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节 钢铁联合体
钢铁系统的第三期工程规模很大,比起一二期属于应急性质的熔铁炉、小转炉、简单的轧钢设备,三期工程建设的是一个本时空前所未有的钢铁综合体。包含着从选矿、炼铁、炼钢、轧钢钢铁生产中的全部环节。不但将大幅度的提高钢铁产量,同时也将能生产旧时空常见的钢板、带钢、线材以及各种型钢等。
有了质量稳定的钢材供应,特殊钢、合金钢的生产才能提上议事日程。有了充足的钢材供应,在水泥、运输、建筑、化工、机械等各个方面制约产业规模的瓶颈才能被打破,在临高乃至全海南推行工业化进程就有可能。
海风吹得季无声的头发乱糟糟的。他的柳条安全帽丢在桌子上,建筑总公司的几员主要“大将”和他站在一起对工地指指点点。他们身边支着折叠式的桌子,上面堆着许多图纸和装图纸的牛皮图纸筒,用压条压住。一群忙碌的归化民职员、学徒和实习生正围绕着桌子和勘测仪器忙活着,不时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
几名背着米尼步枪的士兵在距离元老不远的地方警戒着。年轻的士兵用混合着惊讶和崇拜的眼神看着元老和近处的钢铁厂工地。
“红牌港的环境非常复杂。作为港口使用要做一番功课。”正在指点江山发言的是蒙德。他的脸色苍白,穿着一件民版M65风衣,肩上套着伏波军海军少校的肩章。显得比其他人来得臃肿。蒙德自从在抢救五桅船中光荣负伤之后一直在养伤,连第二次反围剿战役动员元老搞军事集训的时候也没有参加。不久前才正式复出。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陈海洋建议办公厅给他安排一个不需要经常出海清闲的工作。于是蒙德就当了芳草地海军士官班的航海教官兼博铺港务主任。取代了原先李迪的位置――后者已经被调到海军军令部去当幕僚长了。
蒙德除了指导归化民海员操作机动船只之外就是在港务管理和建设方面发挥他的所学。
“……红牌屿是玄武岩海蚀平台,其前缘海域水深条件较好,多为5米以深的海域。而红牌港港内的受到沿岸漂沙淤浅,水深只有2-4米了。”蒙德指点着红牌港的各个位置,“不经过挖沙整治,这个港口的利用率是很有限的。”
“我们没有挖泥船……可以临时组装一艘。”有人的目光落在正在挖掘的挖掘机上,“弄一艘浮动驳,上面把挖掘机固定住应该就可以。”
蒙德点点头:“我在内河港口确实看到有人这么干得――没技术难度,只要固定牢靠就好。不过这里的挖掘深度大,不知道挖斗臂够不够长。而且用得太狠了液压件也没地方补充……”
“不用专门的挖斗机。”姜野作为机械口驻工地办事员开口了,“液压挖掘机出现了才多少年,过去工程设备上的动力驱动就是卷扬机配钢丝绳。20世纪70年代大型工地上的挖掘机还有不少这样的。”
以工业口的制造能力,建造一艘专门的挖泥船不成问题,他们有蒸汽机,也能够制造离心泵。为了马上能投入使用起见,姜野提出了一个简易的挖斗式清淤船的方案,利用港务局储存着用来组装临时浮动码头的铁桶浮驳,在上面安装蒸汽机驱动的挖斗。
“用两艘浮驳船,两艘驳船之间横跨安装支架,合拢式挖斗安装在中间。利用钢丝绳和卷扬机控制挖斗升降和开合,”姜野谈着自己的设想,“最大的技术难度是在挖斗的合拢装置上,但是类似的东西威尼斯人在16世纪就能建造――人还是用人力踏轮驱动的。我们没理由造不出更好的。”
蒙德问:“要多久能用?”
“三五天吧。”姜野说,“不需要造船,只要动用现有的设备就好了,主要是机械厂得制造一个挖掘斗和开闭控制装置。蒸汽机、钢丝绳还有卷扬机这些机械口都有库存可以用。至于运泥用的小型驳船可以用为南渡江建造的那种小型驳船――再配一艘小发艇牵引就好了。”
蒙德点点头,看了看季无声。季无声说:“你觉得没问题我就没问题――你是专家。”
“我是砖家。”蒙德开了个玩笑,又连着咳嗽了几声。一个穿着工装的女仆赶紧把一件薄呢大衣给他披上。
“现在的红牌港千吨级以下的船只应该是能进的。我们先勘探航道,把合适航道和锚地标记出来。然后再建矿石装卸码头――至少先让一个临时性的卸货码头用起来。”
有了码头,随后要安装的许多大型重型超大超长设备就能通过船只直接运送上岸,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用大量的牛牵引48轮的重载平板牛车运送。
关于铺设马袅-博铺的火车铁轨的动议也曾经提出过,但是测算下来消耗的熟铁过多,企划院算来算去拿不出这笔额外的计划――企划院的钢铁储备已经大部分投入到马袅开发中去了,存量已经见底。结论是最多只能在工业区内铺设厂区铁路。
安装了推土铲和挖斗的履带式拖拉机正在不远处发出轰鸣声――这是白羽指挥的“拖拉机装甲兵”正在开挖土方。红色的土地被挖开了一道深深的沟渠,许多穿着工作服,剃着光头,袖子上带着白色三角标记的特殊劳工正在坑底劳动,铺砌石块。这是整个开发区的大型排水渠,工业废水将通过各个支渠排放到这条总渠内,再送往废水处理厂。当然季无声知道田九九搞得所谓的工业废水处理无非就是一些多级沉淀、曝气、化学法酸碱中和之类的简单处理――以临高的工业水平,想处理的更好些也很难。
沟渠即深又宽,排水渠道内完全可以划小船,两旁还修建了可供检修人员行走的便道。
供水是用大口径钢筋水泥套管输送――为了减少水在输送中被污染的程度。供水管道埋设在同样规模的大型暗渠内,便于未来的检修、更换和安装其他管道、线路。这种沟渠也有一定的军事意义,比如可以隐蔽的投送步兵之类。
由于临高工业暂时不缺少足够的钢筋水泥来制作覆盖沟渠顶部的预制板,这些渠道有相当长时间只能先作为明渠敞开着。
重工业的耗水非常多,除了就近利用马袅河的水源之外,河水还从文澜河通过管道引来。田九九还准备在开发区搞一个规模庞大的集雨系统――当然,这都有赖于钢铁厂的尽快投产。
远处,脚手架林立,临时安装的蒸汽吊车冒着烟正在上吊装着熟铁锻造的桁架,组装着高架厂房。那里是正在新建的平炉炼钢车间,新得转炉车间就设在它旁边。根据规划,等高炉和炼钢车间全部完工投产之后就将目前在文澜河畔小钢铁厂里的转炉车间和轧钢车间搬迁到此地。同时将还未安装的轧钢设备全部安装完毕,正式成立一个轧钢厂。
高高的矗立着斗式提升机和水槽的地方是选矿厂――这套选矿厂的设备大部分是从旧时空带来的:2台选矿机、5台粉碎机和2台破碎机。将来凡是因为客观条件不允许而无法在开采地建立选矿厂的铁矿石送到这里选矿。当然它也可以承担选取部分其他有色金属矿的任务。
马袅钢铁公司的核心部分,最大最困难的工程:高炉建造已经接近尾声。一座10米高得高炉已经矗立起来。这里临近海岸,防台风是个相当关键的问题,所以不但高炉的地基不惜工本,用得临高出品的最好的水泥搅拌的钢筋水泥砼。高炉的炉身外围,还搭建有一圈用来支护的加固梁柱和固定锚索。
马袅一号高炉容积125立方米,技术水平大概是旧时空标准1880~1900的水平。对于工业口来说是个相当严酷的挑战。季无声作为唯一一个进过高炉炉膛,在炉前当过操作工的元老,成了高炉建设当仁不让的主要技术人员。
他现在已经不是“钢铁厂厂长”了,在前不久的人事任命书上,他的头衔已经变成了制造总监部属下冶金工业人民委员、临高钢铁公司总经理、总工程师。拥有一连串显赫的头衔并不能帮助他克服钢铁厂建设中间的一系列难题:毕竟在元老中间还没有谁真正建造过高炉、平炉的,更没有人系统的搞过一个完整的钢铁公司的设计、配套和建造工程。除了大图书馆里的资料,在实际运作中一切全部要靠摸索。
“如果不是大图书馆里有现成的钢铁厂设计资料和图纸,光这个钢铁厂就够我们造十年。”梅晚感慨的说。
季无声说:“没有资料,我们连工程应该从哪里入手都不知道。好歹现在第一座高炉已经快完工了――只要能开始炼钢炼铁,这个工程就算是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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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节 高炉(技术文!)
高炉是整个工程中最困难的地方。为了修建高炉,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来搜集一切关于高炉结构。材料和建造方法的技术资料。一台125立方米的高炉,高度在十米以上,重几千吨,是元老们接触过的最大型的工业设备,其难度之大超越了以往的所有工业建设项目。
高炉在结构上来说,必须满足两个先决的条件:炉料能够均匀的下降;炉气在各个高度断面上能均匀地上升。
现代的高炉最上部分是炉喉,炉料由上面的专门的加料机械装入炉内。为了保护炉喉不被炉料碰撞损坏,在上面要镶嵌一层钢砖。炉料加入炉喉,随即被从下面升腾上来的灼热炉气烘干预热。炉气则从这里通过炉顶的管道排出去――这个部分要非常严密的密封,以防占到炉气中大部分的煤气泄露或者返回出来致使工人中毒。
被排放出去的炉气,一部分会重新进入高炉作为燃料,另一部分则被输送到热风炉内用来加热鼓风。
炉身是上小下大的圆锥体。炉料在与炉气接触过之后体积受热膨胀起来。为了适应这种膨胀,使得炉料能够平稳的下降,所以炉身是从上到下逐渐变大的。采用这样的设计是为了防止出现挂料。高炉在燃烧中最忌挂料,不但浪费炉料而且严重起来还得停火清理。高炉原则上是不停火生产的,一旦停火,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生产。
冶炼的矿石颗粒越细,边缘的煤气流就越大,高炉才不会挂料。边缘煤气流的流动与炉身角度有关。在炉料下降的过程中,较重的矿石趋向垂直下降,当炉身角小的时候,矿石就会离炉壁远,焦炭大量的移向炉壁。这时候在炉壁附近形成疏松的圆环带,促使大量的煤气通过形成大煤气流。炉身过陡时,则出现相反的情况――出现挂料。所以炉身角的角度一般为86度。
炉身之下是炉腰,这是为了消除炉身产生的死角而设计的圆筒形部位。在炉腰的下面是炉腹,由于焦炭燃烧,炉料不断的熔化,炉料的体积建设了。所以它的形状为上大下小。炉腹角度一般为76~82度。采用较大的角度是可以减少炉壁的摩擦力,同时由于角度增大,炉缸的直径就扩大了,焦炭燃烧充分,提高了炉子的生产效率。
最下面的是炉缸,这里是积存熔化的铁水和炉渣的地方。炉缸的温度很高,仅仅使用一般的耐火材料还不行,炉缸内的温度足可熔化炉缸内的耐火砖。一般做法是在炉壁的外层安装铸钢或者铸铁的外壳,外壳当中再安装蛇形冷却水管,用来冷却保护内部的耐火砖。由于钢是很难被铸造的――钢得流动性很差。工业口的一干人研究了很多次之后觉得没有把握制造这么大的铸钢件。最后决定退而求其次的做一个大型的铸铁冷却套。就这个铸造件,就耗了萧白朗几个月时间。
进风口设在炉缸的上端,一共有8个,风嘴要突入炉壁内。由于要耐高温,所以炉嘴使用青铜制造,炉嘴内部有冷却用的水管,在运行时同样不间断的供水进行循环冷却。出铁口设在靠近炉缸底部的地方,在出铁口的上面是出渣口。同样是用青铜制造并使用循环水冷的。
高炉不但容量大而且是连续生产,大型高炉的炉喉部的温度极高,不能使用人工加料,而是机械式的自动加料。高炉加料的方式好几种,姜野和季无声商量下来决定采用机械结构中最为简单的装料桶装料法。装料桶是钟形的,将料斗运到炉顶,然后将装料桶升至炉顶上,卡住炉顶,然后炉料从可开启的桶底部漏到炉喉里去。料斗是通过曲柄连杆机构在轨道上滑动带动料桶的。这套系统虽然不复杂,却要求工业系统在链条、机械传动和动力机械方面提供可靠的装备。
姜野说:“当初展无涯说不上高炉只搞转炉,从广东进口生铁炼钢。我还觉得他有点右倾保守主义――现在看来当时就算想搞高炉也未必能成。”
“当时要搞也就能上三五米高的土高炉。一昼夜出个二三吨生铁,顶天就是五吨。加料多半还是用绞车把炉料绞上去,再由工人一铲子一铲子往炉喉里加――工人被烤得半死不说,加料慢,落料还不匀。效率差得和现在的小化工厂一样。”季无声对化工系统的本家很同情。他的这位本家的工业规模按照旧时空的标准连70年代的县级化工厂都够不上,很多产品还是实验室级别的制造、要不是从旧时空运来的煤焦化联合生产厂还能壮壮场面,光那个800吨合成氨和电解食盐车间的可怜产量就使得他在每次企划院会议上咆哮。
“等我们的钢铁联合体一投产,大约就会大规模的暴化工设备了,你们机械部门的担子不轻啊。”
“这算得了什么。”姜野倒不在乎,“能不能出点特种钢什么的?特别不锈钢之类。要用得地方太多了,还有硅钢,造发电机、电动机和变压器都需要。你不知道常公三天两头到我们那里哭诉电力建设上他没有用武之地啊。”
穿越集团的电力是一个要命的短板,不管是发电量、供电还是电力使用,大概也就是旧时空20世纪70年代末期小县城的水平――甚至还不如――组建全县电网尚且做不到。而缺电的直接结果就是到处林立的蒸汽机的锅炉。
“你的要求比较难,这两者前者需要的有色金属我们搞不到,后者冶炼难度大。不过锰钢能很快出来――田独的铁矿石本身含有较高的锰,当地还有一个锰矿可以开采。”季无声说,“再说常公不是一直在他的笔记本里规划东亚电网超高压输变电系统、喜马拉雅超级电站、长江梯级电站开发计划――他可以一边当电工一边先搞计划么。”
“虽然没有不锈钢和硅钢那么振奋人心,也算很好的消息。”姜野说。锰钢具有高强度高耐磨性的特点,在许多大型机械上都有重要的作用。有了锰钢之后目前质量低劣的轴承、齿轮和结构件、连接件的性能就能有极大的改善。锰钢还可以制造供工业用得刀具,为军工提供优质的武器钢材。
高炉旁矗立着已经完工的大型热风炉――125立方米的高炉需要的鼓风量远远超过了过去的几座小转炉和熔铁炉。大往往意味着更高的效率。热风炉在搞转炉炼钢车间的时候已经建造过,有了相当的建筑和使用经验。这次有了足够的耐火材料,不但体积变大,内部结构方面也进行了优化,新热风炉是中规中矩的考帕式热风炉,高达10米。热风炉利用高炉的高温废气对鼓风机进入高炉的空气进行预加热,设计目标是出风口温度可达620℃。在如此高得温度下,铁矿石的还原性就将达到最高,焦炭消耗量可以减少五分之一。
“姜工”一个归化民实习生急匆匆的跑来,“煤气厂工地刚才打来电话,请您去看一看。那边有些问题。”
“好,我这就过去。”姜野和季无声打了个招呼,从小土丘上下去了,这边早就预备好了一辆农用车。
煤气厂是马袅联合体的一个重要项目。在博铺投入使用的煤焦化联合化工厂也可以提供煤气,不过因为它有了后续处理提炼炼焦中产生的气体和焦油的化工设备。所以煤气一般是作为化工原料直接消耗掉了,少量剩余的也就近共给了博铺工业区作为燃料使用。
煤气厂不用特意从甲子煤矿运来的炼焦褐煤的――高炉焦炭由博铺的煤焦联合厂提供――而是使用专用的煤气发生炉干馏各种劣质煤,它的生产目的不是获取焦炭,而是煤气。
煤气车间建成之后将为了整个厂区提供气体燃料,而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平炉炼钢提供燃料-―高炉冶炼中产生的煤气热值偏低,无法作为平炉的燃料使用。
与炼焦厂的专门大型炼焦炉不同,煤气发生炉的结构简单,容易操作。而且机械口也有了很多制造使用的煤气发生炉的经验。制造和使用毫无困难。
煤炭加入发生炉之后点火进行干馏,与从炉底加入的空气发声反应,即产生煤气。但是这时候的煤气热值偏低,作为平炉燃料热值偏低,所以在炼焦的同时将锅炉蒸发器制取的水蒸汽按比例混合空气之后鼓入发生炉中,制取出半水煤气,半水煤气的热值较之于空气煤气要高不少,可以作为平炉使用的燃料。
干馏时产生的焦油经储存专门的焦油槽内,再运往博铺的煤焦联合厂进行进一步提炼。季退思准备以后再在马袅煤气厂配套一个焦油处理厂,就地处理煤焦油生产化工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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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 煤气车间
煤气厂的高架厂房下,浇铸好的钢筋水泥基座上矗立着十多座圆筒形的煤气发生炉,煤气发生炉使用水套密封,输煤气管道在高架厂房的铁支架上已经安装就位,输气管道是铸铁的,接口处用水玻璃混合瓷器碎末密封――这是目前他们最好的防腐蚀密封材料。临高对瓷器粉的巨大的需求使得广东、福建两地兴起了新得行业:收购碎瓷片。窑厂在烧造过程中破碎、伤损的瓷器,过去是直接丢弃,现在有商人专门去收购之后打包运到临高来。工业部门再把碎瓷片用球磨机碾碎成细粉备用。
阀门和流量仪表是临高自产的,质量不是很有保证,因而整个厂房四周是全敞开式,以便最大程度的做好通风,避免发生泄露造成伤亡事故。
“什么问题?”姜野跳下车,先看了一眼挂在车间门口的鸟笼――他们没有可以向煤气内添加的特殊化学品来作为警告气味,所以只能在所有有煤气的地方用最简单的鸟类测试法。里面的小鸟看上去很活泼,没有什么特殊后的状态。
“4号炉的出口温度升得太快了”带班的工长惊慌不安的说着递上了工作记录本。他从前是个烧窑工,有一手绝活,炉子里是多少温度他一看火的颜色就知道。不过自从到了临高之后,他的这手技术就被工业温度计取代了。尽管他的秘法不值钱了,但是他的工作经验还算有用,因而就培训他当了工长。他
姜野看了一眼工作记录本,透过观察窗看了下炉内的情况――其实他对煤气发生炉也不算了解,只不过突击学了不少这方面的技术。
“应该是偏运行了。”姜野说。所谓偏运行就是炉内灰层一边高,一边低,火层也同时偏斜,高的一边冒火呈热运行,低的一边发暗呈冷运行,“测试下发生气质量”
炉内产生的煤气被引流一部分到支管的测试专用燃烧口上――他们没有测定气体含量的仪器,只好用最简单的燃烧目测的方式来粗粗检验气体中的几种主要成分。
“报告一氧化碳含量下降了二氧化碳含量增加”一个在工地实习的学生大声报告着。
“拿炉杆来。上炉顶去捅灰”姜野招呼一声,马上有人把专用的炉杆拿了过来,“你们几个,用钩子从灰盘拨灰,把灰渣弄出来”
姜野先把累积起来的高灰层捅开,弄低。再配合下面的拨灰,灰渣被清理出来许多,即使用目光检视也可以看出灰中的碳含量偏高,这说明他的对故障的判断基本上是正确的。拨完了灰,他又关照工人用铁钎在料层燃烧猛烈的地方捣实紧密,又适当加入了一些料,使得料层保持均匀状态。
又过了一会,出气口的温度和出气质量都恢复到正常范围。故障算是排除了。姜野知道这算是煤气发生炉里最简单的故障了,不过也最常见。穿越集团使用煤气发生炉有相当的规模,但是有经验的人手紧缺这个难题始终没有解决。即使是钢铁厂这样的重要项目也得不到足够的熟练人手。
他看了看这群人,除了工长之外,没有一个人是有过操作煤气发生炉经验的,――培训工作还是任重道远。一遇到问题,工长自己也抓瞎了。
姜野先简单的分析了故障的原因,处置的方法和为什么要这么处置。这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只要有一个老师傅带着,很快就能带出一批熟练工来,但是现在的“老师傅”自己也不怎么靠谱。
解决故障是一方面,还得找出故障的原因。姜野从煤气发生炉的技术手册里知道发生偏运行的因素不多,除了炉内结焦之外就是炉料有问题。从刚才处置的状况看,炉内的结焦都被及时的处理了。
姜野捏了一把装在筐子里的煤颗粒――气化炉的燃料多种多样,这里用得是洗煤厂的洗煤之后的槽煤,也就是洗煤废水中沉淀下来的煤粉煤屑。经过收集晾干和碾磨处理。
煤末在手里的感觉似乎有些湿乎乎的,含水量过大。姜野在心里先给出了第一个原因。
“你们看,这煤末太湿。”姜野把攥紧的拳头分开,煤末子稀稀拉拉的呈小团的往下掉,“水分大,装料就会不均匀,造成炉料不平。所以这样的原料在装料之后一定要及时打匀。”他目光一扫,“今天是谁装料?”
“我――”一个工人迟疑的举起了手。
“为什么不按操作手册上的规范做?”姜野厉声道,“偷懒是要出事的你今天没打匀,发生故障,轻得说会影响生产,重得说,如果没有及时处置,会烧穿炉体,造成重大事故你自己死不足惜,连工友连命都要送掉”
这倒霉蛋工人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死不足惜这词杀伤力太大,要不是临高现在是“新社会”,他早就要跪下求饶了。
“照规章扣他的工分”姜野对工长说,“下班之后开一个班组会,好好得帮助他。”
除了公社社员之外,所有的归化民工人和职员也开始推行工分制度,不过这种劳动报酬要比社员参加派工获取劳动公分要复杂的多。元老中的HR们已经着手制定推行一套复杂的报酬制度,包括固定工资和奖金的计算,额外福利和强制工伤和劳动保险。而这套制度就是建筑在“工分”这一计算系统之上的。
“是长连连点头。
工长没有尽到监督责任也被扣了分。领导责任制度正在推广阶段:既然当领导比普通工人和职员拿更多的报酬,得到更多的好处,在承担责任方面同样也要加重。
姜野在回到指挥部的路上,忙中抽空的在自己的工作笔记本上记上了今天处理故障的整个过程,接着他又记下了要给燃料管理部门送个备忘录――小于10mm以下的煤炭粉末不要作为气化原料,还是继续做煤球合适。还有就是含水量的问题,槽煤含水量大是正常的,好歹得多干燥几天。
从煤气车间伸出的架空输气管道向平炉车间延伸,支撑管道用得架空基座大部分是用砖砌得,砖柱的当中是熟铁柱,用来增加整个基座的强度。看着工人们提着泥桶,拿着泥刀一块块的砌砖,姜野感慨:要是钢铁足够的话,焊接结构的钢支架就好,建造省事又坚固。眼下这种“瓜菜代”搞工业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个完啊。钢铁是工业的骨架,没有足够的钢铁,临高的所谓现代工业体系就象得了软骨病,发不出全力来。
他想到前一个阶段在钢铁联合体的技术讨论会上,关于混铁炉的讨论。当时机械口和冶金口的一部分元老认为混铁炉是平炉炼钢法中的重要工艺设备,应该列入制造项目。所谓混铁炉是它主要用于调节和均衡高炉和转炉之间铁水供求的设备,保证不间断地供给转炉需要的铁水,铁水在混铁炉中储存和混匀铁水成份及均匀温度,它对转炉炼钢非常有利。有了混铁炉,高炉里的生铁铁水可以直接进入平炉炼钢,省却了先浇铸成铁锭,到炼钢时再用化铁炉熔解的过程,可以节省大量的燃料。充分发挥连续生产的优势。
但是在具体制造上,机械口发现要制造一个容量为50吨铁水的混铁炉,还要能够移动和翻转。在许多关键性运动部件制造上都存在一系列的难题,最终还是决定使用不怎么经济但是简单的生铁锭冶炼的工艺――等将来材料得到改善再来添置。
这个问题充分暴露了材料匮乏造成的短板。姜野想,如果不是冶金部门无法确保提供足够标号的钢材,制造这些部件并非完全办不到。幸亏混铁炉只是一种改良辅助设备,而非决定性的生产设备。
临高钢铁公司的新炼钢车间不再采用过去的转炉炼钢法,也即所谓贝赛麦炼钢法。改为采用了效率更高得西门子-马丁炼钢法――平炉法。平炉不仅用在炼钢工业中,玻璃工业和其他冶炼工业都可以使用平炉。它是一种生产效率很高的工艺。
平炉炼钢是用平炉以煤气为为燃料,在燃烧火焰直接加热的状态下,将生铁、废钢、高品位铁矿石等原料熔化并精炼成钢液的大规模炼钢方法。在旧时空是直到1960年代还在使用的主要炼钢法,其生产效率和钢材质量远比传统的贝赛麦尔转炉法要高。平炉的基本工作原理是蓄热,它不需要另外修筑蓄热室――其本身就带有蓄热室。
在转炉炼钢法中,冶炼所需要的热量来自冶炼过程本身,也即炉料在进行化学反应中产生的热量。而平炉法需要由外界提供热量,简单来说,是使用高效可控又相对干净的气体燃料――煤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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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节 平炉炼钢(技术文)
因为使用了煤气,炼钢过程中就不再需要焦炭,哪怕是不适合炼焦的煤也可以通过煤气发生器来提供气体燃料。空气和气体燃料混合之后形成的燃烧火焰遍及炉膛的三分之二高度,一直冲到炉料表层的上方。火焰通过的炉膛是用耐热材料砌成的长方形浅槽,为了防止废气中的固体颗粒沉淀在砖格里,废气先通过沉渣室进行固体颗粒的沉降,然后再排往烟囱。在这一废气排放的过程中,废气将一部分热量传递给通过砖格通道进入炉膛的煤气和空气。结果使得炉内的火焰温度上升到了1650℃。
由于西门子-马丁平炉炼钢法能够在更高的温度下冶炼大量金属,所以得到了广泛的运用,成为20世纪的炼钢工艺的主流。
马袅的平炉壁内侧的耐火炉衬用得是苦卤工厂出品的镁砖。马袅盐场的苦卤工厂从工业制盐生产之后的副产品苦卤中提取氢氧化镁,再经过高温煅烧之后获取的材料制成的耐火砖。这种砖砌成的炉衬属于碱性炉。
早期的转炉和高炉使用的是硅酸盐的防火材料,也就是是所谓的酸性炉,酸性炉能够去除矿石和生铁的中锰、硅、碳等元素,但是无法去除磷。使得炼钢炼铁要么只使用无磷的铁矿石,要么就只能生产劣质的钢铁。英国拥有大量的无磷铁矿石,使得它在工业**中占到了很大的便宜。而碱性法的出现使得各种劣质铁矿石的利用率大为增加。德国的钢铁工业能够后来居上,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碱性炉工艺。
中国的铁矿普遍含有磷,致使从广东收购来的生铁大多含有较多的磷,质地偏脆。过去在使用转炉的时候是通过造渣工艺,添加小苏打和石灰石去除磷成分。但是这种工艺去除不够彻底,生产的钢材质量欠佳,
这一次季无声决定采用在平炉中使用碱性法炼钢。在高炉中也使用镁砖作为防火内衬。不过酸性法和碱性法之间的关系并非落后与先进,而是两种不同的工艺。具体使用哪一种方式要看铁矿石和需要什么样的钢材。所以酸性炉依然要保持一定的数量。季无声决定小转炉将继续使用酸性内衬。
三四天时间,机械口就组装了一台挖泥船,在红牌港开始挖泥工作。海军不但出动了船只和人员,还派遣了测量小艇在港口进行水文测量,用浮标标记出了可用的航道和泊位。蒙德立刻指使港务局将库存的浮动驳拖到红牌来组建一个浮动栈桥,供货物上岸使用。固定式的栈桥也随即投入施工。木桩被一根根的打入红牌港水底的泥沙中,它们将形成一道伸向港内的泊位的货运通道。临时的平板车轨道和吊车将很快在上面竖立起来,将平板驳船运来的各种建设物资卸下。
盐场村被重新进行了规划,整体搬迁到新建的马袅公社驻地去了。这是按照百仞公社的模式建造的“新农村”,实施集中化管理居住区。马袅公社被定位为盐场的专业生产者,劳动力全部招工进入了盐场,当地少量的渔民被迁到以渔业生产为主的博铺公社。
马袅盐场不仅是临高的食用盐的主要供给者,也是穿越集团的化工原料来源地和重要财源。尽管其贩卖私盐得到的财政收入在整个出口贸易中的地位不断下降,但是来源十分可靠稳定,即使在第二次反围剿前后,进出口大幅度下跌的时候,它们在大陆上的私盐代理商刘纲依然悄悄的从临高运走成船的盐,
现在,他们已经实际上拥有了海南所有盐场的控制权――沿着琼州海峡,琼州府有多个历史悠久的海边盐场。但是这些盐场和过去的马袅盐场一样,盐民逃散,生产凋敝,生产设施和手段极其落后,盐产量不高,亟需整顿和技术改造,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马袅盐场眼下还是他们最主要的盐来源。
由于可以预见的海水污染问题,有一部分元老认为应该马上考虑开发占领莺歌海或者广东沿海的盐场,而将马袅的盐只作为工业用盐。但是季退思认为不需要这么紧张。
“旧时空里渤海湾沿岸照样是海盐的主要产区,渤海沿岸的工业污染可比我们这里一个小小的钢铁公司大得多了,环渤海工业带上的重化、钢铁、机械……哪个不是高污染行业?”季退思说,“大不了以后从雷州搞点元老特供盐――他们不就是怕吃了高铁盐嘛。”
第一座高炉在紧锣密鼓中24小时连续工作下终于完成了外壳建造,开始24小时烘炉。烘炉结束冷却之后,就开始砌耐火砖的高炉内衬,等内衬砌好后再进行一次烘炉。
烘炉的目的是去除炉内的水分,水分会降低炉底温度,造成坐底及不出铁的事故,而且还会影响炉子的寿命,造成炉壁开裂。
第二次烘炉较为关键,实际上从第二次烘炉开始,高炉内就不再停火,而是直接加料进行连续生产了。所以第二次烘炉要等到三亚的精矿粉运到之后才能开始。至于焦炭,在博铺已经积累了许多,成船的运到马袅破碎成20mm大小的焦炭颗粒,装入料仓待用。
在三亚的元老们的努力下,2月10日初大鲸终于从三亚运回了第一船铁矿石精粉,随后海军的两艘执行补给任务的运输船又运回了平炉矿石和高炉矿石各一船。王洛宾保证,只运力足够,以现在的库存状况,每周就可以发出2~3船铁矿石精粉,每航次150~250吨。这样的运货速度足够保证高炉和平炉的连续生产了。
季无声和邬德商量下来,认为正式给高炉和平炉点火的时间应该放在2月底,这样可以在临高储备一定数量的铁矿石精粉,以防三亚的矿石供应出现中断。
“矿石精粉和焦炭要保有至少一周生产需要的量,万一海路运输中断或者田独的生产出现问题,可以保证不停炉。”季无声说,“还有动力煤,钢铁厂得有专项储备――专款专用。不能混在燃料部门里统算-一动力煤也得储备至少7天,当然气化用的煤也得算在份额内。”
临高钢铁公司属于焦炭和铁矿石都要进口的钢铁企业,对外依存度很高。焦炭煤要从琼山的甲子煤矿运来,铁矿石从三亚运来,动力煤来自广东和越南鸿基。动力煤对于高度依赖蒸汽机动力的钢铁公司来说是血液。没有动力煤,连鼓风机都运转不起来,各种机械设备全部都不能运转,当然炼钢也无从谈起。
“一周够吗?”邬德表示担心。除了甲子煤矿基本上靠得住之外,要环绕半个海南岛的三亚、要横渡北部湾的鸿基和大陆上广东的煤矿,都处于不甚可靠的状态之下,相形之下三亚的可靠性最高,但是万一三亚出现什么严重状况:严重事故或者外敌的突击,恐怕不是一周时间就能完全恢复正常的。
季无声摇头:“恐怕是不大够。不过我知道现在的窘境,特别是动力煤――听说缺口很大。”
“不是一般的大。”邬德小声告诉季无声,整个临高的动力煤折合标准煤储备只有9天的存量。
“这么少?”季无声大吃一惊,因为一度动力煤储量在开发南宝煤矿和甲子煤矿之后达到过标准煤30天的储备,“广东那边的运煤通道不是恢复了吗?”
“刚恢复,量还没上来。”邬德说。
广东的煤炭供应从澄迈战役前就大部分中断了,只有雷州的煤因为路途近,运输容易,通过雷州站的运作还源源不断的运到临高,但是其他的大陆来源就完全中断了。而最好的鸿基无烟煤到货时断时续。非常不稳定。
“你要知道,现在每周还得向三亚运去动力煤,那里的消耗动力煤的胃口愈来愈大。”邬德自从当了企划院院长,头发渐渐变少,眉心也起了结,“能维持9天的储备量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他一直盘算着关于占领鸿基的方案。这个特大型露天无烟煤矿的诱惑力太大了。临高的工业体系太需要这样容易开采利用的优质的无烟煤了。
目前鸿基煤是通过雷州站的对越贸易公司经营的,对越贸易公司在当地通过代理商收购煤炭。运去食糖,换回大米和煤炭。但是这种贸易的规模一直搞不大。
“常师德和我说过,对越贸易的交换比对我们是相当有利的,但是我们能提供的贸易商品数量实在有点偏少,种类也少。”季无声说,“他说越南对小五金的需求量非常大,对军事装备也有很大的需求。南北朝几乎天天在打仗――规模很大。”
邬德想:临高的产品最大的问题就是产能有限,而产能又和机械的供应匮乏有关,机械的匮乏症结当然是钢铁不够用。只要在钢铁问题上打开局面后面的事情就都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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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节 点火
对鸿基进行直接开发意味一大笔投入。仅仅在军事上面就至少要派遣一个满编的步兵营到鸿基。越南北朝不同于荒芜的三亚和可以依赖海军保护的香港岛,是要直接面对陆军兵力占据相当优势的北朝军队。北朝军队是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帮助武装起来的,就职业化水准、火器运用能力和作战经验来说,比广东明军的水平要高出一大截来。
己方在鸿基建立港口,开挖煤炭,必然会遭到北朝的武力驱逐,没有一个步兵营加上一部分炮兵和海军就无法确保矿区的安全。总参编制过一个占领和保卫鸿基矿区的计划:常驻兵力超过三个营。这对原本就兵力吃紧的陆海军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陆军的五个营,目前分布在西起儋州,东到文昌的整个海南岛北部地区执行大规模治安战行动。除了一个营留在马袅充当全军总预备队之外,所有的部队都被派遣了出去。再要动员部队,就会严重影响工农业生产。
邬德考虑再三,决定这件事情还是要尽量慎重行事。先从扩大贸易开始――争取采用大型武装商站模式,利用地方势力进行开采。这也需要扩大基本投入,起码对越贸易公司的建制就不能再放在雷州站下面,必须由元老院直接进行投资和管理才行。
钢铁厂的囤积原料的速度比季无声和王洛宾预料的要快,企划院组织船只突击抢运,三亚的铁矿石精粉、琼山的炼焦褐煤和雷州的褐煤被源源不断的运到博铺和马袅。海军虽然因为有三分之一的船只被拖上岸进行修理,暂时失去了很多货运吨,但是空闲的水手多了不少出来,海军采用换人不换船的做法使一部分船连续运转,尽管这样加剧了船只的损耗,但是对于即将要得到新玩具的海军来说,付出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暴钢铁对陆海军都有好处,但是长期看肯定是对海军的好处更多:毕竟制造十万支步枪消耗的钢铁也抵不过一艘铁甲舰,一门大口径海军炮消耗的钢材抵得过十门M1857。
在海军的全力抢运之下,临高钢铁公司的原料储备提前满足了7天的基本储备,季无声决定事不宜迟,马上开始冶炼钢铁。第二次烘炉的过程大概需要48小时左右,才能正式投料,这样又可以增加几天的储备。
钢铁公司在过去的转炉车间里就已经培养了临高的第一代钢铁工人,他们中的一部分自广东的各个冶炼场或者是铁匠出身,有一定的炼铁的工作经验。带班的工长姓李,原本是临高城里唯一的铁匠――传统的铁匠其实类似制造工人,对冶金并不熟悉。所以临高吸收的铁匠大部分都是分配到机械部门。不过此人的手艺实在不怎么样,连陆有天看了都大摇其头。最后就直接打发到冶金部门来当熔铁炉的炉前工了。
不过李铁匠总算有一点冶炼铸造的本事,比起其他人来说多少要高明些。季无声在劳作中发觉此人还算勤奋好学,只不过好学得有高明的师父和充满竞争的环境,在海南这两者都很欠缺。
本时空没有任何人见过高炉和平炉,钢铁工人唯一的现代钢铁技术的生产经验来自熔铁炉和转炉。为此季无声亲自出马,负责对未来的钢铁工人进行培训。专门修了小高炉和平炉的模型来讲授冶炼知识。理论上说工人们只要知道该怎么做就好了,但是季无声觉得还是要给他们一点理论知识来促进他们的融会贯通。
这批工人每天都到钢铁公司来劳动学习,参与钢铁厂建设的工程,特别是看到做梦也没想过的宏伟高炉和平炉拔地而起的时候,工人们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对他们来说,小转炉和熔铁炉已经是个奇迹,何况这巨大的塔楼
“这高炉真能炼出好钢铁来?”每天季无声都要肯定的回答工人们十几次类似的疑问。
现在,高炉已经全部完工,工人们进行了第一次烘炉的工作,对装填炉料有了一定的认识。季无声决定在2月6日正式进行高炉点火。
他亲自上阵监督工人们装料――经过上一次的装料之后工人们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不过第二次烘炉要更加小心,因为第二次烘炉实际上就是进入正式生产运作了,出现任何问题都会对高炉生产造成重大影响。
季无声检查了加工好的焦炭粉。这是从博铺的煤焦化联合厂送来得最好的焦炭制成的焦炭粉。工人们在焦炭粉中加入一些焦油搅拌匀称。再添入适量的水,让焦炭粉具有一定的湿度。焦炭粉是用来作烘炉时的衬料,必须有一定的湿度,否则无法黏住炉壁,但是太潮湿了又会影响炉温。
打完衬料之后,季无声亲自钻到炉膛里逐米检查了一番厚度和湿度,确保每个环节都准确到位,凡是厚度不够20mm的,湿度有问题的,全部拆毁重打。
打完衬料之后,由木器加工厂送来了刨花――刨花是一种很好的引燃材料,干燥又易燃烧。几十大包的刨花被装入高炉的最下层,然后开始堆放木柴,按照井字形进行堆砌。在每个风口附近的木柴上再加入一些刨花。木材上面再堆放焦炭。焦炭是分层摆放的,每层300mm,上面几层中加入一些石灰石,焦炭之间摆放得比较松,利于透气。加料一直要加满整个炉身,直到炉喉。
装料完毕之后,就是正式的开炉了。高炉点火,即使是在旧时空也是一间大事,大型、特大型高炉点火投产在过去是够资格上新闻联播的。对穿越集团来说高炉点火更是“我们的事业”发展的重要一步。
2月6日这天,高炉车间高大的顶棚下举行了一个简单隆重的高炉点火仪式。钢铁厂的工人们,参加钢铁厂建设的建筑工人、学生和陆海军士兵,成群的聚集在钢制桁架厂房的顶棚下,虽然眼前的庞然大物是他们一砖一瓦的建造起来的,但是真正成型完整的矗立在他们眼前,还是让大家啧啧称奇――这个庞然大物竟然能炼出铁来这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眼前的景象不仅让归化民称奇,就是元老们,大多也没有实地见识过高炉,当他们来到将近十几米的高炉脚下,惊讶之余,心底里涌出了无比的自豪――他们即将拥有这个时空的“神器”。高炉燃起的熊熊大火,流出的滚滚铁水,将把旧世界清扫一空,留给一个属于他们的新世界。
执委会的主要人物和元老院的活跃分子当然不能放弃这个露脸的好机会,纷纷到场。专门筹备大型活动的方非同样是本次活动的主要策划人,他问季无声要不要搞个招待会之类。
“工业口可没招待费这个预算。”
根据契卡的制定的费用报销制度,招待费只有极少几个涉外部门有权记账和报销,其他部门连出现在账目中的资格都没有。
方非说:“这笔开销可以由办公厅支付的,你打个申请就行了。”
“不要了,高炉点火有很大意义,所以要办个仪式。不过拿这个意义吃饭喝酒就不要了”季无声最看不过旧时空纪念巴普洛夫诞辰式的招待会了。因而这次仪式只发了通告,不发请帖,现场除了挂了标语牌之外不设其他装饰,也不预备饮料、香烟和食品――通告上注明需自备饮食。
尽管钢铁厂对元老们并不怎么热情,元老们却很踊跃。除了执委会的主要头目之外,工业口和军事口的元老也来了不少人。这二者都是钢铁的消耗大户。
元老们在高炉下面兴奋的议论着,钢铁的产能,用途。当然免不了夹杂着大量穷兵黩武的造铁甲舰式的设想,修铁路也成为谈论的焦点。在建造米轨、标轨、宽轨还是超宽轨的问题上还引起了一阵小小的争论。女仆们好奇的看着高炉和高炉下面指手画脚,激动的面红耳赤的主人们。
还有人利用元老的特权凑近了高炉,仔细打量着炉身、基座、风口……不时还有人兴奋的指出:这个部分是我们部门和车间设计制造的或者是寻找来得材料。对于化工口的元老来说,他们在工程中的出力最大――光解决高炉耐火材料就费了化工口很大的脑筋。
高炉车间已经显得很“现代化”了。不但整个厂房的结构是钢制的,顶棚上有天车,地面上有轨道,楼梯、廊道、天桥……一应内部结构也大多数是工业风格的熟铁制造的栅栏板构建造。看上去粗犷有力。
文德嗣和马千瞩不约而同的都来到了现场,文德嗣围着这个高炉转了几个圈子,忽然朝着和他在一起的马千瞩说:“马公,听说古代开炉都是用活人献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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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节 烘炉
俩人之间富有教益的谈话没有其他人听到,季无声没有在意他们的举动,而是来回奔走着检查各项准备工作是否到位。
点火仪式在上午8点正式开始,季无声早就准备下七八根蘸着焦油烧得通红的炉钎。在展无涯简单的讲话之后,由文德嗣、展无涯和另外四名报名之后抽签选出的元老一起动手从各个通风口戳入炉膛内。干燥的刨花立刻燃烧起来。围观在高炉周围的元老和归化民中间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特别是元老们,他们每个人都深切了解到高炉点火的重大意义。
“把风口、出渣口和出钢口全部打开,让高炉通风,。”季无声来不及表达庆祝,大声的指挥着工人们。他戴着钢铁工人专用的护目镜,观察着风口里的火光,木柴已经在刨花的燃烧下被点着了。点火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木柴的燃烧会逐渐将焦炭引着。
高炉顶部和开口冒出了黑烟,。围观的人起了一阵骚动。个别惜命的元老已经在往后退了。
“不要紧,这是木柴燃烧时候的烟雾。”季无声大声的喊着,说着他扭头关照李工长,“从现在你盯着炉子,风口、出渣口和出钢口全部开着。不要送风让高炉自己烧着。等烟全变成白色了你再来找我”
一开始只让高炉进行自由燃烧不送风是为了防止柴火提前燃尽,造成焦炭未能引燃或者引燃不充分。
季无声安排好了炉前的一切工作,又检查了下整个车间的状况。车间里的元老们渐渐的散净了,只留下少量工业口的元老、展无涯和企划院的邬德。
“一号高炉投产之后,平炉你准备什么时候点火?”邬德问。
“等出了第一炉生铁之后。到我办公室来谈。”季无声在高炉车间里盖了一间小小的屋子作为办公室。他很多时候必须现场办公和技术指导,所以每个车间都要准备这么一间小屋子。
“实话说我没搞过平炉。”季无声把刚刚送来的桌子整理了下,“我在钢铁公司见过的都是电弧炉,至少也是氧气转炉。对直接用精矿粉炼钢不是很有把握――我们还是老办法,先走我掌握的成熟工艺。”
季无声的想法是平炉第一次炼钢主要还是用生铁锭,再加入一部分平炉矿石。这样稳妥一些。
“还有就是需要成立一个专门钢铁厂化学实验室,焦炭、铁矿石、石灰石……这些全都要化学成分分析,当然铁水里的含碳量也得分析。实验室非有不可――大炼钢铁那会土高炉都配实验室。”
这个要求只有向企划院提出来,实验室是需要立项的。实验室里的一些设备和仪器是要求特制的,有的要动用管制物品――比如1/1000的天秤、显微镜、制造通风橱用的风扇、白金坩锅……
这些要么是目前临高不能自产的,要么价值非常大。最后在土著中没有合适的化学分析人员,必须从元老中选拔专业人员来担任化学分析人员。
D日之后,穿越集团建立了多个实验室,不过主要是偏向于生物学研究方向。用于工业生产的实验室只有化工部直属实验室和设在马袅盐厂的分析实验室。水泥厂、钢铁厂都需要化学实验分析原料和成品的成分。
“如果想要炼制特种钢、合金钢,没有实验室就是痴心妄想。”季无声着重说道。
展无涯说:“不仅是钢铁厂,水泥厂也亟需一个实验室。”
邬德思索了片刻:“按理说这都是合理要求。不过有些关键性的设备我们储备不足,愿意专职搞化学分析的元老也不多。”他想到前几天莫笑安也和他提起过实验室的配置。
最后邬德建议在重工业和轻工业两个系统内各自设立一个行业中央实验室。按照高标准进行配置,专门负责本系统内的实验分析工作。
“也行。”听完邬德的设想之后,季无声觉得这也算是折衷的解决了,“不过马袅离百仞有12公里,路上的时间太长了。分析铁水和矿渣材料可来不及。”
“重工业口的实验室会设在马袅工业区――这里是未来的我们的重工业区。包括一个现代化的水泥厂。”邬德很慷慨:“另外在钢铁厂内再帮你搞一个简单的实验室,只要你不嫌弃设备简陋。”
“好,只要能用。”
“在马袅工业区修建的水泥厂可以就近利用钢铁厂生产中的副产品:废热、废气和废渣。炼钢炼铁产生的大量炉渣、矿渣是用来制造水泥的好原料――而不是仅仅用来铺路或者当肥料。这个新版的水泥厂计划用比较先进的工艺设备建造。钢铁厂的投产给临高工业体系制造大型设备打开了可能性。
展无涯很是兴奋:“钢铁、水泥不得翻十番,我们的本钱愈来愈大了。下面我要搞定焊接问题。”
“要我说,我们的工业布局要尽快冲出临高去――这地方缺水,制约很大。”邬德最近参加了一个执委会举办的内部研讨会,与会者包括五十名左右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员,除了技术人员,也包括熟悉地里和人文环境的元老。就未来的工业布局进行了一次讨论。
大家形成的共识是,临高、儋州这几个地方都不是搞大工业的地方――琼西北一直缺水,历史上,在建国之后不断修建集水设施,挖掘灌溉总渠,修筑松涛水库等一系列水库才基本满足了现代临高的工农业生产和人口生活的用水需求。但是旧时空的临高并不是一个工业县,临高的工业产值即使到了21世纪也是很低的。
但是目前穿越集团控制下的海南岛还不甚稳定,机械设备、建设物资和工人供给也跟不上,要到处开分基地是做不到的,只能把工业留在统治核心区域临高,而不能推行最优化配置。
“要我说:为什么不把轻工业系统迁到广东去?”展无涯说,“珠江三角洲盛产各种农产品,煤炭和原料都有保证,水资源有珠江,劳动力充裕。我们生产的产品又可以就地销售。甚至还可以吸引民间资本加入。广州站在广州搞得酒厂、镜子装配厂不都很成功?”
季无声送走了最后一批元老之后,自己回办公室小睡片刻。中午的时候女仆给他送午饭把他惊醒了。他匆忙吃了一顿午饭,又到车间里转了转,李工长还在炉前守着,不时的观察着炉火。
“怎么样?”
“木柴快烧光了。”李工长汇报说,“烟已经开始变淡了。”
说着话,有人推着手推车给高炉车间的工人们送来了午饭――装在饭盒里的大份的盖浇米饭和炒米粉,每一份都有500克,高炉的炉前工属于特重体力劳动,发给伙食补贴是最高的一级。今天是点火开炉的日子,照例还要丰盛一些,根据季无声的指使,额外给每个工人加了一块油炸鱼排。
工人们就在炉前吃饭。几十个人边吃饭边聊天,季无声趁着这个机会,又讲了些关于高炉炼铁中的化学反应之类的概念。工人对炼铁技术非常感兴趣,只要有机会就会提出许多问题――元老们提倡学习技术,重视技术工人促进了工人学习技术的热情。
而元老们拥有超前的技术无形中打破了原本手工业时代的工匠之间互相保密的陋习――在元老们的技术面前,任何传统秘技都是渣一样的存在。
讲解氧化还原反应对连小学文化都没有的工人们来说是相当困难的,季无声尽量讲得通俗明白――他还指望着从这群工人中选拔出足够的技术骨干来分散到各个车间去――要知道他现在勉勉强强的刚刚凑够了一号高炉和一号平炉的班底。光一个一号高炉的工人三班制就有一百多人了――二号高炉的操作工在哪里还不知道。
“首长冒白烟了”中午的课程刚刚结束,去看火头的工人就高声叫了起来。
“好,准备送风”季无声赶紧戴上墨镜,黑烟已经完全消失,现在冒出来的是白色的烟雾,这说明柴火基本燃烧殆尽,焦炭已经被完全引着了。他观察了,燃烧状况非常好。
“开始送半风”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工人们赶紧打开变速箱操纵杆,让天轴上的动力传动到鼓风机驱动轴上。鼓风机开始运转起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用蒸汽机做动力的鼓风机效率不如电力的,但是出风能力比人力、畜力、水力或者风力的要强大得多大――本来这样规模的高炉也不是传统手工业的动力系统能够提供的鼓风的。
季无声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炉膛内的火焰,虽然只是鼓入了半风,但是高炉内的火力却马上有了质的飞跃。炉膛的火焰渐渐的发白,这是温度不断提高的迹象。
“封闭出渣口”季无生高声喊道,“准备出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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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 出铁
李工长立刻带着几个工人抬着准备好的防火泥上去,迅速的封住出渣口。季无声猛得拉了一下汽笛,尖厉的汽笛提醒高炉周围的工人们,马上有物体要从炉膛内排出来了,大家注意安全避让。
几名工人抬着铁钎开始搅动炉底,随着他们合力的搅动,如同烟花放射一般,从出铁口**出许多燃烧的火花,在空气中飞舞着。这是炉底的柴火灰烬被吹了出来。
季无声指使工人不断的搅动,让炉灰不断的排出。排出炉灰是为了防止炉灰和炉渣混合在一起,造成座底。
等到再也没有炉灰被吹出来,关照工人们封闭出铁口。然后开始送全风。鼓风机发出呜呜的呼啸声,车间里的温度愈来愈高,季无声开始感到汗水不断的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厚厚的工作服妨碍了热气的散发,但是他还是在炉前一动不动的观察着。不时还看一下手表,掐算着时间。
“好了”季无声认为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关照李工长,“从现在开始,你要时刻注意炉线的位置,到焦层下落到规定位置就逐步添加空焦。再加一些炉渣――每次加多少我都教过你们,忘记了就查工艺手册”
“我没忘”李工长顺溜的背出一连串的数据,。
“好,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晨早班来接替前,不要加矿石,等我来了再开始添加。焦炭要不断的添保持炉温”
第二次烘炉的时间,大概需要24小时,等到整个高炉的温度达到足够温度才能开始少量的小批次加入铁矿石,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证炉子的温度――高炉冶炼中,炉温保持是一个重要的课题,炉温不足,不但影响出铁率,还会造成许多高炉故障,最后得停炉大修。
季无声回去赶紧抓紧时间睡了一觉。醒来正好是晚上,中班工人已经接替。他查看了两班的交接记录,又从用钢钎从探孔打入,观察焦炭的燃烧状况和炉壁温度。
“继续保持小批量添加焦炭,送风。”季无声觉得火候还差一点,决定到7日早晨再开始添加矿石。
2月7日中午,随着季无声的命令,第一批铁矿石精粉和造渣料终于投入了高炉内,开始了正式的生铁冶炼。比起工人们,季无声更加紧张――他们是按照技术资料和自己的经验一板一眼的做了,但是这个本身就是用山寨货堆砌起来的大号山寨货是不是经受得起考验,正常的运作起来就无人知晓了。季无声知道高炉的成败决定着爬科技树的速度有多快
2月8日,高炉终于放出了第一炉铁水,主沟是用砂石砌成的,内填黄砂。铸床是生铁模。第一批生铁锭出来之后,季无声吩咐人坐车带上铁砖送到百仞的化工实验室去检测成分。
分析下来的结果很快通过有线电报反馈到了钢铁厂。生铁的质量很好,影响生铁质量的磷、硫比例极低,远远超过了他们从大陆上搞来得各种废铁和生铁。高质量的铁矿石和现代高炉冶炼两大神器的汇合造就了这样优质的生铁。
季无声的满脸放光:“太好了有了优质生铁,炼出好钢就更容易了。”
出过铁水之后,开始第一次出渣。钢渣被排放到一个大型的水池内,池内的水是从供水厂送来经过简单沉淀处理的河水。经过冷却的钢渣是制造水泥的材料。至于被钢渣加热过的冷却水被管道输送出去以便利用废热。
“从现在开始,每二小时出一次铁15分钟出一次渣”季无声命令着,他把第一次冷却出来的钢渣收集了一份样本,交给一个职员迅速送往百仞做成分化验,以便随时调整造渣材料的成分。
“没有实验室,得跑死人。”看着情绪高昂的办事员一路小跑的带着样本罐跑出去,季无声发出感慨。马袅的陆上对外交通只有公路而已,不管是走路还是骑车速度都太慢。为了快速传递物件,企划院给马袅工业区拨了一辆摩托车。需要紧急传递物品的时候就由摩托车载人运送。
很快炉渣的成分分析出来了,用有线电报拍到钢铁厂的。成分大致在季无声的预测范围之内――投料的配方和数字是经过他精确计算的,是一百多年来现代高炉炼铁的经验汇总。现在季无声对高炉能够长期稳定的出铁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但是他依然不敢松懈,24小时全天候在车间,困了就在办公室里睡一觉,然后起来再看炉况――手下的归化民工人,他一点都不敢松懈,毕竟这些人当上真正的产业工人最长的也不过一年半而已。不良的习惯和思维依然占据着主导模式。高炉工人里的新工人特别多,老工人成分少,自己不盯紧一点更容易出事。
在他的日夜监视之下,48小时之后高炉的运转已经完全正常。季无声根据投入的铁矿料和焦炭的数字进行换算,高炉转化率大概有0.79的水平――这个水平不高,现代高炉普遍可以达到1的水准。不过他并不担心,只要继续改进投料比和造渣工艺,转化率达到0.90左右他是有把握的。即使按照0.79的水平,每日的生铁产量就远远不止50吨。高炉的产能要比预计的高得多。
为了庆祝一号高炉的正式投产,元老院下令给芳草地的学员们增加额外的配给,包括学生们最喜欢的水果糖。多年以后已经成长为帝国中坚阶层的“芳草地的孩子们”还会常常回忆起当年时时得到“特别配给”的美好日子。每到增发配给的时候,学生们会在教室、宿舍和操场起立欢呼“万岁”――大家都知道这是在元老院的正确、光荣和伟大的领导下,帝国向前迈出的新步伐。
同时,2月9日在《临高时报》内外两版上均刊发了套红通版标题新闻。归化民不用说,和元老们打交道比较多的土著们也知道,报纸上一出通红大标题就说明元老们又有了什么大事发生了――多半还是喜事。县咨局的委员们看不大懂报纸上的满篇“新话”的文章,但是县咨局有一位专职联络的“女髡”,每次县咨局开会的时候多半是由她来解释报纸和文件的内容。大伙听得唐糖说了这是能出十多万斤铁的大炉子之后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具体的意思,但是从元老们的郑重其事中还是了解到此20事意义非凡,马上很知趣的以县咨局的名义写了一份“贺信”,写在大红纸上吹吹打打的送到东门市去了。张有福还关照手下人赶紧买了爆竹在县咨局门口噼里啪啦的放了起来。
邬德关上了窗户――外面的爆竹声特别吵闹,干扰了执委会的常务工作会议。
这次常务工作会议是应他的要求召开的,议题是解决动力煤供应问题。当然,所谓动力煤供应问题实际也就是鸿基的问题。
“……好吧,煤炭供应的状况已经摆在这儿了。”邬德说,“想必大家都明白目前的状况,煤炭的渠道没有增加,用户增加的倒是不少。我们要是再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煤炭问题,恐怕维持工业体系运转都会成问题啊。”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说法,外面鸣起了锅炉放气时警告的汽笛声――提醒在座的元老们整个临高有多少锅炉正在燃烧推动着多少蒸汽机在不知疲倦的为临高的工业化提供着源源不绝的强大动力。而在三亚、香港、雷州还有许许多多的锅炉等待着高质量的煤炭来填补它们的巨大胃口。
“指望郭逸给我们马上恢复运煤通道是不现实的――再说珠三角离临高可不近,他眼下最多能立刻解决香港的动力煤问题。雷州运来的湛江煤炭现在是我们的动力煤主力,这算是目前供应最稳定的动力煤了。”
他没有把琼山的甲子煤矿和临高的南宝煤矿算进动力煤的统计口径里。前者是化工部和冶金部专用的炼焦用煤,后者的热值实在太低,只能充当肥料。
“儋州的煤矿有开发价值吗?记得哪里有油砂矿?”
“有,儋州有长坡煤矿,算是海南岛较大的煤矿之一了。”代表勘探部门来参加会议的白国士说道,“但是埋藏深,需要较大的前期投入。煤质也不大理想――长坡实际上和南宝的煤矿属于同一条矿带。”
至于儋州油矿砂,埋藏深度很大,开采起来更费事。再者开采出来还得配套炼油设备,眼下对燃料油的需求不大,增加这笔投入得不偿失。
“阿德,你的意思我们明白”马千瞩说,“由我们直接插手开发鸿基,而不是现在这样靠着对越贸易公司零星购买。”
邬德点点头:“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是到了非直接插手鸿基不可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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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到鸿基去
文德嗣说:“我无条件赞成这个计划。”他说着叹了口气,“又要回到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了”
“是啊,想当年文总你独身破土匪,PPK机关枪横扫千军,刀劈匪首的风采我辈真是崇敬万分……”司凯德说。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不要再提了。”文德嗣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大伙不要跑题。”马千瞩说,“继续讨论鸿基开发问题。”
东门吹雨作为军务总管廷的代表发言道:“我们目前的兵力不足――可用的机动兵力只有临高警备营和马袅的一个营。”
兵力不足始终是困扰临高政权的一个魔咒――从总体来看,临高现阶段是一个海岛政权,很适合大海军小陆军的建军思路,用制海权来换取本土不被攻击,陆军充当海外干涉的派遣军。
按道理说这种体制下临高政权的机动兵力原本应该是充裕的――元老院拥有本时空最强的海上机动投送能力,能够以极快的速度沿着海岸线进行兵力机动,一个营能当几个营使用。
但是临高的穿越政权又是一个外来政权,尽管元老们竭尽所能的收买人心,而且17世纪还没有太强的民族主义的倾向,但是中古国家混乱的社会秩序使得社会资源不能得到充分的利用,这就使得军队不得不承担起社会改造这一原本不是它的主要责任的任务来。
尽管澄迈战役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尽管元老院控制琼北各县最短的也超过了三个月。但是陆军主力依然被用在对地方进行全面“肃清”上。总参发动的琼北治安战牵制了陆军的大部分兵力――陆军的四个正规步兵营被分散在整个琼北地区,执行着五花八门的警备、护送和剿匪作战任务。原本应当充当投送兵力的陆军再也无力分兵去支援新得作战行动。
“……如果要开辟鸿基战线,就只能动用马袅的陆军总预备队了。”东门吹雨表示担心,为了保卫鸿基,少不得还得组建鸿基守备营,怎么也得抽走三个连。万一北朝非要“保卫国家的主权和领土完整”,按照北朝的动员水平,搞个一万二万人来围攻鸿基是很有可能的,三个连能不能保住鸿基很是可疑。总参在兵棋推演的时候认为起码得一个满编步兵营才能击败北越的讨伐军队。
军务总管庭的元老军官们就各种计划和方案进行过许多次推演,最终结果是临高的军事力量在数量上还是不足,只能满足于打快进快出的短期战争,长期作战仍会有捉襟见肘的危险。
解决之道当然是扩军,不管是扩大正规矩还是新编二线警备部队……然而元老军官们自己也觉得无法开口:整个琼州的人口统计数字眼下还没出来,但是估测下来总人口最多也就50万人,现在的陆海军规模已经超过1.5万人。相对于30个人当中就有1个军人――临高政权堪称有史以来最为穷兵黩武的政权,甚至超过了号称是“有国家的军队”普鲁士。要不是靠着外向型贸易源源不断的从大陆抽血来供给和军队平时还抽出相当多的时间用来支援建设,这样一支军队原本是无法维持的。
澄迈战役之后,一度执委会酝酿过裁减部分海陆军士兵充实基层干部的想法,但是随后的形式发展使得这个裁军计划彻底流产。
“……远征越南相当于又是一次分兵,且要长期在敌占区维持一定的存在,甚至可能要长期作战,而郑芝龙等海主的威胁还一直未消除……”东门吹雨继续汇报着。
“咱们现在是一个怪圈,”展无涯说,“要搞大工业生产就要暴兵抢地盘搞原料燃料,暴兵需要大量军火,军火需要大工业,大工业要原料要燃料,原料燃料需要抢地盘获得,而要抢地盘就得暴兵……”
文德嗣打断了展无涯的牢骚话:“这事的确难,但是光摆问题是没结果的――我来谈谈我的看法:先搞个武装商站,支付某些通货或者商品,雇佣当地土著挖煤,再从矿工里面招募矿场卫队……”
“让越南土著挖煤?旧时空听人说他们的工会很强大,动不动就罢工,”司凯德对越南土著的劳动效率表示置疑,他搞外贸出身,当初不少外贸厂为了节约人力成本搬家到了越南,结果没多久就叫苦连天,纷纷诉说越南工人太懒惰。
“猴子还算是相当勤劳肯干的,起码比更南面的土著好――他们可是种三季稻的――这是懒汉会做得事情吗?”文德嗣说,“再说工会这种异端邪说本时空是不存在的。还有一点:越南人口很多,足以供应采煤的消耗。他们现在不是打南北战争吗?这种中古社会,又是屁大的一点地盘,打十几万人的大会战,不用说是民不聊生了,我们能够用很低的代价就搞到大量的人口――给口饱饭吃就行。”
邬德说:“从长远看,武装商站也能够作为潜移默化的培养改造当地土著的一个基地,对我们以后的推行新秩序有益。”
在元老院的总体规划里,越南和朝鲜、日本这几个“中华文化圈”的国家,属于将来要进入“东亚新秩序”体系的,待遇和东南亚群岛的土著是不一样。
大家对文德嗣的就地利用劳动力没什么意见,就算越南当地提供不了足够的土著劳动力,长远看也可以运送奴隶去填矿坑。
东门吹雨说:“我只是担心武装商站支撑不住北朝的进攻……”
“我们尽量做到和平贸易。”文德嗣阐述他的方案,“商站只是作为一个应对紧急状况下的掩护所。所以规模不用很大,只要够坚固,能支撑到海军来增援就好。”
穿越者的意图只是挖煤,不占据地盘。鸿基那地方也不是什么鱼米之乡,不过是个荒芜的丘陵半岛。目前临高的赫赫战功应该也传到了北朝,北朝原本就和南朝处于战争状态,自顾不暇,犯不着再和一个强大的军事强权为了一块小小的荒地大打出手――尤其是对方的目的不过是挖煤而已。文德嗣的方案就是建立在这个预测的前提之上的。
于鄂水说道:“我个人看法,文总的方案还是有可行性的。北朝每次南下都被17度线附近的阮氏的堡垒群和葡萄牙人提供的军火所阻挡,现在急着找外援――按照历史进程,荷兰人会在不久之后充当他们的顾问。如果我们提供一些军火作为交换,让我们待在鸿基开采煤炭对北朝来说并不是不可忍受的代价。而且还能排挤掉荷兰人对北朝的影响。”
“卖军火吗?”有人觉得不大好接受,过去李洛由企图为大明购买军火都遭到了拒绝,现在突然要把军火卖给北黎朝。
“我们的钢铁够用吗?”
“有了一号高炉之后,钢铁产能扩充了不止10倍,消耗一些来换取足够的动力煤对我们来说还是有利的。”展无涯因为几天前的高炉点火成功,有点财大气粗的感觉了,“一号高炉现在还没有满负荷工作,每日的生铁产量就超过60吨了。二号高炉再过一个月也可以投产了。”
“还有药品、加工速食品――食品可以搞来料加工……这些全部可以作为贸易商品销售给北朝。和销售给鞑子的货物差不多。”司凯德说,“我觉得北朝不会拒绝这种贸易要求的。药品和速食品在军事上很有用的。”
最终在鸿基开设贸易商站采煤的决议得到了通过。作为第一步,对越贸易公司从雷州站属下被独立出来。对越贸易公司成为殖民贸易部的直辖国营公司。和雷州糖业取得了同样的地位。驻地依然设在雷州。
雷州海康县的海安街上的一座豪华住宅中,雷州站的元老们正围着一张桌子坐着,气氛有点微妙。桌子上堆满了账册之类的东西,除了算盘还有一个袖珍电子计算器。
一个黑大汉这时候说道:“好了,账目应该都清楚了吧?”
正在表格上填写最好几个数字的女元老直起了身子――她正是契卡的金枝娇。她说:“没问题了,有几笔属于违反制度的,不过不算严重。”说着她在交接审计表上盖了章,“好了”
“老文啊,我可就要离开你了,你别想我……”黑大汉正是常师德,几天前,他接到了组织处发来的电报,要他“即刻准备交接,调往临高另有任用。”紧随着电报来得就是这契卡的女人。
鸿基行动是从人事调动开始的:常师德被调出雷州;严茂达被正式调往雷州出任越贸易公司的总经理,贝凯出任驻北越贸易代表。后者在临高已经接受了长期的越南语培训――每天跟着电视机学习奇怪的越南话让他实在吃不消。尽管贝凯反复强调他家和越南没什么关系,还是因为长相“很越南”被挑上了驻越南贸易代表的这个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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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节 雷州站的人们
为了防止刺激“中央来得同志”何况来得是个女人,女人心眼总是多些,再者她还是人妻,二点加起来,这次宴会就显得非常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群众喜闻乐见的“余兴节目。”菜肴也属于美味实惠一类。
宴席大家愉快的交换了看法,严茂达原本就是广雷系的成员,而且经常到雷州来办理贸易业务,和雷州站的人很熟。至于贝凯,当年有过和常师德一起到越南寻找鸿基煤矿的经历,也不算外人。相比之下金枝娇就是村催纯粹的“外人”了。大约也觉得自己在场大家有些放不开,金枝娇吃饱之后很快表示要告辞回房间她还要继续审计雷州的账目,同时给契卡写一份审计报告。雷州站和广州站不同,经济实休少,出入账目的类别也比较简单。金枝娇带着几个女徒弟从年会结束之后就进驻雷州展开审计工作,现在大致已经理清楚了。
金枝娇走了之后,文同关照人把桌子收拾了,又命阿朱在自己住得小院内的堂屋里摆茶点瓜子香烟之类,一众人喝茶聊天。
谈了一会闲话,就说到未来雷州站的经营了。对越贸易公司已经从雷州站体质中戈分出来,算是国有直营公司。虽然“位格”提高了,但是对越贸易公司的总部既然设在雷州,贸易商品的很大一部分又是雷州糖,与雷州站的合作就密不可分了。
“我还真舍不得你走。雷州糖业离不开你啊。”文同充满了感情的对常师德说道。
“反正也搞得差不多七七八八了,以后事情让天地会和德隆银行的人来负责好了。人家比我跟更专业。”常师德其实对这个调动并不满意,但是面没有显露。故作无所谓的态度说,“咱们两个在这里搞得基情四射的,元老院那帮人还不得醋翻天?你放心,俺常师德虽然不在雷州了”但是生是雷州站的人,死是雷州站的死人。”
同叹息道:“唉,你多保重一没了你,我觉得留在雷州也没意思了。”
“不要这么说嘛,雷州是元老院的一目活子,眼下又是真金白银的主要来源地光每年十几万两白银的净收入,还有从越南倒换回来的大米和媒炭,说我们雷州站是临高的血库都不含糊啊雷州是大有可为的广阔天地!”
当广州站被迫撤退的时候,雷州站继续保持着继续运转”同时充当着临高当时唯一的对外通道。在一切贸易都陆续断绝,出口进口近乎瘫痪的局面下,雷州充分利用和临高隔海相望的地理优势,继续承担着大宗商品出口和媒炭、大米进口的任务。
从这点来说,雷州站的功劳业绩甚至在广州站之。澄迈战役结束之后”雷州站的元老在获得了第二次反围到纪念章、澄迈战役胜利纪念章之外又额外获得了一枚集休二级功勋章。在获得勋章的级别高于广州站的人员。
从临高传来的消息也表明,执委会有意将雷州作为大陆第一个“临高化”的州县。对雷什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同这二年在雷州主管内务和技术工作,精力在华南糖厂这块,雷州糖业公会和雷州糖业生产组合这二块基常师德在负贵。
糖业战争之后,雷州站顺利的整合了雷州的糖业贸易,随后常师德的主要精力放在了甘蔗生产领域,组织雷州糖业生产协会。这个模仿日本农合休系的甘蔗种植组织通过发放贷款的方式支持蔗农进行生产,不但沉重打击了当地的农村小额高利贷,还将临高的粮食流通券散发了出去。这种小规模的改良不仅提高了蔗农的生产积极性,还变相的控制了当地的甘蔗源头。比榨季”华南糖厂实际控制了徐闻海康两县必%以的甘蔗产量,当地的土糖察除了少数交通不便地区之外,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小额贷款还使得临高的粮食流通券开始渗透到当地的流通中去。
下一步他已经和天地会谈好:由天地会派出专人来雷州进行甘蔗品种改良、推广新肥料和农药。但是组织处的突然调动让常师德有点耿耿于怀。这倒不是他恋栈一现在调回临高,必然有更大的新职务会委任他去做,但是雷州的局面做到一半,未免有半途而废的感觉。
同问道:“雷州糖业公会的秘长还有糖业生产组合理事长这两个位置现在都是你在担任,你是了谁来兼任呢?归化民还支撑不起这个场面来。”他因为主管技术工作,和当地人交道打得不多,全是常师德在支撑场面生怕他一走搞不定
“让堪天雄担任好了。或者让临高再派遣一个过来。我看天地会系统里派一个来就不错。懂专业搞来更方便。
以后再把文家兄弟都培养起来。阿朱和秋涵也可以多培养培养。”
“好。就怕他不愿意啊。”文同点点头,“老堪自己也很忙。”
堪天雄作为对外情报局驻雷州的专职情报员一直着力于搜集雷州和周边州县的风土人情和地理方面的情报,最近又到高州去了。他以部和尚庙的道士这样的方外人身份作为掩护,巡游各处比较安全方便。张应震瞧了堪天雄的活动,特意在年会期间和他进行了一次业务会谈。于是邹和尚庙又成了新道教在大陆的的第一个据点。
司觉得堪天雄不见得会愿意担任这么个职务,而且这事情还得经过对外情报局的批准。
“这谁闹出来的妖蛾子这样随随便便的乱调动,做事情还有没有一点计划延续性了?!”文同怒了。他是个习惯于按部就班的做工作的人,最讨厌领导乱指挥,瞎胡闹。在他看来现在调走常师德是对雷州站主导的糖业改革的一个重大打击。
“先别发牢骚嘛”,严茂达不亏过去是生意场的人很沉得住气,“调动就调动,老窝在一个地方也不好。活动活动是为了今后做更大的事业。”他倒是很喜欢这次调动继续待在广州站发展余地有限,到雷州来负贵对越贸易大有拳脚可以施展,“这次说不定会派遣老常去更好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的时候,文同还是憋着一股子气。他的女人们现在的正式叫法是女仆。正在堂屋里说话聊天。他原本只有常师德帮他买得阿朱,后来阿朱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叫秋涵的女人秋涵原本是祝三爷的小老婆,她本人倒也没有隐瞒,只说祝三爷死了之后地无处可去,只好求老爷收留。
同一面是碍于阿朱的请求,二来看秋涵颇有几分姿色,身材丰腴比阿朱好看。秋涵跪在地卑躬屈膝哀求的模样,让他大男人主义和侧隐之心同时暴发,当下不顾堪天雄的激烈反对就把她收纳,常师德倒是对此很支持所谓占有敌人的女人不亦快哉。
“她敢乱说乱动就吊起来鞭子蘸凉水抽,看不打得服服帖帖!”常师德传授经验给文同,“越打越听话。越不敢起二心。”
然他觉得老常那套驻女之术简直就是法西斯专政,而不是他鼓吹的“女仆管理军事化”。他早就对老常的性嗜好产生了某些怀疑。
院子里的灯已经亮了这里没有电,点得是汽灯。秋涵站在门口候着他。按照元老们的趣味,只是松松的束着头发,没有发髻。穿着一件束腰的所谓“新汉服”。这是常师德回去开年会的时候从郑尚洁那里弄来得。
“老爷。”见文同走进了,秋涵赶紧迎了来。
秋涵过去就是大户人家的收房丫鬟,又给祝三爷当小妾。学会了全套伺候人的本事,烹调女红无一不精。又擅长弄此温存小意儿,比起只能用肉休来服待主人,穷苦渣家女出身的阿朱要可人得多。原同和常师德对她还有些戒心,日子久了慢慢的松懈下来了。渐渐的秋涵就显得受宠多了。反而把过去的好姐妹阿朱给压了下去。俨然成了文同的第一女仆。晚单独伺候他的日子愈来愈多文同不习惯常师德那么豪迈的同时让几个女人一起伺候自己。
房间是按照现代标准重新改造过得。房间保温性、私密性有了很大改善。屋子里点着汽灯,亮晃晃的。还安装了卫生间。里面安装着临高特制的双人浴缸。里面放满了一池热水,热气腾腾的。
浴水里已经放入了轻工业部出品的花草浴液,宜人的香气充满了浴室。这是配套卫生间一起销售的奢侈品,其实就是一些天然香料的蒸馏液,轻工业部在配套小册子暗示在洗浴水中使用有催情的效果,使得购买浴缸的阔佬们一个个趋之若鹜,其实纯粹是个噱头而已。
第三十七节 清底
?秋涵服待着文同宽衣解带。疯狂打雷州的冬天不冷,浴室里又加装了铜管式水循环空调。冬天利用热水加热空气。秋涵已经调节好了室温。本时空温度表还属于稀缺管制用品,即使贵为元老也没得私用。所以温度是否宜人全靠女仆用自己的身体来感受。
屋内暖意融融,文同在秋涵的服侍下很快脱光了衣服,躺到了浴缸里。暖洋洋的水温沁人心脾。鼻端不时传来幽幽的香气。文同满意的吁了口气。
“老爷,水温还合适吗?”,秋涵说着宽衣解带,露出了新汉服下熟透了的女休秋涵个子不高,身材丰腴,属于本时空审美观下的美女。皮肤洁白,有着本时空标准下丰满的胸部,束缚在无托的黑色丝绸胸罩里。黑色真丝高开叉三角裤包裹着饱满的双股。遗憾的是一双解放脚有些畸形。她知道文同不喜欢这双脚,所以即使睡觉也穿着一双白色棉袜。此时她着一双软底锦面绣花便鞋。
在瓷砖地不容易打滑。
这身火辣的内衣是轻工业部服装厂的特需处专门制造的,目前仅供元老购买和少量外销使用。没有莱卡这一高弹性化纤材料,使得在17世纪复制21世纪的女士内衣的计戈受到很大的影响。而这又事关元老们的福社。莫笑安花了不少时间组织人力武力解决这一问题。
“……在轻工业人民委员会、元老院办公厅的直接关怀下,在以多位元老的群策群力,献计献策之下,特需处提出“利用现有条件,排除万难,全力贯彻为无老服务的方针”经过多次试验、翻阅大量技术资料,先后利用本时空的各种材料仿制成功了多款真丝、全棉内衣:试制成功真丝长袜、网袜、棉质半统袜…,并且使用钩针法手工制造出来了特需处当时急需的蕾丝花边…”,”
《元老院办公厅特需供应?服装卷部资料,仅供专业人员参考
秋涵小心拿起一块天然海绵在一只盛满纯天然的皂角洗浴液的邪州白瓷缸里浸了一下,跪在一旁等候他的吩咐。
同扫视了一下她白净丰满的身体,“先按摩一下!””
“是。””
在比自己休温稍稍高一些的热水里浸过一阵,他从浴缸里起来,坐在专门的香拍木的浴凳,秋涵拿起海绵,接着搓揉起帮他擦背。
擦背的力道就如同她的人一样柔和,整天的疲惫似乎都慢慢消除了,不过更令他愉悦的是背的不时能够感受到的软腻肥满的揉搓触感和不时喷吐在他耳畔的如兰如靡的气息。
同舒畅的吁了口气常师德被调走的不愉快也渐渐消散了。老常因然不错,但是他在元老院的名气很坏,现在离开雷州倒也不失为给他消消火,免得总是站在风口浪尖之,等以后摊子大了有得是重新合作的机会。
秋涵用热水冲洗着皂沫:“现在帮您按摩吗?”,
“来……”
女人在宽大的拍木的浴凳铺一条雪白的浴中让文同俯卧在那里,然后在他的背抹一层按摩的皂液,屈指伸展了几下,开始按摩起他后颈结实的肌肉。她的双手使劲而有规律按摩的推揉。手从他的脖颈,移向肩部和脊背,随后停下,转向腿部,按摩起大腿后侧的肌肉。
“嗯,嗯””文同发出舒服的呻吟声在凳子挪动了下身子,含糊不清的说道:“秋涵,你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有?””
秋涵的脸色微微一变,手指的按摩也停顿了下,马又继续按摩下去了:“没有了若是有,当初也不会求阿朱妹子请老爷收留了。”,
“喔,要是有的话,如今临高正缺人,到临高去招工从军读几年下来肯定能过好日子,要有点悟性以后大有可为…。”文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正好老常要回去……””
“常老爷要回临高去了?””秋涵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老常回去另有任用,走了一个好兄弟。”,文同的话里露出了遗憾的口气。他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下周二预备一顿宴席。你次做得那个狗肉不错,也要预备着。”,
秋涵是雷州的土著,做得一手当地好菜。尤其是她做得白切狗肉和沙姜鸡,在经过符合元老口味的改良之后成为雷州站招待“中央”,来人的必备菜肴。
“是老爷……”
“嗯,还有明天你和阿朱两个把自己的三代履历都写好在哪里住过,有哪几个亲戚什么的,全都写明白。有不认得的字来问我。
秋涵又是一顿,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忍不住问道:“老爷,秋涵在世间早就没了亲人,就有几个远房的亲戚也是多少年不来往了…”,
“不在人世的也要写清楚,这次是来搞政审。每个人的底细都要查明白不能大意。”文同被按摩和热气弄得晕乎乎的腾云驾雾,随口说道。
“不能不写吗,全写些没了的人有什么意思。”秋涵趴在文同的背,用胸部讨好似得挤压着他宽阔的脊背,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人人过关,个个清底。你现在是没有名分的女仆,要过了政审才算是正式有编制,办公厅会登录你的名字…””文同被她的按摩弄得舒服的呻吟起来,“喔,喔…”你怕什么:阿朱家里是海盗呢,说清楚就好了嘛。”
秋涵紧张的按摩着,她的面色变得凝重而紧张。
当初她托阿朱帮忙混进华南糖厂来服侍澳洲人。的确是抱着为哥哥为老爷报仇的心思。一开始她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悉心服侍文掌柜,准备获得了足够的信任之后再动手。然而日子久了报仇的心思却慢慢的淡了:文同毕竟是今年轻汉子,当然要比祝三爷这种半老头子来得精壮生猛,2世纪的男人,在对待女性多少还有保留着一些讨好女性的思维和技能。虽然了床要花样百出,生活反而对待她和阿朱颇为尊重这种休会在过去她是完全没有过得:不管是在当初收房的主家还是后来的祝三爷那里。
人际关系反差让秋涵对“澳洲人”的仇恨感愈来愈淡。要不是哥哥古大春死在他们手里,她早就乐不思蜀,安安心心死心塌地的当文同的通房丫裂了。
她觉得自己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死文掌柜。但是想到一旦报仇之后自己的后路,秋涵又退缩了。不管自己的复仇是不是能得手,结果肯定是九死一生当初澳洲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头送进内宅,还有在乡下宅邸里晚烧死祝三爷的神秘大火让她充分领会了澳洲人的厉害。退一步说,就算她能够远遁逃出生天,下半生又靠什么生活,哪里再去找这样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呢?
古大春虽然是她嫡亲的苛哥,但是她从小就给人当丫鬟离开家,将近20年里相聚见面的时间不超过三十天。只是一种天生的血缘关系才让她有了要为哥哥报仇的心思。但是要为这个哥哥抛头颅洒热血赔性命或者后半生就此颠沛流离穷因潦倒,她实在难下这个决心。
现在澳洲人居然要来“摸底。”莫非他们已经对自己的来历起了疑心吗?秋涵在文同身边,耳渲目染,知道澳洲人心思缜密,办事一丝不芶。真要给临高来人查出自己是古大春的妹妹,恐怕立刻就会把自己变成“非人”一意思是这个世界从来没这个人。
秋涵心乱如麻,手法渐乱,文同正沉浸在享受中,没有注意到女人的表情变化。只是觉得按摩的不大到位,不满的“哼”了一声,秋涵赶紧把心收回来,悉心服待文同。心里暗暗打着主意。
张大疤拉提着个藤箱子,从跳板走了下来。码头,一群劳工们正在用扒杆、铁链和滑车往海湾里打着木桩。海边堆满了准备修筑码头和栈桥的大石条和装满碎石的藤筐。
这里是海安街,雷州糖和盐输出的重要港口。按照元老们的标准,这里的自然条件只能算是一个小型码头,除了距离临高近之外,谈不有什么优势。
但是这个小小的码头,已经被选择作为对越贸易公司的目前的口岸。临高建筑公司正在这里承建一座新得码头,供很快就要正式开通的对越航线定期班船所使用。
雷州站的在糖业战争之后,不但吞并了祝安的船行,相继又整合吞并了其他一些经营沿海运输糖和盐的小船行,正式拥有了一支运输船队。成为继广州站的高广船行之后第二个站属货运船队。这支船队由熟悉对越航线的前海盗张大疤拉负贵,专门航行在雷州一越南海阳、雷州一广州的远途航线和徐闻一临高的短途货运航线。水手们和船只都来自雷州雷州当地,人员不属于正式的归化民,船只也不归属海军指挥。
第三十八节 大波航运公司
雷州站的船行的船只不仅吨位小,船型驳杂,船只状况差,人员素质也是鱼龙混杂:其中有许多临高海军控制海峡制海权之后的失业的小股海盗、官兵水师的逃卒。还有过去祝安过去雇佣的水勇。虽然在雷州站提供较好的报酬和海军的贸易护航体制下没闹出过乱子,却始终是一个隐患。
至于海军本身,对一支完全游离在海军指挥体系下的船队当然也有想法。在有关会议上一直提出要“加强海上船只统一管理”。
然而将广州雷州两支船队统一到海军麾下,完全归属海军控制,又会造成指挥体系过于复杂――在临高的各部门还不觉得:调用船只只要打电话到海军部,由海军部运输处排船期就可以。但是外地的部门就很不方便。
早期广州站决定组建高广船行就是因为动用船只手续繁琐。当时需要使用船只的时候要先打电报回临高,通过海军的指挥体系再发出调船手续,当中的不但环节多,浪费时间,而且运作中显得很僵化――船上的水手不受广州站的直接指挥,稍有变动就得重新发报到临高去更改命令,完全不适宜商业贸易。最后不得不授权驻外站可以自行组织运输船队。
这些因素综合起来,最终促使执委会决定改革原先的海上航运体制。正式组建航运公司。这家航运公司准备采用股份制,由元老院控股51%,余下准备向向土著、归化民进行募股。起威当然是第一个股东,他们原本在高广船行内就有股份。
新成立的航运公司将承揽所有穿越集团在广东洋面的航运业务。同时包括对越南的贸易航运。公司总部将设在香港,在临高、徐闻、琼山、广州、三亚设立航运办事处。远期还将在全海南岛各县和广东沿海地区设立航运代办处。整合原广州站、雷州站属下的船队。同时海军还将部分不适宜作战服役的船只转交给航运公司,包括当初从海家买来得五桅大船。
航运公司在运输业务上自主经营,编制上受邮政交通委员会和海军的双重领导――类似英国人的商船后备队系统。航运公司的所有人员均列入海军预备役,高级海员授海军预备役军官的军衔。每年要抽出进行一定时间进行军训和演习。
第二次反围剿战役结束之后,利用和约签订前的空档期。执委会委托海军、政治保卫总局、邮政交通委员会对雷州船行、高广船行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大规模整训。所有土著人员进行了政审和学习。对其中的不可靠人员进行了清洗:一些人转为陆地工作,少数声名狼藉有血债的抓进劳改营。剩下的人员进行了大换血:一部分年轻力壮的海盗和水勇补充进了海军,海军淘汰下来的一些不适合海上作战行动的年龄较大,有伤病,可塑性不强的水手转业到了航运公司。航运公司拥有的船只也进行了一部分清理整修,淘汰了过小的船只――从使用效率来看,大船比小船用人更经济。
新得航运公司正式改名为“大波航运公司”。而张大疤拉在临高结束了几个月的学习班生活又回到雷州了。这个原本混饭吃的老海狗在接受了全面的“再教育”之后已经彻底的坚定了要当“从龙之臣”的念头。他在临高参加了一个仪式,接受了海军预备役少尉的军衔。重新出任了船长的职务――他将主要在对越贸易航线上航行,这也是他最熟悉的航线。
张大疤拉走进海安街上的一处原先是糖商的住宅,这里已经被改建为对越贸易公司的驻地和大波航运公司的徐闻办事处,工匠们正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到处是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满地是各种建筑材料。这里正在进行改建工程。
他要找得人是严茂达――目前严茂达兼任大波航运徐闻代表处的主任。严茂达向他交待了任务:明天就出发,送几名元老和一船货物到越南去。
“除了我本人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元老。”
准备前往越南的除了去摸底布局的严茂达,准备常驻的贝凯之外,还有几名军方、建筑公司和远程勘探队的元老。他们是为了建设鸿基武装商站去打前站的。
“明白,小人――我一定安全把首长们送到。”张大疤拉胸有成竹,“别说这会换了新船,就是一条渔船我也照样保得首长太太平平。”
“嗯,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严茂达一笑,“你先送我们去海阳,然后从海阳到鸿基。一路上有困难没有?”
“没有。”张大疤拉显得很有把握,“只是首长们准备去几天?我好安排船上储备水米和菜。”
“能带多少带多少,尽量多带。这次去得时间会很长。”严茂达说,“这次航行到越南去不比以往去作买卖贩运货物,是事关大业的重要任务。你得花上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工作要做到万全。”
“是!”张大疤拉听说这次出海意义重大,劲头马上就起来了。既然要从龙就得立功,不能到了之有了苦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白自己的决心了,最后只憋出一个,“请首长看咱老张的吧!”
张大疤拉的船是一艘三桅广船,原排水量大约350吨,经过造船厂的改造,专门用来充当东南亚和大陆沿海地区的武装贸易船只。排水量增加到将400吨。船上新装有6门48磅的卡隆式短炮,还有1挺打字机。足够震慑普通的小股海盗了。船尾添建了一处不高的艉楼,用作操舵、指挥和高级海员、随船贵宾的住所。严茂达和贝凯就住在这里。船名:“镇南”。
张大疤拉连夜安排人员往船上装货:不仅装载了够用30天的食品和水,还装载了大量的贸易用得货物――这次航行本身也有为当地的代理商送货的目的。
水手之外,船上另外派来了20名海兵担任武装保卫工作,另有起威镖局雷州分号的几个镖师作为贴身保卫。
镇南号扬帆出海,横渡北部湾的旅途不甚顺利,因为风向的关系,航线不得不走得十分曲折,用了差不多四天才抵达越南的海阳港。
雷州站的对越贸易搞得很有声色。不过当初因为涉及到对外政策的问题,没有铺开摊子大干,只在海阳港以他们在雷州入股企业大昌米行的名义开设了一家贸易货栈,向当地商人销售食糖和各种杂货,买进的东西有稻米、优质木材和煤炭――这一带有少量的小煤窑。在海阳他们的最大贸易伙伴还是武玉甲。这个北越的大地主犹如拥有无穷无尽的稻米一样,源源不断的向他们出售大米,后来因为临高的需求量实在太大,武玉甲的管事们表示来不及舂米,现在是直接出口干谷。
海阳码头附近有一条华商街,这里聚集了大量来自大明的商人,贩卖着各种来自中国和东南亚的杂货。大昌货栈就设立在这条街上。
从街景和陆上的行人来看,这里和大明的沿海小县很相似。甚至耳边听到的也是各种大明的方言。尤其以广东话、闽南话和客家话居多。路上严茂达和贝凯还见到几处小型的地方会馆。可见此地被华人渗透之深。
严茂达想这倒是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一旦开始全面征服越南,这些定居在越南多年,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的明朝商人、手工业者就是一支有效的维稳辅助力量。不过现在这些华人暂时还靠不住――不但靠不住,还有潜在的危险。大昌货栈没向他少诉过苦――当地的各处华商地域色彩非常浓厚,观念里只有同乡没有同胞。不但明的暗的排挤打压商业对手,不时还会引狼入室的勾结当地官吏土匪来祸害同胞。
大昌作为全新的外来户当然也没少受明枪暗箭,幸好他们实力强劲,一般的商业诡计整不倒,而与武玉甲这个当地大地主大土霸之间的合作关系使得其他人也不敢随便造次。
一行人来到货栈。货栈高墙深院,关防严密――北黎朝的官儿只管收钱,对本地的治安之类从来不过问,商人们得自己保护自己。大昌货栈销售储存的又都是大宗的糖和米,稍有不慎就会遭到纵火的危险。
当地的掌柜叫朱福元,是大昌米行老板朱福生的本家兄弟,家里很穷,原本就在海阳当地为大明商人跑腿办事谋生,能说一口很好的越南话和好几种方言。严茂达调查下来知道他在徐闻已经成家,有老婆有孩子,为人还算正派――全家就靠他每年从越南赚回来得十几两银子过活,日子过得很困难。严茂达就招募了他当货栈的掌柜,不仅待遇优厚,平日里又经常用小恩小惠笼络他的家人。很快就让这人对穿越集团死心塌地了。
第三十九节 稻谷与煤
朱福元向严茂达汇报了目前的状况。大昌在当地的经营用不着掌柜如何的善于经营:每个月武玉甲的管事会带着庄园里的奴隶和农民运来大米、木材和煤炭。运走货栈里的各种糖制品和杂货。双方的交易量很大。
“武玉甲因为这个生意,发了大财。”朱福元有点羡慕的口吻,“他在我们的糖货上赚了大钱。”
武玉甲从大昌手里按照每石粗制红糖8个西班牙银洋的价格买入,转手卖到寮国、暹罗和荷兰人,一石要卖到10~18个西班牙银洋。至于白糖、冰糖的利润就更高了。至于从雷州运去的其他货物:包括从临高制造的“澳洲货”和从大陆上收购的各种日用杂货。都是本地的抢手货。
朱福元眼见着自家的货物被武玉甲买去了转手就能赚大钱,心里未免不平衡。提议应该多拓展客商和销售渠道――最好能扩展到零售渠道上,免得好处都给武家一家占去了。
“这事情不忙。”严茂达说,“稻谷到货情况怎么样?”
“到了,去年谈好的稻谷都运来了。”朱福元忙不迭的说道,“就是武玉甲的管事又要提价。”
听说武玉甲又一次要求稻谷加价,严茂达不由得眉头紧皱。近半年来武玉甲第三次要求稻谷加价了。稻谷是临高的战略物资,而越南又是目前临高的主要稻谷供应地,加价不仅要支付更多的交换货物,还意味着供应渠道可能存在着某些问题。
“为什么又要加价?总有个理由吧。”严茂达说,“会不会是管事的当中在捣鬼?”
“他不敢――我们和武玉甲之间的生意是大买卖,管事的没这个胆子乱来得。”朱福元说,“管事的说因为郑氏正在南下讨伐阮氏,在到处征兵征粮。武玉甲当然也得出一大笔的粮饷。据说为了弄到足够的稻谷,武玉甲庄园里的农民都快要饿死了――去年春天是吃稀粥,今年春天居然要吃糠了。”朱福元说,“听说有农民已经过过不下去,准备要离开庄园逃荒了。”
朱福元所说的战争,正是后黎朝的后南北战争,这场战争从1627年开始,延续了差不多一百多年。1627~1672年之间,郑、阮之间暴发了七次大规模交战。元老们遇到的,正是在1630~1633年的第二次大战。阮氏充分发挥乌龟流战略,在葡萄牙人的指导下修筑起来的堡垒群重创了南下的郑氏大军。形成了战略僵持。
这种局面之下势必造成大批农民被强征当兵,在中古的农业社会里,农民是最重要的生产力,缺少劳动力耕种的农田是无法生产出足够的粮食的。
“真糟糕。”严茂达心想看来指望武玉甲能长期供应大宗粮食是有困难了。后黎朝的南北战争如果他们不干涉的话按照历史轨迹运行起码还得打上50年。
“一打仗,粮食就不好弄了。”朱福元紧张的说。他在这里为澳洲人干了一年多,知道澳洲人在海阳设点的主要目的就是买粮食。要是粮食太贵太难买,也就未必会继续在这里开货栈了。自己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好差使就要泡汤。
“稻谷的价钱就依他。”严茂达考虑再三之后说道,“他现在每个月能送来多少粮食?有减少的迹象没有?”
“最近一个月没有运稻谷来。说官府征去了不少。庄园里积存的稻谷不够。”朱福元说道,“而且下面三个月就是春荒。得捱过春荒粮食应该能正常供应上。”
朱福元又说:“首长我们运糖的速度是不是放慢一些,现在库房里已经屯了一万多石糖了……”
“不要紧”严茂达说,“你明天找武玉甲的管事说,没有米,让他多运些煤来换”
“换煤?”朱福元吃了一惊,在他看来这是件很不上算的事情。虽然煤的价钱很低很低,但是看着澳洲人成船成船的买走又脏又臭的烧火物,他实在很难理解――不管是广东还是越南,烧柴都是即便宜又多的东西,有钱人家还可以用上好的硬木炭。实在想不通澳洲人为什么要买如此多的黑煤。
“对,既然他那里一时间没有足够的米,就把库存的糖换煤和木材。”严茂达一挥手,“不要腻腻歪歪的,马上就办”
朱福元连声应了几个“是”,见严茂达无话,马上又把货栈的账本呈上。严茂达先收了下来――审计是契卡的事情,但是作为上级主管,他也有必要做好自查的工作,他准备到鸿基去的路上再看账本。
“这是贝凯。”严茂达把贝凯介绍给朱福元,“他以后就是驻越商务代表。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向他汇报”
贝凯是驻地是鸿基,但是作为元老商务代表,照例要对海阳和未来的越南沿海地区的商站、货栈拥有领导权。
朱福元看了一眼这个黑黑的小个子男人――看起来就和那些越南人差不多,怎么也是首长?但是他常年给人当伙计,早就明白在东家的人事安排上要少开口多执行的道理。
“上次我关照你打听得事情怎么样了?有具体下文没有?”严茂达问道。
严茂达上次来海阳,特别交待朱福元:要把鸿基那块地方所有权调查清楚:到底是属于某个庄园主,还是属于黎朝官吏的俸禄地,再或者是无主的官地?
“小人特意去打听了,鸿基,还有首长提到的锦普都是无主地。那里不是山就是滩涂,不能种地,根本无人问津。”
“这里向官府买地手续怎么办?”
朱福元苦笑道:“怕是很难。大明的商人在这里就是大肥肉,就是买一块地建货栈都要大费周章。花钱还其次。”他顿了下,“若是首长一定要买下来,得先划出地界来绘出图,小人再去奔走一番,只恐怕也要花不少钱……”
“不用了。等我们回来再说。”严茂达想也未必需要花钱买下来,用武力作后盾,就地开采,北黎朝眼下怕也没心思调集大军来对付自己。
严茂达一行没有在海阳多停留,查看了仓库,了解了当地的基本情况之后,镇南号在当地卸下了货物,再一次扬帆南下前往鸿基。
海阳距离鸿基大约有60公里,镇南号航行10小时左右就能到达,因为是沿海岸线航行,而且鸿基又在岛礁林立的亚龙湾,为了避免触礁搁浅,张大疤拉决定不在夜间行船,而是一早出发,正好的傍晚时分抵达。
镇南号一早起航,张大疤拉像模像样的用经纬仪进行了观测,又在海图上绘制出航线。可惜他的算术功底实在太差,一把航海计算尺推来移去的搞了半天,最后丢下了骂了一声“鸟”又回到艉楼后面看罗盘背针路了。
好在这一带是他常走的航线,是所谓闭着眼睛也能行船的地方。在他的指挥下,镇南号开始向南航行。
镇南号在张大疤拉的指挥下航行的很顺利,中式硬帆在风向复杂的沿海地区航行的时候充分表现出了它适应“八方来风”的优越性。虽然船速时快时慢,但是从来没有停顿的时候。
贝凯在艉楼上眺望着沿海的美丽景色,觉得自己苦学半年多的越南话还是值得的――这片土地实在是太诱人了。要是以后能当上个北越总督……贝凯的心绪不由得飞到了昨天在海阳看到的那些窈窕的越南女人身上。
贝凯在元老院内属于不怎么得意的酱油元老,他过去的职业使得他最终进了邮政交通委员会,但是他对交通一窍不通,而临高的邮政系统还没有正式组建起来――况且就算立刻组建起来,他这个在邮政局里一直拉广告的邮政职工对邮政业务也没什么研究。
他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物,又不愿意掺合政治。所以在元老院属于边缘人物。但是穿越集团本身的扩张性和元老人数的稀缺性,使得酱油元老也有足够的出头机会。
正凭海临风的胡思乱想着越南女子如何如何的时候,船钟忽然急促的敲打起来,贝凯猛得一惊,只见水手和海兵正从甲板下涌了出来。有的拿着海军的29式砍刀,有的举着短身管的米尼步枪。几个水手冲上艉楼,赶紧脱下桐油布的套子,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打字机,有人迅速的打开附近的一个铁皮箱子,取出里面黑乎乎的备用弹盘。
“怎么回事?”贝凯大吃一惊,眼看着甲板上的6门卡隆炮的炮衣全被脱了下来,这是要打仗的架势么
“报告:7点种方向,有船只在战斗。我们先进入戒备。”张大疤拉赶到艉楼上,解释道。
“是海盗?”
“应该是。”张大疤拉并不紧张,“首长放心,这种事情这一带经常有。这里的渔民海盗是分不清的。我们的船大,又有戒备,他们不敢动歪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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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北部湾的渔民和海盗
很快,贝凯也看到了海面上发生的事情:一艘大型的拖风渔船正在海面上逃避。后面有好几艘船在猛追,还不时的发射点着的火箭,不时的发出粗野的呐喊和敲锣打鼓声。前面的拖风渔船上风帆已经烧毁了一部分,桅杆也倒了一根,有人正在拼命的摇橹。
“这是在抢劫渔船。”张大疤拉说,“没事都是些本地的半渔半匪的人他们连炮都没有。碍不了我们的事。”
严茂达这会也上了艉楼看热闹――他拿着个望远镜。这时候那艘逃走的船只大约是看到了他们,竟然转过船头向他们这里冲了过来,桅杆也忽然升起了一面旗子。
还没等张大疤拉开口,严茂达忽然喊了起来:
“贝凯你看看渔船上是不是挂得临高的旗号?”
贝凯赶紧接过望远镜,果然,拖风船的桅杆上升起的是一面三角形渔业旗――这是海军向在临高注册的渔船颁发的航行旗。过去这面旗的效力仅仅在临高附近,现在已经扩展到整个琼州海峡。没有捕鱼航行旗的渔船,就是海岸警备队驱逐捕拿的对象。
“没错”贝凯紧张起来,“肯定是看到了我们桅杆上挂着临高的旗号……”
现在临高还没有设计出商船旗来,所以大*航运公司的商船也挂着临高的海军旗。
“来得正好”张大疤拉海盗出身,打打杀杀的场面对他原本就有诱惑性,现在又有了这么好得一条船――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颇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不过他还记得他的任务是护送首长们去鸿基,所以看了一眼严茂达。
“首长,你看――”
“救,当然要救”严茂达大义凛然的说,“这条船向我们缴过税,就要受到保护。”
“好嘞”张大疤拉摩拳擦掌,他听不懂道理,但是知道可以开打了,当即大声的喊道,“全体准备战斗”
海兵们荷枪实弹,在船舷、艉楼上占据制高点,警戒着向他们飞速逃来得渔船。虽说他们决定要救援对方,但是也不排除苦肉计的可能性。在南中国海的海盗们经常使用伪装遇难的方式来诱骗速度和吨位都比他们大的船只解除戒备,等两船相靠的时候再突然发动袭击。
渔船没有直接靠上来,而是往镇南的侧后逃去,张大疤拉大声的嚎叫着:“左舵15”,镇南号的船身开始慢慢的转过来,将船舷对准追来的船只。
正在追击的几艘小船看到半道杀出个程咬金来――有艘大船居然横在他们和猎物之间,船速顿时慢了下来,看来海盗没有料到大船会突然进行干涉,迟滞了几分钟之后,几条小船立刻散开,似乎准备多方向向大船攻击了。
“开火”张大疤拉一声令下,打字机顿时发出巨大的噪音,艉楼上顿时硝烟弥漫。方形的定向框里喷吐出凌厉的火舌,打字机尖厉的轰鸣压倒了一切的声音。海盗船上木屑夹杂着血肉四处飞溅。
“上弹盘”机枪手喊叫道,一个滚烫的弹盘拔了下落在装满了沙土的筐子里,两个水手迅速的抬起第二个弹盘插上枪座,帮着机枪手一起推上锁紧――这个庞然大物的重量可不轻。
装在万向节支架上的打字机枪口一转,又第二艘海盗船倾泄子弹,初次实战,机枪手控制不好射击节奏,每次都是对一艘船倾泻出全部的子弹之后才停止。直到8个弹盘全部打空,一切才又重归寂静,被打热的枪管冒着袅袅白烟。
四艘追击渔船的海盗小船瘫在海面上没有了动静。张大疤拉仔细的看着变得安静的海盗船,身边的水手也在张望――他们还是第一次使用打字机作战,谁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是什么情况?还要不要继续攻击?
张大疤拉看了看严茂达,严茂达拿望远镜看了看对面的船,吩咐道:“组织跳帮队吧敌人完蛋了。”
看到大船在靠近,小船上有人开始跳海了。
“不许放走一个”严茂达下令。
海兵们立刻开始了一场精确射击比赛,朝海里游泳的人开枪射击,逐个逐个的杀死他们。直到海面上没有人头为止。
镇南号小心的靠近其中的一艘海盗船,这几艘船都很小,最大的也不过就是五六十吨的模样,居高临下可以看见海盗船的甲板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躯干、手脚和零碎的血肉尸块。跳帮队跳上敌船,四处搜索了一番,只在甲板下面抓到几个吓呆了的俘虏。二艘更小的舢板上干脆就没有活人了。最后,搜罗到5名俘虏,一个个瘫软在甲板上上哆哆嗦嗦。看他们的模样,都穿着这一带渔民常穿的黑色裤褂,破衣烂衫,面目黝黑,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张大疤拉吩咐水手们将海盗船上的尸体丢进海里,用水将浸满血水的甲板冲洗干净。一艘舢板在扫射中损坏很严重,干脆就直接凿沉了。除了船之外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战利品,只有十多筐鱼虾而已。武器主要是劣质的冷兵器,连东南亚一带相当常见的火绳枪都没有。这印证了张大疤拉的说法,这应该是一伙半渔半匪的业余海盗。保不定只是临时见财起意才海上抢劫的。
“这些俘虏怎么办?”
“留着。把他们好好洗洗,押到甲板下面去。”严茂达想这些人可以充当第一批矿工。
正说着话,拖风渔船靠了过来。
“你们是哪里的船?发生什么事了?”张大疤拉探出身体高声询问。
“首长――”拖风船上的人一开口就表明他们显然是去过临高的。
“我不是首长,你叫俺老张好了”
“小人是海康的渔民是到这一带打鱼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伙海盗。”船上的人大声说道,“张掌柜你的大恩大德……”
“不要说废话了”张大疤拉对这套不感兴趣,“要不是你挂着临高的旗子,老子才懒得救你”
“是,是……”
张大疤拉一挥手:“拿牌子出来”到临高申请渔业捕捞许可的船主,除了领取航行旗一面之外,还有特制的硬木牌一块,烙有专门的编号和防伪图案,作为检查的时候查验之用。
牌子被送上了船――严茂达看了一眼,没错,这种牌子是在木器加工厂特殊加工出来的,上面的烙得防伪标记和数码的字体也不是土著工匠能随意仿制的。当下关照张大疤拉抄下编号。回临高后写一份报告交给海岸警备队备案。
“让他们走吧,来这里捕鱼也不知道成群结队?”严茂达说,“这一带的治安很差嘛”
“老爷,他们这次是落了单,”张大疤拉笑着说,“若是人多势众,保不定谁抢谁呢。”
“也是。”严茂达点点头,在这南中国海上的一切都是混沌无序的,“不过他们既然向我们缴了税,挂了我们的旗,咱们就该给他们出头,不能光收钱不管人死活。”
“首长说得是。”张大疤拉点头称是。在他看来只要老子有力量,就可以做地收钱。至于收了钱是不是得保护别人的安全他可没想过――他可没有“为纳税人服务”之类的概念。张大疤拉不太能理解首长们的思维模式,只知道一点:首长们比他高明。他觉得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严茂达从这件事上又有了新得主意。既然海南岛和粤西的渔民除了在琼州海峡捕鱼之外,还经常到北部湾来捕鱼――这个财源也不该放弃。在21世纪北部湾也是个上好的渔场。渔业现在是穿越集团主要的蛋白质来源。除了海军直接掌握的渔船队,向渔民收取的渔业五一税也是渔获的重要来源。
现在渔业五一税的范围仅仅限于琼州海峡,如果把征收渔业五一税的体制拓展到整个北部湾,从渔业上获取得收益将是十倍、百倍。还可以组织渔业生产合作社,组织临高的渔船结队到北部湾来捕捞,不但容易形成规模效应,海军也可以组织护航――甚至不组织护航也没关系,传授些旧时空的渔民的战术战法,还不把猴子虐得七窍流血。北部湾这里没有大股海盗,基本属于空白。海军把手伸进去相对容易――必要的话,组织起来的渔民也是一支辅助力量,对于亟需越南的大米、木材和煤炭的穿越政权来说,北部湾制海权是一定要控制住的。
严茂达想得入神――这个提案回去得向执委会提出来。
“首长――”张大疤拉见他出了神,提了他一句。
“嗯?什么事?”
“那几艘船怎么办?”海盗们被消灭之后,留下了二艘还算堪用的舢板和一艘渔船。
“带着走,到了鸿基我们也需要船的。”没登录就有人和船送上门来,也算是个开市大吉了。
张大疤拉当即关照分几个水手下去驾驶渔船,舢板就直接拉在大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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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节 女临时工的下落
“哐当”一声,39号的门被打开了。这里原本人就不多,能住40人的房子里只有住了七八个人。开关门的声音就特别的大。随着开门的声音,39号的里的人们一个个都抬起了头。
39号是检疫营里的一栋营房,它很特别:整个检疫营是被铁丝网、竹篱笆和壕沟包围着的,而39号身处其中,周围又有一道竹篱笆将它单独隔离开。39号和邻近的40号属于“特别营房”,专门隔离检疫那些别列入“特殊名单”的外来者――里面的人五花八门,有被怀疑是各路奸细的形迹可疑分子;有渡海而来和尚道士;有从大陆上绑架来得人员……他们都有个统一的称呼“待审查重点检疫人员”。当他们待满40天的检疫期之后,就被直接转交给各个专门口负责。大多数人被移交给政治保卫总局,其他人分送宗教事务办公室、警察总部、对外情报局。关押地点也会转移到临高县的县衙监狱和政保局的“***”。
39号是女营,里面的人要比隔壁的40号男营要少得多。七八个女子年龄相貌各不相同,这会目光都投向了门口。
“李永薰,出来。”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这里是哪里?”李永薰走到门口,外面的阳光亮得刺眼。她踉踉跄跄了几步才站稳。她在濠镜澳被人打昏,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是在一艘船上。不管她如何在船舱里吼叫哭闹,始终没有一个人出来答话,只有一个少女每天早晚两次给她送饭。
李永薰心里猜到可能是被澳洲人抓去了,惊惧之余,为了尽快弄明白状态,她使出了自己的终极手段:不吃饭。
早晨送来的干粮和水,她连碰都不碰。
“告诉你们的大头目,马上来见我说说清楚不然本姑娘绝不吃东西”李永薰大义凛然的说道,随手把装着二块干硬发白的饼子和一杯水的盘子丢了出去。
来送饭的女孩子不发一言的捡了东西出去了。李永薰眼巴巴的等着,然而整个一个白天就没有再来过一个人。
她高估了自己绝食的决心。毕竟以前她只是不吃饭而已,各种干点心小零食到处有,就算几天不吃也不会觉得饿。所以不吃饭对李永薰来说是小菜一碟的把戏。
然而船上既没有零食,也没有偷偷给她送东西来吃的奶娘丫鬟,李永薰饿了不到一天就不行了。晚上少女又送来了晚饭。
“我不吃”李永薰鼓起最后的勇气和自尊喊道,“快收走不,把水留下”饿还好说,一天不喝水的滋味实在太痛苦了。
少女很听话的把水杯留下把食盘子收了起来,要退出去。
“慢着”李永薰喝止道,“告诉澳洲人我不是普通老百姓我爹是南京锦衣卫――”她想自己爹只是个总旗,要不是顶着个锦衣卫的名目,真是比芝麻还小的世袭官儿。说出来大概还不够吓唬人,当即改口道:“……百户”
显然“我爹是锦衣卫百户”这个说法没起作用,李永薰饿得两眼发花,当第二天送来早饭的时候,她的绝食行动就取消了。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李永薰可怜巴巴的啃着硬邦邦的草地5号干粮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少女就说了这么一句。
“别问了,该你知道的你自然就知道。”女看守面对她的提问还是回以同样的话语――李永薰打了个冷战。对方的表情并不严厉,目光中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对年轻女孩子的同情,然而语气很是冷淡。
李永薰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已经知道这里是临高――下船的时候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器,还有那条大铁船就知道了――她落到了澳洲人手里。
但是澳洲人为什么要把她也抓来呢?显然轿子里的人就是高巡按。这样看起来,自己的全部推断都是正确的李永薰很是兴奋,又得意非凡。她忘记自己到澳门纯粹之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找到高巡按的线索是误打误撞――这会这一切都变成了她自己的独到推断。
然而李永薰的骄傲兴奋没持续多久,她就被送到了检疫营。在遭受了被她称为“奇耻大辱”检查身体和集体洗澡消毒过程之后,被关到了这个装满了叠在一起的床铺的大房子里,每天过着一天二顿海鲜粥的枯燥日子。没有人再来过问她。无论她问什么,看守这里女人从来不吐任何一个有用的字眼。至于39号房里其他女人口中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们和她一样,也是一上岸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在营房之外,是三个穿着整齐的对襟短褂的髡贼,腰里束着皮做得带子,胸前还斜挎着一根。他们的肩膀上缝着蓝色的布条子,还有些奇怪的图案。领子上也缝着蓝色的小布块。领头的,正是在船上给她送饭的少女。她穿着和男髡贼一样的衣服,只是下身配得是深蓝色的打褶裙子――李永薰瞪大了眼睛:裙子居然没有遮住脚背,而是只过膝盖。露出下面紧紧的裹住小腿的白色棉袜子。
“寡廉鲜耻。”李永薰心里嘀咕着。虽说如此,她还是觉得有点羡慕的意思。眼前的这个女人显然是在髡贼里当正式的差使,怎么也比她这个拿着别人的腰牌唬人的冒牌货来得强。
“待审查重点检疫人员李永薰一名”女看守把一个纸面文件夹交给柯云。柯云打开看了看,又检查了下她脖颈上的挂得竹牌。
“身份验明”柯云说了一声,然后在交接单上签了名,“带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李永薰大声的问着,没有人回答她。一个髡贼拿出一个黑色的头套,直接套在她的脑袋上。黑暗和憋闷的感觉瞬间把巨大的恐惧感注入到她的心头。她感到有人推了她一把,就被押走了。
巨大的恐惧感笼罩了全身。李永薰打小就出入大明暴力机关,深知落到暴力机关手里的下场――不管有罪没罪,皇亲国戚,只要没有高层打招呼,就是神仙也得脱一层皮。至于女犯的下场更为恐怖:会被反复的****。她自己也审过女犯――知道其中的恐怖。想到种种可怕的滋味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一股强烈的尿意不受控制的从小腹升了起来。
原本她还觉得澳洲人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但是到了临高之后的所见所闻让她看得明白――临高这里已是“俨然敌国”,根本就不是大明的天下了。自己这个假冒的锦衣卫恐怕是吃不开--不但吃不开,搞不好还会被当成奸细,“严刑拷问”或者被直接被杀掉。
李永薰被带上了一辆双轮东风马车。走了十几分钟之后,被带进了政治保卫局所属的一栋屋子里。在这里她被简单的加以讯问。无非是姓名、年龄、家庭出身之类。关于她和林铭的关系也遭到了盘问。李永薰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包括她是怎么会找到高巡按的下落等等在澳门的事情。她不敢隐瞒任何事情,这间屋子里虽然干干净净,除了桌子椅子什么都没有,但是保不定隔壁就是一间器具齐全的刑讯房。好女不吃眼前亏。
审问结束之后,负责审问的周洞天关照把李永薰先关在政治保卫局***里。随即把材料转到对外情报局――人是他们抓来得,怎么处置也由江山李炎他们决定。
“没什么油水,”周洞天说,“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纯粹是误打误撞才找到高巡按的。”
“她不是锦衣卫?”李炎问
周洞天笑了笑:“算是个临时工吧。毕竟她那个表姐夫还给她弄了块别人的牌子唬人。反正衙门用编制外临时工的事情古今都有。”
“锦衣卫没盯上我们?”
“也许盯上了。”周洞天说,“不过,就我个人的感觉,至少地方的锦衣卫办事效率不高。根据李永薰的口供:那个负责办理高巡按失踪案的锦衣卫试百户会跟到澳门纯粹是偶然。”
“你信她说得话?”李炎不大放心,“不给她看看什么NIGHT24或者蜘蛛之类的片子?”给被审问者看各种**片是现在穿越集团的专政机关行之有效的一种审讯手段。21世纪性/娱/乐工业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没必要。”周洞天无所谓的说道,“她要能在肢体语言上骗过我,那她就是本时空的间谍大师了。”
“好吧。”李炎拿起手里的李永薰的卷宗,“怎么处置她呢?”
“如果她长得丑可以直接咔嚓了事。”周洞天说,“或者送到符有地那里充当劳动力。不过我看你们好像是不舍得。”说着他神秘的笑了笑。
“没有的事情”李炎赶紧辩白,“再怎么说她也属于危险分子。”
“危险分子?绝对算不上。”周洞天摇摇头说道,“她就个爱出风头,好奇心过重的普通女孩子――和21世纪的女孩子一样。不过,到了这里也就由不得她了――有些东西是不能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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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节 不结案的结案
“是啊,要是玩坏了就不好了……”李炎接了一句,忽然意识到周洞天说得不是这个意思,赶紧辩白道,“所以就玩到临高来到当俘虏来了嘛――”
周洞天嘿嘿的笑了两声,拍了下他的肩膀。拿起卷宗交给了李炎:“她归情报局了。我想以后她会很配合你们的工作。”
“好。我”李炎点点头,想原本情报局就想搞一个关于大明内卫和情报系统专题调查,已经委托大图书馆的人从史籍笔记中查询了不少资料,同时,通过审问俘虏和约谈大明士绅也获得了不少资料。在澄迈战役中被俘的幕僚们提供了相当多的资料:有的是耳闻,有的是亲身经历。但是这些资料都来自外部――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家眷兼临时工,对锦衣卫内部状况、运作方式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
对外情报局立刻向所有外勤部门发出通告,将黄顺隆列为“危险”,他的商铺和住宅均属有严重威胁的地点――林铭是在澳门失掉的小姨子,他肯定会把黄家作为重点关照的对象。搞不好现在就有一队锦衣卫在黄家外面埋伏着。
“虽然切断黄家和我们的联系是个重大损失,但是现在要提防对方狗急跳墙。无论于公于私,那个姓林的百户肯定会试图直接绑架元老来搞清楚我们的底细,或者试图与我们交换俘虏。”江山说道。
李永薰又一次的遇到了那个女人带队的三人组,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在等着她,
她再一次被戴上头套,上了马车。一段时间的颠簸之后,头套被取了下来――李永薰眨巴了下被眼睛,这里是一个安静的大院,四面墙壁很高,墙上攀满了爬藤的植物,上面开满了大大小小的粉色花朵。显得颇为诡异。
院子里矗立着几栋和佛朗机人差不多的多层楼房。但是没有佛朗机人的屋子那么好看。窗户全部镶嵌着玻璃,却又装着结实的木栅栏。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到。
一种新得恐惧又侵入到她的心头:这是什么地方?莫非是髡贼的监牢?看外观和大明的不大一样,但是这里散发出来的肃杀阴冷的气氛是她从小就很熟悉的。
这里是政治保卫总局的“***”,实际上这里什么也不学习,是政保局专属关押人员的地方。在穿越政权的体系里
“进去”柯云催促了她一声。李永薰无奈,只好拾阶而上,抱着铁皮的双开大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瘸子――他的一条裤管下露出了木腿。这个人也穿着对襟小褂,戴着和女髡贼他们一样蓝色肩条。
“待处理人员一名,姓名李永薰,性别女”柯云把手里的文件交给对方,两个人在门口的桌子上又是写又是盖章的忙了好一会。瘸腿的男人才拿出一串钥匙。
“安排在哪里?”
“第一区吧。”
瘸腿男人打开门厅里的一道铁门,后面是长长的走廊,左右是一扇又一扇的门,全都关着。他带着她们转了三四个弯,穿过一个院子,又打开了好几道铁门,最后来到一扇门前。
“就是这里。”
李永薰发觉自己来到了一间素净整齐的房间里,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二把椅子。四壁刷得雪白,地上是木地板,窗户很高,奢侈的镶嵌着玻璃,屋子里阳光明媚。桌子上有文房四宝和白纸订成的本子。
“这里是你的房间,”瘸腿的看守说,“厕所和澡堂在走廊尽头。走廊里你可以随意走动。只是不能出铁门。”他指了下走廊另外一头的铁门,“有事情拉下绳子,会有人来。”说完这些话,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柯云和她两个人。
“你就住在这里。休息一下,过几天有人会找你谈话的。”
“谈什么?”李永薰不知道髡贼的葫芦李卖得什么药。看样子,这里算是“软禁”,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柯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这里有纸笔,你就先写自述好了。”
“自述?”
“对,从你自己开开始写,生在哪里,爹妈是谁,什么出身,认不认字,从小念过什么书……全部写出来。”
“为什么要写这个?”李永薰愈发奇怪。
“这是范本。”柯云指了下桌子上的一本小册子,“先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写了。”
“本姑娘不认字不写”
“你最好是认字,”柯云冷笑了一声,“不然就我请人来帮你写……”
“我写,我写,”李永薰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立马服软了,“不要人帮。”
李永薰在政治保卫总局***里埋头写材料的时候,林铭却躲在三水县的一处客栈中苦思冥想该如何上报高舜钦失踪案的查缉结果。
高巡按的失踪案在广州成了一桩彻头彻尾的无头悬案。林铭在澳门搜索一无所获之后,不得不灰溜溜的回到广州――为了避免在广州受到太多的外界影响,他以查案为名再一次到了三水县,然后就在当地待了下来。
此时他心里已经认定髡贼是高舜钦失踪的幕后真凶,李永薰的失踪十有**也和高巡按案有关。但是目前广州官场对澳洲人的态度是“和”,自己要是不识时务的跳出来说髡贼是黑手,就是给巡抚大人出难题――重要官员失陷临高,广东官场难道不闻不问?要出兵打仗那是自寻死路,别说广东方面根本不敢出兵打仗,就算是把即将回广州的髡目大商人郭东主抓起来交换肉票李巡抚也不敢――那就得准备第二次被火烧五羊驿了。
自己真要如此上报,就把李逢节和广东官场都给得罪死了。
林铭咬牙切齿的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只好捏着鼻子顺着广东官场的意思说了。高巡按就只好委屈他为国尽忠了。好在迄今为止,一切查获的证据都把他离开广州后的路线指向北面,除了自己和被澳洲人抓去的李永薰之外,没有人能提出是髡贼动手的确切线索。自己在濠镜澳的大索只能算是因为“风闻”,澳洲人最多算“有嫌疑”。
至于小姨子那是不能不救的--要不自己老婆就不能答应。再说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外人但是此事不能由官府出面,得自己亲自出马私下来办。好在有锦衣卫这块牌子在,在百户所里也素有人望,调动起官面上的资源还算不难。
林铭盘算定当,假模假式的安排人到处搜索,大张旗鼓的派人赶赴南雄州查案。最终广州方面给朝廷的奏折就成了高巡按自行离衙,下落不明。据可靠线索,他应该已经离开广东,进入江西境内。不过,广东方面还在“尽力追查”云云。随奏折还附上了一大卷的办案的文书材料。现在,除非朝廷另外指派专人来调查此事,否则这案子就等于是无限期的拖延下去了。至于朝廷会不会派专人来查,李逢节觉得不敢肯定,就算派来了也不见得能查出什么子丑寅卯来。再者这几年处处起火,遍地生烟,朝廷也未必有空来理会此事。
李逢节关照手下悄悄的给了林铭三千两银子作为酬谢,另外再致送一千两作为他给手下人的赏钱。除了高巡按的家眷之外,大家都算是满意了。
但是高巡按的家眷却对此的结局强烈的不满,因为高巡按会“弃官而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高家的内眷多次派人到巡抚衙门等处申诉,但是都被“正在严查”打发出来。从理论上说,只是上奏说明情况而已――高案并没有正式的结案,李逢节就拿这个搪塞家眷。
“高家说要派人进京去告御状。”李息觉对正在签押房办公的李逢节说道,他有些担心,事情一旦闹大了就难办了――古今中外概无例外。而且高家也不是平头屁民,有相当大的活动能量的。
李逢节不慌不忙道:“告御状?妇人之见高大人又不是咱爷们给抓去得。他们准备告谁去?告什么罪名?”
“东翁说得是,只是高舜钦在京城里颇有些朋友、同年,如果高家去运动他们……”
“无非是要我们‘再查具奏’。我们也没停查此事啊。奏折上可有一字说此事已结案的?”
“哪倒是没有――”奏折不是李逢节写得,但是拜发前主要幕僚都参详过。
“既没有就是在查。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李逢节一笑,重新拿起了书。
李息觉知道东翁老爷是“拖”字决,拖到他离任拉倒。
“东翁虽说如此,高家还是要稍微抚慰才是啊。”李息觉最近一直和高家眷属打交道,知道他们绝没有这么好打发――这不是给钱的问题。
逢节考虑了下,“这事总得有人担待,我看高府里必然有几个同党。当初余知府和我说过,高家有几件事要他办,他当时碍着高大人的面子没敢答应下来。如今看来高大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回广东,你就告诉余知府就替他们办了吧――正好也算是查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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