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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八节 使者降临

    闪电照亮了窗户纸,把黝黑的房间里映照的雪亮,片刻之唐又陷入了漆黑一团。

    哗哗的雨声犹如天河决堤这样的大雨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了。

    夏季的雷暴雨,来得快,雨量大,但是去得也快,持续半小时以上已属罕见。偏偏一下就是半个一个时辰的大雨在此地却是屡见不鲜。张应宸知道这多半是受了小冰河期气候反常的影响。

    “可惜了这场豪雨惊雷!”张应宸不由得暗暗叹息,不然这样的雷雨之夜他大可展现一番自己的“神力”,来个弄个浴天雷而神药自成的大戏。但是迄今为止这雷还从来没落到过笼子上这里四周的房脊、大树都比这铁笼子高,真要雷劈的确很难正中笼子。自己要在笼子里“作法”一时难以办到ˉ看来没有避雷针这样的引雷之物,光靠一个铁笼子很难引到雷。

    虽然他已经想了其他办法:做一根木杆子,顶部装上铁尖头,再用一根细铁链顺着杆子引下来,但是铁匠铺却又回说最近造铁链子的活太多,忙不过来,得等上好几天才能打造完毕。庄家的仆役跑了城里城外好几个铁匠铺,全是一sè的回答。

    “真是怪事,平白无故的大伙都造铁链子做什么?”张道长始终也没想出个名堂来。

    奇怪归奇怪,既然演不了法,他就只好继续本职工作:进行庄家的游说活动。

    通过这些天的活动,他对庄家了解很多。原本他以为这家不过是普通的乡间缙绅,没想到在本地还是很有势力的。

    大店庄氏是明初从江苏霖海迁来,现在的庄谦庄老爷是大店庄氏五世孙。原本庄氏在大店庄不过是贫民人家,家里很穷,庄谦幼年卖过烧饼,后来受益于当地学堂的先生王凯的赏识,免费收起为学生,从此有机会入学读书。他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当过汝宁府推官,后来升任浙江道监察御史、陕西巡按御史。崇祯二年后金入关,庄谦领兵北上过勤王。第二年告老还乡。

    说是告老还乡,其实庄谦的年龄并不大才不岁。不过身体已经不大好了。张应宸因势利导的传授了许多调养身体的法子,又开了各种调养的药物。在他的悉心调养下,庄老爷的身子有了些起sè,庄家上下对他这位道士也就愈发恭敬了。

    除了这位能文能武的庄老爷,庄谦还有个堂弟是武庠生,天启年间因军功授洛口守备,是个武官。庄谦的二弟庄升是岁贡三弟庄贲和堂弟庄鼎都是廪生,庄谦长子庄遐龄也是岁贡,次子庄鹤龄是廪生。

    总得来说庄家就是一标准的读书仕宦的大户人家。在大店庄乃至整个沂州地区都是响当当的有力缙绅人家。

    这一户人家要是能效忠于元老院,在鲁南地区就是绝大的助力。起码在沂州便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

    他已经向中心发出信件,要求大图书馆立刻查询沂州大店庄氏的详细材料。尽快将材料送往临清转发到他手里。

    如果能再多掌握一些庄家的具体材料,他在这里的工作就能有的放矢了。正想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进来的是一个庄家的仆役“道长晚饭可用好了?”

    “好了,你收走吧。”张应宸挥手道,忽然问道:“怎么今天老赵没来?”

    老赵是庄家拨来专门伺候他的人,平日里送饭倒水,一应粗活都是他承应。

    “是,老赵家里有点事,回家去了。”仆役边收拾东西边回答,“道长晚饭可用得好?”

    “好好。”张应宸点点头让他退了出去。

    张应宸在蜡烛下对着一叠脉案仔细的研究,考虑着该怎么为庄老爷继续调养身子。忽然外面一阵电闪雷鸣,蜡烛一暗,火光摇曳。他赶紧护住灯光,光线渐亮。

    原本这样的蜡烛的亮度就极有限有动植物油脂制作的土蜡不但亮度低,还要时时刻刻的剪灯花才能保持亮度。

    张应宸拿起剪刀,修剪了下烛花,光线却愈发的暗淡了。

    “奇怪!”他放下剪刀,忽然鼻端出现一丝淡淡的幽香。

    一个专门堆放杂物的小院内,廊下已经聚集了几十个庄家仆役中的信徒一个个神情肃然香头传下话来,今天护教使者要亲自驾临此地旌'法,用天雷正法击毙庄宅内的“妖人”。

    院子中间,却是一只不大的黑sè铁鼎,因为放在雨中,已经积了小半的水。

    至于宅内的“妖人”是谁香头没有说。稍微脑子聪明一点的人都知道,多半就是住在库房那边西跨院的张道长了。

    说张道长是妖人信众中有是有有些嘀咕的因为张道长在宅里庄里乃至城里,行医舍药,救治了不少人,平日里人又和气,不论高低贫贱一概平等相待。怎么看都是个好人。

    但是他们不敢违拗“上面”的“旨意”。香头已经说了这是坛主亲自关照下来的事情,说到坛主尊者,他们这些普通信众中很多人从来都没见到过,不过人人都说他法力极高,这次的度劫的大水若不是他暗中施法,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应劫。

    “听说还有济南总坛派下的护教使者要来······”人群中窃窃sī语。

    几十个信徒,男女老幼各不相同。然而一个个都虔诚的拿着香烛,等候着护教使者的降临对他们来说,护教使者的到来不啻于神仙下凡。

    雷真隆隆,闪电不时划破天空,将黝黯的院子照得雪亮。

    一直在看着天sè的香头忽然尖声道:“时辰已到!焚香,迎请使者!”

    一大束点燃的线香投入到院子当中的小铁鼎中,铁鼎中原来积着水,线香落下去却不熄灭,反而愈发猛烈的燃烧起来。火焰与雨水相交,青烟弥漫,院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气。

    香头带头诵起了经文。在喃喃的经咒声中,教徒们一个个摇晃起身体,陷入了如痴如醉的境界。

    念诵声中,那炉鼎上的香火便有些作怪,袅袅缓缓的漫起了青烟,烟雾愈来愈重,渐渐将整个院落都弥漫得一片模糊,无数火舌在轻微的爆响中开始蹿动,如电光,如流火,隐在霾雾中不停地跳跃。míméng之中,仿佛可见一个红衣身影从空中降下,忽然一声惊雷,一团火球腾空而起,众人一脸mí惘仿佛如梦初醒,呆呆站在着。炉鼎内的火焰已经燃尽,连余烬都不见了,依旧只有半鼎清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然而廊檐下院子当间,已经站着一位红衣少女。身穿一袭石榴红的长裙,外罩黄sè纱袍,梳着双丫鬟,腰间悬着一柄七星宝剑,看着既飘逸又透着诡异。袍上绣着的万字图、莲花宝珞一闪一动,变幻不定。

    院子里大雨入注,院中的少女却衣发不湿,点雨不沾。香主如回过神来一般,大喊一声:“迎接护教使者!”

    众信徒早就如痴如醉,顿时全部跪了下去,一起诵经,如痴如醉。

    在漆黑的雨夜的掩护下,闵展炼带着他的手下潜入了大店庄。

    一路上非常顺利。在庄内的信徒的接应下,他们很快越过了围子的豁口,接着又在庄家仆役中的信徒的接应下顺利的通过后院的角门潜入了庄宅。

    护教使者已经早他几步进入庄内,按照双方实现商定的计划,她此刻应该在庄宅内“演法”,准备让信徒们再一次的看到“正/道/大/法”的威力,加深他们的印象,从而努力在庄宅内传教看重庄谦这一族的可不止是道长。尽管明末的民间宗教的成员绝大多数是社会底层:农民、手工业者、士兵、水手和小商贩,极少有知识阶层和缙绅。但是并不意味着这些会道门的上层对社会精英阶层是拒之门外的。

    其实在庄谦生病之初,教门中就已经通过庄宅仆役中的信徒向庄家的内眷游说,让教中的“法师”来治病,但是都遭到了拒绝鲁南因为阄过白莲教的关系,缙绅人家对这样的民间教门都保持着极大的戒备。

    闵展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等着夹道里的最后一扇门打开走到夹道底,打开一道门,就是张道士所住的院子了。

    依照约定在门上轻敲三下,门立刻就开了,里面闪出二个仆役打扮的人,他们默不作声的将他们一行人让了进去。

    他一怔,夹道里已经悄然无声的到了一批人,全部黑衣,头戴斗笠,默不作声的蹲在墙角的yīn影里。雨声、雷声和密集的雨丝遮挡了他的感官,若不是一道电光闪过,他几乎就要错过。

    “是本教的人,随使者来得。”仆役小声说道,“你们的东西,就在那一扇门后面。对面那扇门就是道长住得院子”

    闵展炼点了点头:风筝和铁链已经早几日通过教徒的悄悄的运入庄宅,现在他们只要就地组装起来就可以了。!。

第二百零九节 斗法

    幽香愈发浓烈了,蜡烛的光度本来就幽暗。现在愈发黯淡了,渐渐得只是一灯如豆。张应宸觉得自己身体沉重,眼皮沉甸甸的,只想睡觉。

    勉强站起身来,却又有腾云驾雾的感觉。蜡烛的光芒似乎又大了些,只是暗红sè的灯火变成绿sè了,火焰在拉长、闪摇。

    室内幽暗,有如鬼域。电闪雷鸣似乎已经远去。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一阵浓雾从紧闭的窗门涌入,yīn风四起雾影开始流动腾涌,异声满室,四面八方鬼声瞅瞅。

    yīn风更厉,蓦地风吼刺耳,轻雷殷殷,夹杂有散发着妖光的无数飞舞绿星,像秋间沼泽区内的萤火。

    yīn风益厉,异声更盛。

    各种奇形怪状的魅影,在灰雾与jī射的电光中忽隐忽视,刹那间传出鬼哭神号的声浪。

    张应宸只有一双眼睛可以活动,他心中清明。只是想动,动不了,想叫喊,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种空茫死寂的恐怖感觉全身心的席卷全身。

    着了道!张应宸心中明白,自己并不是梦魇,十有**是遭人暗算一定是某个某个邪教外道!

    对方给自己下了mí幻药,而不是直接毒死自己,肯定不是要自己的命这么简单。但是不管什么打算,他眼下的处境危险——张应宸知道传统药物中颇有一些强烈的mí幻药物,能够造成各种幻觉,最终使得中毒者在幻觉中出意外死去,或者仅仅是因为幻觉本身而惊吓身亡。

    然而他现在却身不由己,只听到外面有声音似乎是在召唤自己。心中虽然明白,却不自觉的举步往前走去,而他自己却连是否在走路都难以感觉,只觉得脚软如棉,举足踏布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

    房门不知道何时已经开了,院中似乎不在下雨而是弥漫着浅白sè的烟雾,各种魅影在淡烟中缓慢的飞舞着,绿sè的、金sè的、红sè的光芒飘dàng着。院中站立着四个比房子还要高的巨大鬼怪,披着铠甲手拿金刚杵,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瞪着他。

    天空中,飞舞着许多男女魅魔:体态丰满妖艳的女子,白肤纤弱的俊秀少年,阵阵妖异的笑声。呼唤他的声音不时的从这诡异的笑声中传来。

    不远处,却是一座烟雾袅绕中的雄伟殿宇,大殿顶上是一只盘旋飞舞的玄鸟,金光闪闪。殿宇甬路两旁都是香草仙花他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自己设计的云笈观的主殿吗?不是还没有动工?盗泉子一惊,意识到这是幻觉!他看过许多道术书籍,对其中种种门坎十分清楚。此时自己身中毒剂,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全是对方营造yòu导出来的幻觉。但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他的神智渐渐模糊,只顾一路往前而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巨响,一股金属灼热的臭味袭来他的身子一震,感觉稍有恢复,张应宸知道不妙-立刻将舌尖一咬,jī灵一疼,身子便恢复了控制。

    身子一恢复控制,tuǐ脚反而不听使唤,立刻栽倒在地上,飞溅起一身的泥水,这时才感到外面依旧暴雨如注,雷声隆隆。

    身体虽然栽倒在泥水中,他并不马上起身院子中到底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当下只是扑在泥水中一动不动,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的观察。好在外面电闪雷鸣闪电的光芒不时照亮院子。

    一撇之下心中大惊,原来自己刚才看到的云笈观的大殿就是那个他准备用来表演浴天雷的铁笼子他自己改造的法拉第笼。而那只巨大的金sè玄鸟却是一只庞大的风筝,正在漆黑的雨夜中乘风翱翔。

    铁笼子,正不时的发出金属撞击的铿锵声,借着电光他看清楚了,原来这支巨大的风筝用铁链系在笼子上。

    一道电光闪过蓝sè的闪光顺着铁链而下,整个笼子立刻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不到十秒,张应宸已经明白了原来对方是要把自己用mí幻药yòu入笼中,然后用风筝引下的雷火劈死他。这笼子是他自己放到院子来的,又是他主动钻进去的,被天雷劈中,岂不是遭了老天爷的惩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放声大笑:天助我也!

    不管对方是谁,他们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比富兰克林更早的知道用风筝引来雷电,而且还想到了用雷电来劈死自己这一招对无知的群众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张应宸是完全清楚的,要知道在旧时空走江湖的骗子靠着简单的几个化学把戏就能让许多人乖乖的奉上法辈子的积蓄,何况在这老百姓更加无知的17世纪!

    自己想到了要用避雷针引来雷火,再用法拉第笼护身来表演自己的“法力”,没想到对方居然要用同样想法来置他于死地!

    张应宸此时感到了一种奇妙-的幸福感,不错,他现在头还有些昏沉沉,全身趴在泥水里,身上被大雨淋着,四面不知道还围着多少虎视眈眈要把他小命的敌人。但是他却感到自己从未如此的快乐这种一种充满了优越感的快乐发自内心,扩展到全身,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某些叫做“主角”的人的存在。

    而他张应宸,正是其中之一。

    “老子面前念道德经!”他充满了智力上的优越感的暗中啐了一口,先悄悄的将身边的暑药塞入鼻中,免得再受药物的影响。接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继续往笼子里走去。

    闵展炼站在屋檐上,注视着院中的一切,他的人已经控制了院子四周,以备突发情况。

    刚才一道雷电击中铁笼的瞬间,原本已经走到半途的张应宸让他紧张了片刻一旦张道士突然恢复知觉,计划就显得不够完美了。当然,他可以用暴力手段胁迫张应宸进入铁笼子,但是就无法做到无痕迹了。

    特别是这个女人。他看了一眼护法使者ˉ红衣少女正站在他身旁。而一群庄宅内的信徒正集中在院墙下,他们全部虔诚的跪在地上,从他们发直的眼神和木然的表情可以知道,这些人也中了致幻药“我叫你帮忙是为了让张道士的徒弟们做见证,可不是为了让你显神迹的!”他心里这样抱怨着,但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多说的了。

    “你的mí药还不错么。”闵展炼看着张应宸站起来之后又晃晃悠悠的往铁笼子里走去的时候小声说道。

    “这是本教法师的咒法。你以为本教会玩弄这样旁门小技?”少女不屑一顾的说道。

    “是是是,”闵展炼暗骂真是张嘴就来,本来就是mí药,还要扯这个犊子。不是mí药,院子里布置的道具又有什么用?

    “他会把笼子搬进来,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哈哈。”

    红衣少女又道:“这道士在院中布置铁笼,原本就是本教法师用摄hún之法迫他做得。否则你能如此顺利?”

    闵展炼彻底无语,反正什么都是一切尽在掌握中。心中愈发厌恶,只求快点了事拿了钱走路。

    天空中又飘来了新得雨云,有一阵雷电大作,从后世的潍坊订做的风筝很是结实,在风雨中翱翔着,不断的把雷电引向地面的铁笼。

    一瞬间,仿佛天上所有的雷电都向着道长劈下去,一道道金蛇沿着铁链冲向地面,整个铁笼火花四射,耀眼夺目,灼热的金属气味和地面被烧焦焦臭味弥漫着。

    然而张道长却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在雷火中身子扭曲,发出惨叫,最后变得焦黑一团。他在笼中负手而立,风雨将他的道袍吹拂,一幅仙风道骨今谁有的mō样完全没有感受到巨大的雷击。

    “见鬼!”闵展炼微微感到不妙。只见红衣少女的脸上也流lù出了惊讶的表情,正转头向他望来。

    闵展炼一咬牙,跳下屋檐冒险奔过去看个究竟,只见笼中的张道长已经睁开双眼,正瞪着自己,天空中电闪雷鸣,笼子上火花四射,显得他的面貌说不出的诡异。

    “你的引雷术不错。”张道长在笼中面sè安详,“可惜,班门弄斧尔。”

    闵展炼心胆俱裂,他行走江湖多年,各种善于“施法”的会道门见识多了,知道他们的所谓法术大多是骗人的伎俩,无非是靠着药物、道具、光影和种种手彩来达到种种幻术。就是他的所谓引雷术,无非也是从营造匠人给殿宇避雷的“秘法”上学来的。

    何况今天的局全是他自己布置的,东西全是亲自做,包括那个铁笼他也检查再三。手下人又是不分昼夜盯着,张道士是怎么都不可能在其中玩出花样来的。

    闵展炼tuǐ脚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好在他心思清明,立刻倒退着跳出数步,纵身就要上墙,却一时心急慌忙,加之天雨墙滑,没有掌握好力度,脚下一滑,脑袋撞在墙上,顿时摔了一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幸好他头戴斗笠,减缓了不少撞击的力道。!。

第二百一十节 真人

    ●手下的人赶紧从墙头抛下绳子,闵展炼无暇顾及自己的形橥抓住绳子手脚并用窜上墙头逃回lù台上。e^看

    “快走!”他立足未稳就喊了一声,tuǐ脚不稳就嘶声力竭,又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赶紧爬了起来就要走。

    “走,走到哪里去?”红衣少nv已经没有了“尽在掌握中”的气闲神定,一闪身拦在他的面前,“人还没死!”

    “不走就是我们死。”闵展炼没了悠然自得的风度,嘶吼着。他手中剑在颤抖,显然,再要拦截他就会毫不客气的杀人于当场了。

    双方的手下几乎同时亮出了兵刃,原来的合作伙伴,顷刻之间就要火并当场。

    护教使者的脸sè煞白,她何尝不知道闵展炼所说有理连雷火都劈不死的,对方肯定是渡劫已成的“真人”。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厉害的道术没有使出来。万一对方真得会“五雷法”,一举手就能把自己轰个“形神俱灭”。

    但是此时一走,他们在沂州的一切就完了!看那群普通信徒们,一个个盯着道士如痴如醉,宛若癫狂的表情,她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此来是担着山东总坛的命令,现在不但没能办成事情,反而让道士显了“法力”,搞得分崩离析,自己回到总坛之后的会落个什么下场可想而

    然而“真人”在前,她哪里还敢造次,眼见双方气氛紧张到极点,再要僵持下去只怕那“真人”还没动手,自己这边先杀了起来,到时候一个也跑不掉。当下顾不得使出种种手法,只是叫了一声“走!”,一伙人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闵展炼见她一下子就消失在雨幕中,不由得暗暗骂了一声:跑得比兔子还快。当即也管不了什么银子报酬之类的事情了,一声唿哨,当即遁去。

    明清忽然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他猛然坐了起来,大汗淋漓。外面雨声已经小了许多。望了望炕上,两个师弟还在酣睡,一种微妙-的不祥感笼罩着他。他赶紧推了推两个师弟却一个个酣声如雷,睡得如死猪一般。

    他赶紧起身,穿了鞋子,打着伞推mén出去,顿时大吃一惊。院中到处散落着纸屑,竹木屑,碎陶片而当间还滚落着四座竹编纸糊的人偶,足足有一人高,已经被雨水冲刷得破烂不堪。

    明清在杭州的时候也应过大户人家的白事,眼见这人偶很像出丧时用得开路神,暗叫“丧气”,好好得院子里怎么出了这些?再看纸屑依稀可以看出是各种彩绘的图形,似乎还绘有符。他是小道士出身,虽然看不明白但是大概也明白这些都是所谓的“妖物”,不由得暗暗

    忽然他看到师父:一个人站在铁笼子前,披头散发道袍尽是泥水,双目紧闭,似乎在冥想。他不由得暗暗害怕,小心翼翼的呼唤道:

    “师父。”

    师父睁开眼睛,面sè很是疲惫:“是你啊。”

    “是,师父。我是明清……”明清见师父面sè奇特,心中害怕,问道,“院子里……”

    “不碍事,刚才有一伙妖人来过。”张应宸缓缓说道“已经被为师赶走了。”他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满地垃圾,“你把师弟们叫起来,把院子里清理下,东西全塞进炉子里烧掉。”

    “是,师父!”

    “你先去熬姜汤来!”

    “是,我这就去。”

    张应宸浑身酸痛的走回屋子里去半宿的折腾让他筋疲力尽。不仅仅是体力上的,也包括极度兴奋之后jīng神上的倦怠感。

    他一直等到院子周围的人全部跑光之后,雷电已经去远,才结束“渡劫”状态从笼子里出来。

    虽说法拉第笼效果显著,但是要不是靠着对方的mí信,真要来个luàn镖齐发要不干脆拿着刀枪luàn捅,自己就算有手枪没准也挂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又在暗处。

    最后还是靠神秘主义救了一命。张应宸感叹道,看来科学和神秘主义是可以共存共荣的,特别是对自己来说。这一番感慨还没发完,就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雨中被淋了个内外jīng透,不赶快驱寒恐怕立马就要感冒发烧起来,未免有损自己的真人形象。

    他换过衣服,又喝了二碗姜汤,只觉得身体回暖,又做了一套五禽戏,只觉得筋骨松快。当下在chuáng上假寐起来。

    人虽然躺在chuáng上,思绪却没有停下。

    他知道,自己靠着这手电学的把戏多半已经吓破了这伙敌对势不管他们是哪个会道mén的胆。张应宸对道教中各种修燠修仙理论有一定的研究,自己这场“浴雷”表演,按照某些体系足够使得自己归入“真人”之类的半仙级别了。

    有了这样的名头,不但吸引信徒大为方便也等于拥有了足够的威慑力。在这民间宗教泛滥的山东地方,哪怕是已经死去多年的徐鸿儒“白莲教”三个字在本地依然是让人心生恐惧的名词。

    但是,万一对方恼羞成怒,或者觉得他动摇了本教的在当地的根基,破釜沉舟的派来更多的人要和自己一决高下,那么对自己来说又多了更大的麻烦,自己单打独斗果然是不行的······

    他累了半宿,想着想着就渐渐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不觉已经天sè大亮。刚坐起身来,发觉三个徒弟正跪在炕前。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们这是做什么?”

    “师父!弟子们有眼无珠,这些日子一直不识师父真身仙体……”明清打头,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说道,身后两个师弟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的跟着磕头。

    张应宸知道他们大约是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心中得意之余也不由得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不要hún说,都起来吧。我就是你们的师父,不要在外面胡言luàn语。”

    “不是弟子们胡言luà清说道,“请师父移仙趾到外面一观。”

    张应宸赶紧走到mén外,大吃一惊。原来mén外的院子里,已经跪了二三十个庄家的男nv仆役和家眷们,一个个面带虔诚之sè,有人还拿着香,香烟缭绕。

    张应宸在黎寨传教的时候,也当过“活神仙”,所以这个场面没有让他手足无措,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职业宗教家那种悲天悯人,充满了温和的笑容。

    和护教使者的估计的一样。当她不得不带着人逃走的时候,那些被带到院子外等着看“天诛”的教徒们的信仰已经开始崩溃了。他们看到的是另外一码事“妖人”不但没有被“天诛”,在雷火浴炼中愈发显得仙风道骨,十足的地上真仙的风范:他们都事先中了míyào,所以看出来的事物愈发扭曲了。再加上张应宸平日里在庄家和沂州治病救人,妙手回chūn的名声,使得庄宅里的信徒们立刻感到真正有法力又慈悲为怀的“仙人”就在他们身边!

    “道长!真仙!我有罪啊……”一个人忽然扑到了他的脚边。张应宸暗自纳闷,自己又不是基督徒,也没宣传过原罪理论,怎么闹出个忏悔来了。

    仔细一看,原来此人正是昨天给他送饭的生脸仆役。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你在贫道的饭食之中放入yào物之事,贫道已经知道了。不必再言。贫道一贯以众生为怀,你受妖人蛊huò,虽做下此等大恶,贫道也不以你为罪……”

    仆役双肩一颤,顿时趴在道长脚下嚎啕大哭起来:“仙长,我不是人!我娘就是吃了您给的yào病才好得,我还干出这样的事来···…”

    张应宸心中大喜,这戏码好!要不是魏爱文根本没来,他真怀疑是小魏亲自编排的。他在庄家义诊施yào,差不多上上下下都吃过他的yào——起码也吃过米粉丸。

    张应宸的名声就从这一刻开始猛然膨胀。不到三天功夫,整个庄家的仆役们纷纷拜倒在他的脚下了。

    包括原先在庄家的香头也反了水,很快张应宸就掌握了对方的细节情报。

    原来他的对手是叫南无量教,在山东南部的势力很大。但是后世的资料却很少。张应宸读过后世所有关于此类民间宗教的研究资料,只见过少量关于此教的零星资料。有人认为是罗教分支,但是也拿不出更多的学术证据来,只知道该教mén是多神教,教义上多取自佛教,同时又宣扬泰山nv神信仰。

    “怪不得他们有nv人当护教。”张应宸心想。不过他们的种种手法又显示出南无量教深受当地的其他许多教mén的影响。

    庄谦从仆役们的口中也很快得知了此事,在对张应宸的“法力”五体投地之余,也暗暗心惊他自己家中有将近三十号的仆役是会道mén成员,庄内还有百多号教徒要是这南无量教效法白莲教故事,大店庄岂不是如同纸糊一般?张道长此举,等于是一举去除了心腹大患。由此对他愈发敬重。

第二百一十一节 庄家的子侄

    张应宸在庄家几位老爷面前却愈发的谨慎,绝口不提自己的法力”,更不扯教义问题。除非对方问及,他才稍稍谈些自己的“新道教”的教理。

    张应宸知道,对待这种缙绅士子,不能像对待一般百姓一样,靠着一点“法力”展示就能说服他们转换信仰。中国的传统知识分子都是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可以算是一批无神论者。

    所以他在向庄谦等人宣教的时候,从不刻意为之,而是如同谈论学术一般的加以讨论。对对方提出的疑问抱着探讨的态度。

    他这样的态度果然引得了庄家的几位老爷的敬重。而且他搞得新道教体系的确有过些过人之处。

    张应宸在临高搞这一体系的时候就很清楚,要使得自己的新道教在明末相当泛滥的民间宗教中冲开一条路,而且还要进一步的融合消化正统道教体系中的南北两宗,没有成熟的宗教思想和典籍是不够的。哪怕是他刚刚对付过得南无量教,也有两本经书。

    至于那种杂糅僧道儒,民间传说的民间会道门,尽管有面对下层群众,通俗易懂的好处,但是在社会中上层的精英分子看来显得俚俗浅薄,对此十分鄙视尽管他们害怕民间会道门的实力和“妖术”。所以当初他在搞自己的新道教的体系的时候,尽量采用原有的道教体系中的概念,大量利用《道藏》中的典籍虽然经过了他的一部分篡改,以天师道为主,杂糅了全真道和其他一些宗派的教义,尽量还引入了一些现代科学理论的概念。

    当然,暂时他还不能剥去自己的神秘主义面纱还得靠这个保在整个沂州,他的名气也突然大了起来或者不如说,过去他只是个“好人”,现在他一下变成了“真人”,关于张应宸“法力无边”的种种小道消息顿时疯传起来。除了灾民之外…四里八乡,凡是家中有病人的,全都不约而同的带着病人向大店庄涌来,大好形势顿时让他措手不及。

    然而大好形势让张应宸不忍放弃这会正是收拢人心…建立信仰的好机会!他当下抖擞精神,继续每天看诊半日。

    手中原有的药物基本已经用完了,除了发文临清要求电告“中心”尽快从广东调运药品之外,主要利用本地能够购买到的药材。不但三个徒弟齐齐上阵炮制药物,庄家的许多仆役也跟着帮忙,至于药材的花费也全是庄家支出。他现在愈发感到庄家对自己的态度变得不同了。

    从临清送来了他向大图书馆索要的庄家的人物资料。原来庄家的这几位老爷少爷还相当的不简单。

    他发觉庄谦之所以在崇祯二年领兵勤王之后不久就主动告老…原来和当时的朝廷的政治风向有关…崇祯登基初年对“阉党余孽”的清查整肃力度很大。此人在为官的时候曾经为魏忠贤造过生祀,即使不是阉党的一员应该也和阉党有点关系。

    显然,尽管他在任上为官的名声还不坏,在危急关头还能领兵勤王,但是这个历史污点使得他不得不主动的从朝堂引退。

    “难怪他平日里闭口不谈朝堂事,也不谈自己为官时候的经历。原来有这么一回事!”张应宸明白了:他属于“有历史问题”,自然退休之后说话要十分谨慎了。何况听说东厂和锦衣卫的活动最近又频繁起来了。

    另外一位让他产生兴趣的则是庄整,字调之…是庄谦的堂弟。此人在明亡后曾经聚众数万,占据诸城九仙山反清,失败后单身潜入北京…准备行刺鞑子的高官,曾经行刺多尔衮,可惜失败了,但自己还是成功逃脱,可见其身手和应变都十分的了得。

    “这人太传奇了,怎么也得和他认识认识。”张应宸对他十分有兴趣,可惜这位武秀才在天启年间因军功当了洛口守备,现在不在家张应宸觉得,这位武秀才很可能过去和诸城九仙山的地方势力有勾结,否则很难想象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户能够轻而易举的聚集几万人占据汕头造反。具体的情况倒是有必要mō一mō清楚。

    他把密信烧毁…看着灰黑sè的纸灰在火盆里彻底的化为碎片才站了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

    外面骄阳似火,屋子里摆着大块的冰,正在冒着白气这享受,在沂州也算是不坏的了当然,和他在江南帮人“合大药”的那户缙绅相比就差了不少。张应宸漫步走到廊檐下…正要去看看三个徒弟的的药材炮制的怎么样了,有仆役请他去上房。仟张应宸到上房是常来常往的,没想到到了院外仆役却没有把他往里面领,他不由一怔,暗暗握住了腰间的手枪。

    “真人!恕小人大胆”仆役陪着笑脸,“适才不是庄老爷有情,而是二老爷家的少爷想见您。又怕你不愿意见他………………”

    “众生皆平等,贫道为何不愿见他?”张应宸笑道,放下心来。

    “真人你老雅量!”仆役带着谄笑说道,“是这样,我们永龄少爷只有十一岁……”

    应宸点点头,“无碍。有志不在年高。甘罗十二为相。你们这位少爷肯定也是大才。”

    “倒是也有人这么说过。”仆役见张应宸并不反对,心中大喜自己这二百铜钱的赏赐是到手了。当即将他一路引到一处小院内。

    张应宸见这里花木扶疏,环境优雅,正厅内又布置着书桌和孔子牌位,知道这里多半是庄家子弟读书的书房了。

    他记得庄家的子侄亦很出sè,不但好几个都是秀才、岁贡,后来还参加过抗清运动,都是属于能文能武的人。这个所谓的永龄少爷大概.就是庄谦的侄子庄永龄。按照材料上说他是1620生人,现在正是千一岁。

    这个庄永龄字大年,号浮来,后来中过顺治十八年的进士,是庄氏第二个进士。

    显鲺此人也是个读书种子,他突然要见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正想着,只见三个十来岁的少年迎了出来。都是十几岁上下的年纪,长得俊秀英武,穿着也不过是稍细的棉布,很典型的所谓“耕读人家”的缙绅子弟的打扮。

    道长心中不由得一动。当下起手为礼。

    “真人!”少年看上去十分欣喜,“想不到您真得来了。请恕小子冒名相邀之罪。”

    “贫道为何不来?”张应宸摆出一副温和倾心的笑容。

    “请入内上坐!”

    当下将张应宸请到书房的东暖阁中,因为是夏天,窗板都卸了下来,窗户上糊着绿sè的窗纱,映着院子里的树木浓荫,感觉很是清凉。

    进得房内,又彼此见过礼。张应宸知道山东的读书人因为受孔家的影响,稍有家产的缙绅多半热衷于繁文缛礼,所谓礼多人不怪,他也跟着互相行礼。

    好不容易彼此安坐,书童送来茶水,张应宸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番礼节真是太复杂了。

    三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却都不说话,张应宸很是奇怪。半晌,庄永龄才期期艾艾的说道:“真人,我们几个听下人们说了,说您在院子里被雷火浴身,却分毫不损……”

    张应宸边听边捻须微笑,心想原来如此。少年人果然都是好奇大胆。

    看到他的神态并无不悦,几个人顿时胆大起来,纷纷提问“真人,您那晚是不是渡劫了?”

    “渡劫之后,不是应该白日飞升的吗?真人您能腾云驾雾吗?”

    “真人,雷火劈在身上,如何能安然无事呢?每年夏天,总有人和牛被雷火霹死……”

    张应宸哭笑不得,这还是读书人呢。

    不过他也觉得很喜欢:少年人毕竟天xìng未泯,对各种事情充满了好奇心,比成年人不懂装懂还要做出矜持之态要可爱多了。

    他沉吟片刻,不回答他们的问题,只说道:“你们知道天上的雷火是如何来得?”

    这个问题一下难住了他们,他们都是读书人,不相信什么雷公电母之类的说法,但是孔子也好,孟子也好,列位先贤也好,还没有人说过此事。三个人不由面面相觑。

    庄永龄的眼睛一亮,问道:“真人莫非知道?”

    张应宸点点头:“贫道若是不知,如何能浴雷无恙?”

    庄永龄“滕”的站了起来,做了一个揖:“还请真人教我。”

    张应宸笑而不答。

    庄永龄有些失望,他忽然想到,这件事必是这位“真人”的极大秘密,自己想知道,绝不是轻而易举的。

    官宦子弟,要么是不通世故,要么就是世故老到。庄永龄却是后者。他想:若是一般的道士,无非是想乘机讹几个钱,若是这样倒也简单。但是这位张真人到府邸之后,从来没拿过府里一文钱。他看病治病亦不收钱,而且还舍药。显然不是为了钱。

    他做出至真至诚的表情来:“晚辈愚钝,还请真人明示。”!。

第二百一十二节 反扑

    搞科普,这是外派人员的强项每个人在外派前的培训课程中都有科普项目。至于科普教材,基本取自旧时空的科普书籍,大多是二十世纪50~60年代编写得,大图书馆的研究员们认为,那个时代的民众科学水平和大明的百姓的水平相比高得有限,应该是最为适用的。至于《十万个为什么》之类,起码也是小学生水平的读者才能看得明白了。

    他当即先从为何会下雨说起,说到水的蒸发、云朵的形成、水得凝结,接着又谈到了云层中的正负电荷,最后说道了闪电的形成。

    这套说辞通俗易懂,让从未接触过自然科学的庄永龄等人听得入神,下雨打雷,天上的云朵,这都是平日里最常见的事物,平时很少有人会想到“为什么会这样”,少年人正在求知yù旺盛的时候,而这些道理又都是书中找不到的。民间有雷公电母的说法,但是读书人一般是不信这套说辞的。

    张应宸的说法,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觉得十分新奇,虽然其中有许多不能明白甚至是疑huò之处。

    他刚告一段落,庄永龄等人便赶紧抛出许多的问题来:水为什么会蒸发?物质如何能改换形态?云中的“电荷”又从哪里来?

    闵展炼心想好家伙,这一下就深入到微观世界的层面了不愧是未来的进士底子。好在当初研究员们也就类似的问题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进行过探讨,最后决定引用一些中国古代的学术,特别是墨家的学说。当然,墨子的所谓“端”是不是原子论,在学界本身就有争议,大图书馆的研究员们不过是为了“本土化”而借用。

    这番理论到底过于深奥,对于只有十来岁,接触的只是“十三经”的孩子来说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了。

    但是看得出这番理论让他们大开眼界,庄永龄满脸都是兴奋之sè:“真人大才!”他带着仰慕的神情说道“真人能在我们庄上,真是幸事!学生想朝夕向真人请教。”

    “有何不可。”张应宸心想把你“毒害”了就更好了。毒害你的爸爸叔伯有难度,毒害你本真人还是很有信心的。当下满脸微笑的答应了。

    张应宸又从怀里拿出一本科普小册子,这是临清的起威栈新近送来得大图书馆新编得《格物小识》,其中多是些天文、物理、化学、生物、地理方面的小知识。作为一种科普启méng类的书籍散发用得。

    最近刚刚在杭州印刷了一批。

    “这是海外奇书,你们要好好的收藏着看。”

    “多谢真人!”庄永龄刚一接过去,三个少年便迫不及待的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在沂州城外的农舍里,南无量教在本地的主要头目全都聚齐了—人人脸上都lù出一种兔死狐悲,或者不如说大祸临头一般的表情当初犹如仙女下凡一般来到沂州分坛的护教使者已经消失不见了,据说她因为“失机”已经被带回济南的总坛处置:到了济南府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配合她行动的几个沂州分坛的直辖香主还在人群中,一个个面lù惶恐之sè。其他人也不愿意靠得他们太近。

    曾经气度不凡的接见闵展炼的中年人,此时还在强作镇定,冷笑道:“他的一点道行算得了什么?别说教主,就是四大护法的一个小手指头就把他掐死了。”

    众人默不作声——教主和护法有什么本事,眼下和他们关系不大。事情办砸了上面要追究如何应对才是关键。这个张道士如此的厉害,万一不肯罢休要打上门来又怎么办?他们已经听说了张应宸“浴雷”的法术,心道万一的他会什么五雷法之类的一个雷打下来,他们可没有半仙之体,顿时就要变成焦炭。

    “你们大家不要乱!”中年人一个劲的给众人打气“他孤身一个人,就算真是半仙又能如何?何况他必是个邪魔外道,有点法术唬人罢了。”

    他指着一个香主:“大店庄的香主不是你的手下么,他怎么没来,还有几个司香呢?”

    对方愁眉苦脸道:“回禀长上:大店庄,还有庄家里的香主、司香黑了!投了那外道了!把我们的在里面的人都给卖了。庄家现在把大店庄和宅子全给洗了一遍,除了宁死不黑的几个跑出来之外,如今全成了张道士的手下了……”

    “这事你怎么不早说?!”中年人大怒。

    “小人也是刚刚才知道的。”那香主吓得直哆嗦。

    中年人挥了下手:“算了!你赶快向跑出来的几个人传我的命令:要他们设法搞清楚外道的动向!”

    “是,是,小人这就去办!”

    “那个闵展炼和他手下的人现在何处?”

    “回禀长上他们今天一早就收拾行李往临清去了······”王家老店的掌柜也是个“司香”,“小的劝他们不要走,他们不听”

    “这么说你让他们走掉了?”坛主的面sè顿时变得十分yīn沉。

    “是,是,小人拦不住啊。”王掌柜胆战心惊,“不过小人给他们的马下过药······中午不用解药的话下午马就倒了······”

    “呵呵,好!”坛主眉眼顿时展开了,“干得漂亮!”他转过头去吩咐道:“立刻传书沿途所有分坛,设法断掉他们粮食。派人去‘劝劝‘他们,钱还没拿就想一走了之?没门!”坛主冷笑道,“我看他们能跑掉!”

    会议完毕。坛主踱步回到后屋里。

    后屋的靠墙炕上,正坐着大家以为回总坛去的护教使者。

    红衣少女此时已经不穿红衣,而是一身青布衣装,宛如普通的农家少女了。一副面sè苍白,hún不守舍的mō样。

    “搜hún剑跑了,动作还真快。”坛主叹了口气,“我们恐怕是有大麻烦了。”

    护教使者眉头一皱:“是你有大麻烦了。要干掉那道士不是你提出来的?”

    “哼哼,别说得自己和没事人一样。搜hún剑跑了,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你怎么不回济南府去?”坛主冷笑道,“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别分彼此了!”

    使者的脸sè一阵青一阵白,正如坛主所说:她不敢就此回总坛,现在她输掉了:必须设法赢回一些本来,才能回去面对总坛的教主和护“你说怎么办?”她的语气已经放缓了下来。

    “只有把张道士给杀了……”

    “杀了?”少女失声道,“连几十个雷火打在他身上都没让他死掉,我们怎么杀掉的他?”

    “既然他不愿意雷解,就兵解。”坛主狠狠道,“我就不信,他有刀枪不入的本事?”

    刀枪不入的法术当时很是流行,但是他们教门内部的人都知道这只能算是一种“彩”,当不得真的。

    使者沉吟片刻,她虽然心中无底,但是还是想赌一赌。

    万一能把这张道士击毙或者重创,至少也能对上面有个交代。

    “好!他不外乎有些邪法外道的东西。我们准备些秽物破他一破!”她点头。

    “嗯,此事就要劳烦护教你了搜hún剑靠不住。以武功论,本地是你的功夫最高。”中年人说道,“当然,本地的所有好手,我都派出来给你差遣。”他狠狠道,“大不了一拥而上,我看他能放几个五雷法!”

    “搜hún剑要逼他回来帮忙。”少女说道,“他手下一帮人很强,要让他们打头阵!不然我们的人伤亡多了,不好交代。”她霍的站了起来,“给我备马,我立刻去追他们!”

    “他们出发到现在不到二个时辰,天气太热,马不会跑得很快,现在应该还没有出沂州境内!”

    闵展炼发觉自己的马着了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最后一匹马也倒在官道上死去,随后在一群饥民的围攻下变成血淋淋的马架子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次太不小心了。

    尽管他处处小心,还是没有料到对方会在自己的马匹上动了手脚。就算留了何伯等人在客栈照应,还是时刻要注意马棚里的情况的确还是办不到的。

    现在,他们一行人被困在沂州往临清的大道上,失去了马匹,在大雨过后的泥泞成河一般的官道上跋涉,头上和四周是烈日和水蒸气,哪怕他们个个体魄强壮,也很快就在跋涉中筋疲力尽了。更糟糕的是他们没带多少干粮。

    这里是灾区几乎买不到什么粮食。而且事出仓促,从王家老栈出发的时候也没带多少干粮原来以为快马加鞭,用不了几天就能到临清,没想到马会出问题。

    闵展炼暗暗咒骂:这伙妖人。他当然明白对方不愿意就此放他跑路,但是他实在无心再和那诡异的张道士打交道。

    就他那被雷打了几十次还安然无恙的mō样,闵展炼就已经觉得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了。

    虽说如此,心中依旧耿耿于怀。这次自己是大大的跌了份。不但杀人的事情没做到,就仓皇而逃的行为,传开了就会让自己颜面无光。!。

第二百一十三节 伏击

    “此时不是讲面子的时候。奇无弹窗qi”何伯见他面色沮丧,在旁安慰道,“速速从这是非之地脱身才是。”

    闵展炼点头,现在他们白勺局面很是不妙――一面是南无量教的围追堵截,另一面,那道士说不定也在寻仇中,就算道士不闻不问,庄家的豪绅,恐怕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不管给他们哪一方找到自己,都没有好事――闵展炼已经不想再卷入这道士和教门之间的瓜葛了。为了几百两银子给自己惹来无穷的后患,实在是件不划算的事情。

    只要到了临清,搭了南回的漕船,漕船第一是官家的船,第二是漕船兵丁大多又信奉罗教,南无量再有本事,也不敢轻易在这两大势力头动土。

    只是他们现在没有了马匹,在泥泞的道路和毒日头下面,一个时辰连七八里路都走不完,这样的走法,就算一路没有堵截,走到临清也筋疲力尽了。任何入要他们好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要设法搞马,”闵展炼说道,“没有马,到下一个镇就雇轿子――我们改换装扮而行。”

    到了下一个镇,却遇到了更好的东西,耳目们在镇发现了十二匹马和四头骡子。

    马匹和骡子都在一家茶棚外歇息。耳目走了一圈,很快把消息打听到了。

    马匹和骡子是一伙不知来历的入物的,正要到沂州去。全都是男入,年龄大多二十以下。个个精壮矫健,一看都是练武的好手。为首的是个三十下的壮汉,看去也是个好手。显然不是什么一般的商贩行客。行囊也带着刀剑。

    “是哪路入马?”闵展炼问道,在道这么带相的奔走,不是官家的入就是江湖入马――再者,如今鲁南是大灾之后,一般入除非有迫不得已的急事,否则不会轻易赶路。能不能动手要掂量掂量才行。真惹了不该惹的入那就是自取灭亡了。

    江湖豪客们固然自命侠义,讲得得是“快意恩仇”“行侠仗义”,但是一般江湖中入都是奉行“不斗势力”的观念。官家就是最大的“势力”,惹了后患无穷。

    “看不出来头。”耳目很明白的说道,“他们不是官家做派,应该不是厂卫的入马,也不是衙门的缉捕。”

    “镖局的入?”

    “也不像,镖局没有打镖旗,若是走暗镖又太显眼。”耳目小声说,“这伙入很奇怪,除了有专入接洽交涉之外,其他入都一言不发。不论站着坐着都极有功架,倒是很有官派。”

    “有武功没有?”

    “似乎练过拳脚,但绝不是练家子。”耳目十分肯定的说。

    耳目中的女入忽然来了,她添了一句:“这伙入是南方入!”她说道,“才时我听到其中有入说话,似乎是两广那边的口音。”

    闵展炼毫不迟疑:“千掉他们。”

    尽管对方来路不明,但是他们现在急需马匹赶路。若是平日里,他绝不会在对方身份未清之前就贸然动手,但是现在他心急慌忙,而且对方是两广入士的让他的忌惮之心少了不少。

    “我们到镇外的小山坡埋伏,过来直接千掉他们。”

    “我们九个,他们是十二个入……”何伯一贯谨慎。

    闵展炼说:“不碍事,我们埋伏起来,先打他们一个冷不防。再冲过去动手。至少八成把握。”

    他手下的入,有一个算一个,都有打镖的本事,三十步内一起投镖,至少可以放倒一半入――闵展炼不是善男信女,镖都有毒药,只要破皮着肉,必定毒发而死。随后双方兵刃相交,他相信自己的手下这千入的武功也在他们之。

    “大家手脚利索点,速战速决,不留活口,尸体扒光丢到树林里。”他向手下布置着。

    这里是灾区,道旁田野里到处有死尸,这些入又是外路过客,死了绝不会有官府在意。

    叶孟言带着的特侦队的一个分队,从临清下船之后便往沂州赶去。

    前往沂州是一次临时下派的突发任务――尽管特侦队在发动机行动开始前已经将三分之二的作战分队移往香港等候命令――叶孟言的分队前进部署到杭州,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没想到,杭州这边没遇到什么事情,倒是前往沂州的张道士那里有了麻烦。

    接到张应宸的电报之后,发动机计划在香港的前进指挥所和杭州站之间进行了多次电报交流,最终决定立刻派出特战队前往沂州接应张应宸,第一保证他的入身安全;第二,如果情况对张应宸的传教事业有利,就以短促激烈的一举手段解决沂州的会道门势力,收编其势力。

    叶孟言接到北炜和前指发来的电报之后,立刻从杭州出发,由起威栈安排,乘坐专门船只赶往山东。

    之所以选择叶孟言的分队,是因为这个分队是整个特侦队里最老资格的分队,队员是一期中的一期,基本队员受训时间最长,战技水平最好,而且极为可靠。他们曾经参与过广州及周边地区的“打码头”作战。用暴力手段维护了广州站和起威镖局在珠三角的经营活动,清除了“有危险性”的竞争对手,因而在敌占区活动的经验也比较丰富。

    新组建不久的分队一般只留在海南岛进行训练和作战。只有最可靠的分队才会派往“敌占区”执行作战任务。

    因为看去沂州的情况比较紧急,叶孟言亲自率领先遣分队日夜兼程第一批赶来。

    马匹、骡子都是起威栈在临清的分号准备好得。武器、弹药、粮食……一切需要的东西装在骡子,这样每日可以赶八十里路以。

    叶孟言骑在马――他已经习惯于骑马了。尽管为了学会骑马他付出了痛苦的代价。作为一个D日的时候只有17岁的中学生,他的脸露出了龙傲夭式的傲慢表情。当然,他有资格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个前中学生,当年举不起100斤的米袋子,除了在网游和妄想之外没有和过。在D日当夭背着一个装满了尺子、课本、圆规的大包,在用步枪击毙第一个土著之后还做了一个礼拜的噩梦。

    现在他已经是个真真正正的“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了,习惯了用手枪、步枪、匕首或者偶尔也用手榴弹把所有“对大业有害”或者“以元老院的名义对其进行处置”的入消灭掉――即使对方是女入、老入和小孩。

    叶孟言不像其他元老那样,多多少少的对自己的“政治地位”心存疑虑,有时候不免还要私下探讨下体制问题,忧国忧元老忧民族一番,他无限忠于现有体制,无限忠于执委会,特别是对文主席马督公邬德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爱戴――对于他来说,这三个入就是元老院的化身,也是他叶孟言理想的化身。

    现在他疾驰在这条大路,冒着烈日酷暑去“实现元老院的旨意”,绝没有半点含糊――“你们都要死!”这就是他叶孟言率领的特侦队司令部直辖第一分队队徽的座右铭。

    他注意到地势变得崎岖了――道路狭窄,两面有了起伏的山丘。忽然,他一手举起一手勒住了马匹,起威派来做向导的镖师立刻策马过来。

    “前面什么地方?”

    “此地名叫二入坡。”向导虽然能说一口山东话,却是南直入士,过去以镖师为业专走往山东各地的“暗镖”,去年刚刚被吸收进了起威。

    “二入坡?”叶孟言仔细的看了看地形,官道在这里有一个坡大转弯,两边是不高的土丘,土丘有树林子。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虽说不知道有谁会来埋伏自己,但是在敌占区行动一切都以小心为。他一挥手:“赵开,你去看看!”

    赵开也是起威的镖师――他武功低微,一直没混好去处。只是靠着给入当护院打下手混口饭吃。好在起威百无禁忌,只要肯千可靠的入一概都要,他才捧了起威的金饭碗。正是得劲的时候。

    赵开的应了一声,立刻策马前。坡之后并不直接过路,而是策马往林子里而来。

    闵展炼见对方不当――这片小树林子地方不大,绝藏不住入的,对方只要一进入树林,立刻就会发觉异样。一旦冲突起来对方立刻策马逃走,自己就抢不到马了。

    当下顾不得多想,当即向何伯一点头,手中的三支镖猛得朝赵开打了出去。

    双方距离此时不过四五丈距离,赵开惨叫一声,当即中镖落马。

    “拢住马!”闵展炼吼了一声第一个扑了出来,现在情况对他们不利,先机已失了,他们必须在第一时间将对手全部击倒,同时还要防备马匹受惊逃走,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闵展炼从树林里显出身形,手腕一抖,一柄长剑脱鞘而出,顿时入剑合一,直直得朝着叶孟言而去――这个年轻入就是首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节 生擒活捉

    袍手下的人几乎在同时一起亮出兵刃冲出了树林。

    有人拦头,有人打尾,也有人直冲队伍中央,刀枪并举,迅如霹雳。

    闵展炼只看到对方的马匹上火光一闪,接着便是霹雳一响—他们竟然带着火铳!一个念头还没过去,接二连三的火光和霹雳响了起来。

    电光火石般的瞬间,他看到何伯象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样,腰刀脱手而出,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往后跌倒,血花四射。

    安排断后路的三个耳目因为袭击的目标位于队伍最后面,,窜出树林的动作一气呵成,堪称动若脱兔一般,然而连着五次巨响之后全部倒下了。其中一个的脑袋在一声巨响之后少了一半,脑浆飞溅。

    这是他最后看到的一幕。

    三十秒之内,闵展炼和他的八个手下全部倒在地上不动了。

    叶孟言把他的Gwk手枪收回袍子里——得益于薛子良等老美搞得手枪快速射击训练,他和他的队员们在三十秒内击倒九个活动目标。这不算什么:按照考核标准这连及格都算不上ˉ分摊下来每个人只有09个目标,小菜一碟。

    “l∞rL,队员们此起彼伏的吼叫着。叶孟言皱了皱眉:“控制战场!回收弹壳!”

    几名队员立刻策马控制前后路口负责警戒,有的去检验处理尸体。

    袭击者一共九个人,七男二女。队员们稍稍搜查了他们的随身物品,无外乎替换衣服、兵器和少许银两。

    九个人中,只有一男一女还活着。男得大tuǐ中了一枪,子弹穿肉而过女得亦中一枪,不过子弹擦过。只是受惊吓过度,昏了过去。

    “大约是什么江洋大盗。不是正经人物。”向导看了看搜检来的物品说道。否则不至于在官道上拦路行劫这是大罪,一般有点身家的江湖客,背地里可能杀人放火的事都干过,但是拦路抢劫那是绿林好汉的勾当,一旦被拿出了就要掉脑袋。

    “赵开死了。”有人过来报告。说着呈上一支镖。

    叶孟言带着嫌弃的表情接过了这支染着血迹的镖做工十分精细,表面微微非黑。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箭毒木!”他立刻想了起来他们在黎人的地盘里进行拉练的时候,见到过黎人的猎人搜寻此物,用其沾染箭头据说这东西过去偶然也有汉人收买。

    箭毒木是一种稀有的热带植物,想不到这伙江洋大盗也有。看来需求就是市场。

    “俘虏怎么办?”

    “补一刀,丢沟里。”叶孟言不在意的说道,他现在正在赶路,不能带俘虏。这里虽然比较冷僻,又是午后行人稀少的时候毕竟是官道。人来人往,不能久留。

    “队长,你看!”忽然有个队员把一卷纸递了过来,叶孟言随手打开一看,竟然是张道长的画像!

    “捆上带走!”叶孟言改了主意。

    两人伤势不重,而且都无子弹残留——若是伤势太重或者子弹留体内深处以他们的能力无法救治,那就只有就地送他们上路了。

    携带俘虏早有章程:头上斗笠,外包遮面巾,再上眼纱,身上用斗篷一裹,活脱脱就是个行路骑士的打扮。

    只是俘虏口中有口枷,眼纱是不透光的,双手也被捆住用得是临高制造的专用束带,只不过材质是坚韧的细藤。俘虏被架在马匹上即不能喊叫又不能动弹只能昏天黑地的跟着队伍行进,根本不用作二想。

    叶孟言当然想不出这样的法子,这些江湖招数,全都是从起威里学来得镖局虽然不干黑活但是天天都和干黑活的人打交道,里面的一招一式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一行人兼程赶路,很快就到了大店庄,这里早就有人在接应。

    张应宸在大店庄的势力已经膨胀起来--倒不是他刻意为之。南无量教在大店庄内的教徒们,从香主、司香到普通教徒全体反水。没等张应宸反应过来,他就成了“张教主”、“张神仙”了。

    反水的不仅仅是大店庄内的教门组织,整个沂州地区的南无量教门,整个都动摇起来,坛主和上层的惊慌失措似乎印证了那一晚在庄家“斗法”的传说。

    尽管已经从沂州坛上传下令来,不许教徒纷传此事,并且宣布斗法完全“子虚乌有”,但是大店庄里的教徒们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选择的是“正道**”,特别热衷于宣传此事。到处吹嘘张教主的“法力无边”队原本张应宸还以为他们就去说说“浴雷”的事情,没想到到一周时间,他的各种“神绩”就和神仙差不多了。

    张应宸原本在沂州义诊治病,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再加上这次“斗法”。沂州各村镇的香主、司香和教徒们,纷纷sī下里来到大店庄来“觐见”“张真人”,贡献上各种礼物。张应宸知道,这些人已经做好了随时改换门庭的准备。

    甚至在庄家,他在女眷中也得到了很大的突破。庄家有好几位主人家的女眷都表示愿意皈依他的“新道教”。

    当时的民间教门在女xìng中的影响力往往超过男xìng。通过太监的传播,很快就渗透进入了后宫内廷这样的地方:深闺中的女xìng是很容易受到这些通俗简单的民间教门的影响的。

    宫女、妃嫔都有信奉者。研究民间教门的资料表明,崇祯时宫中流传九莲圣母的传说和信仰,和民间教门亦有极大的关系。至于那著名的三大案中的“tǐng击案”,也与同时的一个民间教门红封教有牵连。

    “革命形势一日千里,贫道真是赶不上了。”张应宸在庄宅里为这喜人局面坐卧不安,喜得是自己能在沂州打开如此的局面是始料未及的事情ˉ现在不但他可以轻松的组织移民,还在这里占下了地盘,对以后元老院在本地的大规模展开行动打下了基础;忧得是自己名声大振,极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想当初自己只不过是在本地义诊,就遭到了对手的暗算。现在要虎口夺食,不知道敌人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官府、庄家又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神棍”?自己固然得到了家主庄谦的赏识,现在又得了庄家子侄们的爱戴,但是这样的耕读人家向来对僧道有戒备之心,名声太大了,对方反而可能会刻意疏远。

    一旦失去了庄家的保护伞,不但南无量教会使出全力对付自己,就连官府也会随时随地的要他好看。这是他最担心的一个“妖言huò众”或者“白莲教余孽”就足够让自己死于非命了。

    正当他心怀忧惧的时候,叶孟言分队的到来让他精神大振老戴培训的那些老童生出身的宣教士当然也有用处,但是眼下没有“刀把子”来得称手。

    山岗上,有一处树林子。树林旁是一座小小的庙宇。这里距离大店庄不到二里路,原是大店庄内的香主的地产。后来用了教众的奉献,在此地盖了座小庙。香主反水之后,这座庙宇也就落到了张应宸的手里,成了他在庄外活动的另一个据点。

    说是庙宇,其实不过是个小小的三合院而已。房屋很小。殿宇内空dàngdàng的。张应宸宣传新道教“不事偶像”,所以整个殿宇内空dàngdàng的,只设昊天上帝和三清的神主。

    小院里,七八个骑士分成多处有站有坐,却并不聊天。而是警觉的注视着各个方向和出入口.他们正是叶孟言带来得特侦队的队员们。他们和张应宸接头之后就被安置在此处。

    厢房内,正在审问俘虏。

    两名俘虏,已经处理好伤口,灌入了一碗葡萄糖生理盐水,让他们精神稍振。

    问口供的人相当小心,俘虏全身剥个精光,不论男女一视同仁。

    两个队员将人压跪在地,拿住肩部,以防突然暴起伤人,由主事人问口供。

    主事人正是叶孟言本人,相陪的是起威派来的向导镖师,他即做翻译又把关注意对方是否撒谎—首长们毕竟是外来者,有些社会细节上不清楚,容易被人méng混。

    闵展炼被第一个拉出来受审,即使没有从他身上搜出的东西,就凭本时空的社会常识也可以知道他的地位多半高于女xìng俘虏。

    闵展炼才不过二十五六岁年龄,身子强韧,筋骨并不特别壮实,匀称,强韧,线条柔和有如一头豹子。镖师一看就知道此人是个练武的好手,绝不是泛泛之辈。就算叶孟言这样的元老也得承认:此人的肌肉协调xìng极佳,在陈思根那里肯定能大受赞美。

    不过也由此看得出古人想当武林高手的,必得是出身富庶人家,否则光练出这身肌肉所需的蛋白质就不是一般以吃饱饭为理想的百姓所能企及。

    他身上的物品,皆被一一摊放在地上:几十两银子,几串制钱,几张小额官钱票和山西银票:亦不过二百两的。简单的行装,一把解手刀。!。

第二百一十五节 压力战术

    兵器是一柄古sè斑斓的佩剑,看样子在大明就可以算是古螫了。向导镖师眼神一跳这佩剑可不是泛泛之物,此人不是什么江湖无名小卒。

    另有三支镖,几瓶随身的丹药之类。典型的江湖客的随身物件。

    最可疑的,当然就是张应宸的画像了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藏着一个道士的画像。

    闵展炼一丝不挂,双手被反绑着压跪在地,这种即屈辱又痛苦的滋味真令人受不了。稍一挣扎,各处关节都被人拿捏的死死的,任你是英雄好汉,力大如牛也发不出力来。

    他心中一慌这种功夫倒似是公门中的,莫非自己这次惹到了厂卫或者某个权宦?想到这里,闵展炼不由得手足冰冷。

    “你是干什么的?”叶孟言冷然盯着他。

    闵展炼一怔,此人几乎还是个少年,然而目光冷酷无情,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

    “在下是个江湖客。在这里接了一桩买卖,干不了,正在赶路往济宁准备坐船回去。”他强作镇定,心中不住思索自救之道。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闵展炼。”闵展炼知道这个问题上撒谎亦无济于事,老老实实的说道。

    “哦!你就是所谓的杀手了?”叶孟言听得镖师对他耳语了几声,点点头。

    “是,在下一贯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

    “受谁的雇?”

    “本地的一个教门叫南无量教不知道这位爷是否知道?”他充分表示合作的诚意,对答如流:“三个月前,他们派人到河南与在下联系要在下带人来对付他。”

    “要杀谁?”

    “一个姓张的道士。”闵展炼决定不隐瞒这一事实谁叫他一时不慎把张道士的画像还放在身上?

    他只是没想到要是没有这张画像,他早就是路边水沟里的一具无名尸了。

    “你要杀得人呢?”

    “在下不敢杀了。”闵展炼当即说起了张应宸的“神迹”。他很是狡诈,只说道听途说,不说是自己亲眼所见--因为不知道对方与张应宸是敌是友,自己拉开点距离为好。

    “这样的半人半妖的人物,在下实在不敢问津。”闵展炼说道,“只好带着人往回走了。不合路上丢了马匹·有眼无珠,一时糊涂冒犯了众位!”

    他这番话,即合情合理,又不动声sè光明磊落的把自己和南无量教和张应宸的关系都撕掳的干干净净。接下来痛痛快快的承认自己“有眼无珠”·等于自己是“认栽”,承认对方比自己强这一手常常可以满足对方的虚荣心从而放过自己。

    尽管这次冲突双方各有死伤,对方高抬贵手的可能xìng极小,但是他总要努力争取一把。

    又审了周若兰,口供大同小异。不过两厢对比之下,叶孟言还是很快就了解了真相:这伙人的确是来杀张道士的,因为张应宸的“法力”太强落荒逃走。

    “这张道士一天到晚装神弄鬼·还有法力?”叶孟言觉得不可思议他的高中物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疑huò归疑huò,晚上他和张应宸会了面,双方交流了下当地情况。

    张应宸的要求很简单:用武力保卫自己在当地的传教活动,打击南无量教的本地势力,保证自己和当地教会的安全。

    “我现在的处境相当微妙-,”张应宸说道,“差不多是在一个岌岌可危的平衡点上问题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举动会破坏平衡。

    “所以·我需要武力来保证平衡不被打破你也看到了,对手们对使用暴力这方面并无忌讳,所以若没有暴力作为后盾·我在这里就难以立足,更不用说传播新道教了。”

    张应宸说这些话的时候直视着叶孟言,做出一副坦诚的mō样来——他知道这小子很不好弄。

    叶孟言对张应宸的要求很腻味:在他看来张道长明显是在搞“邪教”就叶孟言本人来说,他对一切宗教全部恨之入骨,是地道的无神论十字军骑士兼无神论裁判所大裁判官。不管是吴院长、白司铎还是张、戴二位道长,全都受过他的白眼。

    要不是彼此是“同志”,利用宗教又是现阶段的既定政策,这几位很可能还会遭到更不好的待遇。

    “没问题。你要杀谁?”叶孟言开门见山。

    “暂时我谁也不杀”

    “真虚伪。”

    “非也,我连杀谁都不知道。”张应宸说得是实话迄今为止,他连对手在本地的具体情况都一无所知。

    投靠过来的教徒们所知并不比他多多少。

    “那你我们做什么?”

    “时刻保护我的安全·保护大店庄的安全。”张应宸严肃道,“从现在起,我要开始压力战术了。

    张应宸的压力战术即是从现在开始,积极的开展传教活动,从暧昧不清的低调中转入高调活动,猛烈的争抢信徒·迫使对方重新积极的对付自己。

    敌在暗,他在明。对方如果蛰伏不出,自己就始终处于千日防贼的危险状态下。只有把他们刺jī的大举出手,他才能抓住机会引蛇出洞把对手一网打尽。

    “到—我在这里还会自己再突击培训一批。”张应宸言辞轻松,“很快就会在整个沂州挑起一场小规模的宗教争端,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引起宗教战争······”

    “砀我就是你的圣殿骑士对吧?”

    “还是我的宗教裁判官。”张应宸用柔和的声音说道,“小叶。”

    “没问题。”叶孟言点头。

    张应宸问道:“那两个杀手你打算怎么处置?”

    “杀了,后半夜埋掉。”

    张应宸心头一紧,那周若兰也就罢了,一想到闵展炼那优美的肌肉线条,宛若灵豹一般的柔韧xìng,他不由得暗自惋惜:土著中很少能遇到如此健美的英俊男儿。

    叶孟言见他面sèyīn晴不定,心中暗暗好笑。立马又翻过来说道:“若是有合适的关押地点,也不妨先扣押着再做发落。”

    当下微微一笑,二人目光相交,各自心领神会。张应宸暗自称赞,想不到几年下来,小叶变得善解人意起来了,果然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接下来几天,从济宁源源不断的赶来的新的队伍。首先是从新道教总部派遣来得宣教士。考虑到这伙琼山老童生大多只会说一口本地人根本听不明白的琼山话,张应宸只要了三个普通话说得最好,比较可靠的宣教士过帮办教务。至于具体的宣教工作要交给本地投靠过来的教徒来办了反正暂时他亦不需要教徒们对新道教的教义有多少了解,先把地盘占下来再说。

    其次就是第一分队的其他人马,二十名队员和几十名起威栈的支援人员携带各种装备和物资分头从济宁出发赶来。其中包括大量的药品和杭州站印刷所印刷的新道教的宗教宣传资料。

    为了便于指挥,张应宸把自己的办公场所从庄宅内搬到了庄外的小庙里这里已经被他正式改名为“云升观”。白天他在这里培训宣教士,指挥布教工作;晚上,他还是回到庄宅内过夜,以便继续开展对庄家的工作。

    在他和庄家一席谈之后,双方就合作开办药店成了协议。张道士手中的各种药物功效显著是人所共知的,现在张应宸以提供这些中成药为yòuhuò,吸引庄家达成了对自己相当有利的条件,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庄家加入他的慈善项目之中。

    张应宸的慈善项目和当初郭逸在广州搞得并无二致。名义上不分种类的办理各种慈善,其实主要是收容难民外运。说到底,张应宸当初之所以要排除万难孤身到鲁南来,正是为了收容这里的水灾难民,传教不过是附带的工作。

    鲁南一带,包括现在江苏北部的徐州等地,从天启末年就是水灾频发之地,而今年春季的大水又使得数个州府遭灾,到处都是灾民只要有粮食,不愁招募不到足够的流民。

    粮食,元老院已经筹备了足够的数量,相当一部分救济口粮已经运到了香港,正在等候装船运往杭州站和屺坶岛。沂州距离大运河上的重要枢纽济宁不过200公里,距离日照港亦200公里,不论海运水运都很便利。如果要利用目前在屺坶岛的分基地,也可以走沂水:从沂州出发沿着沂水北上,走一小段陆路就能顺着巨洋水到莱州湾了,到屺坶岛也不远了。

    这条路线显然最为合适ˉ能够充分利用现有的设施,而且运量也足够大。目前,登莱方面的工作队正就这一路线进行路线勘探和船只仓库的整备工作。确保从香港调运来的救济口粮能够顺利运抵沂州。

    对外情报局就发动机行动的报告中指出:在行动中山东省内的各种机动运输应该多着眼于河运—当地水系纵横,能够通航数百吨级以上船只的大河很多。!。

第二百一十六节 使者驾到

    第二百一十六节使者驾到

    经过庄家人的奔走,张应宸首先给自己的教派“洗白”。他自己有度牒,从琼山过来的三名宣教士全都有对外情报局通过广州站nòng来的正式的道士度牒。

    明清时代的地方官府对僧道有着很高警惕xìng,特别有游方僧道,在官府看来简直就是潜在的罪犯和煽动分子。所有州县都设有僧会司、道录司专职管理僧道,僧道外出游方,理论上都要有当地的僧会司、道录司开具路引文书,这样到外地游方挂单才算是有正式的身份。要在某地挂单也得报请当地的“有关部mén”备案。

    虽然明末这套制度已经不怎么严格,但是张应宸认为还是做到手续尽量完备――以免官府以此来揪小辫子。

    首先是将“云升观”正式变为道观――在庄家的运作之下,外加张应宸不吝使用银子,很快就办成了,随后,又把三个琼山来的宣教士列为“正式编制”。张应宸将其中一个最为机灵,官话最好的老童生封为主持,由他主持对外工作。

    这么一来,他在沂州当地就有了合法宗教场所。随后张应宸投入资金开始扩建道观――大灾之年,用工极其廉价,除了少数技术工之外,绝大多数工人只要给口饱饭吃就行了。

    接着,他和庄家合办的医yào局也开张了。一时间,新道教在沂州如火如荼,声势大增。信徒不断增加。南无量教在当地的各个分坛开始瓦解,许多香主、司香开始倒戈――有的是因为慑于他“法力”的传说,有的则是迫于财力窘迫。这二年水灾频繁,官府的税赋又重,许多充当香主、司香的小地主和富农已经不堪重负,而教里本身又有许多的“供奉”、“香仪”的摊派――虽然他们能够向基层教徒摊派,但是普通教徒状况更差,压根拿不出多少钱来。水灾之后,尽管从总坛也拨来了救济钱粮,但是落到他们手中的寥寥无几。反而又被坛主用“赈济同道”为名,勒索去了不少钱粮。

    张应宸从倒戈过来的香主们那里知道:现任的沂州坛主马三畏本地一个土霸――所谓土霸,近乎于地主和土匪的hún合体。靠着一身的硬功和手下数百打手,在当地很有势力,官府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他看南无量教在本地声势渐大,信徒又多,便起了心,入了教,他在本地是有钱有势之人,教中自然也非常看重,所以不到三五年功夫,原来的本地坛主忽然死了,他就顺理成章的当了坛主。

    这样的人,所谓的信仰不过是他的敛财工具而已。当然,他对教内的高层依然是很恭敬的,甚至表现的很虔诚――因为他虽然没信仰,却很mí信,而教内的护法、巡查的“法术”令他忌惮三分,其次,他觉得披着这张皮敛财比过去更方便。

    因而沂州地方的教徒们,对马畏三这个坛主早就心存不满,但是碍于其yín威,无人敢言。有些人曾经去过济南总坛“告状”,但是因为马畏三在沂州干得有声有sè,每年都有大笔的香仪供奉,所以“上访”也就没什么下文了。

    张应宸听了好几个香主的汇报之后感叹道:所谓人生到处是江湖,其实人生也到处是“官场”,当然,要反过来说官场也是江湖似乎更准确一些。

    “大伙现在家里还有吃得没有?”张应宸问:“我看这里灾民很多,到处有饿死的人。逃荒的流民也不少。”

    “有是有一些。”几个香主眼泪直流,“大伙匀着吃,加上点树皮野菜也勉强不死人。老得小得,身子弱得熬不住,死几个也是他们的命!只是夏天发大水,没得种,到了秋天不知道怎么办?到时候只好背井离乡去要饭,不然都得活活饿死!”

    民间教mén大多带有“互济”的sè彩,从太平道、五斗米教开始就有这样的特sè,加上总坛多少拨下钱粮来,使得当地的教民们状况稍稍好于其他百姓。所以每到大的自然灾害爆发,都是民间教mén扩充实力的最好机会。

    要不是马畏三sī心太重,一味盘剥,他张应宸想在这里撼动南无量教的地位还真是有点不大现实。

    张应宸点头:“明天你们先去庄家领粮食――我和他家的家主已经谈好了,暂时先借一百粮给大伙赈济。过几天,会有人送来粮食。”

    第一批应急口粮已经由起威栈通过大运河运抵济宁,正在向沂州方向进行转运。张应宸只等这批粮食到了,就以沂州为基地,大规模的招纳鲁南包括徐州等地的水灾难民。

    只要有了粮食,也就有了招募流亡的本钱――饥民不管你要带他去天堂还是地狱,只要有粮食的地方他都会跟着走。明末的流寇大军,无非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靠着打仗让自己不饿死而已。

    他这里鲜huā着锦,烈火烹油,马畏三的香坛里却陷入了一片慌luàn之中。

    他的香坛并不在那处农舍之中――虽然地点隐秘,但是平日里接见香主和外路来客都在那里,知道底细的人很多。现在许多香主叛离,更不安全。

    马畏三直接躲回了自己的香坛,他的香坛不是什么秘密地点,但是一般人等闲进不去――一座当地的土围子,也是他的住家所在。马畏三一直盘踞此地,做些游走于黑白两道的勾当。

    土围子不高,也有一丈,人手不多,敢卖命的至少也有二百多人。自保一时半会还不成问题。

    他现在最害怕的,不是有人明火执仗的冲杀进来,而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法术”。他加入教mén,成为本地香坛的坛主之后,在几次在济南总坛举行的“法会”上,见识了不少总坛内的“法力高强”的人物,什么“五雷法”、“摄魂术”、“飞空术”……林林总总看到的不下十几种。

    有些他知道是“彩mén”里的玩意,只能骗骗一般教徒――他入教之后也习得不少。但是有些确是他不能理解的,因而也就认为是真得。

    要是总坛认为他办事不利,要拿他立威,不用杀进来,恐怕用摄魂术就能让他死于非命!

    马畏三当初入教的时候就留过心眼,开香坛点传的时候呈上生辰八字全是假得,以免有早一日被活活的“摄取魂魄”。

    就算这些法术全是假得,总坛也有一批武功极高的江湖客供他们驱使――有的护教或者巡查自己就是江湖高手。

    如果说总坛让他畏惧,那么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张道士就更让他害怕:连护教胡柒儿的法术加上闵展炼的武功都对付不了他!胡柒儿去追闵展炼,结果一无所获――只在路上见到了七具闵展炼手下的尸体,被剥得jīng光,丢在路沟之中。最可怕的是,胡柒儿回来的时候面sè煞白――因为这些人死状极惨,个个都是身上开了大口子。

    胡柒儿也好,马畏三也好,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总坛的追究和张道士的报复的双重威胁两二人足不出户。坐视着沂州香坛分崩离析。张道士从济宁等地运来了许多粮食,救济难民之外,还利用粮食大肆招降纳叛――教徒们也普遍缺粮难以为继。

    现在,沂州的十几处香堂,已经叛去了一半,还有一半也在首鼠两端之中,只有几处他的直辖香堂还被他牢牢的控制着。

    马畏三竭力反扑,派出得力手下去袭击过变节的香主和教徒,以便杀人立威,开始颇为成功,但是去了几次之后,受命派出杀手的几处香堂全部遭到了报复xìng的屠杀,骨干全部死于非命。这么一来,整个局面愈发动摇起来。

    形势已经迫得原本对沂州不甚关注的总坛直接关注了。

    官道上,出现了更多的生人――从济宁过来的马匹络绎不绝,令常在路边摆摊的商贩诧异不止――在大明,能够骑马飞驰的人是很少很少的。马匹的价值可以黄金计。

    马家土围子的mén楼前,来了十多骑骑士。

    为首的,是一名老者。

    土围子的mén楼上,是马畏三的护院教师头儿――也是教徒。他平日里在这次坐镇,专mén盘查访客。最近因为风声紧张,马家围子即使白天也关着大mén。

    护院教师见来者气度不凡,打开小mén出来招呼。

    “这几位爷,不知何事到访本地?”

    “谢谢。”老者回了一礼,淡淡一笑:“马大爷在家吗?在下有事求见,相烦总管通报。”说着手指天,反手再指指地,最后搭在右xiōng上。

    护院教师身子一震:“原来是总坛使者驾到……”他语言态度变得愈发恭敬,“请赐示法身,以便弟子参拜。”

    “总坛属下内法堂护法宣得。”

    护院教师立刻跪下顶礼,执礼卑谦万分:“弟子恭迎法驾。”

    “起来。”老者招手说:“你们马坛主可在??”

    “在,在,正在宅中,弟子这就去禀告。”

    “不必,你直接引我们进去就是。”老者威风凛凛,声势中自有一股压人之势。

    “是院教师赶紧起来关照护院们打开院mén,将一众人引入。

    ……

第二百一十七节 使者和坛主

    马畏三虽然怕得要死,但是知道躲藏无用,只好和胡柒儿两入一起出来迎接这位“法主”。奇无弹窗qi

    “弟子恭迎法驾。”二入一见宣得现身,离得远远的就跪下,双手伏地,不敢抬头。马畏三心中害怕,不觉双手颤抖,忽然发现胡柒儿的双手也在颤抖宣得早年是江湖有名的高手,在山东东西六府一直到南直马畏三也算是半个江湖入,知道此老的厉害――不但刀法出神入化,一手铁弹功夫也极其了得:马畏三亲眼看见他在酒宴突然之间将铁弹打出,直接砸碎了一个入的脑壳。

    只要一听到宣得的大名,便会让他想起飞溅一地的红红白白的脑浆。

    何况此入主持内法堂――专门巡查属下各坛,查纠不法之事,当然,惩罚失职、叛徒也是他的职权所在。

    即使贵为地方分坛的坛主,只要他一声吩咐,也得乖乖得自己卷起铺盖到总坛去接守内法堂的“查纠”――至于能不能平安回来就得看他的造化和平日里会不会“做入”了。

    马畏三平日里对总坛的入不管级别高下都非常的敷衍。每半年一次向济南送香仪的时候,少不得还要馈赠一份给总坛的大小执事入等。对宣得,更是竭尽拍马敷衍之能。所以这些年来,沂州的分坛虽然不断有入去“访”,谁也动他不得。

    宣得停下脚步,扫视了他们一眼:“起来。”

    “谢法主!”马畏三赶紧站起来,侧着身子抢几步,弯着腰在前引路。

    看着宣得铁青的面孔,马畏三愈发恐慌。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请入千掉张道士是他的主意。现在不但张道士没完蛋,反而把整个沂州分坛搞得分崩离析,光这罪名就够他受了。

    从总坛派出宣得这样的重量级入员到来,就知道此事在总坛高层中引起了多大的震动。

    想到这里,他的汗珠子不断的从脸掉下来。

    马家宅院中有一处专门供分坛使用的三进院落。正厅,已经按照马畏三的吩咐摆满了冰块,宣得毫不客气的在平日里马畏三落座的正中太师椅落座。几名随来的内法堂护法占据了旁侧的座位。一个个面孔面无表情。

    胡柒儿和马畏三自知是戴罪之身,不敢落座,只在斜刺里站着,弓腰屈背。

    他偷眼观察几名护法,其中几个是他认识的――全是教内有名的高手。借着每年三节二敬的馈赠他都打过交道。只有一个女子他不认得,但是看样子位份甚高。大约是内法堂的秘密护法。

    早有入送过脸水,又端来龙井――马畏三家中的龙井是进贡大内的。一条大运河养活了多少靠河吃河的入,南来北往的各种货物,在航行途中少不得要“漂没”一部分。这是当时的正常损耗。哪怕是进御的贡品,只要有钱在济宁都有办法弄得到。

    宣得自顾自的在丫鬟服侍下洗过脸,又喝了口茶。半晌,才扫了二入一眼:

    “好好的事情,给你们办成了这幅摸样。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胡柒儿到底年轻,被他一句话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何况这位内法堂护法的手段她见识的远比马畏三多得多,立刻站不稳跪了下来,颤抖着身子说道:

    “请法主息怒!弟子确有办事不利之处,然而确实未曾料想那外道法术如此高强……”

    “你居然不是他的对手,”宣得冷笑着,“这等废物,还留着何用?”

    胡柒儿俯在地连气也不敢喘,半晌才颤抖着声音说道:“弟子无能,但凭法主责罚不敢有怨――只是那外道法力确实莫测,请法主留意。”

    宣得一言不发,只把目光转到了马畏三的身。马畏三自持身份,没有下跪,但是在他的目光下已经汗湿重衣。

    “法主!外道此事,弟子确系办事无能,”马畏三勉强按捺住内心的恐慌,“但是,但是那外道当时并没有展现他有法术,弟子只见他行医有神效――一般灾民都奉若神明,弟子忧虑坏了本教大计,才想到要对付他的。”

    他竭力为自己辩护,马畏三到底是一方土霸出身,能屈能伸,口才亦好,分析利害有条不紊。他知道自己很难无法洗清身的罪名。一州之地的分坛瓦解,在教内是弥夭大罪,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无法开脱的。所以他只在暗示“利害”下工夫。

    目前沂州分坛已经开始瓦解,一部分香堂叛变,一部分首鼠两端,有些则是直接瓦解溃散,损失极为严重。只有他马畏三势力下的香堂依然稳定。马畏三一旦被诛或者遭到废黜,这部分香堂必然会瓦解。

    而教门在沂州,没有第二个象马畏三这样有实力的教众再来出面充当分坛坛主了。入心一散,再要重新收拾起来,不是一年二年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张道士正在外面大肆传教招揽入心,他是不可能给总坛有充分的时间来收拾残局的。

    当然,这番利害关系,马畏三是极隐晦的陈述的――以在座众入之能,要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并不难。

    他一边斟酌着字句,一边心中暗暗祈祷自己多年来花在他身的银子和各种名贵礼物能够救自己一命。

    宣得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听着他的话。直到他的停下说话之后很久,才说开口道:“你二入犯下重罪,先在内堂面壁待罪!”他站起身来宣布,“本坛的事务,即日起由本座代摄!”

    “遵法主命!”众入一起山呼。

    正厅后面一进的厢房里,由从总坛带来的入看管,拘禁着马畏三和胡柒儿。二入正在“面壁待罪”之中。

    院子里非常安静,这里原本就是马坛主的机要重地,一般教众不敢进入。现在,内外关防又由总坛的入接手,马畏三自己身在不测,更少有入愿意接近了。

    厢房里虽然不是什么“陋屋”,但是夏日里一整夭的太阳晒下来,入夜屋子里依然燥热不堪。他现在是“待罪”之身,即使在自己的巢穴之中,手下也不敢来奉承,自然也就没有了往日的冰块和种种享受,只好一个入打着赤膊坐在凉榻拿把葵扇扇风。

    对面就是胡柒儿的屋子,门帘挂得严严实实的。马畏三心道:不知道她是怎么过得?

    想到胡柒儿,马畏三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宅中的女入――原本夏夜炎热不能入睡,他总要让叫一个女入,洗了澡脱得赤条条的肉搏一番,畅快淋漓的出一身汗。现在却连见一面都难。

    再想到这是自己经营多年的巢穴,现在却任由一群外入在此发号施令,连自己的生死都在他们白勺一念之间,惶恐之余心中很是懊恼。

    好好的本地大爷不当,为什么会去参加秘密教门?入教的这些年来,他长袖善舞,不但把势力扩展了好多倍,也从一个普通的土霸变成了家财万贯的暴发户。

    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他的势力和财富其实都不是他的而是教门里的。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利用教门,其实教门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

    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忽然门帘一挑。宣得走了进来。

    “弟子恭迎法驾,”他赶紧丢下扇子跪下,“弟子不知法驾光临……”

    “不必了,你起来。”宣得在榻坐下。

    “谢法主。”马畏三站了起来,赶紧拿了一领长衫穿,因为不知道他来意,心头扑扑狂跳几下,深深呼吸几口才镇定了,提足了暗劲站稳。

    宣得武艺极高,他沉默片刻,知道门外的暗哨已经按照他的吩咐走到了听不到他们谈话地方。他看着马畏三,冷笑道:

    “你这里的日子过得不错。”

    “不敢,弟子在本地原是有些产业的。比起同道,确实享受略过。”

    “这其中就没有香仪的银子?”

    他的嘴角含着一丝阴冷的微笑,两只瞳仁一动不动,等着马畏三回答。

    马畏三心中一颤,赶紧说道:“不敢!香仪都是按时按量送到总坛去得,弟子连延误片刻都不敢,绝不敢中饱……”

    “不知道有多少入到总坛告过你得状,”宣得冷笑道,“你的这点伎俩,何入看不明白?和夭下的官府一个德行!送到总坛一两,你至少落了三四两的好处。你当本座不知?不说你这次的事情,就是清查历年沂州分坛的香仪银子,你就是弥夭大罪,罪不可赦!”

    马畏三赶紧说道:“弟子断然不敢中饱的,平日里额外收取一些香仪这是有的――也是为了不时之需。这笔钱款都存在坛内,以备总坛有事时随时供奉……”说着他看了宣得一眼,“法主这次来铲除外道,弟子愿将此笔香仪供奉。”

    历年来他用各种名义搜刮来得香仪中,除了自己侵吞了一部分之外,另有一部分专门提出来存着用来打点总坛下入等的。这笔银子现在还有五千多两――沂州每年交的香仪额度才不过四千八百两。马畏三准备用这笔钱买自己的小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节 圣女

    宣得当然不是青天大老爷,马畏三清楚:宣得投身教门的动机和他并无不同。越到上层,信仰就越为淡薄,利益的考量就愈多。这是高层之间彼此心照不宣的。

    听得马畏三很是“知趣”,宣得心中颇为满意。但是沂州的事已经引起了总坛内部的震动,不能没有就这么滑过去。而且沂州这每年可以供奉两银子是教门内部很大的一处财源,一旦丢失对整个教门的影响极大山东全省各种民间教门彼此竞争jī烈,有了地盘才能有财源,有了财源才能扩大地盘,二者相辅相成。

    在前往沂州的路上,宣得已经把方案考虑过再三。除掉马畏三是一个选择,但是现在沂州的局面不稳,他还得利用马畏三的势力沂州一带毕竟是他的基本盘,经营多年,根深蒂固。真要狗急跳墙起来干脆直接去投张道士,也会变得难以处置。

    他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容,马畏三迅疾的捕捉到了这点笑意,顿时精神振奋了起来。赶紧又说道:“法主这次驾临沂州,有需要弟子效命的地方,弟子一定犬马报效。”

    “你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宣得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本座告诉你亦无不可:沂州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教主和总坛圣女你说该如何处置?”

    “是,是,惊动法驾,弟子罪该万死!”马畏三听说惊动了教主和圣女,恐惧感又一次笼罩住了他的身心——据说圣女可以以元神役鬼,还能夺人hún魄,驱使活人如同木偶。种种恐怖的传说不一而足。

    他tuǐ脚一软,顿时跪倒在地,“弟子愿意竭诚报效!”

    最后,马畏三又答应额外“供奉”香仪一万两给总坛。宣得见他还算知趣,这一万两供奉回总坛也算有个交代,这才将口气放松了些:“既然你一片赤诚·本座就给你一条路走。”

    马畏三大喜,赶紧磕头:“谢法主大恩。”

    “你不用谢本座。”宣得冷然道,“生死荣辱,还要靠你自己一力去争·不然,就算是本座也救不了你。”

    “是,是,弟子一定竭尽犬马之劳!”

    “你先起来。”宣得说道,“你老实说,现在沂州的状况到底如何!不要掩饰!”

    马畏三当即将沂州目前的态势说了一遍,又关照人取来沂州香堂的名录·用笔将自己还能掌握的香堂、已经叛离的香堂和态度不明的香堂一一勾勒出来。

    彻底叛离的,大约不到三分之一。

    宣得觉得:此事尚有可为。

    “真是废物。”他暗暗鄙视马畏三,有这些本钱不去利用,反而缩头乌龟一般的躲了起来。这张道士再厉害也不过是孤身一人罢了。

    沂州这处分坛,日后还是应该换个能干可靠的人掌管才是。

    但是如何处置,他要另外和其他人商量这次和他同来的都是总坛的骨干,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才行。不过,这也纯粹是种礼貌罢了。胡柒儿这次失手·让他心中暗暗快意。她的师父,正是这次和他一同来得内法堂圣女。

    如何处置胡柒儿在他的权限之内,捏住了这个命脉·不怕这傲气的女人就此俯首称臣,再不敢时时和他作对。想到这里,他的嘴角lù出狞笑,吩咐手下:“把罪人胡柒儿提到后院刑房,本座要夜审!”

    马畏三设在分坛大院内的书房是他的机要重地,不但收存了大量分坛内部的机要资料和各方面的来往文书,陈设布置也竭尽豪华舒适。

    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宣得的下榻处马畏三献金之后,十分知趣的传话给他的管事,叫管事送来二名姿容美貌体态风sāo的婢女服shì宣得。

    宣得平日里虽然权高位重,到底身在总坛·行事不得不有所收敛。如今到了地方上,又有人奉承便乐尔忘形的享用起来。

    这日正拥着二女饮酒作乐,忽然门外一阵嘈杂,似乎有人要硬闯书房,正在和外面关防的人理论,宣得似乎早有预料·挥挥手让婢女们回避。

    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子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正是随他一起到沂州收拾残局的内法堂圣女罗赛春。

    宣得面lù微笑:“原来是罗圣女,不知这么着急要见本座有何要紧的事情?”

    罗赛春冷冷一笑,将手往后一挥:“你们都退下,我有几句话和宣法主说。”

    宣得望了望后面跟进来的人,从容的点点头:“好吧,你们先退下!”的坐。”他招呼着罗赛春。

    “不必。”罗赛春冷声道,“你已经审过马畏三和胡柒儿了?”

    “不错,问了他们几句。”宣得爽快的承认道,“怎么,本座不可以问?”

    “你是内堂法主,这是你的职权之内的事情,”罗赛春说道,“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胡柒儿用刑,又为何将她拘在刑堂折磨?她不是还是面壁待罪之身么?”

    “她犯下如此大罪,押在刑堂吃几下法鞭已经是轻之又轻的刑罚,”宣得冷笑道,“罗圣女,我知道你护徒心切,可是你也别忘了,她办事失机,又临阵脱逃,论起罪来,本座现在就开香堂用天打火烧之刑也不为过。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高抬贵手了。”

    罗赛春显然不买账他话语中的威胁,梗着脖子道:“办事失机,临阵脱逃这八个字,且不说你有没有证据,马畏三身为分坛坛主,把沂州分坛搞得分崩离析,难道他就不要受天打火烧之刑么?”

    “马坛主的该领何罪,本座比你清楚。”宣得说道,“然而现今要收拾沂州的局面,本座须得借重于他,稍稍优待于他也不为过。你别忘了,我们出发之时,总坛主可是允本座‘便宜行事,,莫非你要蔑视总坛主之命?”

    “你一派胡言,少拿总坛主之命来压我!”罗赛春是江湖卖解出身,xìng格直爽,“你早看上了胡柒儿,屡次调戏她不成,这次不过是挟机报复!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胡言乱语!”宣得猛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傲然道:“本座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行事可昭天地日月,轮不到你这个江湖贱业出身的女人来胡说八道!”

    罗赛春从前是走绳卖解的女伎即使在以下层百姓为主要成员的教门中也是非常低下的出身,受人鄙夷不是一天二天。后来她一步一步爬上了教门高位,却背地里依旧遭人轻视。

    宣得的这番话,顿时气得她浑身乱颤,但是无论教中位份,还是武功法术,宣得都高过她。教门中的圣女,虽然名位很显赫,在普通教徒中受到很大尊崇,在教门高层中其实并无实权。

    真要冲突起来,双方固然两败俱伤,但是她所受的损害远比宣得要大得多。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已经水深火热的胡柒儿更加难脱苦海。

    想到这里,罗赛春强作镇定:“好,你要怎样?”

    “罗圣女,本座以为:你起码应该知道一点上下尊卑,我们才好谈事。”宣得狞笑道,“否则,本座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罗赛春值得忍气吞声:“好,请法主示下,到底打算如何行事?”

    “这还差不多。”宣得也不愿意羞辱她过甚,毕竟罗赛春是教门中高层之一。

    “罗圣女,”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胡柒儿的事情,可大可小。就看你这个做师父的了。”

    “你说吧。不过,若是要事关她名节清白的,休想我助纣为虐!”罗赛春咬着牙,“我宁可她死得干净。”

    “哼,你把本座看成什么了?”宣得冷笑一声,“几具皮囊,本座还不在眼里。”他接着说道:“你只要记得,自后谨言慎语便是。”

    罗赛春明白,这老头子多半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一想就猜到肯定牵扯到沂州分坛和马家的财产宣得多半是起了黑心。他又用胡柒儿来要挟,要自己保持沉默。

    “好,我答应你就是。”她咬了咬牙,点头应允,“只是,胡柒儿必须立刻放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宣得果然将胡柒儿和马畏三释放,命他们在香堂之上自承错误,然后“待罪听用”。

    宣得自己的算盘打得如意,对收拾沂州的局面也早有腹案,当下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首先是向各香堂,不论已经叛离还是处于观望中的,全部颁下总坛法帖,宣布总坛来人,要择日开香堂,命本地所有香主、司香、香头参加开堂大典,以宣示本教势力。

    只要愿意来的,一律表示“既往不咎”。不愿意去的就“行法”处死几个杀鸡儆猴。以马畏三在本地的势力和总坛派来使者的实力,宣得认为要逼迫大多数本地分坛的骨干来参加大典并不难。至于那些叛离的香堂,就算坚决不来,肯定也会由此而变得人心惶惶。!。

第二百一十九节 决斗之前

    在开堂大典上,再当场显示法力处死几个动摇的香主、司香以儆效尤。

    这么一来,大体就能把当地的各个香堂稳定下来。然后再慢慢的收拾那些叛离的香堂。

    “至于那张道士,也要给他发一张请帖,请他来观礼。”宣得说道。

    罗赛春很是担忧:“此人法力高强——若是给他破了我们的法术如何是好?”

    “哼,本座就不信他真有这么高强的法力。”宣得xiōng有成竹的一笑,“他来,我们有总坛来得十余名好手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他要是不来,就是怯阵,先把气势落了一大半,跟着他的香众们也得动摇。”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理。只是多数人还是忧虑对方的法力太高,万一冲突起来,只怕己方伤亡太重但是此话没有人敢当面说,谁也不愿意被这位法主戴上一个“胆怯”的帽子。

    “他法力再搞,也不过是一个人,真要冲突起来,大伙拼着xìng命一起卫道除魔,一举灭了此外道便是。”宣得慢条斯理的说道,“诸位意下如何?”

    宣得在教门中权高位重,在座诸人无人可与其比肩。他的话虽然是询问,却容不得下面有反对之声。所以一干人只齐声道:“愿瞻法驾马首!”

    “诸位放心,”宣得站起来沉声道,“那外道就是真得法力高强,诸位奈何不了他,本座也有办法对付大不了本座消耗十年的功力,用正雷法将去一举震毙!”

    众人一震:宣得的“正雷法”据说是出自前任教主的真传,威力极大,一旦发动,往往会死伤一大片,因为杀伤过重,因而极少使用。现在听说有这一法术作为后盾,一干人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顿时都安稳下来。几个机灵一点赶紧说出一车的逢迎话来。宣得也不过一笑了之。

    马畏三见气氛松快赶紧吩咐人备酒。一行人推杯换盏,把酒尽欢。席间还商量一些发展教务,以及整顿本地溃散香堂善后的步骤手段。有几个总坛使者便提出要从外地分坛调些“忠诚可靠”之人来本地接任香堂的堂主、司香之类当然,名单他们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宣得当然一个劲的说:“好好。”这伙人无非是要自己的子侄朋友徒弟某个好位置罢了。他现在他们出力,当然不愿意扫兴ˉ谅马畏三也不敢多说什么。

    马畏三满脸堆笑,唯唯诺诺,心中却是极不痛快。这沂州分坛的半壁江山可都是自己一手打下来得,凭什么要给外人插足进来?但是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半点愠sè也不敢流lù在脸上自己这分坛主还能不能做下去还犹未可知。一切全掌握在这道貌岸然又心黑的老头子身为了保住他的xìng命和位置,马畏三不但被索去了一万五千多两银子还不得不应承在沂州城里送他一处宅邸,将两名送给他的婢女养在其中ˉ当然,一切费用也得他报效。为了保住自己的分坛主之位·另外答应安排他的四名弟子到沂州分坛“任事”,并在三五年之内安排他们当上“司香”。

    总砀言之,日后的沂州分坛,就是宣得可以随意索取的一块大肥肉了。

    每念及此,马畏三都心疼无比甚至觉得自己当初干脆投了那张道士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不管那张道士是什么来头,他这样的实力派投奔,对方总要以礼相待。

    但是这念头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也总是让他出一身冷汗。

    大事一决,举办开香堂大典的事情就紧锣密鼓的筹办起来了。马畏三因为是戴罪之身,尤其卖力。不但吩咐手下将总坛来人伺候的无微不至,自己亲自操办筹备开香堂的大典,一时间,原本在沂州已经风雨飘摇的教门又开始活跃起来。

    骑马的、走路的、坐轿子的使者们在整个沂州奔走,四处传送开香堂的帖子。张应宸在云升观整理教务的时候,对教门在当地的活动非常重视。他知道新投靠来得香堂人员复杂,对新道教信仰未坚,不是可以信任的力量所以监视沂州分坛的工作是交给叶孟言分队去办得。

    最可用的,是大店庄内原香堂的人马。这批教徒大多见过他“行法施术”,相对来说态度要坚定的多。从这批人里,张应宸组织了第一批当地的“学习小组”。

    之所以叫“学习小组”而不是香堂什么的,主要目的是表示和旧体制一刀两断,道际上这个所谓学习小组换汤不换药,就是原来的教门在大店内的香堂全盘转化过来的。沂州其他地方的“学习小组”也是这么来得。

    按照张应宸原本的设想,新道教不能采用传统的一神教那样的体系,也不能沿用会道门的组织模式:即有明确的教徒入教仪式,有严密的组织,严格的上下级关系等等。这些被元老院视为威胁的元素不能存在。但是他现在发现,这一思路在海南岛的黎区和汉区通行无阻:当地有元老院政权的强力庇护,而其他宗教又弱势最为强大的临高修院和新道教也构不成敌对关系。他可以用和缓的方式慢慢渗透信仰。

    为了表示新道教的理念是“移风易俗”,“崇尚科学”,不但要与民间的会道门划清界限,而且要与传统道教有所区别,所以他的组织体系是另起炉灶的。

    张应宸所推行的体系,是以道观为地区核心在没有道观的地方以医庐之类的机构代替。他不搞传统的民间会道门常有的香堂、法坛之类的秘密、半秘密机构,而是在传统体制下正大光明的机构。

    所有的新道教的道观,即使设在大明统治区的,也要设法取得当地道录司的正式许可,披上合法的外衣。如果新建的一时间难以得到批准,那么就设法取得一些旧道观的领导权和控制权,再进行改造。各地州府县都有不少正式注名的宫观,或者年久失修,或者香火不繁,陷于荒废之中,取得控制权不难。

    按照张应宸的设计,新道教推行“一县一观”制度,即每个县.也包括和县同级的州,设一座道观为新道教的信仰中心。信徒们作为个体围绕这一信仰中心活动。但是这个信仰中心下面是不存在香堂、香头之类的角sè的,更没有基层组织,也不搞洗礼、点传之类明确的入教仪式。

    但是到了沂州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使得张应宸原本的想法有了动摇。在对手拥有众多的基层组织,必要时候能够毫不顾忌的使用暴力的状态下,己方不搞出更有战斗力的基层组织,不要说扩大影响,连在当地生存都堪虑。张应宸想到自己到沂州以来要不是有点主角光环附体,恐怕早就到三十三天去报到了。

    为此,他写了一份致宗教办公室的备忘录,同时向戴锷写去信件,要求他立刻带备忘录去见何影,就新道教在绿区以外传教的组织方式进行汇报,取得其谅解。

    “······现阶段,如果我们不设立基层组织,在沂州的确就将被对手挤出来这对于我们下一步在沂州乃至整个鲁南的活动都会造成严重的挫折······”

    现在,不管宗教办如何答复,张应宸决定先把班子搭建起来,眼下局面不明,自己毫无组织等于就是luǒ体上阵。

    为此,他决定对原本投靠过来的香堂全盘接收过来,现阶段不做任何的甄别和清洗,也不调整机构,先把地盘巩固下来再说。大店庄内的“学习小组”也就这么建立起来了。依靠这个不大可靠的体系,他至少有能够指挥的基层组织,不至于事事都得亲力亲为了当然,经济上也宽松了不少。

    这些日子来,他一面警惕着对手的反扑,一面把主要精力放在赈灾和灾民接受外送的安排上。

    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按照历史进程,明年的沂州及周边地区的自然灾害将来势更猛。已经在今年遭受了重创的当地民间救灾体系将不堪重负,到那时就是他张应宸大显神通捞人的时候了。

    正在忙碌的时候,叶孟言的监视小组报告了沂州分坛所在地马家寨的最新动向一伙人突然来到,随后各“学习小组”中负责监视市井的教徒也送来了相关的情报:来得人当中有若干济南总坛的内外法堂的护法之类的高级人员。

    随着济南总坛来人的消息传播开,张应宸感觉到各“学习小组”内明显出现了惊慌的情绪,特别是在现在的“组长”,过去的香主、司香这一小干部级别的教徒中间。显然他们对总坛来人的“法术”还是心存畏惧的。有些教徒还偷偷向他秘告:有一些组长派人悄悄的去过马家寨子了。而一些原本还没有投奔过来,但是对他态度热络急于拉关系的香堂现在也突然趋冷了。!。

第二百二十节 正戏开演

    显然,不经过一番血与火的洗礼,他想在这里站稳脚跟是很困难的事情。

    叶孟言建议:既然对方总坛的地点已经得到了确认,他的分队又已经全数到位,可以乘着对手开香堂之际,来个黑虎掏心式的突袭,潜伏式进入,然后用炸药炸开大门,占领制高点,用狙击步枪、手榴弹和自动武器对寨内进行无差别屠杀,一举将其核心摧毁。

    一旦核心被摧毁,整个沂州地区的态势就会稳定下来。他张应宸无论干什么都很方便。

    特战司令部第一分队的三十二名队员的火力,是本时空无人见识过的最可怕的杀伤xìng力量。

    叶孟言觉得,就算不搞潜伏,全体直接到大门口炸开大门冲进去,战斗结果也不会两样。不过这样的话必然会增加伤亡,也很可能使得一些首要分子能够乘乱逃走。

    张应宸虽说对搞暴力行动没什么心里障碍,但是碍于这里毕竟是敌占区,自己真要明火执仗的搞出一个马家寨惨案之类的,官府恐怕也不得不出面来干预下,四面的乡绅之类也会产生很大的警觉。等于是为自己四面树敌。

    考虑再三,决定还是用偷袭的方式对敌人进行掏心战术。

    正当张应宸和叶孟言开始积极筹划对马家寨进行“外科手术式打击”的时候,明清忽然面sè慌张的跑了进来。

    “师……师……父……”

    “什么事?”他很不满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首徒”。明清因为聪明伶俐,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越了在临高收得几个徒弟了。

    “刚才有人自称是南无量教的,到门上投了一份帖子。”明清因为最近听了许多传言:有人要对师父不利,还要火烧云升观等等,他到底打小在江南成长起来的,没见识过这么多凶险的事情,心里一直很害怕。

    塞尔维亚M781自动步枪刚要接过来村开,叶孟言制止了他:“上面会不会有毒药?”他看过很多武侠小说什么的,纸上染毒一打开就会中毒什么的。

    “要是他们有本事制造出炭疽,我们才需要担心这个。”张应宸毫不在意,纸上染毒,毒药还能够通过皮肤吸收17世纪的江湖客们不可能有如此强得化学萃取能力。

    拆开一开,里面是极简单的一份大红请柬,纸质也不甚考究。内容是请张应宸三天后到马家寨参加开香堂的典礼。

    “这是要摆鸿门宴。”叶孟言轻蔑的一笑,“这是送上门来的好事。我派些人做你得随从先混进去,等他们开香堂的时候我带着人再里应外合一举杀进去,鸡犬不留!”

    “何必如此?”张应宸不以为然,他要得是人心不是满地的尸体。屠灭一个马家寨当然没什么,但是教徒的人心未必能就此倒向自己。

    要争取这些深陷于mí信的下层百姓,只有展现比他们信仰更强大的信仰。中国人在宗教上是极端的实用主义,当一个信仰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的时候,他会毫不在乎的立马改换门庭。

    这次开香堂,正是自己显示“法力”的一次大好机会。张应宸想,虽然自己有客地作战的危险,但是有叶孟言的小队做后盾自己的危险系数可谓降到了最低。

    “你去回复他,”张应宸把帖子交了回去,“原帖璧还到时一定赴约。”

    “怎么?你要去?”

    “不去怎么成?当我怕了他们不成。”张应宸说道,“不去的话,下面这伙刚刚投奔过来的教徒就会人心动摇。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些香主们大概也收到请帖了。”

    马畏三每天都在忙碌,开香堂是大典,一年也不过开一二次。这此总坛使者降临,又有内法堂法主和圣女到来,他揣摩着开香堂的规模只有更胜以往才行。

    何况宣得本来就要借此炫耀本教的力量,搞得节俭显然不符合宣得的想法。虽说这花得等于都是他自己的钱,账房里每次给他送来账条子他都心疼的直吸冷气。每到这时候他总是不断提醒自己:现在不是顾惜钱的时候——留得命和权还怕没有钱?

    排场,摆得极大。因为水灾之年,官府对民间教门看得很紧,不便张扬,所以他不在寨外张灯结彩,只在寨内大摆排场不但香堂陈设豪华,光酒席就摆下了五十桌。还专门将寨中的戏台修饰一新,请来了当地著名的戏班子。

    以沂州分坛的几十个香堂来说,就算叛变的香堂的首脑人物一个不漏的氆′全部到来,赴宴的人数最多也就是三十来桌,余下的就全靠马家寨的人来支撑场面了。

    从派出去的使者的反馈来看,法帖颁下之后的情况比预计的要好。不但没有叛离的各香堂全部表示会到场,前一阶段首鼠两端,对他的指令置若罔闻的各香堂也纷纷回帖说将派人来参加。

    连最近刚刚叛离的一部分香堂也派来了人,表示自己当初有“不得已”之处,馈赠了他不少礼物,要他代为“活动”。

    只有大店庄和州城那些彻底叛离的香堂,大约知道来了也讨不到好,干脆对送帖子来的使者闭门不纳。反倒是那张道士,很爽快的表示自己一定来。

    他这样的爽气,倒让马畏三心中泛起了嘀咕他对张应宸的法力本来就心存忌惮,现在他又这么有恃无恐,两下子要真在马家寨里斗起法来,他这基业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里,他就七上八下。但是面上绝不流lù半点,反而愈加殷勤的准备大典。眼看着正日子到了。马畏三深知现在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神经绷得很紧的马畏三反而松弛下来,鸡不叫就起了chuáng,去看了大堂,又到搭好的芦棚里看着请来的大棚上的师傅们宰鱼、杀鸡、煮肉、炸丸子······这顿饭在饿殍遍地的沂州大地不啻于山珍海味。而供给总坛来人用的菜肴的厨子更是从济宁请来的。还专门从济宁购来了二十坛子上好的兰陵酒供奉上差,一般的客人酒席上用得是遣人从即墨买来得。

    他从水汽蒸腾的灶棚出来,站在院里嗅了嗅弥漫着的肉香。但是他现在毫无食yù,一个劲的盯着院墙隔壁就是开香堂的院子,包括跨院在内,摆下了五十桌酒宴。别看这会静悄悄的,再过一会保不定就要大打出手。他知道宣得和罗圣女从昨天起就带着几个亲信到院中去布置了。院中不许其他人在场不说,还严厉警告不得窥探“故弄玄虚!”马畏三心中暗道。如此的神秘多半又是在暗中鼓捣演法用的“消息”。这在香主以上的教门高层中不是什么秘察。就是不知道法主和圣女到底有没有一些真材实料的法术能够对付那妖道?

    正在犯嘀咕,有仆役来报,第一批客人已经到了。

    叶孟言这天起来得很早—出任务的时候他总是起来的很早。清晨的空气让他的头脑清晰,精神振奋。

    道长要去赴宴“演法”,他叶孟言就是“演法”的道具兼助手。正如魔术师,看起来魔术师在前台风光无限,其实这二者才是表演成功的关键。

    叶孟言的第一分队的战士们要紧整理内务完毕他们被分为二个小队,第一小队驻在云升观,是主力,有二十人。第二小队主要任务是保卫大店庄和庄家的安全,另外就是看守带来的各种作战物资。他们驻在大店庄内一处道长包下的骡马店里。不管是张应宸还是叶孟言都不愿意这支小分队落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实在是太特别了。

    今天他把二个小队的全部集中到云升观内,21名特战队员已经去除了他们日常的种种伪装:包头巾、假发髻和破衣烂衫。换成了作战用的民版BDU行头:原本看上很违和感的小伙子们又恢复了他们的精气神。

    自从兰度奉上了“见面礼”,北美分舵又上交一部分武器之后,整个特战队司令部堪称鸟枪换炮。原本使用的不便的QKS系列步枪成了二线装备。现在特战队的主力装备是MGV-176、FAL自动步枪和霰弹枪。每个队员这次还配备了四枚手榴弹。他们甚至还有一tǐng用塞尔维亚M7781自动步枪改装的机枪。

    叶孟言仔细的检查了每个人武器装备,这次突击难度不算很大,但是要配合好道长的行动才行。必须所有环节都不出错。

    “小伙子们都tǐng精神的。”张应宸从正房里出来赞赏道。他今天也起来得很早,为戏码上演作最后的准备。虽然有特侦队的强力保护,但是他依然是按照最高级别做了自我防护:道袍下面是专用防刺背心、手套和护喉。Gwk19手枪,防毒面具.以备一旦起火能够逃命。这一堆东西都藏在他的道袍下。

    最要紧的,是挂在他耳后的一个微型无线电耳麦。通过这个对讲机,他可以实时和叶孟言进行联系。!。

第二百二十一节 就位

    “到时候就要看你显神通了。”张应宸测试了下耳麦。

    叶孟言笑嘻嘻的说道:“包你法力无边。你这五雷法可牛B了,到时候再丢个手榴弹,还不立马全场纳头便拜?”

    “但愿如此。”张应宸点头道,“此事错综复杂,要收全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山东的局面比我的想象的还要复杂一百倍!”

    民间教门势力之强,能量之大,远超过了他的估计。教徒对教门的崇信,教门对教徒的控制力,也超过了他的预计。

    现在,总算逼得他们总坛的人马出动了。张应宸深信,只要在这次打破了总坛的神话,虽然能不能起连锁反扉难以预料,但是沂州这边的地盘他就占下来了。°

    叶孟言在地图上给手下的组长们布置着任务。所有队员分成若干个战斗小组独立行动,每个战斗小组由35人组成。

    由于缺少足够的无线电器材储备,象今天这种“二级任务”是没法给每个小组都配备联络设备的,除了他和张应宸之外,只有三个狙击小组配备了对讲设备。

    因而叶孟言只能将任务以时间表的方式进行精细划分至少手表对他们而言还不算太稀罕,短时间内在本时空制造的可能xìng也比较大。

    “你们的任务是控制马家寨的所有出入口,不许任何人出去。”叶孟言在地图上指点着,“马家寨一共只有二个门,很容易控制,但是要防备他们从寨墙上拽绳出去。”

    全体队员一起点了下头。

    “我们的任务,不是歼灭,是控制。”叶孟言再一次强调任务的xìng质,“在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不许任何人离开马家寨。企图离开的,一律狙杀。”

    “明白!”

    “全体出发!”叶孟言看了看手表·“现在是650,各组分批出发。900以前进入预定位置!”

    这里离马家寨不过30里路,900进入预设阵地绰绰有余。按照张应宸给他的时间表,好戏应该在11左右才会展开。时间·绰绰有余。

    所有的小组出动之后,叶孟言小组最后一个出发。他穿上热带版的BDU—-这可是真正的美军军款,不是队员们穿得国产民版。当初陈思根自己带了好几套,给每个元老分队长都送了一套。

    他穿上靴子,背好装具。把一支托卡列夫T33塞进了腰间的枪套,别看叶孟言过去只是个高中生,他对武器可是很有追求的·Goc盯7之类手枪被他认为太“娘”拿个塑料手枪算什么?但是他最心仪的M1911在元老中间是稀罕玩意,没人肯给他。除非他愿意尝试李一挝的黑枪手艺。最后还是从钱水廷那里才算弄了一支男人气概的手枪。

    接着他从chuáng后面拿出了为了这次任务带来的步枪。步枪装在一个褐sè的防水枪套里。他把枪从枪套中拿了出来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这是一支北美分舵贡献给特侦队司令部的瑞士制造的1直栓步枪,这种高精度步枪加上瞄准镜之后可以胜任000米之内的狙击任务。

    他重新把枪装进枪套里,上面的拉链锁得好好的枪支的重要xìng,特别是一支高精度步枪的重要xìng是不言而喻的。元老院手中的高xìng能步枪很少,必须尽量延长使用寿命。

    接着他取出一个包着皮革,用铁条加固的木箱·这是一套薛子良等人用手头的现有装备:包括北美分舵带来的和元老们自己杂七杂八的sī藏拼凑起来的“狙击手套装”。

    叶孟言戴上手套,小心的打开木箱子,里面有一个风速计、一个小型计算器、一个电子温湿度计、一个万用二脚支架和一个美军制式高精度步枪瞄准镜。最后·还有一只步枪用消音器。

    这是奢侈的超乎想象的装备·迄今为止,狙击手套装还没有开过几次荤。偶然的几次也是杀鸡用牛刀,纯粹让元老们练练手。正如北炜有一次开玩笑的说这套东西用来狙杀皇帝或者大汗还差不多。

    “不杀人,放着看么?”叶孟言嘀咕了一声。他带走了消音器外的其他器材消音器装不上1的枪口。还影响有效射程,他决定不用,采用其他办法是掩饰枪口击发的声音。

    狙击手套装和1步枪目前还没有给过归化民队员使用过他们一般使用的是廉价的版本:莫辛-纳干步枪和前苏联产的4倍光学瞄准镜这二者他们有大量的库存。

    最后他拿起了的望远镜。塞入包中。查看了一下子弹带和手榴弹。接着他走出门外,向两名等着他的队员挥挥手。三个人悄悄地溜出云升观′从山岗子上走小树林离去。

    三个人迅速朝灌木丛奔去′穿过毗连的田野——青纱帐又浓又密′走在其中几乎不能辨认方向。他们凭借地形图和指北针,很快的找到了准确的方向,迅速的向着马家寨而去。

    青纱帐似乎无边无际,不时的他们会穿越青纱帐之间的一条狭窄的乡间小路或者小水沟。小队走得很快,彼此不发一言。偶然,叶孟言会停下来核对一下他们行径的方向。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一个荒芜的村庄边绞过。村舍的烟囱里没有升起炊烟ˉ春季的水灾消灭和赶走了村里的大部分人。鸡犬之声已经听不见了。门和窗上的木料已经被人拆掉了烧火,黑洞洞的敞开着。地上白生生的留着不知道是人还是牲畜的骨骼。

    叶孟言自己带着的小组来到了马家寨外大约200米外的一个小土丘。土丘不高,但是已经大致和寨墙齐平,土丘上长满了高大的松树和各种杂树。

    小队爬上山丘进入树林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了亻旦是树林里十分的幽暗。一棵棵黑sè的松树僵直地tǐng立着′用它们的枝叶的庇护着林间空地。太阳在树冠之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照进了树林。松林的外围的山坡上是密密麻麻的杂树。隐蔽xìng极好而且一旦有事也便于撤退。叶孟言在几天前的侦查中就认定,这是个合适的控制全寨的狙击阵地。

    叶孟言观察了一番,选定了树林边靠近马家寨寨墙的一株高大粗壮的树。这棵树的树干滑溜溜的亻旦是在低矮处长有一些树瘤和粗大的树枝。他做了一个“注意观察”的手势,让一个队员在树下守卫,他和另外一个队员小心的爬上了松树。

    叶孟言身手灵活的在大树枝之间爬来爬去,不时的观察着外面的状况。最后他选定了一个靠近树顶的合适的平台。放下一根绳子,留在树下的队员把步枪、双筒望远镜、狙击套装栓在绳子上让他拉上去。

    在稍事休息之后′叶孟言动作熟练地扳开一些挡住视线的树枝′折断其中一些′把其他的缠绞在一起。不久他就有了一个相当舒适、隐秘的藏身之所了。

    在适应了所处的高度之后′他开始观察前方的马家寨的轮廓。用望远镜能够很清楚的看到这座乡村土围子的全貌。

    马家寨不同于大店庄那样的村寨,其实只是马畏三的一处大宅子,没有其他住家和商铺。所以占地面积很小。他举起望远镜,慢慢的调整着焦距。

    整座寨子被令人吃惊地放大了,房屋好像就在树林跟前似的。房屋的外貌是那样醒目、清晰,他几乎能数出屋顶上的瓦片。甚至能看清楚在院子里走动的人、四处啄食的母鸡和一条躺在屋檐下热得直吐舌头的狗。

    他耐心的转动望远镜,很快看到了举办开香堂大典的大院子。院子里搭着不少席棚,席棚下排着大八仙桌,上面已经摆满的大盘大碗,一副农家摆酒庆贺的mō样。大厅上同样摆设着酒席,一座戏台扎着彩绸。看上去喜气洋洋。不少仆役mō样的人来回奔走。

    院子里的席棚稍稍妨碍了他的视线,不过他的地位很有利,除了一部分死角之外,院子里大多数角落他都能很清晰的观察得到。

    能看到就能打到。叶孟言拿出步枪,通过瞄准镜仔细调整着枪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除了在忙于布置的仆役之外,大多是来参加开香堂的教徒。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从穿着来看也是有穷有富。有的绫罗满身,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有的穿着不大合身布衣单衫,唯唯诺诺的站在墙角跟。

    “不知道哪些人得死。”叶孟言在瞄准镜里观察着。按照计划,具体射杀哪些人由道长决定。不过他也有权随时处置。

    除了他自己之外,整个马家寨外面还有三个狙击小组以备不时之用,视情况投入战斗。

    时间一分一秒的向着1100靠近。叶孟言终于在视线中看到了道长乘坐的轿子。!。

第二百二十二节 斗法

    望远镜里道长笑容可掬的从轿子里来,动作略显笨拙。明清紧随其后,拿着扇子扇风。

    “可怜的张道长。”叶孟言想到张应宸身上穿着的全套防具,这些东西在道袍下可热得很。

    要不是还有个冰袋帮忙降温,张道长估计非得半道上就中暑不可。

    望远镜里张应宸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边施礼,一边往里面走。叶孟言倒是蛮佩服他的勇气的。在他看来这样“luǒlù在狼群中”和送死也没什么两样。

    叶孟言轻轻拍了下麦:“各小组注意!‘仙人,已经进去了。注意观察!”接着他又开始呼叫:“道长,测试!”

    “正常。”耳机里出来了道长的声音。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叶孟言犹如在看一场无声电影,这无声电影冗长而无聊。一会道长被请到大厅上,一会又被请到席棚下。一大群人在那里朝着香堂磕头,香烟袅绕。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传来的喇叭、锣鼓、笛子的声音。

    望远镜中的张应宸努力保持着最好的风度,叶孟言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流lù不耐烦的表情,大约是身上的保护设备太热的缘故。

    好不容易挨到开席,张应宸被让到客席之上。有人送过冰水镇过的手巾。一上午的折腾有点让他筋疲力尽。但是也并非全无收获一些摇摆不定的香主和司香拒绝在上午的第一场仪式上磕头拜香,还有些觉得双方都得罪不起的,干脆躲起来或者伪装中暑不能参加。

    这让张应宸信心大增,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古往今来民间教门的“教主”们在势力膨胀到一定程度之后往往会有当皇帝得天下的念头,受到许多人的无限崇拜,甚至有人愿意以死相随,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自我膨胀了么?就算明明知道自己没有“法力”,也会产生“天命在我”的错觉。

    这一状况显然严重出乎马畏三和宣得的预料。张应宸一脸淡然的笑容和客客气气的表现让他们感到很是棘手。按照原计划,应该由总坛来人施展法力·当场将违命者处死。但是张应宸的在场使得他们的计划有所变动。

    “先得把这个外道的威风打掉!”宣得对手下面授机宜,“暂时不要动那几个叛徒,到酒席上动手……”

    眼看着张应宸已经到了酒席桌上落座,叶孟言知道马上就要动手。他询问助手。

    “风速风向?”

    “31米/秒!西南风!”

    “距离?”

    “到戏台正前方为41033米。”

    他立刻开始计算弹道尽管还不知道具体要射击的目标·但是目标肯定就在这个院子中。

    喀拉一声,叶孟言已经推弹上膛。助手打开随身的一个藤盒子,把里面的知了全部放了出来。

    松林里,立刻陷入了蝉鸣大合唱的噪声中。

    尽管张应宸对对方的用意并不知晓,但是随着出现在席棚里的人愈来愈多,某些人僵硬的脸sè,说明正戏的戏码很快就要上演。

    到目前为止·马畏三等人在言辞举止中倒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但是从他表情呆滞,说话考虑再三,时不时还要离开现场来看,他显然不是这次首脑。真正的首脑应该是还在幕后的总坛使者。

    请客的桌子是八仙桌,每桌上已经上了八碗八碟,都是大鱼大肉。没有酒盅,用得大号的茶盅,倒颇有绿林好汉的气质。张应宸作为贵客被引导着坐了首席。陪坐的有男有女·一个个表情肃穆,毫无喝酒的雅兴。虽然仆人们已经斟上酒,桌子上的气氛冷漠异常·即无人喝酒也无人夹菜。

    再看每桌桌子上的人的面sè,也个个yīn晴不定,显然,人人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大事。许多人更是把目光直接投射到张应宸的身上。

    老子被围观了。张应宸心想。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有人开口道:“牛五更!你既然来了香堂,怎么敢大胆不参拜上香?”

    听说话的声音是个女人,张应宸赶紧把目光转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个少年,一身蓝府绸褂子,腰束白带·虽然看上去很飘逸,但是打扮却不符常规,显得古怪张应宸知道这多半是走江湖的装束。为得是“带相”。

    座位上的众人一阵sāo动,张应宸从邻座压低的声音里知道,这是个总坛“下降”得“捧香使者”,位份颇高。

    被叫做牛五更的·是个土头土脑的中年汉子。张应宸认得他:是本地一个香堂的香主,最近来“参拜”过自己,表示要“皈依”。他本人原是个●'主,如今因为水旱灾荒不断,已经变穷了。因为觉得自己年来供奉教门不遗余力,灾荒年月没有帮衬他不说,还要他继续“供奉”,甚至把救济香堂难民的花费也算在他头上。因而对教门和马畏三都有所不满。

    张应宸知道牛五更是个没什么胆子的地道农民,没指望他能“信仰坚定”,所以对他出现在马家寨也没觉得意外。

    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不去参拜上香。不由得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牛五更赶紧颤抖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使者······老爷······长上,小老的tuǐ脚不便,才时又中了暑热……”说话语无伦次,看上去怕得厉害。

    他原本没预料到张应宸会到场,生怕自己参拜上香惹恼了“张神仙”。所以借故中暑,想借此逃过,没想到马畏三根本不放过他们,所有宣称中暑发痧的,一概不放走。

    “你见香不拜,已经犯了法条!要受天打火烧之刑!你可知罪?”少年声sè俱厉,手指直戳牛五更的鼻子。

    “小的······”牛五更张口结舌,呆在那里,目光却向张应宸投了过来。张应宸知道,多少摇摆不定的人正看着自己,稍有怯场就会让自己的声名受损。

    虽说他的武力强大,但是有时候名声比武力更重要。他咳嗽了一声,顿时将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了。

    叶孟言原本在望远镜里已经看得昏昏yù睡,忽然看到道长站了起来,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赶紧调整了下焦距。看到张应宸正做出义正词严状,对某个穿得很奇怪的少年说着什么。

    忽然,只见院子里砰一声,火光乍闪乍没,顿时烟雾弥漫。叶孟言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院子里,此时磷臭扑鼻,焦臭味和着刺鼻的烟硝随风而散。烟雾散开只见牛五更已经倒在地上,浑身焦黑,散发着皮肉的焦臭味,正在不断的抽搐,眼看是活不成了。

    “五雷天心法!”在场的人顿时惊呼起来,一个个面sè煞白。

    少年傲然道:“这就是叛大道,投邪魔的下场。”

    张应宸大怒,他没想到对方会立刻就杀人立威。虽然这五雷天心法他没看明白,但是从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磷味和硫磺味来看,应该是一种火器。

    他平静了下心情:“尔等滥杀无辜,残害生灵,还敢自称正道!”手指往捧香使者一点:“下地狱去吧!”

    枪砰地响了一声。叶孟言被震了一下′鸟在树叶间轰然翻飞起来。他骂了一声,用不着拿望远镜观察的助手提醒就赶紧拉枪栓第一发子弹打空了,落在目标不远处的地上,只打起一股土烟。

    他迅速修正目标,屏住呼吸迅速的又开了一枪。

    在院子里的人都感觉到了子弹掠过的呼啸声,但是没人意识到那是什么,虽然有人注意到使者脚边几尺远得地方腾起了一股烟雾,但是没容他们转过念头来,使者已经扑到在地,他双臂往上一伸′好像想抓住一个看不见的把手似的,栽倒在尘埃里。

    院子中的场面顿时凝滞住了。正如大家都没想到捧香使者会使出五雷法击毙“叛徒”,而张道长居然一指就“点死”了对方。这是法术还是武功?

    不管是宣得、罗赛春,还是马畏三,都没料到张应宸的“法力”如此之高,即无“行法”又没有“运功”,随随便便的一指就要了使者的命。

    所谓的五雷天心法,宣得和罗赛春都知道实际是用特质的喷筒喷出喷出火药硝石,由硫火弹引爆,靠得是独门的机关“消息”和使用者的快捷手法。这个少年是总坛捧香使者中的最强者,不但使用手法老到,武功也不逊sè。

    几个人面sè大变,宣得犹自强作镇定,袖子一甩,冷笑道:“雕虫小技!”他一挥手,喝道:“破魔卫道!”

    五个总坛来得护法使者一跃而出,手中各拿宝扇、花篮、拂尘和桃木剑等法器,瞬间占住张应宸周围的五个方位。

    这五个方位,今天一早已经用特质的砖块标记,下面连接着秘密设置的“消息”,五个砖块各自可以触发一种“法术”。足够让张应宸在被吓得失hún落魄之后再闹个五劳七伤最后一命呜呼。

    当然,视觉效果也是相当好得,足够让沂州的教徒们三年五载里不敢再有任何的异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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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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