈,闻者也想象不出来那是一种何等血腥的场面。
这片荒原上的土地都被血泡透,以至于士兵们如踩在刚下过雨的泥泞路上一样,靴子踩下去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内脏和尘土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倾国之战,双方都输不起。
激励士气的鼓声擂了一通又一通,誓死一战的号令传了一遍又一遍。
渐渐的,辽军终于出现了颓势。
不是因为宋军的兵多将猛,而是因为宋军的弓弩!
近四万的兵马之中,赵皓安排了一万的弓弩手,当前军在拼死激战时,背后的弓弩手正在尽情的激-射着弩箭。那一轮接一轮的箭雨,越过前头激战的战兵,向辽军的中后军肆意的倾泻,纵然辽人大都身着铁甲,但是依旧有不少人中箭倒下,伤亡越来越大。而辽人原本弓弩手就只有寥寥三四千人,由于弓弩技术的落后,对宋军的伤害相对便小了许多。
赵皓将战斗力极弱的河朔禁军整编成弓弩手,此时终于在关键时刻发挥了效果。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突然,一阵苍凉悲壮的歌声陡地从辽军中传来,雄浑而嘹亮。
赵皓眉头一皱,心中正纳闷那辽人怎么就突然唱起歌来了,却未发现身旁的种师道脸色大变。
渐渐的,赵皓便觉不对劲了,那苍凉地歌声感染了大战中的辽军士兵,应和而唱者越来越多,厮杀的战场上处处传来那悲怆有力的歌声。
赵皓抬头望去,只见耶律大石亲手扶着辽军的那“鹰”和“日月”组合的大旗,和士兵们一起高声歌唱,他身前身后许多侍卫一边唱着,一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赵皓神情一呆,回头问道:“这是甚么歌?”
种师道叹道:“耶律阿保机之歌……”
随着那苍凉的歌声,原本已处于颓势的辽军仿佛突然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拚杀中的战士们狠戾之气暴涨,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各部辽军突然用更猛烈的攻势向前后左右的宋军发起了攻击。
一股无形的杀气从战场中央迅猛地扩散开来,不可遏止地朝两侧翻涌,每一个辽军战士的血性都淋漓尽致地爆发了出来。
卧……槽!
赵皓不禁心头大怒,娘的你唱“耶律阿保机之歌”,难道老子要唱“我以我血荐轩辕”,还是唱“义勇军进行曲”?
我唱你麻痹!
他恶狠狠的盯着敌军大旗下的耶律大石,杀机大起,蓦地回头:“花荣何在?”
第272章 白沟河之战(五)
张清和花荣两人,一直跟随在赵皓左右听命。
听得赵皓呼唤,花荣急忙应道:“末将在!”
赵皓指着辽军大旗之下还在唱歌的耶律大石,怒声道:“给本将射杀耶律大石!”
花荣手搭凉棚,抬眼望了望,道:“此处离那贼子太远,估摸应有五百五十步,若能进入三百步之内,以神臂弓可射杀之!”
话音刚落,四周的将士不禁都齐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三百步,神臂弓仍有破甲之力,但是就算西军中的神射手,过了两百步就是瞎射,基本不可能瞄准目标,花荣却要三百步之内.射杀对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其他人不信,但是赵皓信,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好!”
说罢,当即一连兑换了十个中召唤符(兽),终于兑换到他想要的神兽,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头转向种师道:“烦请老将军精选一队战骑,向前冲阵,护送花将军杀入三百步之内!”
三百步,便已到了交战的最前线,也是厮杀最激烈的地方,稍有不慎,便是横尸于地的下场,若无人护卫,根本不可能轻松施射。
虽然老种也不相信花荣能在三百步之内射敌,但是试一试也吃不了甚么亏。
老种当即答应,很快便从自己的亲卫军之中精选了百名精悍骑军将士,听候赵皓调遣。
赵皓手中战戟一举:“随我来!”
种师道大惊:“赵郡公,不可!”
话音未落,赵皓已率众挤往前军之中,花荣和张清紧随其后,再往后则是百余名精骑鱼贯而随。
众人一路挤到最前端,见得韩世忠正杀得满身是血,一边提刀猛砍,一边扯着嗓子骂辽狗,长刀所至,血肉飞溅,无人可挡一合。
赵皓吼道:“老韩,随老子向前再冲杀五十步,还有力气否?”
韩世忠手中战刀舞了一个刀花,荡开两杆刺来的长矛,大笑一声:“再杀一个时辰也无妨!”
说完回头高声吼道:“儿郎们,跟老子冲!”
众敢死精兵虽然已阵亡近两成,听得韩世忠这般呼喝,依旧齐齐发出如雷般的响应,抖擞着精神继续向前冲。赵皓身后的精骑也从两旁掠过,护卫在赵皓、花荣和张清三人两旁,奋力向前冲杀。
绝杀的时机到了!
赵皓豪情亦燃烧到了至极,长戟高举,高声喝道:“踏平敌营,活捉耶律大石”
暴喝声中,赵皓纵马舞戟,向着率众向敌军中路冲去。
精钢铸造的方天画戟,左右开弓,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收割着辽军人头。赵皓直入辽军阵中,所向披靡,他的军队一路辗杀,中路一线的辽军,纷纷败退。
跟随在赵皓背后的张清,左手持枪,右手从一个皮囊中掏出两三块铁块,抓在手里,随时击杀威胁赵皓的敌兵。
那些欲偷袭赵皓者,手中兵器未及刺出,便被张清飞出一团铁块砸个正着,那铁块棱角锋利,砸过去便是一个坑,而且不是砸中眼睛,便是砸中太阳穴,或者眉心,都是要害部位,中者无不痛呼落马。
有了张清的护卫,赵皓踏着血路,迎着如血的残阳,随着韩世忠一路狂杀,很快便突入了辽军阵中,如同一把尖刀一般,恶狠狠的插了进去。
一名正在浴血奋战的辽将,一抬头也看见了赵皓的装束,眼中刹那间露出极度兴奋的神色,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声音:“宋军大将!”
若能斩杀宋军主将,必然重挫,叫辽将如何不兴奋!
嗷~
辽将大吼一声,一催胯下骏马,手中的钢刀舞得如同旋风一般,一路披荆斩棘而来,直奔赵皓。
赵皓身旁的张清正要出手,却听赵皓胯下骏马一声暴烈的长嘶,紧接着一道雪白的流光从众护卫丛中掠出。
马如龙,戟如电,赵皓已然迎向了辽将的长刀。
咣当~
刀戟相交,发出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辽将连人带马退了十数步,虎口震开,双臂酸麻不已,惊得他魂飞魄散。
下一刻,赵皓已如电光般杀到,手中战戟卷起漫天的血尘,直取辽将项上人头。
没有选择的辽将,只得举起手来,倾尽全身之力来抵挡这怒涛似的一戟。
吭~
一声震天的金属激鸣,再受此重击的辽将,根本抗之不住。整个人是连人带刀被震飞出去,身在半空中时,已是口喷鲜血。
方自落地,还未及挣扎时,赵皓那巍然之躯已扑至,猿臂一扬,又是一戟毫不留情的斩下。
但听“噗”的一声闷响,鲜血飞溅中,辽将的人头已溅落出去。
主公一击杀敌,更令身旁的将士喝彩声如雷,士气高昂的虎狼之士,恶狠狠的向前扑击,插到了辽军更深之处。
突然听得花荣高声喊道:“够了!“
赵皓长戟一举,众人停住脚步,将花荣团团护卫起来。
只见花荣迅速取出背后的八石神臂弩,迅速填箭上弩,瞄准了辽军大旗之下的耶律大石。
咯~
弩机响动。
咻~
一枝狼牙长箭,如同流星一般激射而出,发出尖锐的撕裂空气的声音,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越过重重的辽军的人头,直奔那耶律大石而去。
就在那一刹那,耶律大石身前的一名亲兵将领,发现了突入辽军深处的宋军,正见得花荣举起神臂弩,不容多想,猛地一个虎跃,扑向大旗下的耶律大石。
噗~
狼牙长箭,一闪即至,狠狠的透穿了那亲兵将领的颈部,箭镞从其咽喉处透出,又狠狠的透穿了耶律大石身上的铁甲,扎进了耶律大石的肩膀,肩骨碎裂,入肉三寸!
噗通~
耶律大石和那亲兵将领两人一同跌落于马下,那枝将两人串在一起的利箭,箭尾尚在呜呜抖动不停!
耶律大石原本精神已高度紧张,如今被强劲的狼牙箭射入骨肉之中,登时痛的晕了过去。
“林牙!”
四周的亲兵睚眦欲裂,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吼。
赵皓来不及管耶律大石的死活,当即点开一枚中召唤符(兽):“释放阿根廷巨鹰于辽军帅旗上空!”
就在辽军中军一阵大乱之际,谁也没注意到苍穹之上,出现了三只巨大的黑影。
阿根廷巨鹰,史上最大的鸟类,翼展可达到7米,体重达到70公斤,能够轻松抓起15-20公斤的猎物。
“攻击辽军帅旗!”
呜嗷~
三只巨鹰接到命令之后,各自在空中翱翔一圈,然后齐齐唳叫一声,呈品字形,向下急速俯冲而去。
呼~
最先冲下的那只巨鹰,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下一掠而过,那掌旗兵只觉手中的大旗遭受巨力冲击,手中一松,尚未明白怎么回事,那杆大旗已被巨鹰抓起,掠向高空而去。
呼~
呼~
接下来两只巨鹰,一只巨鹰俯冲一撩,便在那掌旗兵脸上一抓而过,那掌旗兵的脸上便露出两道深深的血痕,露出森森白骨,两颗眼珠也不翼而飞。
不等那掌旗兵发出惨叫,另一只巨鹰的一双铁爪又从那掌旗兵的喉部掠过,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气管全部被抓断,那掌旗兵伸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便一头栽倒于马下。
突如其来的惊变,惊得四周的辽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赵皓急声喊道:“耶律大石已死,杀!”
身后众将士精神大振,齐齐欢呼起来,消息很快传递到了后面的军马,使得宋军士气瞬间爆棚起来,一个个如同猛虎一般向前拼杀。
辽军的溃乱尚在后军,未及传递到前军,但是宋军的欢呼声,有人却听懂了,急忙回头望去。
只见那个扶旗慷慨而唱的大辽军魂已不知去向,就连那杆鹰和日月组合的大辽军旗,也不翼而飞。
刹那间,恐慌和绝望的情绪,如同毒草一般蔓延开来,辽人的士气瞬间跌落了到极点。
连大石林牙都战死了,这场战斗还有甚么希望?
这士气一增一减之间,导致战场上的形势瞬间急转直下,辽军前军之溃势迅速蔓延开来,逐渐到整个前线全面崩溃.
呜呜呜~
宋军中军大旗之下,种师道见得赵皓已然得手,急忙下令全面攻击,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紧接着,战鼓声也冲天而起。
众宋军都知道,对辽人发动最后一击的时候到了,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奋力向前,拼命砍杀。
而对面的辽军,听得宋军鼓角齐鸣,己方的后营却是一片混乱,哪里还有战心,纷纷向后撤逃。
双方原本正面相持,辽军这一退,便是全面崩溃,兵败如山倒,士气全无。
花荣用的狼牙长箭,那箭头有许多倒钩,耶律大石的亲兵们废了好大的力气,都不能将那箭取出,最后只得挥刀砍断箭尾,先将那箭从那舍身救主的亲兵颈部移出,再将耶律大石救醒。
等到耶律大石悠悠醒转时,却见得辽军已全面崩溃,败兵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耶律大石不禁勃然大怒,腾身上马,刚要拔刀怒吼,又痛的晕了过去,再次栽倒于马下,众亲兵急忙一把将他扶起,由一名悍勇的亲兵将领将其抱起坐于马上,随着溃军,向北逃去。
第273章 夜袭范村
范村,北伐军中路大军大营所在地,也是北伐军的指挥部和大后方。
粮草和辎重尽集结于此地,可谓北伐军重地,所以赵皓才会让杨惟忠和辽延庆等人驻守兰沟甸,为的是防止辽军自兰沟甸而入,进入宋地,突袭范村。
即便是前头有辽延庆挡着,赵皓依旧丝毫不敢怠慢,不但在此地驻扎了两万京师禁军,而且还将锦衣卫精锐三千,也留在此地。
赵皓前往白沟河大营探视时,便令原西军将领王禀为副统制,全权负责此地防守事宜。王禀官至婺州观察使,正五品的官阶,但并非赵皓心腹之将,只是明面上的负责人。暗地里,赵皓又令全体锦衣卫听吴用和卢俊义节制,若遇紧急事宜,可以便宜做主,不必听王禀之令,毕竟锦衣卫才是他的心腹兵马。
大营四周,栅栏重重,四周拒马环护,数里的营盘内,刁斗森严,望楼林立,一队队士兵在来回巡逻。
大营的四周,方圆数里之内,都有侦骑来回纵横,勘探敌情,以防偷袭。
叩哒哒~
一骑自北飞驰而来,奔到辕门之外,高声喊道:“兰沟甸急报!”
门口的守卫,认得那人是左路军斥堠,当即撤开,放那斥堠纵马而入。那斥堠沿途一路飞奔,直奔中军大帐附近,这才勒马而立,翻身下马,高声问道:“都统制大人可在,兰沟甸急报!”
守卫的将士道:“都统制大人一大早便已往白沟河去了!”
那斥堠一听,当即便翻身再次上马,刚要走,便见得王禀和卢俊义、吴用以及一干京师禁军将领正欲回大帐,便又下马向前拜见。
“何事如此紧急?”王禀问道。
那斥堠急声道:“左路和将军不听将令,率八千将士擅出兰沟甸,路遇辽狗大王萧干率三千大帐皮室军,被辽狗大败,死伤无数,特来禀报都统制大人!”
王禀脸色变得极其凝重起来,点了点头道:“都统制大人前往白沟河去了,你去那边罢。”
那斥堠应诺,腾身上马,鞭马如飞而去。
王禀望着那斥堠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心中知道,这番和诜是真栽了,不听都统制大人将令已是罪不可恕,何况还损兵折将……
“不好!”一旁的吴用突然惊声道。
王禀疑惑的回过头来,满脸不解的望着吴用。
他对这帮草寇出身的锦衣卫将领并没什么特别的好感,但是他也知道整个锦衣卫都是隆德郡公的心腹,得罪了锦衣卫,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连大权在握的童枢相,都对隆德郡公言听计从,他一个小小的五品观察使,又岂敢来惹隆德郡公身边的人?
却听吴用道:“恐怕今夜辽狗必来袭营!”
王禀大惊,问道:“何以知之?”
吴用道:“和将军原本为擅自行动,辽人必不可能预先得知,故此兰沟甸出口相遇,必然是偶遇。然则我军主力在东面白沟河,为何萧干却率三千精骑往西?须知兰沟甸有四万重兵把守,沟壕纵横,萧干必不是欲往兰沟甸。往西一路皆燕山阻挡,下一处出口便是数百里之外的广信军,如今大战在即,萧干率三千骑往广信军显然不符常理。如此看来,只有一个可能……”
王禀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道:“说下去。”
吴用缓声道:“必是除兰沟甸之外,附近不远,还有一处沟谷,可穿越燕山,直抵我大宋境内,且离此地不会超过五十里。如此一来,辽人铁骑便可趁夜偷袭范村,杀我等个措手不及,再一把火将粮草辎重烧了,则我军不战自败也!”
王禀神色一变,思虑了许久,他性格沉稳,不像和诜等人急躁贪功,当下点头道:“既然如此,须好生防备。”
……
夜已深,深秋的夜晚,四处寒气森森。
营寨数里外的树林中,三千多人马猫着身子,匍匐在丛林之中,人衔枚,马摘铃,一动不动。
满脸威严的萧干,扶刀而立,眼中流转着无尽的杀机,冷眼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寨。
视野中,宋军范村大营一片的安静。
辕门口,灯火通明,萧干甚至能够看到,营门处的值守敌卒,正在无聊的打着哈欠。
“南人,果然都是惫怠的废物,只以为前头有军马守着兰沟甸,便万事大吉,毫无防备。”
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萧干紧握战刀的手背上,青筋突起,丝丝的狂傲杀气,在他狰狞的脸上涌动。
大辽鼎盛时期,不过收了辽人三十万的岁币,便百年未动干戈,让宋人舒舒服服的度过了百年的繁华如梦,想不到如今竟然来落井下石,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夜,要好好给南人一个教训,让南人知道,就算是生病的老虎,也是能吃人的!
萧干的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
一缕乌云遮住了月亮,夜如泼墨。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时机,正好。
萧干翻身上马,长刀向前一指,厉声喝道:“随本大王杀进宋营,荡平宋贼,壮我大辽军威!”
话音方落,萧干一夹马腹,纵骑冲出了树林。
匍匐树丛中的数千大帐皮室军,纷纷翻身上马,轰然冲出树林,追随着萧干,气势腾腾的杀向了宋军营寨。
轰隆隆~
烟尘滚滚,蹄声如雷,三千辽军势如破竹,转眼就杀至了营门。
值守的宋军士卒大惊失色,纷纷弃守营门,四散而逃,辽军铁骑不费吹灰之力就冲破了营寨。
萧干更是手中战刀高举,一马当先,纵马如风,直冲向中军大帐所在。
方自冲出二十余步,萧干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环望四周,一路所过全都是空空荡荡的营帐,根本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俨然如同一座空营。
“敌军就算被我杀了个措手不及,也该有军兵惊慌而逃才对,怎的除了营门之兵外,竟不见半个人影?”
一缕不详的预感涌上萧干的心头,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计了。
此时此刻,萧干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回头吼道:“点火,一路烧过去,一直烧到后头辎重营和粮库!”
咚咚咚~
萧干话音未落,蓦听营盘四周,鼓声大起。
伴随着隆隆鼓声,无数的身影从黑暗中现身,如地府脱出的鬼兵一般,从四面八方的向着冲入大营的辽军涌来。
“我穿越百里之地,从燕山无人山道潜入,南人如何知晓我今夜袭营?”
萧干震惊万分,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望着那逐渐汹涌而来的宋军。
对面的王禀,在众将簇拥之下,端坐在马背上,冷眼望着对面的辽军铁骑,又扭头望了望一旁的吴用,不禁露出一丝敬佩的神色。
电光火石之间,萧干长刀一举,指着前头两三百步外的宋军,嘶声吼道:“冲过去!”
两三百步的距离,只需一分钟的事情,一旦冲到近前,重甲骑兵对步卒,完全是碾压之势,哪怕宋军再兵多将广,也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王禀也下达了将令:“放箭!”
咚咚咚!
战鼓声,冲天而起。
下一秒,数千的弩箭手,几乎在同时按动了弩机。
咻咻咻~
万鸟振翅般的嗡鸣声中,数不清的箭矢,如飞蝗一般,撕碎夜色,向着惊惶的敌人呼啸而去。
箭如密雨,铺天盖地而落。
虽然大帐皮室军,连人带马尽皆披着铁甲,但是宋军别的厉害之处没有,偏偏就是弩箭天下无双,足以破甲。
只听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和骏马的嘶鸣声,在那密集的箭雨之下,一个接一个的辽军铁骑倒在地上。
但是,这一切不足以阻挡辽军的脚步,而且在那厚厚的铁甲之下,寻常的宋弩虽然能破甲,但是杀伤力有限,毕竟神臂弩那种神器,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
辽人在倒下百十骑之后,转眼便冲到了宋军八十步之内,最前头的辽军,甚至可看见了宋人的面容,手中的战矛已然高高举起,形成一片死亡的森林。
杀!
萧干手中的战刀蓦地高举,发出一声惊天动地般的怒吼。
失去了战壕和防御工事的阻挡,大营之内,宋人凭什么阻挡大辽的铁骑,就凭无遮无拦的弓弩?
简直笑话!
这一刻,萧干似乎都有点怜悯数十步外那宋军的主将了,明明知道自己也夜袭大营,不在营外设置埋伏和栅栏、拒马等阻挡设施,却在大营内埋伏弓弩手,这智商也只有给大辽人提鞋的份。
三千辽骑,齐齐怒吼,夹紧马腹,催马向前疾驰而去。
在他们眼里,前面便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只要冲近敌军身前,便可肆意砍杀,收割人头,无可阻挡。
重甲铁骑近身冲阵,就算是重步兵都未必能抵挡,何况只是一群普通的弓弩兵,几乎没可能出现奇迹。
噗通~
噗通~
噗通~
就在萧干等人杀气漫卷,正欲将宋人踏为齑粉时,前头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随即又响起一阵惨叫声和健马的悲鸣声。
在他们前面原本平坦的地面,突然哗啦啦的塌陷了下去,那疾驰而去的战马收势不及,连人带马,纷纷栽倒了下去。
第274章 横扫千军(双更求月票)
由于众骑杀敌心切,已然将马速提升到了极致,仓促之间就算见势不妙,已然无法收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马往那塌陷的地面冲。
前头已然露出一个十余步的大坑,绵延数百里,几乎将整个大营分成了两半,坑内又布满了利刃和铁蒺藜,众辽军纵然身着铁甲,仍然不少人被扎得全身是伤。而那些战马只是在马头那一面披覆了铁甲,身躯部分纷纷被利刃刺穿,哀鸣之声大作,鲜血四溅。
还有那收势不及的,仰仗着骑术好,一提缰绳,想要跳过那大坑,奈何胯下战马虽然精良,却驮着连人带甲差不多两百斤的重甲骑士,再加上战马自身的马甲,更是在两百斤以上,根本没办法跃过那十余步的大坑,只是摔得更重、更惨而已。
转眼之间,那深坑之内,便已窜进了两三百骑兵,在里面挣扎惨叫,余下的战骑总算硬生生的勒住了马脚,还是有那收势不住的战马,滑下了深坑。
而且由于坑边的地面承受了太多的重量,又陆陆续续的崩塌下去,导致那些原本庆幸躲过一劫的战骑,又继续向深坑里滑去。
就在辽军一片大乱之际,对面的弩箭却并未停歇,一阵接一阵的箭雨,继续往辽军丛中肆意宣泄。
寻常宋弩,虽然不及神臂弓的威力,十枝弩箭,勉强有一枝能破甲伤敌,但是那数千弩手连绵不绝的施射之下,辽军的伤亡还是很大,每一轮的箭雨,都有上百名大帐皮室军或死或伤。
每一名大帐皮室,都是百人将之资,这叫萧干如何不心疼。
就在萧干正踌躇要不要绕过深坑,继续向前攻袭时,忽听得风声响动,一枝利箭倏然射至眼前,萧干大惊,急忙低头闪过。
噗~
那箭正中他身后一名铁骑的咽喉,那辽骑一声不吭的栽倒于马下。
咻~
萧干正心头一阵庆幸,刚刚一抬头,又是一箭射来,看看掠过头顶,他只觉头上一凉,顶盔竟然被一箭射飞。
刹那间,萧干终于知道,这只守营的兵马,绝非善类,当即嘶声吼道:“中计了,快撤!”
说完,率先调转马头,率众朝大营门口,疾奔而出。
咴咴咴~
胯下战马突然发出一阵嘶鸣声,向前一栽,硬生生的将萧干从马背上掀翻了下来,身在空中的萧干,看清了地面绊倒战马的事物,急忙一个翻身,跃到地面。
紧接着,在他身后的战马也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嘶鸣声大起。
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接一道的绊马索,密密麻麻的怕不是有五六十道,根本就没办法冲过去。
就在此时,营外黑暗的阴影之中,又响起了一阵弩机扳动的声音。
咻咻咻~
下一刻,倾盆大雨般的弩箭再次铺天而来,向萧干身旁倾泻而去。
“大王!”
身旁几名被绊倒的辽军骑兵大惊,急忙一个虎跃,将萧干扑倒在地。
等到一轮箭雨射罢,萧干翻身而起时,只见得正趴他身上的那名辽骑,颈窝处中了一箭,登时身亡。
满脸悲切的萧干,急忙退出那绊马索阵,回头见得大片的铁骑挤在辕门之内,进退不得,急忙一把扯过一匹刚刚翻身而起的战马,腾身上马,急声道:“砍开左侧栅栏,冲出去,注意地面的壕沟!”
众辽骑齐声响应,纷纷拔出腰刀,拼命的砍着四周围护的栅栏。
而大营外的宋军也没闲着,趁着辽军大肆砍伐栅栏之时,则拼命的朝里头释放弩箭,那一片接一片的箭雨之下,只听得叮叮咚咚和噗噗噗的声音,堵在大营里的辽军,又是接二连三的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终众辽骑一面默默的承受着宋人弩箭的袭击,一面拼命的砍伐栅栏,在又倒下百余名铁骑之后,终于砍开了一大道口子,纷纷冲杀而出。
只是迎接他们的,却是数道沟壕,那前头的辽军纵然小心翼翼,过了第一道壕沟,却过不了第二道,终究是一个接一个绊倒在那深深的壕沟之内。
后头的辽军收势不及,一咬牙之下,硬生生的踏着前头辽军和战马的身躯,疾驰而过,冲出了重重壕沟,如此一来,前头的辽军和战马,便成了填沟的工具。
这一番践踏之下,又是数十骑死于非命。
终于,余下的辽军铁骑,全部冲过那重重壕沟,来到了平坦的地面。萧干转身回头,借着那熊熊的火光,粗略一点数,发现至少折损了五六百名精骑。
大帐皮室军,每人都是百人将之资,一下折损了数百骑,对于萧干来说,简直便是割肉般疼痛。
他蓦地回过头来,望着数百步之外埋伏在大营外黑暗中的宋军将士,眼中杀气滔天,嘶声吼道:“冲过去,杀尽营外的宋贼,为战死的袍泽报仇!”
大帐皮室军,曾经的北地第一精锐,横扫大漠无敌,这次不但折损了数百精骑,居然连敌人的衣角都没碰到过,叫他如何甘心?
众辽军狠戾之气大起,当即调转马头,便向前滚滚奔去,只是这次萧干长了个心眼,急声喊道:“当心脚下!”
只听得希聿聿一阵马嘶声,前头的战骑纷纷勒住马脚。那地面上竖着两排低矮的木桩,中间间隔约三四十步的木桩之间,果然横亘着一根根绊马索。
绊马索之后,又是如雨的箭镞飞来,惊得众骑纷纷回头撤退。
萧干双眼通红,满脸的不甘心,再朝一旁望去,见得绊马索之后,又有数道深深的沟壕,只得作罢。
他又率众往另外一旁奔去,见得那边依旧是沟壑纵横,知道宋军早已戒备森严,今夜决计是没办法奏功的。抬眼望去,见得远处的天色已微明,接近五更时刻,若等到了白天,宋军大军围了过来,恐怕讨不了好,只得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率众急速离去。
大营之内,火光熊熊,映红了王禀的脸庞,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辽军的重甲铁骑,果然凶猛,我军纵有埋伏,又有强弩,也只可勉强守住……”
重甲铁骑,要攻击力有攻击力,要移动力有移动力,要防御力有防御力,在冷兵器时代,几乎无敌。想要在平地上留下他们,可能性几乎为零。就像白沟河那边的辽军虽然困住了白梃兵,却也无法围歼。
萧干率着余下约两千四百铁骑,扬长而去,眼看即将奔近来时的那片小树林,突然听得里头爆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辽狗,纳命来!”
萧干大惊,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得那树林之中,影影绰绰的冲出八、九骑,直奔自己的帅旗而来。
萧干不看则以,一看不禁火冒三丈:“区区几只宋狗,也敢冲俺阵,杀!”
这次萧干是真的怒了,若是弓弩伏兵或者大队骑兵也罢了,来者居然只有区区八、九骑,也敢来冲他大帐皮室军的阵,真当曾经的北地第一精锐骑兵是豆腐做的了!
未等后军围上上来,萧干已高高举起战刀,一马当先,率众朝来骑汹涌而去,转眼之间便已将那七八骑淹没。
来者是什么人?
锦衣卫悍将卢俊义、武松、林冲、梁红玉、方百花、史进、李应、石秀、扈三娘,除了护卫在吴用身边的孙立,主将几乎尽出。
当然那孙立也没闲着,适才在大营之中,一箭掀掉了萧干的头盔,一箭差点要了萧干的老命。
卢俊义一骑当先,手中的蟠龙棍高举,迎头便是一棍砸在挡在马前的辽骑的头上,只听咯的一声,那辽骑头盔被砸飞,脑浆迸射,当即落于马下。
蟠龙棍一击得手,顺势一扫,又硬生生的将一名辽军骑兵拦腰从马背上扫了下来,那辽骑委顿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四五十斤的蟠龙棍,对付这种身着铁甲的辽骑,正是破甲神器,只见那蟠龙棍上下翻飞,转眼之间便已砸落四五名辽骑。
左边的武松,也换了一把三四十斤的象鼻大刀,拍马舞刀,舞得虎虎生风。
一名辽军铁骑不敢近身卢俊义那横扫千军的蟠龙棍,迎着武松便冲了上去。武松长啸一声,拍马迎上。
当~
那辽骑的铁矛刚刚伸出,象鼻大刀已然重重的劈在那辽骑的头盔之上。
武松长刀一撤,不再看那辽骑一眼,催马向前,继续厮杀
那辽骑举在空中的长矛当的一声跌落在地,随后头上的铁盔缓缓的裂开,那人便像稻草一般的栽倒了下去。
而卢俊义身旁的林冲,一杆长枪舞得像百鸟朝林一般,枪影瞳瞳,令人眼花缭乱,看不清那枝是真正的枪头,就在辽骑正在愣神之际,那枪头已扎入敌人咽喉或眉心之处,一击致命!
有了卢俊义、林冲和武松三名狠将开路,身后的梁红玉、方百花、史进、李应、石秀和扈三娘也都不是吃素的,跟在三人身后,各般兵器齐出,众铁甲精骑虽然悍勇,怎抵得这般神人凶恶?
更重要的是,他们原本就没将区区数骑放在眼里,只想一口吞了他们,也不结阵,只是乱哄哄的围了上来,简直便是成了众悍将练手的靶子。
只见得一片血雨纷飞之中,卢俊义转眼便杀到了萧干近前。
萧干见得敌将杀入己方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心头大怒之下,举起长刀,便朝卢俊义劈了过去。
卢俊义一棍击倒一名意欲偷袭的辽军,回头只是轻描淡写的朝萧干的长刀一扫。
当~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萧干手上的长刀呼的便飞了出去,瞬间不知踪影。萧干只觉腕部剧痛,也不知道是否骨折,顿时惊得魂飞魄散。
身旁辽军大惊,急忙蜂拥而上,以血肉之躯,齐齐挡在萧干身前。
嘭嘭~
只听得两声钝器击中铁甲的声音,两名辽骑口中鲜血狂喷,被那蟠龙棍击碎了胸骨,扑倒于马下。
就在萧干身旁的辽骑一阵惊慌失措,高声大喊“护卫萧大王”时,武松一刀劈飞一名辽骑,盯上了旁边的掌旗兵。
众辽骑疯了一般的朝萧干身旁涌动,抵挡着卢俊义和林冲的攻击,哪里还顾得上那掌旗兵。
就连那掌旗兵本人,也在神色紧张的盯着萧干,生怕萧大王被这几个狠人干掉,却不知死神已然降临。
一阵狂风袭来,那掌旗兵蓦地回头,尚未看清来者的面容,头颈下便登时一空,那颗头颅便冲天而起,鲜血喷洒。
咯~
武松反手一刀,将那帅旗的旗杆登时砍成两截,提了上截在手。
那萧干惊得脸色煞白,再也坚持不住,况且缠着这几个狠人厮杀也没太多战略意义,当下彻底崩溃:“撤,速撤!”
说完,捧着那疑似骨折的手腕,催动胯下骏马,向前狂奔。
众辽骑也不再厮杀,纷纷纵马跟在萧干的背后,滚滚而去。
卢俊义等人哈哈大笑,紧追不舍,一路跟在背后不断的斩杀着辽军骑兵,一直追杀到十数里之外,这才大叫畅快,围着高举辽军帅旗的武松,大笑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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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痛快!
最后一抹残阳,消失在远山之后,只留下漫天如血的光芒。
赵皓缓缓的勒住马脚,望着那一团红艳艳的晚霞,闻着空气中那浓浓的血腥味,只觉一切恍然如梦。
种师道、种师中、韩世忠、花荣和张清等人,将他团团围在大旗之下。
这一刻,空气几乎凝固。
周遭所有一切,在一瞬间都失却了声音……
在这一刻,虽然抬头四下看去,只能看到一层层的铁甲,只能看到无数簇拥着自己的宋军战士,但是赵皓却仿佛看到了在最前面,无数辽人士卒,已经被白梃兵踏过,践踏在马下,长矛涌动处,不知道多少辽人战士落马。这些白梃兵将士,有的已经丢矛抽刀,没头没脸的砍杀过去,借着马力,长刀过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就是一条血路!
辽军惨叫着,呼喊着,跌跌撞撞地朝后挤,将自己队列践踏得更加纷乱,曾经凶猛如虎的辽军,再也没有反身迎敌的勇气,只想离开这些黑甲杀神远些。
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是同样,那就是说不出的惊恐!
还有那辽军主将,与萧干号称辽末双雄的耶律大石,曾经在历史上仅凭仓促聚集起来的杂兵,便在白沟河一战杀得宋人丢盔弃甲,令童贯仓皇而逃,不敢北顾。如今却也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惶然北去,不敢南望!
这一瞬之间,所有声音又突然回到了战场上头,巨大的呼喊声音,惨叫声音,在这一刻爆发,直冲上云霄!
赵皓玉树临风、英气勃勃,虽然被裹在队伍里头,所有的视线却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就连那曾经对他更多的只是憎恨和恐惧的河朔禁军,也纷纷投来心悦诚服的神色。
这一刻,那些河朔禁军们,肆意的享受着大胜的荣光,肆意的倾泻着心中的豪情和畅快,他们从军数十年,未尝一战,今日才尝到了战斗残酷,也感受到了横扫胡虏的铁血和激情。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好男儿,理当如此!
这一刻,这些百年未尝一战的河朔禁军,才真正的蜕变为铁血战士,大宋的勇士,汉人的好男儿!
人群之中,清晰地听见韩世忠的大笑声音:“直娘贼,痛快,真他娘杀的痛快!这才是老子的本色!”
随即,四周响起一阵如雷般的大笑,甚至演变成嚎叫,鬼哭狼嚎般的宣泄……
大笑声、嚎叫声,直冲云霄。
这些将士,也许日后会喋血疆场,也许会解甲归田,也许会如韩世忠一般逐渐成为大将,但是无论如何,今日这一战,将让他们铭记终生!
赵皓呆呆的望着面前这一切,那白皙如玉的脸庞,此刻却是红彤彤一片,热血除了朝上涌,再没有其他出路。许久,他才缓过神来,缓声道:“吹号,收兵!”
呜呜呜~
数十只号角连绵而起,如同飓风一般,瞬间横扫了整个平原,整个天地之间都鼓荡着那豪情猎猎的号声,成为天地之中,最强之音!
夜幕逐渐降临,一缕缕如轻烟般的夜色,袅袅而起。
号角声中,一只数千人的铁骑,踏着那如烟的夜色,缓缓驰来,一直奔到大军近前,这才齐齐翻身下马。
领头一将,率先疾奔而来,前头军马如同劈波斩浪一般裂了开来,那将直奔赵皓面前,恭恭敬敬的拜倒了下去:“末将杨可世,拜见隆德郡公,请郡公赐罪!”
在他身后,三千铁骑,呼啦啦的全部跪倒了下来。
这只大宋第一精锐之师,在这一刻,全军彻底对这位白脸宗室公子服气。
……
燕山下。
一处小山丘之上,萧干站在自己旗号之下,只是看向东面。
那里依旧连营数里,曾经是大辽四万精兵的驻扎之地,到处飘扬着“鹰”和“日月”组成的大辽军旗。
在那军营里,数万大辽儿郎,杀气满卷,众志成城,誓将宋营踏平,令南人百年不敢北顾。还有那意气风发的大石林牙,气吞万里如虎,视南人将帅如插标卖首者……
然而,面前的一切,令萧干只觉做了一场梦,一场噩梦。
奔杀一夜回来,那座军营便已易主,那数里的营盘,到处飘扬的是橘黄色的宋人的旗帜,那满营喧嚣而起的,也是汉人的声音。
一日前那座满是契丹人和奚人声音的大营,似乎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萧干却知道,那座大营绝不是突然消失,而是拜南人所赐。
那重新修建的大营,依旧能看出曾经被火烧的痕迹;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浓得令人窒息;遍地都是身着辽人衣甲的尸体,大群大群的宋人,将辽人身上的铁甲和箭壶等器械一一卸除,然后再往事先挖好的大坑里一扔了事。
萧干静静的望着面前这一切,双目尽赤。
四万人的精兵,至少折损了大半,若是在鼎盛时期,四万兵马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如今风雨飘摇的辽军来说,四万大军,几乎是整个辽地三成的兵力。
这一场倾国之战,居然输得如此一塌糊涂!
他那高瘦的身子只是在那里微微的颤抖,捏着拳头咬牙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宋军在白沟河只有四五万兵马,我大辽也有大军近五万,双方兵马旗鼓相当,又隔河而望…………何以一日之间败得如此惨烈?”
在他的认知里,双方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宋人根本就不是辽人的对手,莫说击败辽人,能保持不败就是奇迹了!
呛啷~
萧干眼中怒火越来越旺,脸上的战意越来越浓,一激动之下,刷的拔刀而出,直指那些正在扒辽人铁甲的宋军,便要冲杀过去。麾下几个皮室军将领齐刷刷的围了过来,拜倒在地:“大王,不若先回涿州罢!如今粮草辎重尽失,主力大军已溃,光靠我等三千兵马,难以占便宜…………俺们回涿州休整,与大石林牙汇集一起,再将宋狗打回白沟河对岸就是!”
嗷~
萧干仰天发出一阵猛兽般的嚎叫,充满不甘的愤懑,又带着几分绝望的悲凉。
原本打不过女真人,已经令人绝望了,满以为能从宋人的身上找回自信,谁知道那一向孱弱的宋人,也变得如此勇猛了……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居然敢渡河直扑而来,一日之间将四五万辽军精锐杀得全面溃败!
据他所打探的消息,和对面的四万多宋军,西军和河朔禁军各占一半,西军也就罢了,河朔禁军可是近两百年未尝一战,几乎就是一只残废的兵马。就这样一只半残的兵马,居然将赫赫有名的大石林牙和兵力相当的辽军精锐打残了!
难道,天要亡我大辽?
萧干猛一挥手,身旁的亲兵急忙将他的马牵了过来,萧干眼睛也泛起了血丝,翻身上马,手中长刀一举:“老子要看看这宋人统帅是谁?敢如此欺侮我大辽,不擒斩此人,老子誓不回师!”
他话音才落,四周的铁骑大惊,纷纷拦在他面前,萧大王绕不开这个弯子,他们不能让萧大王这么一意孤行下去!
“萧大王,我等一日一夜未歇,粒米未进,如今人困马乏,宋人又十数倍兵力于我等,更有白梃兵重骑,事到如今,已不可拼一时血气,还是回涿州罢!”
萧干见众人这般模样,稍稍清醒了过来,沉声问道:“可知宋人主帅何人?种师道,还是童贯,还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宗室?”
一名年老的将领微微叹道:“种师道擅守不擅攻,且一向沉稳,绝不会做出此般孤注一掷的事情,童贯尚在雄州,如此大胆拼命一战,恐怕是出自那位宋人宗室的手笔!”
萧干杀气冲天,举刀直指宋军大营,嘶声怒吼:“姓赵的小子,迟早有一日,某将砍下你的狗头,悬于涿州南门!”
说完一催胯下骏马,率众滚滚往北而去。
第276章 系统再升级
范村。
宋军大营之内,一片喜气洋洋,喧哗声比平时都要大了许多。
昨夜虽然只是小胜,但是胜的却是大辽最精锐之师大帐皮室军。不但令辽军精骑折损五六百人,更是得了五六百副上好的铁甲,最重要的是还有三百多余匹精良的好马。
须知大宋自来缺马,更缺好马,大帐皮室军的战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马,千金难求,如今一下得了三百多余匹,可谓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而且最重要的是,杀敌五六百,己方却几乎零伤亡,面对辽军最精锐之师出0比500多的伤亡比,又是何等的荣耀。
最可惜的是,那两百多匹陷入深坑之中,被利刃所伤的战马,已无法使用,王禀索性让火头军拉去宰杀了熬马肉汤,也算是让众军一饱口福。
两百多匹战马,两万多斤的新鲜马肉,足够两万多范村驻军美餐一顿了。
就在此时,一骑斥堠飞马而来,疾奔中军大帐。
“启禀统制大人,传赵都统制大人之令,范村营地所有将士,立即起寨拔营,渡白沟河,往北岸安营扎寨!”
王禀神色一愣,满脸疑惑不解的望着那斥堠:“北岸乃辽狗大营所在,我等乃中军,负责守护辎重和粮草,并非主攻兵马,你是否传错将令?”
那斥堠哈哈大笑:“北岸辽狗,已被都统制大人昨日率白沟河驻军扫平!我大宋王师,斩杀辽狗三万余人,缴获兵甲器械无数,辽狗主帅耶律大石重伤而逃,余下的辽狗已全部退往涿州城。”
甚么?
王禀和众将齐齐凌乱了。
原本以为昨夜那场大胜,已算是奇功一件,足以在都统制大人面前夸功一场,博个大大的奖赏。谁知都统制大人昨日去了白沟河大营一趟,便干了如此一件大事,似乎轻描淡写一般便将辽军的主力击溃了。
这破辽之战,竟然如此容易么?
许久,王禀和众将才缓过神来,原本满是得意和春风满面的表情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敬畏之情。
尤其是那一干锦衣卫将领,更是齐齐发出了欢呼之声。
……
兰沟甸前,宋军大营则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中军大帐之内,刘延庆等一帮西军将领正在长吁短叹,满面愁容。
尤其是刘延庆,更是蹙眉不语,暗自喝着闷酒。
虽然此事和诜自愿一力承担,但是刘延庆却知道,自己身为左路大军统制,决计是脱不了干系,尤其是自己虽然明地里从未和赵皓冲突,暗地里却是各自不对付。
满脸丧气的辛兴宗,看了看刘延庆的脸色,鼓起勇气道:“此事,还是须禀报给童枢相那边,或许可……”
话音未落,大帐外便传来一声长长的“报”字,打断了辛兴宗的声音。
众人神情一紧,知道来者必然是与赵皓的将令有关。
只见一骑斥堠翻身下来马,直奔帐内,朗声道:“启禀统制大人,昨日赵都统制大人率白沟河驻军,渡河而击,大败辽军耶律大石部,如今辽军已全面败退至涿州。都统制大人传令,请大人率此处驻军,出兰沟甸,过燕山,与白沟河对岸大军汇合。”、
刘延庆等人脸色大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辛兴宗更是勃然大怒,一把将那斥堠的衣甲揪住提了起来,嘶声怒吼道:“你敢假传将令,莫非是辽狗的奸细?”
那斥堠原本出自西军,辛兴宗其实是认识的,只是传来的消息太匪夷所思了,令辛兴宗一下就抓狂了起来。
那斥堠惊得面如土色,急忙战战兢兢地递过一封信函,递给辛兴宗道:“赵都统制大人的手令在此,还请过目……小人句句属实,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假传军情!”
刘延庆面色铁青,一把夺过那手令,仔细看了许久,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起来,恨声道:“放下他!”
辛兴宗冷哼一声,将那斥堠放下,那人如蒙大赦,不敢再停留,急忙告别而去。
刘延庆将那手令一把丢给辛兴宗,辛兴宗看了几遍之后,神色也变得凄凉起来。
自己这边不听将令,擅出兰沟甸,损失极其惨重,而白沟河那边却竟然渡河而击,横扫辽军,一举破敌,这差距实在太大了。
如今赵皓挟大胜之威风,想要如何处置他们便如何处置,几乎成了赵皓刀俎下的鱼肉了。
辛兴宗黯然道:“此事恐怕全部推到和诜身上还不成,还须向宣帅求助。”
刘延庆摇头苦笑道:“宣帅怕是指望不上了,还是找留在莫州的蔡大人了。”
他说的莫州的蔡大人,自然是指蔡攸。
童贯一路来对赵皓言听计从,明明赵皓将他甩在雄州城,完全是明目张胆的卸了他的大权,非但屁没放一个,连告状的奏章都没往京城写一封,自然是令刘延庆等人寒透了心。
如今只有让蔡攸和京中的王相公还有“隐相”梁公来出主意了,不然这场策划了许多年的大功,恐怕是要被赵皓全部夺了去,那对于王黼、梁师成一派来说,简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要知道,这场大功,可是梁师成、王黼等人和蔡京一党角逐最有力的资本,若是数年来的苦心经营,最后被赵皓摘了桃子,哪怕赵皓就是天王老子,王黼和梁师成也少不得要血拼一番才是。
当下,刘延庆立即让人取来文房四宝,挥毫疾书,派心腹小校,飞马传往莫州。
……
白沟河北岸。
赵皓端坐在中军大帐,正在闭目养神,并下令门外侍卫传令,任何人不见。
说是闭目眼神,其实他却迎来了一场更大的惊喜。
系统又升级了。
“由于宿主在白沟河之战的突出表现,特奖励功德值500万!”
平叛梁山草寇前,离升级到凌霄阁还差1000万功德值,后来平定十余万梁山盗寇之乱,得了200万功德值。此次白沟河之战,杀敌不过三万多,但是赵皓惊喜的发现,斩杀辽军所得的功德值,竟然是100功德值一个,大概是内战平叛和斩杀外敌的功德值是不能相比的……
不管如何,赵皓这一役又得了300多万功德值,原本想着还差400多万的功德值升级,谁知由于白沟河之战的重大意义,系统竟然额外奖励了500万功德值,于是系统又突破性的升了一级。
凌霄阁。
丹药店:大力丸(大)、铁胆丸(大)、轻身丸(大)、金创丹(大)、生力丸(大)。
符文阁:大召唤符(将)、大召唤符(兽)、心心相印符。
兵甲铺:艨艟、神臂弩、步人甲、棉甲、纸甲、百炼钢兵器,战马:绝影、的卢、翻羽、奔霄、乌云踏雪、赤兔马。
:七探龙盘枪法、百鸟朝凤枪法、达摩棍法、霸王戟法、关公刀法、杨家梨花枪法、伏波锤法,特殊书籍:高级命疗术技能书。
ps:今天的两章有点短小,明天必定又长又粗……
第277章 如获至宝
大力丸(大):力量增加200斤。
铁胆丸(大):防御增加50%。
轻身丸(大):体重引力减少50%。
金创丹(大):针对外伤类造成的健康值减少的,恢复损害的50%。
生力丸(大):服用者臂力永久增加100斤,限服五颗,限宿主使用。
凌霄阁的各类丹药的属性,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尤其是那生力丸(大),增加的是永久性属性,对于赵皓来说,简直如获至宝。
赵皓连服五颗生力丸(大),力量瞬间增加500斤,全身似乎有无穷的力量在翻滚,气血上涌,恨不得找只猛虎来厮杀一番。
情不自禁之下,他抓起案几上的瓷杯,轻轻一捏,只听咯的一声,那瓷杯顿时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碎片。
再查看自身的武力,因为力量的提升,武力增加了1点,到了94!
随后,赵皓又将七探龙盘枪法、百鸟朝凤枪法、达摩棍法、霸王戟法、关公刀法、杨家梨花枪法、伏波锤法等武术秘籍全部吃了一本。
每吃一本书,他都要停顿一下,因为脑海里一阵翻腾,各种招式和要领在脑海里翻滚,一直翻滚了十几遍才停歇下来。
七种技艺技能书,足足用了一个时辰,赵皓才回过神来,额头汗水涔涔而下。
再查自身武力时,竟然已到了96,如此一来,已知的武将之中,除了方七佛、卢俊义和杨再兴,再无人是他敌手,也算是准超一流的悍将。
随后,他又吃了一本高级命疗术技能书。
高级命疗术:每次增加被施术者健康值10点,每人每月限用5次,健康值低于20者不可使用。
一个月之内,能恢复健康值50%,只要不是健康值低于20的垂死者,都可救治。
除以上之外,最令赵皓大为惊喜的是,兵甲铺里出现了神臂弓。
神臂弓乃绝世之神器,足可在三百步之内杀敌,乃弓弩之王。大宋虽然能够制造神臂弩,奈何不但工艺要求和材料选择的要求都极高,而且制作时间极长,纵然集大宋之能工巧匠,一年所产出也不到百把,没办法大面积的装备。否则不管是辽人,还是女真人,抑或后来的蒙古人,纵然铁骑无敌,若得数万把神臂弓神器,来多少死多少,何来靖康之耻和崖山之哀?
如今在赵皓的兵甲铺里,一把神臂弩只需2000功德值,只是每月限出100把,但也是现实中宋朝举国所能产出的十倍有余。
除此之外,战马的更新,也令赵皓喜出望外,要知道这些战马可都是传说中的神驹,在兵甲铺里居然可批量兑换。
照夜玉狮子:时速百里,正常负重三百斤,持久力80,跳跃力80,属速度型,需兑换值50000。
的卢:时速八十里,正常负重三百斤,持久力80,跳跃力100,特点是跳跃力惊人,故此当年能跃马檀溪,需兑换值50000。
乌云踏雪:时速八十里,正常负重五百斤,持久力80,跳跃力80,特点是能负重,倒是适合重甲铁骑,需兑换值50000。
绝影:时速八十里,正常负重三百斤,持久力100,跳跃力80,特点是相对更能持久奔跑,需兑换值50000。
赤兔马:时速九十里,正常负重四百斤,持久力90,跳跃力90,特点是各项数值都较为优良,不愧是马中赤兔,需兑换值60000。
翻羽&奔霄:时速百里,正常负重五百斤,持久力100,跳跃力100,各项属性都是到顶点,需兑换值100000。
翻羽和奔霄的属性一致,差异在于奔霄是黑色,翻羽是白色。
武将有三命,战马、铠甲和武器。
其中战马又居第一,胜可轻易追杀手下败将,败则可轻松撤退,敌将纵有碾压自己的武勇,也只能望马兴叹。(据说某玄幻电视剧中,斗帝马弱,也奈何不了马快的斗师。)
当下,赵皓耐不住心中激动,让亲兵牵来战马,为掩人耳目,特意又带上花荣、张清和十数名锦衣卫,出得大营,佯装往四周巡视。
一行人快马加鞭,一路巡查,不一会便到了燕山之下。
随着赵皓的喝令之下,众人勒住马脚,在一处小溪之边缓缓的停了下来,就地饮马。
众人也取出腰间的水囊,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饮着清水。
咴咴咴~
突然一阵暴烈的马嘶声传来,惊得众人脸色大变。
紧接着,那溪水边的战马一阵大乱,纷纷扬起头来,朝那马嘶声传来的方向和应。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得一匹身高近两米的骏马,通体雪白如玉,踏着漫天的红霞,如同从天边而来,碗口大的马蹄踏得地面尘土飞溅,转眼之间便已到了溪水对面。
众人哗然大乱,望着那如同天马一般的战马,一个个跃跃欲试,花荣和张清两人已然解下马缰,想要结成套马索,将那马套住。
就在此时,那天马一般的骏马,一声长嘶,跃过那数丈宽的溪水,稳稳当当的落在赵皓的面前。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马仰天长嘶三声,然后缓缓的跪倒在赵皓的面前,示意赵皓上马。
赵皓哈哈大笑,翻身骑上那战马,他的骑术已属上乘,纵然是无鞍马,也坐得稳稳当当的。
那骏马等得他坐稳之后,便扬开四蹄,腾空而起,驮着赵皓如风而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之下。
不一会,那一人一马,又踏着夕阳而回,全身沐着红光,如仙如神。
原本尚在焦虑不安的众锦衣卫将士,纷纷欢呼了起来。
回营之后,三军便尽知,都统制大人在燕山之下,偶得一匹千里神驹,名“翻羽”。
这等奇遇,也只有都统制大人这样的福星才能遇到,寻常人也只有艳羡而已。
……
入夜。
虽已是二更时分,军营之内依旧一片喧嚣,极其热闹。
脚步声响动,一群顶盔贯甲的宋兵,簇拥着两个须发灰白的老将一路走来,四处巡查着营盘,正是种师道兄弟。
种师道和种师中两人,也是一身铠甲,身披一袭红色大氅,两人一边巡查,一边小声的讨论着甚么。
“白沟河一战,公子亲率精兵直插辽军之中,又以神射手一箭射伤耶律大石,致使辽军群龙无首,大败而逃。加之公子在战前将河朔禁军训练成弓弩手,在此战之中亦大放异彩,若非因弓弩手人多势众,只凭近身搏杀,我军未必是辽军之敌手。故此战之全功,当属公子愧!”
种师道听得种师中这般说,微微叹了口气道:“如今三军之中,皆道公子之丰功伟绩。恐怕此时就算童宣帅想出来主事,大半将士也只听公子号令了。我等原属公子的人,理当高兴才是,只是……”
突然,他停住脚步,住口不言。
“你等可知,赵郡公其实乃天神下凡也。那日洒家虽在辽狗的包围之中,可看得真切,那辽狗的大营莫名起了大火,辽狗主将耶律大石身后,不知从何处杀来一只黑衣黑甲的骑兵,直冲耶律大石而去,意欲斩杀之,故此耶律大石才不得已调动五百精骑前往救援……”
“你莫非看花了眼,我等三千白梃兵尽在辽狗包围之中,我军并无其他骑兵,何来的黑衣黑甲的骑兵?”
“李兄并非虚言,洒家也做个见证,是真见得一只黑衣黑甲的精骑冲杀辽狗后军,洒家粗略看了一下,至少得五百骑!”
“洒家好似也看到了……”
大帐之内,一阵哄闹之后,突然又静寂下来。
“莫非,赵郡公真有神灵相助?”有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话音未落,有人突然又呀的惊叫一声:“是了!”
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那日赵郡公派花将军一箭射伤耶律大石之后,洒家见得空中突然三团黑影俯冲而下,直奔辽军帅旗,一转眼功夫,辽军帅旗便不见了,至此辽军彻底溃败!”
“是了,是三只巨鹰,那一队翅膀展开来,有三四丈!”
“三四丈的巨鹰,你莫非疯了!”
种师道越听越胆战心惊,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一声。
帐内的白梃兵大怒,正要喝问,却听得有人喊道:“种老将军查营,如今已到二更,尔等还不速速安睡,休得再吵闹。”
大帐之内,顿时安静下来,再无声息。
种师道和种师中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极其复杂。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宗室公子,立下赫赫战功,尽得三军军心,原本就意味着即将大祸临头。毕竟烛影斧声的传说,可不是空穴来风,自太宗以后,哪个皇帝不是对宗室像防贼一样的防着?
如今又军中尽传怪力乱神之说,将赵皓捧为神灵,更是极为不利,不说有杀身之祸,恐怕公子的仕途也到了尽头,日后想再出现在朝堂之上,恐怕是难上加难。
一旦这些风言风语传到了汴梁城,便是圣旨召回公子之时……
种师道微微叹了口气,满脸的心事重重的模样,也不再巡营,率着众人,怏怏的回往大帐。
第278章 捷报飞来
清晨。
赵皓穿戴好盔甲,唤来门口的锦衣卫侍卫。
那侍卫急忙帮赵皓端来热水和洗漱用具,赵皓洗漱一番,活动了一番筋骨,取下床头的兵器,便要出帐。
他的臂力陡升,兵器自然也是要换,加上系统已除了百炼精钢的兵器,他便花费了1000功德值,定制了一把百炼精钢打制的方天画戟,重四十八斤。
百炼精钢战戟,虽然不能削铁如泥,但是遇到寻常兵士手中那种木杆枪矛,配上他那千斤神力,便是一扫即断。
刚刚出帐,赵皓不觉停住了脚步。
大帐之前,一人光着上身,露出全身的肌肉,背负着一捆长满尖刺的荆棘,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垂着头。
赵皓眼中神色闪动,已然知道来者是谁了。
前日,一天之间,宋军便经历了三场大战:范村之战、白沟河之战、兰沟甸之战。
前面两战皆大胜而归,唯独兰沟甸之战一败涂地,若非杨可世神勇表现,恐怕八千兵马至少要折损五千兵马。
兰沟甸一战,刘延庆督管不力,和诜为主责,辛兴宗为次责,铁定是要问罪的。
当然,须问责的原本不止他们三人,杨可世不听将令,擅自追袭残寇,然后被辽军围困,几乎成千古罪人。只是这道罪责,被大胜的光辉所掩盖,最重要的杨可世已经算是赵皓的心腹之将,所以只杖责三十了事。
说是只杖责三十,可并非敷衍了事,赵皓亲自监督行刑,硬生生的把杨可世打得屁股和背部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不休养半个月是别想骑马了。
杨可世虽然被打得惨叫连天,却也心服口服,毫无怨言。经此一役,这位在平西羌时猛打猛杀惯了的悍将,也得到了深刻的教训。
他冷眼望着面前跪倒的赤膊大汉,已然知道来者是谁了。
兰沟甸之战,折损两千多人,总要个垫背的。刘延庆将全部责任推到了和诜身上,甚至连辛兴宗也将责任尽推于和诜,和诜也算是走投无路。
武力81,统率72,开得三石弓,能骑善射,久戍边疆,在大宋也算得是一员良将,若能收为己用,倒也不错。
而且,和诜在雄州戍北十年,在河朔一带,也颇有声望,收服此人,对日后巩固边疆,大有裨益。
再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赵皓思索片刻,哈哈一笑,大步向前,一把将和诜扶起:“和将军请起!”
和诜被赵皓手上神力一把托起,神情大急,当即又跪倒了下去,流泪哭道:“和诜罪该万死,请大人赐罪!”
赵皓稍一愣神,随即释然,一把将从和诜背上取下那捆荆棘,抽出最粗的一条,对着和诜的背部便恶狠狠的抽了下去。
啪~
和诜的背上便出现一道鲜红的血印,随后鲜血缓缓的涌了出来。
和诜钢牙紧咬,眼中却露出兴奋激动的神色,一动不动。
啪啪啪~
赵皓举着荆棘,毫不留情的抽打了十次,只打得和诜背部鲜血淋漓,几乎没有一处好的皮肤,通红一片。
赵皓一把将那荆棘扔到地上,寒声道:“此次到此为止,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和诜激动得泪流满面,恭恭敬敬的朝赵皓磕了三个头:“末将拜谢大人!”
赵皓再次查询和诜的属性,发现其对自己的好感度已到了80以上,忠诚度也到了88。
心头微微吁了一口气,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金创丹,递给和诜道:“将此药丹和水服下,背伤自愈!”
说完,一提战戟,大步流星而去,不再理会和诜。
……
汴梁北。
一队骑者风尘仆仆而来。
那马上的骑者,一个个满脸的憔悴,身上红色的衣袍也是沾满了黄尘。在他们的中间,又簇拥着一辆马车,装饰极其普通。
一个红衣骑者,率先看到了那汴梁北门巍峨的城墙,不禁欢呼起来:“汴梁到了!”
话音未落,众红衣骑者纷纷欢呼了起来。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头发散乱,显得极其憔悴的脸来,正是传旨钦差张迪。
那日,张迪等人失了圣旨,硬生生的凭着一双肉脚,行了三四十里地才走到莫州城。恰遇莫州城兵马已去,众人除了一身衣袍,其余印绶腰牌等信物全部被方百花等人搜刮一空,莫州城内官员不敢轻易相信他们所说,也不敢轻易得罪,便将众人安排到了驿馆,也无特别关照。
张迪等人在莫州城,硬是呆了四五天,直到服了过量巴豆的蔡懋终于能下地之后,亲自指认,身份这才得以确认。
丢了圣旨,张迪自然也不敢声张,言行也不敢高调,向蔡懋了解一通情况,又做了一番商议之后,这才启程。
莫州城原本就缺马,那莫州城的官员见得张迪一脸的丧气模样,自然也没当做什么重要人物,看在蔡懋的份上,便凑了几十匹勉强能驼人的马,再送了一辆陈旧的马车,打发张迪等人了事。
张迪等人,也只得忍气吞声,乘着那老马加破车,一路走走停停,总算回到了汴梁。
可怜张迪一行,出城时风风光光,回城时,那汴梁的守卫,一时间没将他们认出来,还呵斥了一番。
张迪心中有事,倒也没过于为难那守卫,入了城门,便急匆匆的往宫内奔去。
……
就在张迪等人入城前,整个汴梁城,已经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般的震动。
艮岳,介亭。
道君皇帝赵佶在“隐相”梁师成和少宰王黼的陪同之下,登上介亭高楼,凭栏远眺,丝竹之声从楼下隐隐传来,袅袅如仙乐一般。
介亭是皇宫之中最高的一座建筑,纵目远眺,汴梁的盛景均历历在目。
只见汴河上下帆樯如林,随着运河大运脉源源不绝地出入开封府;大相国寺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隔着这么远似乎也能感觉到它的热闹与繁华;开封府衙门庄严肃穆、静静地矗立在那儿;大内皇宫金壁辉煌,尽显皇家气派。远近美景无限,居高临下,秋风徐来,衣袂飘飞,使人如同凌驾于云中。
赵佶望着眼前烈火烹油般的繁华盛世,不觉心头豪气大增。
对于赵佶来说,虽然没有自称十全老人,但也是自觉自己算是千古一帝了。文韬武略,天下太平,在位期间黄河两次河清,千古未有。
若是……能收复幽云十六州,完成列祖列宗之遗愿,便算得十全十美了!
他缓缓的朝皇宫北面望去,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若是此战能收复幽云十六州,擒辽帝耶律延禧而归,关在汴梁城内,封他个辽王,就在城中建造一座辽王府,何其美哉?
一旁的梁师成,见得赵佶这般模样,心中已知赵佶心意,微微笑道:“官家还请放心,童道夫抚边二十年,杀得西夏人闻风丧胆,如今辽人已如风中之烛,且燕地汉人日夜思归,我大宋军马一到,辽人必当望风披靡,不战而逃,不出三月,幽云十六州必复!”
赵佶哈哈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北面,眼中充满憧憬的神色。
正思虑间,一名宦官已急匆匆的奔上楼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奔到赵佶面前,深深一拜,气息未匀,便已急声道:“启禀官家……北面……捷报……我朝大军在白沟河……大破辽人,杀敌三万……重伤辽军主将耶律大石,辽军残部已退守涿州城!”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话音未落,四周的亲从官和殿前司护卫已纷纷欢呼了起来,梁师成和王黼更是忍不住露出激动欲狂的神色。
伐辽之战,一直是梁师成、王黼和童贯一党的一张王牌。如今首战大捷,叫两人如何不激动和兴奋?
赵佶心中的狂喜更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翻滚,脸上却依旧不动神色,只是淡淡的一笑道:“区区小胜,何足挂齿!”
说完,大袖一挥:“走,回延福宫!”
他率先往楼下走去,刚刚下得一阶台阶,身子一倾,便向前栽倒,惊得身旁的亲从官急忙一把扶住,前头开路的殿前司侍卫也急忙回头,撑住赵佶的身子。
赵佶丝毫未恼,反而哈哈大笑:“老了,差点跌倒。”
梁师成和王黼对视一笑,心知这官家假装镇定,其实心中早已欢喜得乱了方寸。
第279章 捧杀
回到凝合殿内,赵佶不再掩饰满脸的兴奋,当即令殿内伺候的宦官们准备文房四宝。
很显然,我们的大宋艺术家皇帝要吟诗作赋了。
然而,墨尚未磨好,屋外便传来传报声。
传旨钦差张迪求见!
随即,满脸憔悴,风尘仆仆的张迪走了进来,一见到赵佶,便拜倒在地:“老奴拜见官家,愿官家万年!”
赵佶点了点头,笑道:“子启(张迪字)一路辛苦,起来罢!”
谁知张迪伏地大哭:“老奴罪该万死,还请官家赐罪!”
赵佶神色一愣,这才见得张迪这般模样,显得十分萎靡,急忙问道:“子启请起,是何缘故?”
张迪抽抽噎噎的将自己在路上遇到贼人灌蒙汗药,抢走马匹和圣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赵佶脸色一变,问道:“圣旨未传出去?”
张迪哭道:“正是,请官家赐罪!”
赵佶问道:“可见得童道夫?”
张迪垂头丧气道:“大军已出征离开莫州,未曾见到宣帅,只在莫州城见得两位副使大人。”
赵佶又是一愣:“两位副使未随军出征?”
张迪道:“两位副使临行前突然腹泻,疑似被人下了巴豆……”
赵佶脸色又是一变,随即问道:“你在莫州城可听得童道夫消息?”
张迪脸色暗淡下来,支支吾吾道:“这个……”
赵佶怒道:“讲!”
张迪这才道:“老奴在莫州城内也打探得一些风声,据闻童宣帅自出征以来,万事皆由隆德郡公做主,老奴还听到说……”
赵佶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了,问道:“听到甚么?”
“宣帅进了雄州城,便未再出城……所有将士兵马、粮草辎重,皆由赵郡公调遣,排兵布阵、战略布置,皆听赵郡公号令……”
“甚么?”赵佶脸色大变,一把将面前的请功奏章抓起,扔到张迪面前,问道,“为何此奏章,却道是童道夫亲率三军出战,于白沟河大败辽军?到底是谁在欺骗朕?”
张迪急声道:“老奴亦是道听途说,不敢确定。不过……老奴圣旨被盗,二位副使被人下巴豆,如今白沟河大战之功,只字未提隆德郡公,是巧合,还是人为,老奴亦不得而知……”
赵佶脸上已不见一丝笑容。
许久,才挥手道:“退下罢!”
……
次日,早朝。
百官聚集于垂拱殿,列队等候赵佶上朝。
不一会,赵佶在梁师成和众宦官的簇拥下,缓步而来,脸色却较为阴沉,完全没有因大胜辽人而带来半点喜悦。
不管如何,赵皓是护法神也罢,第一宠臣也罢,对于赵佶来说,终究不过是一颗利用的棋子而已。赵皓之所以受宠,无非是能给赵佶带来百般好处,诸如金钱、声望、健康值、美女和各种享受,还有就是平衡朝中各股势力,让赵佶大行平衡之道。但是有一日,赵佶突然感觉到赵皓这颗棋子不受控制时,对于赵佶来说,这是非常可怕的。
烛影斧声的传说,历代帝王对宗室的防范也极其严格,如今赵皓不但成为宗室之中唯一的职官,而且数次领兵作战,已是自赵光义即位以来一百四十年中从所未有的事情。
赵佶宠信赵皓,并不代表着赵佶完全没有防范之心。事实上,让赵皓担任三军都统制,事后赵佶冷静下来时,已然后悔了。不过心中还想着三军统帅毕竟是童贯,都统制只是负责临阵作战方针拟定。谁知赵皓竟然不知收敛和进退,喧宾夺主,越厨代庖,已经是十分严重的事情。
若说赵皓只是喧宾夺主,力压童贯,或许有点少年轻狂的意味在里头,而圣旨被盗,两位监军的副使被下巴豆,白沟河之战刻意隐瞒赵皓的功劳,三件事的幕后指使者直指赵皓,若真如此,那就不是少年轻狂,而是蓄意而为,是阴谋!
赵皓不知进退,强行掌控三军,又蓄意阻拦圣旨和监军的监视,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才是赵佶想了一夜都睡不着的问题。
见得赵佶前来,众人急忙向前行礼。
君臣礼罢,蔡京便率先出列,高声道:“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白沟河一战,杀敌三万,辽人望风而逃,收复幽云十六州,指日可待也,此皆圣人之洪福!”
话音未落,蔡京一党纷纷出列,恭喜的声音如潮,各种肉麻拍赵佶马匹的言辞充斥着整个大殿。
若是以往,赵佶必然是龙颜大悦,此刻却只是勉强笑了一下,随意的摆了摆手,算是对百官朝贺的示意。
蔡京身后百官,依次退回原位,唯有蔡京依旧凝身不动,梁师成疑惑的问道:“老公相还有本要奏?”
蔡京似乎没看到赵佶不悦的神色,淡然道:“正是!”
“请讲!”
却见蔡京整了整紫袍,清了清嗓子,这才朗声道:“白沟河之战,一洗我大宋百年之耻,实乃我朝之大喜。然则此战之主帅乃我大宋宗室,更扬我大宋之声威,故老臣奏请陛下重赏隆德郡公,犒赏北伐大军,以激励三军之士气,一鼓作气,直捣燕京,进而收复幽云十六州全境,以全列祖列宗之愿!”
话音未落,一旁的王黼不悦了,怒声道:“老公相此言荒唐,北伐大军主帅乃童宣帅,何时成了隆德郡公?隆德郡公之奏章亦明言,此战乃宣帅之全功,老公相莫非欲调拔离间?”
哈哈哈~
蔡京发出一阵狂笑,冷声道:“王相公,掩耳盗铃诚不可取也!童宣帅一入雄州城,便未再出城半步,三军尽听隆德郡公调遣,白沟河一战,隆德郡公更是身先士卒,奋力冲杀之敌军腹地,童宣帅有何面目敢称全功?况且奏章只有隆德郡公的,并未见得童宣帅的奏章,恐怕此时童宣帅尚在雄州城睡大觉,哪来的功夫写奏章,且宣帅未出城半步,奏章又从何写起?”
王黼不禁勃然大怒:“老公相恁地胡言乱语!”
两人在朝堂之上,当即激烈争吵起来。
赵佶愈听愈怒,当即腾身而起,衣袖一甩,怫然而去!
梁师成呆了呆,望着目瞪口呆的百官,只得喊了声:“退朝!”
……
回到宫来,赵佶依旧满脸的不忿之色,心头只觉有一股无明业火在熊熊燃烧,一阵心浮气躁,十分烦闷。
砰!
赵佶奋力一拳,砸在书案上,仍不解气,抓起书案上一个物品便要砸出去,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手中所抓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东汉时的铜奔马,赵皓查抄京西北路宪台张越家产所得。
那铜奔马形象矫健俊美,别具风姿。马昂首嘶鸣,躯干壮实而四肢修长,腿蹄轻捷,三足腾空、飞驰向前,一足踏飞燕。人称马踏飞燕,藏于张越府中时,有人曾以十万贯求购而不得。
赵佶望着那马踏飞燕铜奔马,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将那铜奔马缓缓的放到书案上,回头对身边战战兢兢的小宦官道:“传张迪,朕要出宫走走。”
赵佶这种风流皇帝,自然只在深宫中是闲不住的,每每私自出宫,都是带着张迪,当初宠信李师师,也是张迪搭的线。
不一会,赵佶已然换上一身儒衫,一副中年文士打扮,在十数名大内高手的护卫之下,来到了汴河边。
汴河两边,一如往日的繁华和流光溢彩。
赵佶选了一处昂贵雅致的画舫,与众人昂然登上了画舫,进入船舱的大厅之内。
大厅之内,丝竹声声悦耳,又有俏丽的歌女,娇脆的声音如同黄鹂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赵佶找了一张靠近船窗的桌子,要了一桌酒菜,一边听那歌女唱曲,一边转头欣赏那满河的五彩缤纷,心头的烦恼陡然消退了许多。
大厅之内,客人并不多,大都是富家公子,士子文人,或高谈阔论,或吟诗作赋,像赵佶这样喝闷酒的却是不多。
很快,邻桌的几位士子的声音,便引起了赵佶的注意。
“痛快啊痛快,我大宋遭辽人压制百余年,今日公子在白沟河一战之中,杀得辽人丢盔弃甲,不敢北望,简直太痛快了,当浮一大白!”
一个头戴白玉冠的年轻公子,一拍桌子,声音激动的说了一通,然后将面前的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不是说此战乃童枢相之全功?”边上一名头戴璞头的士子问道。
“童枢相,呵呵……”另一名身着蓝色儒衫的士子,冷声笑道,“此不过公子掩人耳目而已,我朝对宗室防范极严,公子不如此做,又能恁地?童贯征西夏之时,也只是惨胜,刘法将军战死,几乎全军覆没怎么不说?凭他童贯能打出破辽三万,自损不到五千的大胜?”
“满城之中,谁不知此乃公子之战功,大伙心中雪亮着呢。据北面的消息说,童宣帅连雄州城都未出半步,白沟河大胜与他有半点干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激动,赵佶却已是脸色大变,当下再也坐不住了,率着张迪和众人扬长而去。
ps:抱歉,今天只有一更了……
第280章 剑指涿州
就在京师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赵皓已率九万多大军,兵锋直指涿州城。
燕山脚下,山风猎猎。
数万大宋将士肃立在山下,整齐的站在头缠白布的赵皓和种师道、种师中等主将的背后。
在众人的面前,是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新坟,那是此战阵亡的大宋将士忠魂的埋骨之所。
“吹号!”赵皓激声吼道。
呜呜呜~
号角声连绵而起,悠远而悲凉。
随着悲凉的号角声,慷慨而悲壮的歌声激荡而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曲歌罢,数千白梃兵随着赵皓和种师道等主将齐齐拜倒了下去,连拜了三下才起身,众将士已是满脸激动之色。
生命逝去固然悲哀,但是战死沙场是每个战士的宿命,能得到大宋宗亲赵郡公的亲自祭拜,也算是一种安慰。
人群之中的赵皓,望着这群神情坚毅、肃然而立的将士们,心中百感交集。
没有经历战争洗礼的战士,不是真正的战士,此番经过一番浴血厮杀,那些河朔禁军们,总算有了一股兵气,有了战兵应有的灵魂和精神。
祭拜已罢,赵皓翻身穿上那高达两米的翻羽战马,手中百炼钢战戟高举:“出发,直抵涿州,复我汉土!”
嘿!
全场爆发出一阵如雷的响应声。
紧接着,号角之声连绵不绝而起,战鼓声直冲云霄,九万多大军依次拔寨起营,跟随赵皓的帅旗,滚滚往北而去。
队伍之中的杨惟忠,新任左路统制,望着赵皓的背影,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
白沟河之战,赵郡公不但在实权之上已成三军主帅,在众将士心目中也是唯一的主帅,恐怕就算童宣帅出来主事,只要赵郡公在,也未必有人愿意听宣帅号令。
……
涿州城。
涿州在燕京城的南面,正是燕京城面对大宋的屏藩要害,也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
各路残兵败将,陆陆续续奔回,仔细清点兵马,五万兵马出去,最终只剩下两万多兵马,这失去的三万兵马中,有被宋军斩杀的,有被俘虏的,还有半路上逃散的,丢失的粮草辎重,更是不计其数。
除去这些,还令萧干和耶律大石心疼的是,辽军精锐大帐皮室军也折损合计一千有余。
白沟河这一战,震惊了大辽朝野。对于辽人来说,简直就是屋漏偏遭连夜雨,北面女真人如狼似虎也就罢了,想不到南面他们一向看不起的宋人,也露出了狰狞的獠牙,恶狠狠的扑来。
而且又听闻南人和女真人达成盟约,若是腹背夹击,耶律氏两百多年的王朝便即将不保。所以务必要将南人的气焰打压下去,使其知难而退。
大辽皇帝耶律延禧急忙又从燕京调了一万精兵,增援涿州,同时传旨严厉斥责了萧干和耶律大石一番,同时下达了严守涿州城的旨意。野战败了,没道理守城也守不住。
耶律大石一向高傲自负,接到耶律延禧的旨意,不顾重伤在身,吊着一条臂膀,便开始了守城的准备工作。主帅萧干更是向耶律延禧保证白沟河之战只是一时的失误,涿州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好在涿州城城高墙厚,粮草充足,足以坚守,萧干等人这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只是那场离奇的失败,令耶律大石至今心头不安。
那黑衣黑甲的骑兵从何处而来?那放火的敌军,何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摸进了大营之内?
还有,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三只巨鹰,竟然抢夺帅旗,是巧合,还是有人驯养而成?
这些都无从得到答案。
“据探马所查,宋人尽传此乃其主帅赵皓之仙术,实则妖术。”有人禀报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心中猛然像被鞭子狠抽了一下似的,脸部肌肉抽搐几下,这才像斗败了公鸡似的,喃喃自语道:“赵皓,赵皓……你我既皆为宗亲,就让老子好生斗上一斗,看是你妖术厉害,还是俺的宝刀更利!”
……
呜呜呜~
涿州城头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如同飓风一般传遍了整个涿州城。
宋军兵临城下!
萧干腰佩宝剑,身着鎏金皮甲,披一袭大红披风,在耶律大石和一干辽军将领的簇拥之下昂然登上涿州城南面城楼。
城楼上,站满了辽军士兵,墙头布满了强弓硬弩,堆满了石和滚木等一应守城之物。
萧干大步走到垛堞之前,望着远处缓缓奔涌而来的宋军,眉头微微蹙起。
叩嗒嗒~
奔驰在最前面的是一片如云的幻影,正是大宋第一精锐,也是唯一的重骑兵白梃兵。城头上的耶律大石,已是双眼要喷出火来,战意凛冽。若非那日赵皓妖术作梗,或许这只嚣张跋扈的精骑,早已被他歼灭。
希聿聿!
随着一片此起彼伏的暴烈的马嘶声,三千白梃兵齐齐勒住马脚,缓缓的停在城下一箭之地外,疾驰而来所带动的烟尘高高的扬起,在他们头上飘荡,显得更是气势非凡。
下一刻,随着杨可世的长刀一扬,数千杆长长的刀枪已齐齐斜刺而出,直指城楼上的辽军将士,接着整齐而宏亮的高呼声已激荡而起,冲上云霄。
“踏破涿州,收复幽云!”
呼声连响了三次才停了下来,接着又响起了嗬嗬嗬的欢呼声,随着欢呼声过后,缓缓的往两旁散开来,让出一条大道。
示威,这简直就是**裸的示威!
城楼上的辽军将士看得眼中冒火,却无可奈何。
就在白梃兵安静下来之后,背后的宋军大军也缓缓的在他们背后停了下来,只见戈戟如林,甲衣如雪,遮蔽了整个涿州南门的地面,如同一大片乌云一般。
旌旗漫卷,在那密密麻麻的绣旗之中,数十名将领簇拥着赵皓昂然而出,沿着白梃兵让出的大道,缓缓的奔向城下。
“郡公!郡公!郡公!”
当赵皓催动神驹翻羽,奔行到大军最前面时,背后的数万大军立即暴起呐喊声和喝彩声,人人举起手中的兵器,高呼着郡公,士气攀上巅峰。
赵皓一副从容大度的油然神态,不住的回头向身后的战士挥手致意,忽然又握拳击天,每当偶有这个动作之时,均惹来更激烈的呐喊,人人如醉如痴,浑然忘记战场的风险。
这一刻,赵皓便是大宋的军魂!
终于,身后的将士逐渐安静下来,赵皓在众将的簇拥之下,纵马向前,奔到城下,抬头望向城楼上的萧干,高声喝道:“萧大王,不若献城投降,我大宋天朝一向宽广仁慈,大王若投我大宋,不失封侯之位!”
萧干勃然大怒,指着城下,怒声道:“你等南人,背信弃义,不守当年檀渊之盟,必遭天谴!”
赵皓高声道:“幽云十六州,自古以来便是我汉人的疆土,凡我大宋男儿,无不以收复幽云十六州为己任!今幽燕之地已让你们辽人霸占了两百年,该是归还之日了!”
耶律大石哈哈大笑道:“你们宋人天子一向对宗室防范森严,赵郡公此刻固然荣耀,只是不知回得汴梁否?”
赵皓也大笑道:“不劳林牙费心,只是不知林牙的半条臂膀,如今可痊愈否,某有金疮药一副,专治箭伤,可予林牙。”
耶律大石面色顿时涨的如猪肝色,指着赵皓,怒声骂道:“南人竖子,迟早斩尔之头,悬于南门!”
“跳梁小丑,何须介怀!”萧干淡淡的笑道,依旧一副从容淡定的神色,其实他心中也是怒焰万丈,恨不得把赵皓碎尸万段。
城下的赵皓,见得城上两人不说话,又高声喊道:“我大宋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区区涿州城,何足挂齿,若萧大王和大石林牙不肯投降,本郡公七日之内必然破得此城!届时必取两位之头,一个当便壶,一个当蹴鞠踢!”
话音未落,城下的宋军将士哄笑声一片。
“郡公威武!”
“郡公威武!”
“郡公威武!”
不知是在谁的带领下,数万宋军纷纷举着兵器,大笑着呼喊起来,那喊声如同大海呼啸一般,响彻云霄。
这一刻,宋军不但士气飙升到了极点,胆气也大大增加,将涿州城上的辽军视如无物。
萧干怒极而笑,指着赵皓大声问道:“若是七日不能破城,则又如何?”
赵皓大笑:“若是不能破城,则我大宋王师退回白沟河南岸,只要我赵皓在一天,必不再涉足白沟河北岸一步!”
萧干听得赵皓受激,行此誓言,不禁哈哈大笑:“好,就让本大王看看,赵郡公是何等的神将!”
第281章 我就是神!
暮色逐渐降临,宋军营地上炊烟袅袅,一骑纵马奔入辕门,翻身下马之后,将缰绳扔给前来接应的锦衣卫,直奔赵皓大帐。
未到大帐前,那人已将头盔摘下,提在手里,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仔细看过去,可见那人面目清秀,肌肤白里透红,艳若桃花,虽然一身戎装,但是那战袍铠甲都掩饰不住窈窕的身段,正是方百花。
奔到帐前,挥手制止正要通报的侍卫,直接掀帘而入。
在整个宋军中,不报而入,只有她一人而已。
帐内,正中的案几上摆着三四盘菜和一壶热酒,案几侧面炉火熊熊,赵皓正在自斟自饮,显得十分悠闲自得。
眼见方百花风风火火的奔了进来,赵皓眼中露出温暖的笑意:“来得正好,来陪本郡公饮几杯酒,暖暖身子。”
方百花也不客气,将头盔往案几上一放,自顾自的倒了一杯热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这才一抹嘴唇,冷声道:“潜龙营传来消息,京师又派出张迪为钦差,两驾马车轮流换乘,护送者更是多达百人,皆一人双马,往北疾驰而来,已到莫州境内,看看再过三四日,便要到涿州城下了。”
赵皓眼中寒芒一闪,问道:“可知官家旨意如何?”
方百花一双秀目紧紧的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调你回京师!”
啪嗒~
赵皓手中的酒杯突然碎裂,酒水洒在案几上,又缓缓的流了下来。
抬起头来时,赵皓的眼中已是怒气腾腾,寒声道:“这场破辽之战,老子是打定了,谁也不能阻挡老子!”
方百花沉声问道:“你欲当众抗旨?蒙汗药恐怕是不可能了,百余精兵,想要截杀而不露行迹,亦恐怕不可能。恐怕等到传令抵达时,钦差便已到了雄州城,若他宣旨童贯,要求胜捷军护卫,便更无截杀之可能。”
赵皓双目微闭,陷入沉思。
此刻他虽然深得大宋军心,但是尚未完全巩固,若是当众抗旨,必然扰乱军心,但是如今想要再像上次一般截旨也是不可能的。
许久,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道:“事到如今,只有孤注一掷了!”
方百花虽然不知道他想的什么主意,却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问道:“不管如何,抗旨就是抗旨,一旦战事已毕,公子这大宋第一宠臣的日子,恐怕也到此结束了。”
赵皓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又换了一只酒杯,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第一宠臣……我若只是做第一宠臣,你可肯罢休?”
方百花不语,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问道:“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不但心自己的安危?”
赵皓似笑非笑的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方百花扭过脸去,冷声道:“我是怕你死了,我兄长和数百将士的亡灵不得安息!”
赵皓摸了摸鼻子,微微笑道:“你放心,官家惜命,不敢让我死。”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沉声道:“该尽快结束战事了,否则夜长梦多,传种老将军!”
……
夜色深深,月光如水,一层银辉撒在城楼上,冷风中的涿州南门城楼在月色中显得更加阴冷。
城楼上的守军或趴或靠在城墙上,有的在小声的聊着天,有的在闭目养神,不过倒是很少有人真正睡着,只因在北地,这深秋的天气已实在太冷,时不时的还掠过一股寒风,众人的衣甲并不厚实,实在没办法睡着。
更何况,每隔半个时辰都有人来巡查,若是见得睡着的,杖责五十,就地用刑,哪个敢睡?
“老子去撒尿了,你等闪一闪。”一名守军士兵突然嚷道。
身边众守军纷纷让开,嘴里少不得骂骂咧咧的。
那名守军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长矛朝垛堞上一放,缓缓的爬上了垛堞,解开裤裆就朝城楼之下肆意放水,一边还抖动着屁股,显得十分惬意快活。
“他娘的……甚么声音?”突然他脸上的笑容凝住了。
一阵隆隆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中,他疑惑的抬起头来,立即看到不远处缓缓飘来的一片黑影,这厮顿时惊得魂飞魄散,连尿都硬生生的停住了,蓦地回头嘶声喊道:“吹号,吹号,敌袭,敌袭……”
呜呜呜~
城头上一片大乱,号角声冲天而起,熙熙攘攘的辽军纷纷抓起武器,转向城楼外面,一排排强弓硬弩飞速的搭上了垛堞,一枝枝闪着寒光的箭头瞄准了城下。
眼见敌军已经发现他们向城墙靠近,种师道高喝一声:“投石机出列,压制城头弓箭!”
随着一阵响应声,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一阵阵巨响从城下传来,只见数十匹马拉着十数台四个轮子的庞然大物轰然而来,跟在背后的则是数十辆拉着巨石的大车。
“投石车,快躲到垛堞下!”城楼上有人惊呼起来。
十数台投石车整齐的排列在城楼下一百五十步之外,这个距离到城头,别说弓箭够不着,就是强弩射过来也只是挠痒,但是投石机的距离能达二三百步,完全足够将巨石投上城楼。
喀啦啦!
咯啦啦!
咯啦啦!
那投石车装上了一块块巨石,然后长长的甩杆被数十人用力拉起,蓄势待发。
“放!”随着种师道一声呼喝。
轰!轰!轰!
与此同时,数以百计的巨石便已经挟带着刺耳的尖啸从成上恶狠狠腾空而起,砸向城楼之上。
城楼上的守军大惊失色,纷纷躲到垛堞之下,以防被巨石砸中。
砰!砰!砰!
投石机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命中率太低,不是砸中墙体,就是从城楼上呼啸而过,砸入城内,只有一块石头砸入人群,砸得惨叫声一片,砸死砸伤数人。
这种轰击,也只能是暂时压制一下城楼上的攻击,制造恐慌气氛,降低敌军士气而已。
一轮石雨过后,趁着混乱间隙,接着三骑从后面的队列之中飞马而出,正是赵皓和花荣、张清三人,花荣和张清两人各执一面一人高的大铁盾,挡在赵皓的面前,直奔城楼下而去。
当当当!
城楼上缓过气来的弓弩手开始施射,不住的有箭枝落在三人的大铁盾之上,花荣和张清两人,一手执盾将赵皓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另外一只手则提枪拨打着呼啸而来的利箭。
眼看奔到离城下已只有五十步远,前面的箭雨愈发凌厉和密集了,不过赵皓倒是有惊无险。
“停!”
随着赵皓一声呼喝,三人勒马而立。
赵皓望了望城头的辽兵,又望了望身后的宋军,迎着那清冷的夜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百般遮掩系统之能,如今是遮掩不住了……
自己曾经宠极一时的朝堂,注定是回不去了……大宋已糜烂到了根子里,不破不立,救无可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捞足声望,为天下所望。
他要让所有的士子文人、文武百官、三军将士,乃至天下百姓都知道,只有他赵皓才是这烈火烹油的盛世王朝,却又孱弱到不堪一击的王朝,唯一的救世主!
从今日起,他不再是大宋第一宠臣,不只是天潢贵胄的宗室公子,更是……神!
无所不能、普度众生的神!
他刷的拔剑而出,百炼精钢剑缓缓的举了起来,在身后的火光之中,闪耀出一抹幽芒,凌乱了众将士的双眼。
所有将士都紧紧的盯着大军最前那个跨骑神驹的少年主将。
“前方十步外,释放井阑!”
赵皓脑海里向系统发出指令,嘴里却只高声喝出了一个字:“现!”
虽只一字,却是舌绽春雷,令全场所有的将士都听得清清楚楚,更是将城上城下所有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果然,奇迹出现了!
话音刚落,在他的前面已多了一截高耸入云的高塔,足足比城楼高出了两丈多高,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突兀,格外阴森。
“笃笃笃!”
不少从城楼上射下来的箭簇落在那高塔之上。
“井阑!这是井阑,为何突然会出现井阑!”有人惊呼了起来。
城楼上的守军惊得目瞪口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然而令他们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一架接一架的庞然大物,如同从自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连他们激射而下的箭雨,也有相当一部分被阻挡。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宋军会妖法吗?”有人惊呼道。
就在城头上的辽军一片惊乱之时,城下的宋军将士的惊诧程度,丝毫不亚于辽军。
面前的这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他们的主将,那个在白沟河之战中大展神威的少年郡公,竟然有如此神力!
他们呆呆的望着赵皓,恍然如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非,赵郡公是神仙下凡?
就在城上城下一片震惊之时,种师中率先反应过来,刷的拔剑而出,怒吼起来:“速上井阑!”
ps:1.断更太久,之前的读者都跑光了,这本书的成绩的确不好,靠书养家的确有点难度……不过11月1日,作者又被boss叫回上班了,所以现在原本就是上班状态,但是书还是会继续的,这两天事情多一点,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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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围三阙一
众将士如梦初醒。
嗬!
随着种师中一声令下,一队队弓弩兵轰然而出,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井阑之下,整齐的排在井阑的背面方向下,依次迅速而整齐的往井阑顶上爬了上去。
下一刻,涿州城外便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号子声,上千先锋敢死精兵在韩世忠等悍将的率领下,推着一架架云梯骤然开始加速,向城下涌来。
在井阑和云梯的四周,霍然是黑压压的宋军甲兵,在火光的照耀下,宋军甲兵手中的刀枪剑戟全都反射出了冷森森的寒光,甚至连他们手中的盾牌都能反射出幽光。
守在城墙上的辽军急得脸都绿了,城内的辽军大营虽然也已经沸反盈天,一队队的辽军甲兵正顺着大街蜂拥而来,可是……还来得及吗?
不到片刻功夫,宋军的弓弩手已经攀上了井阑顶部的望塔,每座井阑顶部望楼前面二十人,后面二十人。
孙立神情冷漠似铁,手持神臂弓,迎风肃立在井阑的最顶层。
“拿箭来!”一声轻喝,早有亲兵递上了一枝拇指粗的狼牙重箭。
孙立反手接过狼牙重箭,又将重箭轻轻装于怒臂之上,踏机上矢,将足有五石挽力的弩臂挽成了满月状,冷森森的箭头已经居高临下,对准了对面城墙上,那个正在振臂怒吼、呼喝辽军操作床弩的辽军小校。
夜风猎猎,孙立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倏忽之间,已然按动神臂弩的扳机。
下一刻,拇指粗的狼牙重箭早已经挟带着低沉的尖啸,闪电般射向了对面城墙上的辽军小校,辽军小校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急切间就要低头,然而,不等他把头低下,冰冷的三棱箭簇就已经从胸前的铁甲猛然锲入,又从后背穿透而出。
神臂弩之前,便是身着铁甲也不能幸免!
辽军小校口中鲜血狂喷,强壮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几下,遂即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孙立的这一箭霎时间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守在十架井阑上的数百名宋军弓弩手纷纷挽弓放箭,密集如蝗的箭雨顿时向着城上倾泄而下,城头上无遮无挡的辽军便纷纷中箭倒在了血泊之中,纵然身披铁甲,却依旧难以抵挡宋军强弩的攻击。
与此同时,韩世忠率领的敢死精兵也已推着二十架云梯到了城墙下,二十余架云梯高高绞起,遂即向前猛然翻倒,通过末端的倒钩死死地钩住了城头的垛堞。
韩世忠高举长刀,厉声喝道:“杀!”
就在此时,突然城门轰然大开,一彪人马疾驰而出,直奔井阑而来。
大帐皮室军!
城下的众宋军将士纷纷一阵大乱,要知道在这种平地之下,重甲铁骑根本无可阻挡,何况如今摆的是攻城阵型,而非防御阵型,如何抵挡大帐皮室军的冲击!
大旗之下的种师道也是一阵慌乱,急声喝令刀盾兵和弓弩手跟上,然而仓促之间,如何能排开阵型抵挡大帐皮室军的攻击。
原本种师道是留着白梃兵来阻挡大帐皮室军的,奈何白梃兵却被赵皓调往他处,说另有他用,此刻眼见得大帐皮室军来袭,完全乱了阵脚。
然而,那来势汹汹的大帐皮室军,刚刚冲出城门十几步,便纷纷停了下来,一阵接一阵的暴烈的马鸣声此起彼伏。
很快,城门口十几步的范围之内,便被一身铁甲如同地狱幽灵般的大帐皮室军堵了起来。
在他们的面前,是里三层外三层,密集如墙的拒马!
“神臂弩,放箭!”
随着赵皓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城门附近的上千名神臂弩手,纷纷扳动弩机,只听得咻咻咻的破空之声大起,上千枝狼牙弩箭,如同流星一般向城门口的大帐皮室军激射而去。
“撤!快撤!”
一名冲在最前面的皮室军将领急声大吼。
噗~
一枝强劲的弩箭,撕裂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响声,正中他的头盔,那厚重的头盔,硬生生的被箭镞透入,深入前额三寸,那辽将轰然栽倒于马下。
如此不满百步的距离,没有任何铁甲能抵挡神臂弩的恐怖杀伤力,只听得惨叫声哗然大起,一波接一波的大帐皮室军,连人带马,纷纷倒在弩箭之下。
城门口被拒马困住的百余名大帐皮室军,瞬间被上千枝弩箭一扫而光,只有十余骑拼死逃入城门,其余全部连人带马,横尸于南门之前。
城门再次紧闭起来,宋军的总攻也开始了。
韩世忠一夫当先,手执长刀大步流星登上了云梯,上千敢死精兵,如影随行,誓死相从!
城楼上的辽军正被头上密集如雨的乱箭激射得四处逃窜,只有部分刀盾兵,一手高举着大盾顶在头上,一手执着长刀阻击城下奔涌上来的宋军,慌乱至极。
赵皓却不在顾南门的厮杀,而是带着花荣和张清等人,转身奔往东门而去。
东门之前,杨惟忠、杨再兴以及和诜早已率众列阵以待,等待着赵皓的到来。
赵皓一行人奔到东门大军之前,只见得赵皓手中战戟一舞,数万大军立即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投石机和云梯纷纷出动。
赵皓依旧故伎重演,再次在东门之前,祭出十数架井阑。
面对自天而降的井阑,城上城下的兵马依旧是一阵惊乱。赵皓却没有过多的犹豫,接连在东门的城门之前,释放了密密麻麻的数百个拒马,将东门的城门堵得严严实实的。
操作一番之后,他又马不停蹄的朝西门奔去。
西门则由王禀等人率京师禁军在等候,赵皓依旧按部就班操作一番之后,又打马朝南门疾奔而去。
此时,南门的攻城之战,已然达到了白热化。
辽军主将耶律大石,率大帐皮室军冲阵不成,亲自操刀登上了城楼,督阵厮杀,奈何城头上的辽军,既要应付那井阑之上的箭雨袭击,又要应付云梯上如同蚂蚁般涌上来的敢死精兵,根本无法抵挡。
关胜大喝一声,跃上垛堞,那九尺高的伟岸身躯站在垛堞之上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神威凛凛。
嗷~
随着虎啸龙吟般的怒吼声,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掠起一片阴冷的寒光,如同狂风一般卷向面前的敌军,只听惨叫声和骨肉碎裂之声,四周的辽军被扫倒一片,紧接着身后的上百敢死兵,蜂拥而上。
旁边不远处的另外一架云梯口,从城头上连续扔下两块滚石和擂木都被呼延灼奋力拨开,他那半截黑塔般的身躯跃上了垛堞。一跃而起,一双铁鞭大开大合,左右开弓,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横扫千军。纵然辽军皆身着铁甲,奈何呼延灼的双铁鞭便是为破甲而设,只砸得众辽军一个个口鼻喷血,纷纷败退。
眼见得辽军逐渐不敌,正在大声吆喝指挥的耶律大石心中大急,提起战刀,便朝最近前,刚刚翻过垛堞的鲁达奔杀了过来。
鲁达眼见敌军主将疾攻而来,不敢怠慢,急忙挺起青龙刀一拦。
当~
刀枪相交,仓促之下,鲁达这一枪已倾尽全力,耶律大石原本武力就远远不如,肩上箭伤又未痊愈,在鲁达千斤神力一震之下,登时伤口被震开,长刀跌落在地,脸色变得苍白。
鲁达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大吼一声,手中长刀高举,便朝耶律大石头部劈去。
耶律大石身边的亲兵惊得魂飞魄散,纷纷挺身向前充当人肉盾牌,只听噗的一声,一名亲兵的头盔被鲁达那六十一斤的青龙刀砸个正着,头盔崩裂,一缕血线自头顶迸现,命丧当场。
其余的众亲兵大惊,急忙护着受伤的耶律大石,急匆匆的朝城楼下撤去。
主将临阵负伤撤逃,对于城头上的辽军士气便是巨大的打击,众辽军愈发慌乱,其他各路敢死精兵趁机纷纷杀上城楼。
……
萧干不来及披甲,仅着锦袍就冲出了行辕,半路上会合了众辽将,遂即带着大队人马直趋城墙而来,宋军的突然夜袭,大大地出乎了萧干的预料,也杀了城内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说好的七天破城,怎么会第二天就攻城的?
直到这一刻,萧干才发现,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着了赵皓的道。
萧干带着大队人马刚刚涌上大街,,一队辽军士卒就从城头上乱哄哄地溃败了下来,见是萧干,领头的辽军都头顿时跪倒在地,惨然疾呼道:“大王,完了,全完了,大石林牙负伤而走,宋军已经抢上城头了,涿州失守了!”
“扰乱军心,死!”萧干勃然大怒,拔剑便砍。
那辽军都头反应不及,一下就被萧干砍下了首级。
萧干遂即又扬起滴血的长剑,仰天咆哮道:“都听好了,只要有我萧干在,涿州城就绝不会失守,统统跟本大王冲上去,把南人赶下城头去!”
“杀杀杀……”数以千计的辽军轰然响应,跟着萧干朝南门奔去。
就在此时,数骑侦骑疾奔而来。
“启禀大王,东路城门已破,败军已往北门撤逃而去!”
“启禀大王,西门也破了,我军抵敌不住,已撤往北门!”
紧接着,前头的辽军突然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瞬间将整个街道都填塞住了,到处都是辽军的人头攒动,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喊道“南门破了”,根本无法喝止。
“围三阙一,宋军主将果然非同等闲之辈……”
萧干只觉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
就在此时,又有大队的大帐皮室军自西门涌来,嘶声喊道:“萧大王,宋军已自东、西、南三门杀入,我军已抵敌不住,撤吧!”
萧干望着四周毫无战心、乱成一团的辽军,自知大势已去,只得嘶声吼道:“撤,撤往燕京!”
第283章 屠杀
北门外。
首先是负伤的耶律大石在两百余骑亲兵的护卫之下,仓皇而出。
紧接着,萧干又率六千余铁骑奔腾而出。
出得城来,萧干勒住马脚,朝四周张望了一会,见得宋军在北门并无埋伏,这才一提缰绳,率众滚滚往北而去。
紧接着,数万辽军在众辽将的率领之下如同潮水一般涌出城门,丧家之犬一般,乱哄哄的溃不成军狼狈而逃,直奔北面而去。
就在此时,从西面传来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如雷鸣一般,滚滚而来。
“叩哒哒~叩哒哒~~”
沉重的马蹄叩击着冰冷的大地,发出富有节奏的沉闷交响,在这曲死亡的交响乐中,一支三千余骑的诡异骑兵突然从夜幕中突出,踏著碎草黄土向辽军碾压过来。冰冷的寒意在原野上无尽地弥漫开来……
“嘶~白梃兵!”
辽将的喉咙深处响起嘶嘶的吸气声,不禁暗骂宋人无耻,眼见得大帐皮室军已然往北而去,白梃兵这才趁机杀出。
普通士卒,如何抵挡得住重甲铁骑?更何况,如今他们早已是惊弓之鸟、丧家之犬。
“快,飞马禀报萧大王,派皮室军来断后掩护!”
“天哪,快跑!”
众辽军瞬间乱成了一团,前头的大帐皮室军已仓皇而去,决计是不可能回头来救他们了。
恐惧,无边的恐惧像毒草般在漫延,纵然是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的的老兵,亦不免心中打鼓。
夜风烈烈,荡尽漫天飞扬的烟尘,涿州城内的那通天的火光终于把这支来势汹汹的骑兵的狰狞嘴脸清晰地展现在所有辽军将士眼前……
三千名精悍的宋军,人人身穿重甲,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执明晃晃的长矛,稳稳的端坐在马背之上,正肆无忌惮的朝他们滚滚冲来。
“呼噜噜~~”
沉重的马蹄声中,战马的响鼻声再度清晰地响起,倏忽间,数不清的马蹄挟着上千斤的冲势,朝辽军的血肉之躯践踏而来。
即便是阵列严明的辽军方阵也难以阻挡,何况亡命逃窜的乱军?
“轰~~”
三千余骑铁骑像潮水般席卷而至,与辽军轰然相撞,如同数百柄利剑,瞬息之间就将辽军军阵切割成了无数凌乱、血肉模糊的小块,顷刻间,辽军人仰马翻、惨嚎声响成一片,血肉之躯终究难以抵挡疾奔而来的铁骑的峥嵘。
“噗~”
利器剔开骨肉的清脆声中,一柄长矛挑落了一个身材矮小的辽军,长矛去势犹疾。又连续洞穿了一名辽军的咽喉。最后又穿透了一名高大辽军的胸膛,将那名辽军长大的身体拖地疾行。
而马背上的宋骑根本就没舞动过手中的长矛,只是持矛纵马向前疾驰而已。
“噗,咔嚓!”
那名辽军的尸体被旁边另外一名宋军骑兵的马蹄踩住,然后巨大的冲击力逼得那名宋骑急忙顺手一拖,长矛便破膛而出,甩下辽军的尸体。继续策马疾奔,霎时冲穿透了辽军军阵,一直往前驰出近百步之遥,骑兵才与他的同伴们缓缓勒住战马,回过头来,身后辽军已经阵形大乱,这种铁骑的冲刺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然而,**上的伤害远没有精神上的伤害来得剧烈,来得震撼!宋军铁骑那排山倒海般的无敌雄姿,令辽军丧失了最后一丝顽抗的决心。
原本已是溃乱之势,此刻更加无法收拾。
众辽将也无法控制局势,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大辽精锐变成了乌合之众,四处狼奔豕突……
一轮冲刺下来,眼见辽军已毫无还手之力,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杨可世举刀大笑:“杀啊!兄弟们,看谁杀得更多!”
“吼呀呀~~”
“杀呀~~”
“杀光这些辽军狗崽子~~”
东门方向,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从东面铺天盖地而起,紧随其后的宋军步兵甲士终于杀出,一杆杆锋利的矛戟刺向长空,耀眼的寒芒迷乱了暗沉沉的天空。
屠杀,又一轮冷血而又残忍的屠杀。
杀~
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自东面响起,撕裂了整个夜空。
西面,赵皓一马当先,身后紧紧的跟着卢俊义等将和两千余锦衣卫,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向辽军扑了过去。
冲近辽军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勒住了马脚,任两旁的宋甲如洪流一般奔涌而过。
“宋”字大旗之下,赵皓在身旁侍卫的簇拥之下,缓缓的策马而行,冰冷地注视着面前的大屠杀。
数万的辽兵如同世界末日到临一般,争先恐后的向涿水河边奔去。
噗!噗!噗!
一名白梃兵纵马疾奔,手中钢矛接连洞穿三名辽军的头颅,溅得满头满脸都是鲜血,却只是轻轻的擦了一把,随即哇哇大叫着如同猛兽一般继续冲杀了过去。
这是一场**裸的屠杀!
一名辽军奔逃不及,正要举起兵器投降,然而双手刚刚举起,便已被一柄长矛刺穿了咽喉,鲜血狂喷而出。
另外一名辽军火头兵,奔逃之中被绊倒在地,眼见身后的宋军凶神恶煞的提矛杀来,急忙翻身坐起,高声喊道:“我是伙夫……”
话音刚落,长矛已刺入他的腹部,带出一截长长的、血淋淋的肠子,下一刻,长矛已再次刺入他的胸膛。
此刻,宋军早已杀红了眼睛,成了嗜血的恶魔,见到辽军就杀,管你是什么兵。
一个身材高大的虬髯宋军,一边从一名辽军胸膛中抽出长矛,一边哈哈大笑着问旁边的同僚:“老子已杀了五只狗崽子了,你杀了几只了?”
另外一人边追边笑道:“老子才杀了四个,让你一个!”
前面奔逃的辽军亡命逃窜,而后面追杀的宋军居然也像玩命一般,一追一逃,很快就奔到七八里地外的涿水河边。
赵皓冷眼的望着面前的一切,眼神之中流露出嗜血而残忍的神色。
这一战,他暴露了系统,接下来注定要抗旨而行,汴梁的朝堂,他是回不去了。
甚至,赵佶留给他抗旨的时间也不多了,毕竟这是大宋的官军,不是他赵皓的私兵,他赵皓在军中威望再高,众将士终究还是要听官家旨意的。
别看统率京师禁军的种师道、种师中是他的心腹之将,西军众将士对他言听计从,河朔禁军也对他顶礼膜拜奉若神明,但是他们终究是终于大宋朝廷的兵马。
真若想发动兵变……死的就是他自己。
所以,他要尽快结束这场破辽之战,而消灭辽军的有生力量,则是结束破辽之战的最好办法。
辽军之中,虽然以契丹人、奚人和渤海兵为主,但是其中难免会有少数汉人,但是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能随辽军出战的,也是对辽狗死忠的那种。
这场屠杀,一直杀到天亮。
朔风猎猎,朝阳如血。
太阳逐渐升得很高了,很亮,照在人身上却没有一点温暖。
河岸边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整个河面,鲜红的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么刺眼,那么悲凉。
一只乌鸦飞了过来,落在一具尸体上,欢快的啄了起来。它的叫声又引来几只乌鸦,看到满地的丰盛的食物,齐声咕咕欢叫起来。
乌鸦越来越多,以至后来成片成片的飞来,满地都是密密麻麻的乌鸦,欢叫着啄着地上的尸体。
宋军以微弱地代价就几乎全歼了将近三万的辽军!在宋军疯狂的屠杀之下,只有极少数辽军随着辽将得以逃脱!
西风烈,然而再劲烈的西风也吹不散空气之中那浓重的血腥味。
赵皓负手肃立旷野之上,周围遍地都是尸体,浓重的血腥味中人欲呕,但赵皓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表情依旧阴冷,众锦衣卫将领簇拥在身旁,寸步不离左右。
城门口,种师道和种师中并辔而立,怔怔的望着远处的赵皓,心头不禁百感交集。
赵郡公,恐怕是最后一次带兵了,而且非但大宋第一宠臣的身份保不住了,甚至可能永远消失在朝堂之上,与其他宗室无异。
“奉辞问罪,务在救民,不专杀戮……”
“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
官家临行之前,一再叮嘱劝降为上,不得大开杀戮,否则必当严惩不贷。如今赵郡公指使白梃兵和其他官军大肆屠杀辽军士兵,简直就是赤luoluo的抗旨!
“郡公,终究是太年轻了,稳不住阵脚,此战之后,朝堂之上又要乱了……”
种师中微微叹道,满脸的无奈之色。
种师道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盯着赵皓,眼中充满痛苦之色。
自当今圣上登基以来,朝中奸佞当道,蔡京、李邦彦、朱、童贯、王黼、梁师成等人把持朝纲,将整个朝堂弄得乌烟瘴气,忠良之辈屡屡被陷害,谄媚之徒纷纷当政,幸得公子横空出世,力压蔡京之辈,震慑梁师成之流,成为大宋朝堂之上一股清流。
谁知道,公子却自毁前程,自出征伐辽以来,屡屡犯为人臣者之大忌,肆意而为……
一向聪慧不凡的公子,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愚蠢?
第284章 假钦差
涿州城内,一片热闹异常。
城内的尸体一具具被抬了出去,统一掩埋。
官军出榜安民,城内的百姓,表现又各自不同。此处靠近宋地,自然汉人居多,燕地的汉人被辽人统治近两百年,早已没有了反抗异族统治的热血和激情,自然也做不到王师一到便箪食壶浆以迎。但是汉人的王师攻下涿州,城内的汉人百姓还是很激动的,满城到处是欢迎王师的汉人呼声。
如果说,白沟河一战,赵皓彻底在军心上控制了北伐军,那么涿州一战,更是将赵皓推上了神坛,成为了北伐军的军神。
那夜色之中自天而降的井阑,深深的震撼了北伐军,而对辽人败军的大杀戮,更是将三军的士气和战意提升到了极点。
正如杨惟忠等人所想,此刻就算童贯出了雄州,想以三军统帅的身份来主事,恐怕也未必有多少将士愿意听他命令了。
不到三日,整个涿州城之内,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军营内外,城楼上下,谈论的都是英明神武的隆德郡公。
有人说,郡公是天上星宿下凡,有人说郡公是哪吒再世(宋代佛经已有哪吒之说),有人说郡公是二郎神重生(唐时已有二郎神传说)……众口虽不一,却都认定赵皓便是神灵降世。
赵佶自号道君皇帝,一心想着得到成仙,林灵素之辈更是屡屡故弄玄虚自称神灵,赵皓当众展示了“仙术”,自是令众将士奉若神明。
三日之后,一行人马也在胜捷军的护卫之下,来到了涿州城。
涿州南门,数百胜捷军以及百余名亲从官护卫着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在离城门三四百步外缓缓的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露出张迪那憔悴而充满皱纹的脸庞来,当看到城楼上“涿州”两个字时,那张脸突然放出光来,神采奕奕。
这一趟圣旨,总算传到了,不负圣托。
由于前番圣旨被夺的沉痛教训,纵然身旁重兵护卫,张迪依然是一路提心吊胆,此刻见到涿州城就在面前,张迪终于放下心来。
只要一入涿州城,圣旨是决计不会有失了,除非赵皓抗旨……就算是抗旨,那也与他张迪无关了。
张迪摸了摸怀中的圣旨,终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兰花指一翘,鸭公音响起:“入城!”
马蹄声再次响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涿州城,直奔都统制行辕而去。
赵皓的行辕,便是原涿州城府衙。
早已得到消息的赵皓,率着种师道、种师中、杨惟忠、王禀和刘延庆等人,来到了府衙大堂之中,等待着钦差的到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各人的心思却又各自不同。
杨惟忠、王禀等人想的是,这钦差此时到来,算算时间,应该是汴梁城内接到白沟河之战的捷报,官家龙颜大悦,派钦差前来犒赏三军的。
种师道和种师中两人久经宦海,想得自然更多,眼中隐隐露出忧色,但是心中依旧带着少许期待,毕竟赵皓一直是官家面前第一宠臣,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真正知道圣旨内容的,除了赵皓,便是立在赵皓身后的刘延庆。张迪先入雄州城,呆了一整日,向童贯宣旨之后,才在胜捷军的护卫之下往涿州而来,早已有西军的心腹之人,自雄州而出,飞马传报刘延庆。
所以刘延庆虽然也是神色一片肃然,但是嘴角却浮现着一丝诡异而得意的笑容,望向赵皓的神色颇有讥诮的意味。
兰沟甸一战失利,损兵折将数千人,刘延庆虽然将责任推给了和诜,但是赵皓又不是傻子,岂能让他完全脱了干系,当即任命杨惟忠为左路统制,而降刘延庆降为副统制。
若是换做他人这么做,刘延庆肯定会质问和闹腾,但是在赵皓面前,他就算心中有千万般不忿,也只能乖乖俯首听命,一个连士大夫都敢杀的狠人,一怒之下剁了他这正五品的武臣,绝不是甚么稀奇的事。
原本以为这一趟要被赵皓一路压制着,碌碌无为,王黼、童贯和梁师成三位相公级的大佬,筹划了许多年的北伐大计,全部为赵皓做了嫁衣,刘延庆自是郁闷至极。然而,昨日得到雄州传来的消息,却令刘延庆喜得差点跳了起来。
官家虽然宠信赵皓,倒也不至于完全昏了头,自太宗以来防宗室如防贼的优良传统,并未在道君皇帝手中失传,圣旨到涿州之日,便是赵皓回归汴梁之时。
这北伐大军,依旧是西军做主,准确的说是他的老上司童枢相做主。
至于赵皓,无疑是作茧自缚,此番一回汴梁城,莫说统兵,恐怕想再在朝堂上立足,也是奢望。
“钦使到!”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喊声。
赵皓神色微微一变,率先大步走出大堂门口,众将鱼贯而随。
刘延庆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冷冷的望了望赵皓的背影,也大步跟了上去。
随着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张迪在上百名亲从官的护卫之下,昂然而来,目不斜视,神情显得极其倨傲。
一直走到赵皓身前五六步外,张迪才停了下来,冷冷的望着赵皓,眼中流露出几分愤恨,几分快意,几分揶揄。
他缓缓的从袖中掏出一卷金轴圣旨来,眼中得意的神色愈发浓烈了,高声喊道:“赵皓接旨!”
在宋朝,除非重大事项,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不用跪迎圣旨,但是圣旨代表官家,揖拜礼还是少不了的,所以张迪一喊,赵皓身后的众将已纷纷弯下腰来,行揖拜礼。
只有赵皓一动不动。
张迪愣住了,怔怔的望着赵皓,眼中露出怒色,再次喊道:“赵皓接旨!”
身后的众将,纷纷将头稍稍抬起,不解的望着赵皓。
刘延庆也偷偷的抬起头来,望着赵皓那挺拔的背影,眼中露出怜悯和快意的神色。锦衣卫消息一向灵通,这位隆德郡公应该也知道了官家的旨意,自是不甘心,不过……不甘心又能如何,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就在此时,赵皓出声了:“假冒钦差,拿下!”
刹那间,全场一片静寂。
他的声音不大,却无异于平地起了个惊雷。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怔怔的望着赵皓。
假冒钦差?
不只是众北伐军将领凌乱了,张迪和众亲从官也惊呆了,尤其是那张迪更是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字,指着赵皓,说不出话来。
又是一声惊雷响起:“拿下!”
这一次,赵皓身后的锦衣卫彻底听清楚了,呼的两道人影闪出,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将那张迪扑倒在地。
刷刷刷~
众亲从官率先醒悟,齐齐拔刀而出,直指赵皓。
紧接着,众锦衣卫也纷纷拔刀而出,与众亲从官对峙。
种师道等将,满脸茫然无措的望着赵皓,不知赵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延庆却率先反应过来,指着赵皓怒声道:“赵郡公,此位张公公,我曾在宫内见过,又有亲从官护卫而来,如何是假的?”
赵皓冷冷一笑,回头对刘延庆道:“张迪公公,我自然认得,但是面前非但不是张迪公公,连公公都不是,如何是钦差?”
甚么?
众人瞬间全部凌乱了,非但众人不信,众亲从官更是不信。
那被花荣和张清按倒在地的张迪,更是气得张口结舌,指着赵皓,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只听赵皓长笑一声,刷的拔剑而出,手中剑光一抖,便朝张迪舞了过去。
刘延庆和众亲从官以为赵皓要杀人灭口,纷纷大惊,正要抢身向前,却为时已晚。
赵皓的剑实在太快了!
只见银光一收,赵皓已撤剑而回,冷声喝道:“你等看清楚,此人可是公公?”
刘延庆和众亲从官齐齐收住身形,抬头望去,不觉脸色大变。
那张迪原本见得赵皓提剑砍来,以为赵皓要杀他,只吓得魂飞魄散,此刻见得赵皓收剑而回,全身并无痛感,却见得众人如同见了鬼一般盯着他的双腿,这才惊觉腰部以下凉飕飕的赵皓的长剑已割去他下半截衣袍,连那丝绵开裆裤也割去了上半截,使得其关键部位一览无余。
张迪只是朝自己的部位看了一眼,便晕了过去。
蛋蛋与柱子俱全,甚至那柱子被大堂外的冷风一刺激,还昂首挺胸起来……
没有去势,自然便不是公公,更不是传旨钦差张迪公公!
赵皓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厉声喝道:“带下去,细细拷问,无我之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见!”
随着一声应诺,几名锦衣卫向前,像抬死猪一般,将昏死过去的张迪抬了出去。
众亲从官不知就里,尚在凌乱之中,面前的景象,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使得他们茫然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迪被抬头,无人敢出头。
赵皓身后的却有部分将领反应过来了,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种家兄弟、王禀、杨惟忠和刘延庆,都不是傻子,隆德郡公能变出井阑来,自然也能变出别的东西来……
刘延庆紧紧的攥着腰间的剑柄,冷冷的望着赵皓,终于又松开了剑柄,脸色如常。
刘延庆虽然对赵皓极度不满和仇恨,但却不是莽夫,能将儿子培养成南宋中兴四将之一,能在在西军之中混到高级将领的人,自然是人精中的人精。
赵皓既然敢这么做,显然是已豁出去了,此刻他若强行去触霉头,等待他的恐怕便是血光之灾……事实已证明,这个疯狂的宗室公子,就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所以,他只能认怂。
更何况,赵皓既然已疯狂,最后的结局,已然可知。
对于刘延庆来说,他要做的就是保住命,不被赵皓疯咬一口。
刘延庆不是傻子,其他众将自然也不是傻子,全场没有一人提出疑议。
于是那道尚未宣读出的圣旨,便随张迪一起,被赵皓封存了起来。
第285章 女真出兵
夜。
大宋北伐军都统制行辕。
内堂之中,灯火通明,赵皓和种师道相对而坐。
桌上原本有温好的美酒,也有几样热气腾腾的精美的菜肴,但是此刻已渐渐的冷却,两人面前的筷子干干净净,很显然是没动过的。
种师道望着赵皓,赵皓知道他想问什么,想说什么,却只是淡然回望着他。
许久,种师道终于耐不住,微微叹了口气道:“公子,值否?”
赵皓淡淡的说道:“为了列祖列宗念念不忘的幽云十六州,为了洗刷我汉人一百五十载之耻,还有,为了减少三军将士的牺牲,本郡公觉得值!”
种师道摇头苦笑道:“辽人主力已溃,大局已定,公子何不顺水推舟……军功大了,对公子无益。朝堂,需要公子,天下,需要公子。”
赵皓笑了,笑得有点萧索的意味:“朝堂,注定是回不去了,我只想好好的打完这场北伐之战,别无他求。”
种师道默然,许久才道:“公子原本不必如此,恁地一错再错,直至不可收拾……自结识公子以来,公子一向行事看似鲁莽,却是智珠在握,恁地此次如此不顾一切后果?”
赵皓脸色依旧很平静,笑道:“本郡公一向行事只跟随本心,不计后果……”
种师道缓缓的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赵皓,眼中似乎笼着一股浓浓的迷雾,眼神颇带迷离的意味。
缓声道:“公子的确是宗室中翘楚,文韬武略,无人可比,包括……太子及诸位皇子,只是……”
种师道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赵皓神情一楞,随即明白了种师道的意思,不觉又笑了,带着几分失望,又带着几分释然。
“赵皓虽然心气比天高,但是此心天日可表,不该想的事情,自是不会去想。收复幽云十六州,是赵皓此生之宏愿,一旦此间事已了,赵皓自会隐退,别无他求。”
种师道眼中的迷雾瞬间褪尽,露出亮光来,当即站起身来,朝赵皓躬身一拜:“谢公子,若无他事,末将先告退。”
赵皓急忙站起身来还礼。
终于,种师道的脚步声远去,赵皓摇了摇头。
你猜的没错,本公子就是要造反,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这只军马……
*******************
涿州大败的消息,先是传到了燕京,随后又紧急传到了辽国中京。
辽国举国震惊,如同发了一场大地震一般,其震撼程度不亚于当年女真人攻破上京之战。
辽人震惊的,不只是宋人取了涿州,更为宋人杀戮数万辽人步卒而胆寒。
宋人一向以礼治国,对待溃军基本都是战胜即可,对待俘虏更是以礼相待,从未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屠戮事件。
而现今的宋人主将,简直就是个杀人魔王,如同女真人一般。
很快,宋军主将的消息被远拦子查探得一清二楚,然后又从燕京传报到了中京。
没过多久,一只辽人使团,自中京而出,绕过涿州方向,自易州南下,渡过易水,进入保州地界,奔往汴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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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
北风卷地,城郊的草原一片枯黄。
难得一个出太阳的日子,虽然那阳光似乎也是冷的,但是四野里一片亮光,也让许久未见阳光的人们心中感觉暖暖的。
呜嗷~
一只秃鹫在空中展翅翱翔,发出一声声唳叫,一双锐目在枯草丛中搜索着。冬天里的野兔和其他小动物,出来活动得少了,对于这只扁毛畜生来说,的确是难熬。
不过,它很快便不用熬了。
咻~
一枝利箭自平地而起,发出呜呜的撕裂空气的声响,如同流星一般划过长空,射入那秃鹫的腹部。
那秃鹫发出一声哀叫,猛的奋力扑动着翅膀,似乎想带箭向苍穹高处逃离,却只扑腾了几下,便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然后便一头栽落了下来。
一声欢呼声响起。
草原之上,数十骑战马,踏着那满地的枯黄,奔驰正急,草屑和泥土四溅。
一名红衣少女,纵马疾驰,奔行在众人之前,眼看便到了那秃鹫坠落之地,刷的拔剑而出,就地一撩,那带箭的秃鹫便被她刺在刀上,然后又欢呼着用刀举着那秃鹫而回。
众骑见得她打马而回,不约而同的一提缰绳,勒住马脚。这些战马都是身高肥膘的良驹,一受缰绳羁勒,立时止步。那马上的骑者骑术精湛,胯下的牲口也都久经训练,这一勒马,显得鞍上胯下,相得益彰。
仔细望去,只见那马背上的骑士,人人身着皮袍,头戴皮帽,各自脑后留着三撮金钱鼠尾,前面隐隐露出刮得精光趣青的头皮,皆生得矮壮敦实,脖子几乎和普通汉人的肩膀一般宽,满脸凶悍和傲然之色,如同一群野兽一般。
众人之中,簇拥着一个虽然脸上皱纹已深,却依旧壮实如山,神色不怒自威的年迈王者,正是金国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
那前头欢呼雀跃而来的,正是阿骨打的爱女,完颜雪。
与阿骨打并肩而立的,年约三十五六岁,神情极其彪悍,正是金国的谙班勃极烈,完颜吴乞买。谙班勃极烈,在金国便是首席大臣和储君,俨然是女真第二号人物。
在阿骨打的身后,都是完颜家族的重臣悍将,当然少不了完颜宗望、宗弼和宗翰等人。
完颜雪身着一袭昂贵朱锦雪貂裘,脖颈上围着一领银狐围脖,催动着胯下那通体雪白的良驹,那白皙如雪的脸庞上,笑靥如花,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如同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
完颜阿骨打,望着像蝴蝶一般翩然而来的爱女,眼中露出温暖的笑意,一如那冬日的阳光。
身后,众人也是对老皇帝的神箭赞不绝口。
完颜阿骨打收起那张三石硬弓,微微笑道:“老了,朕终究是老了……快拉不动此弓了。”
他缓缓的将视线望向南面,神色有点迷离:“待得破了中京,斩杀耶律延禧,朕此生便无憾了!”
八年前,天祚帝耶律延禧到春州,召集附近的女真族酋长来朝,宴席中醉酒后令女真酋长为他跳舞,只有完颜阿骨打不肯,若非其他酋长求情,差点被耶律延禧当场斩杀,也就此掀开了完颜阿骨打反辽的序幕,也敲响了辽人的丧钟。
完颜阿骨打本身是汉迷,对待汉人文化十分仰慕,加之年事已高,锐气消磨,毕生的宏愿也仅限于破辽和斩杀耶律延禧,并无他求。不管如何,历史上的完颜阿骨打到死,都是对宋人极其亲善,甚至不顾族人反对,力排众议,按照协议将燕京六州分给了宋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长白山里野生野长的女真人大概是长期与野兽作伴的缘故,骨子里也是一群野兽,一旦开了杀戮,尝了鲜血的味道,天生的残忍和凶性被激发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叩哒哒~
一名谋克疾驰而来,见到完颜阿骨打,急忙翻身下马,向前施礼。
“启禀陛下,南面来报,南人皇帝遣大军十万,挥师北伐,先在白沟河大败耶律大石,今又攻破涿州,望燕京而去。”
话音一落,众人脸色纷纷一变。
辽人五京虽然已失两京,但是实力尚存,女真人虽然五年之内攻下两京之地,也挫动了元气,需要休养,故此按兵不动。想不到宋人在一两个月的时间内,便接连大胜,进而摧城拔寨,这种战绩,对于女真人算不得甚么,但是南人被辽人压制百余年,一向以软弱著称,如今也变得如此勇猛,不得不令女真人肃然起来。
“南人的主将何人?”
问话者,正是完颜宗弼,即金兀术。此时的宗弼比起一年前,看似又成熟稳重了许多,眉宇之间的凶悍之气,也浓烈了许多,令人望而生畏。
那谋克听得四太子发问,急忙回道:“此次南人北伐主帅乃童贯,不过……据闻童贯一直坐镇雄州,真正主事的,却是……当年的宗室公子赵皓!”
赵皓!?
众人心中一跳,一年多前的事情又浮现在心头。
蒺藜山之战,以三百骑突入十万辽军的悍勇少年!
宋金比武大赛,率众全胜女真众将,力压完颜宗弼的少年!
那个吟着“醉里挑灯看剑”,视女真群雄如无物的少年!
完颜雪的脸色变了,原本白里透红的脸庞,已被红晕染成了粉红色的桃花,鲜翠欲滴,眼中更是放出亮光来。
完颜宗弼的脸色也变了,原本黝黑的脸庞,变得更黑了,甚至还带着乌青之色,眼中似乎有一团火,熊熊的燃烧着。
“自赵光义以来,汉人宗室子弟不可从军,不可统兵,你是不是搞错了?”完颜宗弼目露凶光,恶狠狠的望向那谋克。
不等那谋克回答,完颜阿骨打已然摆了摆手,望着南方,微微叹了口气道:“朕早说过,汉人不可轻视。赵公子当年便大放异彩,区区一个童贯,萤火之光,岂可与皓月争辉?”
这位汉迷的老皇帝,对赵皓的评价一向极高。
完颜宗弼脸上的肌肉急剧的抽搐起来,急声道:“既然如此,还请父皇陛下赐兵马三千,孩儿定当攻下中京,再与那赵皓小儿,会猎于长城之南!”
完颜阿骨打淡然道:“汉人已出兵,我等也该履约南下了,合当辽人当灭,耶律延禧该死!”
他回转身来,对身旁的完颜吴乞买沉声道:“半月之后,南下进攻中京,活捉耶律延禧,你速速筹备一应军备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