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澳洲的生活方式
这种人物当然非常注重应酬官面上的人物。锦衣卫试百户虽然官卑职小,却是地方上的有力的人物,黄顺隆抱着有庙多烧香的宗旨,对这类人物一贯是相当巴结的。县丞找他一说他就立刻满口答应下来。
通事从外面叫了一乘二抬轿子来,让李永薰坐上,一路开道,往黄顺隆家而去。
黄顺隆家住在澳门的华人住宅区,轿子直接抬到黄顺隆的店面门口,林铭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这幽暗的铺面,门口有两个健壮的昆仑奴手握短棒司阍。
在路上,通事就很夸耀了一番黄老爷家的享用――林铭不以为意:黄顺隆既然身在濠镜澳,各种洋货自然是近水楼台。但是洋货的花样左不过也就那些东西而已――就是最近几年兴起的澳洲货,他在佛山也见识过许多。
“林老爷,里面请。”通事小声道。
在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昆仑奴引领下,一行人穿过店面,又经过一道半明半暗长长的甬道。李永薰觉得有些害怕,紧紧的靠在林铭的身上,似兰似麝的一股气味幽幽的传来。林铭原本扶着她的胳膊,这下乘机搂住了小姨子的腰肢。入手之下,只觉得腰肢软绵,手指轻揉,小姨子只“嗯嗯”了两声,顿时心中大乐,恨不得这甬道走不完才好。
甬道的出口,却是一个修葺得十分齐整的喷泉池花园,面积不大
,中间是个小小的喷泉,滴滴答答的冒着着水珠,喷泉周围地面铺着马赛克,镶嵌着种种图案。四周花木葱茏,有个精致小巧凉亭。
周围墙壁和屋宇高耸,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很是静谧。
黄顺隆在凉亭里恭迎。他衣装鲜丽,气态轩昂。林铭以其职业的敏感性一眼就看出他浑身上下的服饰逾制的地方至少有十几处,就算在把朝廷服制当作废纸的广州也没有这样的夸张。濠镜澳这地方果然是蛮夷之地了。
黄顺隆很是热情,当即请他们先“更衣”,并且表示立刻就请大夫来。
有仆佣过来服侍俩人盥洗更衣。林铭给小姨子换男装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并不想掩饰她的性别,现在到了他人的私宅之中当然就不必继续掩饰了。丫鬟们送来的衣服都是全新的,用料裁剪极讲究,让林铭很是满意。请来的大夫给李永薰看了看脚,认为并无大碍,只要敷上一帖药再休息几日就好了。
接风洗尘的酒席就设在花园的凉亭里,这里墙壁高耸,冷风不进,凉亭周围又挂了各色波斯绒毯,五颜六色的织着各种图案。地上还有两只火盆,上好的硬木炭里加入了异国的香料,整个凉亭里馥郁芬芳,春意盎然。
桌椅全部是用藤编制的,然而全是林铭没有见识过的款式――小巧美观。因为是冬季,座位
和靠背上都加了南京绒毡做得的厚垫子,很是舒适。李永薰好奇的东张西望,特别是对藤编的圆桌,更是上看下看。
林铭见桌上没有高装摆盘,狮仙糖果,知道这是一次家宴――要是三割五献之类的接风正宴,他实在是消受不起。豪商的家宴素来以精美著称,看黄家摆出的场面这顿饭想来有许多不同凡响之处,不由的很是期待。
果然,菜肴一上就与广东的粤菜不同。风味颇为奇特,口味香浓,又带着有点腻腥的甜味。不管是李永薰还是林铭都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风味。据黄顺隆说这是佛朗机人的菜肴,是他老婆亲自做得。
“这蟹用得是海蟹,拆出肉来,外面用起司调味……”黄顺隆侃侃而谈,
酒用得是广州最时髦的国士无双。此酒以前林铭就经常为北方的同僚们代买过,但凡有人从北面来广东公干,都要买几盒回去做人情。有时候还托人送信让他代购的。林铭时不时就要派人到广州去购买这种酒,有时候上面的来头大或者是要紧的人物,还少不得还得自己贴钱――高举可不是他可以随便要对方孝敬礼物的小人物――为此他花销不小。当然,国士无双的酒味纯净甘冽,确实不是一般的土烧可比。自从王尊德“讨髡”之后因为国士无双来源断绝,身价百倍。林铭也很少能自己喝了。
“这是
什么东西,怎么还会冒着泡?”李永薰惊讶的看着玻璃杯里正从杯子底部一串一串的冒着细细气泡的橙色水。
“这是澳洲水,最是清凉解渴。”
李永薰喝了一口,脸上表情很是复杂:“麻麻的,又很甜味。还有橘子味。”
“正是,这是橘子味的澳洲水。”黄顺隆抚掌笑道,“此物在本地极难得,走了汽便不好喝了。”
当下他说澳洲水最忌走气――走了气就是果子味的甜水而已。所以包装全用专门的厚玻璃瓶子,上面塞上木塞,再用铁丝绑紧。每12瓶装在带格子的木箱子里再运来,路途迢迢,价格昂贵。但确实是消暑解闷的逸品,很受佛朗机人的欢迎。
接着又有佣人端上一只大号的瓷锅,揭开一看,锅子里油汪汪,红澄澄的满满一锅。林铭仔细看来,其中飘浮着雪白的鱼片、黄色的鳝背,下面打底的却是黄豆芽。油汤里还飘浮着写红彤彤的如同小茄子一般的果子。一股浓郁奇异的香味飘浮在空气中。
“此菜乃是海外风味,别具一格。”黄顺隆笑道,“只是口味极冲。”
“其中似乎用了许多的花椒。”花椒是明代菜肴里的常用调味香料。
“不错,”黄顺隆点点头,“花椒之外,另有西洋来得番椒。”
众人举筷,林铭只觉得口中辛辣万分,这种感受和花椒的麻辣
完全不同,雪白的鱼肉经此调味,别有一番鲜美的滋味。顿时食欲大开,连吃了好几筷。李永薰见油汤中飘浮得灯笼状的果子鲜红好看,当下出手如风,黄顺隆还来不及劝阻,李永薰就把这个泡辣椒直接塞进了嘴里。
“吃不得――”他话音未落,李永薰已然发出一声惨叫,口中如同着火一般,嗓子眼又麻又呛,眼泪鼻涕齐下,又打了十几个个喷嚏。丫鬟们赶紧递水送毛巾,她连着喝了四五杯子汽水下去才方才止住。
“这是什么呀”李永熏气息奄奄,被辣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此乃是泡辣椒。”黄顺隆道,“是做调料用得,吃不得。”
林铭对此很有兴趣,闲谈之下才知道这是临高出得“天厨”泡椒。做“澳洲菜”这是常用之物。黄顺隆兴致勃勃的说起“澳洲菜”来,他在广州紫明楼吃过一次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特意派了厨子去临高学艺,学来了十几道菜肴和四五道点心的做法。
“澳洲菜?”林铭对澳洲人、临高货并不陌生。“杨润开堂”的大掌柜杨世意和他很熟。他的一个堂弟就在临高开药铺,托他在广东大量的发卖几种成药,生意好得不的了。闲来和林铭喝酒闲聊的时候也经常会说起堂弟那边的情形,虽然是道听途说,倒也让林铭了解了不少临高的材料。
“正是,澳洲人虽然
是海外蛮夷,各种享用却不比我大明逊色。”黄顺隆见今日的招待很对贵客的胃口,谈兴颇高,“就说这澳洲菜,许多竟是我从来没想过得”
林铭随口敷衍,喝酒吃菜。耳中却仔细的听着黄顺隆的每句话。他觉得这位黄掌柜和临高的澳洲人似乎关系相当的密切。当下旁敲侧击起来――他揣摩着澳洲人这次大败官兵,又兵临广州城下,将来必然是大明之敌,以后保不定还要打仗。林铭为此对澳洲人的事情都很上心,有朝一日朝廷兴大兵讨髡,自己若是“澳洲通”,得个军功保举,升官发财大有指望。
黄顺隆有心巴结他,林铭则竭力敷衍,俩人说话愈发投契起来。黄顺隆兴致很高,亲手与林铭敬杯,渐渐酒酣说话也觉松驰。
“黄掌柜与澳洲人往来很多吧。”
“当初倒是有一些买卖往来。”黄顺隆知道对方是什么角色,所以说话的时候加着小心,“最近不多了。他们有不少新奇的货物――都是畅销之物――可惜我不在广州,这卖澳洲货的好处都给高大官人占去了。”
“黄掌柜可认得一个叫郭逸的?听说他是澳洲人在广州的头目。”
“郭逸?当然认识。”黄顺隆点头,“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郭东主他在这里没有产业,不过手下有人经常往来本地,专门收买佛朗机人的货物。”他呷了一口
国士无双,“说来真是怪事,佛朗机人向来在这里只有买得没有卖得多――澳洲人来了之后反而特别要他们的东西”
其实黄顺隆和郭逸的关系远不止认识这么简单,黄顺隆尽管在整个临高经济体系中的重要性已经大为下降,但是在广东对临高进行经济封锁的时候,黄顺隆的走私渠道依然能小批量的向广东进出口各种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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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心猿意马
“……澳洲人收买黄麻、棉纱、棉布、阿片之类天竺货物――都是佛朗机人运来得。他们也卖货物给佛朗机人,光卖酒就能卖上千桶”黄顺隆知道林老爷对“澳洲人”兴趣很浓,他和澳洲人之间的往来也瞒不过这些人。所以故意侃侃而谈。但是他很小心的隐瞒了澳洲人大量收买印度硝石的事情。硝石朝廷是不许出口的。但是澳洲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印度产硝石――他黄顺隆在澳门和葡萄牙人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都不知道有这码事。
林铭听得专注,听了黄顺隆的一番话,他对澳洲人愈发有了兴趣。林铭没有参与王尊德发动得“讨髡”的战役,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广东锦衣卫的参与――当然了,就算要广东的锦衣卫参与,恐怕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去临高担当细作――广东承平日久,百户所里现在都是什么模样,林铭比谁都清楚,就他属下的两个总旗:一个请假作买卖长期不视事,另一个,每天就和商户们应酬打秋风。再往下的小旗、校尉、力士,除了四处寻思着“找钱”、“弄钱”和“花钱”的法子之外完全是在混日子,哪有肯真心出力做事的。就是他自己,要不是还有着几分升官的巴望,才懒得去理会什么澳洲人。
李永薰对他们之间的谈话不感兴趣――澳洲人对她来说和佛朗机人、红毛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从海外来贩运好玩的货物的商人。不过他们的东西似乎更有意思。特别是自家表姐闺房里的一套银托的口红,光红色就有深浅不同的十几种。口红还不用事先用水调开,直接可以抹到嘴唇上,又润泽又好看。比从扬州、南京买来装在瓷盒子里成块的“江南胭脂”好用,更比一张红纸片咬一口的来得干净。表姐对此非常的宝贝,连她也只是乘着表姐不在偷偷的用了几次。
仆役们又送上一道新得菜肴,白色的大瓷盘上堆着被某种红色汁液沾染的黄色炒蛋。其中还有许多稀烂的红色果肉一般东西。林铭以为和刚才的鱼片一样,是辛辣之物,然而入口一常才发觉口味酸甜,另外一股鲜香味道。
李永薰吃了几口,面上却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她问道:“这也是澳洲菜肴吧?”
“正是。红色的果子是所谓‘番茄’,”黄顺隆说,“这道菜肴名为番茄炒蛋,据闻是澳洲人最为喜食的菜肴。”
李永薰小声道:“番茄,当初临高来得大夫和随从的身边也带着……”她想起了当初药翻黄天宇之后从他身边搜出的两瓶子酱料了。
林铭点点头:“这原本就是澳洲菜肴……”
黄顺隆见话题又牵扯到澳洲人身上,怕自己言多有失,笑道:“林老爷,如此良宵,美酒醉人。何不观赏一段波斯歌舞以助兴?”
“波斯歌舞?”林铭很有兴趣,“这样的异国舞蹈从未观过……”
李永薰已经迫不及待了:“要看要看”
黄顺隆嘿嘿笑了几声,转头对着身后的管事咕噜了几句。
片刻之后,挂毯帷幕后面响起了弹奏之声,大约是有乐师正在奏乐。随着乐声,一个妖艳的女子从帷幕后轻轻跳出,追随着节拍激剧的音乐扭动起来。舞姬身材丰满高挑,肌肤雪白,一头蜷曲的棕色长发用金链束着披散在赤luo的肩头。两片红唇如火一样,一对杏仁大眼,褐色的眼珠狐媚深邃。
舞女浑身上下只有几块块小小的布片,胸前的肚兜刚刚遮住**,腰下披挂着几块轻薄的纱巾,上面缀满了金银薄片和各种珠宝。稍一动作就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舞女随着音乐的节奏扭腰摆臀,节奏极其火辣。舞动之间,腰间垂挂着的绣着金边的白纱巾不时扬起,露出两条雪白的大腿,饱满结实的圆臀全然暴露,只在臀缝间依稀能瞥到一缕火红的丝绸。一股浓烈的香气散发在空中,其中还夹杂些狐臊的气味。
林铭顿时看得呆住了――烟花女子他见识的多了,越上等的就越假模假式,谈吐做派和大小姐似得,便是上了床也不过是稍解人意罢了。如何见过这般狂放大胆的尤物,特别是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本地女子中极少能见到的。
黄顺隆捻须微笑,十分得意:这种场面他见得太多了。当初托葡萄牙人从海外买来的女奴虽然花了他一笔巨款,但是每次拿出来应酬贵客的时候总能让人有惊艳之感。而且不虞担心有人索要――迷恋异国舞女美色的男人不少,但是谁也不愿意家里养个番婆子。
最好的地方是番婆子只要好好养着,年龄看不大出――十八和四十模样差不离,只要身材保持得好,照样迷得人五迷三道的――毕竟是物以稀为贵。若是花大价钱买个扬州瘦马,蓄养不了几年就是残花败柳了。达官贵人们这种女人见得多了,并不稀罕。
林铭如醉如痴,不能自已;李永薰脸红耳赤,不敢看舞女,只觉得白花花的在眼前晃动,让她脸上发烧,喉咙发干,身子坐立不安。拉了拉林铭的袖子,小声道:“这番婆子真是不知羞耻。”
“这是蛮夷歌舞。”林铭说着侧目望去,但见小芊芊满面通红,双目朦胧如春水一般,腰臀不耐的在椅子上轻轻扭动。不由得心中怦然,赶紧扭过头去继续看舞女的舞蹈。
琴鼓声遽止,舞女出舞毯向众人一一跪礼,又给客人斟酒献杯。林铭正眼花撩乱,心猿意马之际,接过仰脖一杯下肚。忽又闻到舞女身上的汗味和香水味,顿时热血狂流,六神摇撼。李永薰连看都不敢看,赶紧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下去――呛了几口。
舞女献过酒下去了。林铭已然有些魂不守舍。黄顺隆小声道:“晚上就让她来伺候老爷如何?”
“嗯,嗯,啊铭口中不言――有小姨子在场不便太过坦白。但是意思是相当的乐意。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问道:“此女是哪一国的人士?”
“佛朗机人说是从波斯买来得。”黄顺隆很高兴话题已经被转移到女人身上,“据传说那里有一处港口大城,城中百货具备,更有一处人市,专卖各种番夷的美女俊童。”
“想不到海外还有这样的尤物。”林铭脸上乐开了花,一时觉得心甚向往。想到晚上还有*宵一刻,愈发觉得不虚此行。
酒宴的最后是澳洲点心“蛋糕”,加入朗姆酒、肉桂烘烤出来的蛋糕又香又软,很讨李永薰的欢心。林铭见小姨子高兴,心里很是快活,觉得这位黄老爷真是晓事黄老爷打听起最近广州官场的风向,林铭多喝了几杯,谈兴很浓,毫不隐瞒的把高舜钦失踪的事情聊了聊。
“……高巡按不见了踪影,佛朗机人和澳洲人都要弹冠相庆了――到底是去了一个敌人。”
“这么说,高大人要朝廷封禁濠镜澳佛朗机人的生意是真得喽?”
“当然是真得。”林铭连连点头,神秘道,“黄老爷若是做贩洋的买卖,这会早做准备日后定能发笔大财啊。”
黄顺隆干笑了几声:“小的是坐商,做不了大买卖。”从林铭的话里他知道停止葡萄牙人贸易的事情多半已经成了定局。这消息要是通知给澳洲人多半能让对方见情。现在澳洲人在黄顺隆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在是突然出现在临高趁虚而入大捞一票的海贼了。而是一股即将统治广东洋面的力量。讨好他们对自己有利无害。
林铭放声大笑,冲着他摇了摇手指。黄顺隆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又给他斟上了美酒。
酒宴尽兴而散。黄顺隆不知李永薰和林老爷是什么关系,便将他们一起安置在自己新修的招待贵客的院落之中,这是最近按照“澳洲款式”建造的,花了他一千五百两银子。不过,这钱和他当初买波斯舞女的投资一样――花得值。
李永薰对院子里的所有房间都很是好奇,不管是抽水马桶、浴缸,一扳就会自动流出水来的管子,还是坐上去即软又硬的床铺和象包着棉胎般的大椅子、挂在天花板上的枝形玻璃吊灯――特别是她放心吊灯还是可以放下来的时候……无一不引起了她无穷无尽的兴趣。放在浴室的玻璃台面上的透明花香皂、五颜六色的香水、装在玻璃瓶里的各种干花瓣……让她爱不释手,弄弄这个,
最为稀罕的是屋子里没有火炉熏笼,又没有火龙地炕之类,却是温暖如春。
“这房子就是澳洲人住得房子?他们可真会享用。”林铭斜靠在一张沙发椅上,体味着身下欲拒还迎的滋味,
“就是。”李永薰的眼睛变成了星星,“好想到临高去看一看,正宗的澳洲人过得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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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老相识
林铭当晚和舞女共度良宵,洗鸳鸯浴喝格瓦斯之类的花样就不必一一提及了。李永薰虽然年龄不大,也知道表姐夫带着个胡女关起来门来在做什么勾当,当然不便打搅。
眼看着姐夫屋里的灯光已经全部熄灭,原本激昂得让人坐立不安的声响沉寂了下来。外面也响起了打更的声音。她知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依旧不想去睡――今天的种种见闻充分**了李永薰的好奇心,让她难以入眠,只好一个人闷在院子里看蚂蚁上树,心里盘算着怎么说服姐夫再带她去临高。
李永薰初生牛犊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当初孤身一人从南京一路南下广州。但是这里去临高她可不敢造次――林铭以前就恐吓过她:说广州佛山一带不比内地,到处是通海出洋的商人,到时候一绳子捆了去卖到东洋西洋,远隔重洋,又是在番邦蛮夷之地,就是皇帝都救不了她。吓得李永薰就此老老实实。临高虽然是大明疆土,现在却是在海外蛮夷澳洲人手里。关于澳洲人“缺女人”的传闻又很多,她可不敢贸贸然就送上门去。
“唉――”她第十次叹气结束之后,想起今天原本要去看得“大夹板船”还没看到。她站起来走了几步,似乎觉得不怎么疼了。
“明天一定要去看看大夹板船”李永薰暗暗说道。
忽然,院墙月洞门外亮起了灯笼的火光。似乎有人正在长廊里行走,其中还有人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接着她听到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下勾起了她的回忆。
这种奇怪的说话腔调当初就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现在再次听到,犹如在脑海中打破了一个记忆之瓶,当初在广州城里伪装歌ji,欺骗男人行窃被抓的事情一股脑的都涌了出来。那个被他药翻在地,行李中有许多古怪的好东西药商黄掌柜的脸立刻浮心头。这个形容猥琐,还用色迷迷的眼光看着她――甚至要剥光她的衣服……要不是找到了她顺来得锦衣卫腰牌,让对方心存忌惮,说不定就此被他欺负了。“客栈受辱”一直是李永薰耿耿于怀的事情。
难道这猥琐的黄掌柜也在这里?李永薰好奇心大起――他在这里做什么呢?黄顺隆这里可不卖药材。她好奇心大起,不顾自己的脚伤,缩到院墙的阴影里一瘸一拐的悄悄的往月洞门边摸去。
随着灯笼走过的人,正是李永薰耿耿于怀的“猥琐男”黄天宇。黄天宇到澳门来和对外情报局在澳门的活动没有半点关系――他是轻工业部派来出差的,任务是为澳门耶稣会订购的三套卫浴设备和配套的设施提供安装上的服务。顺便再为已经安装了这一系统的用户提供技术维护和培训服务。
轻工业部的卫浴成套设备已经出口到了澳门若干套,这套设施即复杂又昂贵,按照旧时空的标准建制是低效率的代表。每一套卫浴设备都要自设小型高位水塔、水加热炉和提水设备。蒸汽机眼下没有条件大规模的扩散,所以提水设备全是悲剧性的畜力踏板机或者更原始的人力翻车机。至于冷水加热也不敢用锅炉之类,采用的是热水器的设计。一个炉膛内通过蛇形管,冷水流过蛇形管就被炉膛内的热量加热。
这些设备在设计制造的时候就突出了坚固、简单、耐用三原则,因为在本时空是不可能找到机械的维护人员的――得元老亲自出马――更别说需要的零件全得从临高发货。越简单越耐用对临高的善后服务就要求越少。机械系统可没有这么多人可以去搞售后服务。
黄天宇带着几个徒弟,和临高建筑总公司的装修队一起来到澳门,用了一周时间就把活干完了。活干完之后,他顺便再为澳门的老客户们搞一下检修维护工作。特别是畜力机和人力机的齿轮、链条的传动部分,干脆更换一遍――老产品质量实在堪忧,自从制造总监部的几个人自发的搞起了“产品可靠性办公室”之后,新产品起码在耐久性上表现要好得多。
轻工业部指望着靠卫浴设备大把的捞钱,因而对后续服务看得相当重――在只能提供可靠性欠佳,效率低下又价格昂贵的商品的时代,不提供良好的售后服务就是商业上的自杀行为。
黄顺隆因为家里来了锦衣卫人员,深怕再来澳洲人双方撞上招惹是非。请求黄天宇到晚上再来。起更之后,黄天宇这才带着徒弟背着装满工具和配件的藤箱悄悄来到黄家。
然而全套配套设备就设在林铭下榻院子的隔壁。黄天宇做梦也没想到院子里有个人还没睡觉,而这个人居然认识自己。
李永薰悄悄得开了院子的月洞门,慢慢得摸着墙走了出去。沿着长廊走出没多远,便是一扇小门,门开着,灯光很亮,还传出来敲敲打打的声音。李永薰好奇心大起来,她不敢到门口去偷窥――灯光会在地上暴露她的人影。便小心的绕到院墙边――这里有一处镂空花窗。她悄悄的凑上去偷窥。
院子里矗立着一座奇怪的楼阁,这座楼阁在他们下榻的院子里也能看到,很高,飞檐翘角,四面有窗户,但是从来没见人开过窗户。李永薰开始甚至觉得很神秘――林铭却说那多半是黄顺隆监视下榻客人行动的地方。又和她说了不少黄顺隆的“光荣历史”。
“此人心里有病,处处小心是很自然的事情。”林铭还关照她:“不要多事。”
现在她发现这楼阁很不对头,楼阁的下半部分完全是架空的,用砖石的柱子支撑着,四周也没有楼梯可以上去,倒是有一根黑乎乎的铁管模样的东西从地面向上竖着从阁楼的底部伸了进去。
铁管在地面上是被用砖石墩子架空的,一直延伸到院子另外一端的一间平房里。房子其貌不扬,门窗全部开着,里面灯火通明,能看到好几个人影正在屋中间忙碌,敲敲打打。却看不清他们在搞什么勾当。
李永薰学过一点潜行、上墙和追踪的本事,但现在行动不便,只好睁大了眼睛努力的看院子里的情形。好在房子的门窗很大,灯光又亮,勉强能看到里面有奇怪的机器。她想起了当初王制军讨髡前,在广州查封紫明楼,从中查获了好几台澳洲人的机器,闲人们都去围观。她和表姐也缠着姐夫带着去看了一回。模样和这个差不多。
“哼哼,黄老板和髡贼来往还挺密切。”李永薰心里想,这时候,只见一个身高起七尺的大汉从屋子里出来,长衫撩起塞在腰间,身上斑斑点点都是油污,旁边有个少年赶紧端来一个大杯子:
“师父,您喝茶。”
汉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气,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巴,灯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李永薰差点了叫了出来:这不是黄掌柜是谁他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脑袋上多了个发髻,大约是为了掩人耳目。
原来这个一直用色迷迷眼睛瞧着自己,还威胁要剥掉裤子打屁股的猥琐药商真得是个髡贼还是个当匠役的下等髡贼哼哼,这下你是自投罗网李永薰得意的笑了起来:看谁剥了谁得裤子打屁股。
正在胡思乱想自己祖传的廷杖拷打手艺之下这猥琐男如何的嗷嗷求饶,涕泪横流的模样,忽然听到院中有人在问:“加热炉里的管子状态很好,要不就别换了?”
黄天宇哪里知道一墙之外有女生要剥他的裤子,窥觊他的屁股。当下把杯子还给徒弟,大步走了进去。两个徒弟正在拆卸检修加热炉。他检查了下加热炉里的蛇形水管――青铜果然比铸铁管路耐操多了,可惜来源太少――他拿起扳手,拆开了管子看了看,摇了摇头:
“还是要换。”他指点管子里厚厚的一层水垢,对徒弟们说“这是水垢,管道里积累了多了就会渐渐堵塞水管,最轻得也是造成热水供应不足,要是堵塞严重,管子炸裂都是有可能的。这只是个一般性的加热炉,如果是锅炉,水垢会造成锅炉爆炸。所以每次检修一定要查看水管的积垢情况。”
徒弟们毕恭毕敬的听着。有徒弟问:
“师父,这里的水我看过,明明是很清澈的,这个水垢从哪里来得呢?”
“这就是所谓的‘硬水’、‘软水’的问题了,我们以前讲过:自然界的天然水中包含有各种可溶性的矿物质……”
“你骗鬼吧。水怎么个硬法?”李永薰暗想,“还软水呢”
“把加热管换一个,这个我们带回去处理一下说不定还能用。”黄天宇讲完水体内的矿物质的,关照着徒弟干活。拆下来的零件照例是要回收得,不仅是为了节约,也提供给可靠性办公室做相关的分析。以便改进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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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李永薰的侦察
林铭早晨起来之后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洗了个舒服的花瓣澡,精神焕发。换过衣服缓步来到堂屋――适量的愉快的性生活有益身心。林铭此时身心愉悦,见红木圆桌上已经摆好了全套细瓷家伙盛着得早餐,心情愈发愉快。
李永薰却显得满腹心事,一碗上好的鱼生粥都没有喝完。林铭因为昨晚的“大战”,**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今天对小姨子的“亲情”大为上升,关切得问道:
“脚还疼吗?”
“不疼。”李永薰昨晚回房之后一直翻来覆去的没能入睡:想着该怎么对付髡贼的事情。她有心连夜把姐夫叫起来抓人,又怕姐夫怪罪――男人的臭脾气她现在也算是略知一二:“*宵一刻值千金”,自己打断了姐夫的*宵后果非常得严重。
“姐夫。”李永薰吞吞吐吐道,“这黄老爷暗中和髡贼有来往吧。”
“当然。没来往你昨天吃得东西是哪来得?”林铭轻松得说道。
“可是髡贼是窃踞州县的海外蛮夷……王大人还进剿过……”李永薰觉得姐夫对抓髡贼的事情不大热心,“昨晚我看到了,有髡贼就在黄家的宅子里。不如拿下了送到广州,也是姐夫的功劳……”
林铭放下粥碗,小声呵斥道:“拿下了送到广州――再招髡贼的水师到广州城下来一次吗?妇人之见”
髡贼水师进犯广州,虽然最后是退兵了。但是上上下下都知道这是李巡抚“行款”的结果,可不是髡贼吃了败仗或者怕了朝廷,自己没事干去撩虎须做什么。
眼见着小姨子脸上露出了老大的不高兴,林铭觉得这话说得重了。当下耐心说道:“抓髡贼有什么用?要抓,过些日子郭东主这个髡贼大头目就要堂而皇之的回广州了――李巡抚大概还要送贺礼――眼下谁敢去抓髡贼?”
“可是――”李永薰的拳拳爱朝廷之心和报私仇的**交织在一起,还想做一把最后的努力。
“髡贼又没得罪过我们,犯不着去和他们结仇――再说你拿了他,送到广州还是一样要放人的。”
“不用放啊。”李永薰跃跃欲试,“不交给衙门,带回百户所自己审问――我就不信髡贼都是铁齿铜牙,能不招认出他们的谋反的事情……”
林铭慢慢得喝着粥,任她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待她话音一落,才慢悠悠的说道:“你先把早饭吃了,饭后我带你出去转转。”
李永薰顿时气馁,知道姐夫无心对付髡贼,心中愤愤不平,干脆连早饭也赌气不吃了。饭后连姐夫的要带她出去转转都表示拒绝。
“我身子不舒服。”李永薰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冷酷的态度。林铭知道她闹脾气,干脆置之不理,正好黄顺隆邀他去谈事,随口糊弄了几句就走了。
林铭一走,李永薰觉得自己的爱朝廷的热情不但得不到支持,还被姐夫嘲笑,心中苦闷,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哭了一会,耳边觉得静悄悄的,觉得自己哭了也没人听,没人劝,还是不哭为好。
“哼哼,你不抓,我来抓我李永薰可是真真正正的朝廷心腹”李永薰一股子犟劲上来。当下重新换了男装,又把自己的小号绣春刀随身挂好。当初顺来得锦衣卫腰牌是早还给尾随追来得家人了,但是在佛山,林铭拗不过她的要求,又觉得随身有个腰牌安全些。便把百户所里长期空缺不到差的一个校尉的腰牌给她用。李永薰把腰牌往腰间一挂,一手扶刀,一手叉腰,昂首挺胸的往堂屋中间一站,顿觉历代锦衣卫指挥附身
李永薰放弃了从黄家的丫鬟奴仆口中了解情况的打算:黄顺隆既然干得是见不得人的黑买卖,手下人多半都被教训过不随便和外人说话――现在她没有官身,即不能恐吓又不能用刑,只能暗中打探。她的脚已经好了,虽然不能奔跑,走路却不碍事。当下悄悄的从后院一处不高的围墙上翻墙而出。
她一点路都不认得――好在濠镜濠地方很小。黄顺隆又是个有名的人物,万一迷路了大不了叫一顶轿子就能回去。李永薰翻过墙之后在小巷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从巷子里的一家杂货铺多嘴的无聊伙计口中得知:昨晚确实有一顶轿子,七八个人从后门进了黄家宅院。其中几个人还在背上背着藤箱子,沉甸甸的看起来很重。
她还知道这些人是从第七巷方向来得。李永薰往第七巷方向去了,第七巷和她昨天走过的第五巷没什么区别。当她发现同样看到了昨天看到过的一个尖屋顶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这伙人应该是从码头方向来得――第五巷和第七巷应该是平行的。而黄宅实际上离码头也不远。
李永薰沿着巷子慢慢得往码头方向追踪而去,这条巷子里的行人稍多――不时有小商贩、脚夫和一些模样野蛮,奇装异服的海外人士走过:红皮肤黄发蓝眼的北欧人,浅褐色皮肤黑头发的拉丁裔,身材矮小黄眼睛的东南亚土人,乱蓬蓬的头发剃成半圆形的个子矮小的日本人,皮肤黝黑的阿三,浑身上下黑漆漆只有眼白是白色的正宗非洲黑人……这里几乎都能看到几个。奇形怪状的相貌让李永薰心里觉得很紧张――关于海外蛮夷的很多恐怖的故事在广东流传很广泛。
好在一路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她。李永薰一路走一路观察四周。她听到不远处有海鸥的叫声,风中也带着海边的咸腥味,知道已经快到海边了。
果然,巷子尽头豁然开朗,住宅区到这里已经到头。这里是一大片被压实的泥地。几道木头的栈桥延伸向海湾中,海湾里停泊着许多船只。帆樯如林――还有很多是她从未见过的船只。特别是几艘大型盖伦船,巨大的船身,高耸入云的桅杆,炮窗里闪闪发亮的大炮……让第一次看到欧洲船只的李永薰叹为观止。她顾不得泥地上还有些大大小小的泥潭泥坑,一个劲的往前走,想凑得近点看清楚些。
地上堆着成捆的货物,外面盖着芦席。一队队的苦力肩挑背扛,喊着号子,源源不绝的将草袋麻包包装的货物正在往船上装运。有的包装已经破损了,露出里面捆扎瓷器的草绳或者包裹着丝绸的粗布。
李永薰看得几乎要呆住了――她哪里见过这样大规模的海外贸易的场面?已然把自己要追踪髡贼的事情忘记了大半。只顾着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恨不得再生出几双眼睛来。
她几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连被人抛弃在泥地上破损的小艇,毁于风暴的船身残骸,一只深深的陷入泥地的石锚都引起了她的兴趣。边看边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码头的另外一侧,尽头是被淤浅的了死水海湾,水面上漂满了各种垃圾,发出种种恶臭的味道。李永薰不觉掩鼻,赶紧往回走。找了个码头上的茶摊要了一壶茶歇歇脚,顺便打听有没有临高来得船只。
“有茶摊的是个中年女子。说是茶摊,其实只能赚些热水钱――她的生意对象是码头上的苦力,他们根本喝不起茶,不过给一二文蟹壳钱买点不放茶叶的的“凉茶”补充水分。今天居然能卖出一壶茶去,显得很是热情。
“临高的船每十多天就来一趟。一来就是三四艘船。”中年女人指着不远处的一条船,“那不就是他们的船?”
李永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是艘模样普通的双桅大广船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看上去船只比一般的船来得整齐干净,她有点失望――早就听说了髡贼有大铁船,她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与众不同的船。
临高的船上,船头船尾各有一个汉子,不时的观望着四周。李永薰知道这多半是“把风”的――看来他们很是小心,不知道在搞什么勾当。
“是运货的吗?”
“当然是运货的。”卖茶大妈擦了擦桌子,一屁股在李永薰对面坐下。她此刻没有客人,乐得有人说话聊天,“一船船的货物,苦力们要卸个大半天才能卸完。货物卸下来就运到货栈去了――听说都是值钱的货色。临高的澳洲货谁不知道,我还想买个他们的小镜子粉盒呢可惜还得二两银子”
“货栈在哪里?”
“就在第五巷的巷口。”卖茶大妈说货栈是临高人专门租得房子用来囤积转运货物,平时来往的客商水手也住在里面。
李永薰心中怦然一动。往巷子口看去――却看到第五巷的巷口出来一行人,七八个大汉簇拥着一顶二人抬小轿子,急匆匆的走着。
“这是临高来人吗?”她问道。
“大约是罢。”卖茶娘子看了看点头道,“你瞧里面有几个是髡发的,不是髡人又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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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结果
“谢了。”李永薰丢下一串铜钱,赶紧起身跟了过去。码头上货物很多,很容易隐蔽自己。她走走停停,慢慢得靠近了栈桥。
轿子一直抬到栈桥上,直到临高来船的旁边才停了下来。李永薰赶紧将身子缩到一堆货物后面,小心的窥觊着。
只见临高的船上放下跳板,几个大汉将跳板周围把守住。有人从轿子里搀扶出一个老爷模样的人物,头戴逍遥巾,身着宽袍,脸上还戴着一副少见的墨晶眼镜。老爷的动作很不利索,摸摸索索,靠着身边两个人半搀半架着才勉强上了跳板。李永薰暗暗奇怪――这人怎么行动这样奇怪,莫非是个病人?
她饶有兴趣的注视着他们,忽然,一个念头忽然浮现了起来――这不会就是高巡按高大人吧?李永薰立马紧张起来:对姐夫说过:高巡按失踪这事上最大受益者有两家:佛朗机人和髡贼。无论那一方绑了高舜钦的票,都是说得通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行人,愈看愈觉得古怪:护送的仆役们把老爷围得密不透风,似乎在刻意遮挡旁人的视线。行迹十分得可疑。
李永薰顿时激动起来――尽管除了这伙人的举止之外,没有值得一提的理由说明他们带走得就是高巡按。然而她马上就被自己能立功的想法给迷惑住了,愈看愈觉得这人就是高大人。
高大人真
得是被髡贼绑票了现在髡贼正要把他带到临高去。想到这里她的心怦怦乱跳――光是得这个消息就是奇功一件得赶紧回去找姐夫报信
李永薰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种种论功行赏的场面,姐夫肯定是被气得脸色发白又无可奈何。家里人就更不用了――李家在锦衣卫世袭当差,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功劳体面?这份大功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挣个总旗、小旗的位置呢,听人说早年大明也有女人当锦衣卫的,专管侦缉捕拿。
她的绚烂幻想还没有结束,脑后被人重重的一击。连哼都没哼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了。
登瀛洲号是一艘二百吨级别的三桅广船,这已经第二艘使用登瀛洲号船名的船只了。第一艘登瀛洲号由于是渔船改造的,吨位过小运输货物有限。在拆除了上面加装的柴油机等现代设备之后重新改装为渔船,改籍为临渔序列。分配到渔业总队重新服役。
新的登瀛洲号过去是一艘诸彩老属下的海盗船,投奔临高之后经过修缮改造专门在临高澳门航线上执行货运任务。因为它有完备的武装,还充当护航的角色。
甲板下面的一间秘密舱室里,有个人说:“是个女人”
“这还用你说。”床铺旁的另外一个人说道,“看她的屁股就知道了――男人有这么大的屁股吗?”
李永薰就躺舱室里的固定床
上,手脚用镣铐固定在床架上。她挨了一橡皮棍被悄悄的弄上登瀛洲号之后又给灌了一剂镇静剂,免得她突然苏醒过来之后吵闹。几个男人饶有兴趣的围绕着她,一个少女正在她身上仔细的搜摸着,不时把搜到的东西放在身边的纸盒里。
李永薰身上没什么东西:一块手帕、少许散碎的银子、连镜粉盒……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随身的那把小号绣春刀和一柄匕首。
李炎拔出了刀看了看,又检查了刀鞘:上面除了一个“李”和一个“芊”之外没有其他字样,特别是没有所属和编号――这不是一把官刀。
“这女人大概叫李芊。”他说。
“她为什么要我们的盯梢,还带着这么一把刀?”
“因为她是这个。”一直看着船上随行的政治保卫局保卫干事柯云搜身的江山皱了下眉头,从纸盒里拿出一块还带着体温的木牌子,“这是锦衣卫的腰牌。”
“锦衣卫?”旁边一个人嘀咕道,“大明有女人当锦衣卫的?”
“很难说。”江山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牌子上是佛山百户所的校尉……”
“等醒了再问就是。”
“锦衣卫的效率还真高,一下就找到澳门来了。我们的烟雾弹没起作用。”
“这女人好像就是黄顺隆家昨天来得那二个锦衣卫中的一个。”江山不置可否的摸了摸下巴,可
惜手边没有档案,得回到临高才能查询有没有相关的资料。黄顺隆最近半年来对穿越众的态度积极起来了。原本很多他不愿意提供的情报都开始向他们提供了。
然而不用回到临高,李永薰的身份就查明了。黄天宇也在这艘返回临高的船上,听说抓到个女锦衣卫,立马跑来看热闹。
“这不就是锦衣卫的翘家女么”黄天宇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当初把他药翻在地的少女――当初这小妞让他白白损失了番茄酱辣椒酱各一瓶。
“你认识她?”江山好奇的问。
“当然认识。这小妞诡计多端。”黄天宇当下把当初和刘三等人一起去佛山,半途遇到李永薰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情刘三和我回来之后还写过一个详细的报告。”
“我回去一定得读一下。”江山说着关照柯云,“你看着她”
“是,首长”
江山和其他人一起回到了艉楼里的会议室。他说:
“这小妞虽然不是锦衣卫,但是和锦衣卫关系密切。既然她的姐夫是正牌的佛山百户所的试百户,现在又到了澳门,说明锦衣卫方面肯定嗅到了什么风声。”
“所以我们及时把老高转移还是对得。”随同前来卫生部唯一的心理医生江秋堰说,“大明在澳门还是要执法权的――虽然反应要慢得多。”他的任务是作为心理分析人员参
与讯问工作。
原本执委会的意思是就地把高舜钦干掉,但是情报部门认为:高舜钦作为重要官员,在中央和地方都有过任职,对大明政权的高层运作知晓的较为清晰,对官场百态和当时的世情了解很多――这和他们目前掌握的吴明晋等人的档次完全不同,可以作为一个有用的情报来源来丰富对外情报局的资料库。再者目前大陆攻略还刚刚展开,毋须急着从**上消灭官员。因此,经过执委会批准把高舜钦就移到临高。
李炎问道:“这小妞怎么处理?”
“直接丢海里,干净利落。”
“不,这小妞对我们没什么用处。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审问明白了再说。”江山说,“再说临高现在缺得就是女人。不要浪费资源。”
“要补充营养。”黄天宇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几个人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李永薰长得还算不坏,又没有缠足。就是身材和脸蛋一样是萝莉模样。
李永薰的离奇失踪,给整个高舜钦案画上了一个扑朔迷离的句号。林铭在经过了二天徒劳无益的奔波之后,只好求助于香山县丞――他不得不谎称自己在濠镜澳发现了高舜钦的蛛丝马迹――香山县丞可不会为寻找他的小姨子来和佛朗机人交涉。
听说高巡按有了下落,香山县丞、香山县令不敢怠慢,先后来到濠镜澳与佛
朗机人交涉。澳门市政议会对大明官府的要求不敢违背,立刻下令在全城展开搜查。
可是不管是高舜钦还是李永薰,都没有一点下落。只是从码头上的茶摊老板娘口中,林铭知道李永薰在码头出现过,询问过临高人的事情。而且是看到一行澳洲人走过之后才离开茶摊的。这使得髡贼的嫌疑大增。在他的要求下,葡萄牙人搜查了第五巷的临高货栈,还抓了几个人――当场一审却发觉他们都是澳门本地人,不过是给雇来看守货物的。
正当他要围绕澳洲人在澳门的产业和来往的船只进一步进行调查的时候,从广州传来了口信:李逢节要他不要太过骚扰澳洲人――他很怕再招惹来一次炮打虎门、火烧五羊驿之类的事。随着这个消息传来风向就变了:香山县丞表示如果没有证据表明高舜钦到过濠镜澳,继续搜索下去不大妥当。而葡萄牙人也渐渐得不配合起来。
林铭拿人手短,在澳门又是孤掌难鸣。他原本就没想过高舜钦在澳门,几天来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再以搜寻高巡按为名找李永薰难以为继。
林铭的脸色铁青:小姨子十有**是落入了髡贼的手里――虽然不知道髡贼为什么要抓走她。现在人说不定已经被送到了临高。事情变得非常棘手。且不说临高现在是髡贼的地盘,就是在过去,琼州也是个官
吏们避之不及的瘴疠之地。
说到底她是自己的亲戚,当初芊芊的家人来接人未遂,自己最后是拍了胸脯要保证芊芊在广东平安无事的。现在人居然给髡贼掳去了--髡贼好色的名声可不是闹着玩得万一闹出点什么事情来,自家老婆这一关恐怕就很难过。
“**,你们这伙扑街的髡贼”林铭咬牙切齿,“老子非得把你们灭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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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田独的奴隶
空气中弥漫着炸药爆炸之后的辛辣烟尘,呛人的烟雾笼罩在矿坑上,久久不肯散去。一队矿坑车在呼哧呼哧冒着蒸汽的小火车头的牵引下,哐当哐当的向黄泥岭上的采掘面驶去――这是一辆运送中班工人上班的通勤车。平板车上安装着简易的长凳。工人们或坐或站。他们一个个全副武装:戴着藤安全帽,24层纱布的劳保口罩,玻璃和椰子壳制作的劳保眼镜,厚厚的矿工工作服,脖子上系着毛巾……这些都是归化民工人,是矿务局基本队伍,也是澳宋政权在三亚的群众基础。给予充分的劳动保护正是体现了这一考虑――三亚开发中最艰难的时期已经结束了,把经过净化、培训的劳工继续消耗在填人命式的开发上对于元老院来说是很不经济的。
太阳照在光秃秃的山谷里。绿意盎然,充满ya热带风情的山谷已经变成濯濯童山。暴露出红色的泥土。山谷里的茂密的植被被除去,运送矿石的矿车轨道和一根根的电报线杆在谷底和山坡上形成了一张网。安装在各处的蒸汽机不时喷出的黑烟和蒸汽,田独的修配厂里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田独河的河水只剩下一道河床中央的污浊水流――里面流淌的是矿山和田独的小机械厂排放出来的工业废水――生活污水用来灌溉附近的开发的少量田地。
河水减少的原因是在田独镇的上游修筑的水库已经完工,将上游的来水截留,用来供应田独镇的生活用水和矿山的工业用水――田独河的流量不大,不修筑水库不能保证供水。
现在是冬季的枯水期,上游来水大幅度减少,水库不再放水,整个田独河下游的天然来水就完全断流了。
一群半裸的奴隶,正在山谷里堆矿场里卸载的刚刚从采矿面上运来的成车的铁矿石。他们半裸的身子上全是矿石的粉末,草帽和围在脸上的布条是唯一的劳保措施。从最可靠的归化民中选拔出来的“领工”监视着奴隶们的劳动。每50个人配备一个“领工”。他们没有拿鞭子或者木棍,而是挎着一个装满了竹片的布包。
每完成一筐矿石的装卸,奴隶们就从领工手上拿一枚竹牌。想要吃饱饭就得完成工作指标,凑齐规定数字的竹牌。怠工的结果是吃不饱,第二天没力气干活,最后在重体力劳动下渐渐被饿死。拒绝劳动的奴隶被直接处决,尸体挂在奴隶营地的绞刑架上风干――直到有新得牺牲品被挂上去。
领工们监视整个劳动过程,他们不携带武器,不管携带什么武器,一个人对五十个人是没有任何胜算的,携带武器一旦遭遇反抗只会让武器落入暴动者手里。
作为后盾,任何有奴隶集体劳作的场所附近,都至少布置一个班的士兵执行
警戒任务。随时可以投入武装镇暴。修筑在山坡和山顶上的塔楼上的哨兵用望远镜时刻监视着矿场和山谷里的每一个角落――根据命令,这些哨兵有权随时对任何“形迹可疑”的奴隶开枪。
一开始奴隶的工作效率不高,但是几天过后,奴隶们彻底领会了“髡贼”的用工方针,生产效率立刻提升了。实际上在三亚的矿场和路基工程上奴隶劳动的效率比许多置疑奴隶劳动的元老的估计要高得多。关于这点,企划院里的前HR们不认为是采用高压政策的结果,关键还是在于进行了有效的劳动管理。
“有起码人权的血汗工厂能摆平,难道连生存权都没有的奴隶就摆不平吗?”曾经在某血汗工厂担任的HR的元老在如是说,“奴隶的劳动效率真这么糟糕,南方奴隶主吃饱了花大钱从非洲买奴隶,还要为此打仗做什么?”
第一批东南亚奴隶的到货使得三亚大区终于有了消耗的替代品。当然,现在奴隶还很少,不够大规模的消耗,但是至少已经能把归化民工人从一些最危险、最艰苦的工作中解脱出来了。夸克穷和王洛宾在会谈的时候表示:到1631年的3月底以前,他可以保证每个月输入1500名奴隶。如果能找到更多的投资人,巴达维亚方面的货源有保证,每月2000人也不成问题。
王洛宾粗粗计算了下:每月运到1500名。3~12月的10个月中可运抵15000名。到年底除去一定的永久性损耗,整个三亚的奴隶保有量应当有10000人。不但足以保证田独的采矿任务,还能用来开采大茅的锰矿和磷矿,同时可以抽出相当部分劳动力用在港口、道路和其他基础建设上。
比起企划院只能一点一点的调拨人力,还要斤斤计较每万吨的的事故率、死亡率,使用奴隶劳动真是爽快的很。只要企划院能拨给三亚足够的用来交换奴隶的糖和朗姆酒,劳动力就不再是制约开发的短板。
从10月底开始的矿场开始开采到现在差不多二个多月的时间。尽管有劳动力不足,炸药供应时断时续等等问题,到1631年的1月中旬,从黄泥岭露天矿场开采出来的铁矿石还是在堆场里形成了几座十来米高的小山丘。按照这个进度,正式开辟临高-三亚之间的铁矿石定期货运航线的条件已经满足――尽管第一批铁矿石外运时间要比王洛宾预计的晚了一个月。
为了铁矿石外运,从矿场延伸到安游乐码头的铁路已经修通,只是码头装卸设备还没有到位。没有橡胶也就没有最为便捷有效的皮带传送机,制造总监部只能先试制链条翻斗机。这种设备愿本要在1630年12月底前完成安装调试的,由于链条的质量问题
,一直到过完年设备还没见踪影。
季润之巡视着正在进行中的金岭工业区的基建工地。此地现在还是一篇荒芜的山坡地。季园正在用仪器进行测绘,季墅拿着标杆。这里是田独镇西侧的金鸡岭地区,虽然叫“岭”,其实是坡地很小的缓坡,有大面积的平地,附近还有水量充沛的三亚河的河水供应,发展制造业比较便利。
三亚规划中工业企业:椰子加工厂、肥皂厂、食品厂……这些工业企业全部要在1631年开工建设,当年落成投入生产。特别是椰子联合加工厂的椰子油生产,对于物资短缺,到处是瓶颈的临高工业系统来说是急需的项目。
“不知道这帮家伙欢度新年过得怎么样了。”季润之悻悻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下了几个要点――要不是三亚开发的规划要进一步深入细化,他原是没有必要留在三亚的,然而他考虑到回去过年就势必有述职、写报告和应酬的一大套公私事务活动,自己就没有多少时间编制三亚开发的总体规划书了。
如果不能及时的调整规划,会给下面的建设带来很多困扰――特别是企划院的物资分配和大型设备调度,最后季润之决定新年不返回临高,而是留在三亚继续编制修改规划。
三亚过去的规划相当简陋,其中也有许多不合理之处,特别是在三亚市的布局上,季润之到三亚之后,从新编制了三亚的整体规划。
首先是他修改了安游乐的用途。旧规划是想将安游乐建设成一个港口商贸城市,作为穿越国家的范本。但是实地勘察和调研之后,季润之润认为这块平地面积太小了些,这块地南北长1公里稍多,东西宽600多米,作为一个市镇马马虎虎,作为显示穿越国形象的模范城市,实在不堪。新规划里,安游乐的地位大为下降,只作为一个输出铁矿石的专用港口使用。
三亚市的选址,季润之认为还是按照旧时空的布局,选择在三亚河的河口。虽然三亚河口不能作为大型港口使用,但是周围有大面积平坦的空地,适宜建设城市。作为整个三亚特区的生活与商业中心。三亚河口作为小型的渔港使用……
军事和港口功能以榆林堡为中心,在狗岭山以东、榆林港西侧沿岸布置。这里的海岸线长达5公里,在旧时空是榆林军港所在地,在本时空同样用来建设陆海军基地和大型商港。同时安排大型的货物仓储和物流中心。
榆林堡往西南方向,将大东海-鹿回头一带依山傍海的坡地划为为未来的度假区、疗养区。虽然现阶段元老院还无意进行这方面的建设,但是保护当地的植被和生态,避免被工业和航运污染可以先着手做起来。
大东海一带虽然有山岭,但是
山势很低,实际上也就是联系榆林基地和三亚市的交通孔道,修筑连接两地的公路甚至铁路都不算困难,
田独的作用不变:除了作为矿务局所在地,同时还将和其西面的金岭工业区构成三亚的工业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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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三亚民兵
为了这份规划,季润之苦战了整个新年假期,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他把绘制规划图的工作交给自己的徒弟――季园和季墅,在他的教导之下,两个孩子已经学会了使用绘图仪器制图。作为一年之内就获得乙种文凭的高才生,这两个孩子的学习能力是非常强得,在实用技术掌握上差不多是一点就通。
只不过这样培养出来的人才从长远看不过是“熟练工”,缺少自主能力和全局掌握的能力,只能用来应急使用。要传承他的衣钵显然不够格。季润之决定等三亚的建设上了正规,就从头开始,从最基本的数学、地理和物理开始讲授,再逐渐深入到建筑和规划领域。
“收工了!”季润之眼看着日头已经渐渐西斜,看了看手表,四点已经过了,冬日日头短,在野外待得晚了就得摸黑回家,月色再好,对习惯了在路灯下走路的现代人来说还是太暗,万一遇到个沟坎就会摔个半死。
季润之带着徒弟踏上了回家的道路。他先回到了田独镇,在这里再搭乘小火车到榆林堡。
在田独镇的月台上,他遇到了席亚洲。他身穿作训服,脑袋上顶着个钢盔,钢盔上还戴着一圈枝叶――不是为了伪装,而是防晒,三亚冬日的阳光也是相当灼热的。
席亚洲站在月台上,身后是一队排列的整整齐齐,戴着藤制安全帽穿着工作服的劳工。尽管汗水和尘土把衣服浸得发黑了,劳工们手持二代标准矛依然一个个精神抖擞。
“……今天的队列和行军训练,大家做得非常好!”席亚洲手扶指挥刀,“练出了精神,练出了胆气!已经有了元老院的民兵应该有的气势!……”
最后以民兵三次高呼:“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为结束。季润之等到席亚洲把话说完,下达了“解散”的命令之后才走了过去
“最近搞大练兵?”季润之知道自从第一批奴隶到货之后,席亚洲就开始进行民兵训练。
席亚洲把80钢盔从脑袋上摘了下来,这玩意死沉死沉的,戴了一下午脖子都酸。他撸掉了钢盔伪装网上的挂得枝叶,又解下毛巾擦了擦汗水,这才喘了一口气。
“老王说年底这里要来一万多奴隶,不赶快吧民兵练起来怎么行?奴隶暴动,嘿嘿,这可吃不消啊。”
自从夸克穷来过之后,三亚算是正式在各国面前亮了相。在海南岛的南端存在着一个新兴的商业港口这个消息会很快流传出去,随之而来的除了冀图打开中国贸易的各国商船之外,中西海盗、马尼拉的西班牙当局、两个东印度公司,都难保不会为了某些目的而来进攻此地。席亚洲研究下来,最危险的是西班牙当局和郑芝龙、刘香,这三家里,又以后二家更为危险。一旦他们发动进攻。就凭着海军的6条不到100吨的渔业特务艇和三分钟发射一次的前装线膛炮,能不能挡住对方的船海实在有点让人疑惑――当初镇场子的8154可都调回临高去了。
“还是陆军靠得住。”席亚洲私下嘀咕着,但是陆军从规模来说也实在有点悬,他手里包括海兵排在内,可用的陆战兵力不超过400人。当然,击溃登陆的海盗他还是有信心的,但是部队一旦集结起来作战就无法保护岸上全面铺开建设的各种设施了。如果奴隶再乘机来个大暴动,三亚非得变成遍地烟火的人间地狱不可。
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武装民兵。从几个月前开始,席亚洲就从劳工中挑选“政治可靠、立场坚定”的劳工中队,成建制的进行军事轮训。作为三亚驻军司令他不得不对此殚精竭虑,以至于也不得不主动放弃了回临高的机会,留在三亚编练民兵。
两个人结伴坐上了田独-榆林堡的火车,虽然身为元老,但是火车上没有专门的豪华车厢,他们和同样坐火车下班的工人唯一的不同是单独占据了一节车皮――同样是敞篷的平板车。
“工人的组织性纪律性还是不错的。”席亚洲解开制服的扣子,让风吹拂着,“训练下就是很好的士兵,可惜缺少武器。我们这里备用的米尼步枪少得可怜。民兵只好用冷兵器了――想不到我们搞了排队枪毙还要搞西班牙步兵方阵。”
“向总参申请些步枪不就是了。”
“哼,”席亚洲冷笑一声,给自己点上了香烟,“你也来一支?”
“不,谢了。”
“几支米尼步枪当然不算什么,不过执委会那边不肯多给,”席亚洲不想就这个问题多谈下去,自顾自的望着正在缓缓向后倒退的风景。上次他就这个问题发电给总参,要求拨给500支米尼步枪供民兵训练装备使用。总参却表示库存步枪有限,最后的解决方案是给他运来了1000枚手榴、100枚教练弹和200支教练步枪。
民兵只练练队列和刺杀也能投入战斗,不过到需要他们拿起步枪的时候,没有经过射击训练的民兵就只能放个响了。席亚洲只好从派遣营的备用步枪里拿一些出来,分批给民兵进行射击训练。
“莫非是文总的代差理论的体现?”季润之说,“正规军和民兵保持技术代差,确保正规军能镇压民兵的暴动。”
武装力量装备代差理论虽然从来没有被正式提出过,但是在元老院里有很多拥戴者。甚至有被奉为金科玉律的倾向。
席亚洲终于忍不住满腹的牢骚:“代差个屁!起码也得给民兵搞些褐贝丝吧。拿长矛训练,这代差也太大了。万一来了敌人就让民兵列西班牙步兵方阵?西班牙步兵方阵好歹还有火绳枪手加强呢。我们就只能搞个马其顿方阵了。”
二个人在榆林堡下了车,何方回已经“检查防务”回来了。按照制度所有驻外单位的外派元老都要轮班承担“值班”任务。保证在任何时候总有一名元老处于清醒状态。今天是何方回轮到值班。
“老席!”何方回挥舞着手里的电报,“明天大鲸要把翻斗机和选矿设备运来,这下马上就能运出第一批铁矿石了!”
“我的天,一个专业人士都不在,倒要来安装设备了!我们三个可没有人懂机械呀。”季润之惊呼。
“有元老随船来得。”何方回说,“还要来不少人。”他冲着席亚洲和何方回眨了下眼睛,“我们委托办公厅摇号购买的女仆也会随船送来。”
“靠,真是喜事啊!”席亚洲在摇号中比较走运,摇到了一个B级,所以特别巴望这事。
“起码有人洗衣服。”何方回说,“晚上我们一起喝一顿吧。把慰问箱里的酒全喝光!可惜没小妞跳脱衣舞!”
几天前,留守的元老纷纷在私人电报里知道了年会上的“酒池肉林”和COSPLAY的盛况,让留守人员羡慕的半死――吃喝之类大家倒不是很在乎,错过了看白花花的大腿的机会才觉得可惜。
“你晚上要值班。”席亚洲提醒他。
“我喝格瓦斯好了。”何方回说,“其实就我的酒量干掉8瓶啤酒一样清醒……”
元旦前一天,为了弥补驻外元老不能返回临高参加年会的遗憾,办公厅通过海军的运输船向未能返回临高的驻外元老每人发送了一个“慰问箱”。
慰问箱是木制得,看起来和弹药箱一个样,非常的结实。里面装得许多是企划院保存得来自旧时空的食品:PLA军用版的红烧牛肉、午餐肉、西式火腿和凤尾鱼罐头各一听;天厨食品厂出品的四川泡菜、朝鲜泡菜、锦州什锦小菜和辣椒酱各一瓶。为了有过年的气氛,备有切片烘干的宁波年糕500克。煮吃炒吃悉听尊便。饮料有4瓶啤酒、2瓶朗姆酒和6瓶格瓦斯,用专用的饮料包装箱单独包装之后再装箱。不管本人是否抽烟,一律供给“金圣船”一条,这是专卖局新开发出来的仅供元老最高档次的香烟――其实味道和普通圣船没多少区别。另外有咖啡和茶叶各一罐,白糖250克,什锦水果糖250克。
慰问箱里的东西照旧时空的标准寒酸的可怜,但是对元老们来说却是充满了回忆的美味佳肴。要不是方便面已经消耗完了,很多元老还希望过年发几包方便面来怀旧――虽然元老食堂做了用真正的鸡汤调味的伊面。
当晚席亚洲又关照陆军经理人员从安置在安游乐等处的移民村落里买了几只羊――天地会在当地的移民村里也有活动――宰了之后改善部队伙食。其中最好的肉取出来给元老们做了一顿羊肉大餐,再开了几个慰问箱里的罐头,几个人就着烧烤羊肉和海鲜畅饮啤酒。最后来了一个午餐肉菠菜炒年糕祝贺已经过去的元旦,
第二十节 机械总厂
制造总监部的机械总厂设在百仞工业区。尽管制造总监部属下拥有好多家制造企业,但是最核心的还是这个机械厂――从旧时空带来的各种机械设备除了留作STC之外的,大多安装在这里。有专门的机加工车间、装配车间、金工车间、铆焊车间、锻造车间、热处理车间、铸造车间、电镀车间、木工车间、标准件车间、轴承车间、链条车间、量具车间……一系列的专业车间。这里不但制造各种机械设备,还大量制造工业领域常用的各种标准化零件和工具、量具。是穿越集团工业的核心部分。
除了这些工作之外,机械厂的另一个重要任务是进行工业设备的自我复制,最终达到使得整个工业系统能够不依靠旧时空的设备进行自我复制-自我升级的目的。
机械总厂过去不过是砖柱上搭竹竿,盖着草帘当屋顶的大棚而已。随着临高政权的不断增强,工厂的条件也随之大幅度的改善。这里已经和博铺的兵工厂一样,逐渐变成了座戒备森严的堡垒。在1米高得钢筋水泥墙基上矗立着5米高的清水红砖墙,上面矗立着密密麻麻的城垛和哨塔。工厂的墙壁本身也是车间、仓库和办公室。两座红砖的圆形塔楼左右拱卫着深邃高大的门洞。钢筋水泥的拱形门楣上镶嵌着用红色碎玻璃拼接成的“制造总监部直辖百仞机械总厂”一行大字。大门左右的塔楼墙壁上各伸展出一只生铁铸造的紧握拳头肌肉隆起的胳膊,握着是铸铁的火把――一到夜晚,煤气的火光在火把上熊熊燃烧。将整个门楼照得通亮
机械总厂里机械的轰鸣彻夜不停歇,黑烟和白汽日夜蒸腾。那些持有专门的通行证,允许进入其中工作学习的归化民一进入大门就能看到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中央是一座象征工业力量的现代雕塑――不过十个土著十个看不懂。
广场周围是用做行政和办公的三层小楼。从广场往前是一条足够让四辆重载马车并排通行的煤渣大道,道路的东西两面是一间紧挨着一间的熟铁桁架结构红砖外墙的高架厂房――桁架厂房建造速度快。结构轻便,是现代厂房的主流。车间之间铺设着镶嵌在混凝土路基上的轻便轨道。
路东路西各有一个动力车间,蒸汽机输出的强大功率通过天轴传送到每个车间的顶棚上,通过许多皮带和变速箱传递给每一台机床。虽然车间的动力使用的是天轴传动,这里还是有供电的――每台机床上都有单独的照明用工作台灯,供工人们操作时使用。车间的墙壁上无论昼夜,煤气灯的蓝色火光都在防爆灯罩后面燃烧着,放射出雪亮的光芒。墙壁上固定着铸铁的水管,源源不断的向需要水冷却的机床上供应着。
车间里弥漫着水汽、煤烟、机油和钢铁受热之后的气味,机器设备运转的轰鸣声,加工零件时候尖厉的磨擦声,装卸物料的撞击声。初次来到这里的土著无不为这场景所震惊,继而被工业的“神力”所折服。而元老们能够随心所欲的驾驭这样的力量使得土著们无不心存敬畏。
在这里工作的归化民,是归化民中的精英。传统的农业社会里适合当现代机械工人的人是不多的。能留在机械厂工作的,哪怕只是杂工――都是心灵手巧,反应敏捷的土著,他们几乎全是20岁以下的年轻人,学习能力很强。
前工业社会的工作环境是非常恶劣的,废气、噪音、震动和精神高度集中的劳作使得工人的劳动强度极大。为了保证苦心培养起来的产业工人的身体健康,能长期为穿越事业服务,不仅产业工人待遇从优,而且在厂区里设置了食堂、公共浴室、卫生室和临时宿舍。在供应劳保用品上也竭尽所能。临高自产的棉纱手套、工作服、口罩,乃至劳保眼镜和耳罩应有尽有。
在道路的尽头又是一堵高高的围墙,有哨塔拱卫的大门紧闭。行人出入只走旁边的小门,只有运送大件货物的马车或者轨道车到来的时候才会打开大门,每到这个时候,值班的哨兵就会荷枪实弹的警戒着四周,不许任何无关人员进入。
戒备森严的大门之后,是元老院仅有的四套联合加工中心中的二套。被安装在精心修筑的专门车间里。另一套安装在高山岭地区的秘密车间里。还有一套被封存了起来。联合加工中心所能达到的加工高精度是临高目前所有设备加在一起也达不到的,专门用来制造许多需要高精度加工的模具和特殊零件。动用联合加工中心需要展无涯和企划院的邬德二人的签字。
被严密保护的加工中心大院里还有一座企划院直辖仓库。为了便于制造部门就近取用,企划院在这里设置了一座管制品仓库,专门储存从旧时空带来的物资:各种标号的特殊钢、有色金属、标准件和工具、量具。
从联合加工中心大门口向左面转弯,经过一排工厂仓库,就到了一大片宽阔的空地,这里是专门用来组装测试大型设备的试验场和粗重原材料堆积场。在空地的围墙根,矗立着一座简易的土天车,旁边堆着许多钢板、钢材和好些台机床底座,风吹雨淋,已经变得锈迹斑斑了。
为了便于测试某些大型工程设备,空场修建有一组用来支撑设备的钢筋水泥柱。现在这个柱子上就装着刚刚制造完毕的链条翻斗机。一台临高本地产的锅驼机临时充当设备的动力。
人工修筑的斜坡上铺设轨道,翻斗轨道车停在斜坡上。整个翻斗式装卸机的原理非常简单,通过链条转动将许多个翻斗不断提升到高位,然后自动倾覆,将矿石翻倒在货舱内。翻斗下行,下行到地面段的时候再通过人力不断的将矿石装满翻斗。链条和挂在链条上的翻斗是一种循环动作。尽管加料依然采用人力,但是实现了连续装卸货物。劳动效率比码头工人抬大筐子不知道高出多少。
原理虽然很简单,挂链却是一个极大的技术难题。属于高强度的高强度圆环链。34个翻斗在挂链上,每个翻斗还要承载数吨的铁矿石。对挂链的负荷有很高的要求。牵扯到材料、热处理和机械加工多方面。
现在,试验用的木翻斗已经全部挂了上去,用沙袋和铁锭加满了工作负荷。展无涯和机械厂的一些骨干元老们都在翘首观望着。
展无涯看到人来得差不多了,向工人们挥挥手说:“大家往后撤,马上开始”
工人听到展无涯下令,马上打开传动开关,锅驼机通过变速箱输出功率,随后卷扬机开始转动。链条被绷紧了,一排挂斗晃悠悠的开始运动,轰隆轰隆的往上升,越升越高,刹那间就到三分之二的高度。
展无涯、蒋宏军、梁信、孙立等一干机械口的元老和所有在场的工人都出神的望着,翻斗欢晃悠悠的越升越高,心理越高兴。链条虽小,却是工业设备领域内的必需品,现在临高自产的挂链,无论在负荷量还是耐久性上都显得非常不足,这次不管是材料还是加工手段都做了大幅度的改进,如果能制造成功就解决了工业化的一个大问题。
众人望着望着,忽然咔嚓一声,链条断了。
“糟糕”大家刚喊出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挂斗全摔落到地上,烟雾四起,砸了个稀巴烂。
孙立摸了下头上的安全帽:“负荷能力还是不足啊。”
“要做金相学分析,”展无涯说,“看看到底是材料问题还是加工的问题。”
当下大家把链条抬了回去,放在锻造车间里。机械总厂的锻造车间规模和兵工厂不相上下,当然大型蒸汽锻机是D日之后自制的。
“大家晚上来搞下分析吧。”展无涯对满脸失望的机械口元老们说,“有人晚上要和女仆过性生活不?有这个计划的可以不来。”
几个哄笑起来,孙立说:“女仆放着总在那儿,想要随时用,早用晚用一个样。我肯定来。”
其他几个人也表示会来。机械厂是元老最为密集的地方,许多机床上的操作工就是元老本人,特别是在车床、钳工和联合加工中心上,主力依然是技术工人出身的元老。他们不但自己要操作设备,还要承担教授徒弟的任务。工作非常的繁忙。许多人从机械厂草创开始就是住在厂子里的,现在有不少人还是睡在自己的办公室。对很多人来说工作就是他们的娱乐。
展无涯也住在厂子里,他对机械总厂的感情尤其深厚――这个机械总厂最早的底子就是当初他在广州郊区开得小机械加工厂。他平日里就睡在厂里的一间宿舍里――和过去当小老板的时候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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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翻斗机
出于便于安全保卫的考虑,元老的宿舍在联合加工中心院落内。另外联合加工中心的设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让归化民工人上过手――操作这套设备至少要有旧时空高中数学的底子,最多也就是乙种文凭获得者的工人是玩不转得。
展无涯的宿舍是个套间,里面是间不大的卧室,外面一间算是客厅兼工作室,其实更多的是充当会议室。厂里的元老们经常在这里讨论技术问题。房子中间是张大八仙桌,周围环绕着藤椅和长凳。靠墙有一个钳工工作台,上面固定着一台虎钳。还有上锁的工具柜――里面是他的私人工具。
下午六点的汽笛响过之后,展无涯先检查了下联合加工中心车间和管制品仓库的消防和安全情况,确定电源已经被切断,门窗也全部锁好。这是每天的例行公事。作为制造总监兼机械总厂的厂长,他掌握着这两处的钥匙,是直接负责人。展无涯知道这里遭到武力破坏的危险不大,最怕的是出安全事故,特别是火灾。
一切全都妥帖无误,他才关照自己的女徒弟去元老食堂买晚上的夜宵和饮料,准备晚上开夜工大家继续攻关――女徒弟其实就是他的女仆,展无涯觉得自己长期住厂子,白闹个女仆没用,干脆留在手下兼当徒工,干钳工不成,做做车床什么的还成。
乘着大家还没有来。展无涯把从车间取来的几节损坏的链子拿到外间的工作台上,打开工作台灯仔细的查看链条的断口。又用放大镜看了好一会。他自己是搞热处理出身,虽然不懂金相学,但是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让他在这方面也摸索出一点门道来。端详了好几分钟的断口,感觉还是材料的受力的问题。
过了一会大家都来了,把断裂的链环看了又看。讨论怎么才能增加链条的强度问题。应该说这一次机械总厂是发了狠要把工业链条这个环节拿下,展无涯亲自搞热处理――专门添建了大型的热处理炉。从冶金工业部拿来得钢材也是钢铁厂所能出品的最好产品。
但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大家围着这一大堆的链子反复的端详,不时加入几句讨论。梁信拿着游标卡尺,一个个的链环测量着,随手把数据记在一张纸上。孙立则逐节检查着链条上有无伤痕……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从各个角度去研究手里的链条,在没有形成看法前,是不进行讨论的――假设也得有物理证据作为依据。展无涯的女徒弟给他们添加茶水,不时还帮忙点火、倒掉装满了的烟缸。
到半夜的时候,大家终于拿出了一个统一的技术分析结论:链条受力不均匀。造成问题的主要原因是制造工艺问题。
机械总厂制造链条的工艺流程是先进行毛坯锻造成型,再退火去应力,然后进行切削加工,再进行正火调制和表面处理,最后进行组装。
“我刚才检查了许多节链条,公差不是很理想,有大到的,平均都在尺寸的误差还是比较大得,按照GB的标准,这种尺寸链环的极限公差不能大于这说明在切削过程中的预应力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梁信说,“少量的公差积累起来,造成某几节链条集中受力,最终断裂。”
孙立说:“我看还是应该先加工再做热处理,就算耗费一点刀具也是核算的――毕竟刀具的问题我们将来总能解决的,不是用光了就没法子补充的一次性消耗品。另外,锻造还是交到兵工厂去做,那里的锻机比这里要大。这样高强度的工业链,锻机的吨位越大越好啊。”
“车床上的超硬刀具制造一时半会我们还不能解决。一五结束前不知道能不能搞定。”展无涯皱眉说。超硬刀具需要合金钢材料,特别是钨、钴、钽和铌等稀有金属――这些东西在哪里还没影。而合金钢刀具对冶金和加工技术有很高的要求,机械工业部现在使用的各种机床上的超硬刀具完全依靠库存的旧时空产品,只有在要求不高的加工切削中才使用机械厂自制的碳钢刀具。
展无涯考虑再三:“这的确是个原因,不过车床全靠好刀具。眼下造链条不是就造这么几根。在没有明确的合格超硬刀具量产前不计后果的消耗刀具我是放心不下的。我看我们还是从控制公差、锻造和热处理三个环节入手。切削之后再作一次热处理消除应力。”
讨论具体的工艺和解决方法的一直持续到凌晨,大家吃过夜宵之后就散了。
第二天一早,重新开始制造链条,链条毛坯制造完成之后被运到了博铺兵工厂,在兵工厂的大型锻造机上进行锻造――这是穿越集团拥有的最大吨位的锻造机,穿越集团的所有大型设备、重型火炮和舰船龙骨都是在这里的锻造出来的。
锻造完成之后,链条又被运回工厂,在热处理炉子进行退火,接着进行切削处理。不过在切削之后重新进行一次回火热处理来消除加工中产生的预应力。再进行正火和表面处理。最后加上丝扣,组装成无缝链扣。
“拿去检验吧。”展无涯看着完工的一段链条,“做拉力测试。”
“我去主持。”孙立说。
“好,从严把关这可是我们自个的事情,不是糊弄客户。”
“当然。”孙立说,“走吧,去试验场”
一直在旁跟班学习的几个归化民技工应了一声,抬起链子就往外走。女徒弟给展无涯递上一大搪瓷杯的茶水,又送上毛巾。展无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又擦了擦汗。关照女徒工给大家拿几瓶盐汽水来。
“再拿两包烟来”
几个元老蹲在热处理车间门口抽烟,等待检验结果――车间里不许抽烟这是展无涯定下的规矩。女徒弟赶紧端来几个小板凳。虽说主要有归化民工人动手,但是几个元老差不多每个步骤都在旁边监督指导,连轴干了二天二夜。每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不大的功夫,孙立笑容满面的回来了:“蛋成功”
几个人呼啦一下都站了起来,展无涯有点激动,又问了一遍:“试验情况怎么样?”
“按照翻斗机的实际工作状况做了拉力测试,完全通过。加码到120%才断裂。”孙立说,“我看可以马上再做翻斗机的全机测试了”
“好好,这一次试验通过赶快编制工艺手册,开始量产。”展无涯很是激动,矿山链是现在的急需产品――大规模的矿山开发几乎都要用到矿山链。有了制造高强度矿山链的基础,以后许多工业设备上的链条生产等于就都克服了。
第二次测试获得成功之后,机械总厂又对斗式提升机进行了改进。首先是加装了棘轮机构的防逆转装置。斗式提升机最忌动力中断,升提升过程中其一侧是盛满物料的上行料斗,另一侧是卸完物料的下行空料斗。动力中断后,提升机由于重力作用必然发生逆转。物料随着料斗反转被卸到斗式提升机的底部直到堆满卡住。由于反转是一个加速的运动,很容易扯掉料斗,致使设备损坏。
现代的斗式提升机都是密封的――目的是为了减少提升装卸过程中物料的粉尘飞扬。出于节约材料的考虑,机械总厂设计提升机的时候一开始把这个外壳给省略了,但是在试验过程中大家觉得还是装上比较好――反正一个铁皮壳子也消耗不了多少材料,但是能大幅度减少粉尘污染。工业粉尘造成的职业病本时空的临高医学是毫无办法的。再说铁矿石的粉尘也是铁矿石,积少成多,烧结了一样能炼钢。
但是装了铁皮壳子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在试运行中发现密封之后出现了料斗进料和卸料困难,料斗装不满,卸不净。大家赶快再去技术档案室找设计图纸,两下对照发现负责制造提升机密封外壳的钣金车间的车间主任某元老图省事把提升机头部和底部的吸风管、通风口给省却了。
密封壳倒是制作精良,密封可靠,却使得物料的卸料和进料过程中产生了压力差,形成了密封壳内的负压状况。造成装料卸料不畅。通风口使提升机内部压力与外界压力基本相等,而吸风口的作用是通过吸风避免粉尘从通风口溢出,避免浪费和清洁环境。
“教训啊,同志们,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展无涯不便公然训斥元老,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工作会议上把这个典型敲打了一番,“一种工业设备上的设计,一种工艺手段,都是工业社会中多少年积累下经验教训的直接体现,不是谁想改就可以随便改得这种不严谨的态度,在工业生产上是要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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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新的计划
在三亚安游乐码头上等待看着大鲸号缓缓的靠岸等着安装设备的元老和劳工们当然不知道装在大鲸号甲板上包裹着芦席和油布的货物有着如此复杂的来历。元老们对工业口创造奇迹已经是习以为常,至于归化民对这种事情完全是理所当然――还有元老干不出来的事情么?
除了准备进行设备安装的元老之外,大鲸号还顺道将返回临高述职兼过年的王洛宾等人带了回。结束了新年假期的元老们一个个红光满面,原本驻三亚的元老把买得的女仆也带到了三亚,连一贯愁眉苦脸的卓天敏也带回来一个女仆--长得还不错。他一直担心不下的儿子已经有了彻底的解决办法。芳草地办了一个专门收纳元老子弟的班,把不多的几个“小元老”都收了进去。同样采用寄宿制,一方面免得缠爹妈们的手脚,另一方面也进行集体主义的教育,确保二代目不会变成废物。
李海平也回来了。不过他不在大鲸号上,而是在6艘单桅三角帆巡逻艇上――这是海军调拨给他加强三亚分遣队的。六艘渔业特务艇的舰队的确让人有点放心不下。
“王工,听说这次的年会办得很成功。”何方回在码头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是啊,方非办事能力很强郑尚洁也很会来事”王洛宾眉飞色舞,似乎还在回味当晚的盛况,“先不谈这个。女仆,不,设备现在是全部到位了,我们要力争尽快把第一船铁矿石运出去”
“女仆到位我看到了。”席亚洲大笑起来,“晚上就力争先开一炮。”
众人都笑了起来,何方回说:“说到女人,已经有点不知肉味了。找时间得开开荤了。”
“还找找时间,今晚就地正法”席亚洲拿手往下一劈。
穿着普通的劳工作训服,戴着宽边草帽,带着藤制手提箱,身上还挎着帆布包的女仆们困惑的看着这群说着奇怪话语的元老。她们经过了几天海上颠簸,一个个都萎靡不振。
在女仆们身边,还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包装箱和捆包,上面有黑色的墨体大字写着“三亚特供?办公厅”。
“这些都是办公厅给大家准备的生活用品。”
“办公厅真是我们的贴心人……”
何方回咳嗽了一声:“铁矿石没问题,都堆在料场上。安装好装卸设备马上可以外运。用大鲸运吗?”
“大鲸先运一船走。”王洛宾说,“不过卸货得好几天,安装设备至少也得一周……”他算来算去,把大鲸的货舱装满最快得到二月上旬了。
运来的矿山设备有二套:一套是斗式提升机,另外一套是选矿设备――田独铁矿是中国少有的富矿,但是其中也夹杂着品质不高的贫矿石、共生矿石和开采中带出来的无价值的脉石。选矿之后再进行运输能大大节约海运的吨位占用。
一行人搭乘小发艇,横渡大东海到了榆林堡。王洛宾关照先把女仆们暂时安置在榆林堡外的劳工营地里,和女卫生员们和办事员住在一起。
当天在榆林堡召开的“铁矿石外运工作会议”上,气氛十分之热烈:大家就矿石外运、设备安装和女仆安置问题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讨论,会上统一了思想,明确了目标,一致同意将这三件任务作为1631年第一季度三亚大区的头等大事来抓。
设备安装,当然由机械总厂派来工程师萧贵负责;季润之负责基建方面的协助;矿石外运还是归卓天敏――他目前暂时代理田独矿务局局长的职务;至于女仆安置,就由季润之全权负责了。
“企划院还有关于移民拓殖和产业升级的方案。”王洛宾清了清嗓子,“这两个方案都是长期性的,不是急务,不过从现在开始就要逐步开始运作起来,做好基础准备工作。”
企划院决定在巨人行动的第二阶段,即1631年第三季度开始,分批次从大陆移入一万五千人口。其中小部分来自海南岛本地的其他州县,大部分来自大陆流民,用来充实三亚大区。为当地的工农业发展准备人口基础。
大量的人口涌入,势必要准备大量的基础设施:住房、给排水和道路。还要牵扯到如何给骤然增加的人口提供足够的粮食、燃料和卫生服务。
“……这里一部分要依赖临高的供应,一部分要立足本地自产。特别是建筑材料生产和建筑工人培养……”王洛宾说。
卓天敏表示担忧:“砖瓦好说,只要能供足煤炭,就算临高供不上链条和滑车,也可以建造轮窑来凑合,水泥、木材这些就得专业设备了。”
水泥供应要有水泥窑,木材得有专门的木材处理厂和干燥窑,这些基本建设都需要临高制造专业设备,派遣技术人员,光靠三亚自己的小修配厂和几个元老是弄不起来的。
王洛宾说:“这些项目都列入企划院的方案里了。而且准备在1631年的年内就完工――为1632的三亚产业升级做准备。”
何方回问:“什么产业升级?”
“化工。”王洛宾简短的回答道,“确切的说,是盐化工。”
三亚附近的莺歌海是亚洲最好的晒盐场。在旧时空是海南最大的盐场,也是中国南方最大的海盐场,这里的海水浓度达到波美度3.5,是世界上仅次于红海的最咸海区之一,制盐条件十分优越,在旧时空这里的盐场年产盐可达27万吨――而且还有扩容增产的余地。
大量的海盐是化工业的基本原料。在三亚开发建设盐化企业十分便利,而且三亚的地理为止使得未来在这里开发石化也有优越的条件――从东南亚运来的优质原油可以在这里就近加工。
“太强了”几个人都有点目瞪口呆了,原本大家觉得自己开发了田独铁矿,在原始丛林,荒芜的海滩上从无到有的建设起现在的局面就很了不起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大的事业要做。
“我们的事业真是一眼看不到头”季润之惊呼道,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本身就是个喜欢“大型”、“巨型”的建筑党人,对大项目有着天生的迷恋。
何方回却有些担忧:“化工我是不懂,不过化工厂里这么多的管道、阀门还有大大小小的罐子,机械总厂能搞定么?”
“这就要看你们的铁矿石能多快得运出来了。”萧贵说,“说白了工业就是要有足够的钢铁。有了钢铁什么都能造。”
“好吧。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女仆既然到位了,元老自然也不便继续睡在集体宿舍里的架子床上了。就算眼下没有豪华别墅,起码也得给元老的单人宿舍创造一点“家”的感觉。
季润之早就想搬离兵营式的榆林堡里的宿舍,搞个海滨别墅住住――不仅是享受,也能借此练习下自己的营建手艺。现在送来了女人就名正言顺了。他随后就在三亚地区军事委员会的工作会议上提出了为元老建造海滨别墅的动议――全体通过。
季润之手头的建筑资料都是现成的,又有何方回这个三亚本地人的指点。很快就在大东海旁靠近榆林堡的选定了一处小海湾。此地风景优美,地形又便于警戒,季润之立马就敲定在这里修“别墅”。
他在浅滩上花了三四天时间建造了七栋“海滨小木屋”。小木屋之间用木结构的廊桥连接。这种小木屋在旧时空的海滨度假胜地很常见,高架悬空架构,木结构,稻草顶。临高版“海滨小木屋”甚至没有用木墙壁,而是木条钉出墙壁框架,再用芦席封装,也能遮风避雨挡视线。建好了有模有样颇有“原生态和谐相处”的意思。
“小木屋”前有廊檐。季润之又搞了几盆热带植物放着作为点缀,廊檐上放上几把藤椅:海水从脚下流过,看着海边的风景搂着女仆喝小酒……众元老参观之后赞不绝口,几个临时来出差得不免羡慕嫉妒恨――要知道临高可没有这样美丽的海滨景色。
“就是不耐台风。”季润之说,“台风季来临前得把东西先搬走。至于电力……”
王洛宾拦住了他的话头:“不供电了,免得有人说劳民伤财。”
何方回也连连点头:“有这么好的风景还要电做什么有个马灯照明就好。顺便还能钓钓鱼。”
当晚元老们就纷纷搬入小木屋去了。除了席亚洲和李海平之外。这两位驻军首脑照规定都得住兵营里,只能在假日的时候来小木屋消遣了。
女仆们都安排了工作――元老们不大放心让自己的女人一个人独守空房――席亚洲利用驻军司令员的权力,给自己和李海平给女仆办了军籍,算是入伍当了勤务兵,名正言顺的安排自己的营房里伺候。其他人的女仆也纷纷当上了领导秘书和办事员。河马却没有从办公厅手里买女仆――他已经把郭芙搞到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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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郭芙
在三亚卫生所所有护士和实习医士中,郭芙是河马的重点培养对象――这一方面是河马别有用意,另一方面所有在三亚的归化民医护人员中她也是鹤立鸡群:不管是从专业水平还是护校一期的资格来说。
河马带着经常带着她辅导导门诊,让她充当手术助手……这样频繁的刷好感度,加亲密度,两个人的感情发展很快,郭芙对河马大夫的尊敬和爱慕与日俱增。
三亚所有自己的简易手术室,能够做简单的外科手术,切除阑尾之类不在话下。当然要做更复杂手术的也行。但是这里没有一些必要的检查设备和手术辅助设备,郭芙也不是个合格的麻醉师。但是手术的量却很大――人口基数和劳动环境摆在那里。郭芙在这样紧张的实践学习下水平提高很快,她的记性又好,背起医书来比当年为此痛不欲生的医科大学学生河马强多了。
“学习现代――不,澳洲医术,首先就是要背书,不断的背书。”河马在一次单独辅导之后给她布置了作业,“这本书你背下来。”
郭芙从来不知道当个大夫要面对这么多的书――而且每一本都是大部头。她默默的接过来翻看了下,里面有太多她完全不理解的名词。不由得面露难色。
“看不懂……”
河马说:“所以叫你背,背熟了我再教你。”
郭芙点点头,她对这位元老大夫的医术充满了敬仰,“我背。”
“每天一节,早晨到这里来背给我听。”河马摆出严师的模样,“背不出不许吃饭。”
“是的,老师。”郭芙的脸皮有点发烫――河老师口中的威胁听起来有种甜蜜的感觉。
这一天的早晨,郭芙很早就起了床――归化民都有这个习惯,即使是昨天值班到午夜,她还是早晨6点准时起床了。三亚的医护卫生人员分为早中晚三班作息,晚班只安排少量人员值班,多数人上7:00~17:00的早班和17:00~24:00的晚班。
河马的上班时间由他自己决定,实际上他等于是24小时值班。因而郭芙的上班时间也很长――她不但要和河马一起看门诊,协助手术,还要在住院部查房,教授后辈们护理知识,每天除了睡觉之外就是在工作。
自从当了护士,郭芙就养成了早晚二次洗澡的习惯。卫生所有单独的浴室,由卫生所专用的锅炉源源不断的提供热水,专供卫生系统的人员使用。郭芙瞧不大起这些短训班出身的女卫生员,她们全是丙种文凭,而且多半笨手笨脚,讲授护理常识的翻来覆去好几遍还要弄错。而且清洁卫生观念很差,得反复强调。
她拿着装着替换衣服的衣篮走进了浴室,更衣室里空荡荡的,接近屋顶的小型通气窗才刚刚透过清晨的鱼肚白。晚班的值班护士还没下班,早班的人没有来。正是最空闲的时候。更衣室沿墙是书架一样的木架子,架子上一排排的挂着烙有号码的竹牌子。在交接替,还有上培训课的时候,架子上会放满衣篮――配置在劳工中队的女卫生员们也利用这里的设施。郭芙把自己的衣篮放到架子上,取了一块竹牌子挂在脖子上。淋浴间进门的地方有一个筐子,里面装满了皂角豆,从昌化运来得皂角豆目前被广泛用来代替生活用肥皂的。
淋浴间里有竹片制的隔断墙,不过这纯粹是出于卫生而非羞耻心。清早卫生所用热水的地方很少,热水供应充足,她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洗完澡,她从衣篮里取出一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镜子,挂在更衣室的挂衣钩上。
更衣室里是有安装在墙上的大幅穿衣镜,足够照见全身,郭芙的这面镜子虽然小,却是“出口品”,外框是精工细作的玳瑁制作的,清晰度也比墙上的大镜子好许多。当然,河马买这面镜子是“出厂价”,比广州廉价了无数倍。
这是河马几天前送给她的――理由是奖励她给卫生员们讲授护理学。郭芙少女的心却知道不是这个原因。正如她背不出某一节的时候,河老师拿着书本轻轻的敲她的头。
“我知道的,老师。”郭芙盯着镜子上清纯面貌的女孩,抚摸着自己的脸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和镜子里的女生对话,“但,这样真得好吗?”
她痴痴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齐耳的垂发,澳洲式的吊带式短衬裙下裸露着精致的锁骨――她不由自主的轻抚了一下。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能被自己一贯敬仰尊崇的河老师喜欢上,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然而作为纯洁无瑕的少女,郭芙又努力抗拒着河马的男性魅力――犹如小羊在狼吻下的挣扎。自己一直尊敬的河老师,会对她做些什么事呢?郭芙的耳垂都变红了。
汽笛声惊醒了痴痴望着镜子里的郭芙。她摸了一下发热的面孔,赶紧摘下了镜子。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一样,飞快的穿起了衣服。
卫生部给护士设计的的服装是标准的短袖蓝色收腰连衣裙,冬季有斗篷式的披肩。款式简单大方,再配上标志性的燕尾帽,是元老们最喜欢YY的服装。
郭芙的燕尾帽上有一道横杠的绣条,表明她是一位“护士长”。这是卫生部为护士们制订的等级标记:一条横杠是护士长,两条是科护士长,三条是护理部部主任;帽子上的斜杠代表她们的技术级别:一条是护师,两条是主管护师,三条是副主任护师,四条主任护师。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郭芙告诫自己,一会就是早晨查房,然后上课。河老师今天不知道要讲授什么新得内容。休息不大工夫就该到门诊上去实习了……
穿好衣服,仔细的用发卡把燕尾帽卡住头发。郭芙打量着穿衣镜,镜子里面的少女胸脯依然在不断起伏,一直绵延到耳根的潮红仍未消去。她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脸庞。又静静的等待了几分钟才从浴室里出去
三亚卫生所属于三极卫生所。按照时袅仁的制订的医疗机构分类法:能配备一名元老大夫的,一律是三极所;有卫生系统自己培养的归化民医士、护士的,就算是二级所。最低的一级所就是和润世堂合办的那种,基本靠中医和中药。卫生部门只是提供一些药品的支持。
在规模上它仅次于总医院和马袅陆军总医院,李海平为了给海军找场子,自说自话的在三亚卫生所的牌子旁挂上了“三亚海军总医院”的白胚木牌子。实际这里和陆军总医院一样,和军队没任何关系,统归卫生部管辖。
这里的医疗和防疫任务很重,尽管疟疾已经被有效的控制住,层出不穷的工伤事故依然频繁。河马每周都要做二三台手术,至于清创缝合之类的外科小手术几乎每天都有。非常锻炼护士的外科手艺。现在郭芙在缝合上的技术已经高到足够可以给后辈和卫生员们讲课示范的地步。
河马还没有出现,郭芙知道元老们习惯于昼寝,卫生部的元老因为作息混乱,所以只要早晨没有急诊、会诊和查房这一类的事情就会蒙头大睡。今天住院部里住院的人不多,也没有什么“重点关照”的病人,郭芙代替查房看看体温什么的就行了。
病房的夜班护士叫白洁,是芳草地护理班三期的学员――三期的护士实际上还没有毕业,在三亚属于实习,下班之后还要上课培训。在三亚,医护人员是没有业余时间的,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要用来学习:上课或者自修――也就是背书。
看到她来到住院部,睡眼惺忪,熬了一晚上的白洁赶紧站起来迎出来打招呼:
“郭姐。”白洁其实比郭芙大得多,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她是后辈,在三亚卫生所郭芙还是她的老师和上司。而卫生部是除了军队之外归化民职工等级最为明显的部门。
“有什么情况吗?”
“没有突发洁说,“一切正常。”
郭芙查看了当班记录,又一次检查了每张病床上的巡视记录。白洁做这些非常的仔细,尽管字迹歪歪扭扭,但是看得出写得很认真。
正在忙活着,忽然装在住院部值班室的铃铛响了起来――这是门诊上有急诊,紧急召唤医生的信号。
她马上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我去看看。”
一早就遇到急诊是很少见的情况。三亚这里开夜工的部门不多,不大会一早就出工伤。她在走廊里和两名强壮的男卫生员相遇,他们正抬着一个担架朝她的方向奔来。从他们一路小跑的速度看,病人肯定亟须医疗抢救。担架车后跟着七八个工人,紧跑慢跑地跟着,其中有几个面色很不好看,似乎也需要治疗。
食物中毒?她的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出了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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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毒蘑菇
担架被抬入了急诊室,他们来到她跟前后,郭芙问:“怎么回事?”
三亚谁不认识这位卫生所的第二号人物,女护士中的精英。”一个陪同来得卫生员赶紧说道:“食物中毒。”
“吃了什么?”郭芙术走合一挥手,“快,放到1号台”
“吃了蘑菇。”一位卫生员说。
毒蘑菇中毒。郭芙想,这是本地最常见的一种食物中毒类型。不管给劳工们上多少次卫生教育课,不管前面有过多少次死亡的事例,山林里的蘑菇总是对劳工们充满了诱惑力。时而有人采食。
“样本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在这里,”卫生员打开一个劳工使用的饭盒,里面装着煮过的蘑菇碎片,灰乎乎的一堆。她指着身后几个面色不好的劳工,“他们也吃了,不过症状不严重,就是浑身无力,还有肚子疼……”
“肚子疼,腹泻,呕吐?”
“对”卫生员惊慌不安,“他们是昨天晚上吃得,不知道什么时候采得。”女卫生员害怕得脸都白了,“我真得没看到呀……”
她见识过吃毒蘑菇死亡的病例,深知其严重后果。最关键的是自己负责的中队里要是出了这种重大责任死亡事故,非得遣送回临高进卫生部办得“***”不可。“***”在归化民和土著心目中的地位现在已经仅次于“劳改营”了。
“不要着急。”郭芙安抚着她,一面关照急诊室里的值班护士,“快,去请河大夫,所有在班的护士没事的都过来”
郭芙让出现了症状但是不严重的人先在靠墙的长凳上坐下,自己先对付躺在诊疗台上的重病号。
病号的身上的工作服已经被呕吐物弄得污秽不堪,裤子上有水样粪便的痕迹,散发出恶臭。
“快,帮他脱衣服”郭芙一边用酒精擦手一边吩咐三期生护士,送病人来的女卫生员生怕万一出事要连累自己,赶紧说:“我来好了。”
“好,剪刀在5号抽屉。”郭芙边说边打开女卫生员带来的饭盒。她把蘑菇碎片倒在一个搪瓷盘子里,用镊子拨拉着。卫生部印过一本石版印刷的《海南岛常见有毒动植物图鉴》,不但有白描图,还有详细的形态、颜色说明――因为临高的印刷业暂时无法大规模的进行照片彩色印刷――此书不但列入培训教材,也是所有卫生机构的必备参考书。郭芙对这本书下过很大的功夫,但是切过煮过的蘑菇形态颜色都变了,她只能勉强认为这大约是牛肝菌。
“吃了多少?”郭芙问。
“听他们说原来有一饭盒,”女卫生员说,“其他人吃得不多。这个人是中班,下班之后又加了三小时班,错过夜宵时间。回到宿舍看到有煮蘑菇就把剩下的吃了许多,大概吃了一半。”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郭芙问。
“就是刚才,”女卫生员是惊恐不安,“我去中队宿舍检查卫生,他们就把他抬出来了,说是昏倒了――我真不知道他们在宿舍里偷偷的煮蘑菇吃”她哭了起来,“这下害死我了”
“别哭”郭芙赶紧制止她,又问,“昏倒多久?”
“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
郭芙在脑子里计算推测了一番。中班是午夜12点下班。此人差不多是3点吃得蘑菇。现在7点的汽笛刚刚拉过。按照医书上的描述,牛肝菌的潜伏期是10分钟到2小时,从他到6点前才开始出现症状来看,潜伏期已经有了3小时,这么说就不是牛肝菌了……但是书上说:又有少数病例能潜伏6小时的。这让她有点吃不准了。
“有新鲜的样本吗?”她这么问着,心里不抱希望。
“没有,我发觉中毒的事情之后就去他们的宿舍找过……”
她揭起病人的眼皮,用微型电筒往他眼睛上照。他的眼球转动很灵活,还发出了一声呻吟。
“他叫什么?”
“姜大山。”
郭芙冲病人俯下身,直接对着他耳朵说:“姜大山,你听得见我吗?姜大山”
他的眼眸朝她的方向缓慢移动了一下,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姜……大……山……”
他的反应程度足以证明神经系统没有受到损害――这应该是肠胃炎型的蘑菇中毒,这是蘑菇中毒中最轻的一种。但是有些蘑菇中毒虽然也表现为肠胃炎型症状,却会伴随着脏器损伤。但是这一类的潜伏期一般在10小时以上,而且呕吐和腹泻均不严重。她认为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
她吩咐值班的护士时洁梅:
“准备插管、盐水溶液和吸管,”郭芙吩咐说,又吩咐,“靠墙的人,给他们服药催吐”
胃排空的时间大概是4~6小时,蘑菇这类蛋白质含量较高的食品在胃里停留时间要长一些,现在洗胃还来得及。至于另外几个人,催吐有点晚了,或许也能起一点作用――反正他们的症状不严重,加上泻药应该就可以了。
“我这就去”时洁梅动作很快的去拿药物和器具了――她是三期生里的佼佼者:从她能冠上时博士的姓就知道时博士对她青睐有加。时洁梅不仅学习认真悟性强,身材相貌按照《办公厅女仆测评综合标准(1630版)》进行外形评测可得175分,属于*级水准……
“吐完了给他们硫酸镁”郭芙在后面叮嘱着。
七水硫酸镁是一种化学品,在医学上用作消肿剂、血管扩张剂和导泻剂用。临高的硫酸镁是在马袅盐场的苦卤工厂制造的。郭芙给他们服用硫酸镁主要是为了导泻,促使病人的尽快排空肠道。
“知道了,还有补液纠正脱水和电解质紊乱――”时洁梅故意拉高的调子从走廊另一端出来。
郭芙无奈的点点头:“对,还要补液。”尽管她的年龄和时洁梅差不多,但是她长期颠沛流离,为人处事上要比其他人老成。
器械备全后,郭芙掰开病人的嘴塞进一个开口器,插进去一根管,娴熟地捅进他的喉咙,一直伸入到他的胃部。一个护士接着递给郭芙一个盛满生理盐水的玻璃罐子。郭芙将盐水的一部分灌入插管顶端的漏斗里。
溶液灌了一半后,她等了片刻让溶液流入胃里,然后又取过吸盐水的吸管,她将吸出来的液体挤到一个盆子里,然后再继续以此方法清洗蘑菇的残迹。第三次往上吸时,她发现了灰糊糊的食物残片。她就这样为病人一次次地清洗着胃腔,逐渐把食物的残渣都吸了出来,她感到病人已脱离了危险。
阿托品皮下注射,6小时一次静脉注射5%GS液和生理盐水”
注射阿托品用来缓解腹痛和腹泻等肠胃症状。时洁梅注射完阿托品,然后迅速插上输液针头。为病人静脉注射生理盐水和葡萄糖容易以防脱水和纠正电解质平衡。与此同时,郭芙观察着病人的心率、脉搏和胸音。
郭芙觉得病人已稍为恢复了一点体力,便扶他坐了起来。
“活性炭100克,调水口服。”
姜大山随后喝下一杯活性炭。他不想喝这个奇怪的黑水,还咳出了一些,但还是被强制喝了下去。活性炭水不仅能阻止毒素进入病人肌体内,还能消解已经吸收的一部分。
接下来郭芙又查了一遍他的血压、脉搏和呼吸等情况,还检查了他的视觉和反应。她不停地跟他说话,确认他的神经反射全部正常――尽管他的回答微弱无力。
接着她回过头来处理轻微病人:这几个人经过催吐又导泻,一个个被折腾的萎靡不堪,瘫软在病床上说不出话来。时洁梅按照医嘱已经给他们分发了口服葡萄糖生理盐水混合液用来补充**和恢复电解质平衡――时袅仁在卫生部工作会议上要求大家除非绝对有必要,否则尽量不要使用输液的治疗方式。这不仅是从节省器材使用的目的出发,也为了规避输液中可能出现的许多危险。
眼见一切都上了正轨,郭芙坐下来开始写病历。女卫生员不安的磨蹭到桌边。
“没事了吧?”
“应该没事了。”郭芙说着,继续用蘸水笔写着病历,“这事我要写个报告……”
女卫生员简直是用哀求的口气了:“求你UU小说超生,在河大夫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不要送回临高进***。”
“没有死人不算重大责任事故。”郭芙安慰她说,“再说他们偷偷采了蘑菇吃,自己也有责任。你的责任不大的。”
“谢谢,谢谢……”女卫生员差点要跪下磕头了,当然在临高体制下这是不允许的。女卫生员的害怕不是平白无故的:卫生员的薪酬水平比一般劳工高多了,一旦进了***:几个月没有人身自由,工资也只发少量的生活费。对很多职工家庭来说这是相当可怕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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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推倒
郭芙送走了女卫生员,接着坐下给每个病人写病假条,盖上卫生所的章。她正忙着,抬眼看去忽然看到河马正站在急诊室的门口。
“河老师――”她慌乱的站了起来。
河马轻轻的用手指做了个“安静”的动作。他小声说道:“我全部看到了,你做得很好。”
“谢谢老师。”她害羞的说道。
“到目前情况怎么样?”
她用几句话简单介绍了病历、她的诊断和治疗情况。
河马点点头,问:“蘑菇碎片一会送到实验室去分析一下。到天地会去叫个人过来看看――他们对菌类经验很丰富。”
“是的,老师。”
“你今天的判断非常果断。”河马赞许道,“当一个医生,不但要有临危处置的能力,还要有果断的判断力――特别是面临病人生死的瞬间需要你作出决断,稍一犹豫就会造成延误。”他说道,“但是决断是建立在良好的医术基础之上得,否则就是草菅人命了。你掌握知识扎实,治疗起来又很果断。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大夫的。”
郭芙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老师的夸奖。”郭芙注意河马的脸。在她看来,河马的脸上反映着他的思想、性格和对别人的理解和同情。她心里在想:他的伟大是自然的,不是做作的,所以使人觉得不勉强。
这更使得刚才他对她的能力的评语意味深长、暖人心田。于是她突然之间象得到什么启示一样打破了过去几个月蕴藏着的谜团,她顿然省悟过来:她已经深深地、热烈地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想到这儿,她觉得耳根一阵发烧。真糟不知道脸上带出来没有?。
河马对她抱歉说:“我们就谈到这儿了。今天又排得满满的。我得去上课了。”他向她一笑,“没有别的事情了吧?”说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这一接触便象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使她感到窒息、感到迷惘。
“我也要去检查药房了。”她说着,心头小鹿似的乱撞,情思如波涛翻滚。
河马说:“有什么问题就告诉我,今天早晨来不及检查你的功课了,晚上我会来检查的……”
她低着头:着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她闭了一会儿眼睛。
接下来的时间里,郭芙象往常一样,先是在药房盘点了药品,然后去听河马的授课。她和几名二期生一起接受医士的培训。下课之后她在卫生所的食堂匆忙吃完午饭,又接着随同河马看门诊。下午送来了一名需要紧急实施骨科手术的伤员。河马上了手术台,郭芙一个人对付门诊。今天的病人特别多――田独镇上发生了一起火车出轨事故,一人死亡,三十人受伤。小火车送来的伤员担架挤满了走廊。到下午17点钟的时候,郭芙已经处理了了四十一名新病人,给十四个人清创缝合伤口,七个留院观察,二个做了骨固定――留待河马下了手术台亲自来处理,还有二十来个病情不严重,她根据病情简单处理了伤口,又开了药,几个需要休息的还得到了病假。
17点是下班的时间,而郭芙一直工作到差不多18点才把事故的病人全部处理完,最后一次巡视了病房和观察室离开了门诊。在门诊上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折腾,精疲力竭的郭芙会大大松口气,为又能自由地回到她那间小宿舍而备感高兴。她全身上下每一块肌体都渴望着她那张舒适的床,渴望一口气美美地睡上**个小时的觉。
卫生部在每个医疗机构都配备有宿舍。作为护士长,未来的医士。她的宿舍是双人的――她和一个二期生住在一起。
虽然已经累得疲惫不堪,但她仍想先洗个澡――在门诊上经历了太多的伤痛、鲜血和污秽,她急于要把自己洗涤干净。
浴室里依旧静悄悄的,交接替洗澡的护士们已经离去。屋子里水汽很重,墙壁和地面都是湿漉漉的。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高度的紧张之后的松弛感令她浑身酸软。脱下护士制服,丢在洗衣筐里。洗衣组会收取这些衣服统一洗涤,再用蒸汽消毒。她打开淋浴间水龙头,透过热水的冲洗,获得完成工作的解放感。
郭芙打开热水龙头,热水淋在她的脸上,河马的手在在她脸上上留下的感触还没有完全消失。她回味着这一瞬间的触感,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脸颊。皮肤变得异常的敏感……温暖的水流打在她的胸脯、小腹和大腿上……
“唔……”
郭芙深深叹一口气,皂角豆有千斤重似的,脱离她的手掉落在地上,她无力站在那里,后背靠在瓷砖的墙壁上支撑身体――后背的冰凉感和前胸知道灼热给身体带来奇妙的感觉。
“都是……老师不好……”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河马的音容笑貌。
……
郭芙洗过澡换过干净的制服――除非是出诊在外,不然她随时会被叫到卫生所去。从后楼梯来到三层的主任办公室。轻轻得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了河马浑厚的男中音。
她迟疑了片刻,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才推门走进去。见河马正对着墙上的读片橱观察着几张骨骼X光片。
“河老师。”她恭恭敬敬的叫道。
河马看了她一眼,目光却依旧紧盯着挂读片橱上的X光片。
“怎么样,今天的门诊顺利吗?”
“顺利。”她大概的汇报了下门诊的状况,又把病案册放到他的桌子上。
“嗯,”河马说,“你过来看一眼。”
郭芙靠近玻璃壁,嵌在墙壁里的灯光把几张X光片照得雪亮。
读片是一个医生的基本功。河马不但专门上过这门课程,还时不时的抓住机会让未来的大夫们实地来进行判断。
“病人有尺骨骨折……”
“显而易见的事情我看得到。”河马说。
芙仔细的看着片子:“股骨的陈旧性骨折――已经自愈了。”
“很对。”河马点点头,“其实这个人的胫骨也有自愈的痕迹。”他用铅笔指点着。一只手落在了郭芙的胳膊上。
“嗯……可是……这……这两处骨折应该是很难自愈的……”
“从这两处骨折的愈合状态看显然是发生在儿童期,而且可能也接受过中医的正骨治疗。”河马分析着X光片,说得头头是道。
郭芙知道这X光片的主人大概就是今天工伤事故里的一个工人。河马诊断之后发现仅仅打石膏是不成的,准备给他打几个钢钉先固定住。
“这次手术还是你来当我的助手。”河马说,“有心理准备没有?”
“有。不过您说过,骨科手术是个体力活,我怕自己没这把力气。”
“除了力气,也需要技巧。”河马微微一笑。不知这怎么的,郭芙的心猛然一震,心砰砰的跳着。
“老师……”
她的话音未落,他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搂她的纤腰。
河老师双手揉搓着她的腰背,一阵又一阵的酥麻从后脊向上向下的辐射着。河老师在说些什么,但是她一点都听不到。他的语调听起来和从前很大不相同,甚至有些呼吸急促。她感到自己已产生一种温暖,舒适的反应,然而本能的意识到这很危险,但此时理智已被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老师――”她轻轻地甩了甩头,象是要清醒一下脑子:“不要……不要……”她轻柔地说,连自己都觉得并不那么坚决。当她讲话的时候。河马低下头,嘴唇紧紧地压在她的脖颈上,她不由自主地向后仰了仰头,让他更好地亲吻自己。当他的嘴唇移到她的嘴唇时,她感到了一种冲动。
郭芙的香唇自愿地张开,接受着他的舌头……难以言状的yu火随着舌头缠绕流遍全身,时间和空间都好象不复存在了一般,世上万物都成为静止状态。他们再也听不到身边的水声,再也感觉不到微风在流动,再也看不到灿烂的阳光。
她就好象乘着一片云在天空自由过翔。她好象就是为这个男人而造的,惟有他才能给她带来如此巨大的欢乐,但同时她又感到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对她提醒道:“该结束了,该结束了。”
然而,她实在不想让这种感觉走到尽头。当她的身子终于被压到了办公室的藤沙发上,河老师的手罩住了她的ru房,一股翘麻的贯穿背脊,让她忍不住叫了出声。整个人象是燃烧了一般,她从未象今天这样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强有力的身体挤压着她,使她的心房急剧地跳动起来。她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抚摸着他的肩膀,他的胸膛,她爱他的一切,从头到脚。
“老师――”
“不要说话,”河马的声音似乎是从天际传来,一只手摩挲着她的秀发,让她感觉即安全又惬意――这时她的后背触到了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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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矿石码头
河马返回临高之后,先是到卫生部述职――他交出了厚厚的几大本子病案,其中最多的是是对疟疾的临床观察和治疗,这些材料对在新时空内艰难生存的现代医学来说是非常珍贵的资料。未来开发台湾和南洋,疟疾都是躲不过的一个现实威胁。
卫生部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对处理疟疾十分陌生,象在三亚出现的爆发性的疟疾传播更是从未接触过。
河马又就X光机的问题和时袅仁义进行了磋商。现阶段卫生部的大型X光机不但少――只有三台,而且还面临底片、冲洗药剂供应等一系列的问题。
X光机具有放射性,并不是有钱就能搞到的东西,购买X光机和相关的备件需要一系列复杂的手续。比之于相对容易得手的工业用X光机,医用的更难搞定。元老们各显神通,动用了一切合法不合法的手段,耗费了许多金钱才得到三台医用的大型X光机,三台便携式X光机和远远超过正常需求的备用件和消耗品。
三亚卫生所配备了一台便携式的X光机――这东西在旧时空就是装备给卫生所的设备,但是河马想要弄一台大得。便携机在诊断上用着不是很方便。
“三亚今后既然是重点发展的城市,医疗机构将来必然是要扩容的,便携机用起来不给力呀。”河马絮絮叨叨的诉着苦。
“我有什么办法,一共三台,”时部长双手一摊,“你就知足吧。以后摊子大了,一个医院配一台恐怕都办不到。”
“总能自产的吧。”
“这个问题我不是特别乐观。当然了,工业口迟早会解决的,但是要20年还是30年?”时袅仁说,“折衷一下我们也得靠着这三大三小坚持25年。”
河马的企图破产了,不过按照一般讨价还价的规律,大的甜头没捞到,总要给点小东西安抚一下。河马给未来的三亚总医院搞到了一台牙科椅和培训中的归化民口腔科大夫一名,另外,还得到了若干护士和医士的配额。
最后河马就个人问题和时袅仁密谈了十分钟。郭芙不同于一般的地主家的闺女或者女性劳工,是卫生部现阶段重点培养的女医士――未来的社会精英。河马希望在娶妻问题上取得领导的支持。
时袅仁当然表示支持:元老和归化民精英的结合有助于巩固和扩大统治基础的,再说河马不推倒郭芙也总得推倒某个女归化民,在时博士看来没多少区别。时博士还许诺:等河马正式结婚之后,由他亲自授课的第一批进阶的高级医士培训就给郭芙一个名额。
“等以后再办了医科大学,我就开硕士点,你老婆免试……”时袅仁乱开空头支票,“当然了,你平日里得把她基础教育抓好。”
正说着话,卫生部的办公室主任何平在门外探了下脑袋:“时部长,赵艳梅来了――她想和你谈谈青霉素制取的事情。”
“能做青霉素了?”河马一下来了精神,“我申请第一批临床试用。”
时袅仁摇头:“哪里有这么快。赵艳梅找我无非是一件事,要资源――多半还是企划院管控的一级物资。”
“不管多少资源,搞出青霉素总是大好事。企划院不会不批的。临床的第一批要给我们……”
“当然,当然。”时袅仁知道下周的执委会会议上又有一阵饥荒好打了,上周他刚刚就疫苗和抗病毒血清的研发提过追加管控物资申请,这会又要为抗生素追加申请。虽说卫生部的一切申请拿到会议上从来没有驳回过得――元老们当然知道重建现代卫生体系不仅利国利民,对自己的健康也是有益的保证――但是这样高强度大规模消耗高级资源,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就不大好了。
随后河马又上了趟办公厅,办公厅痛快的给他开了结婚证书,又发了一张结婚配给单,可以凭单到合作社总店领取一份“元老结婚用”物品。
河马对自己的临高之行很满意,参加完年会之后,他又在东门市买了许多东西――有点要自己置办人家的感觉。郭芙算不上身材相貌俱佳的美女,但是她在卫生部受到了良好的熏陶,气质谈吐远比突击强化训练出来的女仆来得强。这正是河马看中她的原因。
然而他正式举办婚礼的事情还得延后。回到临高之后王洛宾表示最好还是等矿石运出去之后再举办仪式――最近大家实在太忙,没法到场庆贺。
“反正你都推倒了,就直接弄到小黑屋……不,小木屋里去同居好了。”王洛宾嘿嘿的笑了笑,“河大夫,想不到你是真人不露相。我看芳草地护士班的学员基本盘都不错,很有点卫生部小妾学校的意思嘛――”
“哪里,哪里。”河马很是谦虚,大夫搞小护士这种事情,新旧时空都是很容易拉仇恨的,“我们是日久生情。算是近水楼台。”
季润之的女仆也到手了。他觉得长相身材还算凑合。就是有点为难:他本来就是住房困难户――两个徒弟和他住一起,便于朝夕教育。现在又多个女人,小木屋的内部隔音一塌糊涂,到晚上非得成现场直播不可。
最后还是席亚洲伸出了援手,说明只要他住营房的时候,季润之和女仆可以随时到他的小木屋里去。
从大鲸号上卸下得斗式提升机被安装在安游乐的矿石输出码头。矿石船靠泊的码头早些时候已经修筑完成--用木桩打出围栏之后沉入了大量的石方。地基如此的奢侈是为了配备重型机械和修筑大型铁矿石堆仓作准备。
安装装卸设备需要建筑公司予以配合,随同来安装的萧贵带来了全套的配套建筑图纸和具体技术参数。季润之只要依照要求组织施工就好。
斗式提升机要安装在钢筋水泥的地基上,行话叫砼基础上。为了确保这个大家伙在运转的时候能确保稳定的运转,整个砼基础必须尽量平整坚固。
季润之把地基施工工地监理的任务交给季墅处理。
“要做到绝对水平,要多选几个地点测量水平。”季润之关照自己年轻的徒弟,“水平仪你是用过的。搅拌砼的时候要注意加料比、搅拌时间,浇注的时候别忘记测量砼温度……”
季润之唠唠叨叨的把各种要点一一说明,还是有点不放心,这是土著建筑技术员第一次单独负责工程。
“钢筋和绑扎钢筋的铁丝都是管控物资,要注意领料和用料状况,绝对杜绝浪费。”关系到强度的关系地基里不能使用竹筋当代用品的。
“是,师父。”季墅很认真得听着。
“还有……”季润之觉得还有许多的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再从哪里说起。憋了半天才说,“有问题要及时来问我”
“知道,师父。”
“基础一定要做平。”季润之再三叮嘱。
之所以要强调做地基的时候要用水平仪测量,大费周章的做基础是为了确保提升机安装之后支架保持垂直。
因为这台提升机的高度较高,而且有密封,所以在总体设计上是下部机壳和中部机壳与矿石料仓连在一起,以建筑物本身的质量来增加其稳定性。这在时常有台风侵袭的三亚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矿石料仓本身也是钢筋水泥的框架式结构,做到尽量坚固。
地基和料仓的建设花了差不多三周的时间,期间没有工作的孙立充分享受了在三亚的海滨生活,不干活的时候就在海湾里游泳,钓鱼。钓上来的鱼直接烧烤着吃,还品尝了三亚当地酿造的“亚力酒”。
这种亚力酒是用椰子花的汁液酿造的,酒精度高达75%,在东南亚很流行。欧洲人称之为“喝了会变成傻子”的高度烈酒。叶雨茗代表天地会和农委会到三亚巡视工作,准备推广椰子种植园。他发觉本地野生的椰子树就很多,立马想出了这个主意。粮油总公司随即跟进:在三亚建造了一个酿酒作坊专门酿造亚力酒――在未来的奴隶贸易中又多了一种可供交换的热门商品。
孙立觉得亚力酒的味道很不坏,很说了几句赞扬的话。当晚王洛宾就关照送了一小桶五公升酒来。
孙立在在临高已经带队组装过几次设备,这次是驾轻就熟,几个工人花了二三天时间就把机器装配了起来。他又调试了链条,适当的张紧。接着又给减速机和轴承座添加了润滑油脂――由于穿越集团没有石油工业,润滑油脂来自两个部分:煤焦化工中的煤焦油提炼而来和天然油脂,后者有植物油,如蓖麻油;也有动物油脂,如牛油。
机器安装好之后,先进行了空载运转,证明运转状况良好。随后又逐次添加沙包进行负荷运转。调试期间除了发生了链条张力设置不当造成链轮过热之外一切运转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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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马袅工业区
装卸设备到位之后,剩下的就是安装选矿厂的工作。冶金工业部在临高安装有一套从旧时空带来的选矿厂设备。为了节省海运吨位和为未来的冶金机械制造积累经验,最终还是决定在三亚安装一套自制的选矿设备。
选矿厂的基建工程年前就完工了。选矿厂的技术并不复杂。机械总厂对选矿设备制造已经有了一些经验积累――过去已经给甲子煤矿建造过选煤厂。
选矿厂要比洗煤厂要复杂些。技术要求也高,由于穿越集团还不能制造大型电磁铁,磁力选矿完全没了可能,选矿厂只能立足于技术简单的水力跳汰选矿法。这种工艺对设备的技术要求比较低。
为了便于冶炼,铁矿石在运往钢铁厂前要进行一定的筛选。筛选的目的是为了提高冶炼的效率,增加出铁比率,提高煤炭使用效率。含铁量65%以上的铁矿石可以直接进入平炉炼钢,45%以上的用于高炉炼铁,低于45%的矿石要通过筛选、粉碎和烧结的程序把矿石的含铁量提高到45%以上才能炼铁。低于25%属于贫矿,一般就弃之不用了。中国铁矿一个特点就是贫矿多,所以钢铁公司一般都要进口铁矿石。而进口的铁矿石基本上就是经过选矿厂处理过的精矿粉。
田独和石禄的矿石属于富矿,对通过筛选矿石提高含铁量的要求不高,选矿厂主要是立足于矿石粉碎和分级。不管是平炉还是高炉,都需要将铁矿石破碎到一定的颗粒大小才能充分利用。矿石的颗粒要细、大小一致才能提高钢铁的产量。
三亚的选矿厂设在田独矿务局所在的田独镇――便于就近使用田独河水库的水源:跳汰法需要大量的水:大约每处理1吨矿石需要3000~4000公升的水,属于水资源消耗大户。所以选矿厂还配套建造了水循环回收利用系统。包括排水道、三级沉淀池、过滤池和抽水设备。选矿主要是利用水的浮力,对水质本身要求不高,可以使用简单处理的循环废水。
矿石用轨道车送到选矿厂之后,首先进行粉碎碎。粉碎要进行三次,粗碎、中碎和细碎。最终将铁矿石破碎为5~10mm矿粒。矿石首先被倒入圆筒形的粉碎机。粉碎机的原理很简单,一个大型的圆筒,筒内安装有许多铸铁条,在皮带的带动下圆筒高速转动,将筒内的铁矿石砸碎。破碎机内部的破碎棒有不同的尺寸,可以通过更换来调整破碎大小。但是选矿厂为了连续生产的要求,每个工序都使用专门的破碎机,以节约更换破碎棒的所消耗的时间。
每一次破碎结束之后,矿石都要倒入震动式筛选机,通过震动筛选,将破碎的矿粒分开,符合进入下一步工序标准的矿石倒入第二台破碎机,不能通过筛孔的倒回粗碎机中继续处理。
三次破碎结束之后矿石倒入螺旋分离器进行选矿。螺旋分离器处理矿石的效率很高,金属矿石回收率可以达到96%――而且劳动强度很小。螺旋分离器的外型类似公园里的螺旋滑梯。其原理是:矿石在水的作用下,因为重力沿着螺旋线向下流动,由于摩擦力和离心力,比较轻便的废石颗粒紧贴在螺旋槽的外缘移动,重得矿石则换面的沿着内线向下移动。到一定的位置上,矿石颗粒就被安装在螺旋槽内缘的截取器排出了。
经过螺旋分离器出来就是中矿。中矿经过水力筛处理之后再使用摇床进行处理,最后得到就是精矿。至于中矿,本身可以用来重复进行跳汰加工。
整个选矿厂装备有跳汰机、震动筛选机、螺旋分离器、粉碎机、水力筛和水摇床,另外准备建造20立方米容积矿石烧结炉一座用来烧结矿粉。经过测试整个选矿厂每小时可以处理矿石30吨。由于设备相对简单,只要能保证足够的水源,扩大处理能力是很容易做到的。
马袅半岛沿岸的海浪在拍打着岸礁,几艘中发和小发艇靠泊在岸边的小海湾里,随着波浪起伏着。这里土地贫瘠,到处野草和裸露的红土地。不多的几株树木在海风中摇晃着。马袅半岛上没有文澜河两岸常见的水稻田,大片大片没有开发的荒地之间点缀着少许的旱田,此地在旧时空就是所谓的“金牌港经济开发区”,属于海南省的经济开发区。不过在旧时空,尽管取了一个吉利的名称,金牌开发区依然步履维艰,89年的滚装码头项目、93年的600万吨年炼油项目等一系列大型项目都未能落户在此。到21世纪初这里还只是一处工业用地的储备地。
本时空里企划院把这里定位于未来的临高的重工业区,由于红牌开发区在旧时空一直磕磕绊绊,企划院最终把这里定名为“马袅工业区”。
原先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穿越集团的钢铁、重化工企业一般设在文澜河河口地区和百仞城外。即受限于可利用的土地面积――沿河大多数是开发多年的水田,用来做工业区对农业来说是一种浪费,水稻田地基的建筑处理也很麻烦――发展潜力有限,又有水污染和大气污染日益严重的问题。企划院在规划中将钢铁、化工产业的大型化生产基地逐步转移到马袅半岛的开发区去。
澄迈战役之后,元老院的势力扩展到了整个海南岛,原本临近前线的马袅半岛成为了临高政权的统治核心区域。马袅公社属于“久经考验”;琼州海峡的制海权由海军控制,而伏波军的陆军基地就设在马袅公社。新建的钢铁和重化工工业区安全有了可靠的保证。
马袅半岛三面临海,东临红牌港,北临琼州海峡,距离海口卫所65公里,距离临高县城12公里。建筑总公司规划的开发区由东西部二个组团构成,规划面积20.5平方公里。这里的土地开阔平坦,大部分是旱地,仅有少量水田。基建条件好。当地的全部常住人口仅有马袅公社的将近一千名盐场工人和家属,没有需要大量搬迁的居民点。适宜搞成片开发的大规模工业区。
开发区本身有拥有红牌港这一天然港口,区内海岸线总长约为16.5公里。有一定的建港条件。企划院在临高县内的实施的道路建设:“小十字路“计划已经完成。当时为了备战而紧急开工的博铺-马袅公路在几千战俘劳工的日夜建设之下完成了路面铺设工作。开发建设工业区的的交通运输环节已经得到初步解决。
按照计划,钢铁工业的第三期扩建应该从1630年的4月开始的,但是期间受到澄迈战役的影响,一度处于半停工的状态,不过战争一结束工程就恢复了。受惠于战争红利――大量的俘虏劳动力投入使用,工程勉强赶上了进度。随着伏波军开始占据整个海南岛,威权所及,许多物资的征集调运速度也大大加快,特别是建筑所需要的大量木材,供应开始充分起来。
季无声穿着一件占满尘土,黑乎乎的工作服,站在一个废土堆积成的小山丘上俯视着整个钢铁联合企业的工地。未来的马袅钢铁联合体就将在这片荒芜土地上崛起。这里是临时的施工指挥部:集装箱改装的临时房就在山丘顶部夯实的平地上。风力发电机和风速计的桨叶在海风中飞快的旋转着。
山坡下面是临时工棚,专门供技术工人居住。一台锅炉的烟囱正在冒烟,为整个工地的提供热水和热饭。饮用水是用牛车牵引的水槽车从几公里之外的马袅基地的自来水厂送来。马袅河的河水在那里经过了净化处理,送到这里再经过煮沸之后就可以安全的食用了。
工程的力工来自第二次反围剿作战中的俘虏,也包括在儋州、澄迈、文昌、琼山等地进行的治安战中抓来的“特殊劳工”。他们全部住在马袅陆军基地的俘虏营里,每天以中队为单位来工地上工。另外一部分则来自各公社的“派工”和直接的招募劳工――通过应募做工的方式来短时间参加建设赚取报酬已经成为本地农民的一个重要收入来源。
从各个工厂运来的建设物资在堆料场上堆积如山:成捆的用来浇铸砼的钢筋、竹筋;钢和熟铁的型材;各种规格的建筑用木材、竹材;成垛的红砖和板瓦;堆放在遮雨棚下的无数袋的水泥;成排的双轮翻斗手推车;来自马袅盐场的苦卤工厂的耐火砖……
工人们正在修筑运输便道,铺设临时的货运轨道――将成吨的货物运到每一处工地。五六台移动式锅驼机喷射着黑烟和白气,为吊机、打桩机、搅拌机等临高本地产工程机械提供动力,打桩机的呼哧声,吊机的吱嘎声和搅拌机的轰鸣声混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