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节 重逢
吕易忠的卧房就设在惠福街的宅邸的一个单独小院内。这个院子原本就是为外来贵客预备的。除了正院,还有东西两个跨院。吕易忠就住在西跨院里。房子收拾的很舒服,身边有人伺候,但是没法出门,被软禁在这个小天地里。从正房的窗户望出去,就是一个小小的院子,种着些花木。
他的心情有些苦闷。重返广州对原本已经对能够返回大陆绝望的吕易忠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在澄迈战役中被俘的幕僚们,大多在达成议和之后被赎回了,除了几个家在外乡广东本地又没有朋友的穷书生之外,俘虏营里已经变得空dàngdàng的。然而吕易忠却始终不敢写信叫家人送来赎金。直到他老婆见别人纷纷回来,自己丈夫一点消息也没有,派了一个家生子带着银钱到海南岛来寻找,才算是得了他的消息。
吕易忠不敢回来。当初在审问中将他所知的所有广东官场和军队中的情况全给说了出来。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几乎每个被俘的人都招出了他们知道的一切。但是当初因为贪生怕死,为了迎合髡贼,不但写了给总督建议求和的信件,还在审讯中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回去只要消息稍有泄lù,就算朝廷不治罪,他也会在士林中成为众人唾骂的“汉jiān”。
总督已经不在,他在官场上的最大靠山没有了。琼州的败仗,朝廷要是预备治什么人的罪,他吕易忠就是绝好的一个替罪羊,连罪名都是现成的。反正他没了靠山,那伙逃走的军将们想怎么编排他就怎么编排他。而且,髡贼也没有放他走的意思。虽然他们准许家人给他送来银钱、物品之类的东西,却始终不提放他回去的事。连夫人派来伺候他的家奴也给打发回去了。
这次澳洲人的元老和他“谈话”,要他随同郭逸一行重返广州,从此为澳洲人服务。吕易忠根本不敢违拗。他很清楚澳洲人手里掌握着什么,这些东西一旦被抛出去,就算朝廷不追究他也得立马身败名裂。身败名裂对着靠士人的身份头衔混饭吃的人来说是非常可怕的,更何况自己还是有过同进士功名,当过两任知府的人!说轻得叫“无耻”,说重的叫“辜恩”。
所以,他只能乖乖的跟着郭逸,悄悄的回到广州,准备充任郭逸的幕僚。确切的说,是充当广州站和官府之间的联络人。临出发前澳洲人很明确的告诉他,他的事情广州官府不会追究,只要老老实实地的居中奔走服务,不管澳洲人还是官府都不会拿他怎么样。
“……可是你要是起了什么别得念头,不用说我们容不得你,就是巡抚大人怕也见了你不甚欢喜啊。”来和他谈话的髡贼lù骨的威胁道。
“是,是,小人明白!”吕易忠连连点头,“小的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澳洲人给他置办了衣装行李,又将他夫人送来的银钱和物件一交还给他使用。只是随身仆役全是澳洲人委派。吕易忠在惶恐和苦闷中踏上了踏上了返回广州的路途。
坐船回广州的路上,郭逸也还算客气。不时还给他送些水果。有时候还约他一起吃饭喝茶。眼见面前的这海外来得年轻人去年还在自己面前一脸诚惶诚恐,用讨好的笑容和大把的礼物讨自己的欢心,只为求得自己的只言片语或者随意涂抹的几个字。眼下他却成了自己的“东翁”,自己倒要陪着笑脸。吕易忠的心情就很是郁闷。不过,以他在官场多年的修为,这点失落感是很容易就自我修复的。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未来的前途。
仕途是不用想了。原本在王总督手下干几年幕僚,再被推荐出去,混个某某道总还有可能,至不济,在两广富庶之地补个知府。干几任,大可为自己的后半生和子孙准备好足够的钱粮。但是眼下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至于出去再当幕僚,以他目前的名声来说怕也很难了。外面已经有传说,说这次王督贸然出兵,造成琼州惨败,罪魁祸首就是手下的一干幕僚,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撺掇着总督兴兵的――这个说法倒也不是情报部门搞出来的:在广东急于想推卸责任的官员是在不少,总督即已不在,他手下一票失了势的幕僚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所以原本在总督幕府下的一干幕僚全都灰溜溜的,除了少数人被其他官员延揽之外,多数都四散离开广东了。吕易忠作为原总督面前的心腹,又沾着“失陷匪巢”的名气,更不会有人来求教了。
“所谓饿死是小,失节乃大,信甚!”吕易忠沉痛的说出了一句话。既然已经失节,就只有自杀,若不自杀又想好好的活下去,就只能“卖”了。想到这里,似乎是破釜沉舟,这才算是稍稍安了心。
“纵然有朝一日髡贼在广州力不能支,保全琼州一岛总还是做得到的。大不了举家南迁,长住海岛,以遣余生了!”
临高目前的生活水平和繁荣状态,吕易忠是见识过得。如果万不得已要在临高度过余生,倒也不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初到广州,郭逸没有安排他做什么事情。只是关照他写一个书信给家里报一声平安。先在惠福街休息休息。自此之后连着几天都没有叫他过去。无聊的等待中,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卖身投靠的又疑神疑鬼起来,生怕澳洲人没准备重用他,这让他的情绪很是低落。
正在无聊之际,门口传来了一声呼喊:“老爷!”
来人正是澳洲人派来伺候他的男仆,吕易忠知道他多半是澳洲人派到身边的眼线。问道:“什么事?”
“这是郭东主关照小人送来得,他说:请老爷这二天先过目。另外明日要请老爷出门去一同拜客。请老爷预为准备一下。”仆人送来的,是书坊里新出的《缙绅》、从衙门里抄来的邸抄,还有从各个渠道搜集来得一些奏折抄件。他翻了翻,本省和广西的主要大员的奏折几乎都抄了出来,日期是最近几个月的。
吕易忠知道这是要自己掌握广东和朝廷的基本情况,以备郭逸顾问之用。看来澳洲人还有重用自己的可能xìng。想到这里,原本苦闷的心情稍稍有所好转。
第二天,郭逸带着吕易忠改坐两顶不引人注目的小轿子,一路前往河南岛上的莲花精舍。此处就是当初高举代表李逢节和海军珠江分遣队议和的地方。他是到这里和李息觉见面,商谈善后事宜。
李息觉原本是总督幕府中的人,虽然颇有才干,被人举荐到巡抚幕府中参与机要,地位不低,但不是很受信任。李逢节让他办理“澳务”,等于是把一个烫手山芋塞到了他手里。全广东官场上,能经办红毛、佛郎机等地夷务的人还能找出几个来,但是经办“澳务”的人一个都没有。
李息觉是官面上负责和澳洲人联系的人,眼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退赔”。他虽然不是官员,却还是李逢节的幕僚。尽管大伙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但是也不便和广州站公然接触太多。
李息觉对东翁和澳洲人到底达成了什么约定并不完全清楚,但是光他知道的一点就够给人骂“汉jiān”的了。所以得尤其小心。为了安全起见,双方把约定会面的地方定在河南岛上的莲花精舍,这里离城不远又相对僻静。
李息觉和吕易忠就在这个地方重逢了。两人都有些尴尬。当初他们总督幕府里一起参与机要,谋划着怎么对付澳洲人,现在却都和澳洲人打交道,为澳洲人做事大开方便之门,似乎多少有造化弄人的感觉。
尴尬归尴尬,正经事还是要做。双方在会谈中正式约定,以吕易忠为澳洲人的联络人,李息觉为官府一方的联络人,一切交涉折冲,由两人具体奔走办理。
双方暂以莲花精舍作为双方见面会谈的场所,待有新得合适场所,再做改动。广东官府保证吕易忠本人和家眷的人身财产安全。
事务xìng的协议之后,就是买地的问题――为“广州大世界”项目搞土地。如果按照旧时空的说法,就是批一块地,搞商业房地产开发。
即使在大明,如此大规模的购买土地搞商业开发也是一件敏感的事,何况就是在广州城外!这并非仅仅是钱的问题。若是没有当地官府明的暗的支持,想搞大规模的房地产开发是非常困难的。
此外,大明的官吏们虽然贪婪,到底也不傻。广州城外的大世界本质上卖得是什么药,他们用脚丫子也想得出来。
“此事不好办……”李息觉倒吸一口冷气,“虽说准许你们在广东自由购地,但是就在这广州城要入买如此之多的土地,恐怕,恐怕……”他想不出什么具体的理由,最好只好又说了一句,“难办啊。”@。
第七十四节 规划
郭逸当然不许他这么滑过去他还指着官府当他的强拆队。虽说城外需要拆的房子没多少,但是征地也是件复杂的工作。许多地主大户,还有宗族势力,没有官府出面,光凭他们自己出面购买难度太大。
虽说广州已经大致是元老院的囊中之物,但是公开的明火执仗的专政还没到时候。
“都是些乡下土包子,能有多大的见识?”郭逸面带微笑,“我们也不是吝啬的不肯huā钱的人,再有官府帮忙,何事不能成呢?总不会让大家白白辛苦。”
“这个,这个”李息觉实在不敢多应澳洲人的事,可大可小。如今已经成为官场上人人避之不及的辣手事务,他想了想”只好继续用“拖”字决。说道:“此事事体重大,容我回去好好思量……”
郭逸冷笑一声,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茶。
“这点小事,还需要思量吗?”
李息觉觉得一股寒意、倒不是郭逸散发出了强大的斗气气场,而是想到了前几个月甏贼战船炮打虎门,兵临白鹅潭,火烧五羊驿的“盛况”。当时他是亲眼目睹了官兵是如何的一触即溃,甏贼打到广州城下真所谓摧枯拉朽。
自己在巡抚幕中根本不受太大的信任。交涉的事情办得好还好,若是有半点差池,就是现成的替死鬼。万一得罪了甏贼,惹出什么事端来,巡抚说不定就直接拿自己给甏贼出气也未尝可知。
想到这里,一种无可依持的凄凉感笼罩在心头。只好点点头:“此事不知道郭东主有何高见?”
“高见是没有,这里有个方案。”郭逸的脸sè又转向柔和,“此事,断不至让先生为难不仅不为难”还是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
惠福街里成立了临时的“大世界项目组”。项目组由香港商务代表洪水尹负责牵头,他目前在香港无事可做~荷兰船起码得几个月之后才能来,暂时被抽调到这里负责新项目。另外一个就是未来的大世界的“总经理”:张易坤。
最初大世界项目就是张易坤先提出来的,张易坤在旧时空做点小
生意”商业技能和公关技术不错,但是在临高没多少发挥余地,只好一直在商业部里混事。商业部里李梅自己还嫌工作太少没得干,他就更不用说了,因为太空了便被胡青白抓了壮丁,每天还得去芳草地兼课半天”从算数、语文、自然什么都教。
广州大世界的项目得到通过,让张易坤立刻就抖了起来作为项目发起人、策划1人,外加又专业对口,所以在组织处举行的广州大世界经营负责人的公开扩聘中他很容易就得到了任命。
此刻他正在惠福街的一座院子里看着未来的大世界草图这是几天前李潇侣刚刚手工绘制出来的。为了确保工期的速度,梅晚专门指示梅林和李潇侣留在广州,以便为大世界项目服务。为了便于工作,给李潇侣配了一套专业绘图工具,甚至还配了专门的照明灯电源是用广州站配备的人力
“大世界”的设计指导思想在本质上是一个武装商站兼shopingmall。这个奇特的混合体到底应该是什么mō样李潇侣毫无概念,虽然在旧时空她一天到晚干得就是绘图工作,但是从来就没有绘制过棱堡的结构图”更不用说还得带商业功能。洪水尹等人连说带画,好不容易才她明白了这些人的设想。
不过这次一次绘制出来的草图是离他们的想法还是很远。不过起码的外形总是有了。图纸上是一个“五棱形建筑群”形象的说,类似“五角大楼”。
“有点意思了!”张易坤连连点头,“不过内部结构……”
“慢慢改吧。最好你们能出个明确的功能xìng结构草图给我。这样我才能具体设计。”李潇侣伸了个懒腰,“有些设想是没法设计的1
和建筑功能和结构有冲突。”
“当然,集然,主要还是根据你的专业意见。”张易坤连连点头。他对女设计师很客气,不仅因为她专业相当不错,而且江湖传说她和执委会中的某人关系暧昧。有人目睹某人出入过她的公寓过夜。
“还有就是地质资料。”李潇侣说”“下来我要设计建筑结构,你们得赶快把基建地址上的地质资料给我。”
“我们一确定地址就马上派人去勘探。”张易坤看了看这个一直有点懒懒的女人,觉得她虽然白白净净,mō样很斯文,一哥女知识分子的mō样,身材相貌也没有多少傲人的本钱人又不活跃,一天到晚一副慵懒的模样怎么有执委会看上她?
有关大世界的选址有多个提案,但是项目组的基本要求是在广州城外背靠珠江。
在城外首先考虑的是离开官府的统治核心区域,有较大的行动〖自〗由官府也便于装聋作唾。其次是有较多的空旷土地,无论征地、拆迁还是基建都比在广州搞旧城改造要来得方便。这方面广州站是有过教训的:当初修建惠福街等处建筑物的时候,光每天运送建筑材料进城就是一间很挠头的事情。道路狭窄不说,还弯弯曲曲,各种建筑材料是靠人力挑运到工地上。因为建筑材料运送效率低下,整个工期拖了不少日子。
但是大世界距离距离城市又不能太远一距离太远就很难吸引足够的客源。还增加了修路的成本。因此原本有人提议把大世界建在黄埔的提案就被否决了黄埔到广州城的距离,除非广州站同时配套一条小
铁路运送客人,否则根本无法吸引客源。
“距离城池,不宜超过5公里道路良好的状况下,徒步就得一小
时了。这样会大大缩短市民到我们大世界的频率。”
一个市民从家中出发,到出城,平均算他半小时路程,出城之后还得再走一小时,来会就是三个小时。huā在路上的时间太多,他就不会经常到大世界来。大家讨论下来以2-3公里适宜。
背靠珠江主要是为了便于取水和排水。大世界的用水量很大,不能靠水井和小河供给。至于排水,自古至今大江大河就是天然的排水渠。
建造在珠江边也便于货物运输和保持威慑力。必要的时候海军的炮舰岸边一停,不管是支援商站坚守还是掩护撤退都很方便。
经过讨论,最终决定定在大东门往东2公里再往南一些,大致就是旧时空的大沙头旧货市场或者星之光电器城一带。这一带走珠江沿岸的淤积地带,大多数是无主的官地,征地拆迁工作量小,地方又开阔,可以容纳他们的野心。
,“不过,要盖大世界这么一个巨型建筑,建材供给是个很大的问题,我们不能靠临高给我们运”梅林看了看这个设计图,尽管设计图不完全符合张易坤的设想,但是在体量上是完全按照这伙人的意思设计的。这个“五角大楼”的每边边长有足足200米。整个大世界的周长差不多就是1公里。
周长一公里的建筑群,在本时空的规模几乎可以算是一座小城市了。梅林是干过工程上的项目经理的,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工程量和需要建材的数字。
,“企划1院不是同意在广州城外就地建设建材厂和轻工业企业了吗?”
“所以我说征地的范围不能太小了。要把配套企业的建筑用地也得算进去。”梅林说”“砖瓦、石材我们可以就地采购,但是木材加工厂是非自己造不可古代板材加工效率太低了。”
“最好连砖瓦厂都是我们自己建,传统烧砖供给不了这么大的量。”洪水尹说。他在香港搞基建的时候,最初就是从九龙等地砖瓦窑购入砖瓦。但是很快发现购入的砖瓦不合适~尺寸过大,其次是产量太低。采购人员为了采购到足够的砖瓦很快就跑到了运费费用比购买砖瓦本身的费用还要高的地方。
,“但是这些厂子设在大世界旁边合适吗?”张易坤提出了疑问。
烧砖、木材加工全是高污染企业,矗在商业中心旁边严重影响环境。
“我们可以另外找一个地方,甚至不用我们自己投资。让本地的阔佬来投资。我们用技术和设备入股。”洪水尹说,“完全不愁销路,肯定愿意入股吧?”
“我们要一个水泥厂。”梅林说”“从临高运水泥很不现实,还有石灰烧制。都得就地解决。”
建林的价值低,运输成本高,即使是水泥这样相对价值较高的建材,在现代社会的销售半径也不会超过500公里。
水泥需要的原材料尽管广州本地出产有限,但是产区距离都不算远,又有珠江、东江、西江等水路沟通,运输便捷。
“还有木材加工厂和木器厂。”洪水尹说”“现在就近加工木材生产木器给大世界项目配套,以后还可以给香港的造船厂配套。未来还可以为新广州项目配套。”@。
第七十五节 征地
张易坤说:……新广州什么的还有点远,我看第一步就是搞个广州工业园区。地点设在距离城外较远的地方。一期工程当然是建材厂一先给大世界和紫字号做配套。以后再弄一些轻工业企业。我记得轻工业部也提过,要充分利用广东丰富的农产品。食品加工厂和纺织厂不都是很适合的项目?”
这些企业近期是为了向大世界和批发业务提供产品。从远期看工厂的工业化生产对广东地区手工业的打击将是毁灭xìng的。这种毁灭xìng的生产力将最终对整个广东经济和社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从而最终促成传统社会的瓦解。
洪水尹说:“至于地点,我建议还是选在距离大世界不远的地方。以便一旦发生武装冲突的时候可以互相支援呼应。而且肯定要建在珠江边,建水运码头,便于原材料和成品的航运。”
至于具体的建设地点,从规划的角度看当然要建造在大世界的下游下风的地方,以免浓烟和废水影响大世界。两者之间相距3——4公里。
当中以较好的道路连接,远期可以修建小铁路进行连接。
随后大家又就给排水责案、照明制冷等一系列的细节进行了具体讨论,形成了一个总得规划。
“我们整理好了就马上派人送回临高去报批吧?”张易坤兴冲冲的说道。
,“要先送给郭逸。”梅林提醒道,“他可是广州站的负责人。”
,“哦,哦,对。我差点忘记了。”张易坤摇了摇脑袋”“这属于越级。多年不上班,一直自做自吃,对这种事情不敏感了。”
方案很快得到了郭逸的批准随后又得到了企划院的批准。张易坤亲自出马回临高去,“送批”按理说他只需要把方案书交给定期往来临高一广州两地的交通员就可以了。但是在郭逸的暗示下他还是亲自回了趟临高。
广州大世界是一个计划1外项日,虽然得到了元老院和执委会的批准,但是以郭逸的经验,这种项目如果负责人不亲自去落实”在具体执行上就会被有意无意的拖后生产部门的任务非常紧张,各个需求单位都紧盯着。广州大世界要尽快开工,张易年就得亲自去“跑部”。
在张易坤的奔走下,项目终于逐一得到了落实。郁德同意他的先上马几个工厂把基础工作做好的建议从他的角度来说,这会减少了对临高现有物资的需求压力,其次等于是将整个大世界的建设工作延后了。
从工厂征地、开工到正式投产,至少要半年才能形成稳定的生产能力。广州大世界才能正式进入动工阶段,由它产生物资需求压力将会延缓到1631年的下半年开始。
整个计划1是,从三月开始首先进行征地和三通一平工作。建筑工人除核心的临高建筑工程队外全部就地招募劳工。工程结束之后这些人可以就地转为工厂的工人。企业所需要的机械设备也有企划1院安排计划外生产。第一批建材从广东本地采购,特殊建材从临高起运,具体调拨由企划1院负责。企划院还将召开协调会议,从砖瓦厂、木材加工厂和木器厂抽调元老技术人员前往广州进行设备安装和技术指导,同时还会抽调部分土著工人作为新企业的骨干生产力量。
程栋也把给大世界项目的拨款和外汇额度拨付下来,当然这些拨款是远远不够的。只能算是一笔启动资金。
广州大世界的项目通过李息觉的渠道汇报到了李逢节那里。李息觉将郭逸的计划1源源本本的禀告了一遍。李逢节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看书,听了他的汇报一言不发,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李息觉知道这些大佬都讲究,“xiōng有城府之严”修炼的一身的矫情制物的功夫。
所以只恭恭敬敬的站着,并不开口。
翻了三四页书之后,巡抚终于开了。:“此事你怎么看?”
“当然是最好不许他”李息觉虽然在会谈当天被郭逸强迫的接受这一项目,但是觉得这事上不能含糊。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得到:广州大界这件事后面隐藏着澳洲人极深的yīn谋,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造一个,“紫明楼”之类的大店铺这么简单。闹不好就是想在广州城外建个广州澳。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此乃澳洲人“借地曝水渍货物”前车之鉴啊,请东翁明鉴。”
李逢节捻须不语,李息觉知道他想得是什么。广东官场,上上下下都给数贼打怕了。去年*贼寇略广州周边,占据虎门,炮击广州,把各县闹得鸡飞狗跳,死了许多士绅,掠走大量的财物,此事已经惊动了朝廷,幸亏天高皇帝远,皇上又天天为流寇和东虏的事情操心,顾不上来过问这里的事。连何如宾在琼州的惨败到现在朝廷也没个具体的说法,据李逢节在京中的师爷和同年、好友等人写信来说,此事大有就此混过去的可能xìng官军虽然损兵折将,有,“丧师”但毕竟没有,“失地””在朝廷看起来总比其他闹流寇的各省要强得多。不过责任总要追究:何镇恐怕要沦为,“废将”。
有琼州的一堆烂事在前面,广州周边被澳洲人攻击也被描绘为,“海寇乘胜入袭寇略”。反正这种事过去也有当年几百倭寇纵横南直隶,一直打到南京城下。朝廷也没觉得天要塌了。
何如宾的前程李逢节并不关心。如何保持广异,特别是广州周边的稳定才是他最关注的事情。上次是偷偷得“割地赔款”才算了结的,这次要是为了这种事情得罪了甏贼,保不齐他们又要闹什么新huā样。他可就没法应付朝廷了。
但是这话他是不会向李息觉说得。半晌,他才做出一昏无动于衷的表情:,“这点小事还要找我做计么?让他们去找余太守吧。”
余太守就是广州知府余葆存。李逢节打定主意,征地也好盖什么世界也好,反正是广州地方上的事,本来就该余葆存管。
于是事情就到了余葆存头上。李息觉当然也跑不掉。他不但要去向余知府面授机宜,还得尽量把握自己正确领会领导的意图:显然在这件事上巡抚大人并不准备和甏贼对着干。
“地块就在此处和此处。”奉命来和余葆存会谈细节的吕易忠对余知府的惊讶之情表示出一种彻底的无视。他拿出随身带来的地图:一幅简略版的广州及郊区地图。将广州城外的地形地貌和居民点全都做了具体的标注。
余葆存已经得了李逢节的知会,心中暗骂巡抚把烫手山芋又塞到了自己手中,但是这原本也是他分内事,没有理由推辞再说他还得指望着李巡抚为在高巡按,“出走”的事情上不要下眼药。为这件事他已经孝敬了巡抚宠妾的好些值钱的澳洲货。
他注意着吕易忠指点的地方。这两处都在大东门外,而且就在江边。余葆存没见过现代地图,但是起码见过地舆图。他端详了下,澳洲人索取的两个地块隔江相望,又错开数里之遥。
余葆存是地方官出身,虽然看不懂比例尺,但是根据周边的地形大致可以估算得来澳洲人想要的土地面积,估计总共有一千亩地。大部分还是官地,办起来不算很麻烦。余葆存这才松了一口气。
“郭东主的意思是:这些地块他都愿意付钱买,只是要请太守多多从中协力。”吕易忠说道。
“好说,好说。”余葆存连连点头,暗骂吕易忠真是不要脸,一下又投靠甏贼去了。但是此人过去得罪不得,现在更得罪不得。只好满脸赔笑的连连应承。
几个人凑在一起商议如何把这件事做得理直气壮又圆满。澳洲人买地这件事当然不能公开说,必须有一个名目才行。余葆存思量下来,建议用兴建商埠的名义。理由是前阶段广东遭了兵灾,最近几年天灾又频繁,百姓们流离失所,朝廷又屡兴大兵,财用吃紧。现今只有广开财源。多抽商税以便报效朝廷,故而决定在珠江畔划出商埠,
招商营建经营买卖。
这个理由正大光明,执行起来也没多少难度。余葆存关照把番禹、南海两县的县令和师爷传来一起商议。
几个人碰头一商量,决定尽量划拨官地发卖,免得买地中起了纠纷闹出是非来大家都知道这地实际上是澳洲人买得,还是小心为好。
在地方官员的鼎力协助下,购地工作进展顺利。郭逸深知在大明办事,哪怕你有洋枪洋炮,不适当的进行润滑事情也会进展的很慢。
他毕竟不能直接把人拖出去枪毙。因此他通过吕易忠向主要地方官员暗示,广州大世界这个项目将会对外募股。他们如果有意的话可以享受购买的权力,提前取得,“认购书”。@。
第七十六节 股票和债券
广州的项目可以通过募股和发债来解决这是得到执委会批准的,程栋本人也对此非常支持财金口一大票金融出身的人因为没有专业对口的业务做,一直yù求不满,郁郁寡欢。有了大世界项目,未来就可以退而广之的搞股市,源源不断的从广州抽血。
但是执委会对搞了股份制之后会不会造成企业权益流失有一定的担心。**ō航运和润世堂制药虽然都是面向土著开放的股份制企业,但是sī股的来源还是来自“体制内”的归化民和合作者。广州大世界项目则完全是公开募股。入股成员来源复杂,有人对开放募股会不会造成未来的利益牵扯和社会改造的制肘有很大的担忧。
“我们正式统治广东的时候,必然对原有士绅阶层进行一次大清洗,从**到精神予以彻底的消灭!而现在这种募股本质上等于在向他们销售免死金牌。”杜受在会议上对此进行jī烈的抨击,“我觉得奇怪,我们一个以计划1经济立国的体制,为什么要搞这种资本主义的歪门邪道说……”
钱水廷敲了一下锤子:,“请发言围绕主题,不要涉及不相干的内容。”
尽管杜受平日里在元老院人缘一般,但是她的这番话打动了不少元老的心。认为不应该和大明的既得利益群体勾搭太深的元老大有人在。
为此,财政总监部出来应辩的是德隆银行的政策处处长陈策。其实他不仅是银行的政策处处长,还是整个财政总监部的政策规划部门的负责人。
,“我想提醒诸位元老同志,无论是公开募股也好,发行企业债券也好,本质上都是“为企业的发展提供资金服务”我想诸位不会不明白我话中的含义。”陈策心平气和的说道“想通过购买股票来控制董事会,从而最终获得一家企业的经营话语权乃至控制权?这种事情只有杜元老所谓的腐朽的资本主义国家才会发生。在旧时空没有发生过,在本时空当然更不会发生。我们毕竟是大股东嘛。”
某些元老众元老脸上lù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些人没怎么明白,还在继续等他说下去。
,“大企业、大公司又不等于非得分红”陈策开始说得比较明白了,“再说我们可以单独成立一个用来发股票的控股公司。怎么,你们在旧时空从来不看财经版?”
但是陈策的理念也并非完全行得通。靠投机取得收益势必需要一个相对规范的股票交易市场。而在广东眼下还谈不上有成立股票市场的条件。企划1院和财政总监部也不赞成立刻推广这些本时空的金融手段。大明人士对股份的概念是有得,但是可没有靠股票买进卖出赚钱这么深奥。他们对入股的唯一概念就是赚了钱要分红。大世界项目恐怕也很难一天到晚说自己是亏损。
经过再三讨论之后,五道口茶庄的诸公形成了一个共识:暂时不搞股票市场,大世界项目可以向社会募股同时发行企业债券一以发行企业债券为主要资金来源。
郭逸为了尽快获取开建的流动资金,在得到正式的批准之后立刻动手大干起来。他和孟贤进行了商量如何实际操作此事。
,“好吧,你先告诉我你要多少钱,现在又多少钱才行。”孟贤mō了mō他的下巴他的络腮胡子因为看上去不大像个上等人老早就被剃光了,但是他还是不自觉的保留了这个动作。
,“我有多少钱你清清楚楚。”郭逸不满的说道。按照财务规定,
广州站的资金流动现在全部从德隆广州分行的账户上。
“不一样,虽然你的账目我清清楚楚,但那是整个广州站的钱,不是大世界项目上的投资这钱可不能混着用。”
,“程栋那里给我的拨款是三万五千两。就是广东方面给我们的全部财货和个人赔款。”郭逸小声说”“这笔钱现在拨给大世界项目组。”
但是这笔钱除了要用在大世界项目上还要支付让紫字号的重新开业的各种修缮费用。这笔钱加起来也得huā掉万把银子。留给大世界项目的钱也就是二万多两。
,“二万两,不算少了。”孟贤评论道。
不算少,但是就下面的开销来说也不算多。
企划院给了一张大概的估价表格,整个大世界项目,包括前期的建材项目,全部完工包括设备人员全部在内大概需要七八万两银子。
孟贤说:“我们就按照十万两的盘子算。多筹集一点没错。,
以广州站的经营能力,赚八万两不是太大的难题,但是广州站的收入绝大部分都要支付数量巨大的进口商品的货款,这是企划院已经排好计划的,不能随意变更。
,“我来搞一个承销集团。”孟贤说道”“联系几家本城内的大钱庄字号来承揽销售。
这样你立刻就能拿到八万两银子不用每天数小钱钱等着把钱凑齐了。”他看了看周围”“再说你在店铺里卖股票债券也显得不大专业。”
发行的证券有二种,一种是大世界项目的股票,每股库平白银七钱二分,折合流通券一元。股票收益不做约定,每年按广州大世界项目的运营和利润状况按股分红。经营不好不分或者少分。另一种是大世界项目的债券,债券每份也是七钱二分库平银。债券以三年为期,年息二分。不计复利,到期一次还本付息。
所有股票、债券均不记名”不挂失。这等于是认可了股票和债券可以sī下转让。为以后建立股票和债券市场做准备欧洲的股市最初也就是在咖啡馆里sī人之间的买进卖出而已。
于是由广州分行牵头,联络了广州城内的另六家大同行钱庄”摊销这十万两银子的股票和债券。孟贤第一个先认购了二万两。紫字号的财力、澳洲人的实力和孟贤毫不犹豫的认购使得各家钱庄没有迟疑,很快就把这十万两摊销完了。
紫字号通过钱庄募股的消息立刻在官员们中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谁不知道郭东主的产业日进斗金,许多人挤破了头都要把sī房钱存到紫字号的柜上。现在居然有股份可以买!买了股份就等于养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鹅!上上下下的官吏们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的点看自己多年为宦积攒下来的银子。
当官的如此热衷,普通百姓自然也不甘落后。平日里和官府有勾连的缙绅大户们,消息灵通,也得了消息。纷纷派人到承销的钱庄去事先打招呼,预订好要购买的数字。不过孟贤这次搞得是饥饿销售,紧紧的抓住认购书这个手续,只给每个承销同行承销数目一半的认购书。其余的数目准备公开销售。
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就是立刻形成了认购书的黑市。一份可以买五百股的认购书,在德隆广州分行只要一百文,“工本费”到了黑市上从二百文变成一钱、五钱、一两,最后甚至叫到了五十两的价格。在任何人看来这个价钱都够疯狂了。
“看来贪婪和投机是任何一个时空都无法避免的事情。”孟贤听说认购书被爆炒的消息,不由发表了一下感慨。
当官的和大户如此踊跃,升斗小民也不落后。股票和债券的每份只要七钱二分银子,中产人家都买得起,紫字号的种种财富神话广州的市井小退们也是看在眼里的,这回能沾光,更是不愿意错过,纷纷涌到钱庄前哪怕买个五股十份也好。
只用了四五天时间,承销集团的十万两银子的配额就被销售一空。实际上,要不是孟贤和郭逸有意让升斗小民,中产之家能够购买到一部分证券的话,仅仅是本地的官绅大户就可以把所有配额买完。
“我们完全可以配销二十万两,“大世界的负责人张易坤笑得合不拢嘴。白huāhuā的银子一到手,项目就可以大规模的推开了干起来。
“急什么,这广州城堪称一白银黑洞,二十万两算什么藏在老财们墙角里、地底下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我们要想办法把他们的钱都给掘起来用。”孟贤说,“这次就算是一期,以后再发售二期、三期。”
张易坤连连点头:,“这样最好,源源不断的卖,别人的钱用起来就是爽。”他想了想说,“我们应该多卖股票,少卖债券。债券每年二分的利息跑不掉的。股票反正到时候说经营不好,不分红就走了。
反正那伙股东也没法查业绩年报什么的。”
孟贤一晒:,“股市就是被你这种思路玩坏的。你当股东都是猪,一天到晚给你杀猪放血还要拱进来?依我看,开始五六年多多少少都要分红,把信用建立起来再说!哪怕没赚钱亏了都要分!这样你的二期三期,以后的其他项目股票才能卖得出去!”@。
第七十七节 去杭州
第七十七节去杭州
赵引弓站在船头,看着着几百年前的杭州城,小小的恍惚了一阵。
对一个对着大宋有着特殊感情的现代人,杭州更是宋粉们心中难以割舍的情结。
“行在,我来了。”他低声说道。
赵引弓一月就从广州出发,一路上先坐船乘轿,有时候也骑马,行程将近二个月,终于在三月春光烂漫之际抵达杭州。
路上的颠簸和种种困苦是不用说了,其中还遇到了好几次惊险:三次被盗贼盯上,一次遭遇突如其来的山洪。要不是镖局的人全程护送,赵引弓都怀疑光靠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平安的抵达杭州城。
他的血管里现在充满了各种抗体蛋白。随身药包里带着各种药剂――包括漂白粉净水片、驱虫药、抗疟药和止泻剂。为了确保安全,卫生部告诫他最好在路上不要食用任何肉类,以免感染上某些寄生虫。如果在路途中病倒,在本时空几乎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这一路赵引弓的日子过得特别艰苦――他补充蛋白质和脂肪的唯一途径就是晚上吃草地10号口粮:专用的蛋白质和脂肪补充剂。包括肉干、玻璃瓶装的咸猪油和坚果仁。
这些可怕的东西让他的这趟旅途更加艰苦,眼看着杭州城就在眼前。赵引弓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盘算着到了地方得好好洗个澡,换换衣服,再把自己如同女孩子一样的长发拆散了洗个干净――旅途中洗澡不方便,头发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尽管他尽量保持个人卫生,身上还是多了不少虱子虮子,让他难受之极。在这个时空里到处都有这样可憎的寄生虫,旅店里更是寄生虫的大本营和中转站。臭虫尤其猖獗。赵引弓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罪。旧时空哪怕是到个国家级贫困县的小镇上,照样也有干净的旅店,还算过得去的饭菜。某些地方虽然治安极差,市容混乱,好歹也不至于路途上就能见到倒卧的尸体,当街有人拉屎。
但是这一切,他一路上全看到了。不止看到,而且是经常个大明给他的印象是很差,甚至比他最坏的设想还要糟。赵引弓在日就见识过古代社会的实际状况,但是他总觉得这是因为海南岛本身就是个偏僻的地方,是由于经济文化落后造成的。后来到了广州做出发前的适应xìng训练,广州到底是底是通商口岸,珠三角也是自古以来的鱼米之乡。但是一出这样的富庶之地,沿路看到的就是满目的yīn暗面了。
他出发的时候正好是春荒,原本就是农民最难熬的日子。一些去岁遭遇了灾害的地方,到春天的时候存粮已经告罄,出现了大股逃荒的人群。赵引弓坐在轿子里,每每看到路上成群结队的乞丐和比乞丐好不到哪里去的农民在地里勉强耕作,心情难以抑制的沉重。
明末清初的混乱局面,他在史书里看过无数,但是现在真正的行走在这幅画卷中的时候他才感到了乱世的恐怖和悲哀――不,严格的说现在还算不上乱世,华夏大地上的人间地狱图尚未真正的展开,他行经的地面,就算到清初也还算是太平的地方,然而已经是这幅惨状。想到真正的大乱席卷过的地方将是何等的狰狞面目就不问可知了。
因为世道已经渐渐出了乱象,所以这次前往江南的旅行对外情报局做了精心的安排。不但从起威镖局抽调了三男一女的镖师队伍,还从政治保卫总局里选调了若干专业保卫人员随行。路途则尽量选择官道大路,沿着驿站走。在古代社会,这是最安全的行路准则。
为了防备沿路的“官匪”,对外情报局关照广州站,从广州的缙绅大官们手中得到了几张“八行”和拜帖作为护身符――除了可以吓退小鬼省却很多刁难勒索之外,万一遇到危险还能请求官府的帮助。用处很大。
负责护卫赵引弓的起威镖局的镖师是孙可成的一个远房侄子,名叫孙旺才。说是侄子,其实比孙可成小不了多少。是四十出头的一条壮汉。他的头脑灵活,功夫又硬,江湖经验老到。在起威也是个说话响当当的角sè。而且他经常走“官镖”:护送广东卸任的官员和家眷还乡,应对达官显贵颇有一套。所以这次对外情报局就挑了他给赵引弓当保卫队长。另外也作为拆散瓦解起威中“孙家班”、“江西帮”的一个措施。原本起威里的这批骨干先后都跟随情报局和殖民贸易部的外派人员出去充当贴身护卫。
孙旺才站在他的身后,他知道元老的身份贵重,又是起威的大恩金主,一路招呼的非常小心殷勤。他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不管是打尖、住店、定船,他都提前一步去探看状况。
眼看着一路平安终于到得杭州,孙旺才这才松了一口气。浙江,特别是浙北这一带,素来是鱼米之乡,地方富庶比起其他地方要安定很多。道路上也不再有许多眼光不善的流民。有些经过的地方,他不得不关照队伍中的所有男丁都拿着家伙“亮相”来威慑蠢蠢yù动的流民。
“老爷,这一路总算是平平安安的过来了。”孙旺才小声的说道,“您看你是今日就进城,还是先歇在城外的客栈里?”
赵引弓很不得立刻就进城,买下一栋宅邸,马上痛痛快快的洗个澡,但是买房子置备家具这些事情不是叱咤可办的事情,但是随行的人员行李很多,得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才行。
孙旺才是伺候老爷们伺候惯得,见他面sè迟疑,知道他的心思。便道:
“老爷不用担心,这里是三司所在的省城。不是穷乡僻壤,颇有些极其精洁的大客栈专门做老爷们的买卖的。”
赵引弓点头:“好,就依你。先找一处大客栈落脚。”
孙旺才护送“官镖”,走南闯北,到过杭州几次。上得岸去很快就把旅店定了下来。杭州是省城,又是东南富庶之地,市面繁荣,人口众多。至于服饰僭越,更不当回事。客栈里来迎接的伙计给赵引弓叫来了一乘四人轿子,又给女眷叫了二人抬的小轿。另外十多名脚夫抬运行李。
众人弃舟登岸,沿着驳岸前行,走不了不过半里路,远远得可见城墙巍峨,城门高耸。赵引弓不是杭州人,但是对杭州相当的熟悉。他知道此时的杭州城墙城门已经大多不是宋代遗物――元末张士诚曾经在杭州重新筑过城,格局已和宋代不同。但是乍见城门,也不免生出怀古的幽情来。
城关附近都是客栈,大小不同,大的金字招牌上写的是“仕宦行台”,小的便写“安寓客商”。孙旺才安排的老荣记栈自然是仕宦行台。屋宇高大,气派很大。门前进进出出的人和轿很多。伙计们川流不息。
孙旺才已经包下一大一小两处院落,小院落正房三间,大院落五间房,另外都有厢房,宽敞干净,没有惹人讨厌的各种虫子。足够容下整个杭州站的人马。负责管理杭州站内务的是赵引弓的生活秘书。赵引弓的生活秘书其貌不扬,身材瘦小,但是却是浙江人。老家在绍兴,被人卖到广东来得。赵引弓之所以当初买这么一个评级只有的生活秘书,目的就有有朝一日要外派到江南活动,要配备一个本地人。他给这个女孩子起名叫“奉华”。
“这里要待些日子,你就尽量安排的妥帖的。”赵引弓吩咐她,“特别是让大家今晚都要搞好卫生工作。”
客栈里没有现成的设备,当下孙旺才就让伙计领着出去买新浴桶供元老和女人们用。其他人因陋就简,就在大院子里用皂角擦了热水冲洗冲洗就完了。
赵引弓在奉华的伺候下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趿了一双陈桥草拖鞋在院中走了几步,看着挂在天空中的太阳,真是要多痛快有多痛快。这些日子来他第一次有了安定的感觉――下一步就是要在杭州打开局面了。
时间对他来说并不宽裕。1632年的浙北大旱灾和下半年就要启动的登州计划,这两者都需要杭州站的支援。在1632年年初前,他必须完成在杭州的基本布局,取得足够大的行动自由。为转运难民准备好足够的物质和社会基础。
物质基础还好说――他落下脚之后,很快情报局的山海两路系统就会进驻长三角地区,以他们拥有的大量新产品来说,赚钱不难。而且财政总监部对杭州站还有特别拨款,用来支持当地的工商业。
怎么建立自己的社会地位才是最要紧的。赵引弓知道,在这个时空,商人是非常无助的,不搞大出血式倒贴的官商勾结,几乎无法在这个社会体系中立足。所以他的第一角sè不能是商人。RO@。
第七十八节 赵老爷
在这个问题上,对外情报局进行讨深入的商讨。显然赵引可不能和澳洲人联系在一起。江南不是广州,不在元老院的炮火之下。不比在广州,郭逸从一开始就是以半公开的身份在活动。
江山在大图书馆的历史研究人员的协助下,最终决定,为赵引弓冒籍。
借着元老院在广东的声势和一票很乐意为了银钱就为澳洲人奔走的小官小吏们的帮忙,赵引弓很方便的就冒籍广东三水县,不仅冒了籍,还走了广东学政的路子用了几百两银子在三水县弄了一个“增生”的功名。也算是个堂堂的秀才了。江山还准备在广东乡试的时候再给他弄一个举人的功名,方便进一步的活动。
有了秀才身份,在大明社会里就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各路牛鬼蛇神就要忌讳三分。对元老的人身安全和社会活动有了相当的保证。
一干人安顿下来,赵引弓关照别旺才立刻去寻房子。他要融入杭州社会,必须有一座能配得上他身份的住宅。即不能太过豪奢,又得显出大宋宗室后裔雍容的气派来。
当然,本时空也有一个堪称正宗的赵宋宗室家族,就是在福建聚族而居的修建了赵家堡宋代阅冲郡王赵若和的后裔。赵家堡的先人在洪武年间在朱元璋的许可下得以复姓赵,算是恢复了赵宋后裔的身份。
江山曾经考虑是否和这一家族联系上,给赵引弓的身份做一下背书。
但是最终讨论下来还是不要惹这个麻烦。反正这一家的官位不显,而且万历二十八年就退居林下。没多少影响力。
“我认为起码在几东内,还不宜公开表明自己是赵宋宗室。”于鄂水在对外情报局的会议上就这个问题考虑再三之后说道,“因为你做得的很多事情,都是群众xìng公益。有收买人心之嫌还要挂着一个大宋宗室后裔的头衔,会给你招来一些不必要的猜忌。”
于鄂水建议,在时机未到之前只能在表lù一点自己来历不凡,但是决不能公开、明确的说自己的身份。
“好吧。不过我要修宗祠的想法不就泡汤了?”
“你可以修在自己家里。别修到凤凰山和西湖边就行了。”于鄂水说道,“要表现出一点点淡淡的大宋范儿”让人起怀古之幽情……”
“大宋范儿?”赵引弓有些挠头了。民国范儿他倒是知道一点,
光tuǐ旗袍之类,大宋范儿得什么样子?
“就是生活起居上显出点大宋风就走了。”于鄂水说道,“到时候我给你搞个小册子关于宋代室内装饰,还有摆设布置指南。你照责办就是。”
“成。再看看能不能弄点宋代的古董摆一摆。”
“这东西就不好弄了,价钱不会太低。”于鄂水说”“慢慢来就是。真品不行先来仿品。有个意思就行。”
不过,目前为止,赵引弓还没弄明白什么叫“大宋范儿”总得是来说似乎是清丽淡雅这一路的。他正在寻思着该怎么和别旺才说得明白一点,“房子要大一些,地点要安静。
但是不能太过偏僻。”赵引弓详细交代着,“要有一个huā园。若是地点合适,即使是废宅废园也无不可。”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到码头上瞧一瞧,有没有那个标记。”
道泉子和他一路结伴而行,但是在临到杭州前分手。道长认为,两股人马最好分别进城。
“你们看到我的标记就知道我安全抵达了。”道长说,“不要来找我,到时候我自然会找你们。”
“要看清楚,要是没有”你以后每天出去都要去看一看。”
孙旺才应了,再去找房子。
在杭州这样的地方居停不易,合适的房子尤其难找。赵引弓虽然带着几千两银子,但是这笔钱要应付很多开销得尽量省着huā。别旺才寻了好几天,才寻到一座合适的房子。买卖过契交割又huā了十来天时间。
客栈里做不了什么隐秘的事情,赵引弓便带着随员每天在杭州城内穿街走巷,熟悉当地的人文地理环境。顺便也温习下杭州官话。
明代的杭州已经不是宋代的行在甚至行在的痕迹也没有留下多少。宋降之后第二年,一场大火烧毁了南宋朝廷在凤凰山的殿宇。元至正元年四月,杭州失火,自东南延至西北,近30里官民阁舍焚dàng其半,总计毁官民房屋、公廨、寺观15755间,10797户38116人受灾,烧死阳人。次年杭城又大火。共烧皓民舍4万余间,火灾之甚前所未有数百年浩繁之地,日渐凋敝。
元末明初,张士诚废九曲城,重建杭州城,发民夫20万沿城开河。
但是筑城之后不久,又遭遇常遇春攻杭城。围城三个多月,粮道断绝,一城之人饿死十之六七。军退又大半死于病疫。
一直到永乐年间,杭州城才有渐渐的恢复了生气。恢复起集荣来。
作为浙江的首善之区,此处商贾云集,百业兴旺。江南又是明末最为富庶繁华之地,按现代人的估计杭州的常住人口在五十万以上。赵引弓在城里城外转悠了几圈,觉得此处比起广州来有更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房子在“上城”顾名思义这是杭州城的“上等地区”。房子是五开间的正屋,一共三进,左右厢房,前面轿厅,后面还有一处很大的园子,不过已经完全荒废了大半,原主人圈出一部分修了个别致的小
园子。其他任期抛荒。赵引弓看了看觉得很满意。房子虽然本身不算太大,但是废园的面积很大,除了扩建huā园还有足够的土地可以扩建房屋。
房子本身的质量还很好据说这走过去一家官宦人家的房子,自从老爷去世之后,子弟不肖,很快败落下来,便将房屋变卖以便分家。
别旺寿知道买房置地最怕遇到子弟争产的问题,绕进去后患无穷。便不惜在经纪处多huā银子,又在县衙门的户房里专门备案,将事情办得结结实实。
买下房子,别旺才又去茶会上寻了一家营建木柜,将整座房屋返修粉饰一新。同时将废园稍加整修:眼下还没有财力和精力来扩建huā园。
各种家具和日用家伙,都赶着买来、赵引弓关照暂时不要买太多的东西,只把眼下必须的家具物品买全即可。
家具只能买半旧的,好在杭州是省城,士绅大户甚多,起起落落,总有几家败落下来变卖家产的,这里官员又多,下任的官员走之前也得处理不便携带的家具杂物。因而旧货铺里物件很多,买卖兴隆,价格也不算贵。
赵引弓不愿意lù出暴发户的味道,但是又觉得很难把握什么叫“大宋范儿”思来想去,但凡暴发户总喜欢新得、大得、贵得东西。要低调显得有品位,就得有“老货”。
但是这老货的价钱还不能低了。总之就是看上去不值钱的东西其实是很值钱本行。这么衡量下来,他让别旺才先买了成sè半旧的紫檀木桌椅,又配了一些摆件,先铺陈开来。
至于字画,他倒是带了不少来许多都是两广的小名家的作品,
也有一些是在广东为官的士人。即彰显他的广东籍贯和实力,又显得雅致。
“我得找个清客相公。”赵引弓想,不然这些事情样样都是自己弄得话,肯定是要出糗的读再多的历史书籍,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有钱好办事,木柜修缮完毕,一众人从客栈搬到新居,不过三五天工夫,诸事妥贴。连厨房里厨子,看门的门房、抬轿子的轿班之、粗使的女仆等等一干仆佣也一一雇佣停当一这是一座典型的消费城市,从事第三产业的人口非常巨大。
这些人当然谈不上可靠,但是眼下广州站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活动。他要先把场面支撑起来才能开展活动。将来再慢慢的选拔可靠合适的人选。
他在自己新落成的书房里,苦思冥想着补充人员的问题。
可靠的人在临高多得是。各行各业的人才,在临高通过政审的归化民中都能找出一些来,但是他们大多是两广福建、江西湖南一带的人。有几个浙江的,也是浙南为主。来自江南地区的人非常的少。
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本地的“带路党”。
在广州,他们有高举。在杭州他们却是两眼一抹黑。高举在江南有些业务往来,但是交情不厚。他的主要人脉关系在北京城。所以从高举的唯一用途是提供一些业务伙伴。
李洛由在江南也没有很大的人脉。所以他在杭州打开社交的局面颇有难度。情报局搞来得的秀才身份太低,又缺少文名,很难从这上面打开局面。赵引弓思之再三认为还得从奇巧yín技的新鲜货物入手。
通过开办商铺销售新产品,来吸引当地商人乃至士绅的注意力,这样才能慢慢的进入本地士绅大户的交往圈子。@。
第七十九节 道长
这个人最好是经商出身,当过伙计或者掌柜的,长期生活在杭州,
这样做起买卖来才能如鱼得水。赵引弓想,可惜类似的奇遇不会出现二次,现在恐怕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别子得了疟疾的退休掌柜给他请了。
正在前思后想的时候,随从来禀告:盗泉子来了。
“快把他半到这儿来!”赵引弓一听精神大振。
没过几分钟,仆人把张应宸带了过来。张应宸看上去有点憔悴,
但是身上的道袍很干净,虽然一看就是件旧衣服,仔细看还有补丁。
赵引弓有些奇怪这不是道长自己设计的新道袍。而且他几天没和他们一起行动了,去一点没有风尘仆仆的味道。显然是有落脚地了。
似乎是看出了赵引弓的疑huò:,“我现在落脚在涌金门外的一所小道观里。”他说,“这道袍是主持马道士送我得。马道长为人很棒不错,长得也还算一表人才……”……”
,“你还真井,一到杭州就给你搅上基了?”
,“哪里的话。”张应宸一晒,“我这两天一直在杭州走街串巷,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挂单落脚。走到庆云观,那里的主持道士正生着病你知道我是个中医,身上还有点救急的特效药,一剂下去马上见效。
就此算是挂单了。”
“真有你得。”赵引弓哈哈大笑起来,“你的生存技能不坏。
单穿肯定能活下来。”
,“这我也有信心。”张应宸说道,“别得不说,元老院里有几个人愿意孤身一人深入黎区的?其实去了也没什么,黎区又不是龙潭虎xué。当然我是生了几次病,但是有现代医学卓忙,也就tǐng过来了。”
,“别自吹自擂了。我们先谈谈这么在杭州开工吧。”赵引弓把自己考虑的问题一一和他述说了。
“我想征求下你的看法。我现在不敢和小郭一样搞“商业流,开局在这秀才举人多如狗,进士满地走得地方,先给自己闹一个商人的身份,对以后打入士人圈子有很大的不利。”
尽管江南工商业发达衍生了,“一切向钱看”的,“反动思潮”商人地位由此大大提升,缙绅士子也或多或少的加入到经营工商业中,但是总体来说士人和商人之间仍旧有相当的鸿沟。两者地位依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可是要结交士人,恐怕以你现在的身份谈吐也搞不定吧。”张应宸毫不掩饰的点出了主要的矛盾。
“没错!”赵引弓点头,“我只是个冒名的秀才论语都背不全的人,想要通过“文才,来打动本地士人显然是没指望了要么我剽窃纳兰xìng德的词?要不干脆王霸一记,赶紧翻翻毛〖主〗席诗词?”他苦笑道。
,“你说得全是细枝末节。嗯靠几句诗词来赚文名那是发梦呢。”
张应宸不以为然,“这不是是变相的“王八之气”没前途。”他看了看赵引弓,“我觉得你至少应该先学着怎么和本地的士人交谈,会他们那一套谈吐像我在道观里就很自然,因为我熟悉道士们的谈吐、典籍还有他们的生活习惯。”
“你说得有理。”赵引弓mō着自己的下巴,“看来我得把论语好好背一背。”
,“其实不止论语。上次我去听课,按照于鄂水的说法一个秀才起码得熟悉十三经到倒背如流的地步。你想你和一群儒生聊天,人要拽起几句文来,你屁也不懂,人不把你当草包耍?”
赵引弓的面sè变得不大好看起来背书这件事他是在有点畏惧,但是张应宸说得很在理,看来这番力气是非用不可的当初他在情报局培训班里下工夫跟着个秀才苦练了毛笔字,基本上现在可以拿出去见人了。
“还有,你自己不做商人没所谓,但是不代表你家里没有产业。
山海两路的人马都要跟着布点。等他们一开张,你选一家当东主。说出去就是响当当了这时空照样是有钱的就是大爷。”
山海两路的江南布局,原本在旧刃年就要全面铺开的,因为反围剿战争的关系被拖延了下来。到目前为止山路只有万有完成了南京和清江浦两地的布局。海路的起威刚刚在南京和上海各设下一处外柜。
相比之下,德隆的拓展要快得多,反围剿胜利之后借着和李洛由的谈判,李洛由最终同意为德隆充当联营承兑人。通过这个法子德隆得以把汇款和兑换范围扩大到了江南和南北两京。下一步,程栋准备在南北两京开设直营字号。
德隆的快速拓展首先是为了圈钱,其次为了下一步的大陆攻略提金触支援。元老院的派出机构未来要在非常广泛的范围上调度大量的资金,急需一张金融网络。
作为元老的,“产业”万有是南北货商行的条件是很有利的。张应宸提出由赵引弓来当东家的确是合情合理的一种的安排。
“嗯,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豁然开冉了。”赵引弓说道”“我原本很想涉足于丝织业,但是一直有顾虑,你说得对:有了万有这块牌子就好办了。只是还得有一个好得掌柜掌总。”
“这个不忙,慢慢找就是。产业大了就有人来投靠的。良禽择木而栖。”张应宸说道。
赵引弓问道:,“下一步你打算继续在道观里挂单?”
,“当然”张应宸点头”“庆云观是个小道观,又是穷道观,连火居道人在内也就不到十个人,容易掌握。我准备在那里挂单施诊,弄点小名气出来顺便给本观的道人传播下我的新道教。里面有几个样貌不错的小道童,我看都是可造之材。”
两人定下了联络的方式和暗语。制定了定期联系的模式。赵到弓要把随身带来的物资和银子分一部分给他,张应宸拒绝了:,“我用不着这些东西,容易lù陷。你有多余的中成药再匀一点给我就是。银子我用处不大,等我有需要再问你拿。”
送走了道长,赵引弓在书房里转了几圈,觉得有很多事情应该着手去做,却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做起。最后,他站住了脚步:,“来人!
更衣!”
与其在书房里胡思乱想,搞什么,“规划1”不如现在就出去走走。
说不定有奇遇也未尝可知,说不定就能得到什么启发。搞出个全新的点子来。顺便也可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孩子可以买几个好好教育。奉华虽然经过了严格的培训,但是毕竟先天不足,还是要从小好好的调教出来的才合适。嗯到这里他不由得来了精神。
奉华急匆匆的打了洗脸水过来。伺候的洗脸,又取来一套新衣一这走出发前在广州请当地的裁缝做得,是大明最时新的服饰。用料裁剪十分之讲究。
奉华服shì他穿上衣服。这是一件百幅流云满绣金的浅蓝直裰,一顶蓝sè绣红huā万字头巾。赵引弓对着镜子看了看,总觉得这衣服穿着和唱戏的感觉差不多。特别是这头巾,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不是太华丽了?
奉华边帮他穿衣,边抿着嘴角在笑。
,“嗯,你笑什么?”他一边戴着头巾,一边问”“我现在又什么可笑之处不成?”
“奴婢不敢!”奉华赶忙说”“奴婢觉得现在的老爷和以前大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哦?”赵引弓说,“你觉得我还像不像本地的人士?”
,“当然不像。”奉华摇着头,“就说老爷这身材和气度,满街有几个有?老爷一出去,街上的人瞧了恐怕就要过目不忘呢。”
赵引弓听了这话,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说:,“你倒会拍马奉承。
奉华不再答话,仔细帮他把衣服整理好,又取了一柄真正的〖日〗本折扇来折扇在大明还算是较贵的玩物,不似后来清代那么普及,虽然已经国产化了〖日〗本和朝鲜产的折扇依然属于奢侈品。
情报局给赵引弓的身份定位是广东来得有钱人家的公子,服饰用具无一不是按这个要求配备的,当然还要透lù出些海外的气息来一广州毕竟是个对外口岸。当然,也为赵引弓手里有源源不断的洋货做个铺垫。
别旺才点了两个起威的镖师随身跟从保卫。这两名镖师实际都在政治保卫总局受过培训,专门负责元老本人的保卫工作。一名对外情报局培训的土著情报员充当贴身小厮。最后,又叫了一个杭州本地的奴仆名叫蔡实的充当向导。
蔡实是最近几天才投充进来的他原本就是本宅的奴才,原主人搬走之后他就失业了,这次算是重新上岗。
一行人出得府门因为并不确定去哪里,并不使唤轿子,只是沿着街道信步而走。他们住得地方在清和坊附近,此地基本都是大户的住宅,沿街几乎看不到什么店铺,青石板的道路上行人寥寥。
“老爷,请示下:先去哪里?”蔡实眼见着就要走到巷口,问道。@。
第八十节 杭州城里的市场
赵引弓说道:“你即是杭州本地的士着,就由你带路随意走走就是。”
蔡实新投入府,知道老爷身边的仆役全是从广东携来,自己进来投效是个“外人”若要在府邸中出人头地,就得善揣摩上意。因而诸事十分仔细。
这会要他引路,这是他本地土着的常处了,当即打起精神来。揣摩老爷既是广东来得富户子弟,普通的玩乐享用应该不在心上。到得杭州之后,其起居使用有度,也不急于外出游玩。应该不是贪慕江南的富庶繁华来杭州行乐这么简单,而是另有所图。再想到最近打发他到街上购买《缙绅》,又关照他每日上衙门去买朝报,打听市场上的各种商品行情,即似象打算在仕途上有所进身,又象是打算行商。倒有些捉mō不定。
思量再三,觉得带这老爷往闹市而去,肛是游览又是让老爷了解商情,必然能合了老爷的心意。嗯到这里,打定了主意,将他往城内的主要市集引路而去。
转过几条巷子,房屋渐渐卑小,但是再小的房屋也都是砖瓦的房子,街面或铺设砖块,或铺设碎石,也还算婆齐。只走路边街面垃圾随处可见,风一吹,尘土飞扬。有的地方没有排水暗渠,明沟里污水横流,夹杂着许多垃圾。
路上行人商担渐渐增多,贩夫走卒簇簇。赵引弓注意道本地抛头lù面,操持营生的fù女虽然不似广东那么多,但是并不罕见。相当部分的劳动fù女也不缠足,容颜也尚算可观,只是个子普遍矮小一当然男人也不高大。
再看百姓的穿着气sè,又比一路走来的许多地方的百姓要好得多,神情也较为欢愉安定身穿廉价绸缎或者优质棉麻布的中等阶级的行人比例很大。明末的江南果然是中华大地上的一块乐土!
当然,乞丐游民为数亦不少,有的沿街乞讨,有的蜷缩在街头巷尾的小庙廊檐之下一个个破衣烂衫,面有菜sè。不过这在本时空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对赵引弓来说已径不以为奇了。
明代的杭州,在繁华上已经远不如南宋的行在,即使相比之méng元也有所不及。不过这里毕竟是一省的都会,浙江又是鱼米之乡全省苒财富精华会聚此地。“水陆之要从,中外之走集,百货所镂会”又恢复了相当的繁荣,杭州城“内外街巷绵亘数十里民萌繁庶,物产浩穰”街道上“车毂击,人摩肩”。
赵引弓随着蔡实一路沿街而行,看着口世纪的杭州繁华胜景,对一个地地道道的宋粉眼前的景sè令他不胜唏嘘。这昏繁华图景已经胜过他当初想象的十倍,行在当初的繁华又不知道是何等的模样?
蔡实见老爷一路走来,并不言语,然而脸上神sè复杂,颇有唏嘘之sè,心想莫非这赵老爷曾经到过杭州?拟或还在这里有过一段奇遇?
想到这位老爷年岁已经有三十来岁口音也很奇怪,大概曾经是个走南闯北的人物。
“老爷,这里就是寿安坊市。”蔡实说。赵引弓知道这里就是南宋时候的“huā市”明代是一个综合xìng的市集所在地,出售从各种手工业产品、蔬果、糖果米面食品等物还有夜市。是杭州城内的一个较大市场。但是这个市场在明末已经衰落了,规模不到极盛时的十分之一一。
赵引弓随意而行,这里人多拥挤,又有许多担子,蔡实赶紧上前吆喝开路。赵引弓一行人沿着街道,在人群中缓缓前行。
古代城市街道狭窄,按照旧时空的标准,沿途最宽的“大街”也不过是条宽一点的“巷子”而已。宽度不过五六米而已。勉强可以跑两辆汽车的水平。不过地面有石板铺砌还算整齐。除了店铺之外沿街又有许多摊贩将里面占去大半,两边的店铺的店招向街中延伸看上去密密麻麻,尤其拥挤。蔡实和两名镖师费了很大力气才算是在人群中挤开一条通路来。
赵引弓看似走得很随意,实际对店铺乃至摊贩销售的商品很注意。不时步入店铺选看商品,还常常问个价钱。蔡实为了表功”往往要挤上去用杭州话讲价,赵引弓都一笑,摇手而罢。几次下来,蔡实知道老爷其实是在看市场的行情,愈发对自己当初的判断有了信心。
赵引弓的确是在调查市场行情。寿安坊市是一个以零售为主的市场,从这里能看出当地百姓的消费能力。商品喜好和大致的物价涨落。相比之广州,此地的物价水准一点也不低,看来同样有大量的白银在这里流动。商品的种类也非常的多。此处虽然不是纺织品的市场,店铺里零售各种绫罗绸缎、棉麻布匹种类繁多,颜sè各异。连欧洲产的呢绒、印度和东南亚出产的棉布也有销售。显然本地的市民阶层消费能力是相当可观的。
“再去一个市看看。”一行人兜完市场,赵引弓关照蔡实,再去一个市”“去东西要卖得便宜的地方。货物一般穷人百姓都买得起的。”
蔡实不解,但这是主人的啥咐不便驳回,便引一行人往马婆桥而来。马婆桥上下街一直延伸到升仙桥和望仙桥亦有一个市场。
还没有到路口,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牲畜粪便的臭味。
日近正午,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摊贩也大半收市,只有少数商贩在收拾物品,准备离去。街面上到处是垃圾和牲畜的粪便。赵引弓看了看,这里和寿安坊市又不相同,首先是店铺要少得多,规模也不甚齐整,多得是各种挑担的行商小贩。售卖的货物也很杂,从布匹、衣物、牲口。器皿无一而足。许多显然是旧货,倒有点象破烂市的感觉。
,“此地倒是有京师鬼市的意思。”赵升弓看书的时候知道北京午,“鬼市”专在黎明时分摆摊设集,售卖各种旧货和假冒伪劣产品。
“回老爷,此地名“东huā园市”又名“穷汉市”卖得物件多半是价廉破旧之物。自开城门设集,到正午即散。”蔡实说,东huā园市的商贩许多来自四乡。也有贼人在此处销售不值钱的桩物。
一行人信步前行,一直走到一座石桥桥畔,桥上有“望仙桥”三个字。蔡实说过桥就是望仙桥街,是本地的布市所在。外地和本地产的布匹都在这里做大宗交易,集中了许多布庄。
赵引弓来了兴趣:“走,去看看。”他一挥手中的扇子。
望仙桥是座不大的石桥,看上去很类似他在旧时空里水镇游中常见的桥粱。小巧又雅致。他举步上桥,快走几步,却象被人猛得拽了一下似得停住了脚步。
桥面上赫然躺着一个面目黄肿的人形。之所以说是人形,因为整个人的身上肮脏不堪,满是泥土,甚至还有垃圾。看身材大小,不过是化八岁的孩子。
街道的上饿殍、路倒尸,不管是在广州还是走过的沿路州县,这种场景全是屡见不鲜的。赵引弓过去见到了还有些觉得不忍,现在已经是司空见惯。蔡实当即赶上几步,引他往桥面的另一边走去,口中还骂了一句:“死哪里不好,非死在这桥面上!”
话音未落,“尸体”却动了一下,还发出一声轻微的shēn吟。原来人还没有死。
蔡实不以为意,请赵引弓过去。
赵引弓这会却起了恻隐之心,走到近旁看了看。仔细一看,是个女孩子,身上一丝不挂。蓬头垢面,身上还有些地方化脓了在流着黄水。看上真是即肮脏又恶心。也不知是谁家丢弃的。
他示意了一下,身边的镖师立刻用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又mō了mō脖颈旁的血管,回头对他点了点头:“回老爷,是个活人!”
身边的蔡实说道:“老爷,这桥边桥面小人每次来都有这样的人。
都是家里养活不了的孩子,有的是逃荒来得,丢在这里,冀图有人收留。老爷不必在意。”
赵引弓知道蔡实说得是实话,往杭州来的一路上类似在路边垂死待毙的人他见得实在不少。但是要赶路没法收留。虽然尽量收容孤儿是元老院的一贯方针,但是这个孩子收留了也未必能救活。把她丢在这里任期自生自灭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反正在这个乱世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
迟疑了片刻,赵引弓最后还是说道:,“带走吧。”
蔡宴觉得有必要提醒新主人:“老爷!这孩子这昏模样,怕是带回去也活不了。就算能活也得医治调养,起码一年半载派不上用处……”
“把这孩子带上。”赵引弓说道”“虽说生死在命。但是这样坐视不管,我实在不忍。”
蔡实赶紧说了一句:“老爷善心!”说着也不顾孩子身上肮脏就要动手去扶她起来,口中犹自嘟哝:,“你转运脱困了!有这位老爷愿意救你”@。
第八十一节 怎样搞慈善活动
人却已经是软得连坐也坐不起来。蔡实扶了几次,都没能让孩子坐起来。赵引弓点了下头,身旁的一个镖师过来,毫不犹豫的把孩子提了起来背在身上。
,“慢”赵引弓用扇子点了一下”“集英,把我的斗篷拿出来。”
集英是情报局培训的土著情报员,身份是赵引弓的贴身小厮,他随身带着衣包,用来外出的时候替换添加衣服之用。三月底已经是春天,但是小冰河期的浙江,居然有山顶终年不化雪的地方,还是相当的寒冷。衣包里备着一件蓝sè哆罗呢的斗篷。集英当即打开衣包,拿出斗篷来。赵引弓接了过去,将斗篷给她裹在身上,包得妥帖。
蔡实瞪大了眼睛他一直在大户人家当奴才,眼界着实不低:老爷的斗篷用得是哆罗呢,是外面进来的洋货,一匹要值好几两银子!价值不菲的斗篷就这么裹在一个快要死了的又臭又脏的孩子身上!他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老爷仁义!”
近旁的店铺和行人见有位老爷把丢在桥面上快要死了的病孩子捡了去,一个个都伸出头来看热闹。有个就在桥堍下店铺里买东西的中年人说了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孩子算是得了一条命”
倚在木柜台后面的掌柜不以为意:,“他要救也不过救这一个,明天、后天…还不是一样有人要死在这儿。”说着叹了口气”“这是老天爷要收人早些年还没这么多,如今倒成了经常的事情了”
赵引弓原本打算带着孩子走了,听到闲话,便信步走下桥来,进到店铺里。掌柜慌忙站了起来他见这人服饰华丽看样子又是个入过学的秀才,多半是官宦世家之子,不由得满面堆笑。
,“这位老爷,您买些什么?小店专营各种布匹……”
“店家我不买东西,只是想问一声:这桥上一直有人抛弃孩子吗?”赵引弓单刀直入的问道。
掌柜的点头道:,“这位相公,听您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士吧?”
,“不错,不才是广东三水人。”
“相公,您今日收留那孩子,功德无量!”掌柜的先恭维了一句,“这些年年景不好,乞丐流民一年比一年多,桥面桥堍隔三差五的就有丢弃孩子,冀图有人能捡了去给一条活路。可是丢到这里的孩子不是病得要死,就饿得没了人形,哪有人收留。就这么在这里等死罢了。化人场隔几天就要抬走几个。哎,都是爹生父母养的罪过,罪过。”他叹了一口气。
赵引弓点点头:“原来如此。”
掌柜的接着说道:,“这还不算惨得。相公您要不嫌晦气,往桥洞边的河沿上看下去。”
赵引弓顺着他说得方向看去,只见河滩的泥地上盖着几张破芦席席子下面伸出的几双肮脏不堪的赤luǒ的脚。看大小都是未成年的孩子,有的还是幼儿。即使一路上见多识广的赵引弓也不由得恻然。
,““每到春荒、灾年,晚上小老都不敢在这店铺里久坐,早早的就要上了铺板回去。”掌柜的似乎心有余悸”“那些灾民,带着孩子挨家挨户的拍门苦苦哀求着要把孩子送人。无人收留的,有的就被家里人直接从桥上给丢到河里去!作孽作孽。”说到这里掌柜的又是叹了口气,赵引弓已经听不下去了,勉强谢了掌柜,关照先回宅邸。他关照一名镖师:,“去庆云观请道长来!”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平息自己的jī动一如果倒退回十年前,他说不定会立刻着手建立收容孤儿和灾民的机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随身的钱huā光了再说。但是现在,他想起了自己在杭州立足未稳,贸然把这种事情搞大对自己很不利而且他也没这么多的钱和人手来做。
还是先找盗道长来给孩子治病,再和他商量一下这收集人员的事情该怎么办。元老院把他布置到江南,主要还是为了搜集人口。
,“奉华你先给孩子洗个澡。”赵引弓关照道,“她身上有溃烂的地方当心不要着水,先清理下创口。
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活秘书,奉华是受过基本的护理训练的。
“知道了,老爷。”奉华赶紧去了。
“老爷,集看这孩子恐怕饿了不少日子了,就这么洗澡恐怕要支撑不住。”起威帮着元老院在广东收容流民,积累的不少经验,这会见捡回来一个孩子,赶紧说道。
,“哦,对,对,先得给她口吃得,让他缓过来才行。”赵引弓一迭声道,“快,叫厨房熬粥!”
“不用,我有法子。”蔡实虽然不知道元老们有搜集孤儿的癖好,但是眼见老爷对这孩子如此的重视,
当然要献殷勤,“就用藕粉好了,本地的土产,水一调就能吃,不伤胃……”
当下有人拿了藕粉来用水化了,用小勺子调给孩子吃,一会功夫就把一碗藕粉吃了下去。
“现在不能吃了,隔半小时再喂一次。”别旺才说道,“她饿得狠了,一下吃太多会撑死的。”
奉华先打来了脸水和皂角豆帮她洗脸,第一把下去,水就黑了,一直擦了几把,换过一盆水,才把脸上的污垢大致擦了个干净。
,“tǐng好看得一个女孩子。”过来帮忙的别旺才的老婆叹了口气”“就是命不好!”
“胡说,命不好能给赵老爷收留?”别旺才训斥道,“赵老爷收留她,是她祖上有德。”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虽然面皮发黄,气若游丝,双眸紧闭,然而却是眉清目秀。
“把她的身子也擦一擦,一会大夫要给她治病。”别旺才关照女人们,虽然是个孩子到底也是男女有别,所以他并不进来只在门口招呼。他关照人又送来了二个暖炉。
过了片刻,张应宸带着个药囊来了。他先看了看病人的颜sè神气,又号了号脉。
“应该没有大碍。”张应宸说道,“饿得。”说着拿出一盒葡萄糖生理溶液的粉娄给奉华。
,“兑500毫升水之后给她服用。她有些脱水。”
,“是,要不要给她吃粥”
,“可以,少吃多餐。当心撑死了。”张应宸说着又看了看她身上的溃烂脓包,用手术刀稍事处理,清洗了伤口又洒上磺胺消炎粉。随后又测了体温。
张应宸忙活了好一阵才算是忙完,这才洗完手到赵引弓的书房里。
“这孩子没大病,全是饿出来的。调养个二周就好了。不过tuǐ上的创口估计要不少日子才能恢复。我再开个方子,你关照人抓药就是。
等身子结实了我再开一昏驱虫的方子。”
赵引弓说:“救回来了就得救活了。不然可就没趣了。”
“呵呵,看起来是个美人胚子啊。”张应宸笑着端起了茶盏。
赵引弓摇头:,“她是美人胚子也是将来的事情。一个小孩子就在眼前要被活活饿死烂死,你能无动于衷?”
张应宸微笑着没有说话。
赵引弓说:,“我真是恨不得立刻就在这杭州城里把慈惠堂开出来,能把外面的孩子都给收容回来虽说是天堂,对许多人来说却是地狱。”说着他站起来在书房里踱了几步,“本来我们到这里来得目的也是为了收容人口。我看,不必等明年,从现在就可以着手办起来了。我们一起合计个章程来,先吧慈惠堂的杭州版先搞起来。现在是小规模的运营,等明年就可以大搞了。”
张应宸说:,“问题是我们初来乍到,收容流民孤儿的钱从哪里来?
要搞慈惠堂要有房子,还得有人手。你一共就领了三千两银子的活动经费,买房子置办家伙已经huā了不少吧?再要买房子,置办设备,雇人,这可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我们收容难民说白了就是无底洞,有多少收多少,不是沽名钓誉的玩慈善。天天有开销,你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huā得。再者,我们从哪里找合适的人当保护伞?毕竟是人生地不熟,这里可没有粱家和高家帮忙,也没有朝发夕至的海军炮舰,我们两个外路人大量收容难民官府岂有不起疑心的?”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赵引弓沉思片刻道,“我明白了。眼下还是得先“造血,!有了足够多的血,才能源源不断的1输血,给人!第一步还是要快速的赚钱。把自己的产业搞起来!”他转了一圈”“不过收容流民的事情我也有个思路:先收容孤儿,办个义塾!”
赵引弓井想法是先从废园里圈出一块地皮来,单独修几间房屋,用来收容教育孤儿。1卜孩子就算聚集了一二百个也不会引起官府的警觉。孤儿比成年人可塑xìng强,教育好了以后就是未来的技术人员、行政干部和经济管理人才。
“这法子可行!”张应宸点头,他笑了起来,“我记得你早有这样的想法了吧?你从前和我扯淡的时候说过,要是单穿的话,起码得huā上十年的时间教育自己的一代人。”@。
第八十二节 扩大队伍
第八十二节扩大队伍
赵引弓看着门厅前院子里或坐或站的十来个大小不同的孩子,一个个蓬头垢面,形销骨立,有的看起来还算健康,有的勉勉强强的走了进来,但是一下就坐在地上不能起来了。
不忍心之余,却又觉得浑身发痒――几天前把女孩子带回来,也把她身上的跳蚤、虮子之类的带了回来,当晚把他咬得浑身抓挠,起了不少红包和疙瘩。只好起来又是洗澡又是换衣,又是打药水驱虫。再看眼前这几个,不用想都知道破衣烂衫下有多少寄生虫正在窥觊他的**。
“一个个都跪下磕头,见过老爷。”蔡实大声的吆喝着。
有几个跪了下去,有的却摇摇晃晃的直接趴在了地上。赵引弓心中不忍,说了声:“不用行礼。”仔细的瞧了瞧,大多数是男孩子,也有几个女孩。年龄小得不过四五岁,大得有十三四岁。不过赵引弓知道穷人的孩子营养不良,发育一般都迟滞,实际年龄恐怕要大上些。
“都是孤儿?”赵引弓问道,“确系自愿投效到我宅为奴的?”
“确实都是。”蔡实赶紧说道,又赶紧对孩子们喊道:“你们自己快说!”
“确系情愿。”声音七零八落,又慢又长。
“诸老爷,你看……”蔡实把脸转向身边一个又干又瘦的书办――这是仁和县的户房书办,今天是特意请来给立券备案的。一般来说,这种事情并非一定要经官动府,但是当初他们在接受培训的时候曾经受到过告诫,在穿越集团威力之外的地方,收留人口要很谨慎,因为当时专有一票歹人以此为业,很容易被搞得人财两空。情报员孤身在外又不便直接和人起冲突。
“好了,好了,我都瞧见了。”诸书办拿了一个不小的红包,心里正乐和,当然不会来挑眼,“起券画押吧。”
蔡实抖擞精神,让孩子们在卖身文契上按了手印,全部带下去剃头、洗澡、换衣。赵引弓在宅邸的废园上修缮了几间屋子,暂且作为宿舍之用。又请了个大夫为孩子们治病,全套的“净化”程序如法炮制。又派人专门照管。他携带来的十几名随员都是净化营出来,对这套体制并不陌生,无非是具体而微。等孤儿身体稍稍复原,就带着孩子们在废园里自己动手清理出一块空地来充当操场,每日做操跑步锻炼身体,又在废园里种菜养鸡,即锻炼身体又补充伙食。赵引弓让奉华去当扫盲教师,按照丙种文凭的要求进行初级教育。
赵引弓知道眼下自己想在收容教育人口上大有作为是很困难的,特别是缺少足够的人手。所以他对收容来的十三四岁以上的大孩子特别重视,着重于人格和学识的培养――未来他们就是杭州站可以很快投入使用的基本干部人才。至于十岁以下的孩子,以后还是要逐批转运回临高念书的。
只有从桥面上收容来的小女孩子他决定留在身边亲自教育。给她取名叫和宁。其他孩子他也一一取了名。其中六个十二岁以上的大孩子,他分别取名为:东华、西华、福宁、芙蓉、丽正、延和。这些名字与奉华、和宁一样,都是宋代宫殿的名称。
大孩子单独住一间宿舍,赵引弓每天都抽出一定的时间亲自去给他们上课。大孩子虽然心智较为成熟,但是长期流浪乞讨的儿童,人格心里多半都有扭曲的地方,亦会染上各种恶习。临高有一整套管理和教育流民的方式方法,什么人都可以派用处。但是在这里他不得不慎重,所以收容儿童的时候特意关照蔡实,气sè好言词伶俐的流浪乞儿一律不要,暂时只收容那些即将饿死和被抛弃的孩子。
这么一来,他觉得现在人手实在又少了些。当下关照蔡实和孙旺才,有来源可靠愿意卖身的就收留下来――一律立“绝契”。
赵引弓除了收容儿童,扩大奴仆队伍,又用几天时间实地踏勘了杭州的主要市集和各种货物的行市。对杭州的贸易状况有了大致的了解。看来,在杭州最容易来钱的还是丝绸业和茶叶行业。
自唐宋以来,江南就以种桑养蚕著称,明代尤其发达。特别是太湖下游的苏州、湖州。松江、嘉兴、湖州、杭州一带都是重要的蚕桑产区,每年都要生产海量的生丝和绸缎,而杭州作为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不但浙江全省的货物在这里流转,连来自南直隶的苏州、湖州的丝产品也在此地集散交易。
至于茶叶,浙江本身就是产茶大省,而邻近的皖南又是茶叶的重要产地,每年都有大量的安徽茶叶通过徽杭古道运到杭州来,在杭州当地加工集散。
丝绸和茶叶都是海外贸易中的重要商品,在内贸中也是受欢迎的大宗商品。如果能在杭州控制一丝一茶,在利润上不会比雷州的糖差多少。
不过要如何插手这两个行业,赵引弓一时还打不定注意。他对蚕桑业和茶业都不熟悉,更不用是17世纪的状况了。
想来想去还是要找一个熟悉行业的人来带路才行――正好这时候蔡实又从外面收容到一户沈姓人家,说是愿意入府为奴的。
“他家情愿全家投效入府。”蔡实说着递上一张帖子。上面开列了这户人家的全家姓名、年龄、xìng别清单。
赵引弓见帖子上新投效的这户人家:一对夫妻三十上下,下有三个儿女。最大有十三岁,最小的只有五岁。
全部卖身价只要十两。便宜的简直不敢相信――别得不说,光他们家这个十三岁的女儿,交给人牙发卖起码也能卖个二十两。赵引弓倒有些迟疑了,这户人家卖身算是什么来路?
蔡实说这家人是仁和县的蚕农,原本家中还有几亩桑地,不合去年养蚕的时候桑叶短缺,借了高利贷,利滚利的一家子的土地房屋全给债主收走了,现在走投无路,情愿卖身为奴。只是要求契内注明:“不能离散骨肉”、“主家远迁离杭准自赎”二条。
怪不得他们只要十两银子,赵引弓心想,原来在这里还有个伏笔。早听说过浙江人处事精明能干,看来这是由悠久的历史传统的。
“老爷,他们原本就是蚕农,养蚕、种桑、缫丝全是行家里手。老爷若是买几亩桑地,交由他们打理,不愁每年不落个百十两银子的用度……”
蔡实说得起劲――最近他看到老爷经常注意绸缎生丝方面的事情,认为他肯定对此有兴趣,所以又添了这么一番话。
赵引弓点头表示满意:“不错。就留下吧。”
“要不要传来给老爷磕头?”
“当然。叫他们来。”
不一会,蔡实便带了人过来。一家子挤在台阶下给赵引弓磕头。赵引弓瞧了瞧,虽然是乡下的作田的百姓,mō样倒还齐整。尤其是主fù,二十岁的mō样,长得jiāo小玲珑,眉目清秀,一副江南水乡女子的mō样,大女儿还没发育,mō样也很可人。而且母女都是天足――赵引弓很是满意。
“先在下房里拨一间安置。”赵引弓吩咐蔡实,“照规矩办。需要的衣服伙食照规矩一体拨给,不得短少。”
“是,小的明白。”蔡实哈腰道。说着又呵斥道,“还不赶快谢过老爷?”
几个人赶紧又跪下磕头。赵引弓问道:“你们是蚕农?”
“是,小的过去以种桑养蚕为业……”男人赶紧说道。
“这么说你们对养蚕很在行了?”
“小人们过去就是以此为业。”男人说道,“小的种桑,老婆和女儿养蚕缫丝。缫了丝再卖给丝客人,以此为生。”
“嗯,那你就说说,本地方的蚕桑是怎么一个买卖?详细说来与我听。”
“是,老爷!”男人新投靠入府,原本惴惴不安,现在听说家主要他说说种桑养蚕的事情,想来家主有借重自己之处,当下打起精神源源不断的说了起来。
他一口杭州土话,乡下人又少于他人接触,所以说话条理不好,不免讲起来颠三倒四。幸好有蔡实在旁翻译解说,这才让赵引弓知道个大概。
养蚕首先要有桑叶。所以但凡养蚕的人家,多多少少必有几亩土地用来种桑采叶。若是自己土地少或者桑叶不够,就要向他人预租或者外购。因而很早就有了专门交易桑叶的“叶市”。前者是预交定钱,到时采摘;后者则随行就市。养蚕三眠之后蚕叶消耗极大,若是本身土地少,又遇到桑叶行情高,蚕农就不得不高价买桑叶,往往就要借高利贷。
但是养蚕收益很高:若是当年干茧、生丝的行情还过得去,蚕农还清本息之后剩下的收入不但足以支付赋税,还能抵偿全家人一年的开销。就收益来说比种稻植棉要强得多了。但是万一出现当年蚕茧行情不好,就要沦落到卖地卖房甚至卖儿卖女还债的地步。RO@。
第八十三节 蚕丝
但是沈家的破产却不是因为生丝行情不好,而是蚕病害。
,“去年小的们养蚕不合染了蚕病,全年绝收”男人愁眉苦脸”“故而折了本。要请老爷收留。”
蚕病大部分是病毒引起的,养蚕的地方环境封闭,蚕的密度又很大,如果不能做好清洁消毒的工作,很容易爆发各种蚕病。传统养蚕对应对蚕病也有一套自己的做法,但是当时在消毒理念上还有缺失,所以类似爆发蚕病造成减收甚至绝收的事情是屡见不鲜的。
一旦出了大规模的病害,对蚕农来说就有血本无归的危险。
看来养蚕对农民来说同样属于“高风险高回报”没自己想得这么简单。赵引弓听得来了兴趣。既然要做这行生意,当然要先打听得越清楚越好。
当下又让他说说具体的养蚕过程,但是养蚕在农村这是fù女的专利。女孩子从十二三岁起就开始学习养蚕。从腊月,“护种”开始,到羿春孵种,“摊鸟”一直到蚕“三眠”、“出火”、,“上山”乃至烘茧、缫丝,全都由fù女代办。他虽然知道但是怕自己说得不明白,甚至说错,便让自己老婆来说。
,“奴婢见过老爷。”女人生得清秀,说得也是一口兼具南北之音的杭州土话和现代杭州话的差异不是很大,赵引弓听得受用,当即面带微笑道”“起来,你叫什么?”
,“乡下女人没有名字,奴婢娘家姓王,行四,大家原来都叫我王四娘。老爷愿意叫奴婢就叫奴婢什么。”女人说话很是伶俐一江南的农家女子不但要种田养蚕,不时还要“上街”行贩,所以说话见识还算不差。
王四娘先说了养蚕的过程,从蚕孵出到成茧,前后需要二十八到四十天的工夫。喂蚕有定时,必须及时添加桑叶,即使深更半夜也得起身饲食,耽误不得一刻。蚕沙和剩余的桑叶残渣要时刻清理,否则容易染上蚕病。育蚕对温度又非常苛刻,即要保温,又不能太热,而且还不能透风,所以养蚕的地方总是门窗紧闭”密不通风口气温稍稍低就要生火保温。而等到蚕,“上山”的时候,在蚕箔下还要生火盆这样可以加速蚕的吐丝,并且使得吐出的丝尽量干燥,有利于提高蚕茧的质量。但是生火频繁,火烛就必须十分的小心,因为养蚕生火最后闹出失火的事情,在当时是屡见不鲜的。
赵引弓对“蚕室”的典故是很熟悉的一看来这套养蚕法秦汉时代就已经很成熟了。
整个三四月份,养蚕之家基本上是不活动的,村里极少行人,邻居亲戚停止互相走动”家家户户门前都贴红纸。即使是官府在这一时期也不会下乡来。
收下的蚕茧大多是蚕农家自己缫丝出卖,也有直接卖牟茧给“茧行,的。不过这都是人手不够的人家或者有某些别样缘故。
“为什么要自己做生丝呢?”赵引弓问道。
“去茧行卖蚕茧“huā头,太多,乡下人总是吃亏。”王四娘说茧行必有官府的牙帖,所以垄断xìng很强,而且同业还有个专门的,“公所”新茧上市,同行公议,哪一天开秤,哪一天为止。收购的价钱也是议好的,不准自己抬价。每年的议价总是很低。
价格低不去说,在收茧的时候还有种种“huā样”不是嫌茧子,“湿”就是硬扣分量。最坏的是为了进一步的压价,在蚕茧大量上市的节骨眼上茧行还会突然关闭茧栈几天,停止收茧。
,“为什么要停收?”
王四娘说:“茧收了下来等不起,不缫丝不卖就摆在那里,日子一过里头的蛹咬破了头就一文不值了。乡下人就只能低价卖了。”
原来如此!赵引弓想,这其实是人为的造成,“卖茧难”使得收购价暴跌,这种huā样在旧时空也多得是。
赵引弓又问:,“茧行买了茧子,怎么出手呢?”
,“自己粜了丝卖给丝行。杭州城里城外,有许多人家自己不养蚕”可是替人打盆缫丝。”茧行得了蚕茧,用外包的方式包给他们去缫丝,按两结算加工费。
养蚕人家只要条件允许都是尽量自己的缫丝,出售生丝。这样获利较多。缫丝的工作由蚕农家的fù女办理一是农村的一项重要哥业,沈家就是王四娘带着女儿手工打盆缫丝。
沈家媳fù比比划1划1的大概说明了下怎么打盆缫丝,缫丝的时候用一口大锅,烧滚了水,每次倒入十到二十枚茧,用竹签搅着烫茧。等到沸腾的时候用用竹签拨水面,丝头自然就会浮出,用手提起丝头。穿入竹针眼,绕动导镜用的滑轮,然后再用移丝杆勾拉起来,
送上脚踏转动的绕丝用的,“大关车”一边操作,一边脚踏丝车,就可源源不断的抽出生丝来。
缫丝是很辛苦的工作。蚕一结茧就要争分夺秒。不赶紧缫出丝来里头的蛹就要羽化咬破头。这样茧子就没有用了,所以缫丝的时候是全家动手,男人也要帮忙打下手,日夜赶工。一个熟练的劳动力,一天可以缫丝三十两左右。如果是特别细的,“包头丝”每天的产量就只有二十两了。
赵引弓没读过蚕桑专业的书籍,但是凭半识也知道这种手工制造的产品效率低质量差,在旧时空的晚清,土丝一遇到按照现代方式养蚕缫丝的〖日〗本生丝之后在国际市场上就一败涂地了。
,“本地最好的丝出在哪里?”赵引弓问道。
,“回禀老爷,本地当然是仁和县出得丝为好。”王四娘小心的说道,“若是以浙江来说,最好的是湖丝。湖州府南浔的七里丝是有名的好丝。归安、德清、崇德、桐乡各县都出好丝,然后才是本地仁和的生丝。”
“仁和县这里出得大多是“肥丝”湖州。嘉兴出得是“细丝”王四娘解释说但凡要制造织造带huā玟的绸缎,经丝必用,“细丝”。因为织造绸缎的提huā机对经丝的强度有一定的要求,而两个地方出得生丝坚韧不易断。其他生丝提huā机基本上是用不了。
,“就是杭州本地的织造府、织染局,织造内用的绸缎也要专门从湖州、嘉兴征购生丝。本地仁和、钱塘的生丝反而用得不多。”
赵引弓听得很仔细。显然,蚕桑业和雷州的糖业一样目前是处于小生产的状态。手工生产、小额高利贷果然是本时空工商业中的常见形态。里面可以插手牟利的地方太多了。他的脑子里同时有七八个念头在转悠,似乎每个环节都可以插一脚他摇了摇头,让自己静一静,略略理出了一个头绪,才重拾中断的话题。
“你们缫出来得丝又卖到哪里?”
“专门有收丝的丝行。生丝一出来,收购生丝的“丝客人,就到市镇上来了。”王四娘说生丝的行情随行就市,但是普通生丝常年都在每担都在三四十两银子以上。从万历年以来,生丝和丝织品大量外销,生丝的行情不断上涨,虽然某些年份不景气,大多数年份经营丝业依然是一个有利可图的行业。
“喔”赵引弓点头”“你倒再说说丝行看,也要领牙帖,也有同业公所?”
,“听说也是一样的。不过奴婢平常只碰得到平乡来的“丝客人”内中的具体情形就不大知道了。”
王四娘说:有的丝行的“丝客人”也经手放债,蚕农可以向他们借贷,到新丝出来之后再用生丝还债。看似手续简便,实则还债的时候生丝估价很低,蚕农非常吃亏。
在盘录蚕农上”“丝客人”并不比茧行仁慈或者有信义。但是蚕茧一旦缫成新丝也有时间的限制,生丝放久了容易发黄,丝客人若是故意拖延时间,固然能够杀蚕农的价,但是生丝收到之后留给他自己的销售时间也短了。所以故意延期杀价这样的事情就很少见。蚕农多少能得些实惠。
,“丝行的生丝最后卖到何处去?”
,“大多是卖给各个织造作坊,也有发卖给外地客人。”
,“本地的织造的绸缎多吗?”
,“回禀老爷,如何不多?”王四娘笑着说”“旁得不说,光这城里的东府西府,外加两个织染局,每年额定的袍服料就要几千匹。这还不算其他的名目。合起来,每年光进贡的绸料就要上万匹了。”
东西两府这个名称引起了他的注意,蔡实见他面lù疑huò,赶紧解释道:,“是朝廷设在杭州的织造府。就在普济桥东。里面织造的绸缎都是供应内用的。”两个染织局同样是官办的大作坊,规模很大。
赵引弓问:“你可会织绸?”
,“奴婢不会,织造绸缎专有工匠,不是父子也是师徒,不是奴婢这样的乡下人能会得。”
“你们先下去吧。过些日子必有用到你们的地方。”赵引弓说着又对别旺才说道:,“这几个孩子一并收入义sī念书。”@。
第八十四节 文化书店
第八十四节文化书店
见过新投靠的家佣仆役,赵引弓已经在心里盘算开了――从他目前掌握的资源来看,直接插手生丝和蚕茧流通力有未逮。他的资本有限,德隆一开始在本地立足未稳,也肯定调集不了太多的资金,最后江南的资本家肯定要比雷州的难对付的多,不但资本雄厚,背后多半有许多有钱有势的缙绅官僚当后台。处境比雷州站和广州站都要艰难的多,不能直接去触及本地有权势者的利益,以免遭到强力反弹,功亏一篑。
考虑下来眼下最合适的就是插手生丝生产环节了。作为穿越者最有优势的当然是利用临高的科技能力开办近代化的半机械化缫丝厂,生产高质量的生丝。从王四娘的描述来看,土法缫丝不但生产效率低,而且质量不佳。如果以工业化大生产的廉价高质的产品冲击现有的市场。从量变到质变就是很快的事情了。
这样做最受伤的是象沈家这样自养自缫的蚕农,赵引弓毫不怀疑缫丝厂一旦投产,带来的冲击将会使成千上万的蚕农破产,失去土地财产,流落街头。而他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不过这样的局面对穿越集团来说是有利的。元老院对农业的一贯政策就是要摧毁小生产,一个庞大稳定的小自耕农阶层,不管是自有土地还是佃种,对元老院来说都是不想看到的――元老院需要大量自由的可雇用的劳动力。
除了缫丝,搞集约化的蚕桑种植也大有可为。赵引弓见识过农委会在临高的农业改良和农技推广带来的生产力爆发,如果类似的做法也引入杭州,桑叶、蚕茧的产量和质量肯定也能得大的提高。
不过,这两个环节都依赖于临高的技术和物资支援。赵引弓自己不管对缫丝机还是对蚕桑全都一窍不通。赵引弓决定,还是老办法,先去实地查勘一番。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开缫丝厂,但是要开缫丝厂就要解决土地、厂房、设备、工人和原料来源等一系列问题。
缫丝厂的技术含量有限,让机械厂仿制一套19世纪末期的缫丝设备没多大难度,缫丝厂也用不着多大的动力设备,用不着非得蒸汽机不可,用水轮发动就足够了。赵引弓当初自己设计“穿越纺织业”的时候就考虑过水轮机。
要办工场,还要用水轮机动力,就得有地皮。这块土地要足够大,附近还要有河流――不管是种桑还是办缫丝厂,都不需要大量的水源。要满足这些条件,杭州城内显然不合适。得把眼光放到城外才行。
赵引弓对这块地皮早有打算――他早就属意于凤山门外的凤凰山。这是原本南宋大内的所在地,在宋元时代是在城内的。元末张士诚新筑杭州新城垣的时候将凤凰山拦在了城外。凤凰山上的南宋大内在至元十四年遭遇了火灾,焚毁大半。十年之后,杨琏真珈奏请元廷,利用南宋大内的建筑基座、残余建筑物和建筑材料在凤凰山上修筑了五座佛寺。这五座寺庙在元代也先后湮灭,最后在元末的战争中彻底毁损。到明末,凤凰山已经完全成为一块人迹罕至的荒芜之地。赵引弓已经打听过――此地虽然近在城郭之旁,却是非常冷落的地方,除了几个小村落之外几乎没有人烟。
但是对赵引弓来说这地方却很合适,荒芜之地地价就不会高,满足他现在有限的经济条件,既然能够修筑宫殿,可见当地的地势不会崎岖,一定是较为平坦的坡地。除了修建房屋之外,坡地上还可以大量的种植桑树,为养蚕业提供桑叶。而且凤凰山一面濒临中河,一面紧邻钱塘江,引水作为动力或者生产生活用水都比较方便。将来如果要开办更多的工厂,都可以就近取水排水。
未来的杭州站还要办理转运人口――净化营设在自家宅邸里就很不合适了,第一没有这么大的地方,第二这里是城内高级住宅区,大量穷人进出赵宅过于惹人注目了。凤凰山不失为一个离城很近,又不惹人注意的地方。
最后,凤凰山紧邻钱塘江,又是凤山门的一个制高点。太平军攻打杭州时,就抢占过这里作为重要的攻城基地。控制这里,等于为转运难民和接应海军舰船准备了合适的码头。作为自命为宋室后裔的赵引弓来说,凤凰山还有特殊的政治含义。这个制高点他是一定要拿下来的。
当然,整个凤凰山宫苑的残址,南起苕帚湾,北到万松岭,东沿中河南端之西岸,西达凤凰山东麓,周长九里。这么大的面积,赵引弓当然既没有实力也没有必要全买下来――他毕竟是来办实业的,不是搞个南宋宫苑遗址公园给自己凭吊感慨。他随即吩咐蔡实和孙旺才,先去当地打听凤凰山一带的土地所有权情况和大概的地价,同时踏勘“可设立庄园之处”。
随后他起草了一封电报,将自己的设想和打算原原本本的向对外情报局做了汇报。包括他期望得到的各种支援:资金、机器设备和专门的技术人员。
在等待回复的同时,赵引弓四处寻找其他商业机会――不仅是为了赚钱,也有设法打开在当地的交游圈子的用意在内。
他考虑过办印刷厂--活字印刷、石板印刷在本时空都是穿越集团掌握的最容易来钱的科技,更不用说他们还掌握着大量可供“剽窃”的资源。特别是有许多经过在旧时空仔细校勘过的底本,这些版本拿出来大量翻印,从内容的质量上就能压倒本时空书坊中发卖的一般书籍,更不用说书籍本身的印刷质量了。
江南的雕版印刷业在当时是有名的。这和江南的文风兴旺又有很大的联系。南京、苏州和杭州都有规模很大的书坊,这些书坊集编辑、出版、印刷、销售于一体。形成了一个规模可观的产业。所以市场是绝对不缺得。
而且书在当时的观念中毕竟是一种“雅物”书毕竟和读书人有关,在知识被少数人垄断你的社会里,书不但有实用价值,还有文化心理上的意义,所以印书、编书、卖书的书坊老板也就相对显得“高雅”一点,和文人雅士打起交道来容易被“高看”。
但是印刷厂还是需要设备、技术和人员。这些东西目前同样只有临高才有。就赵引弓所知,迄今为止,活字印刷中的活字铸造中的雕刻字模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为此,在出发前印刷所的负责人还特意要他留意能否从江南寻觅一些高手刻版匠人来临高工作。好得雕版工人或许也能够进行雕刻字模的工作。
想到这里赵引弓不由得暗暗苦笑――看来自己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办成事。单穿的话,的确难度很大。
不过开设书坊的难度毕竟要小得多,赵引弓想到即使没有活字印刷,直接采用雕版印刷业未尝不可,这在本地都是现成的技术,按照现代说法就是产业链完整,不管是雕版的原料、印刷的纸张还是雕版的工人都是现成的,自己只要投资就好了。
单纯开设书坊毕竟还是商人的作为。文士们最多也就是“高看”,并不真正的平等对待。还是要搞得更雅致一点。赵引弓忽然想到了旧时空的开得一些所谓“文化书店”,都是带茶座或者咖啡座的,买书的人可以随意看书,泡一杯茶翻翻书,不买也可以,老板就赚个茶钱……大家还都觉得特高雅特文艺。这个思路引入大明不知如何?
再拓展一些想,这个书坊的书籍要尽量的多,营造一种图书馆的气氛。不仅要有经史子集之类的书籍,不妨再引入一些在临高印刷的所谓“澳洲书”。这些书籍不管是印刷质量、纸张还是内容都比本时空的书籍要好得多,可以作为一种“稀罕物”来吸引读书人――做任何买卖都得有“卖点”才行。
除了书籍他想到还可以带着卖澳洲的纸张、文具和其他小物件。这样便于和一般的书坊区分开来,避免了抢普通书坊的生意。还可以搞一个会员制的借书机制,允许读书人不买书免费借回家去阅读。再通过登记会员的名义把当地的认识关系普查一番。当然,最大的好处是“名声”。古代的书籍是很难得的东西,不但种类少而且价格高昂,一般的穷文人,手边也就有几部四书五经和应试必须的时文集,要多看书籍就得四处找人借书,特别是一些大部头、难得少见的书,非要到家中有藏书楼的人中才有可能借到。正因为书籍难得,所以有书的人家一般是不愿轻易借出,期间少不了还要烦口舌、奔走请托。所在在古代中国,在藏书、借书上面就衍生出了无数话题、故事和传说。RO@。
八十五 杭州印刷所
赵引弓的申请报告在企划,院的项目审批上没有遭遇反对意见。倒是主管部门对外情报局对他立刻插手丝业表示异议:在江山等人看来这样做太冒险了,丝绸行业在当时是个热门工业类型,也是官绅们插手很深的行业,赵引弓马上搞起现代化的缫丝厂是典型的引火烧身。
“他这是准备当大肥猪,等着人来杀猪,千万得拦住他。”李炎在会议室里对江山说”“缫丝厂一起来,就和当年雷州糖厂开张一样,立马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他说只缫丝不插手流通和丝绸织造一要知道当年雷州站也是这么想得,结果还是马上遭了忌被人围攻,要不是雷州就在海峡对面,元老院全方位支援来得迅速早就团灭了!”
江山表示同意:“我也这鼻想。不过做事不能瞻前顾后。他现在急于要弄钱打开局面我能理解,现在是没钱就打不开局面。”
,“打开局面的方式多种多样。再说不还有山海两路的支援吗?万有马上就要开杭州分号了……”
“他没权在万有随便支款的,你知道财务纪律。显然他现在需要用钱。”江山说。在对外情报局最近的一次各部门联席会议上,就驻外的元老的财务进行了协调,规定任何元老除了规定的情报活动津贴之外不能直接从山海两路的商铺字号支取现款,只能在必要的情况下以借款的方式临时借支现金,而且有一定的额度限制。
制定这一规矩的考虑是防止驻外元老认为自己是,“工商奇才”sī自搞什么“商业运作”活动经费浪费一点也就罢了,万一没运作成功反而把企业搞垮就糗了。所以山海两路的企业无论是国有和是合营的,都是商业部门统一运筹经营的除非是明确驻外元老有负责管理经营山海两路门店职责的”否则只是为驻外站提供一定的支援。
,“赚钱可以找其他方法,从小成本行业进入”李炎说”“我建议还是先从书籍生意上入手为好。搞书籍出版。”
杭州的出版业在明代只算是,“中游”水平”远不及苏州和南京,书坊不多,影响力也不算大。
比起丝绸这样的利润极高的产业来说,刻书业吃本重,周转慢,利润也不很丰厚”不是官绅们愿意插手经营的行业。李炎认为让赵引弓先插手刻书业是最佳选择。
江山说:,“不过赵引弓的热情很高,而且他提出的这个动议一下就戳到了轻工业部、外贸公司和农委会这几个部门的G点上了。这些部门恐怕都会表示热烈的支持。我就怕在元老院的委员会会议上一下就被通过。”
万一被常委会通过,就要列入企划院的运作项目。就算对外情报局反对,恐怕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他转了几个圈子,停下脚步道:“没关系,近代化的缫丝厂的设备总不能一蹴而就,起码也得半年的时间。我们让农委会帮杭州站搞蚕种和桑树种植改进这是蚕桑改革的根本,赵引弓是不会反对的。”
改良蚕种和桑树种植,不会引起很大的注意,比一下搞新法缫丝厂的影响要小得多。以古人的见识,这是所谓的,“农本”士绅自己经营不但不会有人看不起还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
这事情,起码得大半年,等到赵引弓要搞缫丝厂的时候,形势应该已经有所变化,再办缫丝厂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江山很是得意。
李炎心想你这不过是,“拖”字诀”但是他承认这话说得也没错。
再想赵引弓的报告里说自己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缫丝厂一个是印刷出版业。以杭州的人力物力不可能两头兼顾,眼下只上一个项目完全是合情合理的,想来他也不会有想法。
李炎先和企划1院进行了一番磋商,接着又把印刷厂的厂长谭明和出版指导小组的组员周洞天也叫来”几个人开了一个会议。就杭州的出版业该怎么搞进行了讨论。
郁德的妻见是目前在杭州可以不必建立印刷业,而是直接从临高运送书籍去销售。临高的印刷厂目前已经上了石板印刷设备,能够以相当的规模印刷石板印刷品,向杭州运输一定数量的书籍是能够办到的。
“……但是不知道杭州需要多少书,还有种类。”谭明心中无底,虽然生产能力现在是上去了”但是印刷厂自己的任务很繁重,大量的教科书、科教小册子印刷使得印刷厂的工作异常的繁重。
周洞天说道:,“看他的市请文,杭州需要的书肯定是多品种。,小批量。这对印刷厂来说就有点不好办了。”
多品种意味要排很多次的版,每次又印得不多。这对于印刷厂来说是相当不经济的。
最终的决定是:先从临高运送一批现成的书籍到杭州。同时向杭州运送简单的印刷设备周洞天建议运送两种”一种是最简单的手摇式印刷机。这种印刷机不用排字,而是使用纸型或者稽型来印刷。
虽然一提起现代印刷业很多人都认为是,“活字印刷”实际上真正的,“活字印刷”使用的并不很广泛。包括现代的照相排版在内,多数的现代印刷技术遵循的是雕版印刷的原理。只不过在制造雕版的速度和效率上比起雕刻书板有了很大的提高而已。
在,“活字印刷”的时代,印刷书籍采用的是活字排版,然后用厚纸板或者薄铃板在排好的活字版上压制出,“纸型”或者,“铃型”。再把纸型和稽型送上印刷机进行印刷,印刷结束之后,这样做得好处是可以大大减少铅字的磨损。而且纸型稽型可以保存相当的时期,如果书籍可能重印,就可以马上从仓库内取出来印刷,省却了重新涌铃字排版的功夫。可以说是兼顾了活字印刷和雕版印刷的优点。
纸型和铅型比起沉重的木制雕版来,重量轻、体积小,成本低。
算是现代照相制版印刷技术推广以前最常用的书籍印刷工艺。赵引弓的预备开办的杭州印刷厂不可能自己再培养一批专门的排字工人,所以直接把临查印刷厂目前储存的各种纸型、嵇型复制一份运送过去是最简单的方法杭州那边只要准备几台简单人力印刷机就可以满足需要。
,“我推荐阿尔比恩式。”周洞天说道,“这种手动印刷机从发明以来一直被认为是最好的手动印刷机,20世纪的很多印刷所都使用它。
到今还有许多印刷爱好者对这种机器推崇。”
阿尔比恩式印刷机结构简单轻便,转印力又很大,对杭州的印刷所来说是个很合适的选择。缺点则是所有压印式印刷机一样的,采用平板压印,印刷效率比不上转轮印刷机。
,“我们上次和机械厂的人进行了仿制这种机器的研究,认为还可以改进一下提高生产效率,包括使用水轮机和蒸汽机之类的动力。另外就是取消弹簧。”
阿尔比恩式印刷机有一个关键的弹簧部件,经过研究把这个部件用其他方式给取代了。
“但是这样的做法,排字的任务还是落在临高的印刷厂了。而且我们目前存储的书型大多也不适合在杭州销售吧。”谭明说道一眼下印刷厂的排版工作已经够忙碌了的。
临高印刷所里的各种书型已经囤积了上千种,但是大多是临高自用的技术和管理类小册子、各种教科书、宣传小册子之类。适合在大明进行销售的书籍只有少量的四书五经、清代的十三经注、一些常见的经史子集,还有就是天主教会和新道教的宗教小册子。
周洞天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后再慢慢在当地建立排版工序。”
另外一件设备就是石印机。石印在本质上也是一种雕版印刷,不过用得材料是保护涂料和腐蚀剂。石印适合印刷图案和小批量的文字印刷品,比较适合杭州印刷所这样需要小批量多品种的地方。
这两种设备虽然看似简单,但是以17世纪的技术依然是不能仿制的。
构不成元老院最为忌讳的,“技术外泄”的可能xìng。
周洞天说:,“我上次就申请过,想到南京、杭州和苏州一带的去看一看当地的雕版印刷业。顺便也看看能不能招募一些高手的雕版匠人来,印刷厂对雕版工人的需求也是很大。这次我想随同书籍和印刷设备一起去杭州,帮赵引弓把印刷所搞起、毕竟我是专业人士。顺便在看看江南的印刷业,招几个工匠。”
去江奄考察的申请,周洞天很久以前就提出过了。当时江南没有据点,企划1院自然不能同意。现在他再提出理由显得非常充分。郁德当然不会反对。他把目光转向李炎。
,“他可没接受过培训,去江南有问题吗?”
李炎说道:,“护送他去江南没有问题。我们对元老短期去红区出差有预案可用的。”@。
第八十六节 另辟蹊径
第二批赴江南的技木支援团队正式组建,机械厂动手制造了4台阿尔比恩式印刷机、2台石印机”同时配套制造了1台小型的水轮机一水轮机按照当时的工匠水准也可以制造”但是在效率上要比机械制造的机械厂制造的水轮机要差很多”临高制造的水轮机有更好得变速和传动系统”
不是手工打造的水轮机可以相比的。
所有的设备全部拆解开装入箱子。同时发运的还有装备设备需要的装配工具和一些易损害的零配件、石板印刷需要的石板、刻笔、腐蚀剂和保护剂。原本莫笑安提议在杭州搞一个造纸厂。造纸厂需要的设备很简单。工艺也不复杂。杭嘉湖平原上大量的稻草和山区县的竹木资源可以提供足够的造纸原料。
造纸不但可以供应印刷所使用”还可以就地销售杭州在当时就是一个重要井纸张集散地”优质的纸张是不愁没有销路的。造纸也不算暴利的行业”很少有豪绅大户插手。根据赵引弓的观察”大部分纸坊都是很小的家庭手工业生产”而且多半分布在余杭、临安、留下这些杭州附近的山区县份”生产出来的纸张再由商贩贩运到杭州销售”这股势力对赵引弓的产业形不成威胁。
但是现代造纸业需要大量的酸碱”临高无法远程供应化学品”所以莫笑安的这个动议暂时先搁置下。
赴江南考察团由周洞天等四名元老组成。听说有机会去江南。很多人都跃跃yù试这种风险不大的出差考察岂不是去江南huā差huā差的大好机会。大明的江南据说是“梦幻之地,。”许多人都听说过秦淮八艳”稍微读过一点古籍的还知道有扬州瘦马。一个个不免跃跃yù试。
梅林听说有江南考察团”赶紧找梅晚声泪俱下的要求随同前往。
他的理由倒也充分赵引弓既然要造庄园”建筑公司怎么能够不出马?要是按照当地工匠的方式建造房屋”肯定是浪费土地面积、房屋空间和建筑材料。
“我腰好”我腰好,。梅林说”“我去了肯定把凤凰庄园搞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
梅晚被他纠缠的没法”只好说:“我可得提醒你”这次我们肯定是去杭州”会不会去南京可不一定。,。
梅林垂涎秦淮八艳的事在元老院尽人皆知的为了这八艳”他连生活秘书都没买。被人视为怪物。眼下他这么积极的要去江南谁都知道他的醉翁之意。
,“没事”没事”去杭州也好”苏杭出……嗯”好工匠……香山匠……,。
“你这么积极就去吧。,。梅林是他手下的一员“大将,。”平日里工作表现很积极”自己不能不有所表示。何况这种在女人上面硬卡人脖子的事最遭人恨”梅晚觉得反正帮忙去造房子这个理由也合情合理。当即就答应设法把他推荐到考察团去。
“还有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怎么才能把我的流通券兑换成白银?,。
梅林很认真的问道“或者黄金也可以。,。
,“你要干嘛?,。梅晚奇怪元老们是不能持有贵金属的”要用白银或者黄金必须报批”“出差费会拨出来得”你不用费心。”。
梅林懦懦道:,“不是”我是想万一需要赎身银子的话不知道要多少银子才够……,。
梅晚怔了一下:,“不会吧你真有这想法?”。
最后一个前往杭州的是一位正在临高传教的传教士金立阁”或者叫特里阁神父。这次由他前往杭州接洽当地教会”金立阁对此很是〖兴〗奋:他在欧洲就对这座马可bō罗所谓的,“天上的城市,。有着浓厚的兴趣”现在居然能有机会亲自去杭州和当初金尼阁神父开创的神圣教会的羔羊们会面。
对外情报局不怕麻烦把他也带去是准备利用耶稣会的影响。杭州的天主教会内有一批在当地颇有影响的士绅一虽然三柱石中的杨廷筠和李之藻已经分别于于1627年、1630年去世。但是他们都是杭州土著:杨廷筠是钱塘县人李之藻是仁和县人。他们的亲朋故旧信仰天主教的人很多”耶稣会在杭州颇有势力。以至于在南京教案时期”上海和杭州两个传教会是当时对外国传教士来说最为安全的地点。
赵引弓目前在杭州当地是外来户”缺少足够的影响和保护伞。耶稣会在当地营建起来的势力大可一用。而且下面还可以利用这一关系和徐光启搭上线。
徐光启与即将到来的登州之乱中的重要角sè孙方化之间关系密切,两人又同是天主教徒。搭上这条关系对未来的活动有很大的好处。
“这样岂不是赵引弓得成天主教徒了?这样不大妥当吧。而且和天主教会交往太深”在当地的影响也不好。”何影在审批对外情报局的申请的时候说。
“赵引弓没必要当天主教徒,也不需要交往很深。只要他表现出对教会的友善和某种“兴趣。就可以了。耶稣会是很识时务的。会督促杭州的天主教士绅们来充当保护伞一一他们很清楚”要在〖中〗国打开局面。现在主要得靠我们的武力。”李炎解释道,“根据政保总局给我们的《耶稣会传教士与澳门信件娜检汇编》。他们现在把在〖中〗国传播天主教的最大希望放在我们身上。我们的任何要求他们都会竭力满足。
赵引弓只要有耶稣会的人引荐,就可以得到这批杭州天主教士绅的照顾”这对他在杭州的活动是有好处的。”
“赵引弓可是打算自称大宋宗室的”何影的言下之意是堂堂大宋宗室和外来宗教搅上关系很是不妥”在“政治正确”上会有瑕疵。
“关于他自己搞得这个大宋宗室的身份。我觉得有点瑕疵对大家都好。”李炎说道”“另外我已经说了”他没有必要受洗”只要让耶稣会出面引见双方建立一个友善的关系就好。
从长远看也不宜让赵引弓和杭州的教会纠缠太深。我的意见是:在他的随员中安排一个归化民天主教徒”作为和杭州的教会建立起关系的通道。”
“这个人可靠吗?”
“当然可靠”这是一个我们情报局培训过的人。”
特里格神父对元老们的主意一无所知。异常〖兴〗奋的去准备自己的行装了。当然。事先他也受到了何影的告诫:不能泄lù赵引弓是从临高去得。只能按照对外情报孱的统一口径。
“您知道”我们现在在大陆上的处境非常微妙。如果一旦泄lù了某位元老的身份”不仅对我们的事业有不利的影响”对传教事业也会产生无法预知的严重后果。”何影说道”“我希望您能明白我的意思。”
特里阁神父完全能够领会这种外交词汇、本来耶稣会也没有自作多情到认为澳洲人是虔诚的教徒,有充当“天主教元老院”的意图。
双方的合作说到底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所以他非常明确的表示自己的一切言行都会按照考察团“领导”的意图进行。
除了耶稣会这条渠道”还要尽快利用书坊建立名声。所以必须让赵引弓的图书馆兼书店有充分的异于平常之处正如当初紫字号在广州的迅速崛起一样。所以这一次还准备运去若干“澳洲建筑材料”和享用物品”包括水泥、瓷砖、水暖五金件、玻璃等等”当然其中也有杭州站本身的需用。
尽管有元老提出大量使用澳洲货搞得“澳洲”sè彩浓重是否会引火烧身的疑问”但是李炎认为问题不大”“澳洲货”的名声不但在广东赫赫有名。即使在江南和京师也已经出了名。赵引弓的身份是广东三水县的阔少爷”弄很多“澳洲享用”是不足为奇的事情”在情理上也完全说得通。
因为这次运送的货物和人员众多”特别是有不少粗重货物。再走陆路就太慢了。江南考察团决定乘坐**ō航运的海船。
“万一遇到了郑芝龙怎么办?”这个问题是大家都关心的。郑芝龙现在完全控制了福建洋面”等于是扼住了海路北上的要道。
关于如何对付郑芝龙”一直是元老院和海军争论的热点。不仅这次有运输前往江南的商品的需求,未来涉入登州之乱和与满清之间的人口贸易都可能涉及到郑芝龙的具体态度。有人认为可以暂时缴纳过路费”换得暂时的和平运输”也有得认为现在就可以开始对郑芝龙的进攻。彻底的扫清这一障碍。
“郑芝龙关心的主要是垄断对外贸易的船上”特别是对日和对菲律宾的商路。历史记载中没说过他对沿海的海运航线有过什么垄断行径。再者以郑芝龙的实力也未必能有效的封锁航线。就目前我们从广东等地的客商打听到的消息也表明”没有证据表明郑芝龙在沿海航线收取通行税。我们要担心的反而是沿海航线上零星的海盗抢劫一郑芝龙的海上霸权@。
第八十七节 考察团
对外情报局的许可就沿海航行安全这一问题做过广泛的调研。他毕竟算是海军派驻在对外情报局的专职海军情报人员。
通过查询历史资料和与大量的土著、归化民的水手、客商进行的谈话,井可得出了结论是:**ō航运的少量运输船只完全可以〖自〗由的通过福建洋面,但是船只需要充分的武装以应付可能的小股海盗抢劫。不过他也指出:如果有大量的船只经过,郑芝龙的态度可能会发生变化任何成规模的航运都可能会引起这些海上势力的窥凯。
“另外,我们要考虑到一点:〖中〗国传统航海术一般都不脱离沿岸。
往往以沿岸地标作为航行的参照物。即使是前往东南亚的航线”也尽量选择沿着群岛航行。而我们培训出来的高级船员完全可以依靠六分仪和航海图在远离海岸线的大洋洋面航行,从而避开容易被人监视封锁的沿海航线。”
经过一番论证和准备,第二次考察团搭乘夹bō航运的一艘中型福船出海前往杭州。这艘福船是**ō公司里专门进行过改造的船只,任务是运送重要人物和货物。
船上装备有自卫用得滑膛炮。另随船派驻镖局和特侦队的便衣人员以确保旅途安全,特侦队不仅携带了c“和手榴弹,还带来机枪和一次xìng火箭筒保证考察团在海上万无一失。
考察团的到达港口选择在上海县。起威镖局在上海县开设立了一处水路分柜,专门负责上海这一码头的人、货转运工作。
杭州在元代有澉浦作为出海口,但走到了明代后期因为泥沙湮塞,海船进出困难,杭州的出海口转移到了乍浦和宁bō。海军和**ō航运的人员进行了讨论,认为与其到乍浦或者宁bō不如直接前往上海”先考察一下当地的水文地理状况。在上海靠岸之后,派出先行队伍实地勘察打探前往杭州的沿途的水陆路状况,以便未来从浙江向上海转运难民的时候可以使用。
考察团一行的旅程非常顺利,福船选择了一条“外海”航线说是外海”在旧时空也是沿海航线而已,但是在当时,脱离能够看到陆地的“内洋”的航行走不多见的。船只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在四月下旬安然抵达上海港。
上海县的历史相当悠久,建置历史可以追溯到唐代,不过一直到明代中叶为止,上海县还没有城墙的。县城筑于明朝嘉靖三丰二年,用以“备倭”。城周九里,城墙高二丈四尺,大小六个城门,东南西北四门,名为朝宗、跨海、仪风、晏海,另外有宝带、朝阳两门,俗称小东门、小南门。
沿吴淞江的码头就设在小东门外。自从“隆庆开海”以来,这里也渐渐成为一个口岸城市。上海县所在的松江府是以棉布出名的,号称“衣被天下”
即使远在海南岛这个〖中〗国棉纺织业的发源地都能看到松江布的身影上海作为一个棉布输出港”市面稍显繁华。不过,和当时兴旺发达的福建和广东的对外贸易相比,江浙两省在这方面显得落伍了。历史上曾经盛极一时的外洋港口,如太仓浏河、宁bō等地现在都无法和漳州、厦门、广州等地相比了。
船刚到就有人在码头上肃立等候,见挂着**ō旗号的福船靠岸,立刻在岸上招手致意。立在船头上的是对外情报局的许可,他此行不仅有护送考察团的任务,也有亲身来观测沿途水文环境的任务。他立刻对也报以手势,跳板还不曾搭妥,码头上迎候的领头人己三脚两步,走上船来”身手矫捷,如履平地,一望便知走过惯了水上生涯的。
来人来到他的面前,躬身行礼:“这位就是许老爷了?”
许可等人要到上海的消息,一个月前就由起威镖局广州总号发出密码滚单,通过镖路沿途的外柜通过人力和鸽子,一站接一站的送到了上海外柜上。来多少人,需要准备多少住房、仓库和脚夫都在滚单上详细注明了。
这套系统虽然没有电报来得快,但是就速度而言并不比朝廷的驿传来得慢”从广州传递到上海,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比送朝廷重要文书的提塘官的速度还要快一些。这一方面是因为起威在农委会的养马养鸽专家尼克的指导下建立一个有效的信鸽通讯网,同时也吸收了一批专业人员朝廷裁撤驿站人员,流散出来了大批有经验的驿传人员。
起威从中招募了不少能干的专业人员。
在得到许可肯定的答复之后,来人干脆利落的请了一个安:“给许老爷请安了,小的毛三生,听候老爷差遣!”
来人是起威上海外柜的掌柜,他是别可成老娘的一个远房亲戚。
过去曾经在翰江上当过放排工人。放排工人长途水路,都懂些拳脚防身。后来失业无着。毛三生就投奔到了广州的起威,属于起威里许多来投奔孙可成的“老表”之一。毛三生的功夫不*以懈当一个镖师,孙可成开始安排他在跑跑tuǐ,后来在外柜上当今支应门面的伙计。毛三生虽然是放排工人出身,但是很有和人打交道的本事。政治保卫总局对其进行了暗中的考察,评估的可靠等级为,就派出来当上海当外柜掌柜。
“一切都准备好了”毛三生躬身说道,“老爷们先下榻在潘园,货物运到本柜货栈暂储。等船只备好再一起发运。轿子在码头上。”
,“好,你到码头上去招呼。”
等毛三生一走,许可随即回到舱中。关照集人收拾行装准备下船特别是假发髻要戴好,免得lù了相。其他人好说,金立阁稍有麻烦,毕竟他的高鼻深目的形象是在引人注目。必须加以一定的掩饰。
因为上海的起威外柜还处于草创的阶段,住房不足。毛三生恐怕无法招待元老,便向当地缙绅潘家商借了潘园作为元老的下榻处。
此地就在上海县的城徨庙之后,正式后世上海城内的第一名园豫园的前身。在这个时空”豫园是嘉靖年间当过四川布政使的潘允端的产业。目前还在潘氏后裔手中。虽然地在城中闹市区,却是闹中取静,颇为清静幽雅,供应饮食和进出也很方便。
几个人在潘园里盘桓了数日”毛三生在外奔走安排船只从上海到杭州当然有官道耳行,但是论及旅行舒服安全,还是以坐船为好。何况他们还带有不少重货,走陆路更加不便。
,“想不到我们会住在豫园中。
简直和做梦一样。”
华灯初上,几个元老围坐在潘园的一座huā厅之内,许可不由说到。
几个元老都觉得有些恍若梦幻他们在另外一个时空都去过上海”也慕名到过城徨庙,游过豫园,有的还在九曲桥边的茶楼里喝过茶,吃过有名的小笼包。现在大家居然就住在豫园里当然潘园只能算是豫园的前身。
周洞天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山楂糕桌子上的四碟点心是潘家的主人,“敬送”的。他们下榻在潘园的伙食供应全部是潘家供应,还有若干潘家的佣人服shì照顾。潘家毕竟是缙绅,吃喝享用极为精致。这山楂糕也不是旧时空那种全是糖和代用品做出来的胶状体。而是真正的去皮山楂加贡糖熬制出来得,酸甜适口软硬相宜,当然,这种享用并非全然免费,等他们走后,毛三生也会照例奉上一笔不菲的,“谢仪”。
,“你们的眼界太小了。”周洞天吃着山楂糕”“小小的豫园算得了什么,以后我还要到紫禁城,皇帝老爷的寝宫去睡上几晚”
“那房子其实一点不舒服。”去游览过故宫的梅林说道”“真想不出皇帝就住在那种房子里。内宫说气派也不气派,就是普通的砖瓦房子而已。更别说水暖设备之类的了。夏天热、冬天冷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满清皇帝都要在北京城外修行宫了。”
,“我看在太和殿大摆筵席还不错。”交通部来出差的吕中行说道”“摆上五百个桌子,每人一个大圆桌,然后每人身后都站着一排公主、郡主、格格、大小姐之类的,各种肤sè的都有。lù台上全是乐队,一个〖中〗国的一个欧洲的”文总一举杯祝酒,乐队就奏乐”
“屁,文总凭什么举杯祝酒?”周洞天表示藐视,“他又不是一辈子当〖主〗席了。”
,“好吧,随便哪个元老吧一你觉得这个大宴怎么样?”
,“别扯虚得了。”许可说”“毛三生说,我们得在这里停留几天。这段时间大家要不要在上海逛一逛,看看具体的市面?”
“要,当然要”不然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周洞天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们到江南来就是为了了解当地的社会情况”窝在huā园里什么也看不到。”
上海县在本时空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城,但是毕竟是以棉纺出名的松江府属县。上海本身是一块冲击地,地多沙,很适合种植棉huā。所以本地的棉纺织业和棉huā种植业也有很大的规模,是值得考察的一个方向。
第二天,众人在起威人员的带领下大致游览了上海县城。上海县当时已经有了十万户,城内居民也有三万多户。在当时的一千多个县城里也算是能排上号得大县了。经过桥头路头的时候,周洞天注意到有很多破衣烂衫的人聚集在桥头和茶馆,一个个面有菜sè,但看样子却又不是乞丐流民,便问毛三生。
,“老爷,这些都是织布的机工,也有染匠、砑匠。”毛三生说本县的,“吃棉布饭”的工匠有二千多人,大多数都是计日取酬的散工。
“最近棉布行情不好,机户们自己都快开不了锅了,还有谁雇用匠人。”
,“棉布卖得不好?”
,“去年开始棉布行情就很差。布卖不起价钱”毛三生说道”“不光是机户、机工倒霉,就是乡下种棉的村民日子也不好过布卖不出钱来,棉huā就更卖不出价钱了。”
周洞天等人无语,原来以为松江布已经是,“衣被天下””总该是不愁销路的,没想到当地的棉纺织业居然凋敝到如此的地步。大明的经济不但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几个人一直走到县城内的太卿坊的一处大宅俗称,“九间楼”的地方,毛三生小声说道这就是徐光启的老宅。
“这宅子目前没有徐家人住”只有几个仆役看守。”
作为当时〖中〗国比较少有的“睁眼看世界”的人物,徐光启当时已经七十岁了。不过这会他并不在上海县他的住宅之中,他已经于去年当上了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协理詹事府。他的家人也大多在北京。
徐光启的儿子徐蘖和别元化是儿女亲家,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因为登州之乱的关系,对外情报局对徐光启这条线索一直投以很大的注意力。被派遣往京师的情报组的一个使命就是利用耶稣会的关系设法和徐光启搭上关系。上海这边”暂时不做任何动作,只是命令起威注意上海徐家的活动。
毛三生告诉周洞天,在上海县的跨海门,也就是南门外康衢里,有徐家的,“双园”那是徐家的祖业,现在是徐家的菜园和桑园。甘薯从闽广一带传入江南就是徐光启在当地首先种植成功的。在北门外有一处桃园,种了许多桃树,收成很不错。在法华镇还有一处农庄别墅,名为,“后乐堂”此地又是徐家的祖茔所在地。
,“是徐家汇!”周洞天脱口而出。他知道徐家汇这个名字的来历。徐家汇就是这处徐家地产的所在地,徐光启的后人曾经在这里聚居,所以才得了这么个名字。
毛三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冒出个,“徐家汇”来。周洞天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解释。
徐家在上海的产业除了坡中住宅之外,几乎全部涉及农业。徐光启的祖父虽然是以商贾起家”徐家对商业却没有多少涉猎,但是徐光启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耕读传家。他虽然土地不多,但是每一处都悉心经营,对农业技术、农田水利、田间管理等农法钻研很深,因而土地收益都相当好。尽管后世徐光启是以传播西学的科学家而著称”实际他也堪称一个成功的农业资本家,这样的人在当时已经出现了不少。
显然起威在当地的工作效率相当不错,很快就把徐家的具体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尽管周洞天觉得意义不大。
几个人又去了上海县城内城外的几个水陆码头,观察交通状况。
考察团的中的吕中行走交通部派来得,目的是考察江南的道路交通状况。他是电气工程和路桥工程双学位持有者,过去专门从事路桥质检工作。
考察交通状况不仅是为了未来得军队进兵做路线规划,更多的是为开展日后的江南的商贸活动做准备。交通始终是一个地区经济发展的先行条件。
第二天,毛三生的船只已经准备好。这是二艘在江南常见供有钱人出行的短途客船,俗称无锡快。船不大”上面设施齐全,不仅有卧房供休息”还有客厅作为宴饮起居之用,后船艄有厨房,供应伙食很方便无锡快在旅途享用方面是非常出名的。谨慎起见,毛三生将船上的人员都换成起威的人马。这样当然也就没哼哼名的无锡船娘的体贴入微的服shì了。除了客船,另备二艘航船随行装载行李。至于其他货物,由起威安排,多船分批再转运。
周洞天一行人登船之后,一路上饱览沿途的江南春光,乏了就在舱室中高谈阔论。吕中行的事情要多一些:他不时要测量水深,对航道进行观测,为未来的航道开设疏浚积累第一手资料。
在舱房平枯坐无聊,几个人就杭州往上海的运输规划进行了讨论。
以当时而言,从杭州出发北上,最为便捷的交通线当然是大运河。从杭州走运河直接到苏州,水路即快捷又方便。但是转运码头若是设在上海,苏州毕竟离开上海还有**十公里的距离。
“我打听了:毛三生说从不走大运河也从上海县直接到杭州。只是途径的河道没有大运河那么宽深。恐怕走不了重载的大船。”
江南素称为水乡泽国,不仅湖泊池沼遍地,江河交错纵横,期间还有大量的水田。除了县城府城之外,大多数村镇都不通旱路,要走水路。即使是府县城池之间,虽然有官道连接,交通也以水路来得便捷。内河航运非常发达。但是河道大多未经整修疏浚,许多河道或者水深不足或者河道狭窄,能走得都是些小船。最大的也不过是所谓的,“航船”。按照吕中行的估计,这种航船的载重量只有二十多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