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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湘南笑笑生     大宋明月txt下载     大宋明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5章 河朔禁军

    莫州。

    不等大军抵达城下,横海军承宣使,知雄州军州事,左军都统制杨惟忠便率众亲自出城十里前来迎接。

    “杨惟忠,武力75,智力71,政治35,统率81,健康值90。”

    杨惟忠此人,赵皓倒是了解一二,当年对西夏作战勇猛,战功赫赫,深得童贯信任,故被推荐统领河朔禁军。

    此人少年以番人身份于环州参军,能混到正四品的武官,也算是一员良将了。只是此人的黑历史,此时恐怕只有赵皓一人所知,此乃后话。

    赵皓一行到了莫州城,安顿了兵马,便入城休憩。

    是夜,莫州府衙内堂。

    童贯端坐正中,赵皓坐于一旁,蔡懋和蔡攸分列左右,再往后便是种师道和种师中,然后便是杨惟忠,并无其他人。

    赵皓率先问道:“杨将军,河朔禁军虚实如何?”

    十万大军,河朔禁军占了六万,是此次北伐的主力大军,而且河朔禁军戍守河北边境近两百年,必然熟悉此处军事地形和辽人的虚实状况。

    杨惟忠原在西军,此次奉命前来统领河朔禁军,抵达也不过七八日的时间,不过终究应是大致情况已有了解。

    听得赵皓一问,杨惟忠的神情便黯然起来,摇了摇头,苦笑道:“此处情形,实在要让宣帅和郡公失望了……远远不及西军,难以担当大任。”

    众人的脸色微变,纷纷用疑惑的神色望向杨惟忠。

    “河朔之地,近二百年未尝动兵戈,河朔禁军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须之用百无一有。在库的军粮多是粗粮,且不及账面之一半。更重要的是军器甚缺,虽於太原、大名、开德支到,但兵甲器械依旧不足、或不适用,至於得地版筑之具,并城戍守御之物悉皆无备。”

    甚么?

    除二蔡之外,其余众人纷纷脸色大变。

    军队疏于训练;军粮不足账面一半,而且还大多是粗粮;兵器、铠甲、弓弩、箭枝等一律欠缺或者损毁,挖掘战壕、攻城、守城等必用的器械通通没有储备。

    这还是禁军么?地方的厢军也不至于是这般情景。

    赵皓终于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的此次北伐,以将西夏人打得哭爹喊娘的西军将领为主,还有部分西军精锐兵力参与,包括凶名赫赫的白梃兵,面对已经日薄西山的辽人,还会输得惨不忍睹。

    大宋天子赵佶以招降为、不准杀戮的错误指导方针,为其一;作为主力大军的河朔禁军不堪一击,要啥没啥,为其二;童贯的临阵脱逃,致使原本只是小败,变成兵败如山倒,为其三。

    军粮之事,倒是小事,在大军的后面,有数十万民夫,正源源不断的朝河间府运粮草,只要催紧一点,便可跟上,毕竟这次大战,在后勤方面,宋军已有了充分的准备。

    至于兵器、铠甲、弓弩等,加紧从其他地方调,实在不行,系统兵甲铺里可以造一点予以,也耗不了多少功德值,只要做好保密工作就好。

    现在最关键的是,河朔禁军的战斗素质问题。让一群久疏战阵、毫无士气和战意的去上阵,面对做困兽斗的辽人无异于送死,最重要的是,一旦出现大量的兵损,必然崩溃,则整个阵型全部溃乱,就算是西军再强也会被带偏,以致全军溃败。

    但是如果放弃河朔禁军,就凭两万西军和战斗力一般的京师禁军,与辽人最后的雄兵去决战,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要想取胜,就算是胜,那也是惨胜。

    首先,宋朝出师无名,属于背盟行为檀渊之盟,从狭义的道义上来说站不住脚。

    其次,对辽人来说,一旦败了,便是灭国之灾,必然拼死相斗,而对宋军来说,胜了无非是丰厚的奖赏,败了只要跑得快保住命即可,也没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如没有绝对的优势兵力,没有过硬的战斗素质,就算是指挥得当,就算是胜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那种。

    听完杨惟忠的汇报,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尤其是童贯的脸上明显的露出了悲观的情绪。

    童贯抚边二十年,打的仗基本都是顺风顺水的那种,就是己方无论从士气、兵力、装备和战斗力都占上风的情况下,不出篓子,稳打稳扎取胜。

    如今一听得河朔禁军这般情景,胜率有多大,他心中岂能没有数?

    赵皓腾身而起,沉声道:“杨将军,烦请带本官去河朔禁军大营去看看。”

    ……

    河朔禁军大营,灯火辉煌,一片通明。

    辕门口,几个守卫正东歪西倒的倚在门柱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谈笑风生。

    赵皓与杨惟忠并肩而行,身后跟着方百花、武松、杨再兴、卢俊义、梁红玉、史进、花荣和张清等一干锦衣卫悍将,直往辕门而来。

    那些守卫,直到赵皓等人近前时,才收敛起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神情和动作略显敷衍的向前一拜:“见过诸位将军!”

    杨惟忠摇摇头,冷哼了一声,正待要入内,却听赵皓沉声喝道:“且慢!”

    那几名守卫,正要直起身来,听得赵皓声音不善,急忙又躬下身去。

    “没吃晚饭吗?”赵皓问道。

    那几名守卫神情愣住了,有人下意识的回道:“吃了。”

    赵皓厉声喝道:“既然吃了晚饭,说话为何此般有气无力?如此如何上得战场厮杀?”

    几名守卫偷偷对视一眼,各自眼中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再来一次行礼,大声一点,否则必治罪尔等!”赵皓喝道。

    几人被赵皓的神色所震住,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来,再次弯腰行礼,齐声吼道:“见过诸位将军!”

    赵皓点了点头,沉声道:“下次再有玩忽职守,值岗闲聊者,杖责三十!”

    “喏!”

    赵皓冷哼一声,这才率众继续前行。

    走入大营,赵皓才大开了眼界。

    只见营地里人来人往的,像菜市场一般,到处是打闹和笑骂的声音,有人在踢蹴鞠,围着一群在闲聊,还有人就光着身子,站在营帐门口洗澡,又从好几处营帐里传来赌骰子的吆喝声。

    此般情景,若是平素也就罢了,如今大战在即,如此松懈散漫,简直不可思议。

    杨惟忠满脸无奈的表情,对赵皓一拱手:“让郡公见笑了,末将必当好好整治。”

    却见几名光着膀子的禁军,提着酒葫芦,满口喷着酒气,走路一摇一晃的,毫不在乎的从赵皓等人身前经过,甚至还有人回头瞄了赵皓一眼,低声骂了句:“哪来的狗当官的,大夜里跑军营来打鸟?”

    仔细望去,可见那几名醉汉,一身白花花的肥膘,就像国足一样,标准的白斩鸡身材,哪里有半点军汉应有的健硕和精悍。

    “救命啦,救命……”

    就在赵皓满眼的怒火熊熊之时,突然一阵凄厉的女子惨叫声传来。

    赵皓神色大变:“过去看看!”

    说完按住剑柄,接连几个纵跃,如飞而去,杨惟忠等人皆身手不俗,紧紧的跟在赵皓身后。

    很快,赵皓便到了喧闹之处,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一个军汉,光着膀子,肩上居然扛着一个红衣妙龄女子,那女子正在拼命的挣扎,四周的军汉围着看,一个个哈哈大笑。

    “畜生,放开我,你这畜生……”那女子拼命的哭喊。

    “哈哈,这么美的小娘……要是放掉了……岂不是暴殄天物……老子今晚定让小娘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呃……”那军汉醉醺醺的打着酒嗝,满脸的狞笑。

    “陈虞侯,好似有几位将军来巡营,先放她走罢。”身旁有人劝道。

    “放屁!”那厮喷着酒气,满不在乎的骂道,“此女乃花满楼的妓女,老子给了老bao五贯钱,还没开始玩就放了,谁赔老子钱?老子没偷没抢的,难道巡营的将军赔老子钱?”

    哈哈哈!

    四周响起一阵宋军士卒的哄笑声,不少人纷纷喝彩,整个军营一片大乱。

    “老bao害我……我是歌妓不卖身的……放开我……我赔你钱……”那女子嘶声哭道。

    那陈虞侯冷笑道:“什么歌妓舞姬的,不都是卖的,老子给了钱便是要玩!”

    又是一阵热烈的叫好声和yin邪笑声之外,那女子哭得都快晕过去了。

    “杨将军!“突然有人惊呼。

    哄乱的河朔禁军纷纷抬头朝大帐望来,只见他们的主将杨惟忠和一个少年将领并行而来,身后跟着一大群身着铠甲的将领,杀气腾腾而来。

    众人被来者气势所慑,逐渐安静了下来。

    赵皓脸色铁青,一步步的朝那名醉酒的虞侯走过去,一股无形的杀气冲天而起,令那名虞侯忍不住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急忙将肩头胡乱挣扎的女子放到地上。

    “将……将军……”那名虞侯的酒意已经醒了三分。

    赵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回头朝身旁的杨惟忠问道:“强抢民女,扰乱军营,该当何罪?”

    “按律当斩!”杨惟忠答道。

    “很好!”

    赵皓眼中杀机大盛,拔剑而出,直指那名虞侯。

    那虞侯心中一寒,随即一咬牙也拔剑而出,怒吼道:“老子付了钱的,罪不至死……”

    话未说完,寒光便一闪而过,那名虞侯喉头便被长剑割开,鲜血喷涌而出,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一般。

    “你……你……”那名虞侯捂着喉咙不甘的倒下。

    哗!

    四周的禁军大乱,纷纷露出愤怒和不服之色,眼看就有暴乱之势。

    ps:昨天欠的一章,只能明天补了……

第256章 为兵者的责任

    赵皓长剑一抖,那一溜的血珠便抖落在地,冷声道:“尔等可是不服?”

    众禁军明显满脸的怒色,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齐声道:“我等皆不服!”

    赵皓冷笑道:“很好,不服者皆站到中间来!”、

    话音刚落,便又传来一阵吼声:“老子也不服!”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营指挥模样的将领大步走来,满脸愤懑之色道:“河朔之地,百年未起兵戈,俺们也一直这么过来,偏尔等聒噪,哄骗官家,无事生非,兴此战事,劳民伤财,将俺们推往刀山火海,如今还敢伤人,难道不怕俺们都造反吗?”

    赵皓终于知道杨惟忠的无奈了,这哪里是当兵的,简直就是一群如同国足一般的泼皮无赖。

    宋朝实行募兵制,而非征兵制。

    征兵制而演变为募兵制原本是一种历史的必然,对于统治者而言,可以防止“强悍无赖游手之徒”、“啸聚作过”;对于直接生产者而言,可以免除大部分兵役和一部分劳役,“保其骨肉相聚之乐”。此外,募兵制的实行,使军队专业化、职业化,有利于军队素质的高。

    然而,宋朝的募兵制实际实行以来,却并非如此,弊端多多。

    宋朝的募兵制的弊端,一是“兵冗”,二是“兵骄”。

    所谓兵冗,是维持了一支庞大而冗滥的常备军。宋朝国家的财政收入远远超过汉、唐,但朝廷长期入不敷出,就是因为军费开支过于浩大。国家每年的财政收入,几乎十分之七八或十分之五六用于军费。浩大的军费开支,极大地增加了百姓的赋税负担,使直接生产者难以摆脱贫困苦难的境地,因而无法进一步发展生产。

    所谓兵骄,是军队的将校和军兵“骄惰”成风,战斗力弱。北宋后期,边郡之兵“或白首不遇一敌,终身不历一战,皆坐食军储,幸受温饱。万一有鸡鸣犬吠之惊,则手不能安弦、目不能辨帜,求其捍御之功,则百无一二矣”。仁宗皇间,河北沿边“卒骄将惰,粮匮器朽,主兵者非绮纨少年,即罢职老校”,“训练有名无实,闻者可为寒心”。

    尤其是赵佶时,朝廷军政**,“劝沮之法坏,骄惰之风成,出戍则亡,遇敌则溃,小则荷戈攘夺以逞,大则杀掠婴城而叛,天下可用之兵无几矣”,终于导致北宋的灭亡。”养兵冗滥,造成宋朝长期“积贫”“积弱”,成为宋朝“自祸”“自败”的重要因素。

    北宋末年的当兵的,除了西军这种常年与西夏打生打死的精兵,其余大部分地区的禁军都把当兵比作一个混吃等死的铁饭碗,已经忘记了为兵者的基本职责,更缺乏为兵者的血气和魂魄。

    河朔禁军烂不可怕,就怕像国足一般,我烂我有理,我烂得理直气壮,烂出一身的戾气,烂出怒发冲冠的气势出来,这才是最悲哀的!

    这也是为什么北宋禁军连厢军数百万,和女真人的总人口差不多,却被女真人一路横扫,几年之内就打下了宋朝的半壁江山。

    反之,岳飞却能打出五百破十万的效果,便是因为兵的质量高。

    这便是所谓的兵在精不在多,太多的渣渣兵,一冲击溃,反而自乱阵脚,起负面效果。

    赵皓微眼中的火花都快爆出来了,脸上却依旧风淡云轻,淡淡的说道:“不服者,全部站到正中间来,让本将看看,都是何等的英雄!”

    那营指挥冷哼一声,率先走到正中间那陈虞侯的身旁:“出来,怕个鸟,难不成他等敢将我等全杀了!”

    在他的怂恿下,很快身旁就聚集了三四十人,一个个梗着脖子,满脸的斗志昂扬的模样。

    赵皓冷眼望着他们,回头问道:“还有谁?”

    余下的似乎见势不妙,不敢再过来,却听那营指挥笑骂道:“过来怕甚,老子们又未犯啥罪过,大不了杖责三十,给老子挠挠痒!”

    众人哄堂大笑,又站过来几人。

    终于,再也无人过来,那营指挥双目一瞪,斜视着赵皓,一脸挑衅的表情。

    赵皓冷冷的望着面前呼啦啦的一群人,突然笑了,笑得很残酷:“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话音未落,长剑一抖,面前一名军汉的头颅便呼的飞了起来。

    那军汉尚在冷笑,突然只觉脖颈下一空,然后感觉一阵眩晕,随即便看到了自己那无头的身躯在喷涌着鲜血,他惊恐至极的想张开嘴喊叫,却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淹没。

    四周的众锦衣卫悍将早已跃跃欲试,听得赵皓一声令下,齐齐拔出兵器,如同虎入羊群,大肆杀戮。只听得嚓嚓嚓和嘭嘭嘭的一阵乱响,随即惨叫声四起,鲜血喷舞,骨肉四溅。众军汉原本便手无寸铁,遇到的又是一等一的悍将,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转眼之间便倒下了一大片。

    等到那营指挥反应过来时,四周已只剩下寥寥数人,其余众人,刚刚还立在他们身旁,此刻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那营指挥嘴巴张的大大的,原本充满戾气的双眼,刹那间被巨大的惊恐所替代。

    这个少年将军是谁,简直就是疯了!

    宋朝虽然优待士大夫,打压武将,但这只是在政治待遇上的差异,但是在其他待遇方面丝毫不差,而且军纪军规更是松散,将士们就算犯了大错,只要不是谋反之类的,一般也就杖责、贬职了事,几乎没见过就地正法的现象。

    所以这群军汉,虽然亲眼见到赵皓怒杀那陈虞侯,丝毫没有畏惧,反而群起而抗之。所谓法不责众,他们根本不信赵皓敢对他那么多人动私刑,更不用说是就地格杀了。

    如果他们早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敢一次性斩杀近百名士大夫的狠人,就不会如此嚣张了。

    只是,如今悔之晚矣!

    噗通噗通~

    不等那营指挥率先反应过来,四周的军汉们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两股战战,齐齐跪倒在地,哭声喊道:“将军饶命!”

    赵皓身上沾了不少血迹,脸上也是溅了好些鲜血,满脸杀气腾腾:“杀!”

    死几十人,总比死上千万的无辜同胞好!

    吃百姓和国家的饷,却毫无为兵者的血气和魂魄,不知羞耻,反而理直气壮,留着何用?

    嚓嚓嚓~

    又是数道寒光闪过,余下几名军汉也齐齐带着惊恐,倒了下去。

    此时,那营指挥终于明白面前的人是谁了,失声惊呼:“寿安侯!”

    大宋立国一百五十年,未尝杀士大夫一人,而本朝寿安侯,在京西一人斩杀近百人,这件事不但在朝野被津津乐道,在行伍之中也是被广为传颂。

    因为对于一直被士大夫压制的武将们来说,这无疑是件回肠荡气的事情,所以也是大肆宣扬,似乎赵皓为他们出了口大气,这营指挥自然也是知道此事的。

    他万万没想到,终有一日,昔日的寿安侯,也会将屠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来。

    只是,老天给了他后悔的时间,却没给他后悔的机会……

    噗~

    赵皓长剑一挥,一颗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那断颈处的鲜血,喷洒了赵皓一身。

    “传令河朔禁军所有营指挥以上将领,皆来此地会集,本将要训话!”

    “喏!”

    此刻,就连久经沙场的杨惟忠,也被赵皓震撼住了,声音变得十分恭谨。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营指挥以上的将领,约两百余人,黑压压的一片,聚集在赵皓面前,就站在那一地的鲜血和尸体旁边,肃然而立。

    所有人在来时的路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来者是何方神圣,吓得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神色战战兢兢。

    一个能不顾太祖誓碑遗训,悍然斩杀上百士大夫的狠主,对于他们这群武将来说,还真不敢惹。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使得原本如同菜市场般的军营,终于有了几分铁与血的味道。

    赵皓的声音,比死亡更为冰冷:“明日开始,所有将士务必点卯,进行集训,除非不能动弹者,否则点卯不到者,一律格杀勿论!”

    “喏!”众人齐齐高声响应,生怕自己声音小了,被赵皓揪出来。

    “每日训练兵阵四个时辰,不得稍有懈怠!”

    “喏!”

    “不堪胜任者,战兵转为辅兵,辅兵转为民夫;不守军纪,顶撞上峰者,就地格杀勿论!”

    “喏!”

    最后,赵皓转身望向了杨惟忠,冷声道:“杨将军,本郡公托你做一件事。”

    杨惟忠急声道:“请郡公示下!”

    “烦请将军撰写一文,其题为“为兵者之责任”,明日交给本郡公。一旦定稿之后,便组织营指挥以上的指挥官熟读之,再以营为单位,组织全体将士学习!”

    “喏!”

    赵皓这才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就地解散,率着众锦衣卫将领,大步离去。

    走到辕门口,只见那几名守卫已一个个站得笔挺,手执兵器,肃然而立。

    “参见郡公!”

    那声音明显比初时洪亮有力得多。

第257章 治乱军须用重典

    河朔禁军大营。

    呜呜呜~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悠扬而响亮的号角声便将众将士从睡梦中唤醒。

    “直娘贼,发甚么疯,大清早的吹号!”有人被吵醒,怒声喝骂道。

    “今日点卯,迟到或不到者,将治重罪,甚至就地诛杀,速速起身!”有人提醒道。

    听得这般说,那些骂骂咧咧者这才记起昨晚整个军营传得纷纷扬扬的大事……一夜之间四五十人魂归地府,如今这玩的可是杀头的大事。一个个惊慌起来,手忙脚乱的穿着衣甲,提着兵器,急匆匆的往校场跑。

    然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六万余人的兵马,总有例外者……

    等待众河朔禁军将士乱哄哄的奔到校场时,见得点将台上下,早已站满了人,正冷眼望着他们的到来。

    台下的禁军一团团的涌来,如同乌云一般,随后又逐渐汇成了一团,在主将台下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边。

    众将士不敢怠慢,开始整顿队列,奈何不知多少年没整顿了,愣是闹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排出了一个四不像的队列。乍一看还好,刀戟如林,旌旗如云,仔细一看却不如乍一看,完全就像一条涌动的巨虫,毫无章法。

    点将台上,赵皓端坐在正中的大椅上,种师道、种师中、杨惟忠三人,分别坐在左右下首,而武松、方百花、卢俊义、梁红玉、花荣和张清等人,则按剑在赵皓身旁和身后侍立。

    端坐在正中的赵皓,望着台下的禁军一阵摇头,排个队都排不好,怎么上场打仗?怪不得历史上的伐辽之战,原本前线的队伍只是小败,童贯一宣布撤退,立即兵败如山倒,十万禁军被数万辽军杀得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望着台下勉强排好的队列,赵皓对杨惟忠沉声喝道:“令各军、各营、各都,将迟到者和未到者报上名来!”

    随着赵皓一声令下,台下的数以百计的传令兵立即纵骑如飞而去,奔往各营。

    过了许久,众传令兵才陆陆续续的回马复命。

    “报将军,保定军五营,应到两千零五十人人,实到一千九百九十七人,未到两人,迟到十一人。”

    “安肃军三营,应到两千一百二十人,实到一千九百九十九人,未到一人,迟到五人。”

    “顺安军四营,应到两千二百零九人,实到两千二百零九人,迟到八人。”

    ……

    随着众传令兵的禀报,赵皓的眉头越蹙越紧,每军两千五百人的编制,花名册往朝廷报的几乎没有缺编的,偶尔有缺编的也只寥寥数人,但实际报的应到人数,都比两千五百人少了一百到五百不等。

    这就是传说中的吃空饷,不过好歹是禁军,吃空饷的比例还算少的了,若是地方厢军,往往吃空饷的比例都是三成往上走。否则如何一年的军费开支占了财政支出的一半。

    因为有锦衣卫核查,下面的将领倒也不敢虚报实到人数,否则一旦被查实,落到赵皓这个狠主手里,后果不堪设想。他们索性老老实实的报出来,赵皓一旦较真追责,也可以寻机推卸责任。毕竟吃空饷的例规已是近两百年的黑历史了,总好过当众虚报,被赵皓抓个现行。

    此时此刻,赵皓倒也不想追究吃空饷的事情。一来大战在即,如果眉毛胡子一把抓,只会越理越乱,当务之急是将河朔禁军的战斗素质提升上去,不求他们如何悍勇,如何以一当十,只求不要一战即溃;二来,大宋从朝堂到*****又何止吃空饷一件事,又何止河朔禁军将领,就连大宋官家本人都要收自己的黑钱,就连他赵皓也要给官家送黑钱……

    “迟到者,一律杖责三十,再有下次,立诛无赦!”赵皓沉声喝道。

    “喏!”

    “传令各军、各营、各都,即刻重新整顿排列队列,两位老将军亦请派遣部将前往协助!”

    “喏!”

    随着众将的应诺,赵皓的语气变得杀气腾腾起来:“锦衣卫,去各营地,将未到者,全部拘来,不能行动者,抬也要抬来!”

    “喏!”

    台下众将士正在乱哄哄的重新排列队列,那些从京师禁军精选的将领们,也纷纷加入协助整队的行动。又有数百人被拉出队列,当众杖责,打得惨叫连天,令那些正在整队的禁军们心惊肉跳,哪里还敢怠慢。

    紧接着,一队队锦衣卫列队而出,拿着各营的花名册,直奔各军的营地,搜捕点卯未到者。

    不一会,那些点卯未到的军汉,陆陆续续的被众锦衣卫押到了点将台下,而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还真有三四人是被连着被子抬过来的,合计约二十余人。

    赵皓缓缓的登下了点将台,在众点卯未到者的面前停了下来,立在那几名躺在被窝里的军汉面前。

    “梁峰,武力45,智力43,政治12,健康值42。”

    赵皓见到的第一人,面色苍白,似乎得了疟疾,见到赵皓身子一抖一抖的。赵皓望了望他那惊恐的眼神,眼中露出温暖的神色,回头道:“抬回大营,莫受了风寒!”

    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了几颗药丸,递给一名锦衣卫道:“将此药丹,让其和热水服下,大有裨益。”

    众锦衣卫应诺。

    那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生意都未发出,只是瞬间泪流满面。

    赵皓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抬走。

    说完又走到第二人面前,那人依旧一副愁眉苦脸,全身发抖的模样,赵皓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蓦地伸手一撩,便将那人从被窝里翻了出来,滚落在地。

    赵皓仔细检查了此人,手脚并无破绽,厉声喝道:“装病点卯不到,欺骗上官,斩!”

    那人惊得连连跪地求饶,哭道:“将军饶命,小的重病在身,还望宽恕则个!”

    赵皓没有看他,只是重复了一个字:“斩!”

    一道寒光闪过,那人求饶之声戛然而止。

    健康值93的“重病”在身者,已是“病”入膏肓,不斩留着做甚么?

    随着一阵凄惨和绝望的惊呼声,众点卯未到者,纷纷跪倒下来:“将军饶命!”

    而旁边一名躺在被窝里的军汉,惊得急忙掀开被窝,露出半截左腿来。

    赵皓望了望那人的半截腿,沉声道:“细查此人为何而残疾,若是因公则按例予以补助,遣回原籍;若是非因公而残疾,发放路费,遣回原籍,军营不是残疾人养老之地。”

    “喏!”

    他转身望向旁边另外一名仍在被窝里的军汉和其余跪倒者,查询一遍之后狠声道:“斩!”

    那些点卯未到者,顿时如杀猪般的叫喊起来。

    “启禀将军,小人拉肚子,故此未到……”

    “小人身染风寒……”

    “小人未听到集结号声……”

    赵皓满脸阴沉,转身回头,四周的锦衣卫已然扬起了青龙错手刀,却见一人突然疯了喊了起来:“将军请留步,我有重大要事禀报!”

    赵皓再次缓缓的转身,望着那人,却见那人迎着他,高高的举起了一张纸,那上面的字虽然不工整,倒也是清楚可辨。

    “我是蔡老公相的亲妻。”

    赵皓笑了,笑得很诡异。

    嚓~

    寒光闪过,人头落地,鲜血飞溅,那人高举着那张纸,缓缓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赵皓身后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校场,将那满场的喧闹声都硬生生的压制了下去。

    正在整顿队列的将士们停了下来,满脸惊恐的朝这边望来,心头不觉暗自庆幸。

    就连那些正在挨杖责的军汉们,也纷纷抬起头来,魂飞魄散的望着那一道道鲜血飞溅,落在身上的木杖,似乎也不是那么疼了。

    乱世须用重典,乱军亦是如此!

    过了许久。地上的血迹和尸身已被清理;那些被杖责的军汉,各自一瘸一拐的告了假,拖着受伤的身子,返回了营帐;数万大军在一番整顿之下,终于排出了一个像样的队列。

    赵皓望着面前的队列,终于点了点头,沉声喝道:“从今日开始,各军每日须集结四次,急行军四次,每次急行十里,各都须每夜宣讲《为兵者之责任》一次,一连操练五日,不得有误!五日之后,再听本将之令定夺!若有懈怠者,一律杖责五十,若有故意拒绝执行者,就地格杀勿论!”

    “喏!”

    ……

    就在赵皓正在整顿河朔禁军军纪,主导河朔禁军操练计划时,北伐大军主帅童贯,正在内宅之中给官家撰写奏章。

    “臣奉诏来北,星夜倍道,於九月二十三日到莫州,整促行军之备。即见河朔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须之用百无一有……盖河朔二百年未尝讲兵,一旦仓卒,责备颇难。臣近闻易州军民万人延颈引兵以献城垒。又西兵未来,未敢出应,致彼复疑……”

    这位威名赫赫、战功累累的童宣帅,十万北伐大军的主帅,未虑胜,先虑败,未虑得,先虑失,作为三军之主帅,不想着解决问题,先向主上摆出一堆的问题。

    而在童贯行辕不远的两处行辕之内,蔡攸和蔡懋两人,更在各自干同一件大事,那便是弹劾赵皓。

    “隆德郡公一路行来,独断专行,童宣帅惧其宗室身份之尊贵,甚为惧之,唯其马首是瞻,大有喧宾夺主之势,臣窃以为郡公既为宗室,当谨遵军规及官家旨意……又于昨夜入军营,飞扬跋扈,擅杀将士两百余人……今日凌晨,又以点卯不到,杀百余人……三军将士,莫不悲愤,大有揭竿而起之势……而此间之事,宣帅均不能做主,只能任其而为……”

    不作为者固然可恨,最可恨的便是非但不作为,还在背后捅刀子者。

    悠悠千古,又有多少此般奸佞小人……

第259章 神箭无双

    (前面两个第254章,这是第259章没错)

    莫州。

    北伐军,临时议事大厅。

    依旧是童贯和赵皓居中,种师道、种师中和杨惟忠等人分列左右。

    杨惟忠禀道:“河朔禁军已接连集训五日,士气颇有长进,请宣帅及都统制大人示下。”

    童贯转向赵皓:“郡公意下如何?”

    赵皓冷声道:“河朔禁军久未操练,虽临时集训数日,略有长进,但是终究难堪大用,若用于冲锋陷阵,不是辽人的对手。”

    杨惟忠苦笑道:“末将亦知临阵磨枪,难堪大用,只是河朔禁军六万,是此次北伐之主力,不可不用……”

    赵皓道:“河朔禁军六万,辅兵两万,战兵四万。可于战兵之中精选万人做被甲执兵、冲锋陷阵之步卒,其余三万,全部转为弓弩兵。”

    童贯不解的望着赵皓道:“三万弓弩兵,是否太多?再加上京师禁军及西军之弓弩手,可达三万五千人……如此一来,总共不过七万战兵,弓弩手占了一半。”

    赵皓道:“辽人在南面一带,虽只三四万人,但是骑兵七八千人,若是一昧近身冲杀,我军纵然两倍于敌,也未必能讨得好去。我等须取长补短,以我大宋弓弩之强,克辽人精骑之悍勇。更何况,以河朔禁军之孱弱,若是正面相持,怕是一击即溃,则全场皆输,不若训练其弓弩施射之术,以弥补其战力低下之短处。精锐步卒被甲执兵在前,弓弩手攒射在后,必可克辽人铁骑。”

    一连五天的魔鬼式集训,也只是临阵磨枪,增加一点河朔禁军的“兵味”,那久疏战阵如同白斩鸡一般的军汉,想要短暂的集训之后便发挥出巨大的战斗力是不可能的,倒是训练弓弩之术要快捷得多。

    当然,一个好的弓弩手,比如所谓的神射手,比训练一个精悍步卒还要难的多,但是对于普通弓弩手,只要训练弓弩的基本操作要领,朝着对面施射即可。两军交战,只需密集攒射,无需精准度,只要方向没错就能起到杀敌的效果。

    种师道点了点头,脸上却颇有点为难之色:“郡公之计,甚为高明。只是弓、弩和箭枝,制作最为繁杂,故此次调配并不多,堪堪只够万人所用,若是增加两倍有余,怕是供应不上。”

    赵皓微微一笑,道:“老将军不必担心,弓弩和箭枝,我已有安排。”

    种师道和种师中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又望了望童贯,也没找到答案,却也不便多问。

    弓、弩和箭枝,这种战略储备物资,可不是说调就调的,只是众人嘴里虽然不说,心里却知赵皓才是这次北伐的真正的主帅。一路上作为统帅的童贯几乎是唯赵皓之命是从,众人虽然不知缘由,却知童贯必然有把柄捏在赵皓手中,对于种师道兄弟来说,自然喜欢看到这种结果,杨惟忠虽然属于童贯门生,但是一向谨慎,倒也不敢多问。

    对于赵皓来说,两万多人的弓、弩、箭枝,并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牛角复合弓:20功德值/把。

    大黄驽:30功德值/把

    羽箭:1功德值/2枝。

    系统里的功德值还有3500万左右,花上几十万功德值,换取一场倾国之战的大胜,自然是极其划算的。

    老种听得赵皓说弓弩和箭枝没有问题,又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如此,不若自大军之中,精选善射之士,再举行一场射箭大赛,以激发众将士学箭之信心,如何?”

    赵皓一听,当即称赞:“老将军此计甚妙,不知宣帅意下如何?”

    原本定位为一线战兵的禁军,难免会有人心中不爽,甚至对当弓弩手产生抵触情绪,若是安排一批神射手当众表演箭术,激发众人转型为弓弩手的信心,以及增加弓弩手的自豪感,对于接下来的弓弩手训练,必然大有裨益。

    童贯听得赵皓来问,神色略显尴尬,急声道:“很好,就依种彝叔之计!”

    自从被赵皓威胁之后,童贯也不管面子上是否过得去,乖乖唯赵皓之命是从,赵皓的提问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

    莫州城外,校场。

    六万河朔禁军,外加两万京师禁军以及两千锦衣卫,三面将校场围成一圈,只留下对面的点将台和中间地面。

    校场正中,摆了五个箭靶,又在七十步之外划了一条粗粗的线条。

    主将台上,童贯和赵皓并坐在正中,种师道、种师中、杨惟忠及诸将分列两旁,四周有站满了盔甲严明的护卫。

    高台之下,各军精选了善射之士二十余人,其中河朔禁军十人,京师禁军十人,锦衣卫五人。

    锦衣卫出阵的将领:花荣、梁红玉、杨再兴、燕青、孙立。

    童贯亲自走到台前,只见他一身鲜亮的铠甲,内穿大红战袍,身后披一袭火红的披风,配上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倒也威风凛凛。

    作为三军主帅,这种场合必须他亲自出面,宣布大赛开始。那洪钟般的声音在场内响起,倒也是气势磅礴,连身后的赵皓都为之赞叹。

    咚咚咚~

    随着鼓声冲天而起,比箭正式开始。

    按照抽签的顺序,各箭手先后出场。

    最先出场的是五名京师禁军的神射手,齐齐助跑几步,直奔七十步白线之前,又齐齐弯弓搭箭,五道箭影在空中划出五道弧线,全部正中箭靶红心。

    嗬~

    京师禁军之中,喝彩声如雷。

    紧接着,其余射手依次出阵,每次五人,分别施射。

    河朔禁军的劣势很快便显现出来,分别出场十人,便有两人脱靶,一人射偏,在第一轮便被淘汰。

    锦衣卫五人,在最后出场,五人拈弓搭箭,随着花荣的一声轻喝,五道寒光掠起,齐齐正中箭靶,看似并无不同。然而仔细望去,可见那五箭几乎都透穿了靶心,箭头从靶后穿出,力道之大,令人惊叹。

    第一轮,河朔禁军淘汰三人,京师禁军和锦衣卫全部过关。

    第二乱,依旧是定点射靶,只是距离已移到了百步之外。河朔禁军再次淘汰五人,京师禁军淘汰四人,锦衣卫五人全部过关。

    到了第三轮,距离已延长到了一百二十步,这个距离,即便是对于神射手,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果不其然,余下的十八人,只有六人过关,其余的不是脱靶,便是未中靶心。

    余下七人:锦衣卫五人,京师禁军两人。

    就在点将台上正要宣布进行第四轮比赛规则时,台下的花荣突然焦躁了起来,提弓回身而走。直奔场外。

    叩哒哒~

    不一会,便见花荣纵马如风而回,身后一袭红色披风猎猎招展,如同战神一般,神威凛凛。手中宝雕良弓高举,高声喊道:“定点射靶算得什么,且看本将骑射之!”

    话音未落,全场皆惊,却见那一人一马呼啸而出,堪堪停在一百五十步之外,那张三石宝雕弓高高的扬起,接着蓬的一声弓弦响动,一枝接近三尺的长箭,带着巨大的破空之声,如同流星一般激-射而去。

    只听笃的一声,那箭镞便稳稳的射中了靶心之中。

    嗬嗬嗬~

    众锦衣卫纷纷欢呼了起来,全场皆惊。一百五十步外骑射,相比定点一百二十步施射,那难度何止高了数倍。

    紧接着,四周的其他禁军也纷纷欢呼了起来,将花荣惊为天人。就连童贯、种师道、种师中和杨惟忠等人也纷纷站立起来。

    种师道赞叹道:“如此神射,就算是西军之中,也屈指可数!”

    而与此同时,京师禁军的两名神射手,已然放弃了竞争,迎着花荣,躬身一拜,退回了本阵。

    就在众人以为花荣稳拿第一时,却听一人声如巨雷:“花兄果然神射,杨某也来献丑!”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一名白袍小将,正是杨再兴,也纵马奔来,奔到花荣近前,扬手便是一箭,正中靶心,惹得全场再次欢呼声雷动。

    然而,比赛还在继续,不一会,又一道火红的身影纵马而来,随着一声娇叱,在那一百五十步外,又有一道寒光掠起,堪堪射中靶心。

    嗬嗬嗬~

    这一次,欢呼声更为激烈,因为来者竟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梁红玉。

    随后,燕青和孙立也终究不服气,也各自找了一匹马,两人并辔而来,齐齐于一百五十步外施射,只听笃笃两声激响,两枝长箭齐齐中靶。

    孙立瞄了一眼,抱弓朝四周一拱手,勒马转身,退回本阵。

    他的那枝箭,离靶心差了约一指的距离……

    接下来的射箭比赛,已不用台上制定规则。

    只见花荣又纵马回身,退到四五百步之外,四周的禁军知道花荣必然有更精妙的表演,齐齐沸腾了起来。

    “花将军!”

    “花将军!”

    “花将军!”

    随着数万禁军无比期待的呼声中,花荣猛然飞马朝射场疾奔而去。

    此时已然日薄西山,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射箭的难度也自然大大增加,马背上的花荣神色从容,在疾奔的过程中已然伸出长弓,搭箭比划了一下。

    在快奔到一百五十步线外的时候,花荣放缓了马速,停在线外不远处,来回一个奔驰,翻身背射,箭如流星,正中靶心。

    一百五十步之外,还能背射,的确非同小可!

    数万名禁军欢呼声如同狂涛一般卷起,四野可闻,“花将军”的喊声响彻云霄。

    燕青和梁红玉呆呆的望了一眼那箭靶,各自抱弓对场内施礼一圈,也退回了本阵。一百五十步外背射,的确难度太大,他们虽然箭术精妙,却达不到此般境地。

    全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杨再兴的身上。

    杨再兴大笑:“花兄神射无双,我且试一试!”

    说完也勒马回身,退到四百步外,蓦地一夹马腹,那马骤然提速,直奔箭靶而来,转眼之间即将接近一百五十步内。

    弯弓搭箭,翻身,背射!

    笃~

    那箭也堪堪射中靶心!

    嗬嗬嗬~

    全场的欢呼声,再次如同排山倒海般沸腾而起,全场气氛到了白热化。

第260章 弹劾

    第一射手决之争,在杨再兴和花荣两人之间展开。

    最后一轮!

    这一次没有人呼喊,全场数万军士,包括众锦衣卫,齐齐将视线集中在花荣的身上。

    日落西山,最后一抹余晖照斜照,身着白袍银甲的花荣,跨骑着通体雪白的战马,沐着淡淡的余晖缓缓的从队列之中驰出,手中提着一把三石的宝雕弓,脸色淡静而从容。

    只见他左手持弓,右手从箭壶里,取出五枝箭来,再次退回四五百步之外。

    赵皓高声道:“擂鼓!”

    咚!咚!咚!

    战鼓声起,一声声如同叩击在全场将士的心底一般,将全场气氛进一步推向巅峰。

    马蹄如风,战鼓如雷,在那一片惊天动地般的急促的鼓声之中,那一人一马如同流光一般轰然奔往前方。

    就在白马即将触及一百五十步线的那一刹那,花荣已弯弓搭箭,五箭齐射,箭如流星,激-射而去。

    五道流光,在空中划出整齐的五道弧线,一闪即逝。

    战鼓声戛然而止,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数万双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挂前头的五个箭靶。

    一名负责监赛的将领纵马直奔那箭靶之前,从左往右,一路掠过,然后又回到场中,抑制不住激动的声音,高声喊道:“五箭全中靶心!”

    嗬嗬嗬~

    众锦衣卫率先欢呼起来,紧接着全场数万将士跟着齐齐喝彩,巨大的声浪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起。

    就在此时,杨再兴纵马直奔花荣身旁,高声喊道:“花将军真乃世间第一神射,杨某不如也!”

    ……

    校场大比箭,不但令花荣神射之名,三军皆知,也让众禁军领教了射箭之术的神奇和魅力,接下来的河朔禁军转型,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赵皓任命花荣为北伐军弓弩总教头,杨再兴为副总教头,梁红玉、燕青、孙立及当日参赛的数人皆为教头,指导众弓弩手训练。

    就在此时,蔡攸和蔡懋两人的奏章,也随着数骑快马,入了京城,直奔皇宫而去。

    ……

    皇宫。

    凝和殿内,赵佶一袭轻衫,趴在卧榻上,双目微闭,小翠香侧坐在一旁,正在给他捏着肩膀。

    小翠香的按摩技艺,经过赵皓的指点,对于各穴位之处拿捏极准,加上她那双玉手柔弱无骨,按上去软软柔柔的,但是又极具力道,只按得赵佶舒服得哼唧哼唧的直叫唤。

    许久,小翠香终于将赵佶从头到脚按了一遍,歇了下来,额头微微淌汗,坐在一旁。

    赵佶全身四体通泰,数不尽的舒适和惬意,在两名宫女的扶持下缓缓的坐了起来,接过宦官递过来的参汤,漱了漱口,一抬头便看到梁师成侍立在一旁,似乎有话要说。

    赵佶将参汤盅递给一旁的宫女,又接过一块温软的绸布擦了擦手,这才慢悠悠的道:“守道?”

    梁师成见得赵佶已忙活完毕,这才向前几步,恭声道:“圣人万安!”

    赵佶点了点头,问道:“北面之事如何了,下了几城,何时可直捣燕京?”

    话说赵佶倒也是个奇葩,宋军到莫州也不过十日,而且西军尚未汇合,便问何时可直捣燕京。从汴梁到燕京的路程来看,就算是一路只行军,不打仗,到燕京的时间也不够啊。

    梁师成急声道:“老奴正欲禀报此事。大军已到了莫州十余日,西军也即将抵达,只是隆德郡公正在训练兵马,故此按兵不动。若想出兵,怕是还要月余时间。”

    赵佶一听,不觉就愣住了。

    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王师大军一到,辽地的汉人百姓纷纷做带路党;辽军中的汉人士兵,一见王师便临阵倒戈;北伐军旌旗所指,辽人无不望风而逃,甚至开门献城。如今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怎么也得攻下了涿州,三军应已直杀燕京而去。

    如今听得居然尚在莫州按兵不动,不觉大为光火,怒声道:“童道夫抚边二十年,身经百战,如何如此胆小?”

    梁师成急声道:“据说此事怪不得童宣帅,听闻这一路行军之时,隆德郡公处处压制宣帅,独断专行,如今更是以整治河朔禁军之名,滥杀无辜,虐待将士,三军无不怨声载道……”

    说完,从身旁的宦官手里接过两个锦匣,恭声道:“具体事宜,老奴只听道听途说,尚不能确认,此乃两位副使大人呈递给圣人的奏章,老奴生怕耽搁了北伐大事,故此急呈圣人之前。”

    赵佶一愣,招了招手,先是接过蔡攸的奏章,细细浏览了一遍,脸上已是乌云密布。紧接着又看了蔡懋的奏章,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要知道两蔡可是分别属于不同的阵营,蔡懋属于蔡京一党,蔡攸和童贯、王黼、梁师成等人是一派,如今两人的口径几乎一致,纵他甚为宠信赵皓,也不得不信起来。

    对于梁师成等人,之前见得赵皓屡屡打压蔡京一党,所谓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所以对赵皓并无敌视之心,反而偶尔会顺手相助一下。如今见得赵皓及清流党人想要抢北伐的功,影响他们的利益,那便是仇人来了,对赵皓的态度也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而更令他们气愤的是,赵皓抢功业罢了,毕竟主帅还是童贯,抢功也抢不到哪去,然而蔡攸的密信令他们彻底震怒起来。据蔡攸所报,赵皓利用宗室的身份和个人的威望,联手种师道兄弟,一起压制童贯,北伐军大权,全部控制在赵皓手里……童贯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眼见得苦心经营多年的北伐之战,便要被赵皓摘了桃子,叫梁师成和王黼等人如何不生气。一旦梁师成和王黼将赵皓列为仇人,自然是要不遗余力的打压之。

    不过好在赵佶并不傻,他知道赵皓属于朝堂中的一方势力,与蔡京一党和童贯一党不和……这也是他的初衷。他喜欢行帝王驾驭之术,一心要培植赵皓为第三方势力,三方势力互相牵制,这样才能更体现他这君王的权威。此刻虽然听得蔡懋和蔡攸两人联手攻击赵皓,心中终究还是半信半疑的。

    赵佶眼中神色闪烁,突然问道:“童道夫可有书信前来,纵然赵皓独断专行,他终究是主帅,难道无一二说辞?”

    梁师成的脸色微变,急忙又递过一个锦匣,道:“童道夫之奏章,正欲呈递给官家,不料官家先问了。”

    这种直达圣听的奏章,梁师成是不敢私自拆开的。童贯此次也未跟他事先通气,所以梁师成对童贯的奏章没有把握,索性暂时扣押了下来。而对于蔡懋和蔡攸的奏章,他从暗中打听得都是要弹劾赵皓的,故此优先呈递。不想赵佶并不糊涂,直接开口询问童贯的奏章,梁师成自然遮掩不住,只得递给赵佶。

    赵佶接过童贯的奏章,细细看了两遍,脸色又有了变化,怒声道:“朕道赵侄卿如何会如此无礼,原来却是事出有因,蔡懋和蔡攸两人之言,却是片面之辞!”

    说完,将童贯的奏章扔到梁师成身上:“河朔禁军,糜烂如此,童道夫束手无策,向朕诉苦,如此说明什么?说明河朔禁军的确糜烂败坏,怪不得赵侄卿要整顿此军。”

    梁师成浏览了一遍童贯的奏章,不禁暗暗骂童贯无能,嘴里却小心翼翼的说道:“圣人息怒,不过老奴还是想不明白……马植有言,幽燕之地汉人苦待王师,一旦大军压境,则辽人将不战而溃,且南面之地辽军不过三四万人,如今莫州已有八万雄兵,为何迟迟按兵不动?大宋禁军军纪败坏,又并非河朔禁军一处,西军的军纪也好不到哪去,还不是照样打得西夏人丢盔弃甲?如今大战在即,偏偏隆德郡公来整顿军纪,眼见得这般北面越来越冷,是否有贻误战机之嫌?况且隆德郡公统兵之经验,又如何抵得抚边二十年的童道夫,如今其越厨代庖,老奴窃以为甚为不妥……”

    赵佶听得梁师成这般一说,又陷入了沉思。

    或许,梁师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一个未及弱冠的宗室,只领过一次兵,平了一股小贼寇,就在在抚边二十年、立下赫赫军功的童贯面前逞威,的确是有点好大喜功。

    而且赵佶虽然明面上宠信赵皓,在他的潜意识里,终究是对赵皓有几分防范。毕竟太祖太宗,一个黄袍加身,一个烛影斧声,作为在位天子,对宗室防范,那几乎是一种本能。

    思虑了许久,赵佶才缓声道:“给朕拟旨,传令童道夫,待得西军一到,便须立即出兵雄州,兵锋直指燕京。童道夫为北伐之主帅,一应事宜均应主导之,不得假手他人。隆德郡公身为宗室,虽为都统制,但其主要职责应为招降辽人,不得过多参与三军重大事务。”

    梁师成急声道:“遵旨!”

    赵佶摆了摆手,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示意梁师成退下。

第261章 京城来使

    就在河朔禁军正在进行如火如荼的训练时,两万西军终于也到了莫州城。

    领军西军的统制正是童贯心腹之将刘延庆,副统制王禀。

    虽然只两万,却是精锐尽出,包括杨可世统率的三千白梃兵。而韩世忠、鲁达是赵皓点名要参加的将领,也随军而来。

    作为大宋最精锐之师,西军的到来,给北伐军的高层将领们也吃了定心丸。西军常年与西夏人厮杀,其作战经验和战斗力绝非其他禁军可比。而且北伐军的高层将领几乎或多或少都有西军的背景,包括童贯、种师道兄弟和杨惟忠,就连赵皓与西军也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更重要的是,河朔禁军也好,京师禁军也罢,都是以步卒为主,骑兵加起来不足千人,三千白梃兵的到来,无疑大大的弥补了这一缺陷。

    西军一到,出兵雄州,挥师北上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此时,官家赵佶的心腹宦官张迪,率百余名亲从官,携圣旨望莫州而来。

    ……

    驾驾驾!

    河间府境内,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带起一溜的烟尘,转眼之间便已到数百步之外。

    来者约三四十骑,个个披着红色斗篷,身着红色官袍,腰悬长剑,脸上又带着面罩以遮挡尘土,风尘仆仆,显然是远道而来。

    而在众骑的正中,簇拥着一辆金装玉饰的马车,前头拉车的是两匹七尺多高的白色健马,彰显车内的人身份不凡。而在那马车的背后,又有两名精悍的骑者,打着一杆玄黄色的旗帜,一杆墨绿色的绣旗。

    那两面大旗迎风猎猎招展,仔细望去,可见玄黄色的旗面,隐约露出的金鳞龙爪,而旁边一面墨绿色的大旗展开,上边赫然是一个“张”字。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干巴巴的脸庞,浑浊的三角眼露出一丝倦色,抬头望了望天色,随后是一声如同鸭公音的嗓门:“这是到哪了?”

    边上有人急忙答道:“启禀公公,前头四十余里便是河间城了,日落之前可入城。”

    兰花指一翘:“既已到河间,倒也不急,前头寻个店家打尖,顺便歇歇脚罢。”

    车帘放下,那人又隐入车厢之内。

    来者正是赵佶的传旨钦差,也是赵佶的心腹宦官之一,姓张名迪。

    这张迪四十多岁,自小便入了宫,在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便跟在其身边,可以说是伺候着赵佶长大的,虽然品阶不高,但是深受赵佶宠信。那日赵皓令锦衣卫冒充赵福金的传信太监,便是冒充这个张迪,所以蔡才深信不疑而上当。

    张迪担心赶到莫州时,童贯和赵皓已经出发,所以一路上不敢耽搁。一行人出了京城,一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终于于六日之后到了河间府地界,看看离莫州也不远了。

    大约又行了十余里,果真是天随人愿,前头出现一家客栈模样的小店,一根长长的竹竿,斜斜的伸出,挑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众人一见那远处的酒家,不禁精神大振,连连催动胯下骏马,向前如飞而去。

    那店就在官道边,倒是有三四间厢房,门口也支了个帐篷,摆了好些桌子,估摸坐个四五十人不成问题,只是生意似乎并不好,门前极其冷落。

    一个身着大红衣裳的小娘,头上插着几朵花,斜斜的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打着瞌睡。

    希聿聿~

    众骑纷纷勒马停在门口,骏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将那昏昏欲睡的小娘蓦地惊醒。

    “哟~各位官人,住店还是吃饭?”

    那小娘见得如此多的客人来,两眼放出光来,像只蝴蝶一般翩然迎了上去,声音甜的像抹了蜜一般。

    再仔细望去,可见那小娘虽然打扮土气,却是眉目如画,面若桃花,尤其是那腰又柔又细像水蛇一般,胸前却又高耸而起,再加上那殷勤的模样,令众亲从官骨头都酥了。

    想不到这荒凉之地,也有此般水灵灵的小娘,众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只是可惜他们的领头大人却是个阉人,并不吃这套,缓步下了马车,大马金刀的在正中的一张桌子前一坐,鄙夷的望了那小娘一眼,兰花指一翘:“有甚么好菜好酒,尽管端上来,须少不了你钱。”

    “好嘞,各位官人请上座……小二们,快给老子死出来,伺候各位官人!”那小娘笑嘻嘻的朝众亲从官抛了个媚眼,回头对店里一声吆喝。

    “来了,来了!”

    随着一阵响应声,店里窜出四五个壮实的小二模样的汉子,有的提来水喂马,有人搬来凳子招呼众人坐下,也有人提来茶水和茶碗,忙得不亦乐乎。

    不一会,**张桌面上便摆上了各式各样的菜,有熟羊肉,驴肉,还有热气腾腾的包子,摆满了一桌。

    张迪望了望桌上的菜式,蓦地一拍桌子:“掌柜的,给咱家滚过来!”

    那女掌柜的小娘见得客人发火,急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陪着笑脸问道:“客官,可是肉菜不新鲜?”

    张迪双目一瞪:“酒都没有,开什么鸟店?”

    那小娘急声道:“哎哟,客官误会了,本店酒是有好酒,就是后劲太烈,想着诸位官人还要赶路,故此不敢端上来。”

    张迪冷声笑道:“咱家什么酒没吃过,尽管端上来,若是酸的,砸了你的店?”

    那红衣小娘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得回头喊道:“小二,给客官上酒!”

    随着一阵响应声,几个小二从里头端出来七八坛酒来,小心翼翼的摆在菜桌上,又不忘叮嘱:“诸位客官,此酒劲头大,莫要贪杯。”

    张迪望了望面前的酒坛,见那坛口的泥封完好且都是旧泥,微微点了点头,当即令人拍开泥封,倒满一碗酒,抬手招来那掌柜小娘:“掌柜的,来陪咱家喝一碗。”

    那小娘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娇声道:“这位客官,奴家可是滴酒不沾。”

    四周的亲从官齐齐喝道:“我们大人叫你饮酒,你只管饮就是,唆甚么,莫非酒里下了毒?”

    那小娘苦着脸,嘟着小嘴:“诸位客官却是取笑了,奴家可是做的正经生意,下毒也不敢下到诸位官人头上,既然如此,奴家便舍命陪君子了。”

    说完,端起那酒碗,一饮而尽,随即便被呛得咳嗽不停,不停的拍着胸口。

    众人大笑:“卖酒的不会喝酒,倒是有趣,哈哈……”

    那张迪仍旧不放心,待得那小娘咳嗽完,又指着桌面上的菜道:“每样吃一口菜罢。”

    那小娘无奈,只得每样菜夹了一把塞到嘴里吃了,还吃了半个包子。

    众人再无疑虑,就着热气腾腾的酒菜,开怀畅饮起来。

    就在众人觥筹交错之际,那张迪突然觉得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眼皮越来越沉重,抬了抬手,想说什么,却一头栽在桌子上。

    “酒菜里有毒……”有人喊道。

    话音未落,四周便噗通噗通倒了一大片。

    那几名小二一改小心谨慎的模样,脸上露出一阵诡笑,指着众亲从官大笑:“倒,倒,倒……”

    不一会,众亲从官便纷纷倒了下去,无一幸免。

    ……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悠悠醒转,四周除了倒在地上的张迪和众亲从官,四周已空无一人。

    那率先醒来的亲从官,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急忙从店内提出一桶水来,将众人一个个泼醒,最后张迪也悠悠醒转。

    此时已是红日偏西,夜幕即将降临。

    众人一看,各自的马匹已全部被人牵走,就连张迪的马车也被人拉走。

    再往店里一看,也是空空如也,那掌柜小娘和小二们早已无影无踪。

    摸自己身上时,发现身上的钱物也全被掏空了,不禁一个个破口大骂起来。

    张迪摸了摸身上,突然脸色大变:“圣旨不见了!”

    众人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马匹和钱物不见了倒还好,今夜就在此店凑合一宿,明日再赶路。三十里的路,走上半天多,总能到河间城找到城内官员协助解决。

    问题是圣旨没了,却是毫无办法,那童贯和赵皓都是一二品的大员,可不信你张迪传的口谕。

    张迪只觉头疼欲裂,千里迢迢跑过来,却白跑一趟,心里恨得把那些麻翻他们的强人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明日先到了河间城,再想办法寻得车马回京,找官家再要一道圣旨。

    ……

    次日,就在张迪等人一路骂着贼子,一路往河间城跋涉而去时,方百花已率着众锦衣卫到了莫州城。

    那卷金轴圣旨就摆在赵皓面前的书案上,平摊开来。

    赵皓细细将那圣旨读了一遍,不禁心头火冒三丈。很显然,这份圣旨只要传到了莫州城,他赵皓便几乎是被当众剥夺了兵权,行起事来必然大大为难。

    若只幕后操纵,将童贯推到前头,终究不如自己亲自指挥的效果;若是强行亲自操控局面,必然会引起其他将领的反对,必然阻力重重。

    幸得宫内的宦官,也有人被发展成为锦衣卫,从宫内传出消息,赵皓急派方百花亲自带人前往河间府,又得沿途锦衣卫传递消息,终于将那圣旨拦截。

    他将那卷圣旨合拢了起来,泼上灯油,就着灯火点了起来,很快那圣旨便烧成了一团灰烬。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眼中杀气腾腾。

    蔡攸和蔡懋两个奸佞,不好生整治一番,还真能蹦上天去了。

第262章 独排众议

    三军汇集之后,又整顿了两日,终于整装出发,离开莫州城,向雄州进军。

    次日一早,各军便依次起寨拔营,浩浩荡荡往北而去。

    率先出发的便是刘延庆率领的西军精锐,包括杨可世的白梃兵。

    随后则是中军,中军由锦衣卫、京师禁军,还有童贯的亲兵三千胜捷军精锐组成。

    最后才是杨惟忠统率的河朔禁军。

    ……

    住在莫州城内的宣抚使副使蔡懋,知道今日要出兵,用了早点之后,也开始整理行装,准备随军出发。

    这次在莫州城待的时间长,蔡懋也学了乖,为了减轻马背上的苦楚,特意在城中找裁缝做了一个棉制的马鞍垫子,避免那马鞍磨得大腿生疼,而且莫州到雄州,也不过四五日的路程,凑合一下也就过去了。

    虽然不能乘车,但是作为副使的蔡懋,配的随从并不少,带的行装更是能塞满两大车,众随从收拾了老半天,总算将一应行李收拾完毕,装好车在府门前等候。

    蔡懋端坐在内宅之内,正在自斟自酌,毕竟这一路想要饮酒,就没在莫州城内方便了。

    就在此时,一名侍从急匆匆而入,恭声道:“启禀大人,前军已出发,宣抚使大人和都统制大人请大人前往北门集合,随中军一通出发。”

    蔡懋听得那侍从的禀报,当即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走!”

    说完,领着众侍从大步走出内宅。刚刚走到节堂,突然肚子里传来咕咕咕一阵怪响。

    蔡懋脸色一变,只觉腹部一疼,紧接着一股火山即将爆发的感觉涌了上来,令他有种欲仙欲死的念头。

    “你等在此等候……”

    蔡懋话未说完,便捂着肚子直奔雪隐而去。

    刚刚脱下裤子,便只听风雨交加,雷声大作,排山倒海,畅快淋漓……

    接过侍从递过来的丝绸,细细擦净之后,蔡懋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精神抖擞起来,率着众侍从继续往府门口走去。

    咕咕咕~

    刚刚走到门口,又是一阵怪响传来,惹得蔡懋脸色大变,然而不等他细想,那种如同万马奔腾、江河决堤的感觉的催促之下,只得转过身来,捂着肚子,提着裤带,健步如飞,再次朝雪隐疾奔而去。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之后,蔡懋再次起身,是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怕是吃坏了肚子……”他心头一阵哀叹。

    这一次,他学了乖,并未立即离开雪隐,而是回到内堂之内,令人倒了一杯热茶,慢慢的喝了起来。

    果不其然,一杯热茶刚刚下肚,肚子里又咕咕咕的一阵雷响,惊涛骇浪,喷薄欲出,蔡懋满脸苦色,再次提裤而出。

    就这样,半个时辰一连来了四次,蔡懋的脸色已变得十分苍白,走路都快走不稳了,脚下虚浮如同被吸干精气一般,在两名侍从的扶持下才勉强回到了内堂。

    外头一名侍从急匆匆的奔了进来,高声喊道:“中军已拔寨起营,宣抚使大人急请大人出发!”

    蔡懋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结果那种欲仙欲死的会感觉又涌上心头,来不及回话,便又急匆匆而去。

    一名年长的侍从摇头苦笑道:“副使大人吃坏了肚子,今日怕是出行不了,请速速回禀宣抚使大人,我去城中找个好郎中过来。”

    就在蔡懋叫苦不迭时,他的搭档蔡攸,情形也与他一致,在内堂和雪隐之间往返。

    莫州城北门。

    旌旗如云,刀戟如林。

    数万北伐军精锐,严阵以待,大军之中一杆杆绣旗随风猎猎招展,中军大旗之下,赵皓和童贯并辔而立,正在等待着两位副使的到来。

    童贯不时的回头望了望城门口,脸上微微露出焦急的神色。倒是赵皓,却一脸风淡云轻的模样,丝毫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嘴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两厮在干甚么,行军大事,就久等不得!”童贯越等越急,心中忍不住暗骂。

    不一会,一骑飞奔而来,直到童贯面前三十余步才停下来,翻身下马,直奔童贯面前而来,到了近前,急忙躬身一拜:“启禀宣帅,左副使大人……”

    他后面一段话说得声音非常小,只有童贯才能听到。

    左副使正是蔡懋。

    童贯听得如此这般,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骂道:“直娘贼,这般紧要关头,偏偏出了此等事,既然如此,便让左副使大人休憩几日,再往雄州不迟。”

    “喏!”

    望着那传令兵已纵马离去的背影,童贯的眉头紧蹙,喃喃自语:“蔡懋腹泻,难不成蔡攸也腹泻,恁地还未到?”

    话音未落,又有一骑疾奔而来,翻身下马,直奔童贯面前:“骑兵宣帅,右副使大人……”

    这一下,童贯脸上的神色凝注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赵皓就立在童贯旁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嘻嘻笑道:“两位副使,颇有渊源,都姓蔡,又都出自老公相门下,又皆是士大夫,如今就连腹中吃紧,也要做个伴,果然是一对好兄弟呐!”

    童贯回头望了望赵皓,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心头顿悟,当下摇了摇头,苦笑道:“既然如此,就不等蔡右副使了……”

    他蓦地拔剑而出:“出发!”

    三声炮声响过,号角声大起,锣鼓声争鸣,数万中军兵马,依次启程,如同一条巨龙一般,滚滚往北而去。

    赵皓打马紧跟在童贯旁边,走了一两里地,蓦然回首,冷眼望了望莫州城,嘴角流露出一丝诡笑。

    直娘贼,敢告老子的黑状,巴豆吃不死你两个鳖孙!

    先泄个半日,再躺十天半个月,最好是就此一病不起,省得老是聒噪!

    ********

    雄州城。

    雄州城即瓦桥关,周世宗夺得三关后,将瓦桥关改为雄州,也是雄州府之治所,距离宋辽北部边境白沟河不到百里,是大宋北面最重要的边城,也是即将到来的北伐之战的后勤基地。

    雄州地当冀中大湖白洋淀之北,拒马河之南,据九河下游,河湖相连,水路交通便利。由雄州向西,可至河北重镇保定,东可循拒马河下游大清河入海,南通冀中诸重镇,地位重要。由于雄州一带地势低洼,到处是河湖盐碱地面,居民稀少,易为敌人所乘,在此设险,利于防守

    雄州城南,河朔禁军副统制、知雄州事和诜率雄州驻军,向南排出了十里开外,迎接童贯的到来。

    数千驻雄州军,列队相候,每个人都荷戈站得笔直,只是翘首向南而望。

    赵皓与童贯并辔而行,当两人身后的大旗出现在雄州驻军的视线中时,前头已经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紧接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大将,身着锁子连环甲,披一袭大氅,跨骑高头健马,率众前来相迎。

    “和诜,武力81,智力55,政治65,统率72,健康值90。”

    此人武力倒是不错,据说膂力奇大,又擅长骑射,能能破坚于三百步外,边人号为“凤凰弓”。

    只是可惜自负勇力,颇为张狂。历史上的北伐之战,和诜错误估量了辽人的战斗力,将辽人军马贬得一文不值,导致宋军轻敌,宋军大败之后,和诜也被童贯当了背锅侠,最后郁郁而终。

    ……

    次日。

    雄州府,北伐军行辕。

    大厅之内,各路兵马统制,济济一堂,商议出兵作战之策。

    按照童贯的意思,将大军分为六路。

    王禀、杨可世统率前军,以白梃骑兵加五千西军精锐组成。

    杨惟忠统率左军,以两万河朔禁军组成。

    种师中统率右军,两万京师禁军组成。

    西军将领王坪、杨志统率后军,两万河朔禁军组成,

    西军将领辛兴宗、赵明统率选锋军五千。

    左军、后军和选锋军,皆受刘延庆节制。

    种师道以副都统制的身份统领中军,主力为河朔禁军两万和七千西军精锐,率兵进军白沟驿,渡河进攻辽人。

    童贯和赵皓坐镇雄州,居中调遣,同时三千锦衣卫和五千胜捷军护卫雄州城。

    童贯的战法依旧和历史上一致,即前后左右中军再加选锋军的阵式,这种分兵进攻的方式,无疑是自毁长城,使得宋军原有的兵力优势丧失殆尽。

    最重要的是,不但架空了种师道和种师中两人,又将种师道推到了最前线,而且也架空了赵皓。

    童贯刚刚安排完毕,种师道便反驳道:“今日伐辽之事,譬如盗入邻舍不能救,原本已师出无名,如今又分兵伐之,恐难成事。”

    童贯冷声道:“今日之军事,官家既有成算。同时也借老种相公之威名以镇服辽人,公不得辞。”

    杨可世道:“伐辽大事,须从长计议,若仓卒失计,我辈受责罚不足惜,恐有不虞,辱国为重,愿熟计而後行。”

    话音未落,知雄州和诜在座嘲笑道:“素闻杨将军能敌万人,胆气绝人,视堂堂之师如摧拉枯朽,曾威震西北,横扫西羌,今日观之,不过一介懦夫耳。”

    杨可世被他这一通奚落,默然不语。

    童贯望了望赵皓,道:“不知郡公意下如何,如无异议,则明日精选勇士,先在边境纵骑来回散发招降檄文,以乱辽军军心,再图战事,如何?”

    童贯之所以滔滔不绝的安排了一通,而不征询赵皓的意见,无非是两点:其一,他认为赵皓并无真正统兵经验,出使女真也罢,平梁山也罢,最多只是算镀个金,这种倾国之战,赵皓能提出什么意见来;其二,他统兵二十年,虽然一路任由着赵皓折腾,真正到了大战在即的时刻,那种久居主帅之位的惯性,使得他习惯性的主持大局,不知不觉便将赵皓予以忽视。

    赵皓冷笑一声,只回了两个字:“不可!”

    全场的气氛顿时凝结,所有人满脸震惊的望着赵皓。

    尤其是和诜,虽然也听得赵皓一些光辉事迹,但是并不以为然,如今见得赵皓竟然如此直截了当的否决了童贯和众将的意见,不觉眉头紧蹙,神色之中明显的不服。

    只听赵皓道:“兵法有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辽人纵横北地数百年,岂是如此好与之辈?若分兵六路,无疑是自寻死路,必将被辽人各个击破。故本都统制认为,大军分三路即可,两位种将军及杨可世率西军精锐、白梃兵及两万河朔禁军为前军,兵临白沟驿,渡河进攻辽地;刘延庆、杨惟忠、和诜率河朔禁军四万,驻守兰沟甸,防止辽人突入;本将率京师禁军、锦衣卫驻守范村,居中策应。宣帅坐镇雄州,居中调遣,留三千胜捷军驻守雄州城。”

    “甚么?”和诜一听便跳了起来,吼道,“赵都统制素无统兵经验,今日之战事关国体,且宣帅为三军主帅,赵大人岂可一概推翻,自作主张?”

    赵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而是转向种师道:“种老将军,本将之计,可否?”

    种师道细细思索了一阵,恭声道:“甚佳!”

    赵皓又转向童贯,沉声问道:“不知宣帅意下如何?”

    童贯脸色阴沉下来,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赵大人既为都统制,作战之事,便依大人之计。”

第263章 大战在即

    赵皓的作战计划,主要是根据历史上宋军失败的经验教训总结得来,基本是不会错。现在又问了种师道,得到认可,更是已坚定信心。种师道虽然属于自己这一党,但是这种倾国之战,关系到国家声誉的问题,自然也不会信口雌黄。

    他一举将童贯的计划和安排全盘否定,丝毫没有给童贯留半点情面,为的就是在众将云集的情况下,让众将明确的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此次北伐之战的决策者。

    对于童贯来说,虽然不服,但是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被赵皓掐了七寸,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而对于赵皓来说,这一战注定是条不归路,此战过后,他那天子脚下第一宠臣的地位,必将不保,甚至更为严重。

    后果,无法估量……

    只是,为了历史的悲剧不再重演,为了不让大宋将士的尸骨填满白沟河,他已不在乎。

    和诜等人呆呆的望着赵皓和童贯两人,不知道童贯为何对赵皓如此言听计从。其他诸将只道是赵皓圣眷正浓,为官家面前第一红人,童贯不敢得罪,倒也不是过于惊讶。

    ……

    次日一早,刘延庆、杨惟忠与和诜这一路率先开拔,奔往兰沟甸。

    临行之前,杨惟忠前往赵皓的住处前来告别。

    经过将近二十日的相处,杨惟忠对这未及弱冠的都统制大人有了一定的了解,也产生了敬仰之情,尤其是赵皓对于河朔禁军的杀伐果断,更令杨惟忠深表敬佩。

    赵皓对于杨惟忠的主动示好,自然是十分高兴,同时也一再叮嘱:“辽人多骑兵,你等尽皆步卒,宜守不宜攻,若辽人冲阵,可以弓弩射之,不可对攻。”

    杨惟忠忙道:“末将谨遵大人之令,刘公那边,末将亦会再次传达大人之意。”

    他说完,话锋突然一转,小心翼翼的说道:“末将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大人恩准。”

    赵皓疑惑的望着他道:“请讲。”

    杨惟忠道:“那日射箭之赛,那锦衣卫杨姓小将甚为骁勇,听闻乃昔日抗辽杨门之后,吾甚喜之,不知可否借用于此战?”

    赵皓一听,这厮还真是独具慧眼。不过他也知道,河朔禁军一向骄横不服管教,虽经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老实了许多,但是若能得一员悍将跟在身边,倒也有几分震慑的效果。其次就是,关键时刻,有勇冠三军的猛将在身旁,总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说来说去,还是河朔禁军太弱。

    再加上杨惟忠虽然本姓非杨,但是对杨家的人还是有着一阵的亲切感,而且据闻杨再兴乃天波府杨家将之后,杨家在宋初时抗辽之战的赫赫威名,也是杨惟忠希望借用杨再兴的重要原因。

    赵皓思虑再三,终于点了点头,毕竟杨惟忠本身算不得一股势力,虽然是童贯培植起来的,但是或许可以拉拢到自己这边。

    于是赵皓当即令人召来杨再兴,令其在此战结束前,跟随杨惟忠左右,未得赵皓号令,不得擅自离开。

    ……

    就在赵宋军北伐大军北上之时,早有消息传往辽国中京。

    由于赵皓使金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大大提升了赵佶收复幽云十六州的信心,使得宋军的北伐比历史上的童贯北伐提前了一年半。

    此时的辽国,比起历史上的童贯北伐之时还要强大几倍,因为此时中京和西京未被女真人攻破,辽国还有原疆土的半壁江山在手。如果说历史上的北伐之时,辽人只是垂死挣扎,而此时的辽人却是困兽斗。

    辽天祚帝耶律延禧接到宋人北伐的消息,不禁勃然大怒,当即派辽军上将耶律大石、萧干,率四万精兵,其中更是有八千皮室军骑兵,前往辽宋边境拒敌。

    夜已深,深秋的夜晚,寒意渐浓。

    白沟河对岸,辽军大寨。

    那星星点点的的火把,一簇簇的次第黯淡了下去。原本喧闹的大寨,也逐渐安静了下来。营寨之前,竖起了一些木桩,涂上油脂,点燃就是巨大的火炬,将营寨之前的空地照得一片通明,若是有敌袭潜至,数里开外都能看清。

    十数只夜巡哨队,在来回穿梭着,一直搜索到白沟河岸边,侦探敌情。

    在那星罗棋布的营盘深处,是一个规模更大的营盘。四周栅栏更高,壕沟更深,开门就有四处壕沟防护。除此之外,大营盘中心还设了一个高高的望楼。望楼之下,巨大的皮帐连成一片。营寨之外,又有一队队精悍的骑兵在外头一圈圈的巡视。

    很显然,这里时辽人的中军大帐所在处,也是辽人此战的指挥中心。

    寨门大开,从里头缓缓的走出两个神态威严的辽人将领。

    左边一人,三十岁出头,中等身材,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电,不怒自威。此人正是辽军主将,人称大石林牙的耶律大石,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八世孙。通晓契丹、汉文字,擅长骑射, 1115年中进士,提升为翰林应奉,不久升任承旨。辽以翰林为林牙,所以称之大石林牙。历任泰、祥二州刺史,辽兴军节度使。

    此人不但是辽国末年的中流砥柱,更是西辽的创始者,西辽德宗。

    站在他身旁的,则是辽军的统帅是奚六部大王兼总知东路兵马事萧干。

    此人是大辽萧后的弟弟,北府宰相敌鲁之子,此次辽军的统帅四军大王萧干,看起来斯斯文文,高高瘦瘦,像个中年士子,适合在诗会之中吟诗作赋,展现文采风流。可若是你真当他是个文弱书生,便是大错特错。

    历史上的此人,在范村击败了西军精锐,彻底击溃了童贯的信心,使得童贯率军仓皇而逃,然后辽人乘势追击,杀得宋人尸横遍野。

    而且在辽国即将灭亡之际,萧干同样也过了一把皇帝瘾,1123年春,在箭山(一说峰山)自立为帝,号奚国皇帝。

    两个辽国末世名将,接过侍卫递来的马缰,齐齐翻身上马,在百余名精锐骑兵的护卫之下,出了大营,直奔白沟河岸边而来。

    对岸,种师道所率的大宋北伐军主力兵马已扎营落寨,灯火辉煌,连绵数里之地。

    萧干和耶律大石,端坐在马背上,望着对岸那一片火光出神。

    “我大辽鼎盛之时,就凭宋人区区三十万岁币,百余年不起兵戈,只为坚守盟约。想不到宋人如今趁我朝危难之际,背信弃义,擅自进军,如此卑鄙无耻,我辽人岂是好欺负的?但得我大石一口气在,便教汉人不得越过白沟河半步!”

    耶律大石的语气明显激动起来,脸上颇有怒容。

    耶律大石一激动,激得身后几个辽人将领也满脸涨得通红,全部上前一步,刷的拔刀而出,直指白沟河对岸:“但得萧大王和林牙一声令下,我等便跃马白沟河,不破南人营寨,不取南人主帅首级,绝不生回!”

    辽人虽然被女真人杀得丢盔弃甲,毫无还手之力,但并非不堪一击,尤其是萧干和大石身后的大帐皮室军,更是辽人精锐中的精锐,战斗力不在白梃兵之下。

    辽国兵制中就要求正军自视其力,装备多马和铁或者皮马甲,精锐的皮室军更是典型的重装骑兵具装甲骑。初建时军三千,到后来发展到号称三十万。皮室军纵横北地两百年,曾攻掠北宋,远征大漠,横扫辽东和高丽,在女真人横空出世之前,简直就是北地第一精锐。

    如今的大帐皮室军,虽然已不及当年的武勇,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依旧是一只令人敬畏的精锐之师。或许他们在女真人面前还有点畏惧,但是面对曾臣服于辽国的宋人,完全是不放在眼里,所以才放出了如此的豪言壮语。

    萧干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望着对面的军营,淡淡的说道:“宋人此次的布阵,颇有点耐人寻味。十万人分做三军,与童贯以往在西军实行的五军制颇为不同,分兵战略更是奇异而大胆:左军守兰沟甸,右军兵临白沟,中军驻于范村,三军战线相距不过百里,难道就不怕我朝一怒之下,分兵自广信军突袭南下,横扫宋地?”

    耶律大石怒声道:“此乃宋人欺人太甚,料定我朝如今北面受女真人威胁,不敢挥师南下,故以攻为主,仅仅分兵镇守兰沟甸,以防我军突袭范村……彼处乃其粮草辎重所在重地,故此有加强防御。其余广信军、安肃军、信安军等地,完全没有加强防备的意思……惹得老子火了,自广信军南下,一路突袭,直捣汴梁,捉了大宋的狗皇帝!”

    萧干苦笑道:“南人这次是吃定了我大辽北面吃紧,不敢挥师南下,故敢行此险着。”

    大石林牙怒道:“童贯老儿,如此欺辱我朝,他日若擒之,必不轻饶!”

    萧干摇了摇头,道:“童贯老儿,虽然掌兵二十年,近年更是杀得西夏人丢盔弃甲,战功赫赫,但是一向稳打稳扎,小心谨慎,从不兵行险着,恐怕是宋人之中,有激进之少壮派,为其出此主意。”

    耶律大石怒声大笑,向西一指:“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如今南人扎营未稳,不熟此处地势,明日先杀他一阵,纵不能破其营寨,也要杀杀他锐气!”

    萧干朝他指去的地方望去,遂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大石林牙既有计划,放手去杀便是,本王亦有一计,必让南人丢盔弃甲,不敢北望!”

第264章 擅出兰沟甸

    兰沟甸原本是拒马河故道,若是汛期是还会有不大不小的河水,如今枯水季节,河床已是干涸状态,沿着河谷一直穿越燕山,可直达涿州。

    但是此谷长而狭,最窄处只有十数米宽,不但行军不便,若是遇到埋伏便会吃大亏。历史上的北伐之战,杨可世便率一只轻骑曾沿兰沟甸河谷北上,意图偷袭涿州,结果被耶律大石大败。

    赵皓担心杨可世如同重蹈覆辙,直接将其和白梃兵调往白沟河前线,同时为了防止辽军从兰沟甸南下突袭范村,便让刘延庆、杨惟忠与和诜等人率四万河朔禁军镇守此地。

    刘延庆与和诜对赵皓一直不服,自是对赵皓的指令也不是很爱听,赵皓不愿总是在指挥作战时听到异议,影响军心,索性便将两人打发到兰沟甸镇守。

    河朔禁军,原本战斗力就是弱鸡,留给刘延庆的四万河朔禁军,又是赵皓挑剩的弱旅,其战斗力也就只能勉强守守兰沟甸出口。而且四万河朔禁军,其中一万五辅兵杂兵,两万五的战兵,又有一万五千的弓弩手,更是只能适合镇守,不宜进攻。

    宋军大营,灯火斗乱,连营连绵数里。

    四万河朔禁军将兰沟甸的出口处,堵得严严实实的,营前又立下层层栅栏,栅栏前又有拒马,拒马之前又是重重壕沟,辽人便是千军万马杀来,也只能乖乖退回。

    刘延庆好歹也算是西军大将,对防守还是颇有章法。

    宋军大营正中,一处明显比其他营盘要大得多的营盘,不但四周栅栏、壕沟围护,又有重兵把守,显然便是宋军中军大帐指挥部。

    大帐之中,香气袅袅,地上丝毯如茵,延路总管、马军副都指挥使刘延庆大马金刀的端坐正中的软塌之上,几名心腹将领和和诜分别坐于两旁。

    其时已是深秋之时,大帐外寒气森森,帐内却支起了火炉,温暖如春。正中的方桌上,铜盆之内盛满了热水,温着一壶好酒。

    众将一边饮着闷酒,一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只听和诜怒声道:“岂有此理,赵都统制居然独断专行,非但不听宣帅号令,还将我等搁置在此荒郊野外之地,枯守一道空空的河谷,简直是欺人太甚!”

    话音未落,又有一人冷声笑道:“赵都统制年未及弱冠,入仕不过一年余,出使了一趟女真,平了一场百姓叛乱,便自以为文韬武略,天下无敌,将宣帅与我等西军将领皆不放在眼中,老子们当年马踏西夏,他还在吃奶……北伐之国战,岂可由他一介乳臭未干任意折腾?”

    这辛兴宗原为熙河前军统领,在童贯麾下也算是心腹之将。历史上的北伐之战正是辛兴宗统率西路大军,驻扎于范村。结果杨可世轻骑入兰沟甸被耶律大石击败在前,萧干率轻骑突袭范村在后,辛兴宗不敌辽军,大败而走。至此,引发了童贯的恐慌,宣布全军撤退,结果萧干和耶律大石索性率皮室军骑兵紧随其后一路追袭到雄州城下,使得宋军兵败如山倒。

    两人话一说开,其余众将也愈发愤愤不平起来,随声起哄,又喝了点酒,一个个脸色涨得通红,似乎恨不得将赵皓抓过来痛揍一顿。

    刘延庆脸上不动声色,缓缓的将手中的热酒饮尽,才微微叹道:“纵然我等不忿,又为之奈何?这厮既是宗室,又是当今天子之前第一红人,就连宣帅都一昧避让,他又是三军都统制,再加上种师道兄弟等人,尽皆维护,我等还能如何?”

    众人默然不语,只能一个个唉声叹气,骂骂咧咧。

    突然,和诜想起甚么似的,激声道:“末将有一计,非但可让诸位出了此口鸟气,还能立下奇功,莫说赵皓,便是种师道兄弟,也要颜面扫地!”

    众人原本气闷,听得和诜这般说,不禁眼中大亮,纷纷问道:“计将安出?”

    只有刘延庆依旧不动声色,淡淡的道:“和大人,但讲无妨!”

    只听和诜道:“我等如今在此枯守兰沟甸,为的是防范辽人突袭范村,烧我粮草辎重,若是辽人不来,我等便是枯守一场。既然辽人可从此谷道南下突袭我宋地,我等为何不可自此北上,穿越燕山,直入辽地?”

    和诜顿了一下,见众人纷纷露出兴奋的神情,又继续说道:“出了燕山,便是一马平川,可直抵涿州,涿州一下,燕京可待也!”

    辛兴宗疑惑的问道:“涿州重地,辽人岂无重兵防守?”

    和诜冷笑道:“南来子赵良嗣久居辽地,深知辽地汉人心声。其曾言,辽地汉人近两百年来,日夜苦待王师,一心归汉,尤其是近年来耶律延禧横征暴敛,归汉之心更重。一旦王师驾临,辽地汉人必箪食壶浆以迎,辽军之中,又多汉人,何愁涿州不破?”

    刘延庆的眼中,终于有了亮光,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和诜继续说下去。

    和诜腾身而起,眼中战意熊熊,激声道:“和某世代为宋将,自少习武,也开得三石弓,颇懂武艺,又知雄州数年,熟悉辽地地形,愿率精兵五千,入兰沟甸,沿河北上,出燕山,直抵涿州城下,为刘将军取下涿州城。届时刘将军再率余下大军北上,末将在涿州与将军汇合,再一同取燕京,让那乳臭未干的宗室公子,知道何谓真正的大将!”

    刘延庆神色有点犹豫,望向辛兴宗道:“可乎?”

    辛兴宗的神情也激动起来,大声道:“末将愿为和大人之副手,同往取涿州。若事成,则与诸位共享不世之功;若事不成,诸位仍坚守此地,亦不致走了辽人,一切罪责皆由我和和大人担之!”

    辛兴宗在西军之中,一向颇有威望,刘延庆听得其这般说辞,心头再无疑虑,当即拍案而起,道:“好,那便给两位精兵八千,愿两位马到功成,立不世之功!”

    其余众将,纷纷腾身而起,神情慷慨,高声道:“愿两位马到功成,立不世之功!”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杨惟忠正在披衣起床,便见得心腹小校急匆匆的奔了进来。

    “将军,左路副统制和诜及辛统领,率精锐八千,于五更时分入兰沟甸,往北去了,特来禀报将军知晓!”

    甚么?

    杨惟忠瞬间愣住了,许久才气急败坏的吼道:“胡闹,简直便是胡闹,赵都统制大人一再叮嘱,只可守不可攻,和诜、辛兴宗竟敢如此不听将令。我等在此镇守,辽人岂会不知在北面出口防备,此去凶多吉少也!”

    他急忙披戴衣甲,急匆匆的直奔刘延庆的中军大帐而去,却恰恰遇到刘延庆在一干侍卫的簇拥之下出得帐来。

    杨惟忠不及施礼,便急哄哄的说道:“刘大人,和诜不听将令,擅自出兵兰沟甸,此番可是凶多吉少……”

    刘延庆望了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杨惟忠,慢悠悠的说道:“本将亦刚刚才知晓,和诜不听将令,待其回师,必重责之!”

    杨惟忠急道:“既然如此,何不速速派轻骑追回!”

    刘延庆眼睛翻了翻,好一会才道:“他为副统制,寻常骑兵也追不回,不若辛苦杨将军一趟,如何?”

    杨惟忠见得刘延庆这般态度,心中已然明白,不再多言,对着刘延庆一拱手,便急匆匆的又奔回大帐,召集所属心腹将士,一面派人传报赵皓。

    “速速飞马传报赵都统制大人,一路往白沟河,一路往范村,以免错过赵大人。”

    “喏!”

    此时,杨再兴和一干杨惟忠的心腹将领纷纷赶来。

    杨惟忠见得杨再兴到来,心中便实沉了许多,当即率着杨再兴和四五十名心腹亲卫骑兵,鞭马如飞,冲出了辕门,直往兰沟甸而去。

    八千精锐河朔禁军,可不是一个小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交代了在辽地,刘延庆与和诜故人固然罪责难逃,他杨惟忠也脱不了干系。

    ……

    东面天际已经喷薄出红光,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山间晨雾也升腾而起,将兰沟甸两旁的燕山点缀得有如仙境。

    在那数十米宽的河床之上,一只数千人的军马,打着宋军的旗帜,正沿着河谷蜿蜒而行,如同一条长龙一般。

    领头的两骑,正是和诜与辛兴宗,两人并辔而行,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如同脱了锁链的蛟龙,眼中满是猎猎豪情。

    出兰沟甸,兵锋直指涿州,建功立业,在此一举!

    “吾原本汉人,世居辽地,深知辽地汉人之心声。辽人夺幽燕之地近两百年,我等汉人,忍辱负重,苦待王师,日夜南望,望了一年又一年……他日若得王师降临,百姓必箪食壶浆以迎,将士当开门献城以降……举辽地百万汉人,世世代代,苦等已久……”

    马植的声音在和诜的脑袋里激荡回响,他似乎看到了那万万千千的汉人,见到宋军的大旗,一个个高喊着“王师,王师,王师……”,有人失声痛哭,有人跪地拜倒,甚至有人激动得晕倒了过去……

    幽云之地的汉人,你等受苦了,两百年,太久了……

    这一刻,和诜被自己脑海里的画面所感动了,只觉得鼻子都是酸酸的。

    一旁的辛兴宗,也是满脸渴望建功立业的表情,不住的催促着身后的将士跟上。

    兰沟甸河谷,不过二十余里,众人一路急行军,又是轻装而行,一个多时辰之后前头便逐渐越来越宽,看看便要到出口了。

    众人精神大振,愈发加快了速度,很快便窜出了河谷出口。

    幽燕平原就在他们眼前展开,这片土地几乎产出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强大的国家所需要的一切。丰富的粮食,足够的鱼盐,森林,铁石,更有铁骨铮铮的幽燕汉人男儿。

    眼前富饶广大的平地一直绵延到视线尽头之外不知道多远,远处的河流如同玉带一般横挂在远处,这广袤的一切,已经阔别他们许久了。

    “嗷……我们回来了!”不知是谁率先吼了一句,背后的河朔禁军跟着嗷嗷大叫了起来,激动异常,整个山谷之中都回荡着他们的吼声。

    和诜和辛兴宗也被众将士的激情所感染,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轰隆隆~

    就在众人尚沉醉在面前的景象时,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将他们惊醒过来。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第265章 世之神将

    众宋军抬头望去,不禁脸色大变。

    只见约两里之外,不计其数的骑兵如同江河泄堤,滚滚而来。无数的马头攒动,上万只铁蹄叩击着地面,似乎整个地面都在颤抖。

    那马背上的骑兵,个个身着铁甲,手执长矛,就连那胯下的战马,马头及脖颈以下,也披着一层札甲,防护得密不透风。

    大帐皮室军,辽人最精锐之师,曾经的北地第一强兵!

    在那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之中,一杆大旗随风飘扬,上头绣着一个斗大的契丹文“萧”字,由于萧乃契丹王族之姓,这些久居北疆的将士大都认得。

    很显然,这只大帐皮室军骑兵,也是恰恰遇上,并非有备而来,然而河朔禁军们的欢呼声,吸引了大帐皮室军的注意力,也被大旗之下的皮室军主将所发现。

    只见得那数以千计的骑兵阵营之中,帅旗舞动,众皮室军骑兵发出一阵如雷鸣般的呼喝声,齐齐催动胯下骏马,如同滚滚铁流一般,向众宋军倾泻而来。

    如果此时,和诜当机立断,率众火速退入河谷之中,损失并不会很大。毕竟河谷那种地形,坑洼不平,并不适合重甲骑兵追袭,而且他们刚刚出河谷不远,不过两三百步的距离,如果拼尽全力奔跑,八成以上的兵马是有足够的时间退入河谷之中的。

    然而,就在此时,和诜犹豫了。

    因为一旦退回河谷之中,就意味着这次奇袭的彻底失败,辽军既已有防备,必然会在此处设下重兵把守,他和辛兴宗乘兴而来,却只能灰溜溜而回,等待他们的将是赵皓的严惩,彻底在赵皓面前抬不起头来。

    就那么几分钟的迟疑时间,敌骑已滚滚而来,转眼便已到了四五百步之内,此时和诜已别无选择,唰的拔剑而出:“列阵,迎敌!”

    呼啦啦~

    这些河朔禁军经过赵皓半个多月的强制训练,倒也训练有素,迅速排列起阵型,刀盾兵和枪兵在前,弓弩兵在后。

    然而,为时已晚……

    仓促之间,阵型尚未成型,大帐皮室军已飞速疾驰而来,转眼便到了两百步之内,连敌军的面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和诜从背上取下一张三石大铁弓,弯弓搭箭,弓拉满月,瞄准,松弦,射箭,一气呵成,果然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凤凰弓”!

    咻~

    那箭如流星,直奔最前头的一名辽军骑兵而去,只听得笃的骨肉碎裂之声,那锋利的箭镞竟然穿透了厚厚的铁甲,正中那辽军精骑的心口,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声,那名辽军骑兵登时翻身落马,随即又被身后的滚滚铁骑踏为肉泥。

    和诜一箭得手,又迅速取出一枝利箭来,再次瞄准前头,再次瞄准敌军正中的一名先锋将领。

    就在此时,辽军也开始做好冲锋的准备了。随着一阵排山倒海般喊杀声,众辽军骑兵猛然一夹马腹,催动胯下战马,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宋军恶狠狠的冲了过去。

    嗷!

    敌军阵中的大将一声断喝,手中的长矛陡然往空中一举,背后数千枝长矛便齐齐举起,耸入云空,如同一片冷森森的死亡森林。

    哈!

    那辽将再次大吼,长矛往下一挥,下一刻,数千名辽骑同时压下手中的长矛,三千多枝长矛霎时便交织成一片密集的森林,锋利的矛刃在火光之中闪耀出狰狞的光芒。

    咻~

    和诜再次松弦,一枝利箭激射而出,直奔那辽军先锋将领而去,那辽将这次已做好准备急忙伸出矛杆一拨,那势大力沉的一箭竟然只是稍稍偏离方向,狠狠的射中了那辽将的肩膀之上。

    那辽将咬牙切齿的伸手一折,竟然硬生生的将箭杆折断,继续向前奔杀而来。

    轰隆隆!

    三千大帐皮室军铁骑轰然而来,硬生生的撞进了尚未结阵成型的宋军之中。

    血肉之躯,如何与钢铁洪流相抗?

    砰砰砰!

    嚓嚓嚓!

    随着猛烈的碰撞声、骨肉的碎裂声、惨烈的马嘶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三千辽军铁骑如同虎入羊群,转眼之间便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

    兰沟甸河谷之中,杨惟忠和杨再兴两人率着数十骑在燕山之中急速穿行,奈何河床坑坑洼洼不平,终究是不能马速过快。

    众人轻骑而来,沿着河谷一直追上了个多时辰,终于隐隐见到前头的出口,眼中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

    就在此时,杨再兴突然一勒马缰,那马嘶鸣一声,登时停了下来。

    杨惟忠见得杨再兴停下,只得也率众勒马停下,不解的回头望着杨再兴,问道:“何事停下?”

    杨再兴朝前方一指:“将军且听!”

    众人安静下来,果然听得前头传来一阵喧闹的喊杀声。

    杨惟忠脸色大变,急声道:“准备厮杀,必定是和诜等人遇到辽军了!”

    众人纷纷提兵器在手,催马跟随杨惟忠和杨再兴两人,飞速向前弛行而去。

    刚刚奔行百余米,突然见得前头呼啦啦的一大片黑影涌了过来,转眼之间便将河谷入口都填塞住了。

    “是我们的人!”杨再兴脸色一变。

    众人抬眼望去,果然见得那狼狈逃窜而来的,正是他们要追赶的河朔禁军。

    众人快马加鞭,正遇上一群撒腿狂奔的河朔禁军,见得杨惟忠等人疾奔而来,先是大惊失色,随即认得是自家主将,急忙拜倒在地,大声哭道:“将军,大事不好,我军刚出河谷,便遇到敌军数千骑兵,我等皆步卒,仓促之间又不及结阵,已然大败!”

    杨惟忠脸色大变,手中长枪一举:“随我来!”

    说完率先催马向前狂奔,杨再兴率众人紧紧打马跟随而去,一路上的逃兵见得是自家主将前来,纷纷避让出一条道来。

    好不容易穿越重重人群,终于出了河谷口,众人坐在马背上抬眼望去,不禁惊呆了。

    只见面前除了满地的溃兵之外,尸横遍地,血迹斑斑,地上的死伤者几乎都是身着宋军衣甲,至少上千人倒在血泊之中。

    除了那四散奔逃的溃兵之外,数百步之外的辽军骑兵,粗略估计有两三千骑,纵马围成一个圆圈,将一大团宋军包围在圆圈之中。

    那约三千的辽军骑兵,并不是站桩式砍杀,而是纵马围着阵内的宋军,按顺时针方向疾速转圈,利用战马奔行的冲击之力,对包围圈内的外层的宋军进行挑杀。

    那情景,就像削梨子皮一般,将阵内的宋军,削了一层又一层,外层的宋军一个接一个的惨叫着倒在血泊之中。

    阵内的宋军虽然左冲右突,奈何河朔禁军原本近两百年未经战斗,单兵素质就比大帐皮室军差了好远,又加上兵种相克,阵型混乱,装备差异悬殊等致命因素,根本不可能冲出,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在辽军骑兵高速的旋转之下,一个接一个的倒在那疾刺而来的长矛之下。

    杨惟忠望着眼前的情景,惊得脸色煞白,却手足无措。

    辽军铁骑阵中,至少还围着了三千多人,包括主将和诜以及副将辛兴宗,因为两人的绣旗还在阵中高高飘扬着。

    可是,他们只有区区四五十骑,而且还是轻骑,这点兵马若是向前营救,还不够三千辽军铁骑塞牙缝的,上去也只是自寻死路罢了,于事无补。

    “快,飞马传报刘统制!”杨惟忠急声道。

    两骑得令,如飞而去。

    杨惟忠知道,等到刘延庆派人来救,黄花菜都凉了,来给和诜与辛兴宗以及数千河朔禁军来收尸还差不多。

    杨惟忠呆呆愣愣的望着那一片滚滚烟尘,望着那数千正在垂死挣扎的宋军,急得两眼通红,却无可奈何,只能木然的听着那一声声惨叫声传来。

    呀~

    在杨惟忠身旁,突然传来一阵大吼,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只见一声暴烈的马嘶声响起,一将纵马而起,直奔敌阵而去。

    白袍,白马,银枪。

    正是杨再兴!

    “不可!”杨惟忠惊得魂飞魄散,嘶声喊道。

    单骑冲阵,还是冲杀数千人的骑阵,简直就是疯了!

    那一人一马,已不顾而去,如同一道流光一般,径直冲向敌阵,一往无前,似乎面对的不是千军万马,只是一场寻常的厮杀。

    西风烈,马蹄急,杨再兴身后的大红披风也在被迅疾的马速带动起来,随风猎猎招展,就在敌军四五十步之外时,那杆一张多长的烂银点钢枪已高高的举了起来。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杨再兴突然一提缰绳,那马便调转了方向,沿着那三千铁骑的包围圈,逆时针方向冲了过去。

    枪如电,马如龙!

    就在即将接近敌军包围圈那一刹那,杨再兴的猿臂斜向上一戳,长枪在空中掠起了一道闪电般的光弧,向那名疾奔近前的辽骑直刺而去。

    噗~

    那人尚未来的及作出反应,便被一枪刺中咽喉,然后被相向而来的惯性带动之下,那连人带甲近两百斤的身躯,竟然被杨再兴单臂持枪高高的挑了起来。

    砰~

    杨再兴手臂一抖,那沉重的身躯又随着惯性,狠狠的摔了出去,砸在辽军的骑兵丛中,在那种高速的运转之下,那骑兵的尸体竟然接连砸落三四人,然后落在地上的骑兵,又被后面疾奔而来的铁骑踩成肉泥。

    这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一马一枪,又继续向前一挑,又是一名辽军骑兵被挑起,然后再次砸落在骑兵丛中。

    一连三枪,枪枪致命,转眼之间便已挑杀三人,砸落十余人,那十余人又被己方的铁蹄滚滚碾压而死。

    辽人按着顺时针方向层层剥杀困在阵中的额宋军时,杨再兴却逆向而行,沿着辽军的骑兵外围,利用个人武勇和对冲的惯性,轻而易举的反杀外层的辽兵。

    远处的杨惟忠和身边的众骑兵,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此真世之神将也!”

第266章 冲阵斩旗

    很快,辽军骑兵便做出了反应,从队伍里窜出二三十骑精悍的大帐皮室军,直奔杨再兴而去,很快便将杨再兴团团包围了起来。

    杨惟忠大惊失色,手中长枪紧攥,随时准备率众冲杀而出,营救杨再兴。

    要知道骑兵二三十骑,抵得部卒上百人,尤其是辽军精锐大帐皮室军,更是非普通士兵可比。

    杨再兴哈哈大笑:“来得好!”

    银枪一举,便冲上了来敌,只见银光闪动,接连数杆大帐皮室军的长矛被荡开,紧接着那道银光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便刺中了一名辽骑的咽喉。

    带血的枪刃拔出,杨再兴根本不去看那中枪的辽骑,回头接连两枪荡开两杆从背后刺来的长矛。左手一伸,便将另一名辽骑的长矛抓出,用力一扯,那名辽骑便连人带长矛被扯到马下。右手的银枪却没有丝毫的停歇,顺势就是一枪,那长枪如同闪电一般,正中一名从斜刺里窜过来的辽骑的眉心,那辽骑眉心流出一缕鲜血,一声不吭的再到于马下。就在同时,杨再兴胯下的骏马蓦地前蹄暴起,狠狠的踩在那名落在地面的辽骑身上,在那千斤重锤之下,那名辽骑口鼻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

    哈~

    银芒蓦地暴起,在空中斜斜的划了一道一百八十度的光弧,只听得叮叮当当声响起,四五杆长矛被磕得飞了起来,那银枪连连抖动,胯.下战马也随着那银枪而奔行,一连三枪,快如流星,三名辽骑分别被刺中咽喉、眉心和人中穴,如同稻草一般接连栽倒了下去。

    两道矛光自杨再兴背后袭来,只听杨再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左手一伸,竟然接连抓住两根矛杆,随后一声大吼,右手反手便是两枪,将两名偷袭者刺于马下。

    不过几个照面的时间,便接连干掉了八名辽骑,余下的辽骑大惊,那里还敢如刚才那般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只是将杨再兴团团围住,却不敢率先向前。

    杨再兴一声长笑,纵马一冲奔向四周包围的辽骑最密集处,就如同劈波斩浪一样,枪影瞳瞳,马匹所过之处顿时掀起满天的血雨,残肢断臂四处横飞,七八名武力不俗的大帐皮室军精锐,都无法令杨再兴停顿一步,眨眼间便冲出了包围阵。

    在他身后,又是五名辽军骑兵横尸于地,只留下几匹无主的战马在哀哀悲鸣。

    余下十余名辽军骑兵大惊,纷纷聚集起来,长矛一致向前,形成一个密集的矛阵,直至杨再兴。

    杨再兴调转马头,又是一个疾冲,径直朝那十余杆密集的矛阵冲来,似乎面前不是闪着森芒的精铁矛尖,而是稻草杆一般,眼见得离那矛阵只是十余步,杨再兴的银枪突然在地上一撩,挑起一名辽军的尸体,向前顺势一掷,只听数声轻响,那连人带甲近两百斤的辽军尸体,硬生生的砸在辽军伸出的矛杆上,加上抛掷的力量,何止三四百斤,砸的四五杆矛杆齐齐往下一沉。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杨再兴的银枪已杀至,长枪如风,上下翻飞,纵马穿行而过之时,又是四五名辽骑倒在血泊之中。

    转眼之间,将近三十骑辽军精锐,便只剩下数名残兵败将。

    这一刻,不只是杨惟忠等人惊得目瞪口呆,就是在数百步之外,被百余名精骑簇拥护卫的辽军主将萧干也惊得脸色大变:“宋人之中,果然亦藏龙卧虎,此人之武勇,举世鲜有敌手!”

    杨惟忠也发现了辽军后方的主将,见得那百余名精骑之中,一杆大旗在轻轻的飘扬,他稍懂契丹文,认得那个“萧”字,虽然不知道来者便是大名鼎鼎的萧干,却知道辽人之中,萧和耶律两姓,皆是王族,那大旗下的中年主将,必然非同小可。

    而就在此时,杨再兴已拍马舞枪,将余下几名辽军骑兵斩杀得干干净净,身上的白色战袍溅满了血迹。

    杨惟忠望了望杀敌如宰鸡屠狗般的杨再兴,又望了望远处的萧干大旗,突然急中生智,一催胯.下骏马,朝杨再兴疾奔而来,高声喊道:“杨虞侯,此般厮杀不是个头,速随我冲杀敌军主将,以解我军之围!”

    杨再兴蓦然回头,也看到了远处的辽军主将及扈从,当即喝了声:“好!”

    轰隆隆~

    杨再兴与杨惟忠等人再次汇集在一起,绕开辽军铁骑包围圈,直奔萧干的大旗而去。

    大旗之下的辽军骑兵,也见得那一群疾奔而来的宋军骑兵,齐齐举起矛杆,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对于他们来说,杨惟忠和那四五十骑宋骑并不足虑,真正恐怖的是那个白袍少年将领,简直就是杀神一般的存在,若得数十宋骑护住两翼,再来单骑冲阵,那才是致命的。

    此时想从前军调动兵马来救援很显然是来不及了,除非立即吹号示警,让前头的大军回马来救,否则只能凭借现有的百余名精骑奋力一拼了。

    “大王,怎么办?”萧干身旁一名将领急声问道。

    萧干此时才后悔,没有在身旁多留点兵马,只是当时大势已定,百余骑兵足够守护他的安全,谁知道宋军之中竟然出了白袍小将这样一个变态,几乎能一骑当百……

    时间已容不得萧干做太多的选择,只见他蓦地从腰中拔剑而出,嘶声道:“偷袭敌军不足我一半,何惧之有?此时若吹号示警,则前功尽弃,宋人必然逃遁……拼了!”

    跟随在萧干身旁的,那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听的萧干这般说,齐齐发出如雷般的响应声,手中长矛齐齐斜刺苍穹,形成一片小小的森林,杀气漫卷。

    杀~

    杨再兴手中银枪高举,那红缨之上已沾满了鲜血,锋利的枪刃在日光的照耀之下,闪耀出一片夺目的光芒。在他的身后,杨惟忠率众骑如影相随,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帮杨再兴护住两翼,让杨再兴这个锋利的刀尖,直插敌军大旗,斩杀敌军主将。

    杀~

    大帐皮室军,曾经北地的第一王者,哪怕明知对手有勇武无敌的悍将,也没丝毫的退缩,做好迎战的准备。

    轰隆隆~

    两军终于轰然对撞在一起,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惨叫声和马嘶声顿时暴起。

    杨再兴一马当先,手中长枪一抖,拨飞迎面一名辽骑的长矛,枪势未歇,噗的一声刺中那辽骑的咽喉,将那辽骑顺势高高的挑起,再往前一砸,顿时砸落两人,马蹄不停,手中长枪上下翻飞,银光闪闪,令敌骑触之即伤,中之即死,马前无一合之将。

    “岂有此理,敢欺我皮室军无人?”

    说着话,百夫长舞起长矛,催马就冲了过来。

    杨再兴此刻如入无人之境,一杆长枪正在疯狂的挑杀敌军的性命。

    耳听有人叫喊,抬头看去,见那中军大旗之下一员辽将,顶盔贯甲,罩袍束带,直奔自己而来,不觉眼中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

    马如龙,枪如电,两人齐齐对冲而去。

    当的一声,矛枪相交,那百夫长的长矛便被杨再兴倾力一击之下荡的飞了出去,两人错蹬而过之际,杨再兴猿臂轻展,迅如闪电般抓住那名百夫长的腰带,将那百夫长如老鹰抓小鸡一般提了起来,高高的举起。

    那百夫长手脚刚刚乱踢乱舞两下,便又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砸在后方的人群之中,将大旗之下,萧干马前密集的护卫砸倒一片。

    咻咻咻~

    就在此时,三枝利箭激-射而出,直奔杨再兴的头部、咽部和胸口而来,避无可避!

    杨再兴轻笑一声,也不用枪杆,只是伸手一拨,那三道势大力沉的疾射,竟然被杨再兴钢筋铁骨般的左掌击飞。双腿一夹马腹,那骏马嘶鸣一声,又向前急窜了几步,直奔萧干面前而来。

    “护卫大王!”

    众扈从惊得魂飞魄散,齐齐大吼,登时便有二十余名骑兵迎面举矛刺来,与杨再兴的厮杀在一起。

    “大王,速速撤退!”萧干边上两名亲兵侍卫急声喊道。

    呜呜呜~

    不等萧干反应过来,混战的军马之中,竟然响起了一道急剧的号角声,冲天而起,响彻云霄。

    何人擅自吹号?

    萧干不禁勃然大怒,抬头望去,却见得是宋军主将杨惟忠亲自在吹号。原来杨再兴一路势如破竹,直奔中军大旗,吸引了辽军精骑的大部分注意力,杨惟忠等人趁机抱团杀到敌军阵中,杨惟忠恰巧遇到一名持号骑兵,奋力一枪击杀,夺过长号,替辽人吹起了号角。

    就在此际,杨再兴游刃有余的应付四周的围攻,抬眼望去,见得萧干身旁密密麻麻的守护了七八名身着铁甲的悍卒,随时准备替萧干挡刀箭,倒是那名掌旗的骑兵被挤到了一旁。

    趁着辽军骑兵被号角声分神之际,他蓦地夺过一杆长矛,单手持矛,瞄准了双手持帅旗的辽军悍卒。

    说时迟,那时快,杨再兴投枪出手。

    一道乌芒破空,发出刺耳的锐啸声音。掌旗兵听到风声,蓦地回头,乌芒已经扑到。

    想要躲闪是来不及了,猛然一提缰绳。战马前蹄抬起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长嘶。

    按照掌旗兵的想法,用马身阻挡投枪。

    换做普通人,他这一招还用的不错。可他面对的偏偏是杨再兴这个绝世神将,这一掷夹带着万钧之力,穿透了战马的胸躺,噗的没入掌旗兵的胸口。掌旗兵瞪大了眼睛,看着没入胸口的枪头,鲜血顺着血槽流淌。

    人和马轰然倒地,至死仍然连在一起。

    急剧而凄厉的号角声,终于吸引了前头辽军骑兵的注意力,众骑纷纷回头,便见得一只宋军骑兵正与萧大王的护卫骑兵厮杀在一起。

    就在此时,那杆帅旗也迎风而落!

    “速救萧大王!”

    众辽骑惊得魂飞魄散,不再管包围圈内的河朔禁军,纷纷调转马头,也不顾阵型,疯了一般的朝后面狂奔而去。

第267章 渡河偷袭

    辽军包围圈中的宋军,被层层抽丝剥茧般的砍杀之下,倒了一圈又一圈,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咻~

    和诜张弓搭箭,奋力射出最后一枝箭,那箭如流星,正中一名辽军铁骑颈部,将那人射落于马下,然后将铁弓一扔,提枪在手。

    他望了望四周惨叫着倒下的袍泽,双眼通红,手中战枪一举,回过头来对辛兴宗吼道:“时不利我,我等亦无面目再回宋地,决一死战罢!”

    辛兴宗有点不甘,却自知无法突围,就算真个突围而出,不守将令,擅自出兵,又折损了数千袍泽,这个罪若是在宣帅那里,也就一个贬职而已,但是有那个宗室子在,连士大夫都敢杀,他们两个岂能幸免?

    辛兴宗一咬牙,也拔刀在手,嘶声吼道:“好,就战死在此地!”

    两人眼中露出视死如归般的慷慨,一举兵器,便要率众纵马直冲。

    就在此时,一阵急剧的号角声划破苍穹,不一会,四周那原本如同地狱厉鬼一般的辽骑,突然屋里哇啦的一通大叫,纷纷调转马头,发疯一般齐齐向后奔去。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四周的辽骑撤得干干净净,一个个鞭马如飞,疯狂的向后退去,似乎如同见了鬼一般。

    和诜与辛兴宗两人手中高举的兵器停在半空中,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望着那莫名退兵的辽骑。

    原本以为这几千兵马必然全军覆没,谁知风云突变,不只是两人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更重要的是保全了剩下数千兵马,否则他两人必然是万劫不复!

    很快,和诜便看出了端倪。

    只见最后头的方向,一群宋兵和一群辽军正厮杀在一起,那辽军竟然抵敌不住,开始回马往后撤逃,那杆“萧”字帅旗突然窜了出来,却也倒卷而去。而那一小撮宋军居然狂追不舍,如影随形一般跟在背后追杀。

    和诜当即回头,吼道:“老辛,你且率众退回兰沟甸,老子去看看,是哪队兄弟如此勇猛,杀得辽军主帅丢盔弃甲!”

    辛兴宗神情一呆,随即明白过来,急声道:“和将军,敌军势众,不如一同退回去罢!”

    和诜翻身下马,捡起地上的凤凰弓,又去地上零零散散的捡了一壶箭,又翻身上马,一提缰绳,决然道:“老子这条命是捡的,怕个鸟!你是副将,听老子将令,把兵马带回兰沟甸!”

    说完一催胯.下骏马,紧紧的跟在辽骑的背后追了上去。

    辛兴宗无奈,只得率着身旁的亲军兵马退回兰沟甸河谷之内,至于其他河朔禁军,不用主将指挥,早已撒腿狂奔,乱哄哄的往河谷内窜。

    ……

    杨再兴趁着辽军帅旗跌落,号角乱响,辽军慌乱之际,蓦地一声大吼,手中银枪暴起,一连刺倒两名皮室军铁骑,那一人一马,如同利箭一般冲向被辽军铁骑护卫的萧干。

    刹那间,萧干身旁的众骑哗然大乱,两名精悍的辽骑奋不顾身的冲了上来,齐齐挺矛挡住杨再兴,其余的众骑,再也不管萧干如何吆喝,硬生生的鞭打着萧干的坐骑,逼迫萧干往后撤逃。

    萧大王一旦出了半点损伤,他们十条命也不够抵!

    此时,已有一名皮室军捡起了地上的大旗,见得这般情景,也只得倒卷着帅旗,紧紧跟随萧干而去。

    噗~

    杨再兴一枪正中左边那名辽军铁骑的咽喉,那名辽骑手中的长矛登时掉落在地,双手在空中乱舞了几下,便喉头喷着鲜血倒了下去,杨再兴回头枪杆一撩,拨开左边那辽骑的矛杆,反手一挥,那银枪回荡而去,击中右边那辽骑的腰部,将那人硬生生的从马背上拍了下去。

    抬头看时,萧干等人已狼奔豕突而去,哪里肯舍,一夹马腹,便追了上去。

    身后的杨惟忠见得此般情景,也将长号一扔,提枪在手:“跟上!”

    众宋军骑兵,随着杨惟忠,紧紧的跟在杨再兴的身后。其余辽军铁骑,见得主帅落荒而逃,那名白袍小将如同魔神一般,紧追不舍,也纷纷调转马头,跟在背后追了过去。

    此时,已红日偏斜,只见那一片平坦的地面上,战马奔腾,烟尘滚滚,巨大的马蹄声崩碎了云霄。

    仔细望去,却见得那一片纷乱的骑影,排列得十分有趣。

    最前头,十数名辽骑在拼命逃窜,一名宋军白袍小将在身后如同猎豹追羊群一般狂追不舍,再往后又跟着数十名宋将,然后身后不远又跟着数十名辽骑,再往后两百步左右,又跟着数千的辽军铁骑,疯了一般的在狂追。、

    后头,又有一名宋军大将,背负长弓,手提长枪,跟在后面。

    最后头,却是数千的宋军,如同一群受惊的羚羊一般,争先恐后的往兰沟甸河谷内窜。

    终于,足足追了五六里地后,杨惟忠担心有失,急声喊道:“杨虞侯,莫要追了,我等转向左侧,绕回兰沟甸罢!”

    杨再兴答应一声,众宋军齐齐勒住战马,侧转马头,齐齐往左面撤出那追追逃逃的混乱队伍,奔出四五十步之后,又调转马头,向兰沟甸方向退去。

    “追兵撤了!”萧干身旁的骑兵,见得杨再兴突然勒马退往一旁,兴中大喜,急忙提醒众人。

    希聿聿~

    众骑纷纷勒马,萧干提住缰绳,回过头来,只见那一小片骑影,正在左边数十步外,回马退往兰沟甸方向,又有大片的辽军铁骑,心中不忿,追了过去。

    萧干伸出衣袖,狠狠的擦了一把冷汗,待得喘息平稳下来,这才吼道:“我等尚有重任在身,莫要再追,速速吹号!”

    呜呜呜~

    数根长号齐齐吹响,苍凉而悠远的号角声在斜阳之下四面散开,那些正回追杨再兴等人的辽骑,虽然心中极为不甘,却只得怏怏的退回。

    斜阳之下,和诜勒住战马,望着那一群踏着红光而来的宋军骑兵,簇拥着一名如同天神一般的白袍小将而来,当即翻身下马,迎着那群全身是血的袍泽,深深的跪倒了下去。

    ……

    宋军大营。

    天刚蒙蒙亮,数万宋军便被号角声从睡梦之中惊醒,纷纷披甲执兵,迅速集结待命。

    白沟河,南岸。

    在一群盔甲鲜明的宋将的簇拥之下,种师道顶盔贯甲,罩袍束带,身披一袭厚厚的大氅,端坐在战马之上,双目如电,紧紧的望着北岸。他虽然已是七十虚岁的高龄,须发斑白,但是却依旧精神矍铄,威风凛凛。

    咚咚咚~

    数百米外的北岸,鼓声响动,随后一队辽军轰然而来,沿着河岸往西面方向奔去。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辽军向西涌动,然后岸边便排列了一排掌旗的士兵,向西挥舞着令旗,那辽军便源源不断的如同潮水一般向西而去。

    种师道眉头紧蹙,冷眼望着北岸的辽军,微微叹道:“公子虽然年幼,却是神机妙算,辽军果然是往下游浅水处去了。”

    他蓦地转过身来,朗声道:“除西面伏兵之外,其余兵马,随时待命,准备迎战!”

    “喏!”

    南岸,距离宋军大营十二三里处。

    由于此时为枯水季节,白沟河到了此段,水流已经很浅,可以光脚在河中抓鱼了。

    河滩和河岸边,长满了大片大片的芦苇,晨风吹来,哗啦啦的一阵响动,如同波浪一般翻滚。

    几只水鸟,踩在浅水里,咕咕的欢叫着,伸着长长的脖颈,在水中啄着鱼,一伸脖子就是一条,例无虚发。

    哗哗哗~

    一阵急剧的脚步声从北岸边传来,惊得那些水鸟纷纷抬起头来,只见无数身着盔甲的辽军将士,手执明晃晃的刀枪,如同一条巨龙一般,滚滚而来,带起漫天的尘土。

    呼啦啦~

    众水鸟受惊,纷纷展翅而起,飞入了两旁的芦苇荡中,刚刚落入芦苇荡中,突然又呼的飞了起来,向远方疾飞而去。

    那只巨龙般的辽军兵马,迅速在北岸边集结,排列出一个整齐的方阵,脚步声停了下来,全军肃然无声,望着前头的主将,等待命令。

    一名辽将,身材极其魁梧,身披铁甲,跨骑健马,手执一杆长刀,威风凛凛。

    长刀一举:“渡河!”

    说完,率先纵马冲下河滩,沿着那三百余米的河面,向前奔行而去,河底最深处,也不过刚刚淹没过半个马腿。身后的五六千兵马,齐齐吆喝一声,紧紧的跟随在那辽将的身后,踩着河水和浅浅的淤泥,向前急行而去。

    哗啦哗啦~

    河面上布满了渡河的辽军将士,无数的靴子践踏之下,河水四溅,原本清澈的河面顿时成了一片浑浊。

    那领头的辽将,率先登上了南岸,四处望了一眼,见得并无动静,伸手朝后面一挥,身后的将士立即加紧脚步齐齐的向案上奔去。

    嘎啦啦~

    就在此时,那辽将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入耳中,急忙侧头朝两旁的芦苇丛中望去,便隐隐见得一张张大弩从芦苇之中伸出,瞄准了正在渡河和刚刚上岸的辽军将士。

    “放箭!”

    不等那辽将反应过来,便听得芦苇丛中传来一阵声如炸雷般的怒吼。

第268章 白沟河之战(一)

    咻咻咻~

    一道道撕裂空气的巨响接连响起,密集的弩箭声在白沟河河畔南岸上空大作,无数的利箭如同流星雨一般,向前激-射而去。

    漫空之中,除了弩箭还是弩箭,那密密麻麻的箭雨,遮蔽了整个南岸和河面上的天空,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噗噗噗~

    众辽军到弩箭手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百步,一枝枝利箭如同击中败革一般,穿透了辽军身上的战甲,穿透了他们身上坚实的肌肉,中者非死即伤。

    嗷~

    一名辽军将领也不能幸免,捂着射中胸口的利箭嘶声嚎叫,试图将那枝利箭拔出,又被一枝飞来的利箭射中头部,那枝利箭悍然穿透了他的头颅,转眼之间便倒毙于水中。

    咴~

    一匹高达七尺五的健马,脖颈上中了一箭,哀鸣一声,便缓缓的倒了下来,身上的辽军骑将正要翻身跃起,随即便被连绵不绝的箭枝射倒在水中。

    原本清澈的河水,被辽军搅成一河浑水,紧接着又被染成了半河血水,正是半江瑟瑟半江红。

    随着连绵不绝的箭雨,白沟河之中越来越多人倒下。

    宋军的弩箭,就算不是神臂弩,穿透力也是极强,无数的箭雨宣泄下来,足以摧毁一切。

    这一刻,前头的辽军主将彻底震撼了,望着那无穷无尽、遮天蔽日的箭雨,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敌军早已有准备,撤兵!”那名辽军主将嘶声吼道。

    白沟河的另外一半,也完全被鲜血染红,整个河面上通红一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鲜艳和狰狞,河面已漂游着数百的尸首,包括马尸,辽军此时终于泄了气,在箭雨之下败下阵来。

    呜呜呜~

    撤兵的号角声响彻了白沟河对岸,后头的辽军齐齐停住脚步,不再往河水中冲。

    原本遮天蔽日的箭雨,戛然而止。

    就在此时,一片乌云,从远处涌起,飞速的疾驰而来。

    马蹄声如雷,数千马头攒动,来的赫然是白梃兵!

    当先一人,身披玄甲,纵马疾奔而来,手中的长刀斜举,在阳光下闪耀出一溜的寒芒。

    白梃兵主将杨可世!

    退兵之际,突然涌出三千骑兵,对溃败的辽军来说,简直便是致命一击。

    “杀~”

    白梃兵滚滚而出,如同一条怒龙一般奔向刚刚起身撤退的辽军。

    那辽军主将,眼见退无可退,拍马舞刀,迎向杨可世。

    杨可世见得那辽军主将居然纵马迎了上来,眼中露出轻蔑的神色,一夹马腹,舞起战刀,朝那辽将狠狠的劈了过去。

    当~

    两刀相交,发出一阵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那辽将双臂被震得发酸,连人带马齐齐后退了数步,杨可世身形不动,拍马跟上,又是狠狠的一刀劈了过去。

    那辽将不得已,再次奋力举刀迎击。

    呼~

    两马错蹬而过,杨可世举刀继续向前,不再回头。

    身后那辽将,手中的长刀从半空中坠落,紧接着脖颈处露出一溜血线,然后鲜血喷涌,缓缓的从马背上跌落于地。

    战马如风,长枪如林,三千白梃兵很快就追上了正要撤退的河北辽军,那片骑影瞬间就将来不及结阵迎敌的辽军淹没了。

    嚓嚓嚓!

    一个个辽军被疾驰而来的白梃兵撞得飞了起来,纵然他们精悍无敌,又怎抵挡得住一千多斤疾驰而来的冲击,只听惨叫声四起,血肉横飞,众白梃兵一路横冲直撞,手中的刀枪借着冲势贯透了辽军身上厚厚的战甲,狠狠的刺入了他们的躯体。

    很快,河岸上尚未来得及撤退的辽军,便被白梃兵的滚滚铁流所淹没,只留下一地的尸骨和鲜血,无一活口。

    三千白梃兵,在杨可世的率领之下,踏着满地辽军的尸体,纵马冲下河滩,迎着河面挤成一团的辽军,一阵狂戳猛刺,只杀得辽军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这一刻,白沟河成了屠场,成了人间地狱,生命在此刻变得无比低微,如同草芥一般。

    终于,能够逃上岸的辽军,已然全部上岸,余下的未上岸的,便永久的葬在了白沟河之中,成百上千的辽军尸首,将原本就不深的河水填塞了起来。

    众白梃兵越战越勇,随着杨可世一路追杀,径直杀上了北岸。

    北岸边,杨可世率着三千白梃兵勒马而立,阳光照在他们那溅满鲜血的铠甲,闪耀出一片鲜红的光芒,河风烈烈,吹动得他们的战袍鼓动起来,身后的披风更是猎猎招展。

    杨可世抬起头来,望着那一片惶惶然若丧家之犬的辽人溃军,不禁心中豪气大发,手中那滴血的战刀再次高高举起:“追,让这群辽狗有来无回,让辽狗们知道我大宋的天威!“

    身后的副将赵德大惊,急声道:“不可,老钟相公嘱咐我等杀至北岸即回,赵都统制临行时亦有令不可孤军深入!”

    杨可世眼中战意熊熊,冷声道:“派一骑回报老钟相公即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岂可拘泥于军令,此时辽军正溃败之际,不乘胜追击,杀他个尸横遍野,更待何时?”

    说完,只派了一骑退往南岸传报种师道,然后长刀再次举起:“追!”

    铁蹄滚滚,继续向那一片辽军溃兵恶狠狠的追了过去。

    ……

    种师道依旧立在白沟河南岸处,凝望着北岸,查看辽军的动静。

    一骑飞马奔来:“报~辽军果然自白沟河下游浅水处渡河而来,钻入我军弩阵,被我军乱箭激射,已然大败!”

    种师道脸上神色不动,只是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那侦骑再探,眼中却露出兴奋的神色,喃喃自语:“公子果真神机妙算……”

    不一会,又一骑飞奔而来:“报~辽军中我军伏击,溃败而逃,杨将军斩杀辽军主将耶律吉,率白梃兵冲袭溃军,一路杀至北岸!”

    种师道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事,正要叮嘱一番,却又见的有数骑飞马而来:“赵都统制到!”

    种师道神情一凛,示意那侦骑退下,当即整了整衣甲,率着身后将士,跟随那传信的骑兵,往中军大营而去。

    中军大帐,赵皓全身戎装,身披一袭火红英雄大氅,和副统制种师中两人并排而立,见得种师道前来,急忙大步向前,哈哈大笑:“老将军辛苦了!”

    种师道急忙向前参拜,被赵皓一把扶起。

    种师道满脸欣喜之色,哈哈大笑:“今幸得公子之神机妙算,辽人果真在下游渡河,正中我军埋伏,被弩阵杀得丢盔弃甲,又被白梃兵冲杀一阵,折损数千精锐,也算是重挫了辽军士气,迎了个开门红,哈哈!”

    赵皓一听,心中也大喜,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历史上的白沟河之战,辽军也是渡河而击,等到宋军发现时已晚,被辽人杀了个措手不及,损失上千兵马,还险些被破了大营,幸得种师道步了个铁桶阵,这才逼退辽人。

    正是兰沟甸之战、白沟河之战和范村之战的失败,虽然只是损伤数千兵马,对于十万大军来说最多只是上了皮肉,然而童贯却吓得魂飞魄散,下令撤军到雄州。结果被大帐皮室军精骑乘势一路追杀到雄州,又恰恰遇上冰雹和大雨,使得宋军被杀得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数以万计的忠魂,死在辽人的铁蹄之下。

    如今白沟河之战首胜,对于军心和士气的鼓舞,效果是不可估量的。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在数十里之外的兰沟甸,自己千叮万嘱,甚至将历史上导致兰沟甸之败的冒险派主将杨可世撤了下来,兰沟甸之战还是发生了,而且折损了两千多河朔禁军将士。

    赵皓和种师道兄弟齐齐携手,进入大帐。

    刚刚入得大帐,便听得一道马蹄声飞奔而来,高声喊道:“种老将军何在?”

    有人答道:“在大帐之内。”

    随后便听得一声骏马嘶鸣的声音,一人翻身下马,直奔大帐而来。赵皓和种师道对视一眼,也齐齐大步走出大帐。

    只见得一名白梃兵,疾步而来,见得赵皓和种师道,急忙向前一拜,朗声道:“我军奉老将军之令,追杀辽狗溃军,杀贼一千八百余人,直抵白沟河北岸。今杨将军已率三千白梃兵于北岸之地,继续追袭残寇,意欲一举歼灭贼军,重挫辽狗士气,特派小的前来禀报!”

    甚么?

    赵皓神色一惊,眉头紧蹙起来,种师道和种师中两人更是脸色大变。

    种师道急声道:“速速召集兵马,只留一万五千坚守大营,余下兵马,全部随我杀往下游渡河处!”

    赵皓从种师道的神色之中,已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孤军深入敌地,可是兵家大忌。更何况去的是大宋的最精锐之师,宋军自来缺马,百万计的宋军之中就这么一只拿的出手的精锐骑兵,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当下,宋军营地之中,战鼓声激昂而起,号角声争鸣,震动了整个军营。鼓角齐鸣,必然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众将士哪里敢怠慢,纷纷狂奔而去。

    四万精锐在大营之前,迅速集结,肃然而立,等待号令。

    种师道令种师中坐镇大营,防止敌军袭营,接着便与赵皓率着两万五千精锐战兵,浩浩荡荡的向白沟河南岸的西面扑了过去。

    大军一路急行,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便到了辽军渡河处附近。

    一道骑影,迎着斜阳,踏起一溜烟尘,风驰电掣般而来。

    赵皓抬眼见得是一名白梃兵,那人连人带马,全身是血,背上似乎还插着一枝羽箭,不禁神色大惊,率先纵马而出,直奔那骑。

    那马上的骑者,见得赵皓奔来,神色大喜,急忙一勒缰绳,然后噗通一声,便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昏迷了过去。

    赵皓急忙对其施展命疗术,那人顿时悠悠醒转,见到赵皓,急声哭道:“杨将军率白梃兵追袭辽狗,不料恰遇辽狗皮室军,我军寡不敌众,已被辽狗所包围,还请都统制大人速速发兵救之!”

    赵皓一听,顿时惊得魂飞魄散,脸色大变。

第269章 白沟河之战(二)

    北岸,辽军大营附近。

    数以万计的辽军团团围成一个大圈,包围圈的中间,则是五千大帐皮室军将三千白梃兵团团围困在正中。

    包围圈的四周,则是一片如林的矛阵,一杆杆锋利的长矛斜斜向上高举着,以防包围圈正中的白梃兵突围,在长矛兵的背后,则是密集的弓箭手,一枝枝闪着阴森森的光芒的箭镞,瞄准着阵内,不时的朝上抛射。

    在包围圈的最前头,又形成一个v字型的防御阵型,在西面和南面各排了一个防御盾阵,排列如龟甲阵的刀盾兵持盾在前,枪兵再后,再往后是弓弩兵,为的是防止宋军援军突袭。

    后军的正中帅旗之下,耶律大石端坐在一匹健马之上,手按长刀,冷眼望着包围圈中的白梃兵,眼中杀气腾腾,不住的传令指挥着大帐皮室军的攻击。

    这一次,耶律大石是真怒了。

    出师首战即被宋人所破,折损了数千兵马,无疑是给辽人的自信心一个重挫。而在此时,又有侦骑传来消息,萧大王率三千铁骑,正遇上宋军上万人出兰沟甸,意欲突袭涿州,结果被萧大王杀得丢盔弃甲,敌军扔下两千多具尸体,仓皇退于兰沟甸之中。

    这一胜一负两道消息,无疑是给自视甚高的耶律大石一记重重的耳光。虽然萧干为主帅,他耶律大石为副帅,但是耶律大石却一向看不起外貌平淡无奇的萧干,认为这个萧大王不过是依靠裙带关系,沾了如今的太后萧普贤女的光,才能平步青云,官至大王。可是如今萧大王出师奇袭,尚未抵达目的地,便在半路上顺手来了一场大胜,偏偏自己的奇袭,却被宋军识破而遭遇伏兵,被打了个灰头土脸。

    如今杨可世穷追残敌,竟然硬生生的追近了大营,叫耶律大石如何不怒?当下便喝令五千大帐皮室军全出,拖住三千白梃兵,紧接着击鼓传令三军尽出,将白梃兵团团包围了起来。

    只有全歼白梃兵,才能泄他心头之恨,找回丢失的面子。毕竟宋军步卒百万,能拿得出手的精锐骑兵,就这么一只,若是灭了大宋的最精锐之师,不但能大大激励己方的士气,对宋军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甚至成为整场战争的转折点。

    所以耶律大石几乎是倾尽全力,恨不得亲自操刀而出,将白梃兵斩成碎肉。

    然而,辽军纵然为刀俎,白梃兵却并非为鱼肉,白梃兵作为大宋第一精锐之师,纵然被围困,也不是那么好被消灭的。

    很多人忘了白梃兵的由来,也忘了白梃兵的白梃,但是白梃兵主帅杨可世没忘。

    所谓白梃,是一根五尺多长、碗口粗的大木棒,木棒由硬樟木所制,坚硬如铁,寻常铁器砍上去也就是留道痕,而且充满韧性不易折断,重量却比同等体积的铁少了许多。

    那白梃平时挂在马鞍上,很少使用,因为白梃的杀伤力不高,不利于对敌,尤其是面对普通士卒,哪里会有长枪刺杀得爽快,攻击距离也不如长枪,自然是用枪比较爽利。

    白梃最大的作用,便是破甲。所谓破甲,并不是击破铠甲,而是对身着重甲的敌人造成伤害。

    当年平西夏时,西夏以武立国,军队以骑兵和山地重步兵最为著名,骑兵中尤以重装铁骑平夏铁鹞子战斗力最强。铁鹞子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为了对付西夏人的重甲,种师道便发明了这种白梃,碗口粗的硬樟木,一棒扫过去,先扫开敌军的刀枪兵器,再一棒击中敌甲,虽然铁甲依旧完好无损,但是铁甲之下敌军的血肉之躯,却受到了重击,尤其是内脏受到的伤害更重。

    正是凭借着白梃的威力,使得白梃兵大败西夏铁骑,进而打得西夏人献来降书,不敢再冒犯大宋疆土。

    白梃兵和大帐皮室军,均为重装骑兵,寻常兵器如果不是攻击在咽喉和头部等要害部位,很难造成致命伤害。五千大帐皮室军虽然将三千白梃兵团团围在中间,攻击却丝毫不占优势,之所以能围住白梃兵,一方面是靠己方的兵力优势,一方面是因为外围的数万重兵。

    而杨可世其实也并未将五千大帐皮室军放在眼里,所以才会遇到大帐皮室军当仁不让的冲杀了上去,被大帐皮室军所缠住,否则一开始便撤逃的话,大帐皮室军虽有五千,也决计不可能围住三千白梃兵。

    就在白梃兵与大帐皮室军厮杀得正欢的时候,辽人从四面八方的围了过来,在耶律大石有如臂指般的指挥之下,迅速排列阵型,将白梃兵围困在正中,杨可世心一横,索性不急于撤退,继续与大帐皮室军周旋。因为一旦集中兵力突围,虽然以白梃兵的骁勇,必然成功,但是恐怕也要折损两三成的兵力才能成功。偌大的大宋,就这么一只重装铁骑,若是就此折损两三成,他杨可世万死难辞其咎。

    在杨可世的喝令之下,众白梃兵纷纷将长枪挂在得胜钩上,取下那五尺多长、碗口粗的白梃,围成一个铁桶阵,与辽军铁骑周旋。

    大帐皮室军虽然兵力占优势,却拿白梃兵毫无办法。在那碗口粗的白梃大开大合横扫之下,手中的长矛根本没办法近身,即便是偶尔刺中,白梃兵一身重甲也没办法造成实际的伤害,反而被那碗口粗的白梃嘭的一声重击,就算不是被横扫于马下,也要内脏受损。

    包围圈之内,只听得砰砰砰的响声,那挥舞如林的白梃之下,不时有大帐皮室军被击中,惨叫着倒于马下。

    至于那些不断朝场内抛射的羽箭,对于顶盔贯甲的白梃兵来说,除非射中无异于挠痒。辽人的弓箭,原本威力就不大,再加上还要控制力度和高度,否则一不小心便射到了己方的战骑身上。在这种小心谨慎的抛射之下,那场内如雨的羽箭之下,只听得铁甲被射得叮叮当当作响,对白梃兵的实际伤害,几乎是微乎其微。

    重骑兵的最大优势便是防御和冲击力,最大的缺陷是马力和体力,三千重甲集结在一起,想要破阵,就像吃铁罐头,无处下口。

    耶律大石眼见得白梃兵已经成为瓮中之鳖,数万大军却束手无策,就像将老虎困在了笼子里,想要打死却是难上加难,甚至一不小心还被咬上一口,不禁勃然大怒。

    “给老子精选三百精壮力士,将辎重营库存战矛全部取来!”耶律大石嘶声吼道。

    耶律大石的计划很简单,就是精选大力士,用投枪对付重甲。

    这种方法对付重甲是否有效已无法验证,因为宋军的援军已然赶来。

    一团乌云自西面涌起,两万多宋军,在赵皓和种师道的带领之下,急速朝辽军大营涌来,眼见得离辽军大阵只有四五百步的距离时,种师道长枪一摆,示意大军停下,整顿队列。

    两万多大军迅速有序的将因急行军而散乱的阵型重新整顿了一番,肃然而立,等待着主将的号令。

    赵皓心急火燎的点开了一道千里眼符,朝敌军大阵之中望去,将敌方军阵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整个大宋就这么一只重甲铁骑,若是折损严重,他睡觉恐怕都会在心痛。

    种师道见得己方阵列已整顿完毕,长枪一举:“弓弩手,备箭!”

    身后的弓弩手开始装填弩箭或者搭箭上弦,准备射击。

    下一刻,种师道正准备喝令全军冲击,却被赵皓拦住:“老种相公,且慢!”

    种师道不解的望着赵皓,却听赵皓淡然道:“白梃兵虽然被敌军困住,但是自保无虞,不急一时……耶律大石既然想一口吞下我大宋精锐,便让他好好吃点苦头!”

    说完,赵皓暗暗兑换一个小召唤符(兵),显示是丹阳精兵200人,不觉眉头微微蹙起,紧接着又点开一个中召唤符(兵),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玄甲精骑500!

    他望着两个召唤符,又望了望远处的辽军后营,紧接着视线又落在敌军中后方的耶律大石身上,嘴角浮现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释放丹阳精兵于辽军后营之后!”

    辽军的主力部队正将三千白梃兵团团围困,而前军则如临大敌,正张弓搭箭,强化防御,应对即将压近的宋军援兵,同时有人飞马传报耶律大石。

    谁也不知道,一队手执大铁锤的兵马,却出现在辽军大营之后,砸开了栅栏和拒马,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大营之内。

    此时,耶律大石正接到宋军援军靠近的消息,急忙下令从外围的包围圈撤掉五千兵马,前往增援辽军前军,以防宋军冲阵。

    一道火光,自辽军后营亮起,同时夹杂着数声惨叫声。

    紧接着,一道接一道的火光在后营燃起,迅速蔓延开来,驻守在后营的辽军辅兵们大乱,一边派人传报正在大营外指挥作战的耶律大石,一边手执兵器冲往起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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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白沟河之战(三)

    天下精兵出丹阳。

    率领这只丹阳兵的主将,正是破匈奴名将李陵。

    当年李陵进袭匈奴时,以五千丹阳精兵抗击匈奴八万精骑,在援兵不至的情况下竭力死战,最后只剩四百人撤回关内,主帅李陵被迫投降,副帅韩延年战死。以匈奴骁骑之勇,五千丹阳兵竟然能令单于丧胆,几乎要撤退,最后探知李陵无援才敢进攻,丹阳兵善战可见一斑。

    五百丹阳兵虽然只是步卒,但是用于对付辽军驻守军营的辅兵,却是能以一敌十。战兵全部在大营之外血战,包括大部分辅兵也出动了,留在大营之内的辅兵不过两三千人,而且四处分散巡守。

    五百丹阳兵,一进来就摸到后面的辎重营和粮库放火,虽然辎重营和粮库重地,有数百重兵把守,奈何事起仓促,加之丹阳兵在李陵的率领之下,如狼似虎一般,很快便击溃了镇守的辅兵们。

    众丹阳兵在主将李陵的率领之下,一边与众辅兵纠缠着,一边四处点火,很快便将大营后头的粮库、辎重库点燃了一片大火,且那大火越烧越大,很快便四处蔓延起来。

    呜呜呜~

    辽军大营响起了急剧的号角声,无数的辅兵疯了一般的向起火处扑了过去,奈何那火已熊熊燃烧了起来,一发便不可收拾,而众丹阳兵集结在一起,在李陵的率领之下,顽强的阻挡着前来救火的辽军,使得那火愈发没有扑灭的可能。

    响亮的号角声和那通天的火光,令耶律大石面色变得苍白,但是却丝毫未乱,只是从身旁护卫的精兵之中,抽调了千人前往救火,因为他只是瞄了几眼,便看出在后营骚扰的敌军并不多。

    然而,此时耶律大石身旁的步卒,已不过三千余人,其中包括两千辅兵,真正的亲军精锐只有千余人,其余的兵马全部集结在中军和前军,对付宋军。

    此时,赵皓的千里眼符也只剩下30秒。

    “释放玄甲精骑在耶律大石附近!”

    就在耶律大石仍在声嘶力竭的调兵遣将时,一只黑色幽灵般的骑兵在他身旁四五百步外出现。

    大唐玄甲精骑!

    《资治通鉴》:“秦王世民选精锐千馀骑,皆皂衣玄甲,分为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分将之。每战,世民亲披玄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击,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行台仆射屈突通、赞皇公窦轨将兵按行营屯,猝与王世充遇,战不利。秦王世民帅玄甲救之,世充大败,获其骑将葛彦璋,俘斩六千馀人,世充遁归。”

    在唐武德三年著名的虎牢关之战,李世民率领数千唐军与十几万夏军对峙,用1000玄甲精兵大破王世充,斩俘6000余人。

    玄甲精骑,虽然是轻骑,但是随着唐太宗李世民征战四海,缔造了大唐帝国的盛世版图,即便是面对突厥、吐蕃还是回纥等少数民族的骑兵,也是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就在千里眼符剩下最后3秒钟的时候,赵皓看清了玄甲精骑的主将。

    只见那人身材极其高大,也是玄衣铁甲,跨骑黄骠马,手执一杆虎头金枪,马鞍边又挂着一对金锏,威风凛凛,不愧是千古门神!

    “全力攻击耶律大石帅旗!”

    赵皓发出号令,耶律大石是历史名人,不可攻击,但是他的帅旗不是。然而对于一军来说,旗在人在,旗亡人亡,击倒帅旗的效果,虽然比不上击杀耶律大石的效果,也能击溃敌军的士气。

    “杀!”

    玄甲精骑主将,手中虎头金枪一举,便率着众玄甲骑兵冲向了耶律大石的后军。

    前头的玄甲骑已齐齐挺起长长的战矛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森林,犹如钢铁猛兽的獠牙,无比凶残的咬向正在专注于中军和前军大战的辽军。

    西风烈烈,荡起漫天飞扬的烟尘,五百铁骑滚滚而去,一往无前,直杀辽军的后军。

    后军的辽军,除了耶律大石身边的一千精悍的亲军,相当一部分战都是老弱病残的辅兵。

    众辽军正在聚精会神的望着中军和前方的激烈大战,不时的指点着前方,却不知身后已有一只恐怖的鬼蜮骑兵杀来。

    轰隆隆~

    随着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一片如同鬼魅般的骑影出现在他们眼前,令众辽军顿时哗然大乱。

    “我的天,这是甚么鬼兵,全身都是黑的?”

    “娘的,这些骑兵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快回头,列阵迎击!”

    就在辽军一片大乱时,沉重的马蹄声中,战马的响鼻声清晰地响起,倏忽间,数不清的马蹄挟着上千斤的冲势,朝辽军的血肉之躯践踏而来。

    虽然只是轻骑,但是那冲击之势,却不是那些步卒为主的辅兵所能抵挡的。

    铁骑狂飙,霎那之间,人马相撞的嘭嘭声,兵器相撞的铿锵声,骨骼碎裂的咔嚓声,还有辽军临死前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场死亡交响曲,五百多玄甲骑交织而成的骑阵,一下将辽军搅得七零八落,冲到耶律大石的亲军近前。

    耶律大石不愧为北辽末世名将,虽然玄甲精骑来得仓促,但是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刷的拔刀在手,嘶声吼道:“列阵,混乱者斩!”

    他身旁的亲兵虽然步卒为主,却也有三百精骑,随着耶律大石的呼喝之下,很快便窜到了最前,挡在玄甲精骑之前,再往后则是迅速集结列阵的长枪兵,再往后则是弓弩手。

    耶律大石身旁的亲兵刚刚布好阵,玄甲精骑便已冲散外围的辅兵,朝耶律大石轰然冲杀而来,与三百辽军精骑轰然撞在一起,刹那间一阵马嘶声大起,随即便是兵器的交鸣声、惨叫声、骨肉碎裂声不绝于耳。

    仅仅激战了十分钟左右,耶律大石身旁的一名将领便忍不住了,急声道:“来军甚为凶猛,我军骑兵抵敌不住,请林牙速调前头的皮室军前来驰援!”

    耶律大石手中长刀高举,双目圆瞪,钢牙紧咬道:“三百对五百,后头还有七百步卒,如此若还抵敌不住,老子丢不起这个脸,传令下去,敢擅退者,斩无赦!”

    话音未落,又有人惊呼道:“那敌军主将悍勇无敌,无人可挡,看那装扮,好似汉人唐朝名将秦琼!”

    那人一喊,边上也有人失声道:“如此装扮,似是唐朝的玄甲军,莫非那宋人会妖法?”

    “闭嘴!”耶律大石勃然大怒,“甚么秦琼玄甲军,敢妖言惑众,斩!”

    然而,玄甲军的战斗力对辽军的优势太大,而且两军近身厮杀,弓弩手根本帮不上忙,而且骑兵和步兵混杂,长枪兵的也无法上前厮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只骑兵混战,一旦前头的骑兵被击溃,长枪兵和弓弩手或许能抵挡一阵,但是恐怕耶律大石也在劫难逃了。

    嗷~

    一声虎吼,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只见那名手执虎头金枪的玄甲主将,长枪一举,竟然呼的一声,狠狠的向前掷出。

    那千斤之力的催动之下,那枝金枪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色的流光,越过了重重辽军的头顶,径直朝那掌旗兵激射而来。

    眼看那枪便要射近,一名亲兵急忙举刀来拦,只听叮的一声巨响,那勇悍的辽军精兵手中的战刀竟然被击落,那金枪余势未歇,狠狠的插进了那名英勇护旗的辽军的胸膛。

    那玄甲军主将眼见一击不成,当即从马鞍旁取下双金锏,左右开弓,继续在人群之中奋力厮杀。

    眼见得敌军凶猛如虎,耶律大石终于也顶不住了,只得传令从前头速调五百大帐皮室军前来支援。

    就在围困白梃兵的大帐皮室军撤出五百铁骑时,杨可世耳中突然赵皓的声音:“杨将军,敌军若有抽调骑兵便唤我,我等两军同时冲锋,你等趁机往西突围,我则率军冲袭敌阵!”

    杨可世虽然心头大震,却来不及多想,只应了一个“好”字。

    一抬头,果然见得四周包围的辽军,自北面撤去一队精骑,约数百人,往北而去,包围圈外围的皮室军开始迅速移动,弥补那撤走的兵马所留下的空缺。

    刹那间,杨可世手中长枪一举:“全军向西突围!”

    众白梃兵早已等待这一刻许久,齐齐响应一声,迅速调转马头往西,举起手中的白梃,趁着敌军补阵移动的瞬间,轰然冲杀而去。

    就在此时,宋军之中,也响起了悠远而苍凉的号角声,随着帅旗的舞动,两万多宋军精锐,大声吆喝着,齐齐扑向辽军的前军。

    咻咻咻~

    宋军前军刚动,中军早已蓄势待发的弓弩手,便松动弓弦,从阵中荡起一片乌云般的箭雨,铺天盖地般的向辽军前军倾泻而去。

    与此同时,宋军的前军异军突起,一只八百余人的兵马,越过两旁的袍泽,冲杀在最前,那时西军步卒精锐-敢死兵!

    八百精兵,纵马冲杀在最前的一名大汉,只穿一件掩心甲,手执一柄长长的钢刀,吼声如雷,正是敢死兵营指挥使韩世忠!

    在他的身后,除了他的亲率的百名精兵,又有七个都虞侯,各自统领百名敢死精兵。

    那七名都虞侯?

    关胜、鲁达、呼延灼、杨志、徐宁、索超、董平!

    趁着辽军被宋人弓弩压制之际,八百精兵,在八名虎将的率领之下,如狼似虎般的扑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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