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沈家借粮
“大人，他人制作，小人不保证堪使用……”吴当担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小人自己所制，也难保证皆是符合用度……”
“那就让他们制作出堪使用的，验收合格再交付！”沈越沉声说道。
细致分工，是要提高生产效率所必须的。
封建社会培养工匠困难，弩匠不仅干铁匠的活，还得干木匠的活，还有索匠什么的……
生产效率自然低得可怕。
不是说，大明末期，神州大地已经处于资本主义萌芽状态么
海贸发达，沈越知道，江浙一带缫丝织布行业发达，还真没见哪里有多少的工坊，细细一想这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大人，此法能行？”楚庆尺问着沈越。
其他作头皆望着沈越。
“分工合作是必然，只有如此方能效率更高。沈老，您来自龙江船厂，应该清楚，龙江船厂里面分工情况。”沈越严肃地说道。
楚庆尺比他清楚龙江船厂情况。
“龙江厂确实是分工细致。大人，龙江船厂造船，一艘船上零部件皆是由一名作头负责，学徒负责打杂，熟练工匠加工，一边加工一边造船……”楚庆尺介绍龙江船厂生产情况。
龙江船厂，大明最大造船厂，郑和下西洋的五千料甚至超过五千料宝船皆由龙江船厂制造，管理模式，工匠技术，无一不是世界上最先进。
不分工，没可能拥有那样庞大的生产力。
作为工厂里面破怕滚打十多年的沈越自然清楚。
却没有想到，大明造船，不是先把零部件生产好，然后直接组装，而是一边加工木料一边安装，有不合适的地方当即就修改……
“以后咱们龙山所，必须进行详细的分工，至于如何分工，我会尽快拿个章程出来。大家既然没有异议，就先行回去准备，龙山所府库里面有的材料，以我的名义领出来，没有的，就安排人员跟相关商人订货……”规章制度什么的，随便抄点都够这个世界的工匠消化了。
沈越原本想的是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作图时，宁愿自己麻烦，也不愿花费更多时间去教众人机械制图，那样更麻烦。
毕竟机械制图是一个系统的知识，还有各种标准。
目前这样，根本不行。
“大人，不知预支的钱粮……”众位作头离开时，眉来眼去好一阵，还是楚庆尺尴尬地向着沈越提出。
“上午我说了，晚上之前！我这就让人安排！”沈越倒不觉得他们询问钱粮有何不对。
众人大喜，沈越让他们回去准备，顺便通知其他匠户来沈宅领粮。几位作头却让罗峰前去通知，他们却不离开，一脸讪笑地赖在沈宅不走。
沈越倒是忘了，即使作头，也如同寻常匠户，家中断粮多日。
吩咐丫环上茶，留下众人在花厅吃茶，自己则是去了后院找到正在算账的老娘。
“娘，咱家粮食可安置好了？”沈越请安后，陪着笑脸问着低头拨算筹不看她的老娘。
沈夫人抬头看向沈越，脸上严肃，“越儿，你父出海未归，家中一切皆由你做主，今日不比往昔，咱沈家再也经不起折腾。”
老娘的话，让沈越也是无奈，沈府家只有780担谷粮，沈夫人原本要遣散所有下人，仅留下几名丫鬟跟家丁，沈越却留下了所有不愿离去的人。
这些人，皆需沈家负责。
在这边安置，昨天忙碌了一天，夫人只发放了少量铜钱，每家皆发放了不少粮食来安定人心。
“娘，日前徐大人任命孩儿为百户，主管龙山所匠户……”沈越把徐耀宗任命他为百户的事情说了。
正六品的官身呢！
原本以为老娘会高兴。
没曾想，老娘当即怒了，“好他个徐耀宗，欺负我孤儿寡母，没跟我商量就蒙骗着我孩儿成了百户，让我沈家入军籍！我倒要问问他，是否也想谋夺我沈家余下家资！”
说罢，就要出门去找徐耀宗讨说法！
沈越急忙拦住，把事情解释了一遍，徐耀宗坑了他的同时，也被他给坑了，四条四百料战船呢，现在正去观海卫镇要船去了。
“娘，孩儿虽当了百户，却没入军籍，属于募兵将领，统领三旗，任百总……”这是沈越提出来的，卫所兵不如募兵。
大明气数已尽，现如今已是崇祯五年了，大明灭亡还有十多年，入不入军籍都是无所谓。
沈越却需官身行事。
“朝廷拖欠军户钱粮，层层克扣，咱家中谷粮不足五百石，银钱不过五千两，如何能支撑？”沈夫人压下了怒火，心中却是依然暗恨亲家翁让沈越成了百户，脸上却是担忧儿子。
若正六品的文官，她高兴都来不及，大明武官，纵然千户又如何？地位不如一县令。
“娘，咱家粮仓小，无法装得这许多粮，不如借出去。匠户也是可怜之人，咱家粮无处存放……”沈越一副为家考虑的模样。
沈夫人还能说啥？
“你需要多少？”
“军户一共一百十七户，每户一石粮，银二两。”沈越有些忐忑。
这可不是有利息的放粮，而是提前预支给工匠的工钱。
“仅此一次！”沈夫人说完之后，就不再看沈越，继续算账。
沈越获得同意，不由大喜，当即就去寻沈大。
从定海县城沈府运来的粮食，很多都是堆在院子里，宅子小，无大仓库，搬家匆忙，如何妥善安置粮食，也是让沈夫人焦头烂额，借出去，倒也能够省事一些。
唯独就是担心能否收回来。
匠户们听闻新任百户预支钱粮，整个龙山所都活跃了起来。
沈宅外，闹哄哄地围了一大堆人。
沈七站在一座粮食堆成的小山上面，对着人群吼道，“诸位，粮食乃是我沈家的，少爷仁慈，先行借钱借粮给诸位，还望诸位用心辅佐我家少爷……都去排好队，各位作头上前，各自到自家作头前面签字画押领粮……”
沈七话说完，闹哄哄的人群变得更加混乱。
不过很快就有人维持秩序，排成了数支歪歪扭扭的队伍。
不少人却未排队，围在一边闹腾起来。
沈越出来，数人上前，跪在他面前，不停地磕头，“大人，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同样都是龙山所的军户……”
032 惊闻红毛鬼出现
“大人，都是军户，青壮多数抽调到登州府……留下老弱病残以及辅佐之军馀，卫所征兵，皆从其他地方募集……”沈越看着眼前的众多军户，皱眉考虑对策，楚庆尺在一边向他介绍军户情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军匠同属军户，跟军户却有所不同。
千户徐耀宗要求沈越负责解决军匠生存问题，给他的权利针对军匠，而非所有军户。
龙山所军户经过多年逃亡，千一百户仅剩370余户，按沈越之前标准，也不过多出近三百石粮食，六百多两银子。
问题是这钱粮沈越若出了，难免不会让徐耀宗多想，那可是沈家目前最大的靠山了。
“少爷，这些人可用！”沈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附在沈越耳边小声道。
沈越皱眉看他，“给匠户钱粮，乃是预支工钱，有千户大人吩咐……”
家中提供兵丁的军户跟匠户不同，匠户本归沈越管辖，发放钱粮，师出有名。
徐耀宗自不会说什么，若军户同样沈家发放钱粮，事情就不好解释了……
难免落下一个收买人心之举。
沈家初来乍到，收买的都是军户人心，想要干什么？
“借了钱粮，他们何以偿还？”沈越不是慈善家，拿沈家仅有家资免费养数百户上千人的事情，他不会干。
“军户之中，还有不少隐瞒未报的年轻壮丁，皆是出海打渔为生，咱家两千料的大船，四艘四百料大船，皆是要人，这些人稍加训练可堪大用……”沈大不知道沈越要干什么，五条船，需要的操作人员不是小数。“只发放一部分人，会让龙山所内的局势变得复杂，千户大人不敢放粮，也是如此，不患寡而患不均。少爷，此事，您欠思虑了。”
龙山所的四艘战船被沈越漂没，战船配备的人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漂没的。
船有了，也是需要人操作才是。
沈越在这事情上面，确实太过想当然。
现如今，停止发放，会让匠户不满，继续则是让其余军户不满，除非其余军户也放粮。
“能行？”沈越问着沈大。
沈大点了点头。
沈越心中有了计较，口中不说，也不理会正叩头军户，命令继续为匠户发放钱粮，自己爬到装着粮食的麻布袋堆成的小山上面，对磕头的几人及没排队人群为难地说道：“诸位，我乃只是主管匠户的百户，大家的粮饷，诸位还是找自己上官吧！小子实在无能为力。”
“大人，小人家中实在无以为继，恳请大人一视同仁……”最先开口的汉子额头都已经磕破，鲜血直流。
但凡有办法，他们不至于如此。
听说新任百户年轻，沈家遭遇变故举家搬迁，他们也是不敢如此。
“大人，发发慈悲吧，小人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之幼孩……”一名佝偻着背的老者颤巍巍地跪下磕头。
“大人……”原本没有下跪的人，尽皆是跪下。
“大人，发发慈悲吧！”就连几名作头以及有钱粮领的匠户，都是跪下求情。
龙山所众人，乡里乡亲的都是熟悉。
有办法的都已逃离，龙山所几近荒废，原本百户副千户把军户最后一丝价值榨取，离开了龙山所。
要不然，徐耀宗不会如此容易当上千户，沈越更不会儿戏一般成了正六品的百户。
“考虑大家生活困难，本官径自做主，诸位可以留下借条借粮，每户粮三斗，钱八百……我沈家有上百人需要养活，烦请大家体谅则个。”沈越衡量了一番，然后说道，“至于大家未来生计，本官会向千户大人进言……”
沈越不过一个百户，手下自然不可能管三百七十多户，潦倒军户除了自己本身没任何抵押之物，肯借粮三斗，铜钱八百枚，也是仁至义尽。
大家根本还不起。
朝廷拖欠的月例钱粮，即使发下来，漂没之后层层克扣，也是用度不了几天。
沈越一直纳闷，周围大量荒废田地，没有种桑树，也没有种粮，为何军户不开荒种田。
其他军户也知道，沈越冒着极大风险，多数不识字，便由匠户几名作头做中，沈府管事写借条，画押按手印从沈府领了三斗粮食，八百枚铜钱。
第二日，荒废许久的修理坊中再次开工，煞是热闹，沈越未去凑热闹，而是在家中让月儿研磨，自己继续画图。
直到千户徐耀宗回来，招沈越相见。
“指挥使大人下拨三条战船，与龙山所两艘战船组成一哨，不过无人调拨，操船之人以及作战兵丁，皆需我们想办法……红毛鬼作乱，指挥使大人命令龙山所需尽快让战船形成战斗力，巡防附近海域……”徐耀宗见到沈越，不等他开口，就率先说道。
沈越漂没两艘战船成功，其余两艘战船也可以外派出海，还多了三艘四百料战船，一切符合沈越预期。
不过，沈越却分毫没有高兴起来。
红毛鬼！
他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一些内容。
1633年，崇祯明荷海战爆发，双方在料罗湾海域展开激战，明水师150艘船对阵9艘荷兰战列舰及依附荷兰殖民者的海盗刘香五十余艘海盗船。最终刘香的海盗船尽皆沉没于料罗湾，荷兰人的战舰，一艘被俘，两艘沉没，其余几艘尽皆重伤而逃。
“大人，红毛鬼出现在了我们海域？”沈越有些不确定，这就说明，荷兰人在台湾岛上的势力已经壮大起来。
此时，荷兰已有了海上马车夫雏形，虽未从西班牙统治下独立，七省联盟却已然行了独立之事，出现在大明海域，就是为了争夺大明对外贸易权，封锁西班牙，葡萄牙介入与大明交易。
“偶有出没，沿途袭击抢劫货船……”荷兰红毛鬼究竟为什么攻击大明商船，明朝官员，明白的没有几个。
大明北方长年干旱，饿殍遍地；黄河数次大决口，瘟疫横行，闯贼李自成造反区域，更是赤地千里。
烽火遍地的大明，让国力蒸蒸日上的荷兰殖民者认为这是巨大机会。
侵略发生，自然正常。
033 拉起自己的队伍
“大人，龙山所水兵编制不足……红毛鬼经验丰富，船坚炮利，五艘战船如何能敌？”不是沈越退缩，这时的大明战船，完全不是红毛鬼的对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红毛鬼的战列舰，一般都是配备数十门火炮。
大明四百料战船，仅有两门红夷大炮，战船首尾各一门，最大射程十里，不比红毛鬼的差，数量却没法比。
这是一个巨炮对轰的年代。
谁的炮多，谁就能获胜。
没有精确打击，没有导弹，就连开花弹，也是少有，更不要说穿甲弹什么的，否则沈越也不会为了自保想要给自己的船外面披上铁甲。
“无妨，我们只需获得红毛鬼踪迹即可，观海卫镇会调集水师围剿。西方蛮夷，船能有多坚固？当年被我大明水师打败不知多少次！”徐耀宗丝毫都不觉得红毛鬼的船有多厉害。
不是他骄纵自满，而是忘了，大明水师最大的五千料甚至更大战船，从禁海伊始，就已经逐渐消失在大明水师编制中。
禁海之后，朝廷最大战船皆四百料，长十七丈，宽不到五丈，高度三丈多，吃水一丈二尺。
西方殖民者为了获得更强大火力，战船一直在不断向大型化发展，跟大明完截然相反。
之前红毛鬼确实被大明水师打败多次，双方都是稍触即退，并未大规模交战，这已经是成年旧事了。
大明的红夷大炮，也是缴获红毛鬼的炮仿造，西方殖民者在海洋贸易中获得了巨额财富，举国之力发展航海事业，百年发展，自不可小觑。
“大人，如有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时的庞大战船，红毛鬼自是纤介之疾。现如今我大明水师最大战船不过四百料，千料船跟两千料船都无法制造。”这几日，沈越通过楚庆尺等人了解清楚了，大明的造船能力退化严重。
大明龙江造船厂原有熟练住坐工匠四百余户，还有大量服役的军匠跟民匠，成熟工匠代代相传技艺，龙江船厂保留着众多巨船的制造图纸。
自朝廷在三宝太监下西洋之后禁海，朝廷大船报废后便不再继续制造。
于是乎，越到后来，造船工艺也就越差。
当年倭寇横行，水师有所发展，加上万历年二十年至万历二十六年间抗日援朝战争期间，朝日战争海战频率高，两千料战船及运兵船在朝廷庞大的财政支出下被制造出来，数量也是不多。
沈越得到的两千料船，就是那时的老古董。
抗日援朝战争，大明费饷782.2万余两白银，从那之后，朝廷再次停止造大船，龙江船厂逐渐废弃，工匠流落，已然无力再造数千料大船。
现如今，想要再造，即使有图纸，没有丰富经验的工匠作头也白搭。
何况现在朝廷财政无法支撑，就连剿匪的钱，崇祯皇帝都需要太监节约出来借给他。
建造数十艘甚至上百艘两千料大船，需要数十上百万两的雪花银。皇帝也会傻眼。
“明天开始，战船需一边训练一边出海执行任务！”徐耀宗不以为然，他丝毫不觉得红毛鬼有多大威胁。
龙山所兵将不足，徐大人手中有两百多训练有素的私兵，募集一些，倒也勉强能用。
“大人，龙山所的船……”沈越不管这些事情，跟他没关系，只要不影响他的计划就好。
“两艘战船归你，其余两艘在顺路的情况下你可调动。”徐耀宗此话一出，沈越大喜。
“大人，咱们战船巡逻至台湾岛，无问题吧？”沈越问道。
徐耀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沈越更是高兴。
荷兰人现在出现在这边，不可能有庞大的舰队，在台湾岛，荷兰人应该只有十艘左右的战列舰，这些战列舰要执行封锁任务，同时还要跟西班牙以及葡萄牙武装商船作战，自然不可能大规模行动。
如此一来，就不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料罗湾海战发生在金门附近，距离这边上千里的距离，更是不会影响沈越计划。
沈越要求徐耀宗向观海卫镇指挥使请调红夷大炮二十门，被徐耀宗直接杀人的眼神瞪了回去。
龙山所有铸炮坊，可以自己铸造，沈越当即摇头。
时间上来不及不说，龙山所已经数年没有铸炮，铸造出来的重炮随时有炸膛可能，万一把自己炸死，向谁哭去？
只能让吴当把巨弩的制造数量提高到二十架，同时吩咐冯正伦跟马良玉两人研究铸造改良的红夷大炮。
一门红夷大炮重逾三千斤，船上操作，实属不便。
最好能够弄出如同红毛鬼那样的加农炮来。不过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找到西班牙的武装商人，从他们手中搞到这种具有先进性能的火炮。
回到家里，沈越开始把追随沈家而来的家丁按后世部队标准进行挑选，成立民壮。
沈越是百户没错，徐耀宗却不愿意让沈越分他的兵，直接大笔一挥，给了沈越一总民壮的编制，远超一名百户能够统领的兵丁数量。
反正沈越自己掏钱，把总由沈越这个已经经由指挥使大人点头，有了官服文印的正六品百户担任也无甚问题。
沈越并没有告诉家丁他们成了民壮编制，而是把符合要求的家丁编制起来，准备进行军事化训练，原以为会受到抵制，毕竟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没曾想，沈府家丁尽皆踊跃响应少爷号召。
沈越对于军队并不了解，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参加他的队伍，需要年满十八，年过四十就不要了。
家丁中仅选出37个符合要求的人员，这是一个相当高的比例了。
“少爷，千户大人给了一总五百民壮的编制，咱仅只有一队多的人，是不是太少了一些？”沈九被任命为文书，文书是个什么官，他不明白，反正依然是给少爷打杂跑腿。
府中不少人未满十八岁，或者超过了四十，被沈越拒绝进入民壮行列。
女人更是没有可能。
沈府下人众多，壮年占据沈府家丁大多数，毕竟家丁皆是壮年，大多都是在沈家呆了多年，基本都是沈家老仆人的孩子。
用起来放心，他们也相信跟着东家没错。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034 杀鸡吓猴子
天启年间，徐光启《兵法条格》列出的编制是5人为伍，25人为队，5队为哨，5哨为部，5部为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几乎是江浙一带军队编制的指导文件。
不同于卫所制的营哨制从嘉靖年间开始在江浙推行开来。
嘉靖四十二年，浙江巡抚赵炳然在其《海防兵粮疏》中，为统一浙江兵制，提出：“其于陆兵，仿古什伍之制，五人为伍，二伍为什，外立什长一名；三什为队，外立队长一名；三队为哨，外立哨官一员；五哨为总，外立把总一员；五总为营，俱属主将一员……举一营而各营无不同也，举一总一哨一队而各总、哨、队无弗同也。”
从那之后，江浙募兵制度大同小异。
“人数确实少了一些，连一艘四百料战船皆是不够。”沈大也向沈越提议，“少爷，军户中不少子弟……”
沈大意思明显，军户子弟想要进入沈越的民壮队伍。
“他们愿意加入我们？”沈越诧异。
“朝廷制度，募兵饷银九钱，民壮六钱，开拔有四成行粮，折合银子结算；作战另有犒赏，战功另有奖励。而咱们民壮，饷银每月二两银子，其他另算……”沈大解释。
沈越明白了为何家丁不介意进入少爷的民壮队伍，军户的人会想要加入他的民壮了。
饷银比募兵还高，沈府家丁本有不菲月例钱，包吃包住，春夏秋冬各有一套衣服的布料，训练时期另有补助的钱粮。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钱，自然就有人来，何况那些连吃饭都是成了问题的军户们，朝廷征兵，他们隐匿家中成丁的孩子，而沈越训练民壮，他们则是要求加入。
一切，只为吃饱饭而已。
沈越想按照自己时代，从最基础的班，排，连，营，团来构建自己队伍，最终还是作罢了。
懒得解释。
有现成的兵制，无需麻烦。
沈越民壮招人，不仅军户子弟踊跃，就连匠户子弟也有不少人希望跟沈少爷混。
沈家家资颇丰，即使后面无以为继，至少也能吃几个月饱饭，挣几个月的军饷不是？
目前情况，沈越倒也没指望全招身强体壮之人，只要不是老弱病残，符合标准都接纳。
最终居然得了两百人！
不少人都是兄弟，沈大好像对部队挺熟悉，沈越索性把编制队伍的事情交给了沈越。
“初期之时，让咱家家丁为什长，其上不再设立官制，所有军官，皆从训练中表现好的中挑选！”沈越让沈大把人分成十人一小队，没有零设什长，每支小队安排一名沈家家丁。
上面不再分队跟哨。
沈大不解，但是依然忠心执行沈越的任务。
分组完成，沈越这位手下只有两百风都能吹倒手下的把总，亲自出任教官。
两百人，如果只是说个数据，其实不多。
当在龙山所校场面对两百人的时候，沈越也是忐忑，一众人见到沈越，有的下跪磕头称少爷，有的弓腰行礼称百户大人，更有人称把总……
让沈越哭笑不得。
“都按自己的队伍排好队！”沈越板着脸下达了自己军事生涯的第一个命令。
之前众人已经熟悉，沈越操练他们之前，先行让他们熟悉，至少每个人知道自己的头儿是谁，跟他们一队的都有谁。
乱哄哄的好一阵，众人才各自站在自己什长后面，至于队列，惨不忍睹。
“从今天开始，我将会对你们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害怕吃苦的，现在可以退出了……”
没人退出。
二两现银的军饷呢！
“少爷，咱们都皮实着呢，可劲儿地操练咱们吧，您又不上街调戏良家，我这狗腿骨头都生锈了……”沈七站在一支歪歪扭扭的队伍前面，嬉笑着说道。
话一出，顿时整个校场轰然大笑。
沈九气得咬牙，却不敢逾越，沈大则是在一边虚着眼睛看沈越如何处理。
校场不远处，围观的人群中两名身材欣长的俊俏少年听到沈七这话，个子小一些的少年不由噗嗤出声，顾不得身边的另一位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小姐，这沈家公子居然还有如此不良嗜好！”
两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徐娇跟丫环。
“闭嘴！”徐娇咬牙呵斥丫环，“老娘倒要看看他如何练兵，敢在我爹面前吹嘘，练兵之人，历史无人能出其左右！若是吹牛，要他好看！”
丫环憋着笑，倒也没再说话。
徐娇对沈越之前逛风月场所，一夜砸下两千金买来两个风月女子败光沈家就不满至极。
之前如若不是被沈越忽悠可以带她出海，断然不能叫他落了好。
校场外面围观的家属众多，沈越倒没发现徐娇。
沈七的话，让沈越鼻子都气歪了，这小子口不择言，不过倒好，自己正想杀鸡吓猴子。
“沈七全队出列！”沈越冷脸看着沈七。
沈七身后皆是跟他年龄相仿的沈府家丁，听到沈越的话，丝毫不觉有何不妥，笑嘻嘻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少爷，有何吩咐？是要让我等露几手给大伙儿瞧瞧吗？”沈七嬉皮笑脸地说道。
沈九跟在少爷身边当了劳什子文书，虽不明白那是个什么官儿，绝对比自己大了多了。
自己却需要在队伍中当个小兵，沈七自是不爽。
“对，让你们个大家伙儿露一手！”沈越阴笑着说道。
“那感情好！少爷，您放心，绝对不给您丢脸。”说罢，沈七跟其余家丁便拉开架势，准备开练。
他们皆是跟随沈大学了一些拳脚功夫。
“停！”沈越叫停，沈七等人皆是不解，疑惑地看着沈越。
沈越要立威，从一开始就没有宣布任何规矩，杀鸡儆猴之后再宣布规矩不迟。
“你们小队，围着校场，先跑二十圈！”沈越指着校场边缘，平静地说道。
众人愕然。
校场长百丈，宽五十丈，这一圈下来，差不多两里，二十圈，那可是四十里！
“少爷，这……”
“立即执行，否则军法伺候！”沈越的声音冰冷，“在这里，没有少爷，只有长官！”
沈七见少爷不是开玩笑，想讨饶，周围这许多民壮跟家属都看着呢，咬着牙，向着校场边缘跑去。
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他们不是军人，自然不害怕军法，却担心少爷把军法变成家法。
最终跟着沈七后面开始跑了起来。
035 沈少爷练兵
“都有了，学着我的样子，全体站好，双腿并拢，抬头挺胸，目视前方，没有命令，不准动……”沈越直接就把站军姿拿出来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军人，跟普通民众不同的最大地方就在于意志力跟纪律性。
作战能力反是其次，再强大的军人，被数倍于己的普通人拿着武器包围，也无法获胜。
封建时代，热武器使用不够成熟，杀人远不如冷兵器犀利。
纪律性强，意志力更高的队伍，获胜几率更大。很多时候，伤亡一两成就能够让一支队伍崩溃，意志力强的，最多也不过能承受四成的伤亡，沈越不知道这样的说法有没有根据，不过想着解放军，从红军开始，一支队伍，只要还有一个人，就能守着阵地，抗日战争，抗美援朝战争这样的事情没少出。
所以他决定先从民壮意志力下手。
海上航行，意志力同样重要，远洋时，靠着风力跟洋流，一次远洋就需半年甚至一两年，意志力不强的人，容易出问题。
“都站好了！”
民壮一开始觉得没什么，不就是站着么！
站了没多一会儿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身体挺直，双腿并拢，双手紧紧地贴在大腿上，没有三两分钟，不少人就摇晃起来。
“不准动，不准说话，注意调整呼吸，身体重心……”众人不明白重心为何物，沈越换了一种说法，“身体前倾，脚掌用力，不要用脚后跟……”
沈大在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沈越教众人。
沈越说了之后，不少人依然不明白，只能亲自做示范，同时进入到队伍中，谁不规范，亲自指导，现代化的军训，这年头自然没有别人懂。
气温随着日头高悬逐渐升高，没一会儿，大多数人都开始摇晃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冒出来，汗水迷糊了视线，沈越也不准他们擦。
沈越同样满头大汗，声音嘶哑，嗓子如同火烧一般，却依然耐心地指导着众民壮，并严厉督促。
沈七觉得跑圈没啥可怕，沈府家丁非是龙山所吃不饱，满脸菜色军户子弟所能比，身强力壮，面色红润，一开始，卯足劲地跑，想着速度快一些，自然很快完成。
没曾想，第一圈没跑完，就发现想的太简单。
呼吸变得粗重，胸中越来越憋闷，双腿开始不听使唤，要完成这二十圈，并不容易。
“谁想放弃？现在出列，回家去！”
“出来吧，回家呆着，多凉快……”
“我说过，今天开始，将会对你们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让你们知道，钱不好拿，肉也不是那么好吃的！”沈越学着军训时期教官及电视剧里面那些遭人恨的严厉教官嘴脸，对手下第一次参加军训的民壮们吼道。
不管沈越如何说，民壮皆是咬牙坚持，用杀人的眼光看着沈越。
要不是已经从沈越手中预支了四两银子的军饷，肯定很多人退出了。
之前全家挨饿，现在只要吃点苦，家中能有钱买粮，自己能敞开肚皮吃饱，每天还有一顿肉吃，如此的好日子，只要咬着牙承受了就能继续拥有，谁离开谁是傻子。
沈越招募的民壮队伍，从招募之后，生活比一般小地主还好，大米饭管饱，还有蔬菜跟肉，肉不管够，油水充足。
通过挑选的人，连续几天养将下来，蜡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沈家的钱粮，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养了五六天就为让民壮能承受严酷训练。
沈越没当过兵，只能用大学军训的一套练兵。
民壮大多不识字，读书的不多，沈越每一个动作，都得重复无数次。
半个时辰过去，沈越勉强教会大多数人立军姿的动作要领；立军姿的民壮却摇晃的越来越厉害，依然没人退出。
他们的家人，在一边看着。
沈七跟家丁们，现在已经蹒跚了，速度比走的还慢，没人敦促却不敢停下。
“不过如此，还以为他有什么厉害手段！”徐娇见沈越如此练兵，不由撇嘴。
“小姐，日头升高了，再不回去，晒黑了……”丫环一只手搭在皱一起的眉头向天空看，撅嘴抱怨。
围观人群本来就是为了见沈少爷如何练兵，见沈越只是让民壮站着，没热闹可看，失望之余也就散了去。
徐娇也觉无聊，若非沈越吹牛练兵厉害，她不会来。
她手下兵丁一百，尽是精壮家丁，若是女人能袭官，或许她就成了大明的女千户。
寻常武将操练军卒，一方面训练士兵体力，其次操练军卒武器使用跟战斗技能，再次就是高深的战阵。
沈越完全是胡闹。
“大人，沈大人操练民壮，手段倒是新奇，不过……”千户徐耀宗这几日正在为募兵而头痛，龙山所地处海边，朝廷禁海，附近民众不少，愿意当兵吃军粮的不多。
拿出沈越那样的军饷，徐耀宗肉痛，何况新兵得训练很久才堪大用。
手下兵丁，自有来源。
皆是从宁波府民壮中挑选，稍加训练就可堪大用。
民壮已有一定训练及军事基础，能直接作战。
沈越之前吹牛，有练兵本领，徐耀宗以为沈越看了不少兵书，倒没怀疑，只让人看沈越如何操练民壮。
谁知这小子募集民壮后，一直不训练，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吃饱的军户子弟有了力气，在军营打架斗殴，沈越知道情况之后终于开始了训练。
结果如此！
“他可有制定章程，教民壮规矩？”徐耀宗询问。
手下摇头。
“可有训练民壮体能？”
手下继续摇头。
“莫不是直接操练民壮军械？”
手下依然摇头，徐耀宗纳闷了。
手下把沈越操练之法讲了，徐耀宗皱眉不已，饶是他成了千户，也未曾听闻如此操练之法。
“你去问问，他这操练之法有何用？”徐耀宗有些愤怒。
允许沈越募集民壮，一方面是对让沈越成了百户的补偿，另一方面自然是让沈家承担养民壮的钱粮。
沈家纵然没落，也是有着不少的财货，不是徐耀宗对沈家财富有想法，也是为了让沈越在出海之时拥有自己可堪使用的人，海商手中尽皆有武装，战斗比水师更多。
036 军令状与“草-步-草”
民壮乃是千户所的重要武装力量补充，承担地方守卫之责，卫所兵被抽调，募兵缺额众多，少了民壮，龙山所的防卫压力自然无法缓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由不得沈越乱来。
嘉靖年间，民壮就编入海防军中，当年浙江有兵39总，募兵27总，民壮6总；到隆庆四年，40总海防军，民壮占15总，募兵减少至18总。
现浙江募兵数量更少，卫所兵不断被抽调平乱，除了水师，防卫重任大都在民壮身上。
若沈越无法训练好，徐耀宗自然要收回民壮编制。
“大人，卑职这练兵之法，需要时日方能看出效果。”徐耀宗派人询问为何胡闹，沈越无法解释，只能亲自找徐耀宗解释。
“需要时日？现在随时可能打仗！”徐耀宗的不满，直接表现了出来。
千户所需要可以承担防务的民壮。
“红毛鬼中，大多强盗，一旦发现守备松弛，便上岸劫掠。两广地区常打交道，戒备森严，他们方才北上。”徐耀宗见沈越低头不语，语重心长地说道。“民壮之责，你也是清楚。”
沈越明白，西方殖民者，本是官方劫掠队。
政府给船队颁发劫掠许可，这些货走到什么地方就抢到什么地方。
遇到守备森严的地方就老实交易，有机可趁的就抢，比大明海商露骨多了。
战斗力不强，没有统一组织的南美北美洲土著正在不断地被屠杀，满船的黄金白银从美洲大陆运往欧洲。
大明东南沿海守备森严，水师实力不俗，少量欧洲海盗无法抗衡，从初期吃了亏就老实跟大明交易，不过依然经常劫掠大明海商。
现如今，大明内乱严重，东北建奴威胁愈来愈大，地方官员贪腐严重，日薄西山的西班牙跟葡萄牙不敢撩拨大明，荷兰红毛鬼野心大起来，大明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物品让他们红了眼，自然不怕日暮西山的大明。
料罗湾海战爆发，已不足一年时间。
“大人，只需十天，您就能看到效果！”沈越衡量了一下，十天高强度军训，勉强能行。
又不需要正步走。
“可敢立军令状？”十天，倒也不长，徐耀宗倒想看看沈越这个败家子能有什么作为，到时候悔婚，也多一些说服力。
军令状，非是儿戏。
“有何不敢！”沈越也是来了脾气。
来自数百年后的先进军训手段，要没法整出一支纪律严明，意志力强大的部队，先进东西要来何用？
“十日后，我会带千户所军官看你的部队！若不行，民壮你得交由我指挥的军官训练！”徐耀宗毫不客气。
沈越自无不依。
回去之后，沈越就召集各小队队长开会。
出自沈府家丁的小队长，皆能识文断字，平时更跟沈大习练拳脚，倒是减轻了沈越的练兵压力。
“我知道大家累，希望大家能做出表率！当然，要是嫌累也可退出。依然是我沈家之人。”沈越见众家丁表情中疲惫夹杂着痛苦，还有对他的一丝不满，平静地说道。
“少爷，哪能呢！”有气无力的沈七努力地坐直身体，双腿酸痛不已，原以为四十里跑下来就结束，没想到，中午休息一个时辰，下午再次参加训练。
下午训练结束之前，再次小半个时辰的站军姿，结束后所有人都摊在了滚烫的地上不愿动弹，很多人饭都顾不得吃，艰难地挪回营房呼呼大睡。
二十名小队长却被沈越召集起来，心中如何能舒坦。
“明日开始，早晨绕校场十圈，未完成之人，全队无早饭吃！上午队列训练，结束前站军姿两刻钟；中午休息一个时辰，下午队列训练，结束站军姿三刻钟……”沈越布置接下来的训练任务。
“少爷，何时操练军械？”一名三十多岁的壮硕家丁问道。
“再次强调，叫我长官！这里没有少爷！”沈越严厉批评，民壮就得有民壮的样子。“至于军械训练，先给我把队形走直了！”
“现在开会，讨论一下咱们的规矩，都写在这上面！”沈越把二十张上好宣纸写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发给大家。
字秀气，皆是沈越说月儿写，然后月儿誊抄下来的。
说是讨论，也不过沈越介绍规矩情况。
“不管用什么办法，三日内，必须让各自手下记牢！否则，全队受罚！”沈越黑着脸跟小队长们下达命令。
“少爷，一个人犯错，就应由犯错之人承担，其他人无辜……”沈七不满。
对于沈越这种一人犯错全队受罚的连坐制度众人皆是不满，却不敢说出来。
“这次我当没听见！都给我记住了，进入民壮后，你们就不再是普通家丁！需要守护的也不仅是沈家……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筷子呢？道理你们都懂！”集体的力量，远超过个人。
三天时间，已经非常不错了。
队列训练，问题重重，最主要的是很多人分不清左右。
第一天下午的队列训练，沈越头大不已，一下午，都没有让所有人记住左右。
晚上开会，众位小队长也是没办法，无奈的沈越，只能采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川军训练方法，第二日吩咐让所有民壮左脚穿草鞋，右脚穿布鞋。
于是乎，校场上就出现了怪异的一幕。
两百名民壮，皆是左脚穿着草鞋，右脚穿布鞋，天天休息时候被沈越抽调出来开小灶的小队长们训练手下，喊的口令就是“草-步-草”。
从第二天开始，“草-步-草”的口令就响彻校场。
沈越对于军训了解只有大学军训的一套，其他训练，也就影视剧中的体能训练，现在用不上。
为了快速让松散的民壮队伍具备表面的精气神，沈越只能延长队列训练以及站军姿时间，期望能淘汰意志力不坚定的人。
显然，他低估了这时代人的承受能力。
不少人在训练的时候，确实想要离开，晚上想着，明天就特么走人。
第二天发现没人离开，自己也就不好当出头鸟；几日下来，身体逐渐习惯，慢慢地，也就没人有那想法了。
走了，哪能一天三顿管饱，有肉吃有钱拿？
037 兵未成，沈府先完蛋
第五天开始，沈越的民壮队伍逐渐有了雏形，至少队列走的比较整齐，再不会出现凌乱现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犯错依然连坐，沈越处罚方式就那几样，跑圈，十圈起步；俯卧撑，五十起步；下蹲，一百起步。
众人不犯错，沈越不停撩拨，逮着机会就体罚。
五天中没被他体罚的人，绝对没有。
众人恨得牙痒痒，奈何沈大人是衣食父母，钱粮皆是由沈府出，听说过几天还有新衣服，哪里敢离开，只能更加小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个个背得滚瓜烂熟。
结巴了沈越都以此为借口惩罚他们。
“小姐，沈少爷着实是妙人儿，民壮分不清左右，便用草鞋跟布鞋区分，只一天，他的民壮步子就整齐起来。”沈越的民壮队伍，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千户所的战船开始派出去巡逻，徐娇一直缠着徐耀宗想上船，却未获许可，少了对沈越练兵的关注。
丫环秋儿帮小姐打探沈少爷练兵之事，实际上在关注沈越。
徐娇嫁沈越，作为贴身丫环，自然要跟着嫁过去当妾。
“就他那样，能练出什么？你这丫头，才多大就思春了！也不怕皮肤晒黑了？”听沈越让民壮一脚草鞋，一脚布鞋，徐娇想着那画面，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秋儿被取笑，满脸通红，自是不依，“小姐，沈少爷是您的夫婿，婢子可是忠心为主……不过沈少爷天天烈日下操练兵卒，晒得黑了很多……”
“你要心疼，就给他撑伞去啊！”徐娇见秋儿眉头不展，不由好笑，“细皮嫩肉的小白脸儿可没男人味！秋儿，你说沈越啥时候出海？”
秋儿哪里知道。
小姐心思，她倒明白，想要出海。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女人不能出海，海龙王不乐意女人出海，万一愤怒起来，再大的船都得掀翻，赶紧劝道，“小姐，沈少爷出海，您还是别跟着去吧，万一海龙王发怒……”
“你这死丫头，还没嫁过去呢！”徐娇气笑了，当即要打秋儿屁股，秋儿躲开，主仆二人在闺房中玩闹起来，徐娇这几日的晦气，也是出了不少。
沈越何时出海？
沈府同样有人在猜测着。
“月儿，越儿何时出海？再这样下去，咱家无法支撑几日……两百民壮，每天消耗甚众，银子流水般花出去，还定制四百套成衣……”沈夫人看着账本上面日渐减少的钱粮，满脸忧色询问月儿。
原本她不希望沈越出海，做个小地主，延续沈家香火就满足。
现在沈越太能折腾，与其这样，不如让他出了海去，否则沈家这点残留的家资也会被他给折腾光。
练兵开始，沈越天天很晚回家，天不亮就出门。
沈夫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沈越了，只能让月儿询问沈越。
月儿也是愁眉不展，听到沈夫人询问，便开口道，“娘，少爷每日回来都是疲惫不堪，胡乱洗一把就睡下，天不亮就出了门……”
“今天晚上不管他多累，你都问问他。我沈家总不能让他彻底败光！”沈夫人无奈地吩咐月儿。
沈家要是再没有进项，沈夫人就断了沈越的钱粮。
沈越回家，已过亥时，月儿给他准备了一大木桶热水。
“少爷，热水泡泡，解乏。”沈越本又想胡乱把身上擦洗一番直接睡觉，奈何月儿幽怨的眼神让他不容拒绝，索性脱光衣服钻进木桶，享受月儿给他洗澡。
院中另两丫环，这时估计也睡下了，两丫头皆是美人，奈何年方14，刚开始发育，沈越只能流着口水看着，实不忍下手。
放在自己的年代，这年龄刚上初中，睡了，不仅违法，道义也是过不去的。
而那两美少女，则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只要少爷勾勾指头，就会主动爬上床……搞得沈越只能躲着这对并蒂莲花，要不然就化身成了怪蜀黍了。
他对并蒂莲姐妹的态度倒是让月儿满意，床上表现的更是主动。
不过，这些时日练兵，沈少爷身心俱疲，没有那心思。
“少爷，府中钱粮不多了……”沈越坐在木桶里面，闭着眼睛享受月儿轻柔小手服务，小兄弟已经昂首挺胸，月儿轻声的话让沈越小兄弟都是一哆嗦。
“府中钱粮不是挺多？”
搬过来的时候，沈府有谷粮780石，钱1328贯，银2733两，金128两，还有三千匹布帛。
募集民壮提前预支的银钱也不到千两啊。
粮食倒是少了。
“安家时，夫人给府中老人发放了一些钱粮；少爷您借出去近两百石粮食，数百贯铜钱，每日民壮需粮约两石，肥猪一头花费也是数两银子，菜蔬也是不少钱……”月儿把开支向着沈越汇报。
沈越沉默。
每日的开支不多，沈家存粮不足，民壮训练强度高，粮食消耗大，几乎一天都得消耗一头猪，沈府下人则是需要跑很远去买猪了。
一天的钱粮加起来需要十多两银子。
“我知道了。”沈越清楚，月儿的问题，不仅是她一个人的询问。“你告诉娘，我会尽快解决。”
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男人的担当。
沈家如今的窘境，也是他造成，若非训练民壮借出银钱，钱粮能支撑很长时间。
“少爷，您要出海了？”月儿本想问沈越如何解决，可出海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少爷，府中财货已然无法组织出海了。”
声音中的担忧，沈越听的也是明白无误。
沈越扭头看着她，知道她担心自己出海，笑道，“放心吧，你家少爷可是祸害，龙王爷不会要我当女婿的。再说了，谁说一定得组织货物？”
“官人，莫不成您要做那海上无本买卖？”月儿惊呼。
“真能想！”沈越从桶里站了起来，不等月儿回过神，就对着她邪恶一笑，“爷现在就要做那无本买卖，让你当本大王的压寨夫人……”
旋即从桶里出来，也不穿衣，不顾拭擦身上水珠，在月儿欲拒还迎的娇羞中把她抱到了床上……
练兵这几天，沈越自己虽未曾下去跟民壮一起训练，守在一边也是挺累的，近两日，有沈九跟沈大帮忙，倒也轻松起来，否则今日也没有这心思。
038 徐娇的海军陆战队
次日，沈越在月儿的催促下起了床，差点误了点兵时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校场的民壮已排好队，沈越在旁边盯着，沈九代替了他作为教官的职责。
“先生，你看这些民壮出海可堪使用否？”沈越看着远处进行队列训练的民壮，询问身边负手而立的沈大。
“少爷准备出海了？目前以能做到令行禁止，用于作战万万不可……”沈大摇头，“战船配备火气众多，这些民壮皆未接触火器……”
“又不是作战，而且最多五日内就回来。”
“少爷，到台湾岛都不止五日……”沈大皱着眉头说道。
“谁说去台湾岛？”沈越出海意向明确，不过出海的目的却很笼统，也不组织货物，更未进行人员调配。
出海贸易的丝毫准备都没有。
沈大不知沈越要干什么，很多时候在想沈越是不是推脱责任随便找借口，现在拖着不出海，谁也没办法。
若是把依附的下人抛开，沈家倒也能支撑很长时间。
“无需组织货物。”沈越摇头，按照计划进行，问题都不叫问题。
他需要准备的各种东西弄好了，只等原材料。
有了原材料，制造出的东西，绝对能赚大钱。
“少爷，您莫不成要做那无本买卖？”沈大第一反应跟月儿一样，眉头紧皱，沉声说道：“少爷，纵使我们有四艘战船，船员无作战经验，也无法跟实力强悍的海商周旋，一旦被发现，沈家将会万劫不复。”
沈越出海，不组织货物，摆明了做无本买卖，准备劫掠其他海商的钱货。
落草为寇，那是万不得已才选择的。
一旦沈越成了海盗，徐耀宗都保不了他。海商亦商亦盗，谁都知道，不过只做无本生意的海匪，一旦被发现，自然落不了好。
“谁说要做那无本买卖？当然，若遇落单红毛鬼，自然抢他们一番！”沈越撇嘴道，“先生，这事情您若不放心，完全可跟我一起出海，只不过，您若出海了，咱们这些民壮训练就没人能主持，沈九太年轻，压不住……”
“真不是做那无本买卖？”沈大不相信。
沈越点了点头，也不解释。
让疑惑盯着他的沈大继续盯着训练，他去找工匠看看战船修理完成没有。
之前要求匠人们制作的各种器具，在还没有开始训练的时候，基本制造好了。
“大人，其他的器具，皆以制成，巨弩也完成了4架，每架配箭二十支。”沈越到了工坊，楚庆尺就向他汇报情况。
匠户有着沈家预支的工钱，吃饱有了力气，自然回到了工作岗位。
工坊原本的荒凉破落，已经看不到了。
四艘战船已有两艘完成修理，两毫米左右厚度的薄铁皮被打造出来，用铁钉钉在船两侧，特别是水线跟底部，沈越同样要求必须得覆盖铁甲，而且厚度还得达到一寸左右。
这样一来，船不容易被击沉，同时，也不再需要用沙石等物压舱底，确保航行过程稳定。
第一艘铁甲舰外面覆甲工作，也只刚完成了底部。
工坊里面只有一个可以修理底部的船坞，沈越原本还担心没法在底部加铁甲来保持重心稳定，看了工坊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如同那些汽车检查一样，在船坞中，有个一个往地下凹下去的坑，利用滚木跟杠杆原理把船给拖到上面，轻易就解决了。
现如今的船坞，都是干船坞，船制造完成之后，利用滚木推到水中去。
“准备一下，三天之内，我需要战船出海，能做到吗？”沈越问道。
“大人，三天之内，无法完成覆甲工作。”冯正伦跟马玉良两人尽皆摇头。
“这次不需要铁甲舰。”沈越知道，现在的生产效率，要想给一艘战船覆以铁甲，不是容易的事情。
铁皮的制造，工业化生产，可以直接大块大块地轧制出来，厚薄一致表面光滑。
在大明，只能由众位工匠把铁块毛坯加热，用锤子不断地捶打成铁皮。没有压力机械，都得铁匠手中的铁锤砸出铁皮。
铁匠数量本身就不多，加上学徒，也不超过四十人。
“每艘船的船头安装两架巨弩，一定得牢牢固定，如同桅杆那样牢固！安装位置，不能影响红夷大炮开炮。”沈越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也不管这些工匠如何安装。
四百料战船不大，也是不小，船头甲板面积大，安装两架巨弩完全不是问题。
沈越准备去找徐耀宗，却被徐娇拦住，有一阵没见，依然傲娇：“沈越，你说带我出海，还作数不？”
“咋了？”沈越眉头一跳。
“你只管回答作数不作数！”徐娇贝齿咬着嘴唇，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沈越问道。
“海上风浪大，颠簸得厉害，你说你这是何苦？”沈越不想带徐娇。
“我知道你来找我爹干什么，从他手中借兵，别想了，现在他还愁手上兵丁不够呢，三日前，观海卫镇巡逻战船遇到红毛鬼，三艘对一艘，对方的船还小了很多，最终三艘仅有一艘完好……”徐娇知道沈越想借兵。
她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却让沈越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荷兰人跑到这边来了？
上千公里的距离啊！
“你若同意带我出海，我就带上我的一百兵卒。这买卖划算吧？你只有两艘战船能用……”徐娇得意地说道。
沈越刚决定要出海，她就知道了消息。
同时，也清楚沈越出海缺什么。
徐娇的提议，让沈越动心了。
红毛鬼跑到宁波府的海域，绝对不会是偶然现象。
不是说只在福建沿海么？
沈越本打算从徐耀宗手中借几十名拥有作战经验的军卒，再从自己民壮队伍中抽调力量进行学习，一艘四百料战船，配备人数约88人，60人为作战兵卒。
“千户大人能同意？”不是说徐耀宗都却兵？
“他不同意又如何？我手下一哨官兵，皆是我一手挑选，一手训练，我不同意，他调动不了。”徐娇得意更甚。“何况，这是我的家丁，用我娘给的嫁妆钱招募的！”
“能操纵火炮？”沈越双眼放光。
“但凡我龙山所配备的火器，皆能操作。行船操舟也非难事。上马作战同样轻而易举。”徐娇尾巴要翘上天。
这是海军陆战队？
039 一切皆为捕鲸
得意的徐娇，让沈越不可思议，嘴微微张开，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谁再告诉他古人没见识，沈越绝对毫不犹豫地大嘴巴子抽他！
“如何，带我出海不？只要带我出海，你放心，待得咱两成了亲，这一百兵卒，都是我的嫁妆，归你指挥！”徐娇见沈越不答话，不由有些着急，开始许诺好处。
沈越不带她，想要出海，断然没可能。
“成亲的事情，以后再说。”沈越腮帮子跳动一下，无奈说道，“咱还是好好合计一番吧。”
“你出海不组织货物，是去做那无本买卖吧？我出一多半兵丁，打劫来的财物，你得分我一半！”徐娇思维跳跃得沈越不知道怎么应对。
“姐姐，咱可不是去打劫。”
“不打劫你出海干什么？”徐娇显然不相信。
“我说捕鱼，你信吗？”要想让这妞儿配合自己，不说目的不行了。
沈越一直不说目的，就是目前人们对于他要干的事情非常恐惧。
“捕鱼？沈越，你别当我是三岁小孩。”徐娇自然不信。
“你保证不告诉别人，我告诉你真相。”沈越叹息一声，想着是不是把眼前这妞拖到没人的地方办掉，变成自己的人。
这时代的女人，只要被男人睡了，就死心塌地了。
衡量了一番双方战斗力对比，沈越最终放弃了这诱人想法。
“说吧，我保证！”徐娇双眼放光。
好奇心，人皆有之。
“你知道我让人打造巨弩吧？那东西，射程虽远，相比红夷大炮跟千斤佛朗机炮，差太远，威力也是不足，用于作战不太合适。用来捕鱼，完全够用了。”沈越凑到徐娇耳边，小声地说道。
徐娇四下打量，见周围没人才松了口气。
跟沈越哪怕有着婚约，尚未成亲，举止太过亲密也会被人说道。
沈越说话呼出的热气，让徐娇耳根子瞬间发烫，整个人身上的力气如同被抽空。
“捕鱼？捕鱼有什么用？你不会指望捕鱼来养活沈家上百口子及两百民壮还有众多匠户吧？”见沈越一边说话一边往自己身边凑，徐娇往后退了一大步。
狠狠地瞪了沈越一眼。
这登徒子故态重施，难道就不能等到成亲之后再轻薄自己？
“鲸鱼，你知道吧？就是海中最大的那种鱼！”沈越的话，让徐娇的大眼睛惊恐地睁圆了，纤白的手捂着嘴，连连后退。
徐娇一手指着沈越，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本身不打算告诉你，你非要知道。”沈越无奈。
华夏不是欧洲野蛮人，自古以来，都没进行过捕鲸活动，唯独新中国成立之后搞了一阵子捕鲸，后来也放弃了。
一方面是华夏食物远比世界其他民族丰富，另外一方面照明用的燃料不需要从海洋生物身上提取。
还有一方面就是沿海渔民，很多都是认为这是龙王爷的子孙！
沈越要杀龙王爷的子孙，徐娇如何不惊恐？
“你为什么要捕……你要知道，那可是龙王爷的化身……”徐娇哆嗦地说道。
“呵呵！”沈越的笑声中，有着众多无奈，古人有些方面聪明，很多方面却愚昧。
“你笑什么！”听到沈越这笑声，徐娇极为不满。
“鲸鱼哪里是龙王爷的化身？只不过是体型庞大的鱼类罢了！”沈越明知鲸是哺乳动物，而非鱼，在这时候，不得不违心，“如此庞大的鱼，寻常都是有四五丈长，重达五六百石甚至更多……”
“咱又不缺肉吃！”徐娇觉得，沈越有些让人害怕，又想劝沈越放弃捕鲸，更是害怕沈越得罪了龙王爷。
“吃肉是一方面，我从杂书看到，鲸鱼一身是宝，皮下有着厚厚的一层油脂，那层油脂，可以用来制造蜡烛等物，肉可以吃，内脏可以用来养猪养鸡……”沈越不敢说的太过详细，看到徐娇眼神恐惧更重，担心吓着了这妞儿，她不去没问题，她的手下不去沈越就得哭了，“那些红毛鬼，由他们的朝廷组织船队在海上捕鲸……”
荷兰人现在一年至少有超过百艘捕鲸船出海，英格兰人同样不少。
“真的？”徐娇显然不相信。
“我若骗你，天打五雷轰！”沈越对天发誓，“你若是不相信，等有机会，咱啥时候抓个红毛鬼，你亲自问他不就知道了？”
“怎么问他们？我又不会鬼语。”徐娇相信了沈越的话，心中依然发毛。
“娇娇，我沈家到了如此境地，张家等家族的心思你从那艘船就能明白，出海贸易，即使勉强能够组织货源，也是到不了东瀛倭国或者南洋的吕宋……”沈越开始打感情牌，这年头的女人，远比后世好糊弄。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陆上行商，肯定会被谋夺沈家产业的家族封杀，甚至让人杀了抛尸荒野。
海上更是没谱。
“你放心，有我在，他们就谋害不了你！”徐娇挥舞着小拳头，一副我保护你的样子激动说道。
沈越苦笑，徐娇根本就不知道海商的实力。
一年能获得上百万两银子的利润，没有庞大的船队如何做到？
海商的船队不仅要跟实力强悍的海盗作战，还得跟其他海商干架完黑吃黑，武装实力，不会比一支大明朝廷水师差。
料罗湾海战，投靠红毛鬼的海盗刘香，手下五十多条船，哪怕只是小船，也可见实力如何，更不说即将成气候的郑芝龙等让朝廷不敢敌，最后招安的海盗势力。
沈越不想跟谁争霸，只想自保。
“所以，这事情在出海之前，万万不可泄露出去。一旦泄露出去，我的计划必然不能成功，沈家无望翻身，风光娶你过门也是奢望……就连千户大人，也会因为钱粮不足而受到责罚……”沈越违心地说道。
听到沈越说风光娶自己进门，徐娇脸都红透了，小声地说道：“我不需要你风光迎娶我，只要你平安无事便好。”
“放心吧，红毛鬼捕鲸多了去了，也没有见到他们受什么惩罚，从欧罗巴到大明，数万里呢！”沈越丝毫不在意龙王爷的怒火。
等以后他强大了，有了强大的舰队，完全可以保护鲸了，欧洲没有鲸油，完全可以从华夏进口蜡烛嘛！
040 忽悠精明老娘
知道沈越出海目的后，徐娇开始忧心忡忡，答应沈越调派手下武装家丁也不含糊，却也愁眉不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战船不是捕鲸船，沈越没在战船上安装火炉，捕鲸后直接拖回来，而不是把鲸脂提炼带回来。
宁波府近海就能看到鲸群，若顺利，一天捕一两头就能拖回来加工，提炼鲸脂，进行后续加工，鲸肉可加工成肉干，制成食物；内脏，可用来制成饲料或肥料。
沈越的计划，没告诉任何人，徐娇知道的也只是一小部分。
捕鲸只为油脂跟获得肉食，那也太low了。
现在欧洲捕鲸，只取油脂，鲸肉都是直接丢弃，实在是太过浪费了，而且欧洲的鲸油，也仅仅是用于制造顶级蜡烛。
鲸脂乃沈越计划中沈家重新崛起的关键一步，获得重新成为大地主资金来源的关键。
跟徐娇商量妥当之后，沈越把船上水手召集了起来，让他们准备出海。
这些水后随两千料船过来后，一直被沈越好吃好喝养着，也没训练，也没杂事让他们干，每天啥事不干都有钱拿。
遇到这样的东家，大多数水手都是感到庆幸。
有家室的，把妻儿老小都接了过来。
听沈越说即将出海，大部分人高兴不已。出海，意味着他们能获得更多银子。
沈家开始忙碌起来，沈越要出海，沈家自然得搞好后勤保障，即使不组织货源，食物跟水，也是必须准备充足。
海上能保存的腌制肉干，菜干，米，杂粮等，尽皆需要准备。装水用的器具同样得准备。这些工作对沈府下人来说，也不陌生，当初老爷出海，沈家已经经历了一次。
留在沈家的管事杨福，原本就是负责这种事情，老爷出海未归，他这管事，也就没有事可干，之前地位低下，自然也有这方面原因。
现如今少爷出海，他这已升级为沈府总管的管事，也是没有推脱或者交给其他人置办，自己亲自负责。
“娘，孩儿真不是去做那无本买卖。其余海商规模如何，您也清楚。”沈越刚吩咐准备东西出海，就被依然看他不爽，见着就抛卫生眼的怡儿传话，夫人有请。
到了才知道，老娘同样以为他要当那做无本买卖的海匪，哭笑不得。
沈夫人直愣愣地看着沈越：“越儿，沈家今日这状况，也非是你才造成，即使你没在春风楼中那赵家圈套，咱娘两也守不住那份基业……你爹出海未归，多半遭了不幸，你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娘宁愿让你做个寻常人，也不愿让你步入你爹后尘……”
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到最后，更是嚎啕大哭。
要命了。
沈越知道，不解释，绝对不行，老娘这是要变卦啊。
当即噗通一声跪下，对着沈夫人解释：“娘，孩儿真不是去做那无本买卖。虽有两百民壮，也未训练几日，哪能跟那些凶悍的商船战斗？孩儿准备去寻那弗朗机人，从他们手中赊欠来自南洋香料象牙跟来自欧罗巴的琉璃等物……”
出海捕鲸，沈越自是不敢说。
徐娇有些像他那时代的女人，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却能符合沈越的择偶标准，否则依然会抵制跟徐娇的婚事。
纵然徐娇那样的女性，知道他要捕鲸也是惊恐不已，在相信鬼神的老娘面前说捕鲸之事，不吓得心脏病爆发才是怪事儿。
“那弗朗机人凶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非是易与之辈……”沈夫人皱着眉头，满脸不相信，“再说，他们凭什么赊欠货物给你？”
沈夫人也不是容易糊弄的。
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
沈越早有准备，当即回答：“娘，您是不了解情况。弗朗机人分为葡萄牙跟西班牙，现在出现的红毛鬼，属于弗朗机中西班牙人统治，现在红毛鬼实力增长起来，要反水了……”
沈夫人一愣。
还有这内情？
弗朗机，是大明对葡萄牙人跟西班牙人的统称，能够弄明白的很少，何况沈夫人这种处在深闺中的妇人。
沈越当即就把葡萄牙跟西班牙，荷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西班牙跟大明一样，已是日薄西山，风雨飘摇起来，强大起来的荷兰自然要反水。
“这么说来，那弗朗机的西班牙跟我大明差不多，国内也是反贼众多？”沈夫人有些同情西班牙了。
沈越差点拍额头，最终还是认可了老娘的说法。
要是他告诉老娘，欧洲人独立不会把皇帝拉下马，估计又得费一番口舌解释。
欧洲不像神州大地，从春秋战国开始，各国皆想统一，最终秦始皇统一全国后，改朝换代，哪怕分裂了，最终也会统一起来。
五代十国那样混乱，最终也是被赵匡胤统一了。
“娘，红毛鬼想反水，现在实力还不足，自然不敢光明正大竖起反旗。为了削弱西班牙朝廷，他们不准各处跟西班牙的商船贸易，没钱，西班牙朝廷自然无法镇压，如同咱们朝廷一样……找到他们合作，他们求之不得，咱们可以很快把他们的货卖出去……”
“这样一来，岂不是得罪了红毛鬼？那红毛鬼势大，率兵而来，如何是好？”沈夫人再次担忧。
沈越笑得更开心了，“娘，咱可是大明子民！红毛鬼来犯，自有朝廷水师收拾。朝廷再不堪，水师拥有数量众多的战船，收拾他们也不在话下。”
为了让便宜老娘宽心，沈越满嘴胡话，若是红毛鬼举国之力来犯，大明水师真不是对手。
这年头的人，对于朝廷，还是相信的。
沈夫人被沈越一番话说得没有了之前的担忧，却也没有彻底放心起来。
沈越不去做那无本买卖让她宽心不少，跟那凶残的弗朗机人做生意，不带银子也不带货，能轻易赊欠的？
万一丢了性命……
沈越从水手住的位置离开，就有两人在他走后跟着离开。
“老爷，那沈家小儿吩咐，三日之后出海。”一名二十多岁，皮肤黝黑的水手出现在张善禄的面前。
张善禄没把沈越当回事情，平时也没关注，听闻消息，也不甚重视，“知道了，去账房领五两银子的赏钱吧！”
041 闻风而动之敌
见老爷不重视，才赏五两银子，水手不由失望，不想就这样退去，想起沈越没组织货物，眼珠子一转，对着张善禄道，“老爷，沈家并未组织货物，那沈家小儿可能要做无本买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他那样一艘破船，做甚无本买卖？”张善禄笑了。
给沈家的船，他清楚无比，行驶不了多长时间，稍有风浪，就可能解体了。
大船操作不便，做海匪，反不如使用小船速度快，操作灵活。
“老爷，沈越在龙山所，募集两百民壮，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加紧操练，作战能力不俗……”
“还有这事？你细细道来……”张善禄听沈越募集两百民壮整日操练，顿时绷紧了身子。
原本一直没把沈家小儿当回事，还有赵家等夺了沈家宅子的善后。
现如今听沈越募集民壮，哪能不紧张。
狗逼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
如若沈家小儿竖起反旗，张家首先就会遭殃，三老太爷的政敌更是会抨击张家逼反沈越。
大明如今各路反贼众多，多是被地方豪族或官府逼反的。张家行事向来不敢太过分，只谋夺沈府田产，付了数万两银子。
沈越要真有反意，须得小心提防。
见老爷紧张，水手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当即把沈越募集民壮操练，在龙山所收买人心的举动添油加醋地说了。
赵府，同样也有人汇报。
不过，原本的沈府现如今挂着赵府牌匾。
宅子还是原本的宅子，人却换了。
“他总算要出海了！备了多少银子的货物？”赵二少爷成了沈府新主人，这座府邸，远比赵家还更庞大。
赵二少爷努力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没有白费。
沈家离开，把家中家具等物皆是搬走了，没有搬走的，也送了人，留下的不多。要置办整齐整个宅子的家具等物，也是需要不少银子。
所幸，赵二少爷目前尚未入住，要成立一个新家，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现在赵二少爷得在海上跑，不在家守着，非得让其他兄弟占了，到时候赖着不走，也是麻烦事。
现在正是出海的好时机，每年也就几个月风向合适出海远洋，海上浪小。海商尽皆是抓紧时间出海，赵家船队休整之后，早该出海了，家里跟后台家族催促了几次，赵二少爷要善后，否则这宅子住的不安宁。
赵二少爷一直在等沈越出海，现在总算有了动静。
为了沈家的货物，赵家少置办了几艘船货。
赵家能崛起，靠的不仅仅是海贸。
“少爷，沈家没有准备任何货物。听说张家给了三千两银子的瓷器跟布匹……”报信的中年人沉声道。
赵二少爷皱起眉头，“没组织货物，出海干甚？莫不成想要做无本买卖？”
“是不是做无本买卖尚不可知。沈越到龙山所就各种收买人心，我们送船去之后，每日好酒好肉招待，一月二两雪花银，出海另有赏赐……”中年汉子把沈越在龙山所的举动告诉了赵二少爷。
“他难道想凭一艘无法远洋的两千料船跟那操练没几天的民壮做海匪？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沈家从这边带去的财物中布匹瓷器不少，那些东西如何处置的？”赵二少爷眼中精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
沈家搬走，前前后后运了数十大车，其中不少布匹跟瓷器。
“沈家在龙山所宅子不大，粮食分出去之后没了多少，布帛跟一些瓷器，皆是堆放在院子里，尚未归置……”
“以此作为货物？这些数量出海一趟，可不划算！”赵二少爷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少爷，管他呢，咱目的是斩草除根，他去了海上，直接扔海里喂鲨鱼就是。沈家目前也无甚油水，根本无力组织货物。”中年汉子满脸杀气地说道。
“那好，你先行回去，探明出海的配置，待得出海，咱跟着出去，了却这桩事情。”赵二少爷有些失望地说道。
原指望沈家组织大量货物，斩草除根的时候能捞一笔，没曾想，沈家根本就没有破釜沉舟用家底组织货物。
沈家的数千匹布帛以及众多瓷器，加上张家给的三千两，也是不少了。
张善禄情况也是了解的差不多了，看着眼前的年轻水手，衡量他所说的话真假。
“这样，你先回去，不要让人发现身份，以后我让管家安排人联系你！沈家出海，你就找个借口不出去吧。”张善禄知道沈越一边收买人心，一边加紧操练兵丁之后，防备意味更重。
不能不防着沈越造反。“管家，去账房支百两银子。”
年轻水手听老爷赏百两银子，双眼放光，激动地跪倒：“谢老爷赏！”
随后便跟着管家出去。
“爹，你信他的话？沈家那登徒子有胆量造反？若他真敢，去年女儿被他非礼，岂能完整个儿回来？”报信之人离开后，张巧儿就从屏风后钻出来。“龙山所徐耀宗跟沈家世交，莫不是徐耀宗让他统领民壮？”
要是沈越真造反了，沈家可是彻底完了，张巧儿一辈子都会愧疚。
这一切，皆由她一手策划。
当初沈越非礼一番，就因为如此，沈家失去了三千亩地，同时，连带着失去了家宅。要沈越知道了……
若没张家下手，沈家纵使破落，也不至于斯。
“人被逼急了，谁能说得清楚？”张善禄摇头，落寞地对闺女道：“巧儿，你虽是女儿身，但在经营方面，也非是你哥哥们能比。爹想着，给你招个上门女婿……以后爹不在了，咱们这家，也得你撑着。”
“爹，女儿还小！”张巧儿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沈越那登徒子的模样。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事情你做主，看上了谁咱招来做上门女婿，南直隶的看不上，就寻北直隶的……”张善禄为了把闺女留在家中，把女儿婚姻做主的权利交给她。
这也是无奈之举。
张家后人，在经营之道上，没人能比张巧儿有天赋，张善禄其他几个儿子不成器，整天在江南各处风月场所流连。
张巧儿默默点头。
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
爹说亲事由她做主，脑海中不由再次浮现出沈越。
042 种类繁多的大明火器
“招沈家那登徒子上门？我疯了！我又不喜欢他！”
“我恨他的非礼，恨他的无耻！所以才帮助爹爹谋划他家家产，沈家有今日，皆因他之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过，招他上门，欺负他一辈子也是不错……”
张巧儿心中想法开始多了起来。
好像这些时日，随着沈家的败落，沈越那登徒子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招没落的沈家子弟上门，欺负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不仅报了当初被调#戏的仇，让他用一辈子来补偿自己，多好。
张巧儿心思变得活跃起来，她自是不会承认喜欢上了沈越那登徒子，除了长得还行，诗书礼仪啥都不行，名声也是不好。
她告诉自己，皆因恨沈越，恨他，就毁一辈子，让他用一辈子来弥补换下的过错，偿还对自己的无礼。
沈越不是喜欢美女么？那就找一大堆美貌丫环让他天天看着，不准碰，不准纳妾，不准逛风月场所……
想着想着，张巧儿嘴角翘了起来。
沈越忙着准备出海事宜，要准备很多，他却不懂。该带的，一样也不能少，杨福善解人意地把所有准备物资列了个清单给沈越。
“各种物资，无需准备这许多。按七天的量准备就好！”沈越出海，本计划只有三两天，近海处就有鲸群，不过也无法保证能两三天就达成目标回来。
五天的消耗，完全够了。
“少爷，不是远洋吗？”杨福皱着眉头问道。
各种物资，从沈家到这边他就开始在准备，特别是出海需要的一些药材等物。
现在沈越说只需要七天的量，那多出来的……
“按我说的准备就好，很快能返航……”沈越不解释，杨福纵然心中疑惑，也是依着少爷吩咐去准备，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各种物质都是翻倍准备。
海上不是陆地，各种补充都是不易。
这年头，谁也没保质期的概念，老水手自然会好好地保管这些物资。
出海准备事宜，有杨福这位识途老马，自然也无需沈越操心。
徐娇的武装家丁，尚未上船操演，沈越不由有些担心。
“船上作战，以前皆有操练，何况现在又不远洋……连朝廷水师，也不过四日操演一次船上作战，四日操练一番陆上作战。操一遍，歇一日……”徐娇鄙视着沈越。
沈越还真不知道这事情。
忙问出处。
“戚继光大人《纪效新书》对于水师操演作战皆有描述……”徐娇傲娇地告诉沈越。
《纪效新书》乃是戚继光在东南沿海平倭战争期间练兵和治军经验的总结，详细而又具体讲述了兵员选拔和编伍、水陆训练、作战和阵图、各种律令和赏罚规定、诸种军诫兵器及火药的制造和使用、烽堠报警和旗语信号等建军作战的各个方面，并有大量兵器、旗帜、阵法、习艺姿势等插图。
沈越知道，了解，并未看过。
没曾想，徐娇的武装家丁跟大明水师一样，皆是按此法训练，自己正愁不知道如何操练民壮船上作战。
“以后民壮第一阶段训练完成，船上作战交由你训练，如何？”沈越一脸笑意地问着徐娇。
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好！”徐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到时候我倒要让我爹瞧瞧，他练的兵厉害，还是我练的厉害！”
旋即对着沈越问道，“你那船上，弗朗机炮跟红夷大炮皆是很久不曾用过，还能用否？其余火器可配备齐全？火攻之火箭，火砖等，可有配备齐全？”
大明火器使用广泛，军队热兵器化到了很高程度。
不过，大明朝的火器相当杂乱，一般的人，很难全部了解。
仅仅是枪炮，就有神枪、大将军铁炮、二将军铁炮、大将军铜炮、小将军铜炮、神铳、大铜佛郎机、神炮、飞炮、铜铳……各种枪炮数十种，用于作战的火箭数十种，还有地雷，水雷……
船上的火器，几乎囊括大明所有火器。
“你的兵丁未装备火器？”沈越诧异。
战船给了自己，除了不方便搬运留在船上的沉重重炮，鸟枪，抬枪，三眼统等，徐耀宗尽皆没有给，沈越也看不上，倒也没问。
“我那可是家丁！谁家的家丁装备这些？”徐娇白了沈越一眼。“配备刀枪弓箭，我都费了好大的气力，平时尽皆放在卫所武备库房。”
“……”沈越还能说什么？
没有枪，是不行的。
仅仅凭借四百料战船上面的两门弗朗机炮，六门千斤弗朗机铁炮，火力强度不够。
虽说只是捕鲸，万一遇到了红毛鬼的海盗船呢。
这次出海，虽是捕鲸，也兼顾着操练民壮船上作战。
“把另外两艘战船的红夷大炮跟千斤弗朗机炮弄到出海的两艘船上，那艘两千料船上的炮，能用的也弄上去！红夷大炮，前后各两门。一定要检查这些炮是否能用，可别用的时候炸膛……”沈越无奈，只能吩咐冯正伦等人把其余几艘船上的炮检查之后搬到这上面。
大明朝廷的火器，威力倒是大，不过质量也是不稳定，炸膛的现象，时有发生。
龙山所可铸炮，等捕鲸上了正轨，沈越自己不用出海时，再跟铁匠商量改良炮的事情，火炮需要统一，能有效地减轻后勤压力。
“火器必须配备，不是大战，接船战很少……”徐娇提醒着沈越。
意思就是让沈越去问徐耀宗要两艘战船配备的火器。
沈越想想也是，不能因为大明火器性能不佳就拒绝使用。目前用来训练民壮使用火器，也是需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要火器？你那民壮，要火器干什么？朝廷规定，民壮不能配备火器！”徐耀宗听沈越要火器，不由皱起了眉头。
“大人，朝廷规定是死的，民壮也好，募兵也罢，不都是肩负守卫海防之责？现如今，红毛鬼作乱，民壮更是需要担负重任……”
大明朝廷的规定，早已名存实亡，只要没人追究，也不算事儿。
沈越听过大明火器种类繁多，见过的，也就只有炮了，相对他之前经常与之打交道的现代化火炮，这时代的炮，实在太过落后。
043 不堪用的燧发枪
“三眼统等不行，鸟统可配备部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目前千户所火器缺口不小，枪炮铸造需要铁匠，你那边的铁甲舰……”
“大人，卫所武备库中不是有着充足的火器储备吗？”沈越不想现在让本就不多的铁匠去铸枪铸炮。
铸造出来的枪炮，也多不能用，不如不造。
“之前无战事，很多缺乏维护，只能回炉重铸……之前你父亲出海，带走了一批……”徐耀宗语焉不详地说道。
随后带着沈越到了存放火器的仓库里面。
仓库显然没有认真管理，各种铁铸的轻型火器肆意堆放在一起，不少火器的金属表面已布满斑斑锈迹，装火药的木桶散乱倒在一起。
沈越看到眼前的情况，不由摇头。
这些火器，能用？
“大人，咱们龙山所的火器，皆在这里？”沈越看着锈迹斑斑的单兵火器，心中发毛。
这年头钢铁质量本身不行，内含杂质多，铸造枪管厚薄不均匀，铸造缺陷也无甚检测手段，炸膛的事件层出不穷。
即使不炸膛，这年头的火器，使用寿命也低，打不了几枪就废了。
“备用的皆在这里。”徐耀宗点头。
沈越的心凉了。
“怎么，这许多火器，不够你挑选？”徐耀宗见沈越转身离开，不明白他要干什么，有些不满，不要你来这边干啥？“虽说这许多火器缺乏维护，挑选一番，倒也能找出一批合用的。”
沈越摇头。
哪怕不用枪，也不会选择生锈的枪械使用，这不是老毛子制造的ak-47，自己也不是非洲的那些武装分子，有枪就满足了。
现阶段的枪炮，发射药都是直接装入枪管然后砸紧，一旦出现炸膛事件，民壮会对火器产生恐惧心理，拒绝使用，大明火器配备多，却没有发挥该有的威力。
沈越有些后悔，为什么一直不曾关注过枪炮。
总认为大明的枪炮，勉强能使用，毕竟大明火器装备到了所有部队，非是刚开始只有神机营装备。
“爹，沈越为您挣银子！他在海上出了事，您何以养龙山所五百募兵？难不成靠咱家那点家产？”徐娇见地上堆放的火器，白了她亲爹一眼，老爹居然用报废的糊弄沈越。
沈越容易糊弄，自己可不好糊弄。
徐耀宗看着不知何时溜进来的闺女，肺都差点气炸了。
有这样坑爹的闺女么。
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人，嫁人了，还了得？
“爹，前阵子观海卫镇不是给调拨了一批火器？那些鸟统，您老不是觉得不好用？”不等徐耀宗开口，徐娇便揭露了他的老底。
沈越一脸奸笑地看着徐耀宗，也不说话。
徐耀宗之前倒也没说错，他说这是备用的……
千户大人脸皮极厚，除了被闺女气得有些恼羞成怒，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闺女站沈越一边，他极是无奈，只能带沈越去放新火器的库房。
新库房就在不远处，有不少兵丁把守，跟之前的库房完全不同，沈越刚进去，就看到整个房间摆满了一排排整齐的木架。
木架上，整齐排列着数量不少的鸟统。
看得沈越双眼发光。
“三眼统你别想了，鲁密统可调拨三十杆，掣电统五十……”徐耀宗狠狠地瞪了闺女一眼，无奈对沈越说道。
看着眼前整齐排列的火铳，枪管细长，后面有着木把握手，没有扳机，沈越心中的欢喜，降低了许多。
火绳枪。
大明鲁密统，射程一二百步，发射缓慢，往往从敌人进入射程到肉搏，大部分训练有素的兵丁仅能放三枪，放五枪的那绝对是凤毛麟角。
大明火器使用，远处有各种类型的火炮，近处三眼统、迅雷统、五雷神机等构成密集火力。
鲁密统，乃是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赵士桢向鲁密国使者朵思麻请教鲁密国火枪构造及制作方法，经改制作而成。
赫赫威名的奥斯曼土耳其，大明称之为鲁密国。
火绳枪是时代主流，沈越却看不上。
“大人，您不是说有掣电统？”沈越对火绳枪无爱，对听说过的掣电统倒有浓厚兴趣。
掣电统，同是大明火器发明家赵士祯根据鲁密统以及弗朗机设计的火枪。
不同于火绳枪，掣电统是燧发枪。
更吸引沈越的是此枪如弗朗机炮分子母统，每一杆统备子统6个，后装！
已经有了现代枪械的雏形。
这样的火器，才符合沈越需求。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大明的后装燧发枪。
“那玩意儿？就在最角落的架子上面。你若喜欢，这里的一百杆皆可调拨给你！”徐耀宗大方地说道。
大方得沈越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傻。
见沈越向陈列掣电统的架子走去，徐娇皱起了眉头。
摆放掣电统的架子，没有前面鲁密统跟三眼统整齐，角落里面较黑暗，沈越从架子上拿了一支，入手倒也不重，细长的枪身，尾部顶端有着一弯曲铁制撞针，跟他小时候看到的打猎用火枪相差无几，唯独不同的就是他小时候看到的火枪，枪管更长。
掣电统末端握把前有扳机。
沈越提着一杆枪，拿到门口光亮处，左手握着枪管下的木头枪身，右手握着握把，食指扣上扳机，双手举枪至肩头，偏着脑袋虚眯眼做瞄准状，还没来得及观察整支枪，就被徐娇的话打断：“你想给民壮装备这破烂货？”
沈越愕然，“怎么？”
“掣电统射击速度快，雨天能用，然而威力太小，甚至不如弓箭！”徐娇的语气，对于这种沈越认为的先进枪械不屑至极。
“怎么会！”沈越不相信。
“大明任何将领，皆不喜欢这种掣电统，五十步无甚威力……二十步内，若非击中要害，根本无法杀伤敌人！”徐娇摇着脑袋说道。
沈越依然不相信，徐娇从他手中抢过枪，指着后面装子统的位置给沈越看。
对于机械技术了解的沈越，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徐娇所言非虚。
气密性不好！
044 大明船长叫捕资
大明火器，由熟练工匠手工打制，没有太过详细的衡量标准，枪管跟火绳枪不同，尾部未密封，开放结构，子统从枪管后端塞入，随后由盖子固定，完全无法做到有效密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加上子统与母统之间的公差配合问题，间隙不会太小，间隙小了，射击时候子统内发射药瞬间燃烧产生的巨大膨胀力会让子统膨胀……
无论枪与炮，气密性不好，发射时的气压就不足，射程自然近了。
徐耀宗大方，所有掣电统都能调拨给沈越，沈越原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在知道掣电枪射程不足后不由郁闷了他的民壮，无枪可用！
射程只有一二十步的长枪，不如烧火棍，开一枪，来不及放第二枪，敌人就冲到前面，要来何用？
难怪徐耀宗如此大方。
“大人，三眼统，抬枪等能调拨一部分吗？”沈越叹息了一口气。
“火器数量本就不足，龙山所枪炮作坊也无所出……”徐耀宗也是为难，朝廷缺银子，铸造枪炮，耗银不少，九边军饷皆拖欠，能调拨东南沿海的更少，被文官雁过拔毛，就更少了。
观海卫镇指挥使孙不仁一直在问浙江巡抚衙门以及南直隶的户部要钱要粮，朝廷无钱，调拨了一部分北直隶积压的火器打发沿海。
孙不仁让徐耀宗成千户，可不是因为能力，而是让他填补窟窿。
沈越的民壮用于海贸，龙山所有战事，根本指望不上，到时候官职不保自是不必说，连项上人头也是保不住。
哪敢儿戏？
徐娇撒娇卖萌，徐耀宗也不松口，鲁密统一杆不多给，一百杆掣电统，尽皆给沈越的民壮。
“少爷，怎的这许多掣电统？没三眼统跟抬枪，也无迅雷统，咱们战力……”沈越让民壮把枪领回来，沈大见只有少量鲁密统跟百杆掣电统，战船使用的火箭等尽皆没有，很是担心作战能力。
弓箭刀枪等冷兵器，同样也是没有。
沈越苦笑着炼解释了龙山所的难处，随后说道，“这些火器，用于训练倒也够了。这次出海无需作战，待得以后再想办法吧……”
沈大沉默。
沈越亲自监督从民壮中选拔成绩优异者随船出海，出海的人可以多拿银子，自是需要公平选拔，如此一来，谁也没话可说。
两艘出海的船，火炮跟巨弩安装已经完成，在岸上用绳子拖到了小码头处。
沈家家丁开始把各种物资往船上装。
“廖头儿，咱们难道上千户所的战船？”一直闲着无事的数十名水手被通知到码头上接船，过来一看，也是发愣。
原本，那艘两千料船，凭借他们37人，仅能勉强航行。去东洋倭国或下西洋，这点人操纵如此庞大的船，根本不行，遇到风暴，根本无法操纵。
新东家年轻，估计什么都不懂。
众水手已商量，若东家一意孤行，给再多银子都不会扬帆出海，那样的大船，需要让操船人员至少增加一倍。哪怕没操过船的新人什么不懂，出海一趟，回来也就成了经验丰富的老水手了。
到码头一看，不见两千料破船踪影，朝廷两艘四百料战船停在码头，沈家家丁正在往两艘船上搬东西。
一名中年汉子问着年长的船把头。
船把头五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是风霜侵袭下的痕迹。
所有水手打扮皆是一样，上身着粗白布制成的对襟短褂，下着黑色长裤，脚踏黑色白底千层百纳鞋。
衣服都是沈家刚发放的服装。
看着两艘水师战船，船头船尾各两门红夷大炮，还有一高高耸起的木架子，不知为何物，配置跟朝廷战船不同，也未悬挂水师旗帜，未见兵将，把头也是摇头，只能等东家来了才知道。
杨福正指派家丁向着船上搬运物资，水手们无事，没人招呼也开始帮忙搬东西上船。
“少爷，物资傍晚便能全部上船……”满头大汗，声音有些嘶哑的杨福见沈越跟沈大过来，赶紧跑过去，见礼后主动汇报。
沈越点头，“让人把水手把头找来，商量一下出海之事。”
少爷要对船上的人员做安排，布置出海事宜，他知道重要性，便亲自去寻人。
他跟水手打交道的时间较多，比沈越更熟悉水手。
“少爷，两艘船，捕资可有人选？”向船走去时，沈大询问。
沈越停住脚步，一头雾水地看着沈大那有着恐怖刀疤的脸，看的次数多了，倒也没那害怕感觉了。
只不过，沈少爷不明白捕资是什么。
“少爷，不日即出海，莫不成您要亲自担任船上统管众事的捕资？”沈大皱起眉头，刀疤扭曲，看起来更是恐怖。
沈越不曾出海过，若亲自担任捕资，在海上胡乱指挥，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沈家就他一棵独苗，哪能出问题？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沈大的话，让沈越有些明白何谓捕资，尴尬一笑，“先生说船长？”
“一船之长，倒也可以如此称呼。”沈大点头，“出海之前，择有经验之人出任捕资，分配舵工、缭手、扳招手、碇手……如此方能在航行之时指挥有度，各司其职……”
大明航海，分工已经非常细致了。
后勤保障跟战斗人员皆是各司其职。
海商的船上倒没有这般详细，也有明确分工，只不过战时后勤保障人员会拿起武器作战，非战之时作战人员也放下武器操船。
“东家好！小老儿有礼了。”杨福带着四人到沈越前面，几人尽皆弯腰拱手行礼，其中一名年约五十的老者开口。
“老人家，客气了。”沈越回了一礼。
“若非东家收留，赏口饭吃，我等指不定就饿死了。”廖淳再次向沈越躬身行礼，很是认真地说道。
沈越愕然。
好像自己也没做啥啊。
尴尬地笑了笑，沈越开口转移话题，“即将出海，我沈家有经验之人出海未归，欲从你们中寻两捕资，不知大家觉得何人能担当？”
船长的人选很重要，目前民壮尚未完成训练，忠诚度无法保证，家丁倒值得信任，却没人出海过。
沈越索性就从这些水手中寻找船长。
045 出海之前
“东家，廖老之前是陈家船队捕资，陈家败落，无力组织货物出海，船跟我们尽皆闲置……”年约四十，皮肤黝黑的杨卫开口回答沈越，“北上东瀛倭国，东去琉球，南下西洋，廖老尽皆走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沈越斜着眼看着，也不说话，脸上满是怀疑。
经验丰富的远洋船长，混得如此破落，最后让自己捡便宜，天上掉馅饼？
心中疑惑，沈越也不藏着，沈家在这方面，除了沈大，无人所用，徐娇手下的人或许能胜任，沈越这时哪敢让徐娇的人来控制他的船队？
即使成亲了，沈家跟徐家，也是两家，有着各自家族利益。
廖淳有这样丰富的经验，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东家，廖老之前一直在陈家船队，三年前，陈家船队从东瀛倭国回程的航行中遇海匪劫掠，7艘船，仅一艘回来，东家陈老爷落水失踪……廖老带人历尽千辛逃回来，却被陈家之人诬陷勾结海匪。官府并未过问，却也没有人再聘请当年廖老带回来的人……直到前些日子，有人聘请，把那艘两千料船开过来……”杨卫把他们落魄的原因说了出来。
陈家原也是不小的海商，从一艘百料海船发展到拥有7艘千料巨船，最终却因遭遇海盗劫掠没落。
剩下的子弟争夺家产，最终海商中没了陈家。
沈越本尊残存记忆中，对这事情有一点印象。
“两千料海船，不是陈家的船？”沈越嘴角连着跳动了几下，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陈家也无两千料船。东家，那艘船，乃是万历年间制造，已腐朽不堪用。海上无风浪航行没问题，若有风浪，则……”廖淳的话，证实之前楚庆尺等人的判断不假。
“这次两艘船出海，廖老任一船之捕资，余下一船捕资何人可当？”沈越勉强相信。
船长，水手皆需培养，必须找有经验之人。
声势浩大的海盗动辄聚大船几十上百艘，小船更是不知几何，一两艘船远洋，利润薄不说，抗风险能力也差，沈越必然会打造一支庞大船队。
“东家，小人杨卫毛遂自荐！”沈越话刚停，杨卫便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毛遂自荐，“小人自幼随家父闯荡海上，熟悉东瀛倭国，琉球国，南洋吕宋以及爪哇岛等，会说弗朗机语，跟红毛鬼打过交道……”
杨卫自荐，让沈越开心起来。
听到后面说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按照杨卫所说，绝对是懂航海，国际贸易，会讲多国语言的优秀人才。
这样的人才，落到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地步也是不可思议，显然有着吹牛之言论。沈越连英语都不懂，更不要说属于小语种的西班牙语，葡萄牙语，荷兰语，也无法让杨卫讲几句来分辨他话中真假。
无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对于懂他们语言，了解大明情况的人，都是急需的。
见沈越不说话，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盯着自己，杨卫知道新东家怀疑自己所言，再次开口，“小人跟投靠红毛鬼的海匪刘香有杀父之仇，小人家父之前是陈家跟红毛鬼贸易的负责人，当初陈家船队是被刘香劫了……”
这番说辞，勉强能解释得通，倒让沈越打消了不少疑虑。
跟红毛鬼混，自然会跟弗朗机人不对付；刘香是红毛鬼扶持起来的海匪，这点沈越确信，否则料罗湾海战，刘香也不会跟红毛鬼一起对阵大明水师。
杨卫肯定会有隐瞒，那又如何？
“那行，就由廖老跟你各任一船捕资，你们各自另寻一人做副手……”沈越没犹豫，就这样决定了他船队初期的两名船长。
沈大在一边想说话，嘴唇动了好几次，最终也没开口。
船长人选确定，船上各个位置的人员配置，舵工、缭手、扳招手、碇手选择沈越都交由两名捕资安排，人手不够的，就从附近招募，甚至可以多招募。
作战兵丁，自有徐娇的武装家丁跟沈越的民壮负责。
“先生，您安排数名可靠之人上船跟随学习……”下来之后，沈越对着心事重重的沈大说道。
他知道自己轻率选择捕资，沈大嘴上不说，心中肯定不悦。
“现如今，沈家就指望这两艘船。龙山所同样也指望这两艘船带来的利益。”沈大提醒着沈越。
“先生，我明白。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咱家没人熟悉航海，做捕资经验不足反而会害了整艘船……如此安排，一方面可考察忠诚，同时借机会让咱们的人熟悉航海事务，有人起了异心，咱的人立马能接手，忠诚没问题，新增船，也能有人可用……”
沈越考虑的非常清楚，有计划的时候，就通盘考虑过，人员的培训，这是不可少的。
起步阶段，无人可用，自是来者不拒，实力壮大了，就得有自己的人。
船上武装力量掌握在他手中，倒也不怕被人反了水。
太祖说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沈越只想安静当个地主，妻妾成群，保护自己田地及小命的武装力量，断然不会交给不放心的人。
所以，民壮他亲自训练，出海他也亲自带队。
“你真是如此打算？”沈大眼神亮了。
原以为沈越胡搞，没想到变得有些陌生的沈家纨绔在家中陡逢变故会变得如此老成。
“嗯。民壮需要忠于沈家的人控制。咱沈家发钱发粮，首先要确保咱自己的利益！”没有外人，沈越毫不掩饰自己想法。
这样的想法，在封建时代，可是大逆不道的。
封建王朝，忠于皇帝的心思，沈越一点没有，崇祯皇帝又没有给他一分钱，沈家每年承担的税赋不少，最终被人谋夺了家产也无人做主。
若不是大明即将玩完，他也不会想着自己养一支武装力量保证安全，太劳心不好。
明末农民起义军如蝗虫，口称为国为民的官僚实际只为自己，朝廷赈灾钱粮雁过拔毛，层层搜刮……
建奴入关，杀得江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南明小朝廷中争权夺利更是惨烈，几人在意子民？
沈越为自己小命，为生活，不早做打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