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出海之前（二）
听沈越有言论中有反意，沈大毫不在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反而做出了让沈越愕然的举动单膝跪下，左手握拳，右手成掌，恭敬说道：“少爷，小的当竭力辅佐！”
沈越眉头直跳，心中激动不已。
之前沈大听他的，非是忠于他，而是忠于沈家。
现在效忠，则是效忠他，同样也不影响沈大忠于沈家。
“先生快请起！”沈越赶紧上前扶起，认真地说道：“小子定当不负先生厚爱。”
沈大对沈越的保证，没在意，从沈越身上看到沈家崛起的希望。
作为一名老仆，辅佐没落的沈家重新崛起，也算对得起当年沈得富救命之恩了。
船上人员调派在捕资确定后紧密锣鼓地安排，沈大从未选入民壮的家丁中选了十名头脑灵活的塞入两艘船上，指明作为捕资副手，要求两位捕资悉心教导。
无论廖淳还是杨卫，皆未反对，更是表示，会尽心教导。不尽心也不行，沈越会随船出海，东家不满了，他们饭碗也就没有了。
十名家丁中，四名年过四十，另六名尽皆十五六的少年。
水手缺口名额，从军匠家庭中挑选身强力壮者，倒也不在意年龄，之前为糊口，不少人出海捕鱼，现沈家招募水手，待遇好，自然积极响应。
徐娇的安排下，武装家丁在出海之前分批上船操演，一切井然有序，让沈越见识了大明水师的战方式，更涨了不少见识。
之前沈越一直认为，大明朝火器种类繁多，反而会降低作战能力，实际上并非如此，徐娇手下的武装家丁操演，从最初数里之外船上首尾的红夷大炮开火，再到千斤弗朗机炮开炮，兵丁水手在徐娇的旗语以及战鼓指挥下，没有丝毫的混乱，就连不曾操演过的水手，也是能清楚旗语，鼓点代表着什么命令。
操演仅是模拟，并未真正把船扬帆开出去，也未开炮。
从远中近各种火力不断，随后近距离接触，先射程最远的红夷大炮开火，然后佛朗机炮，再然后火箭，火枪，最后接触的时候，弓箭，两船相接，便是冷兵器的肉搏了。
旗语跟鼓声，让通讯变得迅捷，将令很快传递到各船各个岗位，更是让沈越惊叹大明水师指挥系统完善跟严密，如此作战，倒也不在意冷兵器之前枪能放几枪了。
“如何？我有将军风范吧？”徐娇在家丁操演结束之后，一脸傲娇地问着沈越。
沈越伸出了大拇指，发自肺腑地说道：“徐小姐果然女中豪杰！”
“你的民壮交由我统领如何？”徐娇笑着说道，“指挥一支军队，没将军名分，也无甚大不了。”
沈越警惕地看着她，想问徐娇是她自己意思，还是千户大人的意思，徐娇就一脸鄙视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小气！成亲之后，反正是一家人，到时候再交由我指挥也行，我指挥军队，你指挥我，夫唱妇随就是这样的吧？”
对于这样的话，沈越能如何回答？
“明日出海，千户大人那边……”沈越尴尬地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爹去观海卫镇寻指挥使大人要钱粮了。我娘说了，成亲前不准你碰我；只要不逾越，我娘并不介意我跟你一起，她说成亲前在一起培养感情，对成亲后有好处。”徐娇也没纠缠让沈越把民壮交给她统领。
她的话，让沈越对未曾见面的丈母娘开始好奇起来。
对于徐娇的那种距离感，换成一般的大明女人，谁敢在外面说这话？
“……”对于这样的话题，沈越无法接。
两人虽有婚约，沈越倒也没有吃这妞儿豆腐的心思，主要考虑着打不过。
“明日卯时一刻扬帆出海，你当船队总管！我的民壮也由你指挥。”沈越离开的时候，对着徐娇说道。
徐娇欣喜异常。
两人分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准备明日出海。
准备工作皆已完成，只等明日天亮就扬帆。
沈夫人吃饭的时候，不时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儿子，却什么话也没说。
晚上睡觉时，月儿比之前更主动，各种姿势都配合，仿佛把沈越榨干，他就不会出海。
“放心吧，只几天就回来。不会太久！”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一夜没睡的沈越把还骑在自己身上瘫软如泥的月儿推下来。
刚结束一场惨烈厮杀的大战，数亿蝌蚪被月儿给俘虏了去。
“少爷，洗澡水备好了……”思诺跟思言姐妹两被里面房间传来的动静折腾的一夜没睡，如同熊猫眼，姐妹两****，倒也听过不少，从被沈越买下，就做好了准备，奈何少爷却不动她们。
少爷不碰她们，姐妹两自然着急不已。
现如今少爷出海，要是有个万一，没有跟少爷有关系，不属于沈家女人的姐妹两未来堪忧了，很可能会被卖出去。
所以，不顾羞涩，姐妹两第一次主动进了房间。
“打盆水进来，我擦擦就是！沐浴来不及。”沈越用床单遮着自己，懒得洗澡，跟月儿缠绵太久。
“少爷，出海之前，您要祭祀龙王爷……不沐浴，对龙王爷大不敬……”月儿提醒着。
本无龙王爷，沈越也不多说，待双胞胎姐妹把水端进来，轰她们出去后才下床胡乱拭擦了身上。
“少爷……”月儿战斗一夜，浑身无力，躺在床上，看着腰酸背痛，走路有些飘的沈越，担心地喊了一声。
“乖乖等着爷回来！”沈越说完，就强迫自己走了出去，对于门口的双胞胎姐妹，看也不看。
月儿越来越勾人，双胞胎姐妹也是让他流口水，再不走，他就不想走了。
晚上他在床上逞强，白天走路他得扶墙！
如此腐朽堕落的生活，要不得。
沈越匆匆出门，在院子的月门边被一直看他不爽的怡儿带着一个中年婆子拦住。
小丫头这会儿没给他白眼，却也没好脸色。只见她从旁边婆子手中举着的托盘上端过来一碗汤圆，沈越去接，被拒绝了。
小丫头一手端碗，一手拿着汤匙舀起一个拇指大的汤圆，放在娇艳欲滴的嘴唇边轻轻吹了吹，随后用嘴唇碰了碰汤圆，感觉温度合适，才递到沈越嘴边，冷冷地命令沈越张嘴。
沈越迷糊不已，小丫头板着脸道：“汤圆是夫人亲手包，亲手煮出来的。她让我替她喂你吃完，平安归家来团圆。”
还有这一说？
沈越真心不知道。
047 震撼的扬帆
母亲让贴身丫环代替她喂儿子汤圆，希望儿子能平安回来团员，倒也说得过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越也不多想，不停催促快点，怡儿根本不急，每一个汤圆都认真仔细地吹冷，还得用红唇尝一尝，弄得沈越想骂人。
好不容易一碗汤圆吃完，沈越正准备走，却被怡儿一把拉住袖子，昨晚耕耘一夜，脚步本就虚浮，差点倒下。
小丫头娇艳的红唇凑到沈越耳边，吐气如兰：“少爷，平安归来，怡儿脱了衣服让你摸个够；若不回来，你之前把我按在床上摸的事情，我会告诉夫人，更会恨你一辈子……”
说完，也不等沈越反应，便红着脸飞也似的逃了。
沈越愣了。
这尼玛什么事？
怡儿这丫头，才多大？可有12岁？
人渣本尊，连这样的小女孩都也能下得了手，这得多人渣？
苍天啊，劈死自己吧！
难怪作为贴身丫环的怡儿敢不给自己这个主子好脸色，动不动翻白眼儿，更是看他的眼神都是透露出把他扒皮抽筋的仇恨。
万万想不到，根源是人渣本尊摸了这丫头，最后让自己来背锅。
不过，是摸了哪里呢？胸部？
臀部？
或者更私密的地方？
怡儿那丫头，除了未发育好，脸蛋身材，绝对比月儿更甚。手感如何？
沈越的心儿不由飞了起来，他没有发现，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少爷，再不走，会误了吉时。”被选出来随少爷出海的沈七看着少爷流哈喇子，憋着笑说道。
怡儿被少爷欺负了不知道多少次，沈七跟沈九两狗腿自然明白，少爷好像就喜欢那丫头瞪他。
沈越被沈七换回了魂，看着怡儿跑的方向，不由摇头叹息，等回来再解决吧，自己可没有人渣本尊那样禽兽，这样的小女孩都能下手。
若是不能完成计划，这些勾人的小丫环可都留不住。
收拾好心情，沈越跟沈七带着九名武装家丁向着码头而去，没乘轿子，也没坐马车。
经过一段时间训练的家丁，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子彪悍气息。
跟船员一样，也是白布短褂，黑裤黑鞋，九名年轻家丁整齐排成一列，步伐整齐。背后背着细长的掣电统，腰上绑着两寸宽的黑布带子，带子左边挂腰刀，黑带上数凸起布囊，每个布囊里放一子统。右边则挂着装枪药的葫芦跟装铅弹的牛皮袋。
已经有了一丝现代军队的气息。
沈七跟沈越走在旁边。
天刚亮，龙山所绝大部分人已经起来了。
沈家搬来之后，龙山所变得生机勃勃，沈家船队出海，是近年来龙山所仅有的大事。
各家各户老少爷们儿大姑娘小媳妇儿尽皆早早起床，家中有随船出海的送行，没出海的就看热闹。
沈越到达码头时，已经有了很多人，徐娇的一百名武装家丁整齐排列着，把中间隔离出一个长方形的狭长空地，直到停船码头前面。
两艘船中间，摆着一张香案，上面摆放着猪头，活公鸡等祭祀之物。
一对儿臂粗的红烛分立香案两头，香炉等物摆放中间。
作为沈家主人，船队东家，沈越主祭。
杨福指导着沈越一步步进行祭祀，点烛，请香，念祭海文……沈越虽不信有龙王爷，为了讨个好彩头，一切都依杨福指点。
喊下跪就下跪，让磕头就磕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不认真祭祀龙王爷，其他人不会出海。
直到现在，沈越也没有说出海目的。
祭文文绉绉的，沈越很多没有明白，也不知谁写出来的，仅知道是求龙王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念完之后，把祭文烧掉，祭祀并没就此完成。在杨福的提醒下，沈越亲自把那个起码十多斤的猪头跟其他祭品投入了码头前的海中。
他准备把公鸡也扔海里的时候，被杨福拦下，公鸡得养在船中，随船出海。安全归来后杀掉扔海里感谢龙王爷保佑。
沈越很想笑，这分明是告诉龙王爷，你不保佑，这公鸡就没有份儿了。要是龙王爷发怒，船……沈越想到这里顿时打住，他来到这世界，就是匪夷所思，万一真的有龙王爷呢。
“请龙王爷保佑，此行风平浪静！”一边丢祭品，沈越一边大喊。
“龙王爷保佑，风平浪静！”
码头上出行的船工，武装家丁，民壮，送行的家人，看热闹的人，在沈越喊后，尽皆跪下，对着大海方向叩头，口中高呼。
神情极为虔诚，就连沈越也被感染，收起玩笑的心思。
造船业跟航海业不够发达，人类对于海洋探索刚起步，行船过程中若是遇大风浪，只能凭借运气。
祭祀，与其说是求那虚无缥缈的神灵保佑，不如说是为了宽心，祈求此行风平浪静，平安归来。
如此祭祀习俗，沈越根本未曾听闻过，也不知道跟他那个世界的大明是否相同，反正入乡随俗吧。
“登船！”
扔完祭品，沈越大手一挥，对着等在码头上的水手发令。
捕资在前，舵工、缭手、扳招手、碇手等列队上船，进入到各自的位置站定。
“东家，船工就位！”两名捕资站在船头，在他们旁边，各有一面直径五尺的巨大战鼓，其他人准备好，便向东家汇报。
“扬帆！”沈越再次下令。
“东家有令，扬帆！嘿！”捕资转身对着各处桅杆旁的缭手吼道，同时提起鼓槌，口中“嘿”的一声，手中鼓槌种种擂在鼓上。
“咚！”
沉闷战鼓声，传出老远。
桅杆下抓着儿臂粗缆绳的缭手，得到信号，“嘿！”的一声，身体同时猛地下蹲，用力把手中的缆绳拉直。
“咚！”
“嘿！”
“咚！”“嘿！”
随着鼓声，缭手口中有节奏地喊着号子，不停拉动缆绳，巨大的船帆在一点点升起来。
捕资擂鼓的速度逐渐加快，缭手的号子声跟动作也是加快，到后面越来越急。
最开始，鼓声停罢号声响起，号声停罢鼓声响起。到了后来，鼓声越急，号子声也越急，最后鼓声如暴风骤雨，号子声跟鼓声几乎同一节凑，主桅杆上面最大的帆，在缭手越来越快的拉动下，很快张开。
048 出师不利
“登船！”骑在一匹健壮白马上的徐娇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在缭手第一个扬帆动作时，便抽出剑，对船一指，轿喝一声，列队整齐的兵丁，便向两船各自行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兵丁尽皆上船后，厨子等杂工才开始快速登船。
“走吧！”徐娇骑着白马向着左边作为旗舰的船上走去，不时地向着后面的人群看去，经过沈越时，轻声说道。
沈越从她声音中听出一丝的颤抖，也没有在意，以为她是第一次乘船出海紧张所致。
跟在徐娇的马后上了船，主帆已升起来，港内无风，武装力量上船后，一部分客串橹工进入中间的舱室，从舷窗伸出有着长杆的橹。
“起碇！”沈越站在船尾甲板上，看着码头上黑压压的人群，打手往下一挥，严肃命令。
“起碇喽！”捕资廖淳拖着长长的尾音，苍老的声音洪亮如钟，鼓槌轻轻擂在鼓面，码头上的碇手解开系在码头木桩的铁链，随后快速跳上船，把跟码头连接的木板拖上了甲板。
船尾的碇手开始喊着号子转动拴着千斤碇石的轱辘。
“开船！”
“咚！”“咚！”“咚！”
连续三声鼓响，缭手调整船帆方向跟船平行，船舱内伸出的长橹在客串橹工的兵丁操纵下整齐向后划去。
庞大的战船，开始缓缓地离开码头……
“天啊，徐小姐怎么上了船！”徐娇纵马上船时，尚未有人应过来。
看到骑在马上的她威风凛凛地立在船尾甲板，码头上一人惊呼起来。
也许之前有人发现，不敢声张，若是徐娇上船后就进入舱内，发现的人或许不会说出来，奈何徐娇上船后，不仅没进入船舱，反而骑着马站在甲板上，众人自然能看清楚。
“女人随船出海，触怒龙王爷，这可怎生是好！”
“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上船出海的先例，老祖宗的规矩坏不得呀！”
“龙王爷发怒，两千料战船也经受不了啊……”
“沈少爷，快让徐小姐下来吧，龙王爷得罪不得啊！”
码头上的众人，发现徐娇之后，就惊恐起来。
女人因为每个月的月事而污秽，而神仙自是见不得秽气的，女人在船上，船就失去了龙王爷保护，甚至会触怒龙王爷……
杨福见此情况，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满头大汗。
船刚起碇，哪能调头？
非是好兆头，少爷也真是，明知女人不能出海，非得带徐家小姐上船，即使要带，也隐秘一些啊。
这可如何是好？
心中慌乱，也不敢喊少爷让船停下把徐娇送回来，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沈大。
沈大也是没有任何主意，徐娇要上船，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任何一艘远洋的海船上，都不允许女人存在。
硬着头皮，沈大向前面走去，希望让少爷考虑后果。谁知尚未迈步，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踉跄着冲到码头边缘，双膝跪在地上，对着刚离去的战船哭喊：“小四儿，快下来，咱不出海了，出海本就九死一生，宁可受穷，娘也不能让你送了性命，你三个哥哥两个死在战场，一个下落不明，娘就指望你养活弟弟妹妹，给娘养老送终了……”
站在船尾甲板上的沈越，听到议论不以为然，这老妇人的话，却让他心中难受。若非没有办法，谁愿意出海去冒那风险？
向着旁边的徐娇看去，徐娇脸色煞白，显然被气得不轻。
有那老妇带头，哭喊着呼叫儿子回去的人多了起来。码头上一下子混乱起来。
女人不能出海，老祖宗的规矩，早已深入沿海人的心里，哪怕是家中过不下去，也不会有女人下海，一旦被发现，非得浸了猪笼不可。
徐娇不仅上了船，更是明目张胆站在甲板上，众人如何不怒？万一船出了事儿……
徐娇看着沈越若有若无的笑容，气恼不已，也是拿不准沈越是否能抗住压力。她甚至暗暗想到，若沈越让她下船，就带走自己的人，同时还得取消跟沈越的婚约，更是得让老爹把沈越的百户给撸掉。
沈越同样纠结，众人反应太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徐娇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威胁，沈越也是为难起来。
带徐娇出海是条件，换取武装家丁上船及培训民壮水站。
沈越选拔上船的四十民壮，皆是骨干，中高级军官以后估计就从这里面出，没经验丰富的培训，以后无法保护船队远洋。
船上缭手扮招手等，脸上惊恐地看着沈越。
除了船舱内客串橹工的武装人员，甲板上的人，没了之前的淡定。
就连廖淳擂鼓的动作，也是变得有些迟缓。
船上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远洋经验，现在出现如此事情，能够航行到目的地？何况，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杨卫船上水手兵丁反应小很多，却也放慢了摇橹的速度。徐娇没在他们船上，却在船队中，龙王爷发怒，他们也得受牵连。
“加快离港速度！”沈越深呼吸了一口气，沉声命令。
听到这话，徐娇放下心来。其他人则是骚动起来，尤其水手跟沈越的民壮。
船上的人都在海边生活，对海上危险程度了解，各种忌讳都是不敢去碰触。
现如今，沈越不顾所有人安全，让女人上了船，哪怕徐娇她爹是千户，众人也是不依。
“东家，自古以来，女人皆不能随船出海，会招致龙王爷怒火……”廖淳停下擂鼓，走到沈越面前，严肃说道。
徐娇恨不得一脚把这老头踢到海里。
她比谁都清楚，女人想干一番事业不容易，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沈越身上。
徐耀宗想悔婚，徐娇拼死不从，并说服老娘劝他，就因为曾经沈越给了徐娇其他人不一样的希望。、
否则，仅仅在风月场所鬼混，徐娇就饶不了沈越。
“廖老，您出海数十年，可曾见龙王爷显灵？是否祈求了龙王爷保佑，海上行船都会风平浪静？”沈越心中无语，向徐娇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平静地问着廖淳。
声音不小，周围水手跟家丁，民壮尽皆能够听到。
廖淳语塞。
众人心中也不由发寒，沈越这是在亵渎神灵。
049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女人为何不能出海？龙王爷会因女人出海发怒，证据何有？即使龙王爷发怒，那又如何？谁不让我活，我就灭了谁！”沈越心中清楚，不说服这些人，捕鲸遭遇的阻力更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也在船上，命虽不比大家金贵，我也是沈家独苗，尚未有后，我都不怕，你们怕啥？”
“让船停下来，不愿出海的，站出来！我不强求谁，更不逼谁出海！”沈越对船上的人大声喊道。
不愿出海，现在下船。
沈越的话让骚动的水手们沉默了。
来自陈家的水手，除了沈家，没人用他们，吃饭都是问题，更不提养活一家人。沈家接纳他们之后，给了以前任何一家不曾给的待遇，每天好吃好喝不说，哪怕不出海，一年也能得24两银子。
24两银子，已经足够养家糊口还能有节余。
所以，来自陈家的水手，率先沉默起来。留下来，会饿死，出海可能会死，但是谁也没有见过女人在船上是否真的会触怒龙王爷。他们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水手，也不曾听过龙王爷显灵。
民壮也安静了，沈家到来前后，他们过的日子对比，非常明显。
下船了，就是再回到曾经的生活，谁愿意？
码头上众人也没想到沈越如此不顾众人反对维护徐娇，心中不爽至极，徐娇的爹是千户，本身就是众人恨的。
心中高兴的也就徐娇一人，沈越当初诺言，正在兑现。
“所有人都听着，担心徐娇小姐上船上触怒龙王爷的，马上出来，由小船返回码头。无论是聘请的水手，还是招募的民壮，回去后，自行离开！以前我沈家，不停祈求神仙菩萨保佑，不仅没有光宗耀祖，荣华富贵，反而到了今日的境地！指望神仙菩萨保佑的，马上回去，在家等着神仙菩萨发慈悲吧……留下的，就不要寄希望在神仙菩萨的身上……我相信，我沈家的未来，不是神仙菩萨慈悲能有的，而是需要靠双手去奋斗，去创造。与天斗，其乐无穷！”沈越铿锵有力的声音，两艘船跟码头上的人，尽皆听得清楚。
码头陷入了寂静。
码头上声嘶力竭喊船上孩子或丈夫回去的人，听沈越如此说，也是不敢再喊。
沈越话中意思明显，不管水手还是民壮，返回码头就得离开沈家，离开现在的生活。
刚吃饱没有几天，让他们再回去过吃了上顿没下顿，几月无粒米进腹的日子，谁愿意？
“沈少爷，小人愿随您出海！贼老天不给活路，我这烂命一条跟您去闯荡！”码头上，一名五十来岁的老人率先打破沉寂。
沈越的民壮，水手，尽皆选择的强壮之人。
五十来岁的，若非有丰富的出海经验，不再选拔范围。
军户人家中，年轻子弟大部分被调到北方平乱，或调去解围登州府，徐耀宗的家丁跟兵丁，尽皆外来的。军户生活潦倒，跟无劳力，有不小关系。
愿舍弃性命出海的人，绝对不少，谁都不愿挨饿。
“儿啊，女人出海自古无先例，龙王爷发怒，谁能躲过去？回来吧，娘宁可受穷，饿肚子，也不能让你去枉送了性命！”依然是那名老妇人，让气氛变得更加沉闷。
她铁了心要让儿子回去。
沈越刚放松的心也是沉重了起来。
“怎么办？”面对如此情况，徐娇不知所措，“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徐娇对沈越维护自己，心中欢喜，眼前情况，她不能继续坚持自己的理想。
女人，能找一个疼自己的男人，就已是幸运至极。不能因为男人疼爱就随着自己性子让疼自己的男人为难。
徐娇想出海，也不过是对很多事情不让女人干的挣扎，反抗。
沈越的态度，让她看得分明，这样她也知足了。
“下去干甚？你走了，遇到海匪，谁指挥作战？”沈越不容置疑地对徐娇说道，“老实给我呆在这里！”
沈越不客气的话，不仅没让徐娇生气，反而让她双眼开始冒小星星。
霸气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终生。
老妇人依然在哭喊，一名十一二岁的男孩带着两名七八岁的孩子出现在她身边，想要把她拉回去，却根本无用。
见到如此情况，沈越心中没来由地一疼。
老妇人在船上的儿子，显然是家中顶梁柱，下船后，按沈越要求，必须离开，再无法从沈家拿到工钱或者饷银奖金。
回去了，若能继续为沈家干活零钱，徐娇随船出海，谁不会找这样的借口拒绝出海？
封建迷信害死人，航母上都有数量不少的女兵，也没听谁说女人上船会带来厄运。
“是谁？自己站出来！”沈越硬起心肠，对着两艘船问道。
再不解决，将会有更多人出来让家人回去。
到时候，人都没有，怎么出海？
船上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的目光，投向一名年轻的民壮。
而这民壮，年龄不过十六七，脸上尚未冒出胡须，这时候，稚嫩的脸上，也是纠结。听沈越发话，只能走出来，在沈越面前三步的位置，单膝跪下：“大人，老娘已糊涂，让您见笑了！”
“回去吧，免得你娘担忧。”沈越叹了一口气。
民壮招募时，不少无顶梁柱的人家，只要不是太小，年龄不够也是进了他的队伍。
在此事上面，沈越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二三岁的孩子撑起一个家，在如今的大明，绝对不少见。
他总不能免费出钱养着这些人。
“大人，您说得对！小人愿意用自己这条命跟随您拼搏一个未来！请您不要赶我走！”年轻民壮说完后，双膝跪下，对着沈越磕了一个头，不等沈越回答，便起身走到船尾边缘，对着码头双膝跪下，大声喊到：“娘，孩儿不孝，您老请回吧！四儿不能回去，不能再让您老天天吃糠咽草根，更不能让弟弟妹妹冬日抱在一起取暖！沈少爷命金贵都不怕，孩儿贱命一条，有何可怕的？”
年轻民壮的声音中透露着一股悲壮，感染了所有人，就连沈越，眼角也是湿润起来。
但凡有办法，谁愿意出海？
声音很大，传出老远。
所有人，尽皆看着这个跪在船尾的年轻人。
“儿啊，是娘没本事！你三个哥哥，两个战死，剩下的也无音讯，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娘可怎么活！娘下去之后，如何向你爹交代？回来吧，只要你们还在，娘饿肚子，吃糠咽菜也不委屈。”老妇人的话中，更是凄凉。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她经历了两场。
七个孩子，现如今就剩下四个，她如何再能承受丧子之痛？
050 阴险的沈少爷
沈越听得真切，心中为之触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越，要不让他回去？”徐娇心软，军户家中情况，她了解，哪怕出海没危险，也觉得老妇没错。“你招募的民壮，不少都是军户家中顶梁柱。”
“不行！”沈越哪怕心中被触动，也无法同意。“民壮跟军户本身无区别，在进入民壮之前，他们就已清楚。若现在让他回去，继续使用，其他人怎么想？有危险就不愿意去，民壮队伍要来干什么？”
沈越清楚徐娇说放他回去什么意思，就是回去了之后，继续使用。他的民壮，海上随时都可能面对战争，在陆上，也不能幸免。打仗因为危险不去，这些民壮如何能保证他的安全？
不是沈越心硬，而是不能开口子。
解放军官兵，绝大多数是独生子弟，每次洪灾或者什么，都是他们先顶上去，谁家父母不心疼？他们的首长不心痛么？选择了，自然就得承担责任。
徐娇不再说话。
沈越声音不大。周围听到的人也是不少。
众人脸上神色复杂，他们也清楚，沈越说的无错。沈家给钱粮，就是为了让他们效忠，为了让他们保护沈家船队安全，光拿银子不干事，谁愿意？
不少人都是看着年轻的民壮，看他如何选择。
“娘啊……咱不能做让人戳脊梁的事情！弟弟妹妹快饿死时，是沈少爷用自家钱粮救了我们；您的病也是沈少爷借的银子请郎中……您老人家不是从小教育孩儿，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吗？咱拿了沈家的钱粮，现在因为不确定的风险就让孩儿回来，哪能不让人戳脊梁骨？您老请回吧，孩儿肯定会跟着沈少爷平安归来！”年轻民壮说完，再次对着码头上的老娘磕了三个头，再回到沈越面前。
跪下磕头道：“大人，请下令开船！”
“真不回去？”沈越心中赞许，这年轻人不错，值得大力培养。
这份忠诚，是现在的沈越特别需要的。
不吝啬忠诚的人，沈越也不会吝啬培养。
“大人，请下令开船！”年轻民壮没回答沈越，也不解释，依然求沈越开船。
“你们呢？没人下船吗？”沈越对周围人问道，“出了这海，生死就不再由自己做主了！”
“大人，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以后大人若是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名中年人放下手中的刀枪，走出来，单膝跪下，满脸对着沈越说道。
沈越心中冷笑，脸上没分毫表现，默默点头，对廖淳吩咐，“放下小船送他回去！”
“还有谁？过了这一村，就没了这一店！”沈越再次问道。
船舱内的人都已经到了甲板上。
中年人带头，陆陆续续又站出来好些人，多是三四十的中年人，年轻的，反而没有动弹。
“还有吗？”沈越看着两艘船上的人，平静地问道。
船两边挂在船舷上的两丈长小船，已经被放入海中，返回的人通过绳梯上小船。
人群中，一名年轻民壮准备出去，被身边中年人拉住：“麻子，你干甚？”
“赵叔，我家就我一男丁，我爹为了我，不顾年迈顶替去了登州府，要是咱……”被拉住的麻子一脸纠结地说道。
“朝廷欠的粮饷，没了指望。徐千户兵丁皆是从其他对方招募，沈少爷不弃，把家中钱粮借出来，给出远比寻常民壮三倍还高的饷银招募我们。回去，这些都没有了，你老娘看病的钱从何而出？”赵叔问着麻子。
“……”麻子低头不语。
“不出海，咱们还能有别的生路？捕鱼？累死累活，填饱肚子都难！海鱼运到其他地方都臭了……”赵叔叹息，沿海的人不会买，鱼运远了就臭了。
“沈少爷让徐小姐出海，完全可以把她藏着，到了海上再出来，即使有人反对，谁能回来？徐小姐从头到尾都没隐藏，你们难道就不想想为什么？”
赵叔的话，让不少人凑过来，一脸好奇。
一人问：“赵叔，这是为何？”
“训练开始，沈少爷一直想让人主动退出，再苦再累，也没有人退出。沈家给的饷银比募兵还高一倍！如此严格训练，不断淘汰，你们还不明白？”赵叔一脸得意。
他挺享受这种众人关注的感觉。
赵叔的话，有人明白了，有人依然不清楚，却也不问，装着懂了的样子点头。
沈七在一边听的分明，还真不知道少爷有目的。
少爷未免太阴险了一些。
“赵叔，谢谢你，我不回去了。”麻子明白过来后，打消了回去的心思。
“沈少爷需要忠心敢于拼命的人，愿意效忠的人，以他的性格，不会吝啬给予更多……”赵叔望着沈越道。
沈七暗暗把赵叔跟麻子记住，下来后汇报给少爷。
两艘船上家丁分散在人群中，所有人的反应都被记下来，这是沈大先生的要求。
“还有吗？船开了，就没机会了！”沈越看着大船两边的小船，几乎都坐满了，心中沉到了谷底，脸上依然平静。
“沈越，再这样下去，操船的人都不够了……”徐娇担心。
沈越阻止徐娇继续说，冷冷地看着所有人。
人群中，又有数人出来。
再也无人出来之后，两艘小船载着众人返回码头。
“回到自己位置！廖老，水手人员不足的，调民壮补充，准备开船！”
廖淳见沈越不在意少了人，维护徐娇的心思，谁都无法动摇，只能叹息回到船头甲板上，拿起鼓槌。他清楚，他反对，也会被赶下去。
从沈家的船上下去，他们基本生存都会出问题。
“开船喽……”
“咚！”
随着鼓声，船舱里响起号子，船舷两边长橹开始摇动起来，巨大的战船终于。
而在距离龙山所码头不远处的一个隐秘的码头外面，十多艘巨大的海船，这个时候也是张开了巨大的帆，赵二少爷站在一艘千料的大船上面，向着北方的海面看去，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少爷，沈家的船队，仅有两艘，皆是龙山所战船，配备四门红夷大炮，24门千斤弗朗机炮……”一名身材欣长，留着八字胡的师爷模样的人对着船头赵二少爷说道。
051 龙王爷现身
“两艘水师战船？”赵二少爷皱起眉头，“他们不是只有一艘两千料破船？目的地可知？”
赵二少爷心沉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两千料船，只能去琉球，换成水师战船，目的地就不确定了。大明水师战船，再破烂也不会无法远航。
“龙山所新任千户徐耀宗，跟沈家乃是世交，沈得富船队的火器，皆是徐耀宗提供！”中年人回答，“少爷，现在怎么办？那小子实可能是想到我们的目的！”
“应该是他家那个刀疤脸丑鬼搞出来。若是他有如此精明，不会中计被革去功名，更在春风楼砸掉了沈家仅剩的宅子。”赵二冷脸说道，大脑开始快速运转。“把船队分成两支，一支北上，一支南下？”
两艘战船，三十余门火炮，赵二不担心。
他手中十多艘大船，各种火炮上百门，若有需要，还可寻求海匪帮忙。
“少爷，若是分开，这些货物皆是郑家需要的……”中年人不由担心，“得罪了郑家，咱们以后在东瀛可就寸步难行了。”
东瀛倭国的贸易，尽皆被郑家的人垄断，得罪了郑家，那可是就断了这条线。
何况郑家的势力，不仅仅是在东瀛。
“若不能斩草除根，咱那宅子，如何能安心入住？”赵二咬牙说道，郑家之人，自然得罪不起。“徐耀宗若是有了银子，那……”
“现在北上顺风顺水，按理他们应该北上。现如今，他们放弃更适合远洋的两千料大船，说明想到了我们的计划……逆风逆水南下，要等到冬季，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台湾岛上，有红毛鬼跟弗朗机人，还有海匪……”中年人分析。
“那就南下台湾岛，在那边把货物交给郑氏！”赵二咬牙说道，“为了斩草除根，少一些利润，那些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咱们安排的人，太无用了！”
这些情况，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赵二的船队，离开海港数里，转而向东南方向航行。
一边航行，一边散开，等待着沈越的船队到来。
沈越的两艘船，出海后，徐娇就发布命令，操练武装家丁跟民壮船上作战，重点操练炮兵操炮及作战过程中水手的配合。
海战过程中，开炮的速度决定了战争的胜负。
接船战，那是最后的事情了，若是能把对方在远距离击沉，那需要接船战？
徐娇指挥起来，像模像样，不过沈越的民壮却让徐家武装家丁节奏也是混乱。
沈越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
沈越没想到，徐娇晕船！
“行令，火箭准备！呕……”徐娇命令尚未发布完，再次弯腰抚胸，口中清水直冒，却吐不出东西。
出海不过十来里，海上风浪不大，她也已经把能吐的全部吐出来了，现在只是干呕。
“不行就休息，操练非一蹴而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熟习就好。”沈越看着徐娇小脸煞白，也是心痛，想要给她拍拍后背，徐娇却顾忌男女大防不肯。
海上不好受，炎热的天气，潮湿的空气，沈越上船没多长时间，就浑身黏糊糊的难受。
“呕……不……行……”徐娇本就要强，这时候，刚操练没有一阵，哪里肯停下？以前操练，都是她在岸上指挥。
武装家丁操练次数不少，作战皆有章法，沈越的民壮队伍不行，晕船的倒没有，对于命令，却不熟悉。
动作混乱，亏得有旁边的徐家武装家丁几对一指导，现在勉强能跟上节奏。
廖淳这位捕资有些憋屈，作为捕资，却不知道目的地。原以为沈家在船舱内装满货物，船帆张满时他进入舱内才发现，没有任何货物，就连物资数量都少，心中更是别憋屈。
只是在近海溜达一圈，搞的如此正式干啥？
出海之时，还搞得人心惶惶。
船离港，就开始操练，想寻机会问东家葫芦卖什么药，也没开得了口。
现如今，不得不问了。
“东家，咱北上还是南下？再往前行十多里，船就必须调头！”廖淳在船即将进入季风带的航道中时，找到在一边看着徐娇干呕着急的沈越问道。
北上东瀛倭国，顺风顺水需继续往东走，进入到洋流跟季风范围，那样速度更快。
若南下，就不能再走，逆风逆水，行船困难，冬季才是南下的合适时机，夏季若要南下，只能贴近海岸线，阻力更小。
“不去东瀛倭国。”沈越说道，本身只是操练兵丁外带捕鲸，跑日本去干啥。
船上没有备贸易的货物，粮食跟淡水的数量也不多。
作为一名船长，廖淳能忍到现在，已是不易。
“南下？去台湾还是南洋？东家，南下得冬季才顺风顺水……”廖淳苦着老脸说道。
逆风逆水行舟，非常困难，行船也是缓慢，若只去台湾岛，倒也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下南洋就难了。
“向东行驶，吩咐手，寻找鲸群。我们的目的是寻找鲸群。”沈越说出了目的。
廖淳心脏猛地一颤，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沈越，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想法刚出现，就被他掐灭了。
要是沈越真是这目的，如何是好？
“东家，寻鲸群干啥？”虽然不想问，廖淳还是颤抖着问了。
沈越指着前面甲板上的巨弩，霸气地说道，“看到那玩意儿了吗？所有弩箭，尾部都有系绳子的装置，这玩意儿乃捕鲸专用！”
到了现在，沈越便也不再顾及，更不隐瞒目的。
廖淳听到这话，瘫坐在了甲板上：“东家，万万不可！鲸鱼乃是龙子龙孙，翻江倒海无所不能，只轻轻一拍，就能让巨船倾覆……”
他的脸上，布满惊恐。
声音也是颤抖起来。
沈越出海，居然是为了捕鲸，这事情给他们的恐惧，远比女人上船更胜。
“什么龙子龙孙？我只知道，我需要靠它们重振沈家，靠它们，给你们发粮饷！”沈越毫不客气地说道。
“呜……”远传传来一阵如同火车汽笛声的声音，随后，更多声音传来。
距离两艘船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海上冒出了数股高低不同的水柱。
“龙王爷！转向！转向！前面是龙王爷！”沈越话刚说完，趴在主桅杆上面的手就惊恐地叫了起来。
052 专为捕鲸而生的巨弩
沈越一听此话不由惊喜，没想到，刚离港十多里，就遇到了鲸群，这比他预计的容易了太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即用手搭在眉头，向前面看去。
两艘船前面，数道巨大的水柱从海中冒出，船上的人，听到手的惊呼，停下操练，搭手向远处望去，见海中喷出水柱，不少人口中念念有词地跪下向着远处的鲸群磕头。
如此场景，让沈越哭笑不得。
封建迷信真的害死人，自己一会儿射杀一头鲸，也不知道会对他们形成多大的冲击。
操纵船帆的缭手，慌乱地转动船帆，船尾舵工跟船头扳招手，也是面带惊恐地想要改变船的航向。
船若继续前行，一旦入了鲸群，巨大的鲸鱼尾巴一拍，就能让船粉碎或者倾覆。
沈越见此不由急了，眼看鲸群就在目标，尚未进入最佳射程，哪里会允许让他们调头转向！
顾不得许多，一边向船头巨弩而去，一边喊：“不准转向！向鲸群航行！巨弩准备！”
紧张准备转向的水手们听到他的话，心中更是骇然。
东家这是在作死！
根本就不管东家的命令，手中动作更快了。
“不准转向！向前航行！”缭手、扳招手及舵工，根本不听沈越的，船上也是乱了起来。
沈七等家丁，心中同样害怕，万万没想到，少爷居然打着如此主意。
不过在船上听到那赵叔的那番话，以为少爷是为了锻炼大家胆量，寻找忠诚之人，此时正是向少爷表忠心的时候，哪里能错过？
否则，想再如原来那般跟在少爷身边当个少爷信任的狗腿，就彻底没有了机会。
沈九表现的忠心比他更甚，之前挨家法时候也是更坚定，所以现在沈九跟在少爷身边，不仅不需要向他那样吃苦，更是深得少爷信任。
见缭手不听少爷命令依然转向，沈七当即重复少爷的命令。
缭手哪里肯听，着急的沈七，“唰”地一声，直接从腰中抽钢刀，架在缭手把头的脖子上，其他家丁有样学样，拔出刀逼着转向的缭手跟舵工，扳招手无法转向。
另一艘船，已经转向了不少，见旗舰依然笔直前行，作为捕资的杨卫，脑门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只能焦急地命令船再转回原来航向。
一时间，两艘船上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沈越顾不得其他，他的命令，没人听也是让他有些着急，巨弩的设计，不是一个人能操纵的。
“沈七，叫两人过来帮忙！”沈七的反应，沈越看到了，这狗腿子，总算靠谱了一回。
沈七不知道沈越要干什么，之前在祠堂挨家法，他被沈九逼得表忠心，说出了只帮少爷承担一半的家法，结果一人也没挨几下就因为家中变故作罢。
那之后，沈九受重用，少爷对他则是变得生分，这刚想明白为什么，哪里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想明白的时候，沈七就下了决心，不管少爷干啥，都坚定不移地拥护少爷，少爷造反，他摇旗呐喊；少爷杀人，他就当少爷的刀……
果然，少爷此刻的反应就证明他的决定没错！
沈七吩咐其他家丁看着缭手，保持航向，免得他们搬动船帆误了少爷的大事，带着两个人就向前面甲板巨弩位置而去。
“少爷，我们怎么干？”沈七一脸热切地问着少爷。
“从箭架取一支弩箭，绳子绑在弩箭尾部的孔里，再把弩箭安置到这上面！”其他人认为鲸鱼是龙子龙孙，不敢动弹，沈越只能自己操作，先为巨弩上弦。
亏得沈七堪用。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少爷的话吗？赶紧干活！”见自己叫的两人害怕而浑身哆嗦，沈七脸上有些挂不住。
“七哥，那可是龙子龙孙，得罪了，龙王爷怪罪下来……”一名家丁身子颤抖，牙齿打架。
忙着用摇柄转动齿轮给巨弩上弦的沈越，扭头用带着玩味笑容的眼神看了家丁一眼，沈七更是愤怒！
简直烂泥扶不上墙，如此好的表现机会居然不珍惜。
“什么龙子龙孙，就是龙王爷来了，咱少爷也得把他宰了！”说完，也不等帮忙，自己去旁边架子上拿起一根手臂粗的弩箭，黑着脸对两名家丁说道，“以后别跟我混！”
弩箭入手一沉，起码有十来斤，特别是巨大而锋利的铁制箭头，两边倒钩更大，阳光下闪闪发光。比巴掌还大的箭头后面是包着铁皮的榉木箭杆，被木匠削得笔直，光滑无比，尾部有一拇指粗的孔，能让绳子穿过。孔前面，则有一对薄木片制成巴掌大的长尾翼。
这些是沈越设计，弩箭外形呈现流线型，更符合空气动力，尾部的小尾翼，非是采用羽毛，而是火箭尾翼设计，弩箭在飞行过程遇阻力更小，稳定性更强，射击精准度更高。
沈七有些吃力地把弩箭取下来，随后放在甲板上，从旁边轱辘上找到小拇指粗麻绳头子穿入箭尾圆孔，绑牢实，再举起向巨弩上放，一个人举起来，有些不好操作，旁边一名家丁双腿颤抖着抬起箭头的位置。
“放中间箭槽里。”沈越满头大汗地摇着齿轮摇柄。
为了巨弩的张力，弩臂用金属丝缠绕拓木，牛角薄片，中间以黄鱼膘熬制的鱼胶粘合，外面覆以铁皮；弩弦以牛筋覆以众多发丝粗细的金丝制成，外面覆以牛皮。
如此巨弩，非是人力可以拉动。
沈越摇动齿轮机构的时候，弩臂跟弩弦皆是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一般。
船上的慌乱，逐渐停止下来，家丁手中钢刀威胁下，整个船上的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越的动作，脸上惊恐神色更重。
不少人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廖淳，希望廖淳能阻止沈越。
“摇动起来太过费力，需改进，也可能是齿轮打造不规则，摇起来不顺畅！”沈越一边摇一边考虑如何改进齿轮机构。
巨弩在之前试验过，可让十二斤重弩箭飞行两百多步距离，还保持很强杀伤力。
至于准确度，倒没进行太多射击实验。
053 龙涎香
弩箭放入箭槽，把旁边绕绳的轱辘上锁紧装置松开，沈越趴在巨弩后面，左手扶弩身，右手握弩把，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转动着弩机，利用箭槽上的瞄准装置对不到百米的鲸群瞄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东家，不能射啊！龙王爷发怒，谁都承受不起啊！”廖淳跌跌撞撞地跑到过来，哭喊着向沈越扑去，希望能够把沈越拉开。“东家，求您了，整个船队两百多号人，一旦出事，两百多个家庭就失去了顶梁柱！”
廖淳的哭喊跟哀求，让沈越欲哭无泪。
哪里跟哪里？
不就捕鲸，非得跟龙王爷联系在一起。
沈七一看廖淳伙阻止少爷，想把廖淳拉开，没想到廖淳手紧紧抓着沈越胳膊不松开，一下子自己差点跌倒。
着实丢脸了。
沈七不由怒了，再次扑上去，一手抓住廖淳衣襟，厉色道：“老东西，赶紧松手，再碍少爷的事儿，要你好看！若非你年纪大，非得把你丢海里喂了鲨鱼！”
“闭嘴！”沈越呵斥着沈七，这小子居然不尊敬老人。
“少爷，他……”沈七不解，少爷怎么能不识好人心呢。
“退下，没你的事儿！”沈越冷冷道。
少爷有令，沈七只能不甘心地松手，讪讪退到一边。
“廖老，那哪是什么龙子龙孙！之前不是没人杀过，龙涎香您知道吧？就是从这些鲸鱼腹中取出来的。”沈越需要打消他们的害怕心理。
这年代的人，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超过任何事情。
以后还需要他们出海为捕鲸，不能每次都亲自来，还有不少事情等着他干呢。
他干脆拿龙涎香来说事儿。
龙涎香，诞生于抹香鲸消化系统。
沈越也清楚，从抹香鲸肠道中取出来的龙涎香并没实用价值，真正的龙涎香，是抹香鲸猎食大型软体动物后，软体动物坚韧的角质颚和舌齿不被消化掉，逐渐积累在肠道里，刺激抹香鲸肠道分泌一种特殊蜡质物质把不消化堆积在肠道的东西包裹起来形成黑色固体，最终呕吐或排泄出来，成为最初的龙涎香。
最上品的龙涎香，乃是白色。
浸泡在海水里面的龙涎香，会慢慢被海水漂出杂质，颜色逐渐从黑色变成灰色，浅灰色，最后是白色的上品龙涎香。
沈越清楚，这些人不明白，只要在鲸体内找到龙涎香，他的说法就没任何问题。
行船之人，谁不知道龙涎香？那可是最为昂贵的货物。
“东家，您说龙涎香是从这些……巨物腹中取出？”廖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看鲸群越来越近，不足七十米的距离，口中发苦地问道。
“是的！要不然我会冒风险不准备货物就出海？”沈越点头。“龙涎香的价值，谁不知道？这玩意儿并不是龙的口水，来源就在他们身上……”
不用沈越说，廖淳明白了他的意思。
出海捕鲸，为了龙涎香，谁都能理解。
龙涎香是顶级香料，也是一种名贵药材，价格等同黄金。
每年出现的龙涎香数量并不多，需要的人却非常多。
“东家，这真的是真的？”廖淳依然不相信，却松开了手。
若是龙涎香真从鲸鱼体内取出，说明有不少人捕杀鲸鱼，否则每年那么多的龙涎香是从何而来？
年轻的东家一定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沈家破落，被革去了功名失去出仕之道，更面临着被斩草除根的危险，才不得不用铤而走险的办法。
“是不是真的，杀几头剖开看了就知道！”沈越懒得继续解释。
抹香鲸体内的龙涎香，即使找到都不一定能用，何况他连前面的鲸群是不是抹香鲸也不清楚。
廖淳松开手，沈越也是松了一口气。
其他水手被家丁威胁不敢有所动作，民壮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沈越在那里呢，就连徐娇也是一脸杀气，谁敢动弹？
船一直向着鲸群的方向而去。
或许大明商船从不曾伤害过鲸群，见到庞大的战船，嬉戏玩耍的鲸群也是毫不害怕。没下潜逃离不说，反而还有一些跃出水面，把庞大的身躯重重地砸在海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还愣着干什么？把另外一架弩的箭上上去！”廖淳不阻挡，沈越便吩咐发呆的沈七跟另外两名家丁把另外一架弩也上好弦。
沈七急忙学着沈越的样子开始摇动弩床下面上弦用的摇把，另外两名家丁开始给弩箭上绳子。
少爷平时不着调，这事儿，自然是靠谱的。
随着距离的拉近，鲸群发出的声音，如同人类叹息或嘟囔的“哼哼”声传入了沈越耳朵里面。
居然是灰鲸。
灰鲸也不错了，体型不小，皮下脂肪不少，一头鲸就能制造出大量沈越需要的东西。
战船依然在向着鲸群靠近，沈越一直都在选择目标，最终，一头在鲸群边缘，长约四丈的灰鲸被他锁定成为目标。
“为了我自己的小命，对不起了，只能让你贡献自己了，以后，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沈越深吸了一口气。
就是他了。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鲸群依然没有异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多人担心沈越射出那支弩箭后鲸群发狂撞翻战船，一点办法都是没有。
沈越的心，同样停止了跳动。若鲸群潜水，就得等不知道多长时间，甚至失去鲸群的踪迹。
远处玩耍的鲸群仿佛发现了战船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领头的一条五丈多长的鲸喷出一股粗壮的水柱，如同火车汽笛的声音，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随后，那头鲸便脑袋一沉，尾巴向上翘起，开始下潜。
鲸群仿佛得到了信号，也是迅速下沉。
“就是现在！”三十米的距离，还有些远，见到目标脑袋开始向下，沈越不能再等下去了。
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扣动了一直搭在扳机上的食指。
“嘭！”粗大的弩弦在扳机扣动的那一瞬，猛地往前一弹，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后，十二斤重的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向着目标飞去，弩箭后面的绳子，被绷直，并从快速转动的轱辘上面放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那支巨大的箭的飞行方向看去。
054 捕鲸
巨大的弩箭拖着长长的绳子，快速向着脑袋已大部分入水的灰鲸而去，带着尖锐的呼啸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船上众人脸上惊恐之色更浓，不少人开始下跪，想要磕头求龙王爷原谅，事情是沈越干的，跟他们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
沈越这时无心理会船员，紧张地盯着弩箭飞去的方向。
三十米，弩箭的飞行速度，一秒钟不到就能射达，时间却仿佛凝固一般。
“千万不能射中！”船上除沈越外几乎所有人在祈祷。
“一定要射中！”沈越则是跟其他人相反。
“嘭！”巨大的弩箭，猛地扎入水中，爆出一团血雾，周围海水瞬间被染红。
“呜……”弩箭扎入正下潜的灰鲸脑袋中，剧烈疼痛让灰鲸脑袋猛地上扬，凄厉的惨叫声让还所有人心脏停止跳动，灵魂为之一颤。
“防撞击准备，它要逃了！”沈越见弩箭深深扎入灰鲸脑袋，灰鲸脑袋上扬惨叫之后猛地扎入水中，轱辘上的绳子被绷得笔直的同时快速地向着远处延伸。
心中一颤。
平静下潜的鲸群，如同炸锅般迅速四散逃离，平静的海水，彷如开水，四周翻腾起巨大浪花，却没有一头向战船而来。
眼看轱辘上绳子要放完了，沈越咆哮一声，对惊恐的众人吼道。
绳子放完后，庞大的灰鲸拖着巨大战船，很快会力竭。
开始时的力量，绝对会让战船摇晃的厉害，钓鱼的人都会知道，一旦钓到大鱼，绝对不能靠着蛮力拖，而是尽量地遛鱼，让鱼自己没力气，否则就是断线，断竿。
“嘭！”绳子放完，巨大战船被拖得猛地向前一蹿。
随后见到绳子不停地向着左右摇晃，战船也跟着摇晃起来。
被灰鲸拖得摇晃的战船，让不少站在甲板边缘的人掉入了海水之中，不知所措的捕资从发蒙中回过神来，慌张地招呼发呆的水手救人。
“准备收线！”小手指粗的麻绳被绷得笔直，沈越担心随时都可能被绷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沈越准备工作做得充足，却因为没有经验，加上众人尽皆害怕，另外一架巨弩上的弩箭尚未射出，没人配合，一条麻绳，被数十吨重的灰鲸拖断也是正常。
麻绳太粗，重量会降低弩箭飞行速度。
“少爷，收不回来！”沈七这时也不考虑其他，少爷下令，就去摇轱辘的摇杆，轱辘两边支撑架，是采用金属制成的齿轮组，一人想把二十多吨重乱窜的灰鲸拖回来，即使有机械装置都没有可能。
麻绳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大的力量。
“让船随鲸鱼去！”被弩箭扎入脑袋的灰鲸，正在发狂，有着尖锐倒钩的弩箭，死死地钉在鲸鱼脑袋上，距离的疼痛让灰鲸在水中乱窜，庞大鲸群已经不见踪迹。
船摇晃的越来越厉害，若是不注意，风帆全部升起，重心很高的战船倾覆的可能性很大。
沈越捕鲸方式跟欧洲不同，采用数百年后的经验，利用庞大战船自重使鲸快速竭力，效果更好。
欧洲人捕鲸，乘着小艇靠近鲸群，采用带着绳子的标枪刺入鲸体，鲸受伤，拖着小船乱窜，无力之后再杀死鲸。
茫茫海面上，船毁人亡不少见，甚至让捕鲸小船迷失方向。
灰鲸吃痛下，力气无与伦比，沉重的四百料战船被拖拽得不停摇晃，缭手，扳招手，舵工，在船有倾覆危险的时候，哪里顾得害怕，努力让船保持平稳。
沈七人无法把绳子收回来，其他两名家丁也扑了上去，依然没法收回来，反而让绳子咯吱直响。
设计时沈越就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采取海竿线轮的设计方式，放线时轻松，锁死线轮，线就难被拖出去，锁死后绳子就会受到庞大的力量，全部放完同样如此。
二十多吨的灰鲸受伤的力气，根本不是钓鱼那种情况可遇到。
三个大汉，靠着机械装置，也无法把收回绳子，完全是沈越没想到的。
现在只能紧张盯着，祈祷麻绳不要断。否则，再次捕鲸难度更大。
几乎所有人人反对捕鲸，无法成功，他们会更害怕。成功了，他们才会慢慢地放弃心中的恐惧，龙王爷可不是普通人能杀掉的。
什么事情第一次都难。
“赶紧收线！”麻绳一直被绷得笔直，无法拖回来，沈越见灰鲸向战船方向窜来，绳子被松开，机会难得，赶忙命令沈七跟另外两名家丁。
听到少爷命令，沈七几人快速摇动轱辘摇把，绳子才收回不到一丈，再次被绷直。
“等到它向回跑的时候就收绳子！”
沈七几人忙不迭点头。
小手指粗的绳子，不断地被收回来，灰鲸距离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绳子受力越来越大，最边缘的一些地方，已经断开，战船摇晃更加厉害。
“嘭！”眼看沈越所在战船摇晃的越来越厉害，绳子断的越来越多，沈越没有关注到的另一艘战船，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受伤灰鲸十丈左右距离，一支巨大的弩箭，射到了受伤灰鲸背部……
沈越扭头一看，居然是杨卫亲自发射了弩箭。
弩箭发射之后，绳子被快速收回去，沈越这边，绳子受到的力猛然小了很多。
不到三十米时，另一架准备好的巨弩再次射出了一支拖着绳子的弩箭，如此一来，最初的绳子受力更小，即使被挣断，这条鲸也跑不了。
四条绳子不断被回收，慢慢地，巨大的灰鲸没有了力气，动作幅度越来越小。
“用弩箭射它脑袋！”当最后灰鲸不动时，距离两艘船已不到三丈距离。
现在灰鲸尚未死去，沈越直接命令家丁用巨弩对着灰鲸的脑袋射。
胆大的家丁跟民壮，心中的恐惧也是小了很多，周围海面上，被鲜血染红了很大一片，几只巨大的弩箭射入灰鲸脑袋中，浮在海面上的灰鲸，不再有丝毫动弹。
半个时辰不到，一条四丈多长，重达二十多吨的灰鲸就这样死亡……
“回航！”灰鲸死亡，殷红的鲜血让周围鲨鱼聚集了起来，加上现在是夏天，须尽快处理尸体，沈越直接下达了回航的命令。
055 沈家少爷屠了龙子龙孙
“东家，这就返航？”看着被绳子拖着的巨鲸尸体，廖淳神色复杂地问着沈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原以为，东家准备做那无本买卖，走投无路的他们做好准备跟随沈越当海匪的准备。
没曾想，早上出来，不过晌午就回航。
“咱出来就为了它，天气炎热，不尽快处理，很快会腐烂，鲨鱼闻着血腥味大量聚集，不回去，咱的努力就白费了。”沈越轻松地说道。
他没挖苦廖淳之前说的，更没问他为什么杀了龙子龙孙，龙王爷也不见现身。
任何事情，都需要过程。
多来几次，众人习以为然，自然不会想那么多。
“少爷，您不会指望卖肉挣钱吧？”沈七闹不明白，少爷冒如此大风险捕鲸，为的是什么。
庞大的鲸，有着数百石的肉，龙山所所有人一起，也吃不完的。
指望卖肉，卖给谁呢？根本赚不了钱。
“山人自有妙计！”沈越神秘地说道，“先生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我们回去。”
船上所有人都是神色复杂，不时地看着那条被拖着的巨鲸尸体，然后看向沈越。
就连徐娇，也是被沈越捕鲸吓到了，场面太过血腥，晕船已经吐的不行，见到被两艘船拖着前行的巨大鲸尸跟海面大片的血迹，把胆汁都快吐了出来。
还好，她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也没有沈越那个时代女人泛滥的同情心，回程中，询问沈越捕鲸目的，沈越同样不说。
沈大在沈越离开之后，就按照沈越吩咐，组织家丁在码头边的沙滩旁边砌了数十个巨大的灶，大量柴禾不断被运到灶边堆放，杨福问他，也只能苦笑回答是少爷的吩咐，自己根本不知情。
“船！”当船帆从海平面冒出时，码头上看着沈家家丁汗流浃背干活的人群中，惊呼了起来。
“海匪！”
“倭寇！”
“红毛鬼……”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声音中，尽皆带着深深的惊恐。
这些年倭寇的踪迹少了，海匪却因为海防荒废，不时上岸劫掠；红毛鬼或者弗朗机人本身就跟海匪没区别。
“快敲钟！”反应快高呼敲响示警钟声，让整个龙山所有所准备。
“看清楚再说！龙山所巡逻船都没示警……”
海平面出现的两艘大船，整个码头都变得紧张，海边生活多年的人，对于突然出现的船，警惕非常。
等到船靠近，众人才发现，早上刚出海的沈家船队返航了！
“天啊，沈家船队，难道船上出了事？”
“自古以来，都没有带女人出海的惯例，沈家少爷逆天而行，这是遭了天谴，否则哪里这么快返航！”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带女人出海！”
码头上，不少闲得没事在码头上看沈家家丁砌灶不知干啥的军户闲汉们，摇头议论，不少人幸灾乐祸，准备看沈家笑话。
“先生，少爷回来……”杨福跟沈大都知道了消息，跑到码头边缘看着返航的两艘船。“真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杨福准备物资，知道沈越出海时间不长，可也没想过早上出海，晌午就回来。除非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大事。
要是因为女人上船引起的，笑话就大了。
沈大摇头，沈越出海干什么，毫不知情。
“快看，两艘船拖着什么！”船越来越近，距离码头不到百丈距离时，有人发现了两艘船的船头上绳子绷得笔直，中间拖着什么。
“那是什么？”
看热闹的人们，见两条船中间有着一灰黑色的巨物，议论声更大。
“天啊，龙子龙孙！他们杀了龙子龙孙！”终于有人看清了船上拖着什么，惊呼起来。
“天啊！龙山所有灭顶之灾！”
“沈家少爷杀了龙子龙孙，龙王爷的滔天怒火马上就要来了，大家快逃命啊……”
看热闹的人，大部分顾不得继续看热闹了，转身往家的方向逃去，也有人不顾地面滚烫，跪下对着大海方向磕头……
沈越远远看到码头上的场景，完全是他捕鲸时候船上众人表现的翻版，甚至更甚，只能苦笑。
杨福跟沈大两人都是被震惊得无与伦比，沈越出海，难道就是为了捕捉大鱼？
船靠岸，除了少数胆大的军户闲汉，余人尽皆逃了。
杨福跟沈大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管家，吩咐人把这头鲸拖到旁边沙滩上，灶上安锅，准备炼油！”船靠岸，沈越跳下来，也不解释，直接对脸上惊恐的杨福说道。
“少爷，咱们很难找到人来干这事！”杨福口中发苦，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苦着脸道。
“愿意干的，中午管饱，每人每天三十文工钱。”沈越大声地说道。
此话一出，码头上留下看热闹的胆大闲汉，眼睛亮了起来。
没有一定的胆量，谁敢在这里看热闹？
沈越杀的，可是龙王爷的后代。
“沈少爷，你看老朽行不？虽然老朽年龄大了点，干活不会比壮小伙差！”一名身上穿着几缕破布，身材干瘪，满脸皱纹的老者一脸期待地问着沈越。
“没问题！”沈越点头。
见如此，码头上留下的多数人主动加入，一天三十文的工钱，一个月就九百文！
对没任何收入来源的穷困军户来说，很大的一笔收入，何况中午还管饱。
码头上留下的只有二十多人，拖动二十多吨重的灰鲸尸体到沙滩上，显然不够，民壮跟徐娇的武装家丁也是加入了，四条绳子，上百号人拖动，很快让整条灰鲸完全摆在了海滩上。
鲸尸拖上了岸，自然就得进行切割，沈越让杨福安排人把灰鲸肢解，皮肤下的油脂切割下来，却没人愿意动手。
“已经是尸体，有什么好怕的？这跟杀死的猪牛等牲畜，有何区别？如果连这都害怕，还是有卵子的男人吗？”沈越有些气了。
连尸体都害怕，还想不饿肚皮？
“分解鲸尸的，每天五十文工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每天五十文，这已经是很高的工钱了，这些快要饿死之人，沈越不相信他们不动心。
然而，人群中，却没有人站出来。
沈越看着这些人，脸色不由黑了起来，就连沈家的家丁，在他的目光所至之下，也是向后退了去。
056 浑身是宝的鲸
“少爷，我愿意！如何干，请吩咐！”沈越的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时，一名中年家丁站了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家人靠谱。
有人带头，自然也就有人为了钱铤而走险。
大多数人都是破落军户，食不果腹，为了每天五十文的工钱，豁出命也属正常。
沈越只选了五人，让最先站出来支持他的家丁负责。
让他们注意观察自己动作，亲自动手，用锋利的腰刀把厚厚的鲸皮剥开，随后切开三寸多厚的一块脂肪，露出里面红白的鲸肉。
鲸皮跟油脂分明，沈越饶是非专业，也能分清楚。
一边做一边讲解：“你们的工作，就是把整头鲸身上所有部位分割开来。首先，剥下皮，把皮下油脂切割，熬制成鲸油……里面的肉，切割成小块，制成肉干……内脏部分，晒干备用……肠内的东西，也在沙滩上晒干……骨头也不能丢掉……”
鲸浑身是宝，皮鞣制出来可制皮革，比动物皮更坚韧；鲸肉制成饲料太过浪费，制成肉干，缺少肉食的年代会有很多人乐意购买；内脏，晒干磨成粉，制成饲料养家禽牲畜成长更快；鲸肠胃里面都是小鱼小虾，肥田效果远比农家肥更好。
捕鲸之前，沈越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利用鲸身上的每个部位。
干这样残忍的事情，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浪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要想搞实业发家，原材料可没有后世丰富。
鲸身上无论哪个部位，在大明都能有大作用。
养殖业处于原始状态，普通人肉食来源少，新鲜鲸肉不好保存，制成肉干完全没问题。
内脏烤干磨成粉养殖牲畜，也是沈越的计划，沈家要发展，得养很多人，有肉吃，有银子拿，自有无数人愿意效忠。
这时代种田，要么草木灰，要么各种粪便，很少有其他肥料，化肥，更是别指望，用鲸腹中的东西肥田，甚至有些大材小用。
何况，在沈越计划中，鲸油才是最核心，他最想要的东西。
“少爷，这肉能吃？”杨福担忧地问着沈越。
靠海的人，各种鱼类吃得不少，皆认为大鱼乃龙王爷子孙后代，哪里敢吃？
“有何不能吃？生吃都不是问题，做好了，比牛肉更好吃……”沈越说到这里，见盯着他的众人眼中尽是诧异之色，也是不由闭嘴。
大明朝，宰杀耕牛，属犯罪行为。
按《大明律》，故意杀死他人马牛者，杖七十，徒一年半；私宰自己马牛，杖一百。耕牛伤病死亡的，不报官府，私自开剥，笞四十。
普通民众，猪肉都很少吃，何况牛肉？
牛可是种田的主要力量。
“一会儿割下一大块，今晚咱吃鲸肉！”沈越吩咐。
示范完成之后，就在一边盯着几人对巨大的灰鲸进行切割，发现不对就指点一番，很快五人都熟练起来。
切割下来的鲸脂，自然有炼油的人送到旁边已经架起大火的锅中炼油。
炎热的天气下，众人皆是汗流浃背，炼油的灶旁，温度更是高的不得了，却没有多少人在意，三十文一天的工钱，让人干劲十足。
沈越让管家吩咐人去买些西瓜，熬制一些绿豆汤，免得中暑，甚至计划要在旁边建立一些茅草棚，要是热死人就不好了。
在灶的旁边，堆放着不少直径两尺的木桶，是沈越吩咐龙山所木匠专门制出来装鲸油用的。
炼鲸油，跟熬制猪油没本质区别，灶边搭着一些篾条编制的工具，切割成一条条的鲸肉，抹上淡淡的盐，铺在上面烤着。
炎热的夏天，食物不尽快处理，很快就会因为细菌大量繁殖变质，沈越自己在太阳下满身大汗，浑身难受，却也不得不盯着。
很快，码头上就开始飘着肉香，一直传出很远，很远。
不少人抽动着鼻子，流着口水看着锅里面的油渣以及在灶边已经逐渐干的肉干，龙肉啊！
沈家家丁，干活的同样支付工钱，所以干劲十足，第一锅鲸油熬出来，沈越才吩咐沈七带着木桶装着油脂回家去。
有了鲸油，就能展开下一步计划了。
徐娇下了船，直接骑马回了家，听门房说老爷回来了，此刻听闻她出海，正在大发雷霆，准备偷偷溜进去，就听到徐耀宗咆哮着让她滚过去，无奈之下，只能把马交给家丁，自己悻悻地去见老爹。
暴跳如雷的徐耀宗见着不省心的三闺女，就准备动手家法揍人，却被一边坐着的徐夫人瞪了一眼，便偃旗息鼓。
“爹，女人凭什么不能出海？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船队也没出任何事情！您以为沈越出海去干啥？他是去捕鲸……”徐娇有老娘撑腰，一点都不怕徐耀宗，眉飞色舞地把这次出海的情况告诉了他爹。
“你说什么？”听闻沈越出海捕鲸，还杀了一头拖回来，徐耀宗吓得跳了起来。
“不就是捕鲸么，也没见龙王爷现身。沈越这会儿正在码头上对那鲸鱼剥皮抽筋，准备炼油晒肉干呢！”徐娇淡淡地说完，就告辞开溜了，“爹，娘，我晕船，吐得厉害，浑身无力，得去休息了。明天我会继续出海操练家丁跟沈越的民壮……”
说完，也不等她爹回答，便溜走了。
徐耀宗有气不能发作，只能瞪着自己的夫人：“瞧瞧你养的闺女！”
“我养的闺女咋了？”徐夫人斜眼看着徐耀宗，柳眉倒竖，仿佛徐耀宗解释不好，就要动手。
徐耀宗见夫人如此反应，顿时语塞，诺诺半天，才憋出一句，“看她选的男人，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干！”
“不就是捕条大鱼么？”徐夫人强装镇定地说道。
她也被沈越逆天行为震惊了。
沈家小子，这些日子在龙山所的行事，她一直都观察着，没有一件事不符合她心意。
不出海贸易，也不去做海匪，自己闺女倒也没选错郎君。
可沈越干这样的事情，太过耸人听闻。
细细一想，这小子如此干，自然有他的道理，她很好奇，沈越究竟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捕鲸，便对着丈夫说道，“他为何如此干，你去问问不就清楚了？”
057 要被浸猪笼沉海了
徐耀宗夫纲不振，心中有气不能出，只能让人去寻沈越来问个清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夫人从沈越出海就心神不宁，一开始听到人汇报儿子回来，不由欣喜，刚打算让怡儿去吩咐厨房晚上好好地整治一桌儿子爱吃的酒席，出海半日就回来，没能做成贸易，对她来说，不重要，儿子安全才是重要的。
不过在听到汇报之人说沈越杀了龙子龙孙，正在码头抽筋扒皮，便双眼一翻，闭过气去。
月儿跟怡儿等丫环手忙脚乱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好不容易才让沈夫人悠悠醒转过来。
“派人去把那孽障叫回来，老天爷啊，我上辈子究竟作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个混账，非得让沈家断子绝孙被人戳脊梁骨！如此作孽！”醒来之后，沈夫人就咆哮着让人把沈越找回来。
沈越的行为，对于信奉神灵的沈夫人来说，太过逆天。
杀的那可是龙王爷的子孙啊，龙王爷发怒，沈家逃不了，还得连带着周围人跟着受天谴，被人戳脊梁骨。
派去找沈越的老仆，刚出沈家宅子，沈越就带着沈七及两名手下抬着装鲸油的木桶走了过来。
“少爷，夫人有请。”老仆拦下沈越，苦脸道，“夫人听闻您屠了龙子龙孙，吓得昏死过去，醒转过来，就让小人来找您……”
“张伯，我娘怎么就知道了？”沈越眉头狂跳。
消息传得真特么的快！
“少爷，您弄出如此动静，龙山所怕已传遍。听说不少人准备找千户，要把您装猪笼沉海祭奠龙王爷……”张叔脸上带着惊恐。
少爷以前不着调，也不会如此胡闹。
现如今，得罪了龙王爷，沈家的麻烦大了。
以前少爷闯祸，花银子能解决，现在这滔天大祸，哪是银子能解决的？龙王爷富有四海，龙宫里面尽是奇珍异宝呢，会在意点银子？
“把我浸猪笼沉海？他们脑袋都是浆糊？”沈越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捕鲸，愚昧的人就要把自己沉海，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荒唐？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闹心？
眼皮更是跳动得厉害。
哥白尼发表了日心说，布鲁诺为了宣传维护日心说，被宗教裁判所烧死在罗马广场，事情刚刚发生二十多年，而欧洲的全球殖民活动已经持续不短时间，在16世纪初期麦哲伦环球航行就已经证明地球是圆的，从一个方向不停航行，就能回到起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布鲁诺依然被烧死了。
要是愚昧的人们因捕鲸把自己浸猪笼沉海，那就冤枉死了。
作为一名穿越者，因为捕鲸被浸猪笼沉海，祭奠龙王爷，这尼玛……
“沈七，马上去调集靠谱民壮到院子外面，谁敢冲击咱家，格杀勿论！另外，派人去找千户大人，告诉他银子即将到手，请千户大人来沈家议事。”为了自己小命，沈越满脸杀气。
几人听到他带着杀气的话语，尽皆心脏狂跳。
沈七等人的忠诚，毋庸置疑，杀鲸的事情，他们也参与了，沈越不担心没人维护自己。
龙山所属于徐耀宗的地盘，搞定徐耀宗就没问题。
现如今，什么东西能打动徐耀宗？
银子！
“少爷，徐大人会来吗？”沈七当即让一名手下去徐府邀千户大人，担忧地问着沈越。
“为了银子，他会来的。你去调人，搞不好一会儿就得有人来围了咱家，别吓着了我娘！”沈越深呼吸一口气。
张叔在一边见沈越从容应对，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头痛，夫人吩咐的任务，也得完成啊，“少爷，夫人那边……”
“夫人那边交给我，我这就回家，自会向娘解释。”沈越平静地对张叔说道。
留下的，皆是忠仆。
沈越带着扛着桶的沈七直接进了自己的小院子，也没去见老娘，老娘正在气头上，去了找晦气，根本没法解释。
民壮表面归属千户所，沈家出粮出饷银养着他们，都清楚谁是效忠对象，维护沈家，是民壮首要责任。
沈越的民壮也就是武装家丁。
沈越的院子里，卫所工匠打造的装置器具，之前就已完成并在院子角落安装好了，一个大灶上架着一口铁锅，在旁边则是一个铁制的架子，上面安装着过滤装置等物体，另一边则是两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有着不少小格子的木盘。
若非沈越安装好就没了下文，沈夫人会认为沈越想分家。
沈越回到院子里，就忙碌着准备起来，先是往锅里面加了一些水，然后让沈七来烧火，这是他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在徐府外，围了不少人，领头的则是站着都费劲的老头。
前面的老头，都是龙山所军户中有威望的，以前向千户所的大人们讨粮讨饷，都是他们领头，打不得骂不得，甚至气不得。
所有人都清楚，这些老头很是不好打发。
还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赶来。
这一次，军户们聚集到千户大人家门口，不为讨饷，而是为沈越捕鲸，及徐耀宗闺女徐娇随船出海的事情。
沈越跟徐娇皆是异端，不顾老祖宗规矩，得罪龙王爷，给龙山所惹来了灭顶之灾，若不把两人浸猪笼沉海，向龙王爷赔罪，平息龙王爷怒火，整个龙山所将会万劫不复。
龙王爷吹口气，那滔天海浪就能高达数十丈，摧毁沿海一切，非是龙山所能抵御。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徐耀宗知道老家伙得罪不起，却也不傻，这次万万不能任由泥腿子们摆布。
刚任千户就出此事，一旦同意他们要求，把沈越浸猪笼沉海，以后这千户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破落军户他不想理会，招的兵丁，皆是从北方南下逃难的。
自己不找军户麻烦，却没想到他们找自己麻烦。
“老爷，他们在借此机会试探你的底线。他们可是清楚沈越是咱家未过门的闺女，同时，也清楚娇娇的身份！”徐夫人也是满脸杀气，气得柳眉倒竖。
军户们以此事试探新上任千户底线，一旦徐耀宗同意了，接下来，估计就是逼着千户发放朝廷拖欠的钱粮饷银。
观海卫镇没发给龙山所，徐家总不能自掏腰包。
“夫人，为夫省得。不过那些老头无法得罪，闹僵起来，也是麻烦，反正他们烂命一条……”徐耀宗咬着牙对夫人说道，随后吩咐管家，“让他们的代表进来，我倒要看看，沈家给了钱粮救了他们性命，现在如何忘恩负义！”
058 怒骂军户恶霸
饶是对沈越不喜，这时的徐耀宗也只能坚定站在沈越一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军户代表不仅要求把捕鲸的沈越浸猪笼沉海，还有自己随船出海坏了规矩的闺女！
徐耀宗吩咐人把军户代表请进来，徐夫人躲到花厅屏风后，不多时，数名穿着破烂，浑身无二两肉的干瘪老者带着几名年轻的汉子进来。
老者中，年龄最低者也七十有余！
“这些老不死的！”大咧咧坐在黄花梨雕花圈椅上的徐耀宗冷冷地看着进来的军户代表，他清楚，这些人都是在军户中的恶霸，军官欺负他们，他们就欺负其他老实军户，看他们身后跟着的年轻人那一副二流子的样子就能知道情况。
一直以来，卫所内部斗争都是不少的。
卫所内部联姻，形成错综复杂的关系，内部斗争不比任何地方差。来的这些人，都是还保留着田产的军户，沈越选了民壮，让他们失去了剥削的人，自己从外面募兵，更让他们少捞了好处。
“请大人为龙山所上千人性命计，捉拿胆大包天的沈越，沉海向龙王爷谢罪！”几位老头刚进来，齐齐向徐耀宗跪下，异口同声请求。
徐耀宗傻眼了，眼前跟预设剧本不符啊！
“诸位老先生快请起！”徐耀宗原本还想拿捏架子，没想到老家伙们一进来就玩这一手，哪坐得住？
七十以上老者见皇上都可不下跪，给自己下跪，传出去，还得了？
“大人，沈家本是外来户，一来就给龙山所惹下滔天祸事……还望大人怜惜我等破落军户性命！”为首的老者，百发苍苍，牙齿都没了，说话却是诛心。
他们若是了破落军户，其他军户是什么？
“大家先请起，有事好商量……徐某人自认不是好人，倒也对得起大家。观海卫镇要求龙山所再从军户征兵，我徐某人自掏腰包从外地募兵……”徐耀宗想转移话题，却被为首老者打断。
“大人对我等恩情，我等牢记在心。现如今沈家小儿杀了龙子龙孙，一旦龙王爷发怒，龙山所将遭受灭顶之灾……冤有头债有主，沈家小儿惹的祸事，必须把他沉海向龙王爷告罪，平息龙王爷怒火……”老头看起来行将就木，说话则是中气十足。“否则，我等拼着性命不要，也要维护龙山所千人性命周全！”
威胁意味十足。
徐耀宗一旦维护沈越，将会受到这些军户抵制，毕竟，他们还承担着卫所的一部分钱粮呢。
口口声声龙山所灾难，双方都知道，这是徐耀宗上任之后跟军户内部势力的角力。沈越不过是适逢其会背锅而已。
双方输赢，关系着以后龙山所内部谁说了算。
“诸位，请先起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只是捕杀了一头鲸，便沉海，也太过无人性，不如……”徐耀宗黑着脸，让众位老头先起来。
“大人若不同意老朽等人请求，枉顾龙山所上千人命，我等今日就跪死在这里！”
“大人，我等也是没办法，一旦龙王爷发怒，那沈家自然可以从容逃走，而我数代皆在此为大明镇守海防……”
“请大人怜惜我等！”
一帮老头子，跪在地上不起来，口口声声龙山所灾难即将来临。
分明是要逼着徐耀宗同意把屠杀龙子龙孙的沈越浸猪笼沉海。
沈家到来，让军户恶霸们的威信逐渐失去，有了借口，自然要把沈越弄死，还龙山所太平。
“报！大人，百户沈越派人求见！”徐耀宗怒火滔天无法发作，进退不得时，一名小旗汇报。
“犯此大错，他不亲来谢罪，却派人来，难不成当我这千户不存在？”徐耀宗心中大喜，表面却愤怒无比。
众军户代表面面相觑。
原想着沈越人来不了这么快，先逼得徐耀宗答应把沈越沉海，然后他们派人去捉拿，却没想到沈越的人来了。
“大人，沈百户手下说是有关龙山所安危之事汇报！”
“让他进来！”徐耀宗现在也顾不得去摆官威，最好先打发了这些老家伙。
小旗退去。
“大人，那沈家小儿分明不把大人这个千户放在眼里，行那逆天之事，分明是想害大人前程，毁我龙山所千人性命……”为首老者见此，咬牙说道。
现在退缩不得。
他们跟沈家，从沈家借钱粮开始就成了仇人。
“你个老不死的！口口声声为龙山所上千军户性命，在大家快饿死的时候，为何不借出钱粮？若非我家少爷仁慈，借钱借粮，龙山所早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居然因此怀恨在心，想借此机会谋害我家少爷性命……”沈越手下的年轻家丁来得快，听那老者给少爷扣大帽子，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千户大人在此，开口便骂。
“黄口小儿，居然血口喷人！你家少爷杀龙子龙孙，不是想害我龙山所上千人性命是为何？果真有其主必有其仆，不敬老者……”见沈越手下进来就骂，一名跟在几位老头后面的年轻人也是站了出来。
“就凭这些老不死的也配受人尊敬？我沈家纵使没落，也不是你们这些恶霸可以欺负的！”沈七安排过来的人，一脸的杀气。
“口口声声我家少爷杀了龙王爷子孙后代，惹了龙王爷怒火，龙王爷怒火在何处？你们家死了多少人？连你们这些老不死的都在这里蹦，我家少爷负何责？一帮子懒散闲汉，我家少爷选民壮不曾通过你们，让你们少得了好处，把你们家的懒散闲汉踢出民壮队伍，失去了混我沈家钱粮的机会，居然怀恨在心，给我家少爷口扣上如此一顶帽子！”沈家家丁不等对方缓过气来，一顶接一顶帽子扣在他们头上。
眼前的人，属军户中恶霸，之前沈家借钱粮，他们也想占便宜，沈家自然没有同意；随后沈越募集民壮，也不曾通过他们，使得他们平白少了好处，就连他们家人想进民壮队伍混钱粮，一开始也被拒之门外。
徐耀宗从外面募兵也是为了避开他们，不通过这些人，根本无法调动军户。
沈越不了解情况，沈家的下人不可能不了解。
059 捕鲸的真正目的
沈家家丁说的虽是事实，却也句句诛心。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是人都顾及面子，谁能想到这小子彻底撕破脸皮，连最后的遮羞布都给撕了。
气得一帮老头胡子乱颤，胸膛急剧起伏。
特别为首那名老者，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沈越家丁，一边向着家丁扑去，一边哆嗦道：“黄口小儿居然血口喷人！如此作践我等！老朽跟你拼了……”
徐耀宗见此，老怀大慰，却不敢表现出来，气死一两个在自己家里，就麻烦了。
他深知军户恶霸难缠。
“闭嘴！”徐耀宗黑着脸对沈越的人呵斥，旋即转头对被拉住的老头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待本官先了解清楚，一定给龙山所所有人交代！”
徐耀宗打起官腔，说的是给所有人交代，而不是给这些人交代。
军户代表这时哪里肯走，沈家主仆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一巴掌拍死，以后还得了！
“还不把你们家老爷子扶回去，非得被气死在这里才罢休？”见军户代表不动弹，徐耀宗毫冷脸说道。
老头子可仗年纪大，不把千户当回事，年轻的却不行。
见老头们被气得快要断气，千户大人神色不善盯着自己等人，众位年轻军户只能连拖带拽把老头们弄走。
“叫什么名字？表现不错，可有兴趣到我千户所任职？”暂时打发走了不要脸的老头子们，徐耀宗心情大好，沈越的家丁，表现着实不错，徐耀宗动了心思，当即挖人。
“回大人，小人马三。”马三拱手行礼，不卑不吭道，“少爷乃是大人手下百户，小人在少爷手下干事，也是在为大人效力……”
见这年轻人拒绝，徐耀宗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心中暗骂这小子不识抬举。
转而询问沈越的情况，“你家少爷惹出这滔天祸事，不亲来见本官，打发你来，所谓何事？”
“大人，我家少爷捕鲸，乃是为了大人，为了龙山所未来！”马三直视着徐耀宗眼睛，坚定地说道。
徐耀宗被气笑了，“你家少爷教你这般说的？为了我？难不成我让他去捕鲸？鲸鱼虽大，能卖几个钱？”
“劳请大人移架，去我家看了自然明白。”马三确实得了沈越授意，之前怒骂军户恶霸，可不是沈越授意。
“我倒要看看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欺骗本官，那后果……哼哼！”徐耀宗本就好奇沈越不出海贸易，也不去做那无本买卖，反而去捕鲸，去看看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天气如此炎热，除了沈越的民壮，卫所募兵也歇下来了。
鲸鱼虽大，也是买不了什么钱，沈越能在一条鲸鱼身上做什么文章？
“小人怎敢欺瞒大人！”
“爹，我也去！”徐娇从屏风后冒了出来，被徐耀宗铜铃大带着杀气的眼睛瞪了一下，赶紧吐着舌头躲了回去。
码头上热火朝天地。
有了开始之后，众人逐渐不再害怕。一头庞大的鲸按照各个部位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大量鲸油被炼制出来，最初一批鲸肉在炙热高温下已经半干了，更多的鲸肉，则是被铺开在沙滩上晾晒，成群的苍蝇四处乱飞，嗡嗡作响……
鲸的肠胃被剖开，里面小鱼小虾以及被消化得看不出来样子的则被摊开在细沙上晒着，粗大的肠子跟内脏，则是被割成小块晒着。
沈越的院子里，作为后院主人的月儿带着并蒂莲姐妹去了夫人院子，倒也没人打扰沈越，自然，也不会有人帮忙。
正好合了沈越心意。他干的事情需保密，而且还需进行实验。
原材料不如后世轻易能获得。某一环节出了问题，整个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各种准备工作做好，往两口锅中加了不少水，并把右边过滤装置下的锅中倒入鲸油，沈越吩咐沈七生火，两口锅同时加热。
自己则是不顾炎热，戴上卫所裁缝特制，长至手肘关节处的鱼皮手套，提起装着烧碱的黑色布袋，开始往温度逐渐升高的锅中慢慢倒入，一边倒一边搅拌。
不多时，一股淡淡的刺鼻气味便从锅中弥散开来，越是到后来，刺鼻味道越浓。
“少爷，您小心点，杨叔把这东西交给我时，不停地叮嘱，您千万不能洒在身上……”高温让沈七衣衫已经湿透，不过他心中却是高兴。
见少爷把烧碱往锅中倒，胆战心惊地提醒着。
沈越带他干这样的事情，哪怕天气炎热难受，气味刺鼻的要命，他也毫不在意，整个院子被人挡着，就连月儿跟夫人都不能进来呢。
这说明少爷信任他。
随着水温升高以及不断搅拌，烧碱水溶液密度越来越大，沈越只能凭借感觉继续倒入烧碱，一边倒一边观察。
“大明印染工业发达，烧碱等化工原料得到倒是容易，可杂质太多了……”沈越看着锅中发黄的烧碱溶液，无奈地嘀咕着。
大明末期，随着沿海地区海上贸易的发展，织布，印染等手工业极其发达，在印染中占据重要作用的烧碱跟强水，很容易得到。
奈何这些烧碱纯度不够，不是纯度很高的那种白色晶体，而是发黄。
沈越必须得提纯烧碱，不然在后面皂化反应中会残留大量杂质，影响下一步计划。
他的计划是捕鲸，在鲸鱼身上做文章，利用鲸油制肥皂，以此发家。
当然，计划不仅只是为了获得肥皂。
付出如此多的准备，如此大的努力，为了原材料专门跑海上捕鲸，只搞个肥皂，实在太过暴殄天物，老天爷会看不过去的。
油脂跟烧碱进行皂化反应，留下的废液中皂脚可制成蜡烛，废水中可是有甘油的存在，而甘油，产生的利润，在沈越的计划中，绝对不会比肥皂更小。
待烧碱水溶液锅中不再有烧碱融化，沈越停止加入烧碱，继续搅拌，看着锅中发黄的水溶液，沈越不由苦笑，幸亏自己有准备。
否则，这样的烧碱制出来的肥皂，根本就没有什么卖相。
可能效果同样很好，他自己却觉得丢人。
老天把他丢到这个时代，没有让他自己去利用石灰跟纯碱制备烧碱，更不需要他还得制备纯碱什么的，胡乱弄，会挨雷劈的。
060 大明空气污染起源
另一口锅中的鲸油，开始就已沸腾，沈越让沈七把灶中柴火退了去，维持着温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较高的温度时，皂化反应会更充分，同时也能让里面产生的甲醇等物质蒸发出去。
沈越用特制长柄葫芦瓢从锅中舀出一瓢发黄烧碱溶液倒入过滤装置的漏斗，不多时，装着鲸油的锅上空小竹管中就淌出清亮烧碱水溶液。
过滤装置里面，有着十多层粗细不同的纱布制成的过滤网，每两层纱布中间，填充着用清水洗涤过的粗沙。一旦过滤装置中杂质太多，影响过滤，可以直接进行整体更换。
见设计的过滤装置效果显著，沈越满意地点了点头。
放下手中的长柄葫芦瓢，拿起一根木棍，在装鲸油的锅里开始搅动起来，一团团发黄的如同棉絮一般的皂基开始生成，然后漂浮在锅中。
同时，大量水汽从锅中升腾而起，一股猛烈的恶臭也散发开来。
周围气温快速升高。
皂化反应时，会释放大量热，沈七不明白，站在一边有些惊恐地看着，而沈越则是平静无比地继续操作，额头上黄豆粒大小的汗珠，噗噗直往下掉。
“沈七，往漏斗加烧碱水！”沈越搅拌，身上衣衫也是湿透了，空气中弥散的氢氧化钠分子，让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感觉到黏糊糊的难受。
沈越也顾不上空气污染对人体健康带来的影响，更不会去想化工产业会对环境的污染。
想保住小命，把沈家失去的一切夺回来，如愿当个小地主，守着自己的田地混吃等死……所有的一切都指望着现在干的事情，成功了，一切都有会很快实现。
开始加入鲸油锅中的烧碱溶液，已经被皂化反应消耗掉了，鲸油起码有十来斤，按照比例，至少需要纯度很高的五六斤烧碱的水溶液才能完成皂化反应。
无论怎么搅拌，无法再产生生成更多的絮状皂基，必须加更多的烧碱溶液来继续反应。
烧碱溶液的锅中，已经不需再升温，灶中都是大块的柴禾，自然无需沈七一直守着。
沈越一个人操作不过来，让沈七帮忙加烧碱溶液到过滤装置中，保持鲸油锅中一直进行皂化反应。
“不要加太快，慢点加！”见沈七加得急，锅中反应太过迅速，沈越嘴角直抽搐。
“少爷，还是您来吧，小的帮您搅锅。”沈七哭丧脸说。
他小心翼翼地避免被锅里的烧碱水溅到身上，一开始不小心搞了点在手背，瞬间就变得火辣辣的，实在有些吓人。
“少爷，这些是啥玩意儿？恶臭难闻，要来何用？”沈七不明白，大热的天，本就应该好好地找个地方纳凉，少爷这转了性子，也不出去拈花惹草，也不在外面浪，反而在家冒着炎热弄出恶臭的折腾。
旋即，沈越脑洞大开，对沈越问道，“少爷，莫不是您想用这东西投入海中，毒死大鱼？”
恶臭难闻，毒性肯定不小。
“你脑洞真大！”沈越被自家狗腿的话弄得苦笑不得，暗道一句没文化真可怕，随后解释，“上面浮起来的黄色絮壮物，乃是肥皂，用来洗澡洗衣，去污效果强……”
“不就是火碱水跟油吗，怎么就成了肥皂？肥皂是什么？用油洗衣服，岂不是越洗越油？”沈七大惊。
少爷读书读傻了？
“火碱水跟油在一起会发生化学反应！赶紧干活，弄完就知道了。现在讲了你也弄不明白。”给没文化的人讲化学，沈越觉得难度很大。
后世连初中生都懂得的东西，在这年头，学富五车的人，也是闻所未闻。
如同在大明朝，火碱跟强水都已经开始手工生产，产量还不小，若让生产的人解释化学原理或内含的各物质化学方程式什么的，不会有任何人说得清楚。
沈七没有上过学，不懂化学反应，解释起来着实困难，何况，他也不是沈越选择以后负责这生产的人。
主仆两人冒着酷热，在院子里忙碌着。
院门口，两名年轻家丁捏着鼻子躲在墙角的阴影中守着，不时伸脑袋往院内看看少爷跟七哥在干啥，并且讨论这恶臭的来源，却不明白少爷要弄啥。
刺鼻的恶臭，逐渐在沈家不大的院子里弥散，使得整个沈宅院内的人都是不安宁，喷嚏连天。却寻不着刺鼻恶臭来源。
大热的天，空气弥漫恶臭，心情不好的沈夫人觉得沈家的下人越来越没了规矩，搞得家中如此臭。
“月儿，你安排人去看看，究竟哪里传来的恶臭！”沈夫人面色不善地对着月儿吩咐。
月儿一直用手帕捂着鼻子，在这里呆着也是难受，索性自己带着两小丫环出去寻恶臭来源。
徐耀宗骑着马，由马三牵着向沈家而去，一路询问沈越捕鲸之事。
马三口齿伶俐，学着茶楼的说书先生，把沈越捕鲸的过程讲得惊心动魄，饶是见多识广的徐耀宗也是听得心中紧张。
听闻沈越的巨弩非是为了水战，而用于捕鲸，便是明白这小子到龙山所前就在布置一切，那些军户恶霸自己不好收拾，索性让沈越去应对得了。
还没到沈家院子，空气中就传来淡淡的刺鼻臭味，徐耀宗开始也没在意。
越靠近沈家，臭味也越明显，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唏律律……”沈家院外，徐耀宗刚准备下马，胯下一直在打响鼻的枣红马终于无法忍受这刺鼻的恶臭，人立而起，若非徐耀宗身手灵活，非得摔下来不可。
“狗东西！想给老子下马威？”徐耀宗好不容易安抚了枣红马，马却不断刨着蹄子，打着响鼻，躁动不安。
“马三，你家少爷专程请本官来闻这恶臭？……”徐耀宗只能让身后跟着的小厮把马牵到旁边去，面色不善地质问马三。
马三哪里知道！
“大人，小人下了船就来邀请大人，家中变故，真不知道……”马三苦着脸，他也是纳闷，早上走的时候，家中都好好的。
“赶紧叫你家少爷出来！”走到门口，恶臭味更甚，徐耀宗转而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