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节 善后
最终双方将条件谈妥,没有举行什么仪式下午3点澄迈县城便悄悄的开城投降了。周千总事先带着十几个亲兵先行从城上縋下,由伏波军安排船只将他送走。余下的五百兵丁见主将已走,又得了银子,更加无意抵抗,表示一切听凭县里安排。
当下五百兵丁开出城外,缴械投降。随后由一名专门的俘虏管理人员宣布四大俘虏政策:俘虏的行动必须听从指挥;有伤病的给予治疗,所有人不许私藏武器;个人的合法财物予以保全。
随后他们被逐一搜身,令官兵们吃惊的是每个人随身带得银子、干粮和私人的东西只是过目一下就还给了他们。收走的只有有小刀之类的东西。
官兵即已被清理出城,伏波军随即进入澄迈县城。按照事先的约定由宋宗会出面办理一切――刘敬选不肯亲自出面――魏爱文也不在意,按照民政事务指导手册上的建议,当地的士绅比县官这类官员有用的多,对地方情况比较熟悉,也有活动能量,是可以争取利用的对象。
因为驻澄迈办事处的人员还没有选定,所以一应民政事务暂且由魏爱文掌握,他安排士兵先接管了澄迈各城门和城中要点的守卫,命令城内的练勇全部集合上缴武器。这才清点收缴了城内官军遗弃的甲仗器械,其中竟然还有云梯多架,另有百十个奇怪的象是某种皮革做得的圆球,打开一看其中全是黑火药。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后来审问俘虏才知道这是“混江龙”――水雷。
“大明的火器真是太有创意了”魏爱文看了之后赞叹了一声。关照只要是火器兵器和攻防器械全部选择几件状态较好的单独开单保存――这是准备送到新成立的兵器局去的。
清理物资结束之后,宋宗会又按照约定将从各村寨召集来的练勇遣散。不过魏爱文没有收缴他们的武器,因为这些武器对伏波军来说没有多少威慑,但是收缴了却使得村寨缺少了抵御土匪的能力。所以民政指导手册建议在政权干部未能下乡前可以保留各村寨的地主武装以维护基本的社会秩序。
士兵和民伕们忙到天黑前,终于将城内的官兵遗留下来的的物资全部清理完毕,又缉拿了若干换上便服企图隐匿在城内的官兵。对他们就很不客气了,当即被逐一剥个精光,赤条条的捆着一串押了出去。宋宗会暗暗心惊,想这澳洲人难道把剥人衣物**示众当作刑罚之用?他不由得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一应事情忙完之后,伏波军果然按照约定退出了县城。这让全城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尽管髡贼没有人骑马在城内巡逻,也没有当街斩杀犯纪律的乱兵,但是所有进入城内的髡贼兵马当真是秋毫无犯。不但没有随意进入民家抢劫**的,甚至搬运清理完街道上官兵遗弃的甲仗物资之后还打扫了街道。一时间,士绅和百姓们对这伙“髡贼”的观感完全不同。
当晚在宋宗会家举行了一次小型的秘密宴会。宴会上,宋宗会和当地的头面人物,也包括县令的师爷与魏爱文推杯换盏,气氛很是热烈。
当下宋宗会代表全县缙绅百姓呈上一张礼单,包括白米五百石、白银五百两、棉布三百匹、各种绫罗绸缎三十匹,本地产得米酒和烧酒各二十坛。另有猪三十头,羊五十头。“为贵兵犒劳三军之用”。
宋宗会呈现礼单如此说辞的时候,在座的几个士绅又叹了一番苦经:什么官兵入城之后需索为甚,还胡说什么官兵抢劫县库,勒索缙绅,把个官兵说得十恶不赦,说得澄迈县和他们自己被官兵洗劫一空,穷困不堪,就差要去上吊自杀了。
魏爱文很客气的表示感谢。这点东西当然不错,但是还不够企划院塞牙缝的,更配不上执委会的巨大胃口。澄迈之战中获得的战利品固然不少,还抓了万把免费劳动力,但是消耗也很惊人。澄迈既然已经是口中的一块肥肉自然要好好料理,多榨出,不,多贡献一份人力物力供应整个华夏新秩序。所以他并不在数字多少上争短论长――只要把统治权在澄迈建立起来,起码在粮食上的收益就远远不止这些了。
他提议,要在澄迈设立一个“善后局”。众人一时间哑然。不错,一般来说地方上经过兵灾和大乱之后,总是由官府出面,任命一些地方上有力有名的缙绅组成一个善后局之类的班子办理善后。无非是掩埋尸体、赈济贫民、招抚流亡、兴办农商、绥靖地方之类的事情。名分不大,但是权力很广泛,办理的事情也多,比官府衙门办事要快捷有效的多。
这位“魏首长”突然提出办理善后局,大家觉得其中意图不善,但是也无从反驳,再者也不敢反驳。
善后局按照魏爱文的提议:总办还是由县令刘敬选担任,再选取本县三四名德高望重的缙绅主持具体事务充任坐办和委员。至于他们澳洲人,也得在其中占据一个位置。
“我们不是澄迈本地的,就当个值年执事好了。”魏爱文故作大方道。
一干人面露苦相,谁不知道澳洲人的这个所谓“值年执事”才是真正的掌权用事之位。而且善后局一经成立,等于在县内搞出来一个“二衙门”来。所谓善后,包罗万象,几乎样样可以插手,用不了多久就会来个鸠占鹊巢,把县政的权力夺去。
魏爱文不容他们在叹苦经哀求,大大咧咧的一挥手:“这事就这么定了。”
缙绅们和县令无计可施,原本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事情,当下只好答应。好在这种半官半民的衙门在当时不乏其例,算不得逾制。随后商议按照惯例由刘县令出任澄迈善后局总办,委了宋宗会出任坐办,又选本县有钱有力,平素热心公益的士绅四五人充任委员。至于这个所谓的“执事”当然是要留给澳洲人的。不到24小时,大伙便把“髡贼”二字变作了“澳洲人”,象宋宗会这般的人物,立刻就“首长长,首长短”的前后逢迎起魏爱文了。
魏爱文把事情布置妥帖,当即发电给执委会,要求他们尽快选调人员组成赴澄迈工作组,尽快掌握县政。
何鸣率领全军在澄迈县城下击破明军广东总兵官所率五参将一游击所部二万二千人的消息在当天中午传到了临高。执委会和元老院原本都在等待这个消息,虽说胜负从一开始就无任何悬念,而且几天来的战事一直非常顺利。但是大家还是非常的紧张。
7月11日上午十点过后不久,突然临高各城门同时击鼓,随后县城、百仞城、博铺、南宝、高山岭和马袅并港内停泊的舰船同时鸣炮三次。声震全城。随即各处军民百姓,都知道官军已经于11日早晨于澄迈全军覆没,被俘一万多人,总兵何如宾、监军道赵汝义只身逃走。
李运兴是第一个知道大获全胜消息的人,他从电台上就接到了何鸣的通话报告。但是这只是口头的通知,要等正式电文到来才来公布。到了上午十点,正式宣告澄迈大捷的野战军电报终于到来。
元老院并执委会悉:我野战军已与7月11日0900,将来犯明军何如宾所部全师击溃。敌大部被歼。
野战军司令部何东门魏
“快,全文转发通电”李运兴兴冲冲的打开办公室门,一路亲自把电报送到了绍宗的手里。
绍宗看了一眼,赶紧亲自往报房而去。几分钟之后,这道电文就传遍了所有拥有无线电台的部门和驻外站点。
丁丁早就派了一个办事员在电信办公室等候,从绍宗手里将电文抄件抄完之后立刻撒腿就往报社方向赶去。
绍宗发完电报,马上到了电信值班机房:“快,立刻群发短信”
几分钟之后,所有的元老都收到了澄迈大捷的消息。短信刚刚发出,他就听到外面零星的朝天鸣枪声和欢呼声。
“靠,这是浪费子弹啊”
到中午的时候,随着第一批还散发着油墨味的号外发出,从澄迈一路赶来的使者也来到了临高,随后在元老院召开了特别全会,使者在元老院报告了整个战斗过程。听说已经全歼敌人,大家十分高兴,只是何如宾等主要将领官员逃走,有人又很不甘心――照某些人的想法是准备把这几个大官一齐拉到临高当众处死,以显示“来犯必诛”的威风来。
“既然没有抓到何如宾和赵汝义,不如把抓到吕易忠这个老狗弄到当众绞死”广州站的被迫撤离之后,郭逸、裴莉秀等人在元老院如同被审贼一般的参加了七八次听证会。大家对吕易忠此人已经是深恶痛绝,欲置之于死地。
“绞死太轻了应该五马分尸”
“法律,大家要尊重法律”马甲赶紧出来反对,“我们应该组织公审,对战争罪行进行大规模的审判,让群众充分意识到法律的严肃性,而不搞鲜血淋漓的非刑”
“哼,我看应该效法当年英国人对付苏格兰人的做法,开膛破肚处死然后脑袋和四肢砍下来,分挂临高各城门门口,以儆效尤”河马一开口就不同凡响,“我来**操刀好了。”
“太血腥了,太血腥了”发出此言的人居然是独孤求婚,这让大家一下很愕然。独孤求婚自从被“免去本兼一切职务”之后,变得默默无闻起来。但是独孤过去是以对待土著言论残酷著称,这会他居然会说出“太血腥”这几个字实在大出众人的意料。
“我看应该用打气筒往他们的菊花里打气打到肠子爆掉”他的创意果然不同凡响。
河马不以为然:“你这是多此一举,还是按照英国人对付对付苏格兰分裂主义分子的做法好”
有人说:“貌似还要切掉了生殖器挂在大桥上的什么的……”
还有复古流的:几个在大图书馆供职的历史方面的人才要求在临高县外筑一京观。以彰显澳宋政权之赫赫武功。
“太恶心了”杜雯竭力反对,“你们要挂几个人头也就算了,这种不人道的残忍的封建主义糟粕绝不能死灰复燃”
……
元老院里人声鼎沸,在热烈的讨论了一番如何折腾活人和死人之后,众人的议论焦点又转到了大胜之后的事务安排。挟大胜之后的余威一举占据全海南已经是就在眼前的事情了。但是在具体建设和施政方向上,元老们也有许多不同看法。报捷会还没结束,元老院已经起了争论。
马千瞩没有心思参加这样空泛的争论,会议还没结束他就回到了中央政务院办公室,关照候闻永去请邬德等执委和还没有选出执委的部门的事务次官来开会。
“通知之后,你再去政务院各部门通知一下:要各部门的主官一同来参加扩大会议。不许缺席”马千瞩关照之后,
半小时之后,执委、事务次官和各部门的主官们纷纷到来。他们不似普通元老们那么喜笑颜开,兴高采烈,想着该如何杀人、发勋章、甚至搞凯旋式、建凯旋门等等。执委和事务次官对整个行政机构了解较深,知道政权多少存在问题和弊端,形式虽然一片大好,内部的许多问题也必须得到尽快解决。
“我们这回是打了一个大胜仗。”主持会议的文德嗣说,“小程一直说打仗打不起,现在仗打完了,明天就从战时状态转入和平状态。下一步的施政该如何办理,大家都谈谈吧。”
首先就是对俘虏的处理问题。一万多名俘虏还没有分类,根据东门吹雨的初步报告,其中已经确认为军官的大约有七八十人,应该有一部分军官穿着小兵的号衣企图隐匿,这部分人还没有甄别出来。
大致的方针是早就制定出来的,军官让他们的家属来赎身,不能赎身的,留在临高劳动改造。
至于士兵,多数元老认为,本时空的士兵不良习气非常浓厚,多半好逸恶劳,杀掠奸阴习以为常,也没有什么信仰,纯粹是以吃粮拿饷为目的,不能将其吸收到军队里。
“连戚继光练新兵都知道要选择农村的愚钝老诚之人,不能选市井光棍。这样的兵油子尤其不能用。”
但是也有人以PLA改造“解放战士”为例,认为这种旧军队体系下的普通士兵还是可以改造成合格的军队士兵的。
而且一旦要开始对全海南的压服行动,就得投入大量的军队在各处进行驻防,原本的六个营的建制显然不够用。从俘虏中吸收改造三四千人可以有效的解决兵员不足的问题。
但是这个提议没有得到多数人的认可,未经过长期的改造就立刻吸收这些人入伍,在他们看来是件很冒险的事情。
邬德说:“没错,他们毫无国家民族观念,谁发粮给饷就替谁打仗。不管是当大明的、李自成的还是建虏的兵。以我们军队的优厚待遇,不用说他们是乐意之极。这样的人非常的危险,说得难听点,GMD的兵都比他们强――起码人还知道当伪军是不光彩的事情。而明清交替之际,投靠建虏的士兵有这样想过么?”
“应该是有的吧,绿营中后来反正的人还是不少的。”
“但是比起大多数来说还是极少的一部分。”邬德说,“现在我们不是改造几个人,几十个人,而是好几千人。这么多的人要在短时间内改造他们的思想,以我们现有的能力来说还是办不到的。”
司凯德说:“我看可以用他们作为殖民贸易部送到东南亚的移民,给他们一部分物资和武器,送他们到东南亚建立屯堡开发当地资源。规定他们每年缴纳多少物资上来我们就给他们补给。让他们把东南亚变成血火之地。”
“这样也不好。这些士兵平日里就是靠着军中的严刑峻法管束的,你把他们送到东南亚,那还不等于是马驹去了笼头?”邬德继续反对。
“他们在东南亚那块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杀人放火抢娘们,打得过就成了事,打不过给当地人灭了也不打紧……”
“给当地人灭了我们还建立什么屯堡。”邬德说,“再说他们如果乱来一气,怎么会老老实实的开荒种地采集物资?直接抢劫不就是了。到最后我们得到的最好结果无非是东南亚多了一群汉人土匪集团。这算得上殖民么?这些官兵又没有人管束,恐怕一到了当地先会自相残杀起来。如果我们另外派人去管理屯堡,反倒可能先和他们战起来。殖民垦荒,第一就是要团结,这种桀骜不驯之辈很难派上用处的。”V!~!
第一百节 俘虏带来的后续
也有人提议把俘虏送到三亚去当矿工,但是许多人担心三亚只有一个营的兵力,万一这伙兵油子暴动起来,恐怕力有未逮。而且前阶段镇压工人的余波尚且未过去,维稳压力还存在,不能再增加不安定因素了。
很快就俘虏问题作出了决议,所有的俘虏均不补充军队,也不运往三亚,而是统一留在临高作为劳工使用,改造几年之后再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情况安排出路。
“如果俘虏里有当地人的话我提议就地释放。”吴南海说,“既然在本地有家有亲戚,我们扣留着对民心有较大伤害。愿意走得,全部释放,还要发点路费什么的。这样他们就能把我们的威力和仁义传播出去了。”
“好像俘虏里的确有当地的卫所兵和乡勇。”邬德说。
杨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高级别的会议,他刚刚被任命为民政委员会人力处的处长,利用他在旧时空里当过血汗工厂人力资源部头头以及工会主席的优势,混上了这个位置。
当然了,以临高的用工状况按照旧时空的标志来说比最血汗的工厂还要血汗,更何况他还有无限的暴力作为后盾,这个人力处的处长并不难当。但是杨云并不以此满足――如果仅仅是这样如何能体现出自己的专业来?
他首先潜心研究了现有的人力使用体制,认为其中有改进的余地,或者不如说进一步压榨的潜力。他决定乘这个机会来表现自己的专业水平。
但是杨云不准备对整个体系进行大改动。毕竟这套体系是由邬德搞得,自己刚刚上任不久,随便对领导的政策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变是不明智的。杨云不太相信议会民主和个人民主权利,属于只要有肉吃就紧随中央和领导的一类人。
“有一万多劳动力即将到来,我提议对这批劳动力的处置做一定的变化。”他避免说“改革”、“改进”之类的褒义词,而用中性词,“我们现在执行的60天检疫制度非常好,保障了卫生方面的安全性,不过代价是对劳动力的使用来说效率还不够高。”
现阶段的政策是检疫期间劳工和移民在检疫期间在检疫营内进行简单的语言和扫盲学习,同时进行一些较轻的手工劳动。
“这一万多人没必要圈起来检疫,他们的营养和体力状况应该比我们收容来得一般的老百姓要好的多,而且他们气力是有的,杀人放火的本事也有,要他们干手工活他们即不愿意干也干不好,精力没处发泄反而容易发生事端。”
杨云提议,将这批俘虏经过“净化”处理之后,全部安排在马袅-澄迈的公路建设上。陆军在马袅驻有重兵,在澄迈也要驻扎若干部队,有足够的威慑力来控制俘虏。
“等这条公路修筑完毕之后,再修澄迈-琼山的公路。反正按照单道谦的计划,我们在海南要大修公路和铁路的,这些俘虏有的是活干。”
马甲咳嗽了一声:“这样处理当然很好,但是未免有碍法律的公平性原则。俘虏用来劳作也可以,但是不能让人家象判了无期徒刑一样的一直这么干下去。这风声传了出去以后还有谁肯投降了?”
“搞积分制就行了。”杨云早就有对策,“俘虏不是无偿工作的,我们发给报酬。”
报酬是某一种积分。俘虏按照工作强度和内容,按日计算报酬――当然报酬不多。从这笔报酬里他要支付自己的伙食、服装和卫生费用,如果有条件也可以支付娱乐――比如嫖ji的开销。但是他无权改换工作或者选择不工作,等于是有工资的强制劳动。
每个人有一个身价,等他们积累满了一定的积点之后就可以用积点的来赎身。这样他就是不再是强制性劳工,可以另外选择工作。
杨云的计划里,第一年俘虏是没有报酬的,一年之后表现良好才能进入“积点”阶段,表现不好的人就继续强制无偿工作。一个俘虏正常状态下大约需要四年时间才能完成赎身。
“……我们可以根据表现,对表现好、工作卖力的俘虏给予额外的奖励,这样他们就能提前一二年完成积点赎身了。”他这时候才仔细的观察了下在座的头头们,觉得他们对自己的发言基本上持肯定的态度,他继续说下去,“通过严酷的劳动来改正这些俘虏身上的不良习气,促进俘虏们的思想分化。通过给予奖励和调动职务的,可以从中扶持一批积极分子来对其内部进行瓦解、监视和改造。这样四五年之后,俘虏们就算不能成为建设的积极分子,也会成为一个安分守己,对新社会新秩序有用的公民了。”
大家起了一阵小声的议论。邬德注视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干得不坏”他想,我们就是需要这样的专业人员才能让事业更上一层楼他想着看了下自己的手表,企划院办公室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干,大量的战利品登记册正在源源不断的送来。于是他举手表示支持杨云的计划。
随后这个计划得到了细化。俘虏们按照军事编制编制成劳工大队、中队和小队。以后根据需要可以随时调配到不同的工地上使用。
“因为从事的是重体力工作,他们的可靠度评级又较低,所以我的看法是每队人数不宜太少,一面分散的过于零碎,不便监视。尽量以中队――一百人左右的规模进行派遣使用。”邬德提议道,“当然这样的规模他们只能被用作大规模的基建工程的劳动上了。”
“除了修路之外要造的大型基建工程多得去了,”建筑公司总经理梅晚说,“灌溉渠道、水库、港口……”
考虑到下一步整个海南地区已经没有明军重兵集团,而且广东方面至少也得有二三年之间才有可能发动第二次大规模的进剿,所以与会者一致认为,无需再维持战争状态。会议决定临高从即日起解除紧急状态,恢复正常秩序。解除元老和土著民兵的值班制度;征召的民兵和劳工予以解除服役;各部门生产转为正常生产。
“有一件事情非常要紧。”司凯德赶紧提出来,“我们的对外贸易联系。现在明军已经溃败,应该赶快恢复起来,我认为现阶段可以谈招安问题了……”
文德嗣说:“你准备一个人打着白旗去广州找王尊德请求他招安吗?”
“如果这样有效的话,未尝不可。”司凯德坦然道。
“你这是右倾投降主义思潮,”文德嗣说,“我就没弄懂,为什么我们当中总有人想投降搞招安?看来投降主义的根子要好好的挖一挖。”
司凯德立刻为自己辩护:“这是策略,策略我们需要大陆的资源和人口,如果能尽快恢复和平不是一件好事吗?至于使用什么名义我觉得问题不大。我们要得是实际的利益利益”
“你要恢复贸易不见得非得招安。”文德嗣警告道,“当官的都喜欢闷声大发财,一定要搞个名义完全没必要”
“好吧,我的意思是要和王尊德谈判。”司凯德让了一步,换了个说法。
江山说:“这次失败之后王尊德非下台不可,搞不好还会被抓到京城里去问罪。和他谈判没有任何的意义。还是等他下台之后朝廷另换新人的时候我们再和广东官府接触。”
司凯德有点绝望的嘀咕道:“时间太久了……”讨伐失利从消息上报朝廷到最后新官上任,恐怕得一年。
江山说:“我想不会很久的,历史上熊文灿是在1632年接任两广总督的。我们击败何如宾之后,应该会使得熊文灿总督两广的时间提前。老熊是以招抚著称的,他到任之后很可能会和我们主动接触。”
当下有人提出要以澳宋的名义正式和广东方面谈判,效法当年的英国人签订一个通商条约。还有人列出了五条主要条款:割让香港一岛;在广州城外予以租界;赔偿军费及临高政权的全部损失;重开双边贸易,归还所有广州站的财产。
“这五条根本不可能。”江山说,“起码现在不可能。不要说王尊德就是老熊来也不敢答应,御史一本奏上他非被逮进京不可。”
“炮轰广州,封锁珠江口”
“炮轰广州可能有用,但是封锁珠江口对大明却没什么意义。大明朝廷和大清朝廷在这点上是有共同点的――他们都不认为海外贸易对自己有什么意义。”于鄂水说,“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1631年朝廷就会下令封锁广州湾。所以我们封锁不封锁根本没意义。”
“这么说我们就无计可施了?”
“如果要武力解决:按照鸦片战争的思路:一面围攻广州,迫使广州地方官府和我们达成贸易和解。同时,为了保证广东官府能确实的实行,派遣舰队到长江口,攻占镇江,然后炮轰南京,作出截断漕运的威胁。”他耸了下肩,“要是这样大明还不肯屈服,我们除了全面开战直接占领广东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要作出这样规模的军事行动显然远远超越了现阶段穿越政权的能力。文德嗣认为这件事情只能和广州官府的首脑人物私下里谈,而且不能谈要签订什么具体的条约之类。
文德嗣慢悠悠的说:“做官的人最怕落字据你们真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关键要默契,默契”他挥舞了一下胳膊,“你去行贿办事,难道也叫对方打个收条,说我收你五万块,某某事情一定办到?你们真是太幼稚了”
中国传统的王朝是没有外交条约概念,要和广东地方官府签订什么对等和约之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双方和谈的知道思路就是默契。彼此暗中达成一个默契和底线,互不越界。
“要广东官府赔款是不可能的。”文德嗣说,“第一他们没这个钱――就算有钱也不肯给我们;第二呢,官场上没官家赔偿老百姓这个规矩。你要人破例这就成了很大的事情。”
“这样我们岂不是谈不拢了?”司凯德嘀咕着说。
“小司啊,你还当殖民贸易长官……”
司凯德赶紧澄清:“文主席,我是殖民贸易部的办公室主任。”
“不管你是什么吧。当领导的话权力寻租这个词没听过?”文德嗣笑着说,“真金白银不能给你,但是官府手里的权力漏一点给你,不就能补偿我们的损失了?”
众人露出了明白了的表情。
“我们不能明明白白的说:香港岛割让给我还要对方白纸黑字的写下了。这事,全大明也没一个当官的敢这样答应。连崇祯皇帝都不敢――他不怕文官集团把他喷死还怕在史籍上落个‘割地’的名声。”文德嗣说,“但是我们可以悄悄的把岛占了,在上面爱干什么干什么就行了――只要别搞得地方官府对上面交代不了就行,反正这种事情历来是瞒上不瞒下的。”
司凯德皱眉道:“能挨几年呢?总要露馅的。”
邬德轻轻的敲了下桌子:“时间”他严肃的说,“三年前我们不占临高县城,待在城外发展也是靠了这个瞒上不瞒下――我们赢得了时间。我们还要再赢得三五年的时间。”
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煤铁复合体成型,第二个五年计划就是大规模的暴装备暴兵员的时候,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再需要大明认可或者容忍了。
会议决定成立一个“广东和谈小组”,准备重返广州,与广东官府进行接触。大致准备走三天不同的线路。首先是高举的路线,其次是李洛由,最后是广州一部分和广州站交往较深的官绅,来个多管齐下。
吴南海这时候要求发言:“可支配人力增加了一万,我们的粮食问题就出来了。”
临高的粮食问题是比较突出的,本身县里的粮食产量有限,外来人口涌入又很多。大量的人口集中在在学校、行政部门、军事单位和工业企业等非农业生产部门,提高单位亩产和扩大种植面积的工作展开不久,所以整体的粮食供应偏紧,虽然目前尚可自给有余,但是已经形成了对越南大米供应的依赖性。
增加的一万名俘虏,按照营养学博士陈思根的提出的个人配给标准,从事筑路这样的重体力劳动者,每人每天的热量要达到3600千卡,至少也不能低于3000千卡。这个数字如果全靠碳水化合物供应的话等于每天必须供应给俘虏750克的糙米或者相当的淀粉食品。
“一万人,每天的供应量是7.5吨糙米。”吴南海着重指出了这个数字的巨大,“一个30天的月份消耗就是225吨。”
邬德一边听一边计算着存粮数字,他开始皱眉了。这样一来临高的粮食安全储备周期就会一下缩短十一天时间。
“而且糙米的蛋白质和脂肪含量不高,长期只有碳水化合物摄入,对健康不利。我们需要向劳工和俘虏提供更多的蛋白质、脂肪。保证他们能长期稳定的为我们工作,同时也减少粮食的直接消耗。”吴南海说,
马千瞩说:“你说你想要怎么办吧。”
吴南海说:“我希望改变我们的渔业体制,海洋捕鱼应该从海军中独立出来――这毕竟是个农业项目,由海军兼管渔业体制上不顺。”
海洋捕捞业的确是现阶段唯一可以快速大量提供蛋白质和脂肪来源的产业。正是靠了海上捕鱼,临高政权才能大致勉强保证下元老和统治下劳工、应该军队的蛋白质供应。
拥挤的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吴南海一贯以低调无争著称,现在突然直接攻击体制问题,要夺回渔业权,这让大家很意外。
现行的渔业体制是海军管理渔业。渔船也是海军的特务艇。一部分特务艇专门进行捕鱼作业。除了海军直接捕鱼之外,还有海军在博铺附近的渔场搞得“渔业税”,每条私人渔船必须缴纳捕获量的五分之一。
不管是海军的捕获物还是渔民的捕捞税,全部缴纳到农业部属下的海产品加工厂。总量是相当可观的。
叶雨茗这时候也加入了进来:“我们天地会牵头成立了渔业协会,想改良渔民的设备和生产技术,但是现在海军直接控制渔场和渔船的做法对大范围的渔业推广和改进非常的不利。我完全支持吴委员的看法,海军不应该再管渔业。”
“还有向渔民征收捕捞税――海军收税也说不通。”程栋慢悠悠的表态了,“我个人认为税务权力必须统一。再者直接征收实物税从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倒退,不利于发展商品经济。”V!~!
第一百零一节 民政工作
第一百零一节民政工作
马千瞩说:“过去这样规定有从权的考虑。当初我们摊子小,不宜搞得太细,各单位都是一专多能――也是为了提高效率。现在既然要搞制度建设,吴委员和大家这么提出来很好。”他顿了下,“这件事情可以在元老院的会议上提出来审议。”
文德嗣皱了下眉,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来。
会议上接着又就一系列的后续问题进行了讨论,特别是何时对海南全岛施展占领的讨论。实际占领必然牵扯到驻军和干部配置的问题,这两者现在暂时都很缺乏。经过讨论会议作出决定,先占据澄迈-琼山一带,控制海南出入口岸,然后再逐一对全岛各个州县进行实际占领。
“这样的话,岂不是还要扩军?”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这次战争结束之后陆海军总人数过万人。原本在企划院、元老院和政务院里就有一种声音,希望战争结束之后进行裁军,将海陆军人数缩小到一个较为合理的范围,或者至少使得军队的规模不再膨胀。
现在要占领全岛,海南全府有州县十三。除去临高之后,每个州县至少要派驻一个连的驻军,全岛就需要十二个步兵连的基本驻军。这样一来,陆军不但不能裁减,还得增加一部分才能够用。不仅元老院和行政官僚体制内的人员不愿意看到陆军的进一步膨胀,海军同样也不希望在人力紧张的状况下陆军急需蚕食有限的人口资源。
“不需要扩军。”马千瞩说,“利用现有的兵力就可以了,我们实际上用不着每个县都派驻一个步兵连。”
“不派驻军,我们的统治权建立不起来啊。”没有武力作为后盾的政权显然是不能行政下乡的,而行政下乡这是他们最为看重也是竭力推行的一点。
光靠远处的威慑力就无法有效的行政,少量的干部根本不能沉入基层,一旦触及到地方势力的核心利益,就会被地方势力用暴力或者非暴力的手段“挤”出去。进行一次二次的报复并不能产生长期性的效果。最后就只能对地方势力让步:通过出让部分行政权力来换取地方势力的合作,保证纳税完粮。这无非又是在重蹈唐宋以来政权不下乡的覆辙了。
早在第二次反围剿作战之前,中央政务院就专门组织民政委员会的人员,对战后如何在尽量少派驻军队的前提下保证派出干部能够在当地有效的作为进行了研究。
进行这项研究的人并不是军人,但是研究人员对日本人在东北和华北的治安战和建国之后建立基层政权、肃清土匪的行动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之后得出了如下的结论:
完善的县级政权,每个县至少应该有一个县中队能够供县领导直接指挥,这样才能保证最起码的武力威慑和治安。如果不能做到这点,至少要保证在出求救信号之后2~3天内能够有救援部队赶到。
“一个县中队就是一个连,和刚才说得每个县一个步兵连有区别么?”邬德虽然很赞同一个县一个中队的设置,但是这个每县一个中队的布置依然出了企划院原先的打算――尽量减少军队的规模。
“有很大区别。”说话的人是被指派进行这项研究的民政人民委员会的副人民委员刘牧州。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小白脸,举止儒雅,尽管说着一口尽量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不时却会露出苏白的口音。
“县中队是一种地方武装,换句话说类似武装警察。不管是训练还是装备都可以较为简单。包括人员和维持经费也可以尽量取自于地方。”他说,“我建议县中队可以尽量用本地人担任,军饷也不需要象正规军这么高。”
刘牧州的方案是派遣武装工作队进入各个县,尽量以大明官方的名义进行。比如澄迈的“善后局”就是一个范例。其他地方虽然不能用善后的名义,但是其他名义类似的官民合办机构诸如“乡约局”、“绥靖局”等等临时机构均可拿来借用。先从插手当地的主要问题入手,逐渐把权力扩大到县政的各个方面。等到时机成熟,再清理县里的胥吏阶层,全面控制县政。
“一开始的武装工作队必须有强大的武力作为保护,一个步兵连是应该有得。否则很难应对当地的复杂局面。根据各方面的情报汇总,琼州府各县的匪患都非常严重,而且地方上的豪族大姓差不多就是土皇帝,几乎个个拥有武装。没有强大的武力作后盾谁都不会鸟你。”刘牧州阐述着他的具体行动方案,对马千瞩等人来说这没什么稀罕的:无非是gd当年接收政权的时候搞过的一套的翻版:派遣工作队-深入群众,了解情况,寻找合作者-培训当地干部-建立组织-建立地方武装-全面清算旧势力……最后,政权就建立起来了。刘牧州的做法并不稀罕。但是他们面临的是比gd更困难的局面:中华民国的二十多年历史尽管是一场悲剧,但是起码在全国的大多数地方都有些或多或少接受了现代思潮新思想的知识分子、小商人、工人和农民,一个县城,最糟糕也总能有一所小学,有几个几十个中学毕业生,几十个几百个小学毕业生。他们要面对的却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社会。这个社会的知识分子几乎无法依靠,他们的学识和地位对穿越政权没有多少用处,反而非常危险。他们又拥有极大的话语权。穿越者们,不但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而且满身都散着海外蛮夷的气味。
马千瞩听着他的计划:接收政权将采用滚动式模式。先是澄迈、琼山、儋州、定安这一批官府统治基础较为深厚,开较早,人口密集的地区――能够尽快从中获取大量的人口和粮食资源――挟着这次大胜的余威,一鼓作气的派出工作队去接收。然后建立组织,每个县先成立民兵,然后再是县中队。等到这几个州县稳定之后,再到下一批的州县。这样第一批只需要出动三四支工作队和步兵连就可以办妥,不会一下挤占太多的干部和军力。
“……边接受边进行干部和军事人员的培训,”刘牧州说着,“接受一个地方,站稳一个地方,再渗透一个地方……”
刘牧州说完之后,杜雯要求言:“我们现在缺乏干部,特别是缺少能深入农村的干部。”杜雯长期搞社会工作,深知干部问题的重要性,“土著干部够用。而很多元老不愿意深入群众,有高高在上的贵族情结我认为至少应该进行一种强迫义务,每名元老,每年都要抽一定的时间下乡,到地方上工作”
会议室里引起了一阵骚动。这个主意从理性上来说很好,但是显然很不受人欢迎。有人审慎的表示了反对意见:并不是每个元老都适合去作群众工作的。
“可以做支持性和技术性的工作。”杜雯继续坚持,“最起码,可以去扫盲。”
“我看这个问题可以提交元老院讨论。”主持会议的萧子山决定把皮球踢到元老院去,反正她的提案事关全体元老,元老院讨论最合适。到了元老院这个提案被枪毙那是一定的了。
“下面我们谈谈阵亡和伤残抚恤问题……”刘牧州继续说道,搞优抚工作是件稳定人心的大事,过去因为没打过什么大仗优抚相对简单。这次伤亡人数较多,工作就比较复杂了。当下将优抚待遇和条件大致通报了一下。
这时候吴迪说:“优抚上面的开销还是很大的,我希望执委会考虑能否设立一个专项的基金或者干脆就搞一个军人保险。”
保险是金融系统一直鼓吹的制度。因为临高的经济规模小,商业活动也不够达,加上大部分经济活动是国有企业,所以保险制度被视为“非急需”的体制建设,一直延后。不过金融系统的人一直没有放弃这方面的努力。
现在的军人抚恤正是一个绝好的推进保险制度的机会,所以吴迪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的提议是先从社会保险制度搞起。
“等于是变相强制储蓄。”吴迪说,“暂时我们的商业保险需求量不大,可以把社会保险先搞起来。否则未来的养老、医疗、优抚方面的开销会逐年增加,所以这方面要早下功夫抓起来。”
先在军人中推行强制保险制度,军人必须缴纳军饷收入的若干比例作为保险,这份保险用来支付军人死亡、负伤、残疾的抚恤费用。
“……如果军人在退伍的时候一切平安,这笔费用可以以现金的方式直接给他,充作退伍费。”吴迪对这个方案已经考虑了很久,“我们同时可以在职工、公务人员身上推行推类似的政策。对我们稳定金融和社会秩序都有很大的好处。特别是现阶段还不需要大规模的支付各项社会福利的空档期,正好是积累资金的最佳的时间。”
社会保险可以说是借新债还旧债的滚动式支付,现在抓紧时间把基金做大,以后的政府投入就比较有效。吴迪特别强调这一点,打动了不少人的兴趣。邬德原本就很注重军人优抚的事情,现在看到吴迪拿出这么一个各方面都有利的方案来,他当即表示支持。
其他人也没有反对,于是决定委托德隆银行就这个问题进行专项调研,提出方案供元老院开会时候审核。
会议接着又通过了关于抚恤、善后、评功授勋、庆祝活动、伤残退伍人员安置和民兵复员优待的一系列政策。
这些工作大多涉及到民政事务,刘牧州忙得一个劲的记笔记,还要把从BB上接收到的各种相关的元老提案提交给会议审阅――民政人民委员会没有正委员,他这个副职实际就是正职。
会议结束之后,刘牧州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马上着手安排人去当澄迈善后局的“执事”。他准备将澄迈作为重点,先啃下来,为后面的各个州县积累一点经验。
这个人选非常要紧,因为接下来他准备让此人来当驻澄迈的办事处主任――实际也就是未来的县长。
组织处给了他一份有志于服务地方行政的元老的名单和简历。刘牧州选了一个叫费祀的人。很快他的档案就到了民政委员会的办公室里。刘牧州给费祀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下行李即刻报到。
随后他又打电话到芳草地,要胡清白看看行政班里有没有合适的土著学员可以作为工作队的成员派遣。正在忙活间,忽然杜雯来了。
“杜主任,你怎么有空来了?”刘牧州赶紧起身招呼。不用说这位社会工作办公室主任又要来面授机宜了。刘牧州很不喜欢她来插手,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轮到下乡建立基层政权的经验和对农村社会的调研,没有人比她更高明了。
“有点事情,”杜雯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澄迈那边是新区,我本来想亲自去走走看看,不过临高的事情也很多……”
“是,是,现在临高正在全面建立村级政权,您的事务很繁忙,这里的工作也离不开你。”刘牧州赶紧说道。
从级别上来说,杜雯是刘牧州的部下,但是刘牧州知道论及在穿越集团中的当领导的资历,杜雯远在他之上,特别她还是社会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业绩斐然――光一个临高剿匪期间在十三村地区的社会工作就足以自傲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刘牧州很怕她来插手,因为她一旦对政策实施指手画脚,自己是很难拒绝的――人要理论有理论,要实践有实践。
杜雯用一种“你在想什么我清清楚楚”的眼光扫了他一眼,往椅背上一靠:“我们社会工作部原本也是应该去澄迈作深入的社会调研工作得。现在我没法去,就推荐个人吧。”
“你要推荐谁呢?”刘牧州回忆了下社会工作办公室里的人员,原本只有杜雯和董薇薇两个,后来有过一个午木,但是又被调走了,现在应该还是一个只有主任、副主任的部门。
“刘月菲。”杜雯说,“这个人刚调到我们部门不久,很积极。”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自然,“太积极了。干脆让他去外调好了。”
“是女生?到这样的准治安区工作恐怕不是很方便……”
“是个男人。”杜雯的言辞中很不屑,“你怎么安排他都可以――他的积极性很高,你可以先安排在澄迈,以后再安排到琼山……最好把整个海南岛都调研一遍。”
“好,社会调研也是很要紧的工作。既然他对这个很热衷是再好不过。”
杜雯无所谓的点点头,刘牧州感觉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她又说:“另外,我想就现阶段社会工作提几个意见。”
“洗耳恭听。”
“妇女工作。”杜雯着重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她很满意的看到刘牧州没有下意识的皱眉,“我们对本地的妇女动员的不够,宣传的不够。”
刘牧州的确是洗耳恭听。杜雯说得话不能算错,刘牧州知道海南的妇女其实很能干,吃苦耐劳方面甚至胜于男子。但是大家对妇女工作这块一贯认为是杜雯的恶趣味,所以基本上是不予理会。
“所以我建议,在这次派遣的工作队班子里一定要结合土著的妇女干部一起去。把海南的妇女工作也动起来――还有青少年工作。也是空白,我看儿童团之类的组织我们也应该组织起来。”
“青少年工作得执委会统一安排吧,我们自己不能先搞一套。而且一般都该教育部门负责才对。”刘牧州说。他想这个不比妇女工作,青少年组织的地位非常重要,现在执委会还没有具体的安排,民政委员会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好吧。这个再说。”杜雯随后推荐了一个妇女干部,“盐场村的谭小芹是我们最早的妇女干部。马袅农讲所毕业的。她在盐场村干得不错,不过那里宗族力量太强,我觉得把她留在那里用处不大,还是应该把她调出来送到更广阔的天地去磨练”她说着激动的一挥手。
“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刘牧州想本来也无所谓,多一个女干部也不错,“不过人愿意吗?没结婚的单身少女在外面和男人一起工作,她愿意家属怕也不乐意吧?这可是封建社会”
“移风易俗不是我们的使命吗?难道我们要一直迁就愚昧落后的社会思潮而不去努力改变?”
“是,是,”刘牧州无言以对,心想费祀这下有很多事情要做了,“慎重起见,我觉得最好有二名女干部结伴去工作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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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节胜利游行
第一百零二节胜利游行
博铺的街道上非常热闹――这里自从建立了港口,设立了博铺公社,来这里的渔民、商船和小商人渐渐增多,慢慢得就成了市面。兵工厂、造船厂和化工厂这些近代工业企业的陆续建成又在这里聚拢了大量的工人和他们的家属。商业部就按照东门市的旧例,在博铺港如法炮制了一处市镇作为商业服务区。博铺镇的规模远不如成熟的东门市,它除了发展商业为博铺公社不断增加的常住人口服务之外在功能上则突出为水手、渔民服务,类似港口小镇的一类。
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渔行、货栈、客栈、酒铺、渔具店……一家连着一家。虽然大多开着门,街上人也多,各家字号的生意却显得很一般,有些字号干脆连门板都没下。
然而店铺里的老板、伙计,却一个个喜孜孜的在自家的门前奔忙,搭梯子的,拉绳子的,端着浆糊的,有人还在大呼小叫的要人拿东西过来。
博铺公社的文宣干事正在下面带着民兵和小学生们满街贴标语,粘告示,忙得不亦乐乎。有人挑着担子,把一筐一筐的的折叠纸灯笼运来,分发给大家,有人挂在自家的门口,也有人爬上梯子把灯笼挂在各处刚刚拉好的绳子上。
一条横幅已经在街心中央拉了起来,红色的丝绸上已经用线缝上了一个个红纸斗方,上面浓墨大楷的写着字。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个年轻的姑娘正一个人站在街边观望着。她穿着一身“干部”服,蓝色的对襟紧身裤褂,小小的翻领。挎着一个绿色的粗布文件包。她的脸庞和当地的劳动女子一样是黝黑的,但是有一双乌黑灵活的眼睛。
姑娘的头发按照给澳洲人当差的女人常见的样式,没有梳发髻,只是留成了两条发辫。看上去干净利落,似乎为了表现她还是一个喜欢美丽的女子,辫梢上扎着红色的发带。
这身打扮,还有她胸前佩戴的一张白色墨字的小布票,都说明了她的身份:是一个为澳洲人服务的女官儿、女书吏,或者按照新话,叫“女干部”。
这种打扮的女人,最近一年愈来愈多了,渐渐的成了临高的一景。很多人外地来得人,一到临高就要看看这大明其他地方没有的西洋镜。
海风吹起她的两条乌黑的辫子和衣襟,吹着她晒得黝黑的脸庞。她皱起漆黑细直的眉毛向前望着,好像有满腹心事。她是盐场村妇女小组的组长谭小芹,是杜雯亲自抓得马袅农讲所的第一期学员,原本杜雯对这个村长的女儿寄予厚望,但是她很快发现,在这个谭家占据着主导地位的村子里,谭小芹干什么都很容易,因为只需要她父亲发一句话就是了。当然,这也意味着无论什么政策都得她爹同意了才能实施下去。
村长谭桂琼对澳洲人的什么政策都拥护,包括发动妇女在内――海南妇女本身就是主要劳动力,但是对其他一些诸如妇女扫盲之类的事情就不感兴趣了。杜雯在失望之余,正好执委会要设立马袅公社。马千瞩对盐场村的状况不满意,认为当地宗族势力太强。杜雯便提议乘着这个机会把原来盐场村中的谭姓青壮年干部全部抽出来分散开。于是谭小芹就落到她的手里了。
谭小芹才在博铺公社里的举办的“第一期妇女干事培训班”结业出来,这是杜雯亲自搞得一个培训班,集中培训了全临高的妇女积极分子和组长之之类的女子三十多人,准备派遣出去打入新区工作。
她已经接到了派令,要她准备去澄迈县任驻澄迈县办事处妇女主任。正要回公社的招待所去。她沿着街道走着禁不住千头万绪心乱如麻:自己不到二十岁的黄花闺女,不在家待着还要到临县去当“官”。长这么大她不要说离开临高,连盐场村之外的地方都没去过几次。她的父亲谭桂琼原本很不赞成女儿出自家的村子去当什么外村的“妇女主任”,在村里,一切好说,一个女孩子孤身到了外村,这不成了无法无天了?
但是事情由不得他爹了。谭小芹的堂兄谭成晴看得明白:澳洲首长们对盐场村的态度大不如以前了,不但对村政控制愈来愈紧,而且对谭家在盐场村的作用也开始限制,这次更是一口气抽走村里几乎所有的谭姓干部。除了谭桂琼继续留任村长之外几乎是一锅端。
他悄悄的和自己的父亲还有伯父谈过:要他们千万不要违拗澳洲首长的意思――人现在已经抖了起来,连官府都制不住了。谭家只有跟着一个劲的干才能保住自家,光宗门第。
这一次官军在澄迈惨败,谭桂琼对谭小芹的任命立刻有了180度的大转弯。官军的惨败的消息离战场最近的马袅盐场村知道的最早,也最为形象直接:盐场村出得民兵和民伕很多,他们运送伤员和战利品回来之后把战场上的情况添油加醋大肆渲染了一番,说得伏波军差不多就是神灵附体刀枪不入了。大伙都觉得搞不好澳洲首长用不了几年就能上京城里开新朝了,文主席说不定就是新皇上。盐场村“从龙”最早,不用说个个都开国元勋。
谭桂琼现在对女儿要去外县当干事的事情不但不再反对,而且还得意洋洋――这可是一个县的妇女干事,全县的女子都归自己女儿管,不但威风,而且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出仕”了。是真真切切的“从龙之臣”了。除此之外,他还存着另外一个想头,希望谭小芹能在澄迈被某个“首长”看上,当个正室夫人――至不济,做个侧室也行。这样谭家在新朝的功名利禄就全有了保证。
谭小芹被父亲这样的朝三暮四的态度弄得无从适从,即将要到陌生的地方去做事又让她很是不安。她还从来没有和陌生的男人共事过,更不用说是一群陌生男人了。
正怀着这样不安的情绪,她来到了大街上,街上正在忙着为晚上的“祝捷大会”布置街道。一群群穿着制服的芳草地的学生们正在布告边为百姓念着布告上的内容。这布告的内容是丁丁起草的,分为文白两部分。很多人仔细的听着,不时还发出笑声和惊讶的声音。每读完一次就会响轰然的“好”字,接着又有人再央求学生们再读一遍。
官军要来讨伐的消息很早百姓们就知道。自从官军渡海到了琼山,来临高的船只和商人几乎断绝,不少商铺字号简直难以为继。只是靠着澳洲人的接济和优待政策勉强维持营业――澳洲人信心十足的要他们“坚持几个月,形势就会大改观”。有些人害怕澳洲人打了败仗会被牵连,连夜悄悄的带着细软跑了,但是也有人留下来了――特别是那些自从澳洲人来了之后来到临高,一点一滴的积累起财富的小商人们,他们打心眼里希望澳洲人能站住脚,也相信他们能站住脚。很多人还参加了动员备战的工作。现在官军已经被击败,不但被击败还是打了一个大败仗溃不成军的逃走,这让他们的信心更加充足,对未来也有更大的期望。
谭小芹正看着街上的热闹劲,忽然看到了杨草,这个女人是她在妇女干部培训班上的同学。她不是很喜欢杨草,觉得这个女人心机很深,虽然平时很大家打成一片。谭小芹总觉得她另有文章。但是这会对方却主动和她打起招呼来了。
“接到派令了没有?”杨草笑嘻嘻的问道。
“接到了,我去澄迈,当――”她想了想才想起自己的官名,“妇女主任。”
“我也是去澄迈呢。”她说着挥了下手中的纸片,“我是副妇女主任。正好我们一齐搭伴工作。”
杨草当然不是什么“妇女副主任”,这是她的公开身份。实际职务是“政治保卫局驻澄迈政治指导员”。因为从事政治保卫的元老不多,不能按照编制在每个县都派驻特派员,所以就任命尤国团这个临高县特派员兼任特派巡视员,轮流赴各县指导检查工作,而启用土著工作人员担任政治保卫指导员。等他们熟悉了工作之后再正式任命为特派员。
午木原本不想派遣杨草去,但是想到开辟新区正是考验人的大好机会,正好杜雯到干部处要求给澄迈派再派一个女性干部去,他就借此机会把杨草派了出去。
杨草的确切身份工作队里的元老是知道的,但是对其他人保密。
听说对方也去澄迈,而且还是自己的副手,谭小芹有点高兴了――不管怎么样,有个女人一齐去总是好事。她还一直在发愁身边都是男人怎么办,要不要请同村的年长的老妈妈随她一起去搭个伴。
“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呢?”谭小芹没出过远门,很没有主张。
杨草笑了:“不着急,你看派令上要我们随工作队一起出发――现在人都没到齐呢。”她拉了一把谭小芹,“今晚要进行火炬游行,我们干脆好好玩一玩。”
“天黑了还出门……”
“怕什么?你现在是妇女主任,不是躲家里的大姑娘了。”
这时候天色渐渐晚了下来。博铺公社的游行队伍正在街上集合,大家举着赶做的旗子,提着灯笼。公社的管事人员正在给大家发蜡烛头和火把――因为要节约蜡烛,所以提灯笼的人不多,多数都是拿着火把。来参加胜利游行的以年轻人和小孩子为主,特别是在博铺上班的工人,大多扶老携幼的来了。他们很乐意有这样一个可以尽情娱乐的夜晚,因为明天放假――庆祝澄迈大捷。
人群在学生们的指引下渐渐排成了队伍,火把和灯笼也次第的点燃了。大家一个个喜笑颜开,有人还玩闹一般的挥舞着手里的旗帜和标语牌。
“大家不要乱动了,当心火把”负责指挥的是文宣部的土著干部纪登高――自从他在丈田宣传活动中提议组织舞狮队之后,这个前广东的卖卜先生在文宣部里就青云直上,成了搞群众性文娱活动的专职人员。他的业绩不小,在各个公社都组织起了舞狮队,很出了一番成绩。
他穿着一身干部服,满脸的油汗,一面拿着个铁皮大喇叭,一面挥舞着卷成一卷的文件,“队伍不要乱了,排好队,准备好……”
他手里拿得是文宣部群众活动处处长方非搞得庆祝方案,这方案按照方非的标准是很简单,但是对纪登高来说就嫌很复杂了。古人组织复杂的节庆礼仪活动也很有一手,但是这类的大型活动一般只有朝廷中央才会开展,普通人很少接触。对一个卖卜先生来说就更加陌生了。
杨草和谭小芹也被安排到群众队中,群众队比较松散,没有特别的道具或者训练,只要求合群按照路线行进就好,杨草领了一面小旗,她举目四望,人群中有几个面孔她似乎见过,大家的眼神稍一碰便默契的互相避开了视线。
这时候街道上的高音喇叭开始播放器雄壮的音乐来了,这是游行开始的信号。纪登高招呼着大家开始行进。
游行的路线是从博铺公社大街出发,沿着港区行进,然后踏上博铺-百仞公路,一路游行到东门市场,再到大体育场进行集会。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下来,暮色中,灯笼和火把都点了起来,道路上星星点点的,犹如一条流动的光河。
学生和民兵组织成前驱队队列整齐,旗帜飘扬。他们举着的旗帜是在开战动员的时候才借着旗帜热潮仓促赶制出来的。红色的陆军旗,蓝白两色的海军旗,许多个人设计或者抄袭的旗帜。还有成排成排的方形的红底色的幡,上面绣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这里的人从来没见过的图案。旗幡的杆顶矗立着冲压出来的站在齿轮、麦穗、宝剑和树叶上的双头鹰。火光下,钢皮的双头鹰的双眼目光炯炯,闪烁着寒光,注视着在火光下行进的队伍。
游行的队伍在进行曲的伴奏下行进着,学生和民兵迈着整齐的步伐。齐声高声的唱着《歌唱祖国》,这首歌曲已经被改头换面,成了穿越政权第一首充满政治意味的进行曲。要不是大多数元老暂时还不希望和大明彻底的撕破脸皮,这歌曲的歌名就要变成《歌唱帝国》了。歌词也会改得更加露骨。
跟在后面的群众不大会唱这首歌曲,但是他们的心也被这激昂的歌声激荡起来,有的人附和着唱着,也有人学着旁边的人的模样,挥舞着手中的灯笼和旗帜,同声欢呼着。
这种如此如醉的狂热是许多人从来没有体验过得,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兴奋。但是他们还是在这样的气氛下欢呼、唱歌,甚至试图让步子跟上一遍一遍高声歌唱的进行曲的节奏。
游行队伍走过港区,然后踏上了去百仞城的公路,公路上已经暂时停止了一切车辆通行,偶然经过的行人闪开在路边,即恐惧又好奇的看着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经过。火光照亮了公路,远处的百仞城则灯火通明。
这时候,漆黑的夜空中一根接一根的亮起了巨大的光柱。八台穿越集团拥有的最大功率的探照灯发射出来的光柱在夜空中排成两行光柱。这壮观的景象让所有的人为之目眩。谭小芹惊讶的叫了一声。太不可思议了,一瞬间她的腿脚都软了,差点跪倒在地。首长们不是凡人……她忽然恐惧的想到了这句话。
从各个公社涌来的游行队伍犹如一条条光芒四射的大蟒,在各条道路上翻滚着前进。这从未有过的壮观景象不但让人折服感叹也使得许多人赶到了由衷的恐惧。
刘大霖默默的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注视着百仞城那边的巨大光柱。他看不到公路上的游行队伍,但是县城外公路上传来的歌声他是听得见的;简单、有力,甚至在他看来失之于粗俗,但是却有着一种强烈的振奋人心的东西在内。这既不是黄钟大吕,又不是郑卫之音,和这直冲夜空的光柱一样,是他完全不了解的东西。刘大霖的心情变得非常的沉重。
“老爷,回屋去吧。”他的仆人小声的劝谏道。
“不忙。”他低声说道,“外面的布告真得是说澳洲人打败了官兵?”
“是,布告有人看着,小的不敢揭去,不过小的抄了一份。”
布告写得很简单,但是内容却明确。刘大霖看了一遍其中的文言部分,言辞不甚雅驯,文理还算通顺。文告中说自己即来琼州,从无不法之事,在琼州垦荒经商,招抚流亡,赈济难民,褒扬文教,却遭官府的无端进剿,迫不得已方才奋起自卫,将官军于澄迈城下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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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节 转变
第一百零三节转变
刘大霖看完之后有点难以琢磨其中的意思。前面明显有自诉其冤,表达与官军作战的“不得已”之处,后面却在炫耀这次大胜的赫赫武功。这种矛盾的态度让他迷惑不解。
他自己内心也很矛盾。在他看来,官府派兵进剿于理相合――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澳洲人在临高固然没有扯旗放炮,公然造反,却没有进表内附,行事已经是俨然敌国。
但是澳洲人在本地也好,在全广东也好,从来没有为非作歹的事情,而且百姓们也得了他们的好处。特别是在临高,这几年百姓们堪称安居乐业――这都是他们的功劳。于情来说,官府的进剿是不得临高百姓的民心的。
朝廷占着理,澳洲人占着民心。
他忽然惊觉的想到孟子关于“民心”的言论,背上顿时一凉。他不愿意再多想下去,但是他已经不再想象过去那样单纯的将髡贼视为“海外蛮夷”之类的人物了。
正在沉思间,夫人那边打发了仆人来问:
“夫人说明日就是去茉莉轩讲学的日子,问老爷是不是要去?”
刘大霖沉吟片刻,澳洲人即然已经和官兵交战,最好的说法也是刘香、郑芝龙之类的“巨寇”了。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去茉莉轩讲学就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夫人和他的好友、同窗们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再去了以免将来沾上是非。
考虑再三,他还是点了点头:“明日依然去。”
仆人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明日去?”
“去自然要去得”他加重了语气。茉莉轩又不是澳洲人开办的学校:它是临高的百年传承的义学,自己既然出任了其中的教职,就不能不去。
说完,他又继续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光柱,过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的说道:“回上房去”
仆人们恭恭敬敬推着他的轮椅回上房去休息,主人歇息了,仆人们也就散开自便。一个年轻的下人在收拾老爷的轮椅。管家关照他:这轮椅有点发“紧”了,明日推到东门市去找天地会商店收拾收拾。
“再顺便给我买几盒烟回来。”他吩咐完了从怀里掏出一叠流通券,细心的数了几张给年轻人,“要买‘百仞滩’,不是‘高山岭’,记住了么?再给这张二十五分的票子给你零花。”
赵管家得意的笑了笑。这种发财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官军要打来得时候,流通券曾经发生过一阵子贬值,大伙都急着要把钱花出去,各处的市集上掀起过一阵不大的“抢购风”,许多人急于要把手中的流通券换成货物和白银、铜钱。这次危机很快在财金委和企划院的强力干预下平息了。不过一些心急的人因为低价抛出流通券而在这场小小的金融风潮中损失惨重。
赵管家却在这次风潮中获得了一笔外快收益。他反其道行之的用手头的铜钱收购流通券,等到风波过去的时候稍稍一算居然发了一笔小财。赵管家这么信任澳洲人是因为他的儿子如今正给澳洲人办事,已经当了一个“干部”,是在一个叫“办公厅”的衙门里。专门负责照料“首长”们的生活。而他的孙子就在芳草地念书。所以赵管家对澳洲人的事情特别清楚,这次官兵来围剿,他虽然闭口不谈谁胜谁败,心里可早有了底。
晚上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他坐在中门上的门房里准备上夜,一边抽烟一边拿出了纸牌,打起了“澳洲通关”。这种牌戏最近刚刚流行,因为可以一个人玩,没有赌钱的嫌疑,所以很得家风严谨的人家的喜爱。
外面的歌声愈来愈响亮,这大约是南宝的游行队伍在往百仞而去,管家知道他们在唱得是澳洲人新教的歌曲,这歌他的孙子孙女也会唱,还经常在家里练习。孙子们如今和他爹一样剃了澳洲式短发头,穿着对襟小褂,看上去很精神,满口都是他听不懂的新词。
赵管家很是欣慰。他经常说:“咱们老赵家的风水也该改改了,不能总给人当下人。”从他不知道哪个祖辈开始,他们家就世世代代的给人当长随、仆人。赵管家就是年轻的时候跟着刘大霖在外做官的父亲从大陆上来临高的。几十年间从书童做到管家。算是爬到了奴仆的最高层次了。
澳洲人的到来,意外的给了这个家族一种全新的可能性。赵管家的儿子当初是因为补不上刘宅里的缺才去给澳洲人当差的――不少人觉得赵家的这个儿子也实在太胆大了。如今不但身份变了,连房子都置办上了,吃用享受竟不比本地的地主差。让周围的人很是眼红。说风凉话的人如今也开始打听起怎么才能给澳洲人当差了。
他听着外面的歌声,想着自己的几个孙子孙女大概也在队伍中唱歌,大孙子也十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给澳洲老爷当差了。自家的日子算是一天天的发达起来了。
他一面摆着纸牌,一面哼着《掷弹兵进行曲》的调子。
游行队伍从四面八方集结到大体育场体育场中央堆起一座小山般高的柴火堆,此时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火焰冲天,廊柱上的两排火炬笼也都点燃了。而火炬台上的巨大火炬笼更是燃烧起巨大的火焰。整个大体育场被火光笼罩着。四周许多小型的舞台探照灯在空中舞动。黑色的天际背景上,八道巨大的光柱如同有形体一般射在低沉的云层底部,仿佛又穿透了云层直达霄汉。
从澄迈战役中缴获的武器:各式各样的大炮,一门一门的围绕着火堆陈列着,火光在青铜和黑铁的火炮反射着光芒。刀枪、盔甲、火器……各种甲仗被堆成一个个巨大的三角锥形堆。其中最恐怖的是一个由几千顶头盔堆成三角锥形的大堆,在火光下发出奇特的光芒。
廊柱下挂满了旗帜――那是在澄迈缴获的明军军旗,各式各样的旗幡,撕破了,染着血迹和泥土,成排成列的悬挂在两翼的廊柱下。
由学生、民兵、警察、警备连和海兵组成的纵队手持火把和旗幡,沿着跑道齐步行进着,按照节奏变化着队形。尽管事出仓促,不能变化出太复杂的队形,但是效果已经足够让参加游行活动的群众们感到无比震撼。他们失去了一切感官和判断的能力,只是不断的随着音乐的节奏边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浪边挥舞着书中的灯笼和火把。
那些没有被组织起来参加游行只是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们一个个瞪着惊讶的眼睛,如此壮观的场面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他们一个个哆哆嗦嗦的害怕的保持着距离,却又异常入迷的看着。制服、队列、火光和雄壮的进行曲,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的内心纷纷被煽动起来了。
“这场面好熟悉,一个假冒伪劣的翻版。你们还缺少一身身笔挺的黑色和褐色制服。”在主席台的角落里用DV进行拍摄的金发女人发出嘲讽的声音。
丁丁立刻制止了自己的女友的评论。但是这评论已经落入了好几个人的耳朵里了。
魏爱文连连点头:“我看很好立足于现有条件作出了最好的效果。”
其他人没有说话。这熟悉的场面让他们感慨万千,也愈发知道自己在这个新世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有人为忽然为自己亲手缔造,现在已经萌发出幼苗开始成长的的新社会、新秩序感到一阵的恐惧。也有人充满着狂喜和对未来的期待。
方非就是忽然感到有所恐惧的一员。他是这一切仪式的缔造者。他没有创新什么,不过是移植和改编了下以适应这个新的环境。眼前的场面虽然壮观,但是他觉得自己其实更喜欢上许多漂亮女孩子穿着很少布料衣服挠首弄姿的场面。
方非悄悄的看了一眼在主席台上按照权位顺序站着的人。文德嗣、马千瞩、邬德、程栋、马甲……他们一个个穿着笔挺的制服站在主席台的中央。聚光灯照射着他们,也照着他们背后石墙上巨大的木制的徽章,巨大的圣船船头,光环、齿轮、麦穗、宝剑和盾牌。这些人站在巨大的徽章下,被射灯的光束镀上了一层光芒,使他们看起来即高大又不凡。一架摄像机的镜头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有人微笑着在挥手,也有人神情严肃,似乎在思考着重大的问题。
黄禀坤也挤在人群中,看着这前所未见的一幕。在极度震撼之余,他还是暗暗道:“真是群魔乱舞”他原本打心眼里不相信官兵会在澄迈大败,以为不过是击败了官军的一小支先遣人马。但是广场中央的成堆的甲仗、大炮和柱廊下的旗帜都不会是假得。就算是髡贼也不可能搞来如此之多的武器甲仗和旗帜的。黄家多次和官兵协同过,对官军的装备情况了如指掌。这些东西不可能作伪,也没有必要作伪。
他默默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坐上轿子往县城而去。自从风传官军要进剿髡贼之后,他就一直下榻在李孝朋家。当初李孝朋跟着他一起闹丈田的事情,两人算是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情”,两个人便一起作着迎接官军复辟的美梦,暗中悄悄的活动起来。
李孝朋原本很是激进,愿意赞助几百两银子出来充饷,让黄禀坤暗中组织乡勇袭击公路上的牛车;袭击单个的警察和干部;派人放火等等。
但是以武力对付髡贼策应官军这种事情,黄禀坤知道绝无可能。除非髡贼自个逃跑,他拉几百人马在后面跟着轰轰还成,硬碰硬去打仗就是找死。所以他们的暗中活动无非是勾连对澳洲人的不满分子,连着会议了几次。黄禀坤还算颇有谋略之人,商议着要是拉队伍,武装乡勇策应官军怕是做不了,但是大可以在刺探消息上花些功夫。当下分配有人去打探髡贼的军情,有人去百仞城和博铺等处画地图,还有人专门到茶馆等处专门找“干部”聊天打听髡贼的虚实。黄禀坤打算着把这些刺探来的消息汇总之后一总派人送到澄迈去。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什么叫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句话了。派去百仞城附近军营打探的一个生员,原本气势汹汹,一副慷慨激昂舍生取义的模样,但是去了几次之后就突然被人拦住问了几个问题,当下吓得他魂飞魄散,回来之后立刻就告病不再露面了。黄禀坤原本还庆幸此人虽然不济事,但是好歹没有说漏嘴。没想到接下来几天便有好几个人告病或者宣称家中有事,不再来参加这个事业了,众人的兴头一过,外面澳洲人逻查的又紧,便渐渐的都懈怠了,连会议都召集不齐了。而李孝朋因为瞧上了髡贼手下的一个女“干部”,对驱逐髡贼的事情突然间冷了下来。黄禀坤接应官军的谋略也就破了产。
黄禀坤正在没奈何的间,黄守统派人把儿子找了回去,父子两在密室中谈了很久。黄守统警告儿子不要再轻举妄动,更不要自己出头去迎接官军,免得官军真得来了黄家寨负担太大。万一官军打了败仗,髡贼报复起来,黄家寨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看来还是父亲想得周全,看得明白黄禀坤在轿子里面暗暗思量,要是真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放手大搞起来,恐怕这次黄家寨就遭到灭顶之灾了澄迈的几家世交有派人送信来,说髡贼在澄迈连着灭了好几家有名的大寨。他不由得暗暗庆幸。
看来,要和髡贼对着干,还得来阴得软得。正如父亲过去说的,要“拖”,只能隐忍不发的暗暗等机会。
只是这机会从何而来呢?官军这一败,没个三五年也不可能再调集大军打回来。而看刚才的模样,一班愚夫愚民们已经对他们五体投地,奉若神明了。黄禀坤苦思冥想,轿子到了李家他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为了能随时监视髡贼的动向,还是长期住在李家。回到自己下榻的西书房里,见里面黑沉沉的,连灯火都没点,不由得暗骂自己的随身小厮黄平太过懈怠。便自己走了屋将灯烛点着。
正准备叫人打水盥洗,黄平已经从外面进来了,他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满脸的兴奋之色。
“你去哪里了?天晚了连灯都不掌”黄禀坤斥责道。
黄平却来不及认错求恕,赶紧把一个天大的新闻告诉主人:
“二公子李四公子今天去报了名,要到芳草地去上学”
“你说什么?”黄禀坤吃了一惊。李四公子是李孝朋的庶出的幼弟,今年才十一岁。一直在家塾里念书,怎么忽然要去髡贼的学校念书了?他知道芳草地那地方,教得东西都是澳洲学问,和孔孟之道根本不相干。
澳洲学问,的确堪称经世致用,格物致知之学,但是学这种东西是不能科考的。
他差点脱口而出说“李老爷疯了”,但是转念一想已经明白,李家这是准备卖身投靠啊他们把不要紧的庶子送到芳草地上学等于是质子输诚。
髡贼原本没有要求临高的缙绅大户们这样做。李家如今抢先做了,一定会得到髡贼的重视,肯定能得到许多的好处。
想到李家居然不动声色的做了这么大一个180度的大转弯,黄禀坤不仅感到愤恨也觉得害怕――万一李家把自己暗中组织人准备迎接官军起事的事情卖了出去,黄家寨就彻底完了。
他沉默了一会,觉得李家还不至于这么做。他们送去一个庶子就说明了这点。李家不过是想脚踩两只船而已。的确,只要是能作出投靠髡贼姿态的人,现在都发了财。这是谁都不能无动于衷的事情。
但是这样一想也启发了他。既然髡贼一时半会不能从外部打垮,只有深入其中去切切实实的掌握他们的虚实。比如髡贼的火器为什么能如此犀利?他们又有什么办法才能让许多想也想不到的事情变成现实?黄禀坤觉得,只要把这些事情一一打听清楚了,就能知道髡贼的要害在哪里,到时候就能一举将他们驱逐,甚至消灭了。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到了黄平身上。这书童正有点不安的看着他。
“他家的少爷去芳草地,你高兴什么?”
“小的不是为这事高兴……”他有点吞吞吐吐。黄禀坤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李家刚刚来了几个髡贼,其中有一个竟然是女髡贼这会正在花厅上和人说话。
“是真正的女澳洲人”黄平加重了语气。
“哦?”黄禀坤来了兴趣,李家和髡贼素无交际。髡贼今晚突然来访问李家有何用意?联系到李家要把庶子送去芳草地读书,他不由得起了很大的好奇心。A!~!
第一百零四节 基层建设
第一百零四节基层建设
不过李家的变化似乎早有迹象。黄禀坤这才想起前些日子起李孝朋就不大和他谈论如何对付髡贼的事情了。而且最近这些日子李家一直有一种神秘的气氛,他现在才明白原来李家是在和髡贼勾搭。
过了片刻,李孝朋过来道乏。黄禀坤这才有机会打听这髡贼到来的事情。
李孝朋小声告诉他,几天前,官军在澄迈打了败仗的消息刚刚传来,李家内部就纷乱起来。因为李孝朋和黄禀坤勾结在一起,两人暗中对付澳洲人的事情,家中长辈略有所知。现在听闻官军大败的消息。便严命不许再掺合此事。
李孝朋自己也吓破了胆子,当即把手里写得一份“蔓花斋笔记”给烧了,“蔓花斋”是李孝朋的书房名。这本东西原是他偷偷撰写得关于髡贼的到来、施政、建制、传说等各种野谈资料的笔记,内中也记了当初他们联络在一起对抗髡贼“丈田”的往事。李孝朋原本打算等髡贼逃走之后就刊刻出来的,也算是满足一下自己著述的心愿――免得一直被人暗中叫“粪公子”。
前两天,髡贼驻在县里的大头目,名叫熊卜佑的,却忽然带着人来拜访他家。
“你道他来是何意?”李孝朋居然还有些得意,卖了一个关子。
“熊逆所来何为?”
“黄兄熊逆这词你以后休要再说”李孝朋正色道“逞口舌之利,恐有不测之祸”
黄禀坤顾不上追究他的态度变化,赶紧追问髡贼到李宅有什么事情。
“你竟想也想不到髡贼要在城中立一个‘县咨局’,全县的每个村寨都要派人充任委员。以后各种县里的事情,县咨局的委员都有权过问。这县城里派了四个名额,李家就有一个。”
不但有一个委员的名额,而且熊卜佑很明确的告诉他,驻县办打算让李家出任“县咨局”的执事,总领全局的日常事务。
李孝朋的爷爷李孙乾因为自家是个“粪霸”,虽然有钱但是名气臭,如今能当县咨局的执事,地位就远比过去强了。
“原来如此”黄禀坤点了点头。这个举措很突然,也有点让人措手不及。这个“县咨局”到底有什么用呢?正在茫然间,李孝朋又道:“这倒和本朝太祖在各县设申明亭有些近似。”
“这么说就是全县父老缙绅们一起议事的地方了?”
李孝朋道:“不错,澳洲人就是这般说得。还说这个是‘民意机构’什么的。”
“这个‘县咨局’可是县衙牵头办理的?”黄禀不得不向他指出其中的要害,他小声警告道,“这可是伪职啊”
“黄兄”李孝朋不以为然道,“这不过是个县民议事之地,算不上澳洲人的衙门,最多是半官半民,如何能算就伪职呢?”
黄禀坤无言以对,缙绅大户们首鼠两端的事情,在地方上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算有一天朝廷大军真得打回来,也无非借此勒索几个钱财而已。这伙缙绅们最近两年一直被排斥在县政大局之外,现在澳洲人忽然给打开了一个小口子,官兵又吃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败仗,难怪一个个如同苍蝇见血一般急着要扑上去了。
再想黄家寨恐怕也跑不了,父亲是不能去出任什么“委员”的,这个差事多半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了。
黄禀坤忽然眼前一亮,原本他就想要深入髡贼的内部去打探他们的虚实,现在不是有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想到这里,他顿时兴奋起来,连是不是伪职这档子事也不计较了。马上又拉着李孝朋谈细节。
李孝朋对自己的祖父就要出任执事很是得意,其实他刚才在厅堂上已经朝着熊卜佑献了一大番的媚,说什么熊首长“雄姿英发”,把熊卜佑夸成了人间稍有的俊才,把半个多月前他和黄禀坤一起要“讨伐髡贼”时的种种言行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把具体的情况和黄禀坤说了一下,说这个县咨局是以村为单位的,只要不是澳洲人自己管辖的公社属下的村落,凡是大于五十户以上的村落都要公推一个委员去参加县咨局。
“若是不满五十户的呢?”黄禀坤感到奇怪,这个条件有点苛刻了。临高本地虽然因为匪患的关系,村寨一般都比较大,但是几户、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也是不少的。
李孝朋对这个问题不怎么感兴趣,他说:“小弟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听闻澳洲人在搞县内移民,集村分户。凡是愿意迁徙到指定地点合并成大村的,可以享受很多优待……”
接着黄禀坤又问了李四公子去芳草地念书的事情,李孝朋并不讳言这是李家为了向澳洲人示好的表示。
“舍弟不是读书的料,不如送去学些经世致用之学,将来对我们李家也有好处。”他说得光明正大,黄禀坤却知道这李四公子母子在李家属于不得意的微末人物――李四公子的母亲是丫鬟出身,而且早就失宠,现在府里就是有头脸的奴才说话都比他们管用。这小孩子显然是李家拿出来牺牲的人物。
“不知道去芳草地读澳洲学,有什么要求?”黄禀坤也打起了类似的主意,不过自己尚未婚配,没有儿子,更不用说庶子了。大哥也只有一子一女,而且年幼无知,断然不能送去芳草地学什么澳洲学的。他打算将自己的伴读书童黄平送去念书。黄平勉强也算得上是他家的远亲。
“没有要求。只要你愿意去。”李孝朋兴致勃勃道,“只是要自付学费和伙食费。也不贵。另外就是集中住校,除了放假不能回家。”
“倒和大陆上的几个有名的书院一般严了。”
“怎么不是”李孝朋随口道,“听闻他们的教得东西也不少,就是没用。”
在他看来不能应试的学问就是没用。但是黄禀坤却已经不这样想了。他想髡贼就是靠着这些不能应试的学问打败了官兵,霸占了临高。
熊卜佑和刚刚分到他手下,充当驻县办办事员的唐糖一起走出了李宅的大门。唐糖在花厅上饱受了围观,李家的人,上到老太爷、下到最卑微的打更人,都偷偷摸摸来看了一眼,屏风背后更是一批一批的挤满了来看“女澳洲人”的女眷们--上至老太太、太太,下到老妈子丫鬟。
女澳洲人在临高也不能算太稀罕,但是在县城内真正登门入室面对面的,唐糖还是第一个。难怪李家的人一个个如此的起劲。把个她看得莫名其妙。
李家的人对她鼻子上的眼镜、自己用火钳烫得卷发,还有身材都评论了一番。李家的人一致看法是这女澳洲人长得太高,太壮。她的烫发更被人当成了天然的鬈发。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怪涔人的。”唐糖抱怨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熊卜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好奇么。女人当头目的,人人都当是西洋镜。你看杜雯一出去,街上的土著都要行注目礼。”
“我和杜雯怎么能比啊,人现在是政权下乡急先锋……”
“你要去也可以啊。”熊卜佑对这女孩子一点也不感冒――他觉得对方有点娇气,别得不说,女元老们基本上每个都剪了短发,最爱美的人也只是把头发留得稍稍长一些而已。唐糖依旧是一头齐腰长发不说,还自己用火钳烫过。她在百仞城里也从来不穿作训服或者制服,只穿自己带来的衣服,而且熊卜佑发觉她还在继续化妆尽管只是口红和眉笔之类简单的化妆。
唐糖不以为意:“我不行啦,下乡太苦了。象她和董薇薇那样一下去就几个礼拜,我可受不了。别得不说洗澡都不方便。”
熊卜佑笑了出来:“那你还要做民政工作?搞民政就是要下乡。难怪刘牧州只好让你来负责县咨局的工作了。县城好歹还是城市。”
“还好啦。我也没有这么娇气。”唐糖对他话中的暗讽毫不在意或者根本就没听出来,“马督公说了,民政工作是我们的核心工作,获得人民的支持才能在在这个时空立足,建立起一个工业化的社会……”
“你很崇拜督公嘛。”
“还好啦。”唐糖点点头,“我是很崇拜他,他的文笔那么好,思考起问题又那么的深邃……”少女的脸庞上飞起了红晕,“难道你不崇拜他?”
熊卜佑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崇拜他?他长得又不帅。”
“可是他气质好男人的气质……”唐糖害羞的说,“幸好他没有老婆。”
熊卜佑一点不能体会马千瞩的气质好在哪里。故意说道:“他没有老婆,可是很快就会有生活秘书。”
唐糖叹了口气:“这是男人的缺点……算了,这点我也忍啦。”
熊卜佑彻底的完败,他干脆不再说话了,自顾自的抽着烟。临高县城是蓝区,而且他们的警卫员就在身后五六步的地方跟着。尽管天已经漆黑,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还是相当安全的。
“你即将负责的县咨局的工作相当的要紧,因为这里面几乎全是大户。却少基本群众。”熊卜佑小声的说道,“缙绅大户是即要合作又要限制的对象,现阶段,我们要和他们合作。长远来看,不愿意接受我们为他们安排的新体制的大户都是属于被消灭的对象……”
唐糖问:“了解、改造、消灭,是这个意思吗?”
“基本上正确。”熊卜佑夸奖她,这个女孩子悟性还不坏,“我们面临的问题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总而言之,要寻找符合我们长期利益的合作者,促进他们的转变。”
缙绅大户,是乡村基层中即独立又掌握着基层行政、经济权力的阶层。穿越集团要改造乡村的社会结构和经济环境,即要依赖他们,又要消灭他们。这是元老院的共识。
所谓消灭,并非是简单的**消灭,而是利用社会和经济手段上促使他们转化。从简单的租佃地主变成经营性地主,包括转化为工商业者。这个阶层拥有庞大的财力,而他们能够积攒起财富来多半也有一定的经营能力,只要引导得当转化起来还是相当快的。元老们期望当地的地主大户能够转化为第一代民营资本家,将他们埋藏在土里的财富变成真正能够流通的资金。
“是,督公在会议上和我们做过专题讲话。”说着她掏出一个小笔记本:
“……我们现阶段的任务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尽快的将政权在最基础的级别上建设起来,做到村村有干部、有警察、有政权机构……”
“没错,你开会很仔细么。”熊卜佑随口夸奖着,心想这女孩子还真上心,看来也不是绣花枕头一般的人物。老熊一贯认为人有没有本事问题不大,关键是肯不肯上心去做一件事。
按照民政委员会的计划,利用澄迈大捷之后民心的转变机会,在外县渗透接受县级政权,而在临高,全面推行政权下乡下村的活动。
现在他们已经在公社体制下健全了各村的基本政权,下一步就是要对全县的其他村寨进行政权建设。杜雯和董薇薇对十三村地区进行的政权下乡已经取得了效果,村级政权全面建立起来。
关于村级政权如何建设的问题,政务院、元老院召开过好几次专门的讨后成型设计的村级政权是按照旧时空的模式的翻版,不过针对本时空的情况进行了一些改变。
政务院大致确定:县作为未来穿越国家的基本单位,而县以下由三极政权组成――县、公社和标准村。
其中标准村是最基本的政权机构。而公社担负着直接领导控制各个村的职务。大部分的行政事务将通过公社来下达和完成。
大体上,每个村有村长,村长下面有一个村委会,村委会有生产组长、妇女组长和民兵组长三名常委组成。这四名“村级干部”不受薪,但是享有补贴。这四名“村级干部”的人选,直接由上级部门指派,可以是本村人也可以是外村人。
村干部不采用选举制,元老们认为在现阶段采用选举制是毫无意义的,农民对选举这一新鲜事物了解很少,不懂手中的权力,也不理解公职的意义。很容易造成村级权力被窃取。
“……农民一般都不大愿意出头,这是乡村民主的一个特点,”做过很多社会调查、田野调查的方敬涵在讨表自己的看法,“这不仅是害怕担负责任或者担心利益受损,还有一种害怕被嘲笑的情绪在内。”
从历史上的经验来看,不加任何指导的完全采用村民选举,反而会让许多爱出头的所谓的“能人”占占据村干部的位置,他们或者能说会道,或者是村里的泼皮无赖,靠着恐吓或者诱骗的办法迫使村民选举他们担任公职。这在旧时空是屡见不鲜的基层弊病。
根据杜雯在十三村地区的经验,由工作队接管村政,初步建设起村里的基本组织,然后从积极分子中逐步甄别培养出干部是最为合适的办法。不但可以确切的考察每个人的状况,而且在建立基层组织和行政上也提供了一个示范,避免了水平不高的村干部的想当然的执行。
除了村干部之外,每个村有一名驻在警。驻在警不是本村人,由县警察局统一指派。驻在警一旦任命就携带家眷在当地安家落户。驻在警不受村委会的指挥,他直接受上一级警察部门的领导。他是一名真正的公职人员。
最后,每个村还有一名“村代表”,正式的叫法是县咨局委员。委员同样是指派而非选举产生的。其职责是每个月到县里参加县咨局的会议。直接反映村里的状况和村民的要求。他同样是由工作队选拔出来的,而不是选举产生。县咨局委员不是公职人员,也不受职务津贴。
按照民政人民委员会的设计,县咨局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民意机构,它并非县议会,只是一个用来让乡村的精英阶层表达自己观点和阐述农村状况的平台。其成员只享有一定的社会荣誉,并不享有实际的政治权力。他们有权表达自己的观点、看法,提供各种意见和建议,同时提供了一个监督村政的渠道。但是仅此而已。
这样就形成了村级政权三条线的垂直管理,首先从体制上进行了互相的钳制,避免了村长一个人或者勾结村委会独揽大权。
“难道他们就不能互相勾结在一起么?”有人提出了质疑。
“当然可以,但是这个体制下,通过各方互相勾结来独揽村政大权会变得成本高昂。以至于掌握一个村子所能获得的**收益不能弥补这种勾结所需要的开销。”负责机构组织的组织处处长明朗说道。A!~!
第一百零五节 瓦解工作
第一百零五节瓦解工作
为了进一步让这三条线不能勾结在一起,除了他们之间的公职身份不同之外,政务院还在《在基层政权建设指导意见》中注明,每个村里的县咨局委员一般选择当地的缙绅或者地主,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物,就以村里的工匠或者小商人充任,因为他们的利益诉求和普通农民不一样。
这个体制的初衷是尽可能的遏制村级政权可能产生的各种“乱相”。有一定社会经验的元老都知道,大凡需要“维稳”的突发性社会事情,很多都是从基层的小事情引起的。一点小小的不公正,一个连正式身份都没有的所谓“官”,利用手中很小的权力为非作歹,多吃多占……一点一滴的积累起基层群众的强烈不满,最终演化成骚乱。
除了村级政权建设之外,政务院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对村落本身布局进行全面调整的计划。具体说来,就是分户并村。
分户的思路是减小每户的人口数字,而并村则是将较小的村落集中成大村落,便于行政管理和控制。
村落太小,必然会造成村子经济的自然化倾向,人力不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和管理。这是企划院不愿意看到的。执委会的元老们尽管各自政治倾向不同,但是对最大限度的控制和使用人力均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他们从大陆上移入的移民已经按照这样的思路被安置了,被安置在一个个按照统一模板建设起来的标准村里,每若干个村又被一个按照标准模板建设起来的公社所管辖。户口、档案、群众组织,每个人都被有效的控制着,几百名脱产或者不脱产的干部从上到下的控制着整个体系,高踞其上的是民政人民委员会。
借助这个严密的控制体系和电报电话系统,一个指令从百仞城发出到最末端的村级政权的齿轮开始运转,用不了半小时。这次反围剿作战中这个体系在动员人力物力方面表现出了很高的效率,这也使得元老院和政务院坚定了原先的“全面贯彻新体制”的决心。
接下来就要轮到临高当地的原住民了。在元老院的会议上,民政人民委员会关于“全面推进新社会体制”的提案获得了通过,随后由马千瞩签署了中央政务院第390号令,授权民政人民委员会对临高的土著村落进行新体制建设。
唐糖随着熊卜佑到了县办大院,这里正要召集会议,讨论政权下乡的具体事务。未来的工作队队长们正三五成群的聚拢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聊天说话。第一批十个工作队已经建立起来了。每个工作队由十五到二十人组成,全员配备武器。队长由有志于民政事务基层工作的元老们担任。按照社会调查部主任杜雯的指示,每个工作队至少要有二名元老。以便“互相监督”。队伍里还要配备专职武装队员和卫生员。
所有在***通话范围之外工作的工作队至少要携带有一部能够叫通附近营地的大功率的对讲机,以确保在发生骚乱和其他危险的时候能够得到救援,也便于及时和总部进行沟通。
为了便于沟通和最后榨取一部分县衙这个旧统治机构的剩余价值,刘牧州和杜雯商量了下,把政权下乡的总部设在临高县城里。
设在县城里能够随时使用县衙门这块牌子,遇到某些冥顽不灵分子,需要干些有损“伟光正”的事情,就用县衙的名义来办理,反正现在大印是掌握在王兆敏手里。也差不多是掌握在元老们手里了。三班六房的衙役小吏,没有给斗争死或者抓去劳动改造的一概在***边劳动边随时听用――他们无不热切的准备为穿越集团效劳。
此外,杜雯和刘牧州还准备就近使用县衙架阁库里的各种档案。大图书馆的一个档案整理小组就驻在驻县办后面的一个院子里,每天都在清理、誊抄和复制档案文件。
负责清理这批档案的莫水非常愉快的领导着原先的书吏们和实习生们清理档案材料。从档案里他发现了许许多多有趣有用的东西,当然也抓到了不少人的把柄。
“掌握档案的人就掌握了所有人的尾巴。”他得意的给了刘牧州一本潜心搜集的小册子,里面罗列了本县的大户缙绅们的许多不法之事和祖辈的家长里短乃至丑闻。都是从架阁房的档案里找出来的东西。比如某某人的祖辈曾经霸占过别人的田产,某某人的长辈曾经调戏妇女被人告过。特别是一些“争产”的官司,更是暴露了许多大户人家的**。这些材料原本在架阁库里生霉腐烂,忽然间一切岁月的沉渣都暴露在阳光下了。
“要是哪个缙绅大户不配合,你就用材料把他搞臭”莫水说,“材料还没有全部清理出来,不过我已经把架阁库里的‘找档档’搞清楚了,掌握了这个,就能要什么找什么了。”
刘牧州关照再把各房留用的书吏召集几个起来备为顾问。
“开会了,开会了。”有人在台阶上喊道,正在聊天侃大山的元老们纷纷走进了屋子。
这里只有一个很小的会议室,里面放满了椅子和长凳。一盏汽灯照得屋子里雪亮。大家随意找个座位坐下。
会议由杜雯主持召开,就如何建立基层政权的问题上,几天前她已经单独和马千瞩进行了一晚上的谈话,用杜雯的话来说:“理顺了思路,领会了精神。”
“同志们”杜雯清了下嗓子,“下面我们就在基层建立组织议事一事传达一下民委和政务院的精神,其中也包含有我个人的看法和经验,供大家参考”
杜雯在会议上强调:临高原住民村寨的情况非常复杂,其中许多村落又纠缠着宗族势力的纠纷。而把持当地宗族的一些首要分子已经表明了投靠的立场,这个时候如果不注重工作的方式方法,一味倚仗武力去蛮干,不仅会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弹,还会造成其他大户暗中联合阻挠。
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现有的资源,减少大户们的反抗对立情绪,尽快得把工作进行下去是工作队面临的一个主要问题。
在唐糖的笔记本上记录下了杜雯的如下指示:
“……基层新体制的实施是慢火煮青蛙。不能操之过急……在实践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农村的强宗大户现象是必须消灭的,作为一个基层,他们是没有未来的……要特别打击仅仅因为家族丁壮多就能在基层‘横行霸道’的现象,这比企图利用经济手段影响基层政权更据有反动性……对那些抵制我们新体制的人,要进行无情的斗争。斗争要让基层群众出面,不能由工作队包办,要以启发、引导的方式指明斗争的方向……”
至于具体要如何实行,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和政策的配合。最要紧的是利用财税手段。随着夏季将至,夏税征收马上就要展开,新税制改革很快就要在临高拉开序幕。而新税制改革又直接影响着许多政策的实施和执行。
工作队的会议开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才结束。唐糖是县城工作队的副队长,有熊卜佑在前面,她的活计并不重。不过折腾了一晚上之后她只想先去睡一觉。
“李孝朋家的事情,你得抓紧去办。”熊卜佑告诉她,“他家是县城里最大的财主,态度会决定很多人的向背。”
“可是他们家不已经答应要让一个儿子去读书了吗?而且也答应出任县咨局的委员了。”在唐糖看来李家的事情已经了解了。
“李家的确是已经承诺了,但是还不够。”熊卜佑说,“送到芳草地读书的不过是他们的家一个幼子,按照政保总局给我们的材料,这个儿子是庶出,在家族中没有地位,属于可以牺牲的一类人。”
“自己家里人也可以随便牺牲吗?”
唐糖看过很多宫斗小说,但是现实中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熊卜佑点头:“当然能。家族越大,对家族成员的关心就越冷漠,何况这样的庶子,真不算什么。”
“太过分了”唐糖捏着拳头叫了一声,想起那个畏畏缩缩的来厅堂上见自己一行人的男孩子,“太可怜了”
“可怜不可怜不干我们的事,你的任务是与李家保持接触,同时要尽量说服他们主动将手中的‘粪段’交出来,鼓励他们走另外的工商业道路。”
粪段其实就是县城内的公厕和粪坑的所有权。人粪在古代社会是农民的最大肥料来源地,持有人一旦握有粪段的契约,即可坐收厚利,是一个虽然名气很差,却能得到实惠的产业。但是对于穿越集团来说,对临高县城的全面改造也即将展开,改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开挖下水道,建立近代化的给排水系统。而被私人垄断的“粪段”就必须尽快收归国有。
唐糖点点头:“我觉得关键是有没有足够的利益交换,只要有,他们肯定会愿意。”
“呵呵,不愧是学国际贸易的。说得通透。”熊卜佑先捧了她一捧,“不过要找到合适的利益交换并不容易――我们没有尿金屙银的本事,只能引导。投资工商业又有一个投资回报的过程,远远没有粪段和田租这样坐收的产业来得省力。”
唐糖说:“其实我有一个想法:财主坐收粪段租和田租当然省力,但是收入总归是比较少的。我觉得可以yin*他们大量的花钱,开支大了以后就算我们不去引导他们也会求着我们引导了。”
熊卜佑有点真心赞扬她了:“说得好。你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是吸引他们高消费了……”
“他们要是不肯呢?”熊卜佑问。
“那就刺激刺激他们。”唐糖说,“我看背景资料说,李家过去是本地首富吧?”
“没错。”
“这就行了嘛,既然曾经是首富,总会有点虚荣心吧?我们就支持几个暴发户和他们比富,让他们消耗财富――”
“嗯,说下去。”
“董薇薇说过,明末是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而且礼教不大严格,据说江南还搞过选美大赛。我们也搞个选美大赛,让李家折腾折腾。”唐糖似乎想起了什么,“搞搞走秀啊,在推广下新款式的衣服,首饰和化妆品。没理由只在广州搞‘新生活方式’推广吗。”
“操作性不强。”熊卜佑说,“那个选美赛我记得没错的话是ji女选美。这得江南这样的富庶之地才能办得到。琼州这里听说只有琼山才有ji院。”
“哎,谁说选美只能ji女啦?”唐糖有点着急的说,“我们可以搞超女嘛或者搞才女评选临高现在也有十来万人口了,当年我们大学才一万学生,班花、系花、院花、校花……各式各样的评选多啦。”
“社会条件和经济基础不一样,不能同日而语。”熊卜佑说,“海南岛在整个大明的经济上版图上还是相当落后的,经济落后势必造成社会风气较为闭塞。所以这是搞不起来的。至少十年之内搞不起来。”
“你不要说得这么武断嘛。”唐糖眼看着着自己的“妙计”被无情的枪毙了,转眼又想出一招来了,“那可以搞一个临高版的紫明楼。没理由只在广州推广‘新生活方式’,我们自己的老巢反而不搞。”
“这倒是可以考虑。”熊卜佑想这还是有操作性的,女仆**之后,搞一个临高版的“紫明楼”的提案也获得过很多元老的支持。
这个紫明楼不仅可以服务元老,也可以作为推广“澳洲式生活方式”的窗口。社会的需求毕竟是多方面的。有钱人的需求也是要满足的,而且要多多得满足才能从他们手中将金钱流转出来,而不是沉淀下去。
熊卜佑说:“这个方案还不错,你做个提案吧。说不定很快就能获得通过了。我非常支持你的提案。”
唐糖苦恼道:“我写不来这种公文。又要写意义,又要写可行性分析,又要写实施细节,比写论文还讨厌……麻烦死了。”
两个人又谈了好一会。熊卜佑提醒她:李孝朋的屁股不干净,属于有问题的土著。接触的时候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和黄禀坤打得火热――这黄禀坤是上了黑名单的。”
政治保卫总局从来没有放松过对黄家寨的监控。黄守统父子的活动,赵曼熊一直知道的很清楚。但是他得承认,黄家的活动很有策略性,抓不住太大的把柄。以至于始终没有一个很好的借口来彻底收拾他们。
熊卜佑将两人的很多密谋的事情告诉了她:“李孝朋总得来说是个纨绔子弟,不大懂是非轻重,但是黄禀坤这人可就有点活跃过头了。你也要多注意李孝朋和他之间的接触。”
“这个黄公子这么坏,为什么不把他处理掉?潜在的危险分子不能纵容”
“没有这样容易,杀人和逮捕并不能解决全部的问题。”熊卜佑说,“黄家的名气在临高土著中非常好,上到缙绅大户下到平民小户。如果能争取过来而不是直接消灭,对我们要有利的多。这就好象李家――难道我们稀罕他家里的那几张粪段契?只不过是现在是我们要多交朋友的阶段。”
“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
“正确。”熊卜佑点头,“反正他们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我们稍稍盯紧一点就行。而且这些大户见风使舵也是很快的,我们在澄迈打败了官军,大户们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知道了,我会盯紧他们的。”
“好,李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尽快把李家搞定”
唐糖领受了任务,很是高兴。这下她成了独当一面的人物了。她先回自己的宿舍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她想了想决定先从李四公子母子身上入手。
这对母子既然在李家身份卑微不受重视,外人只要稍加示好就能获得一定的好感。更何况是来自澳洲人这样强大的外来势力的友谊
这样她就在李家就打入了钉子。她能够从中得到李家内部的消息。等到李四公子到了芳草地被现代科学和意识形态一熏染,自己再多下点功夫,这小孩子就会被拉过来。
封建家族很容易从内部被叛逆者瓦解,而叛逆者本身必须得到强大的社会支持和认可。唐糖虽然只是个大学毕业生,但是对很多左翼社会改造理论还是很熟悉的。她决心在做李家工作的同时,还要从长远考虑从内部来瓦解这个封建家族。
“杜雯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不过是搞了政权下乡,我要瓦解封建家族”唐糖充满的信心的说着,凝视了片刻笔记本上马千瞩的签名,“你等着看吧”A!~!
第一百零六节 俘虏们
第一百零六节俘虏们
被俘的官兵们被关押在好几个地方,伤员全部送到了马袅的陆海军医院,被甄别出来的文武官员也关押在马袅的特别集中营内。至于广大的士兵俘虏,大多在澄迈的临时战俘营里等候处置。
战俘营里挤挤挨挨的,俘虏已经被剃光了脑袋,被初步的净化过了。身上铠甲号衣全数剥个精光,如今一个个穿得都是“净化服”,这所谓的净化服都是用“再生布”制造,质量很差,而且“净化服”的样子更是简单到了极点,差不多就是一个口袋开三个洞,让胳膊和脑袋露出来而已。当然也没有鞋袜之类,每人一双草鞋而已。胸前和背后都有英文数字和阿拉伯数字组成的个人编号。
好在现在是海南的夏天,就算一丝不挂也不至于受冻着凉。
这样的装束不要说逃跑,就是稍微离开的远一些也会被人立刻发现。
战俘营的长官是袁秋实。此人早先一直充当邬德的警卫人员兼副手,看了、听了不少邬德如何分别对付囚犯俘虏劳工的做法。虽然后来他的劳工营的职务被阳河顶替了,但是还算是一个熟手。而且因为年轻力壮,初生牛犊什么也不怕也不忌讳。属于对敌人特别残酷无情的一类人。
邬德特意指派这个人来当战俘营长官本身也有要杀一杀兵油子的威风的意思在内。净化一完成,他就关照人在战俘营中间竖起了一座绞架,随后将各项规章张贴出来。
战俘营的建筑材料虽然只有稻草和竹杆之类的东西,但是一座座草棚子都排列的整整齐齐,各项设施一应俱全。这里实行的是最严酷的管制,俘虏必须完全服从战俘营看守的一切指令,任何违抗的下场就是绞死。在最初的几天里每天绞死十人以上。接下来忽然就没有任何人被处决了,整个俘虏营完全按照制度运行了。
一开始的伙食很差,是水比米多的稀饭,其目的是不让俘虏吃得太饱,避免其闹事,同时消磨他们的反抗意志。
此时已经明显衰弱了的俘虏们正排成十多列长队,逐一进入一栋木结构的房子里接受讯问。
讯问是由政治保卫总局派出的人员执行的,俘虏们经过几天的生活已经被训练得老老实实,有一说一了。
讯问的内容不外乎姓名、年龄、籍贯、家庭状况、文化程度、是什么人的部下,哪年投军、充任什么兵、使用何种武器之类的基本材料。随后是士兵们掌握的具体技能:投军前干得是什么营生:会不会做木匠、铁匠还是手工业。
掌握手工业技能的士兵被单独集中起来,他们可以免去修路的苦工,专门组成劳动营从事专业生产。伊龙纹提了一个方案,认为将掌握一定手艺的俘虏也赶去修路是一种浪费,不如将他们组织成专门的俘虏劳动营,在战俘营里从事专业劳动。
通过讯问,伊龙纹还将俘虏中的海南本岛的人全部清理出来。按照政策,本地俘虏就地释放。其他俘虏们眼红的看到琼州府的乡勇和操军们被单独集中在一起,随后领回了自己的个人物件,每个本地兵勇还得了一两银子的遣散费用。随后就逐批的自由离去了。
有许多俘虏联系到打仗的时候本地的乡勇和操军不愿出力,撤退的时候又第一个崩溃,愈发觉得有内外勾结的嫌疑。汤允文部虽然是营兵,但是所部绝大多数是本地人,因而部下沾光不少,也跟着全部被释放了。这更是让很多俘虏产生了“汤允文和髡贼有勾结的”想法。
这个情绪被散布在俘虏中的密探所获知汇报。赵曼熊决定因势利导的使一点离间计。起码使得汤允文和其部下以后不为官府信任。
吕易忠在突围中被俘之后,被明军俘虏认出,随后就作为重要俘虏安置在澄迈的临时俘虏营里等候第一批转运。除了他之外,还有捕获的幕僚。幕僚们除了在最后的突围战斗中被俘之外,在大营和各处还有一些人被俘、被杀。最后送到马袅的文职俘虏大约有二十多人。
这二十多个俘虏受了惊吓,又狂奔了一天,一个个腿脚酸软不能走动,不少人还受了轻伤。负责押送俘虏的伊龙纹觉得要硬逼迫他们走路恐怕会有人死在路上,当下将要一同被押往马袅集中营的军官们挑了几十个身体强壮的,要他们给幕僚们抬轿子――轿子也是缴获的――一路把人抬到马袅去。这顿时在被俘的军官中产生了极大的厌恶感,当下就有人声称抬轿子的时候要把“酸子们”摔死。
当然,没人敢真得这么做,拿着鬼头大刀,随时准备砍人的牌刀手们显然很乐意马上为新得主人效劳。就在他们出发前一天,有几个军官就因为“咆哮无礼”被当即拉出去砍了头。武夫们看似莽撞粗鲁,其实心眼一点不粗,立刻都老老实实的了。
幕僚和军官们被十人一组的安置在棚屋里,吕易忠等人被“净化”之后,狼狈不堪的回到屋子里,众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着,吕易忠原本年长,又当过官,还是总督大人的派遣来的幕僚,身份地位在其他人之上,即使是被俘之后狼狈不堪众人对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敬意。忽然他和大家一样,脑袋光溜溜,头发和一把威严的胡子全部没了,好象年轻了十岁,身上又套了一个口袋。众人虽然不至于失声大笑出来,但是还是一个个忍俊不止。
只有钱太冲愤愤道:“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钱太冲也是在突围的时候被俘的,原本他是能跑掉的,但是常青云的马中弹倒毙,钱太冲正好路过,下马救援结果马被其他人骑走了,他和常青云两个都当了俘虏。
当面对着髡贼明晃晃的刺刀的一瞬间,钱太冲拔出了佩剑想要自刎,几个要抓他的士兵看他要自刎,一时间竟收住了刺刀,似乎要成全他。但是钱太冲几次举剑,每次举到咽喉就想起了家里的父母妻儿,终于还是没有死成。
几个士兵看他连举几次还没死,骂骂咧咧的把他的佩剑打掉,把他捆起来带走了。
钱太冲羞愤欲死――撤退之前,他就想过万一突围不成他就立刻自尽,绝不受辱。但是真得要死的时候,他却没有死成,还被几个粗鄙的髡贼兵士骂了好几句。这种奇耻大辱让他嘴唇哆嗦。沿看着沿路到处是人马的尸体,丢弃的甲仗武器,丢盔弃甲的官兵被成串成串的驱赶着。钱太冲忽然猛得一冲,向东逃走。他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这里到处是髡贼的士兵,只是希望髡贼将他杀死,成就死节。
他果然被擒了,跑出去十多步就因为手臂被捆绑失去平衡而倒地,当士兵们要把他拉起来的时候钱太冲大义凛然骂不绝口,只求速死。
但是他等来的不是可以让殉节的刀枪,而是一根马鞭,在被马鞭狠狠的抽了七八下之后就疼得受不住,终于又被迫站起来回到了俘虏队伍里去了。这回他和其他俘虏捆在一起,在马鞭和刺刀下被驱赶着走了十几里路回到了澄迈。
他们在澄迈没待多少天又转送到了马袅。
“这里就是临高县的马袅”来接受俘虏的髡贼傲慢的对他们一干人说道,“你们到了临高――只是作为俘虏来得”
这种羞辱与后面遭遇到的“净化”过程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钱太冲也好,吕易忠也好,其他幕僚也好,原本都有一种想象,认为髡贼对他们这些幕僚读书人还是有一定的优待的――用轿子送他们来就是一个证据。他们原以为到了关押的地方之后会受到一番礼遇,洗澡更衣,然后有一个简陋但是还算舒适的住所――大约是当地富户的一座小院,至于不济也会安置在寺庙里。有人甚至觉得髡贼不但会让给他们很好的生活待遇,说不定还会有姣童美女来招待自己。他们知道髡贼这边没有多少读书人,一次性抓到这么多的读书人,能不礼遇一番来做做自己求贤若渴的文章吗?
结果不但没有礼遇,反而遭到了极大的羞辱。当钱太冲踉踉跄跄的被赶到营房的时候一颗心如坠冰窖。
根本没有什么“当地富户的小院”或者“寺庙的房子”,而是一栋木结构的长方形屋子,屋子很空,排列着十张双层的床铺,床上铺着草席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一件其他家具。
这样简陋的屋子,加上自己身上遭遇的一切,对方哪里有优待自己的一点点迹象
被俘的幕僚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坐在床上,被统一剃成了光头,又穿着口袋一般的衣服,每个人的心中都苦闷到了极点,连平日里的客套都懒得做了。吕易忠那奇怪的模样虽然引起了一阵笑声,但是很快大家又被愁闷笼罩了心头。
“如今活得性命已是上上大吉,还谈什么斯文。”常青云沮丧道。他原本的豪言壮语一下都灰飞烟灭了。
“髡贼如此折辱我等士子”钱太冲愤愤道,“我等……”一时间又前景语塞。他们如今还能干什么呢?要殉节的话,在澄迈就自杀了。现在是人家的阶下囚,只能听凭对方摆布。
吕易忠这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年龄偏大,给净化这一折腾之后只有喘气的份了。他躺在床铺上暗暗悔恨自己干什么要出“剿髡”的主意,又做什么贪图将帅馈赠和战后的战利品答应王尊德去当什么“监军的幕僚”。这会恐怕连小命都要没了。
比起其他人,吕易忠知道自己的前景更加暗淡。他是对付广州站的幕后主使,这点恐怕髡贼早就知道。这么大的一笔产业被毁,不用说髡贼是恨自己入骨。现在落到他们手里非得被碎尸万段不可。
想到这里,他的牙齿都在打颤,“咯咯”的响个不停。
“吕先生,您在发寒热么?”钱太冲虽然看他不起,但是为人仁厚,还过问一句。
“不是……学生稍有不适而已。歇息歇息就好。”吕易忠好不容易回答道。
“髡贼不知要把我们怎么样?”有人揣摩着。
“大约是不要我们就伪职了――否则不需如此折辱我等;大约也不会要我们死,不然在澄迈就可以把我们都斩了。学生以为髡贼是要拿我等为质,与王制军议和。”
“先生说得有理。”常青云听得有道理,精神好转了许多,“王制军断然不会不理……”
“据小弟看未必”钱太冲又昂然道,“何镇台全军溃于澄迈,王制军恐怕无法向朝廷交代,哪里还能顾得上我等”
这下又把众人的心打入谷底。这里吃得又差,住得又糟,每天还被交出来集合点卯,这种日子他们如何过得?更让他们感到不快的是作为读书人,不管过去他们多穷,多少还能受到周围的人的一点重视,唯独在髡贼这里,髡贼只将他们视若和其他俘虏一样。这让他们非常的不愉快。
“吃饭了”外面有人喊道。按照制度,每栋营房都要安排人值班,负责领取饭食搞卫生这样的事情。有一次轮到钱太冲,他因为自己的怯懦而悔恨,便故意拒绝做值班的事情,打算髡贼一旦追究他就“骂贼而死”。
但是髡贼并没有追究,钱太冲拒绝履行值班的义务的结果就是没有人去领饭,全体也跟着饿了一天。钱太冲没有“骂贼而死”,反而被同营房的人埋怨了一晚上。
他们还曾经抗拒过搞卫生――这种事情应该是仆人来干得。但是不搞卫生的结果是臭气熏天,髡贼显然不在乎这栋营房里是什么气味,直到他们被粪尿的臭味熏得吃不消主动提出要清理为止。
“你们端正点态度,你们是俘虏,不是老太爷”管理这个营地的髡贼军官恶狠狠的说道,“没把你们赶去修路就算是优待了”
果然,没有几天,他们就看到营房里的军官们一早被成队的驱赶出去,晚上一个个疲惫不堪,满脸尘土泥垢的回来。
钱太冲不害怕――他是所谓耕读世家出身,自己家里也下田劳作,属于能吃苦的,但是其他人就被这威胁吓软了腿。多数人认为对方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没必要和髡贼闹僵。
“如今是在坐髡贼的监还讲究什么?官府的大牢比这里还要不堪呢。”有了解刑名的幕僚说道,“那才是漆黑一团,黑不见底”
常青云道:“我看髡贼也不是不优待俘虏。”
他说得是在这个战俘营里的某一栋房子,这里的军官们从来没被赶出去修路,而且吃喝的似乎不坏――时常能闻到肉香鱼香。
“这里住得都是汤允文的部下。”有个幕僚小声道。
这是赵曼熊搞得离间计的一部分:在他的安排下,军官集中营里汤部被俘的军官都被单独隔离出来,他们得到较好的住处和伙食――军官吃得很差,只保证他们能活命而已,毕竟这些人将来是要释放的。看守对他们也很是客气,有时候还单独将他们提审几个时辰。回来的时候周围的人怎么看都不象是受了审问,倒象是去吃喝玩乐了一番。
“髡贼在临高三年,汤允文对此竟然不闻不问,其中必有隐情”常青云咬牙切齿道,“当初他若能及时进剿,髡贼羽翼未成,何至于有今日之败”
众人都有同感,纷纷对汤允文起了疑心――有人甚至怀疑汤允文能够在全军溃退前脱身本身就是诡计。
吕易忠也来了精神:“何镇当日命全军退回,以汤部和琼州本地操军为先锋,这支人马一战即溃,其中大有蹊跷”
“髡贼是海外蛮夷,我为主,彼为客,打起仗来却是主客易位,我兵处处被动若无汉奸内中指引,髡贼岂能如此顺手?”
“不错,都是汉奸坏事”
……
慷慨激昂的讨论在此再一次印证了“敌人是不可怕的,坏事的永远是汉奸”这条真理。至于汤允文卖国这件事,似乎就成了铁板钉钉了。
其中也有人觉得有与理不合的地方,但是此时此刻,每个人都想为这次大败仗找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理由,谁也没有提出置疑,反而搜肠刮肚的寻找汤允文“卖国”的可疑迹象。
钱太冲没有置疑,但是也没有附和。他觉得汤允文卖国之说并不是那么硬气。汤允文是经制武将,说他收受髡贼贿赂故意不剿不报,这个有可能。说他指示手下人故意溃败,扰乱大军,这个很不可能。汤允文就算再贪财也绝对不敢用断送自己手下军队的办法来换取钱财,至于他投靠髡贼更不可能――朝廷的经制武将不当,难道去当什么海外蛮夷的官儿么?从常理来说是说不通的A!~!
第一百零七节 宗教人士
第一百零七节宗教人士
军官和士兵俘虏发落已经定下了基调,对这批士子幕僚的处置却有着不同的争议。
大体来说,把持着这个集团的人从根子上瞧不起甚至是敌视本时空的一切知识分子,认为他们不但无用,而且危险,是争夺话语权和煽动叛乱的祸根。尽管出于现实需要的考虑,在临高实施了“茉莉轩工作”,拉拢了本地的部分知识分子,而且也得到了临高主流士子包括刘大霖的初步认可。
但是这批人不一样,他们是跟随着讨伐军来得敌人,其中不乏原本就想来临高发财或者实施他们的“安邦定国”之计的士子。元老们,不管立场如何,已经本能的将他们视作敌人。
有人要求直接将他们全部处死,也有人认为留之无用,杀之太残忍,不如全部释放回去。
但是多数元老又觉得这样过于便宜了他们,要求对其大加折辱,并且对其中的为首分子进行虐杀。有人就提议对其进行全面的严刑拷打,甚至有人提议在临高的大体育场公开将其拷打之后再逐一凌虐处死,然后将照片发往广东全省。
特别是吕易忠落到了他们手里,更是让许多“报复论”者发了狂,吕易忠尽管一直对自己的下场怕得要死,但是他若知道“髡贼”们准备如何对付他,恐怕立刻就会被活活吓死。
关于虐杀和拷问的讨论在BB上达到**之后,最擅长刑讯审问工作的周洞天对此发出了不同的言论。
他根本不赞成虐杀或者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拷打刑讯。
他认为:对于刑讯虐杀,并不能有效摧毁**皇权社会的心防。因为这种社会里,虐杀、刑讯拷打都是日常的事情,并不能激起各阶层产生多少恐惧。
无数**先烈和叛徒的经历告诉我们:**折磨――不管多猎奇的**折磨,并不是放之于四海皆准的道路。辩证唯物主义告诉我们: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历朝历代的战争史告诉我们,坚固的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士子并不全是软骨头,就算是觐见多尔衮时红水流满地的南明政权中也是有许多意志坚定,愿意杀身成仁的士子的。
屠杀只会吓住一部分人,绝对不会吓住所有的人。特别是对方认为自己掌握着真理的时候。士人又是中国社会一贯认为掌握真理的人。
因此,周洞天认为打击明朝“士人”的精神防线,而不是鼓舞明朝“士人”士气,对于当前的穿越众来说还是最为现实。
奥巴马宰了**,但是绝对不敢将其遗体交还给拉登的亲属。只好神神秘秘的搞了个海葬。当年盟军绞死第三帝国的战犯,尸体烧成灰之后还要秘密的投入河中销毁。目的就是不允许有人能够借着他们的尸骨和遗物来鼓吹精神。
敌人以战士的身份战死或者被*杀。无论对于敌人还是自己人都是一种榜样。虐杀一个有代表意义的敌人,对于任何统治者来说都不难,却是必须绝对避免发生。虐杀是会激起敌对方的同仇敌忾滴,得不偿失。
“最佳的办法就是‘搞臭’”周洞天指出,没有什么比搞臭对手的名声更理想的了。
“大家明明知道,失败者是没有权力的,只有任人处置。为什么每次打完仗战胜方都要搞个法庭来审问战犯?”周洞天在会议上说,“就是为了搞臭对手,使得对手无法成为失败者一方的英雄――就算不能全部奏效,至少可疑部分奏效。我们的思路也是一样的。”
“老周的意思我明白了。”丁丁赶紧跳了出来,免得风头全被周洞天弄走了,“我们也要组织战犯法庭并且将法庭的审讯实录到处散发……”
马甲表示赞成,审问战犯这个概念很不错,他喜欢,而且可以充分的表现出法学会的作用和意义。
“你要搞什么战犯审判无所谓,但是审问吕易忠我反对。”周洞天说,“为什么呢?因为他将来是要作为我们的一颗棋子……”
“不会吧?这个混蛋还要放回去?”
“这种混账货色你难道指望他为我们效劳?太不可思议了。”
“不,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周洞天的想法是即刻展开对吕易忠的审讯,将他所知的广东官场的一切**丑闻全部挖出来。
这些材料中有选择的选择辑录一部分,主要是集中在王尊德的开战决策部分上,这样就可以将“擅开边衅”的内部全部一一揭露,这些材料由仍旧在广州坚持活动的的同志们散发到,展示给广东官场。
这部分材料一旦流露出去,王尊德原本岌岌可危的人望就会遭到致命打击。他会比正常速度更快的丢失粤督之职。不管是谁接替他的职位,新粤督到来之后必然改剿为抚。
“这还是其次,关键是原本的堂堂之阵的征伐就成了某些人为了一己之利‘擅开边衅’。根据《情报汇编》上广州站同志们搜集到的情报,广东官场上原本就对这次战争不甚支持,现在又有了吕易忠的供词。会有许多人对广东发起这次战斗持否定的态度。用一句现代的话说就是混乱了对方的思想。”
周洞天的这番谈话获得了多数人的赞成,至于其他幕僚们,大家认为可以让他们在临高充分参观学习,过一个阶段之后再释放,让他们回去做穿越众的义务宣传员。
“以晚明的状态来说,恐怕参观学习几个月之后不愿意走愿意留下当我们的狗头军师的人也会有的。”于鄂水开玩笑的说,“到时候可以拨给我使用。”
吕易忠的命运就这样决定了。几天之后,他被单独提了出来送到了政保总局去单独审讯。江山对这个情报来源也十分感兴趣――所有被俘的文武官员中以吕最为接近核心,了解广东官场的事情最多。而且他长期接近一省的机要核心,对官场运作的了解远远超过了一般人。
周洞天关照自己的徒弟:“把我们的家伙都是擦洗收拾一下。接触皮肉的都要用酒精消毒,不要搞成感染了。另外,你去总医院,给我预定一个护士,带好急救设备。”
他又吩咐几个“临时工”将刑讯室和拘押室打扫干净,通通风。
“这几天要车**战了。”周洞天说,“你们几个收拾好了可以先去休息休息。”
“是,首长。”几个人恭恭敬敬的回答着,这几个都是衙门里的皂班的衙役,皂班里的人以心狠手辣著称,不但手段厉害,而且做起事情来毫无心理障碍。周洞天选了几个没有太多血债的人作为留用人员。
这个时候,何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拆开了一封报告。
报告的发件人是张应宸,此人上周打了一个报告,说要从三亚回临高几天。何影当时就想他大约是有什么事情要办才会急急忙忙的回临高的――按照他每周递交的报告来看,他在三亚的传教活动相当顺利。不但顺利的进入了黎区,在当地发展了数百名黎民信徒。还招募到了若干年轻男女黎民作为“道生”培养。
致宗教办公室:
为穿越集团对外宣传工作添砖加瓦,我单位将在战后举行琼山战役牺牲烈士暨罹难五君子追荐冥福法会,现将法会组织计划及人员申请名单上报组织,望批准。
附件:1、琼山战役牺牲烈士暨罹难五君子追荐冥福法会组织计划书
2、临时请调宣传部临高道教教职人员名单申报表
宗教办公室琼南区负责人张应宸
何影一时间没看明白这五君子是什么人――哪来得五君子?他的第一反应是当初的五人墓碑记里的五君子,但是这五君子和穿越集团什么关系也没有,况且远在苏州,临高这里平白无故的祭祀他们做什么?
看到附件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当初在琼山被官兵斩首祭旗的五个小贩。虽然大家在看特侦队拍摄的片子的时候知道了这件事,还纷纷议论官军真是残暴,但是没人据此联系到五君子这个概念。
“腐道长还真会想。是个好点子。”何影笑了一声,他觉得这个主意不坏。不但可以突出官军的残暴无情,还能给己方镀上一层“仁义”的金。他想起来几天前临高教会的吴院长也给他上了一个报告,是要求到澄迈去为阵亡者进行一次安魂弥散,为他们的灵魂祈祷。
这事情可以放到一起办。何影心想,而且正如吴石芒在报告里所说,既然是祭祀亡者,不妨大方一点,将本次战争中所有的阵亡者都列入祭祀范围。以充分显示临高政权的仁义和博爱。
这个方案就在修改之后得到了批准。丁丁作为宣传部的头子,对宗教办的这个计划非常赞赏,表示自己会全力配合。包括人员上支持和必要的经费支援。何影考虑了下,既然有了天主教会和新道教两家,按理说和尚也应该出马。毕竟佛教在中国还是有较大的影响力的。但是宗教办手里完全没有合格的僧侣。临高的寺庙极少,而且几乎全部处于荒废状态,有几个和尚也只能算是业余宗教人员,除了“阿弥陀佛”和唱几句宣卷之外几乎不懂任何**和佛教仪式。
好在根据情报部门的资料,在澄迈有几处寺院。可以就地征发和尚来参加这个大型仪式,无非是事后给些报酬。何影想其实佛教界也不应该被忽视。是时候找一个合适的代理人了。
何影在苦思冥想哪个元老愿意当和尚的时候,大图书馆一个办公室里,于鄂水拆开了一封同样来自张应宸的信
好友
见信如晤
近日得到琼山县黎民报告,称官兵曾经逮捕五名曾来临高贸易的明人,以“通匪”罪名斩首祭旗。
官府愿作恶人,慈悲何妨由我们做。为了宣传我们穿越集团的仁德,我建议将此五名明人予以收殓厚葬,以烈士待遇立碑为记。我摘录了清人全祖望《鲒埼亭集》卷五部分内容完成碑记草稿一篇,还望你这位文史专家予以修改润色。
又及:黎区的织锦确实不坏,我有幸从某个奥雅那里得到一匹,随信附上。
你的好友张应宸
后面附着张应宸改写的碑记草稿:
琼山五君子者,盖粤督王尊德妄兴刀兵,倡公论而罹难死焉者也。兰摧玉碎,可为伤悼,然而其义亦足以不朽矣
庚午五月,粤东兵起,其扰扰然如蝗过境,民甚苦之。或云“兵祸猛于匪也”,时粤督闻之,得此五君子,竟坐“通匪”而死。
……
呜呼,古今忠义而罹难于狱者众矣。二甲子以来,党祸方炽,夏、沈、杨、张众正显戮于前,而杨、左、黄、周诸公罹狱于后,虽嵩、珰首恶,受报惨烈,然群小幸免于诏狱者,夥矣
则琼山五君子之贾祸,岂偶然耶?
噫破此覆盆之暗,澄澈天下,仁者应共当之
于鄂水看了之后觉得腐泉道长的“人造英雄”计划是一个很好的点子。但是具体该如何办理却需要细细斟酌。这五个小贩里的确有二个人是他们的人,官兵没有杀错人――虽然官兵并不知道这两个小贩是情报局派遣的情报人员。
真得按照腐道长的思路进行,不知道情报局会对此作何感想?他们会不会不领情,反而视作是一种讽刺?又或者认为这样大张旗鼓的宣传会破坏这两人的隐蔽身份……
于鄂水再三考虑之后决定暂缓这一计划,还是先和情报局进行沟通之后再做决定。
阳光透过薄雾照射在马袅半岛上。
马袅公社驻地外一处刚刚落成不久的小教堂里,吴院长和白司铎两个正在休息室的大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形象。
形象无懈可击,他们都穿着简单的黑色教服,挂着简单的木制十字架。一副严肃又悲悯的宗教职业者的形象。
“走吧,白司铎,我们出发吧。”吴石芒满意的看了看自己。
“是,院长大人。”白多禄恭恭敬敬的说着,他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不作临高主教了。现在还要作出一副对吴石芒尊敬有加的模样。
两人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出休息室,礼拜厅里,已经跪着好几个最近刚刚受洗的俘虏,他们正对着彩色玻璃上的耶稣受难像祈祷着。看到院长和司铎出来,纷纷过来请求他赐福。
吴院长装模作样的划着十字,这副模样让白多禄很是折服。别得不说,他就做不到如此的不动声色。
俘虏们到了马袅不久,教会就取得了很大的突破,马上就有好几十个彷徨的战俘受了洗,让在这里帮忙的耶稣会士高兴的眼泪直流,晚祷比预期做了一倍时间,差点没把陪着他的吴院长的腿跪断。
不过也正因为效果太好,这位传教士干脆就赖在马袅不走了。何影组织的宗教办的“大慰灵”仪式就只好由吴石芒和白多禄两个人去了。
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几个教会里的土著信徒跟随着一起去。
由临高教会和新道教提交的计划经过宗教办和宣传部的重新计划之后就成了“大慰灵”。将在在当地举行悼念双方阵亡者的宗教仪式,以收拢人心,表达己方的“仁义”。
张应宸此时正站在准备去澄迈的牛车旁等着临高教会的人员,这几个月他的脸变得更黑了,皮肤很是粗糙,头发已经完全留了起来,变成了道髻。穿着一身新得藏青交领道衣,腰束布绦。脚穿本地产的芒鞋。头戴斗笠,背着一个背篓,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
他的脸上还是带着一贯的微笑。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新人,此人形容面貌如一猥琐的大叔,也穿着一身不大合适的新道教的标准道袍。他同样背着个篓子。
“这是贫道的助手:戴锷。”张应宸介绍道,“戴同道也有意献身新道教的事业。这次我们一起去澄迈。”
一行人爬上了牛车,往澄迈缓缓而去。
“张道长。”白多禄很客气地说,“你不多带几个人一起去吗?宗教仪式人少了没法展开啊。”
“贫道在三亚已有了几个道生,不过他们从道太短。乐器学得不好。”张应宸缓缓道,“我带了录音机和扩音器,先放CD吧。”
“我记得打醮的话道士做法要很多人,手续很多……”怎么看新道教也只有两个人。
“贫道开立的是新道教。推崇的简易化,现代化。犹如新教与天主教之差别。”张应宸似乎是不经意的说道。
其实他何尝不想摆一场场面堂皇的大醮,但是几个黎民出身的道生连说汉话都不太行,学道教仪式就更困难了。而且仓促间要准备服装法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他最终决定以“简单”、“庄严”为指导方向。
“其实我原本只是想为烈士墓和在琼山被无辜斩首祭旗的五人做一次慰灵法会。”张应宸摆了一下袖子,“既然何主任说要为所有的阵亡者做一次法会,这也是大有功德的事情。”A!~!
第一百零八节 胜利阅兵
第一百零八节胜利阅兵
宗教办在澄迈城下举行的“慰灵法会”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元老院认为人已经杀得够多了,用不着再故弄玄虚的折腾死人。所以不管是斩首示众还是把尸体挂在树上从澄迈一路挂到琼山,乃至古风盎然的“京观”都没搞。俘虏和民工们在靠近大海的地方设立了若干个大火葬堆,焚化了尸体,又修筑了几个考究的集体墓穴将骨灰掩埋,又立了“阵亡者纪念碑”。教会、新道教和就地征发的和尚在当地连做了三天法会,累得吴石芒一干人歪歪扭扭,而且焚烧尸体当天的臭味更是让他们好几天没有食欲。
死者的仪式是做给活人看得,这次大规模的宗教仪式之后,不仅整个澄迈,包括琼山、定安、文昌等地的百姓也对“髡贼”有了极大的改观,甚至在大陆上,髡贼的仁义之名也传播了出去。
大家议论纷纷,说伏波军不但收敛敌方的尸体安葬,还举办法会超度亡魂,立碑纪念,显然不是暴虐无礼之人。
伏波军的阵亡者包括失踪人员总计有一百六十一人。原本何影想就地制造棺木然后运回翠岗去安葬。但是刘牧州认为还是就地火化之后将骨灰瓮送回安葬比较好。
“这不大好。”何影对当地的民俗有过调查,“土葬的习惯根深蒂固,我们一下改成火葬……”
“火葬制度要从现在开始推广起来。”刘牧州说,“这次战争就是一个契机。如果我们要照顾所有的社会旧制度,我们就什么也不用干了。先从我们自己人开始吧”
在为伏波军阵亡者举行的仪式上,留在澄迈的一个步兵营列阵齐射排枪三次,随后十二门火炮鸣炮三次。军旗垂地悼念,一切十分庄严肃穆,最后由军乐队演奏《与我同在》。即使是最傲慢的元老军官们,此时也为他们一贯视作炮灰的土著士兵的死流下了眼泪。
军队在悼念阵亡者的仪式上得到了尊严,这尊严不仅仅来自官兵,也来自那些教授给他们全新的杀人武器和战术的人。军队并非简单的工具,它是由人组成的。
何鸣心想,但愿元老们都能明白这个道理。他注视着下海边熊熊燃烧的火堆,黑烟冲天,加入大量的樟木和柏木的柴火使得空气中的气味不不像前几天那样熏人欲呕。海风又不时驱散烟雾,使得空气要好很多。他悄悄的问身边的副官:“车准备好了没有?”
“汽车已经来了。”副官小声说。
仪式一结束他就要回临高去,参加下一步的军事行动计划的拟定。首先是军队推进到琼山、文昌、定安一线的军事行动,然后是组建各县警备连的事宜。
仪式结束之后,他立刻回到了临时指挥部里。留在澄迈的第6步兵营营长朱全兴正在等他。
“我要马上赶回马袅去。”何鸣简单的说道,“我走之后。澄迈工作队这几天就到,你要尽快帮助工作队在澄迈周围建立起我们的威权,特别是治安整肃。”
“是,我一定全力做到。”
“你一定要出全力,但是是‘配合’做到。”何鸣着重指出了这点,“一定要分清楚主次。”
朱全兴朗声道:“是,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这次部队回防,只留下了你的6营,没得休整又要投入治安作战,战士们可能会有点怨言。你要多注意部队的动向。
“魏主任说赴澄迈的慰问团很快就要来了。评功也开始了――这会吸引住士兵们的很大一部分注意力的。”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驿路上跑着,单道谦的俘虏施工队的公路还没有修到澄迈。外面下起了雨,雨水在风挡玻璃上狂泻奔流,风又把雨水旋进了车内。把他的军服打湿了。何鸣一个人坐在吉普车的后座上。雨点在车棚上的溅落声密集的几乎听不清了。他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流淌的雨水使得外面的景物一片模糊。他对开车的司机说:“开慢点”
“是,司令员同志。”
他闭起了眼睛,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内心有点波动。
几天来已经从马袅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风闻有元老对他的作战行动有异议,认为劳师糜饷,战果却不尽如人意,要在元老院发动对他的弹劾。这个传闻,使得已经回到的马袅基地的元老军官们起了很大的议论。很多人起了怨言。
何鸣并不在意这样的言论――仗毕竟已经打赢了,争论的无非是成果的大小。他个人对自己的荣誉问题并非十分看重,毕竟他已经是陆军人民委员,再升迁也不可能升到更高的位置上了。而且以他相信自己的资历威望和平日里的为人处事足够挫败任何对他的不良意图。
军队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迅速对全岛实施占领,他想,必须马上开始行动以充分利用这次大捷的余威。想到这里,他把刚才的一点不快丢到脑后。想着回到马袅之后要做些什么,派遣哪些人去组织警备连。
兴建中的陆军基地一片龙腾虎跃的情景,从澄迈返回来的部队经过几天的休整已经恢复了日常的训练。官兵们打了一个大胜仗,士气高昂。
今天他们没有正式的出操,而是下达了一条命令“整理军容”
大家立刻知道,要有大人物从百仞过来检阅市场军队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忙了起来。打扫营房卫生,擦玻璃,清理操场……然后是无穷无尽的个人内务。擦拭枪支武器;洗刷缝补修缮旗帜的――旗帜虽然是战前才制做得,但是一场大战之后早就破损不堪了;军官和士官们将自己的军刀擦亮,营里的皮匠和铁匠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修缮军刀、鞋子和各种装具。
连参战的民兵和民伕也在奉命收拾自己的仪容外表剃须,洗澡,洗涤缝补衣服,民兵和民伕受宠若惊――他们原以为自己只是去干活的人,没料到元老首长们也要“检阅”他们。大家都在传说,说检阅之后会发给丰厚的奖励。
杨增在自己的宿舍里理了发,剃了胡子。换上了全新的制服。这制服是他今年新领得,一直没舍得穿。这次检阅的时候他就拿了出来。出征时候穿得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他已经把旧制服给后勤处,领了新的被服券。很多人都领有了新的制服,他却不着急――因为他听营长无意中说过,很快就要换新款式的制服了――要比现在的考究。
勤务兵魏大荣正在给他收拾武装带和作战靴。魏大荣是个孩子模样的年轻人。他坐在小板凳上,仔细的给靴子涂油,还用碎瓦片的碾成的粉末打磨武装带上的金属件,使之看上去闪闪发亮。
“连长不知道谁会来检阅我们?”
“不知道,大约是执委会的人吧。”杨增身为陆军军官,对穿越集团的政体了解的多一些,“我想大概会有文首长。”
“文首长是新的皇上吗?”
“不是――”杨增漫不经心的笑了,“当然不是,澳洲人的皇上在澳洲呢,文首长的头衔叫‘主席’。”
“主席是什么官?知府?参将?”
杨增想不出应该是多大的官。不过他是盗匪出身,在大陆上存身不住才逃到海南来得,见识比一般人多些,“我想大约是大学士之类吧。”
魏大荣还是不大满意,因为他不知道大学士是什么。
“……好比宰相”杨增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解释。
“是这样。”勤务兵算是稍微明白了点,“你的靴子好了。”
杨增穿上靴子,束好武装带,勤务兵给他挂上指挥刀。军官宿舍有穿衣镜,他在镜子里仔细的看了下自己,感觉非常的威武。想到当年自己在苟二庄园里拿着火绳枪看守寨门才不过是三年前的事情,如今却觉得和上辈子事情一样遥远。
“挂星星吧。”魏大荣拿来一个木盒子。
盒子里装得是新近的颁发的勋章标志。为了增强军人和工作人员的荣誉感,元老院进行了招标制订勋章体系的工作。按照这个体系制作补发了一批勋章和勋略。
杨增得到的勋章比较简单:国防服役章――军种标志下飞翔的龙。这是授予在军队按期服役,听从命令,服从指挥,忠诚而完美的完成服役任务的军事人员的,差不多服役满一年的人都能得到。然后是晋升尉官纪念章的勋略:青铜底板上一颗银星。然后是优秀服役嘉奖章:用于嘉奖战斗和训练中的优秀成就,不能获得三等军功章的较小功勋者克获得嘉奖章。勋略为红色底板上的军种暗花。
……
“连长,你的勋章真多。”看着挂在胸前的勋略,魏大荣羡慕的说。他只有一个入伍培训章而已,论军衔才是二等兵。
“都是一般的纪念章。”杨增说,“只要好好**也能有得了。”在他眼里这些获得勋章里最有价值的是平定临高纪念章,虽然只是纪念章,却代表了资历――只有那些最早为澳洲人服役作战的军人才有可能得到:参加过攻占苟家庄和临高剿匪战斗的人员。杨增是前一场战斗中的俘虏,不过他很快就成了后一场战斗的战士了。
不过杨增知道,他很快就要获得一枚真正的不同反响的勋章了。营长已经和他谈过话,将他推荐为二等军功获得者。
推荐之后若无异议就肯定能获得了,而且这次获得军功章意义不同反响。是在全军胜利大检阅之后授予的,荣誉远远高于平日里的二等军功。
当了连长,有了军功,然后就是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了。他想到了自己的营长――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当营长了。
杨增把手里的指挥刀链子弄得哗啦哗啦的,有些心花怒放,他看着自己的轻步兵绶带,把它小心的拉了拉整齐。接着又把军官左轮枪抽出来仔细的看了看插回枪套里。
“怎么样?”
“您的模样真威武”魏大荣由衷的称赞道。
增再看了一遍自己的模样,“告诉连军士长,下午我要检查营房卫生叫他一定要打扫干净。”
第二天,整个马袅大营就好象一个全新出炉的硬币般闪闪发亮一尘不染。静候着慰问团的到来。
五个营在马袅基地的大操场上列队。随着军号的声音,一个一个的连队,刺刀和招展的军旗运动着,按照军官们的命令按照一定的间隔列成队形。每个连队前都有新缝制的军旗,旗幡在风中展示着各式各样奇怪的图案。炮兵的炮车,连车轮都擦得干干净净,整齐的排列的,一门门打磨的发亮的大炮展开着。所有的人都穿着洗刷修饰一新的制服,士兵们的武装带和绑腿束得紧得不能再紧。军官们佩戴着全部的勋章,戴着新发的白手套,指挥刀的刀鞘上的铜饰件擦得雪亮。
每个军官和士兵都觉得自己的渺小,觉得自己是这人海中的沙粒而已。同时又感觉到自己力量,感到自己是这个威力无比的巨大整体中的一员。
何鸣、东门吹雨、魏爱文、潘达等人眺望着远处,按照电话里的通知,慰问团将在上午十点抵达马袅。
“来了,来了。”随着一个传令兵的赶来,一阵低低的私语声传了开来。
慰问团的成员们乘坐的农用车离得远远得就停了下来,在场地上官兵们看到一群人向这里走来。
何鸣知道,来得是执委会主席文德嗣,中央政务院总理马千瞩,制造总监展无涯和一群人民委员和部长们。整个慰问团的级别非常之高。
他看到文德嗣等人已经到了离开第一个方阵不到十米的检阅台,他立刻迎了上去。这时候,东门吹雨在他身后发出“立正”的口令声。
如同雨点洒过,方阵发出一声整齐的声音,犹如波浪卷过。
何鸣走到文德嗣面前,敬了个礼:
“元老院代表”何鸣大声的吼道,“请您检阅部队野战军司令员何鸣”
文德嗣举手还礼。然后在他的陪同下走到了第一营的侧翼,一营的号手吹奏起进行曲来。文德嗣微微举手示意,然后向着营长和士兵们说了几句勉励慰问的话。第1步兵营的大声的呼喊起来:“为元老院人民服务”接着是有节奏的呼喊声,连续的,犹如巨*一般,从演习场的一端传到另外一端。
杨增站在自己的连队前面。他从来没有这样的骄傲和自豪过。他能感觉到这个队伍里每个人所感到的同样情绪――忘我精神,骄傲的感到自己集体的力量强大,对于创建这支军队的人物的热烈的崇拜。
元老们走到杨增的连队前,王洛宾似乎记得眼前这个军官――当初他是最好的米尼步枪射手。
“这是――”
“杨增。”何鸣介绍道,“步兵第1营的轻步兵连连长。”
“你的枪法很准啊”
“是”他紧张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文德嗣问:“他有立功吗?”
“评了二等功。”
“真是一条好汉。”文德嗣说了一句,慢慢的又往前走去了。
杨增感到一种巨大的幸福感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头晕眼花。此时就算现在要他一个人端着步枪去冲击上千的敌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随着文德嗣等人的行进,欢呼声从一个连队到一个连队,军号吹奏着,军鼓敲打着。声音越来越响亮,汇合成震耳欲聋的呼吼声。
士兵们看着首长们,许多人是第一次在近距离的看到半神一般的首长们,他们长得都很高大,穿着最普通的制服,没有武装带,没有靴子,也没有勋章和任何的荣誉标记。他们是这样的简朴,脸上带着严肃或者宽容的神情,向官兵们挥手点头致意。士兵们被一种发自心底的爱戴攥在了心:首长们掌握着无穷无尽的财富,拥有着鬼神之力,但是他们的仪表穿着却不像一个官老爷,甚至不像一个有钱人。这种简朴和平易的力量使得士兵们一个个感到狂喜和亲切,不由自主的发出一阵阵愈来愈响亮的欢呼声。
接着元老们来到了民兵和民伕的队列前,这里的队列虽然没有军队整齐,但是爱戴之情依然使得他们发出毫不逊色的巨大欢呼声。
文德嗣站住了脚步,向无数个在他看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黝黑的农夫面孔举手致意:
“同志们辛苦了”
演习场上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这欢呼声不如军队那么整齐,却包含了无与伦比的热情。许多人在队伍中失声痛哭起来--这是他们几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尊重。而不仅仅是作为一个百姓被迫来服苦役。
文德嗣最后说:“你们大家,每一位同志,我代表元老院,代表全体人民,诚心诚意的为你们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
他看着演习场上的人们:
“你们获得了元老院和人民授予你们的军旗,你们无愧于军旗的荣誉和使命。”A!~!
第一百零九节 海一般的关怀
现场颁发了勋章,除了颁发给作战人员一二三等功勋章之外,除了野战军官兵外,另有参与战斗的民兵十五人获得二三等功勋章。
所有参战人员和参与后勤服务的军民均获第一次反围剿胜利纪念章。而在澄迈参战的人员和后勤人员另外得到“澄迈会战胜利纪念章”。
勋章颁发结束之后,全军以营方队进行了分列式。在掷弹兵进行曲的笛声中,五个营和民兵列队通过检阅的土台。全体欢呼三声。
阅兵仪式结束之后,何鸣将全体慰问团成员引入了军官小食堂。这里是专门供高级军官用餐的地方,桌上有台布,有鲜花,窗户上挂着遮阳的百叶窗,房屋四角和中间都放着大冰桶,徐徐的冒着白色的凉气。一走进去就感觉很舒适。
勤务兵们早就准备好了热毛巾和凉茶。
“你这里不错嘛。”文德嗣一屁股做了下来,擦着满头的汗水,检阅部队固然威风凛凛,但是穿得整整齐齐的在太阳下肃立,走来走去,还要保持着最威严的姿态,这活也着实不轻松。文德嗣想到自己过去看红场阅兵录像的时候,苏共领导人们一个个七老八十的还在寒风里一站几个小时。
“这是高级军官的食堂,也是我们的会议室。”何鸣在军营里避免说“元老军官”这个词,他认为在土著军官日渐增多的情况下,不断的提醒后者注意到这一区别是不明智的。
一会勤务兵们就端上了午饭――这里和穿越集团的所有食堂一样采用分餐制度。每人一个木盘子,里面有饭、菜和汤。
饭是糙米饭,菜肴有蔬菜、对虾天妇罗、清炒海蛏子,海带豆腐汤,最后是几个炸肉丸。焦香扑鼻。
桌子的中间是一个个长方形的木盘子,里面装满了碎冰,上面排满了各种生鱼片。
“全是海里找得东西,”展无涯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我们在饮食习惯上在向日本人靠拢。”说着他取了四五片生鱼片。
马袅这里的渔业相当的发达,农业委员会在这里设立了第二个渔业收购和加工厂,利用这里的盐处理海产品。最近这里又修了一所大型煤气冷库专门用来储存生鲜海产品,供应非常充分。
还有许多ya热带地区的水果装满了盘子,最多的是菠萝蜜,然后是菠萝、香蕉还有芒果。
饮料是椰子汁和格瓦斯,不供应酒类――除了格瓦斯和还没开始生产的啤酒之外。
“今天有肉丸啊。”看着喷香的炸丸子,有人很是兴奋的拿起胡椒盐往上面洒着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遍啧啧称好。
“什么熏肠、肉丸之类的东西,你最好不要知道它是什么做得。”文德嗣嘀咕了一声,他吃了一个肉丸,香料的味道很浓,还点有牛肉的味道。
不用说,这肯定是战场上回收来的死牛死马做得的。他虽然没有亲临一线,战利品清单可是看到过的。上面连缴获多少死牛死马都写得清清楚楚――显然都来改善伙食用了。
“下午是什么活动?”王洛宾边吃边问。
文德嗣说:“分发慰问包――这个事情不用我们做,包裹都送到了仓库了。由军官按人头发出去就是了。我们得去一次医院,搞个慰问活动。”
“伤员有多少?”
卫生部的代表何平说:“我们自己的伤员极少,需要住院治疗的不到三十人。不过俘虏中的重伤员很多,有近四百,医院都快塞满了。”
“给俘虏也发点慰问品,当然东西要简单点,一人给条鱼干做晚上的加餐好了――你们这里有鱼干吧?”
“有,我们这里很多。”东门吹雨说。
“先借用四百条鱼干。”文德嗣又想了一下,“让潘潘准备好DV,下午多拍点素材。”
下午进行了医院慰问。事后关于此事《临高时报?公开发行版》上刊登了一篇名为《海一般的关怀》的文章:
“庆祝我们伟大政权胜利的盛大阅兵结束之后,慰问团一行在马袅基地的食堂内用了简单的午餐。
午餐的材料全部是马袅的伏波军干部战士用自己的双手生产出来的。文德嗣、马千瞩、王洛宾、展无涯等领导同志们一边享用着简朴的午餐,一边赞叹着伏波军贯彻元老院“开战生产运动,减轻人民负担”光辉指示,亲手生产出来的食品的美味。
就餐途中,文主席关怀的问起伏波军伤员的情况。
“他们的情况都很稳定。”何总司令说道,“伤员得到了良好的照顾,正在康复中。”
文主席提出下午要去慰问伤员,向他们分发包含着元老院和人民深情厚谊的慰问品。何总司令说:您上午检阅部队已经辛苦了,下午就由其他领导同志去吧。
“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慰问伏波军的战士们的,与他们曾经的艰苦战斗相比,我们上午的一点辛苦算得了什么呢?”他爽朗的笑着说,“我们还是尽快吃完午饭,早早得去慰问伤员同志们,不要耽误了他们下午的休息。”
何总司令和大家听到这样的话语,纷纷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大家都为有这样一位平易近人,在百忙中关怀的着每一位普通战士的统帅感到自豪。
马袅陆海军医院里,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
这是一座全新的医院。在一片荒芜的空地上,以高效高质著称的工程总公司只用了三个月就将它建造起来。现在,医院里安装着最新的澳洲来的医学设备,由许多经过精心培训的医护人员在其中服务。
伤员们用完了让他们尽快恢复健康的饱含着丰富营养的午餐,正准备休息,这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元老院慰问团来了”
犹如春雨降临了干旱的大地,在战斗中负伤的官兵们激动的支撑起身体。
“不要起身,要好好的休息。”马国务卿亲切的将一位激动的在床上坐起身子的伤员扶到靠枕上。
他询问医护人员,一共有多少伤员,他们的伤势怎么样?
得到了回答之后他环视了一下病房,这是蕴含着他的深切关怀的病房。当初,兴建马袅陆海军医院的文件正是在马国务卿主张建设的,他还亲自在设计图纸上作了标识和修改。
他环视一下房间,面带满意的微笑说:“病床置备得很好,还添加了置备饭桌翻板。”
他说着,仔细察看病床上的小饭桌。
他时而弯下腰察看,时而退一步瞧瞧,突然问,饭桌是不是显得高一些。
医护人员还没注意到那一点,未能立即回答。这时,他向一位快要痊愈的伤员说:“饭桌使用起来还方便吗?”
这位伤员坐起身子,把两臂放在桌上,还前后左右地动动身子以后说,不觉得高。
随行人员把伤员的坐高和饭桌的高度对比一下,然后说:看样子还算合适。
可是,马千瞩同志以沉思的神色左右打量饭桌的高度,轻轻地摇了摇头。
干部们不知他为什么那样摇头,有些疑惑不解地站在那里。
他说,要考虑到伤员的身高是不同的。这位伤员的身材比较高大,但是那些身材矮小的干部战士呢?要考虑到他们的方便。干部战士们奉公受伤,已经作出了很大的牺牲,我们更要无微不至的关怀他们的健康和生活起居。
医护人员想到,亲爱的马千瞩同志像好操心的母亲一样为了让所有来这儿的人们康复而费心,都激动得喉咙梗塞。
马袅陆海军医院的每个房间里都洋溢着元老们对人民的热爱和无微不至的关怀。
担任制造总监的展无涯同志立刻表示:回去之后就对病床进行改进,增加可以调节的机构,让每一个伤病员都能在最舒畅的环境中愉快的康复。
“事情虽然小,但是我们的战士都是政权的瑰宝,一时半会也不能忽视。”他这样说道。
随后,慰问团向在战斗中光荣负伤的伤员分发了慰问品。慰问品虽然简单,却饱含着元老院和人民的深情厚意。这般重如泰山的恩典犹如太阳般照射到每个伤病员的心中。
一位胳膊骨折的战士打着厚厚的石膏,吃饭穿衣都需要护士的帮助。当这个充满了元老院和人民关怀的慰问包送到他的床头的时候,他竟然能够自己用手接过了沉甸甸的慰问包。
走到休息室的时候,马千瞩同志忽然询问:另外几间大楼里住得伤员为什么不去分发慰问品?
“那里住得,都是来侵犯我们的敌人俘虏。”医院的负责人说。
“这样的话,也应当给他们一些慰问品。”
周围的人感到惊讶。
自古至今的历史中,受伤的俘虏最终总是难逃一死。但是在临高,他们却得到了最好的救治。
有人不理解的说道:“他们是敌人,是企图来残害临高人民的敌人。我们救治他们让他们活命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即使是曾经敌人,现在放下了武器归顺了我们,也要一视同仁的对待。”马千瞩同志说,“这样才能充分的表现我们的包容天下的广阔胸怀。”
随行的人员无不被元老们如此宽广的胸怀而折服。
……”
现实其实没有如此的戏剧性,慰问团对俘虏伤员的视察只进行了十五分钟左右。做了一个简单的讲话。这个讲话确实打动了很多人的心,使他们感激万分,却不是什么晚上加餐给条鱼干之类的事情。
马千瞩讲话的核心是出路问题。他许诺,所有的伤员一旦康复之后,澳宋政权都会录用,给予一份工作,让他们能够养家活口。
前些日子,马千瞩已经从何平的汇报中得知,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入院的官军伤员都会落下不同程度的残疾。没有残疾的俘虏,康复后直接打发到劳工队去服役,但是落下残疾的人,在古代是很难存活的。当时愿意出来当兵的人,大多是家中贫穷难以存活的人,残废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他就是在这方面入手来打动了俘虏们的心。让他们充分的感受到新旧社会的不同之处。使得这批伤员俘虏后来成为最坚决的新社会的拥护者。
视察结束之后,马千瞩问医院的临时负责人:“死亡率怎么样?”他对医院的救治效率非常感兴趣。
“很低。只要能及时救治的,基本上都能活命。应该说抗生素和破伤风血清两**宝救了很多人的命。”随着卫生队回到马袅的宁静海说,“不过破伤风血清的有效率还不高,有的批次有效率低,有的就高。综合算起来大概在70%左右吧。”
“三分之二的有效率,很不错了。”
“是啊,只能这样看了。”宁静海不是很适应如此粗率的标准,“就是缺元老医生和护士。这里条件相对差。”
“条件差,可以创造好的条件么。”马千瞩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烟来,点着吸了口,“这里条件不好,大家都不愿意来,你来当这个马袅医院的院长怎么样?”
“我?”宁静海有点迟疑,他的确是医生出身,学过医,也当了几年临床医生,但是后来从事的却不是医学。不管是对医疗还是卫生管理,他已经很陌生了。
“对,你不是博士吗?”
“我是计算生物学博士,和医学要说有关系也是很勉强的。”
“这个没关系。”
“那,是不是得通过组织程序……”
“当然当然,但是你得有这个意向才好。”
“我明白了。我回临高就报名。”
从医院出来之后,慰问团的成员又和马袅基地的陆军元老军官们进行了谈话。谈话是秘密进行的。谈话的内容涉及到这次战役的各个方面。主要是涉及到战役检讨方面的内容。
一部分元老企图发起的弹劾因为凑不够全体元老的三分之二的同意,在准备阶段就已经夭折了。但是元老院内部分元老提出的三十五点的质询,却需要执委会和陆海军逐一回答。
文德嗣把文件交给了何鸣:“实话说,很多问题不大好回答,你们要好好考虑考虑如何作答。”
“当然是实话实说了。”何鸣接过文件抽出来看了几眼,说道,“我认为这一质询的听证会还是由我来出席比较好,最多叫上陈海洋。最好不要传唤到其他的元老军官到场。以免有人借题发挥。”
“当然,当然。”马千瞩点头说,“执委会也被人抨击了,不过我完全理解。民主制度嘛,就是这个意思。”
文德嗣摆手道:“咱们以后可以养成一个习惯,每次战役都要总结提高一下。所谓‘计作查改’的循环方法。咱们现在就是这样行事,谈谈发现的问题,怎么改进。至于元老院的听证会么,意思意思就好了。”
当天就反围剿作战中产生的问题进行了一系列查改。包括武器的质量、士兵训练、战术使用、后勤装备、作战体系等暴露出的一系列问题进行了讨论。
“自制米尼枪的质量控制不好,标尺不准确。”
“枪管和机件寿命不够,标称枪管寿命200发,实际发射100发之后膛线就烧蚀严重。如果不带了许多备用枪的话,恐怕就要用刺刀战斗了。”
展无涯在笔记本上边记录边说:“机械加工水平过剩,但是材料还是不过关。”
“黑火药手榴弹的威力不够。”
“我们考虑换装整装弹药步枪,改用新发射药。”
“士兵全部改用钢盔,藤盔的保护效果不好。戴着没有意义。”
“军鞋质量不好。布底鞋很容易坏,穿草鞋伤脚严重,幸亏不是长途行军。”
“最好能给连一级的指挥官也配备望远镜。”
“军官学校应该提上议事日程了。”
……
最后汇编整理出来的材料有厚厚的一本。马千瞩关照将这份材料马上送回临高。作为下一次执委会全会的会议资料。
下午给全体参战官兵、民兵和民伕分放了慰问品。慰问品是很实惠的布匹、绸缎、烟酒。所有参战人员还得到了多少不等的奖金。伏波军的官兵每人得到三个月军饷的额外奖金。民兵和民伕是相当于一名伏波军一等兵一个月的军饷。得到军功勋章的人还有一份额外的奖励。
当晚,在各个食堂和操场上摆下了丰盛的宴席。每人的木餐盒里都有两种荤菜:一块肉、二块鱼排,还有炒鸡蛋。不管是荤菜还是蔬一个菜,都烹调的精美可口――全部是商馆酒楼和合作社酒楼的厨师带队烹调的。装满格瓦斯的酒桶摆满了桌子。只要不是值班人员,敞开供应,愿意喝多少即喝多少。
参战的陆海军的官兵和民兵、民伕们,一个个笑逐颜开的坐在桌子旁大吃大喝。慰问团的元老们分散开,逐一走遍了全基地的所有酒席,向全体官兵敬酒致意。
即使喝得不过是格瓦斯而已,但是放量畅饮也能使人微醺。整个马袅基地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V!~!
第一百一十节 文艺武器
第一百一十节文艺武器
第一次反围剿胜利的结束了,在马袅举行胜利阅兵和犒劳的同时,在百仞城同时举行了表彰仪式,对D日。以来归顺的土著劳工中的劳动积极分子,有突出贡献者,以及战时支前工作中表现优秀者颁发纪念奖章、奖金和奖品。
许多工厂中的劳动积极分子和志愿加班人员获得了不同级别的劳动服务奖章。一些生产班组获得了荣誉称号和集体荣誉锦标。
提供民兵较多的村子工厂作为集体得到了第一次反围剿胜利纪念章。
《临高时报》上用大标题发表着文章《没有生产,就没有胜利》明白无误的宣告了这点。这篇文章罗列了为这次胜利作出贡献而获得奖励的工业和农业集体和个人,
元老们对工厂和农村的褒奖,对生产积极分子的奖励。报纸上对伏波军的无比猛烈的火力和后勤供应上的极大优势的连篇累牍的描写,使得许多人已经认识到。澳洲人的强大是建立在他们拥有的丰富的物质力量的基础上的。
在澳洲人的军队与敌人接战以前,临高的丰饶田原和工厂里繁忙的生产线,已经注定了他们的胜利。这个新政权对劳动者和生产的重视,是在武功和胜利之上的。
穿越集团统治下的百姓们,虽然不见得对这番苦心有多少觉悟,但是他们是在一个强大集团的统治之下这个概念还是有的。
统治者的强大就意味着太平,意味可以每天安全的起床去干活,晚上回到家里能够平平安安的睡觉。吃得虽然是粗粮杂食,穿得是破衣烂衫,经年累月也吃不起一点肉,但是起码知道明天这样的太平日子还能继续下去。农民们虽然还有着对天灾的恐惧,但是起码知道自己在干活的不会被突然抓走,妻女不会被土匪乱兵**,房屋和村落也不会被随随便便的烧毁。
然而强权的统治往往会带来肆无忌惮的压迫,幸好这个强权比较有理性。知道适当的照顾百姓的利益能带来的长远的好处。比起原来的官府,澳洲来的统治者对百姓要好得多。压榨不是那么苛刻,没有许许多多的牛鬼蛇神倚仗着官府的势力来压榨盘剥百姓。没有生计的人也还能干活得到一口饭吃。
即使是缙绅大户们也觉得现在的日子比过去要安稳。他们失去了对百姓为所欲为的权力,但是也无需支付大笔的钱财粮食在各种官场蠹虫和应付土匪上;不需要豢养许多家丁乡勇来保卫自己的家宅和田地,也用不着胆战心惊的和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讨价还价,出门的时候时刻保持警惕深怕被人绑票。在深夜里一听到告急的锣声就赶紧提刀上寨墙守备。
官兵的进剿一度使得这里的气氛紧张,许多人害怕随着官兵的到来临高重新陷入到三年前那种混乱的社会局面里,官兵败退的消息传来之后,上上下下的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太平日子在临高已经隐隐约约的降临了。大家这样感觉着。
不久,一首熟悉的旋律在许多人的耳朵中重新响了起来。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当然,歌词遭到了小幅度的篡改,解放区这三个字原本要改成“临高”,但是部分元老提出了异议,认为统治区会逐渐扩大,只局限临高一地的提法不妥当。最后还是保留了解放区的提法,但是把其他的换作了“元老”。
“我们已经突击改作使用了一大批歌曲,但是迄今为止使用的许多演唱版本依然是按照老得版本的。”在大图书馆和宣传部的一次联合会议上,方非如此说道。
丁丁说:“继续使用老的演唱版本一时间糊弄糊弄可以,长期以往恐怕会让土著产生奇怪的感觉吧?”
“哼,恐怕以后某些人要探寻黑历史的话,关于这些歌曲的记忆就会成为一个开端吧。”于鄂水表示赞同。
“所以我建议成立文艺团体。”方非说,“搞一个歌舞团之类的专业团体,专门负责文艺演出。再将他们的演唱歌曲录制出来作为标准演唱版。”
“哦,这倒是预料中的话题。”于鄂水点点头,“不过,文艺团体这种东西,有钱有闲的时候当然不妨建立几个备御之用,现在急急忙忙的建立起来,恐怕节俭派:诸如马公就不会同意……”
“我们已经有了木偶剧团,再搞个歌舞团没有问题,”丁丁早就有这样的想法,“文艺是宣传的武器――木偶剧团的成果是摆在眼前的么再说了,这样的事情如果马公也要反对,下次选举他就岌岌可危了。”
“未必,同志们。”于鄂水咳嗽了一声,“立场这个东西很要紧的。随便改变立场的人是当不了政治家的。”
“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丁丁笑着对方非说,“宣传武器只是一个用途,对吗?”
方非点点头,用一种暧昧的笑容回答他:“我们元老的娱乐活动,不能总是和计算机互动。也该搞几个舞会,办几场演出之类的。”
“好吧,我不反对,文艺也是大众生活的需求。”于鄂水不接他的话茬,“但是现阶段是草创时期,一切还是从简为好。再者刚刚分了生活秘书。专业团体不要搞,先从群众性业余文艺团体入手为好:比如学生合唱团、工人合唱团之类,第一是门槛足够低,参与性强,另外也免得有朝一日被揪辫子。”
“被谁?”
“被历史啊。”于鄂水说。
在丁丁的亲自关怀之下,胡青白很爽气的同意由国民学校的学生组成第一个合唱团。当下从学校的学生中选拔了有好的歌唱条件的男女学生组成了一个合唱团,进行业余训练。
五百人里,爱好唱歌跳舞的固然有那么几个,却没有懂合唱,至于看得懂五线谱,知道声乐发声和声部的专业人员就更少了。
“现代合唱基本上是起源于教堂唱诗班。所以我们叫陆若华来教唱好了。”方非对缺少专业教师而苦恼的丁丁说,“我上次在临高教堂听到小唱诗班的男童无伴奏合唱,很美妙――的确有天籁之音的感觉。”
陆若华对要他帮忙搞合唱团的事情充满了热情――现在要他做任何讨好澳洲人的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虽然已经有二位传教士在传教中死于黎区的疫病,但是他们二年来的传教成果超过了大陆上的传教士二十年的努力。
临高的传教事业蒸蒸日上,而且听闻他们打败了大陆上的大明朝廷,就要占领整个琼州岛,传教区域将会进一步的扩大的时候,陆若华大张旗鼓的在百仞教堂进行了一次胜利感恩弥散。
当初在传闻明军要来进攻的时候,临高教会就搞过好几次声势浩大的弥散。还进行了大规模的圣像游行来祈求胜利。其中起了主要作用的就是耶稣会的传教士们。
传教士们对穿越集团的打胜仗的期望是真心诚意的――只有这些“澳洲人”继续在临高掌权,传教事业才能日新月异。
令他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这个新兴的教区权力掌握在澳洲教会手里,而澳洲教会却不知为何,始终不向临高派遣主教。一个没有主教的教区,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陆若华听说澳洲人要搞个合唱团,当即答应全力帮忙。
“可惜,迈克尔兄弟不在澳门。”他有点遗憾的说道。
“他是哪位?”
“是我们的一位兄弟,有着美妙的歌喉。”陆若华无限神往的说道,“听他领唱圣歌的时候,灵魂似乎飞升到神的身旁,沐浴在圣光之下……”
方非一听有如此的人才不能错过,赶紧问:“他在哪里?”
“在果阿。”陆若华有点遗憾的说,“不过,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他没有蒙主召唤的话。”
果阿的环境并不适合欧洲人,许多欧洲人在当地病死。
方非在自己记事本上记下了这个人。提醒自己下次遇到何影的时候让他去和耶稣会办交涉,把此人指名调来。
“这伙神叨叨的家伙还是很有用的嘛。”
但是陆若华发现合唱团里还有少女的时候,他表示反对――虽然修女院也有自己的唱诗班,但是教堂的纯男声唱诗班是当时圣歌演唱的主流。再者他认为男女声一起合唱也不符合体例。
“没事,你就分开教好了。男女大合唱也不是没有先例。你要想法达成这个效果。”何影给他看了几部演出中的大合唱的视频资料。
陆若华已经多次看过澳洲人的神秘影戏,他知道这些真实的如同就在眼前的活动音像复制了澳洲人的生活状况。
“能做到吗?”
若华点了点头,“但是……你们不是演出歌剧的话为什么要合唱呢……”陆若华不知道这种吼叫般的合唱对澳洲人有什么意义。
何影说:“因为我们需要。”
陆若华默默的画了一个十字。
17世纪的专业水平也相当的厉害,几天后,国民学校的合唱团就在临高木偶剧团的小剧场为文宣部和大图书馆的元老们做了一次专场演出。文德嗣也被请来参加。
演出的曲目是:《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咱们工人有力量》、《没有元老就没有新生活》、《歌唱祖国》、《博铺曲》、《田野伏波军进行曲》、《军舰进行曲》、《迎着旗帜》、《勇敢少年快去创造奇迹》。
尽管陆若华排练指导的合唱在元老们听来还不够雄壮,过于悠扬了一点,带上了唱诗班的味道。
“好听是好听,但是不够雄壮”文德嗣在结束的时候指示道,“没有突出气势来”他接着说道,“太雕琢了大合唱是一种群众性的演出,要突出群众性的特点,不要怕粗糙,关键要气势”
他接着指示丁丁,要抓好大合唱这种文艺形式,所有的团体都要搞大合唱,不仅要内部搞,还要进行地区和行业的汇演,把声势搞起了。
“配合我们最近的大好形式,振奋人心。大搞唱澳歌的活动。”
“我看可以改叫‘圣歌’。‘澳歌’名不正言不顺。”方非提出建议道。
“自己封圣合适么……”有人提出异议
“我看很合适。方非同志的建议非常好有敏锐的洞察力”文德嗣一锤定音,“我们这样将从根本上改变世界的团体和个人还不能称为‘圣’,还有什么可以称圣”
按照他的指示,方非随后在又在机械部门和“天地会”系统里搞了两个合唱团。以这三个合唱团为基本队伍,经过简单的训练之后,再下到基层去发动群众。于是大合唱就响彻了整个临高,掀起了一股大合唱的热潮。
空气中传来了斗志昂扬的歌声――这是临高有线广播站在转播正在百仞剧院举行的“工业系统大合唱汇演”。来自制造总监部的十四个业余合唱队此时正在进行比赛。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歌声响彻云霄。方非打了个哆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桌子上堆满了文件。方非疲劳的连看都不想看了。自从文德嗣开展全民大合唱的指示之后,他这个群众活动处处长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在搞“群众文艺”,又是练歌,又是视察工作,又是组织汇演,忙得不可开交。丁丁把临高木偶剧团也交给了他让他充分利用。以元老们的吝啬来说,专业文艺团体不是养人的地方,基本上是连轴转的演出和排练,榨取最大的利用价值。
他刚刚为临高木偶团安排了一次博铺-马袅-澄迈的巡回慰问演出,已经膨胀到有五十多人的剧团装了十几车的道具,在他的协调安排下终于启程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巡回演出。
为了这些事情,他已经有一周时间没有回到自己宿舍去。累了就在办公室里睡一会。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这样突然无礼的打开不用说是甄倩来了――其他人至少要敲下门。这几天老婆已经对他进行了多次突击检查――对一个日常工作经常要接触女性,时常要“调教女性”的人来说,老婆有如此的怀疑也是很正常的。
“你还真是辛苦。”看到夫君如此疲劳的神色,甄倩有点心疼。
“还好,还好。”方非苦笑着说,“过去当基本劳动力不甘心,如今被重用了滋味也不好受啊。”
“还好吧,我看外面那小秘书就是黑点,长得还是挺俊俏的。”
“我根本就没精神管她是俊俏还是难看。”方非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这个话题,“你下班了?”
“没有,我等派车,一会去南宝看看环境――那里要修五十栋标准住宅,还有集体宿舍。梅总说让我设计。”
“是吗,这样不错啊。”方非随口敷衍着。
“你今晚回来吗?”
“大概回不来,很忙。明天是农业系统的大合唱汇演,然后优胜者还要搞全县汇演……”
“我无聊死了。”甄倩听说他不回家抱怨起来,“这里的生活太空虚了,除了工作之外简直就没什么好做得事情了。”
元老们的业余生活:主要是看各种视频片子。为了充分利用资料,BB上开设了一个元老片源交流系统。除此之外,就是上上内部BB灌水或者去娱乐室玩玩游戏,看看杂志书籍。再不然就是打球之类的体育活动。总得来说,大多是很“宅”的业余活动。购物而且男性向非常明显。对于喜好逛街的女人来说,临高的业余生活简直无聊透顶――东门市的所谓“繁华”对她们来说连个小镇都比不上。再说也没有什么可买的东西,有钱也没处用。
“你还是搞文宣的呢,怎么就不想点办法?”
“我现在也没什么办法啊,要不搞个舞会?”
“我们男多女少,怎么跳呢?”甄倩说,“就算是的士高舞会,天气太热也没意思。”
“容我再考虑考虑吧。”好不容易哄走了老婆,方非接到电话,是萧子山打来的。
“一会你有空么?我过来一趟。”
“不,不,还是我过来。”方非赶紧说。
萧子山谈了下目前的现状――元老们对最近的休闲生活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生活秘书已经有了,元老们的生理需求也得到了充分的满足,精神层面上的需求就凸显出来。反围剿胜利之后,压力解除,元老们更是沉浸在喜悦和狂欢的气氛中,都希望能有些娱乐项目可以消遣。
为此他询问方非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解决方案。
方非考虑了下:设立一个元老俱乐部的提案已经提交了元老院,不出意外的话会很快得到通过。不过远水难解近渴。
“我看,是不是可以搞一个年会?”
搞年会是方非的拿手好戏,所谓年会,无非聚集在一起吃吃喝喝玩玩,联络下同事和业务伙伴的感情。穿越集团也可以如法炮制。A!~!
第一百一十一节年会
年会的内容他也想好了。首先是聚餐,聚餐最好是采取自助餐形式,减少官位等级的感觉。
自助餐没有太多的礼仪内容,大家可以比较随意的吃喝交谈,在形式上就平等的多。
“恐怕你也感觉到了,我们这个团体有官僚化的趋势。”方非谈着自己的感受――他不认为这种坦率会刺激到萧子山――这个人一贯以谦虚的形象出现,大概把听逆耳忠言当作一种修养。“虽然有元老院这个机构,元老之间人人平等的提法。但是占据着高位的领导也越来越像领导了。大家心里总是有点不平的。”
“嗯子山不置可否的回应着,“不错。”
“所以在年会上要淡化官职概念,只推选一个主持人负责年会进程,不搞领导讲话之类。”方非早就想好了,这个年会得搞得轻松愉快,不能一本正经。至于主持人,更不能请担任高级公职的元老担任。这样只会破坏气氛。
“我提议请个活泼的女孩子,主持起来会很带劲。”
“吃饭之后呢?”
“当然是文艺演出了。”方非露出了自满的笑容。在搞“新式”的文娱方面,他是很有经验的。
他用一种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节目里有一个很好看的环节,cosplay展示。”
“哦?是不是《尾行》、《街霸》这类的子山忽然有了精神。
“没错,想不到萧主任对cosplay还有研究。”怎么看萧子山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没想到对这方面还有所了解。
“其实我比较喜欢《生或死》。”萧子山继续一板正经的阐述着他对cosplay的看法,“搞cosplay嘛,一是要身材好,二是要不怕露。有这二点基本就可以通杀了……”
“您真是太有研究了。”方非连连点头逢迎着,心想这萧主任的cosplay理念可够粗俗的,太没有追求了。他一贯主张,cosplay必须表达出人物内心的性格和气质。
不过对一个多年参加公司在ChinaJoy的现场演示的策划人员来说,萧子山这番话也不算错,最多表达的太粗俗。
至于谁来cosplay,方非也想好了。女元老在气质上当然是最合适的,但是人数不多,而且大多是有男友的。方非为了避免麻烦,决定不去劳动她们――虽然其中颇有几个很活泼漂亮的女生。按照方非对女人的观察来说,要这几个女孩子演出cosplay她们多半会乐意。但是要冒让她们的男友不高兴的风险――他觉得有点犯不着。生活秘书就关系不大了。
“气质差别是不是有点大?”
“经过培训之后质量还是不错的。”方非曾经去过生活秘书培训班上课,认为经过一段时间调教之后的生活秘书在形体、容貌和神情气质上已经有了相当的改观,再突击培训一下会表现的很好。
晚上则安排是露天烧烤加舞会。地点准备安排在博铺的原邬德的别墅附近的海滩上。
方非又进一步提出,年会中也可以邀请本地的大户缙绅参加,相当于有的公司开年会会请大客户。进一步的联络感情。也可以向他们充分展示“澳洲生活方式”的美妙之处,促使他们学习这种生活方式。
“我是不反对让一部分与我们友善的土著参加的。”萧子山说,“就是担心有些环节有点惊世骇俗。”
“根据广州站的汇报,大明人士在享乐方面并不比21世纪的人更保守。”方非说,“您看了裴莉秀写得《广州官绅大户私生活报告》一文了吗?”
“没有。”萧子山好象记得自己收到过这份文件,但是事情太多没来得及看。
“我们在想象力上面,嗯,恐怕未必有17世纪的有钱人更出色。”
萧子山说,“这报告的内容是不是和米国的《莱温斯基调查报告》一个水准?”
“我只能说,两者不能同日而语。”
“是嘛,那我要好好看看。”萧子山说,“你的年会计划我同意。一旦公示通过就尽快办起来吧。很多就有许多元老要出远门了。”
“公示不会有人反对的。这是我的具体方案,还有需要物资申请目录。”方非赶紧递上文件。
萧子山接过来看了看:文件的后面罗列了需要的各种物资、器械、材料,林林总总一共三十多页。
“好家伙,东西真不少。”萧子山笑着签了名,“邬德给不给你我可不能保证。”
“会给得,会给得。他总不能让大家不痛快吧。”
年会的方案得到批准之后,方非立刻着手实施。他手边还有“唱圣歌”的几场比赛。他准备边比赛边筹备,等下周总决赛结束颁奖之后就召开年会。
他先去了次百仞城,将赋闲在家的裴莉秀、郑尚洁请出来帮忙办理。这两个人正闲得发闷,听说要搞年会,顿时精神大振,一拍即合。
“我早就想搞个年会了。”郑尚洁的态度非常积极,她非常慷慨的说:“飞云号可以用来作为海滩舞会的吧台和舞台中心”
飞云号就是北美分舵从美国租用的豪华游艇。因为北美分舵在搞武器和各种违禁品上出力最多,这艘游艇没有按照征用原则归公,一直是北美分舵的几家人充作住宅之用。
飞云号因为是豪华游艇,不但生活设施齐全,娱乐享用设施也是一流的。不过为了避免找来妒忌的怒火,北美分舵的人很少使用这些设施,只是按时保养确保能够使用。
“这船上有什么好东西?”方非起了好奇心。
“好东西多着呢,”郑尚洁哈哈笑了起来,“找我帮忙办年会绝对是你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一条冒着黑烟的小船,发出“突突”的声响,牵引着十多艘小艇,正在南渡江上缓慢的行使着。
每艘小艇上,都覆盖着帆布的遮盖。不过从露出的边缘能够看出里面装得是黑色的煤。
这种艇队,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了。它的重新出现,似乎在宣告着什么。
在艇队的倒数第二的位置上,有一艘小艇只张着布篷。
“打完仗之后,忽然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说这话的,是布篷下面接到命令回去述职,顺便参加年会的汤梦龙。
他躺在一把藤椅上,双眼注视着南渡江两岸的山川。汤梦龙在整个反围剿作战中,一直在甲子煤矿继续他的采矿工作。虽然他很清楚官军必败,而且官军也不大可能来对付他的甲子煤矿,但是孤悬敌后的滋味很不好受。每天他都要通过电台和临高通话,但是电台的土著报务员显然对他的“思乡之情”并无认识,难得有绍宗在电台旁两个人还能聊一会天。
煤运既已停止,采煤的规模就缩小了许多。汤梦龙除了每天让矿工们操练之外就是组织矿工采石、伐木,大搞基本建设。他自己虽然他有蒋文莉常伴身边晚上有人暖床,但是和这个乡村出身的女孩子显然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东西。时间久了也觉得非常的无聊。
“总算可以回临高了。”汤梦龙舒展了下身子,这种在荒郊野岭采煤的日子太难受了。这次回去述职一定要活动下远程勘探部门的头子,他宁可回去搞野外勘探也不要再当什么甲子煤矿的头头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他脚下一张小凳子上的蒋文莉。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满脸困倦的在打瞌睡。前几天,她吞吞吐吐的对他说:她已经两个月没来例假了。
大约是怀孕了吧?汤梦龙想着,有点不敢相信――因为这三年来,还没有哪个元老的女人有过身孕――当然多数元老根本就没有女人也是事实,但是即使是有老婆或者女友的元老,也没有谁传出过怀孕的消息来。
没想到这个头彩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汤梦龙即得意又兴奋。再想大约是甲子煤矿实在太无聊了。天黑之后除了搞床上运动之外就没有娱乐了。这么频繁的“床上运动”,不怀上也难。慎重起见,他决定把蒋文莉一起带回临高去检查一下――早知道自己当初应该带点验孕试纸。
要是有了孩子,取个什么名好呢?不知道是男是女?汤梦龙看着靠在自己膝盖上沉沉睡去的少女。想到自己马上要在这个时空有孩子,他有了一种不真实的幻梦之感。
沉寂了几个月的海家码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从甲子运出的煤炭又渐渐堆积了起来等待外运。陈同已经在码头迎接他了。这几个月来,林佰光专门派遣陈同专门驻扎海家码头。除了看守这处重要产业之外,还提供了大量官军船只和人员调动的情报。现在他的任务是继续监视官军残部在退回琼山之后的动向。同时保证甲子煤矿煤炭外运的继续进行。
“琼山这边情况怎么样?”汤梦龙一登岸就问道。
汤梦龙在出发前得到临高情报局在电台上发来的指示:要他直接听取陈同关于琼山县局势的口头汇报。
“这不是林佰光的事情吗?”
“这是林佰光的要求。”王炎在电台那边回到道,“算是一次考察吧。”
“那我该问什么呢?”
“随便问什么。”王炎说,“结束之后把谈话内容的记录稿交到情报局就好了。”
陈同只是很简单的说:“到屋里说话。”
当下一行人到了堡垒的主屋里,无关人员一概退出去之后陈同才汇报本地的情况。蒋文莉担任速记。
陈同说:何如宾、赵汝义退回琼山之后,后来陆续从前面退回来的溃散官兵大概有近三千人。听闻还有许多卫所操军和乡勇没有回大营直接回了各自的驻所。
“他们不敢回广州去,在府城只待了二三天就带着人马到海口千户所城去了。”陈同说,“不过现在府城里大家都知道官军在澄迈打了大败仗。”
“海路还通吗?”
“不通。”陈同说,“不知道是不是怕总督知道还是什么道理,神应这边的港口还全部封着,船只不许进出,只有水师的舰船在外面巡逻。”
“掩耳盗铃而已。”汤梦龙心想,但是海路不通却是个麻烦问题,“陆路通吗?”
“也不通。往澄迈方向盘查的很紧。因为几天前我们的人已经出现在海口千户所城下了,打死抓走了几十个巡逻的兵,还杀了一个把总。官军很紧张,这次又在各县动员乡勇了。”
但是乡勇们不再象上次那么踊跃了――上次乡勇们出征是有随军抢劫这个诱饵的激烈。但是官军在澄迈城下吃了很大的苦头,乡勇们死伤很多不说,还有许多人被生擒。这些人好不容易被放了回来,当然不肯再去冒险。
“临高那边把被抓的本地乡勇还有卫所操军都放了回来,现在他们都不想和我们打仗了,不肯再出人马。何、赵两人正束手无策呢。军心动摇的厉害。”陈同带着一种喜悦的神情说道,“听说汤参将的日子也不好过。”
“为什么?”
“汤参将的被捉去的人全给放回来啦。而且这次他的人马损伤最小。你要是老何你也得起疑心不是。”
“没错。把他罢职了?”
“这倒没有。他们不敢这样做――会引起兵变的,不过赵汝义已经亲自到白沙水寨去坐镇了。”
汤梦龙很是高兴,连连点头:“不过海路陆路不通可有点麻烦。”
“您先休息一会,我这就去安排,明天保证让您的船走。”
“不是说不许船只出入吗?”
陈同笑着说:“如今琼山县里急着和海家的拉关系的人多着呢。”
海家和髡贼有染这件事在琼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运煤船川流不息的往来于琼山-临高之间,任谁都知道海家在和临高的澳洲人做买卖。
官军进剿临高的时候,这种生意很自然的停止了。海述祖因为有“通髡”的嫌疑,被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何、赵二人的幕僚也很是在他身上敲了一些钱出来。好在海家在本地人望极高,一般官吏也不敢对海家作出太过分的事情来,海述祖这才算太太平平的捱到了澄迈大捷。
随着溃兵的到来,髡贼的军威之强,战力之恐怖的消息四面传开。海述祖突然成了琼州府城里的最炙手可热的人物。知府、县令虽然碍于官声没有亲自来拜访,但是都派来了师爷和他密谈。至于本地士绅们,就没有这么矜持了――髡贼既然军势极强,又一战击溃了官府集全省之力召集起来的大军,照这样的势头,恐怕澳洲人的大军很快就会兵临琼州府城。
谁都不认为何如宾剩下的几千残兵败将能够抵挡的住澳洲人的大军。既然抵挡不住,为了避免髡贼到来之后玉石俱焚,地方缙绅自然就要进行“维持地方”的活动。
这种本质上的投降活动是半公开进行的,而且也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当。赵汝义等人深怕激起“民变”,也不敢追究。只是派何如宾的心腹将校带人接收了琼山县各城门的防守,盘查出入人等。
“不过就算这样海家的门槛最近都要被送礼和拜访的人踏平了。”陈同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这一仗一打,打出了临高的威风。”他继续汇报道:原本被砍头祭旗的五个小商贩,几天前已经由琼山县令派人秘密挖出,把尸体和脑袋合二为一,重新装棺成殓后安葬了。
“这大明的官儿大概怕战犯审判吧。”汤梦龙笑道。
陈同不懂什么叫“战犯审判”,但是对方举动的含义是明白的:“当官的也怕了。听闻知府和县令每天都在暗中商议,就是不知道商议的内容是什么。”
“能打听到内容吗?”
“高弟正在想办法。”陈同说,“我想无非是在谈如何保住他们的性命和乌纱的办法而已。”
陈同还汇报说,最近琼山县的米价飞涨,不仅士绅大户在大量屯粮,文昌、定安等地的缙绅大户和商户也在买入米粮――琼州本身粮食的自给就是刚刚正好而已,没有太多出产,琼山又是货物进出口的的门户。大家突然集中在这里买米显然是害怕髡贼将会发起大规模的围城战。
“官军和官府也在征购粮食。大约也害怕要围城。”
汤梦龙想琼山这里士气浮动,人心惶惶。如果野战军乘势而来,肯定能一举占领琼山县城。就是不知道执委会怎么想?这样的好机会不应该放过。
汤梦龙在海家码头歇息一晚上,第二天坐上了陈同为他安排的船只――一艘运煤船,大规模的运输虽然还不能恢复,单艘零星的运输却可以畅行无阻。汤允文虽无投敌的想法,但是他的部下却对改换主人并不在意。更何况现在不过是示好,脚踏两只船而已。V!~!
第一百一十二节 下一代
汤梦龙回到临高之后照例入住博铺的办公厅第二招待所――元老检疫所。来给他们检查身体的是刘三。
“欢迎从敌后回来的英雄。”刘三说笑着伸出了手。
“哪里,在甲子煤矿那鬼地方简直无聊透顶。”汤梦龙说,“除了山就是煤,最多看条南渡江。”
看到搬行李的服务员们退了出去,汤梦龙这才小声对刘三说:“你帮我看看蒋文莉,她好象……”
“我知道了。”刘三立刻明白了,“一会就知道了。”
“你带了试纸吗?”汤梦龙显得很紧张。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刘三说着举起了手,“号脉就是了。”
“的确是喜脉。”刘三收回了按脉的手,“恭喜你了”
汤梦龙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悦:“真得?”
“这有开玩笑的吗?”刘三用酒精棉擦着手,“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总医院让她照下B超。”
“这个,这个,怎么办?”汤梦龙一时手足无措,女人怀孕了该怎么办?按照旧时空的一般做法当然有丈母娘出场来指导一切。问题是汤梦龙没有丈母娘可以请教。
刘三奇怪:“什么怎么办?”
“这个,我怎么安排她啊?”汤梦龙喃喃道。
如果组织处不同意他调回临高工作,还要他继续待在甲子煤矿,他总不能带着个怀孕的女人去甲子煤矿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连个合格的医生都没有。
不带她回甲子煤矿的话,蒋文莉是从大陆上收买来的流民,别说父母,连亲戚都没有一个。既然跟了她,在临高也没有住宿的地方――汤梦龙的宿舍在百仞城里――总不能让她回芳草地去住学生的集体宿舍。
“你写个呈文给办公厅。”刘三说,“元老的下一代是政权的未来,办公厅绝对不会怠慢的。”
“对,对,还有,孕妇应该要加强营养吧?我听说孕妇应该多吃叶酸,还有维生素,鱼肝油……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刘三正色道:“人类在地球上没有叶酸片、综合维生素丸和鱼肝油的时代就繁衍了几百万年还进化成了这模样――你不用担心的。”
“是,是,这个我明白。尿不湿怎么办呢?还有奶粉,我们这里没有啊……”
“尿不湿和奶粉,是在21世纪才在中国普及的好吧?”刘三哭笑不得,“中国人存在了起码也有三四千年了。”
汤梦龙已经乱了手脚,不知所措。于是连写呈文的事情都归刘三代办了。
当然,萧子山只能负责批准供应问题,具体医学问题还是得总医院来解决。刘三让通讯员发出呈文之后立刻找到时袅仁汇报了情况。
时博士此时正在落成不久的第3医学实验室里,他大约刚刚看过显微镜,正在揉着眼角。
时袅仁听着刘三的汇报,嘴角露出了微笑:
“是吗?这很好啊,我还以为虫洞效应使得我们失去生殖能力了呢。”
“有这种可能性吗?”刘三问。
“虫洞对男性的生殖技能的确存在了一定的影响。”时袅仁笑了一下,他身后的桌子上有许多贴着标签的试管,刘三距离远,看不清试管上写得是什么,“当初我就对此产生了一定的疑问,所以私下里搞了些研究。”
“发现了什么呢?”
“嗯,数量太低。”时袅仁说道,“而且有一定的普遍性――虽然我搜集到的样本不算太多。”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数量恢复了?”
“不是现在。从我着手进行这项研究的时候开始就逐月有所回升。”时袅仁脸上带着笑容,“开始很慢。不过恢复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些。就算这样老汤也是出类拔萃啊。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会迎来我们的第一个婴儿潮。”
刘三摇头道:“真是匪夷所思。”
“这是科学:建立在实验的基础上的,当然原因是否一定就是虫洞还不能定论。恢复的机理也搞不清。有点神秘主义的感觉了。”时袅仁站起来走到洗手台旁洗干净了手,“不管怎么样这总是件好事:没有后代就没有了希望,大家也就没了动力。”
刘…着头:“我要让润世堂多开发制造调经药来供应元老们了。生活秘书们肯定需要。”
“呵呵,你给她们吃了这么多的滋补膏,眼下的土地肥沃的很。就看种子给力不给力了。”时袅仁开着玩笑,“别忘记给女元老们也配点药。”
“好。我回去就查查书,看看什么方子最合适。”
“孩子是我们的未来,多多益善才好。”时袅仁说,“我还得同艾主任谈谈。”
艾贝贝已经被任命为兼新成立的妇科主任――虽然她的本行是流行病学研究。
从年初开始,她就开始着手培养第一批土著的妇科医士和助产士。第一批助产士前不久已经分配到门诊上为土著服务了。目前的服务对象主要是穿越者体系中的土著属民,同时也为临高的普通百姓服务。
艾贝贝在临高推行“到院生育”的理念,助产士**当然可以,但是本地土著的居住环境和卫生条件大多非常恶劣,比起强制性检查卫生的公社居民来说差得太多。另外无论本地土著还是穿越集团从大陆运来的移民生育习惯不好,有许多甚至可以说害人的习俗。艾贝贝的第一批助产士培训出来之后,她抽出很多时间在做这件事。
虽然她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但是科学助产和产后护理就能够大幅度的减低母婴死亡率。这对于希望大幅度增加人口的穿越政权来说是很要紧的一项民生工程。
听说有生活秘书怀孕了,她很是高兴:
“马上要有小朋友了。真是可喜可贺。”她想了想,“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个婴儿呢。让她先来检查下身体,我再根据她的情况搞一个膳食方案的,建议配给她特别的伙食,多增加孕妇的营养。这样才能生下健康的宝宝。”
艾贝贝又想了想,说:“我有个方案,就是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愿意。”
“你说吧。”
“以后生活秘书生育的事情会愈来愈多,有些女元老很可能也会生育。女元老不去说了,当然有先生照顾,但是生活秘书……”艾贝贝没有说下去,言下之意很明白,生活秘书是作为解决生理需求而分配的,一时半会谈不上和元老有多少感情。元老又是吃食堂,睡宿舍的主,自己还要生活秘书伺候,要他们照顾孕妇恐怕很难。
“……元老们每天又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象汤梦龙这样的还要驻外,孕妇缺乏照顾。”艾贝贝说,“当然了,本时空的劳动妇女吃苦耐劳,到临产还能下田的是普遍现象。”
艾贝贝提出的建议是成立一个专门的休养院,将孕妇集中在这里统一照料。
“感觉象生殖工厂……”刘三说,“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这一瞬间他想到的是萱春――虽然她没有怀孕,但是不能想象萱春要在这样的地方待产。接着他又想到了乌云花,整个人忽然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吱声了。
“难道不是吗?”艾贝贝淡笑了下,“这样起码能保证母子的健康。”在她看来,年龄大些的元老恐怕还有点对女人的怜香惜玉,对孩子充满了期待。那些大学没毕业多久的年轻男孩子恐怕就没这么体贴了。对他们来说生孩子不过娱乐之后的副产品。
“这样的话,以后可以引申出婴儿统一抚养、儿童统一教育的思路。如此抚养长大的孩子和父亲之间恐怕会缺少感情。”时袅仁沉思了下这样似乎不大妥当。另外,生活秘书毕竟是元老家庭的一员,弄得彼此之间毫无感情纯粹的生理需求和被需求的关系似乎也不妥当。
这样的社会过于冷漠和理性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我看这样吧。孕妇还是各自住自己家里,但是集中造册管理,伙食特别供应。”艾贝贝想了想,“定期进行身体检查。”
时袅仁表示赞同。大家讨论了下,决定在百仞总医院内部成立一个“母子中心”――对外代号为百仞总医院第三门诊部。把生殖、生育和儿科全部集中在一起统一管理。
这是一个专门为元老服务的生殖和儿科中心,由艾贝贝亲自负责。为此,百仞总医院还准备进行专门的扩建工程。
刘三说道:“我就是有一个担心:我们的生物工程不知道进度怎么样?能够出破伤风血清的话,疫苗开发也要尽快了。不然儿童的夭折比率是非常高得。天花是个相当大的问题啊。如果一时半会不能开发牛痘,就用传统的人痘术先行替代下――就是危险性大了点。”
“上次我和生物研究室的人谈过,”时袅仁说,“他们已经着手在进行一些必须的疫苗开发工作。但是速度恐怕不可能太快。牛痘问题比较容易解决,让他们先解决这个好了。”V!~!
第一百一十三节新得住房
第一百一十三节新得住房
汤梦龙的生活秘书怀孕促成了“百仞城元老住宿条例”的彻底瓦解。生活秘书的分配已经让办公厅考虑到了元老单独住所的需求,现在就提升到了紧急办理的日程上了。
但是这事情并非简单的为元老盖住宅,还牵涉到现在的百仞城管理体制问题。
原先的百仞城的办公、生活、仓储合一的堡垒式居住区已经不合时宜,而土著人员禁止入内的做法使得无论生活还是工作都很不便利。
生活秘书分配已经结束,但是限于百仞城管理条例,这些女人不能进入百仞城,原本打算为生活秘书单独建造一个居住区,但是明军讨伐的消息使得这个工程搁浅了。于是元老们只能在东门市的商馆里和自己的生活秘书相会,商馆里的房间是有限的,一时间供不应求。李梅被接连不断的投诉搞得焦头烂额――大家都在抱怨几乎排不上开房,只能下令元老们携生活秘书开房每人限三小时,接着又被缩短到二小时。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自己开个快捷酒店。”李梅对这个商机表现的非常热心。
三小时以外的时间,生活秘书只能随着元老在各自的岗位上干活,这对于坐办公室的元老来说还不错,调剂了办公室的工作气氛;农业口的元老也没有什么不满――生活秘书大多是农家出身,干庄稼活很在行;但是对工业口的元老们来说女人在车间里晃来晃去显得很不适应了,除了个别特别有兴致的元老开始教自己的生活秘书做锤子之外,其他人都觉得这样没法干活,容易分心。
到了晚上,生活秘书又无处可去。特别是在工作地点没有单人宿舍可住的元老最为难,她们又不能跟着元老回百仞城的宿舍,只好回生活秘书学校去住集体宿舍。
元老们对这种生活状态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办公厅重新启动这个工程的建议遭到了元老院的否决。在一片“我们要过正常的家庭生活”的吼叫声中,实行了二年多的《百仞城元老住宿条例》被彻底的废除了。
而且百仞城当初为了保证便于设防,城内面积狭小。活动居住都不方便。另建新居住区,至少要开发一个别墅区的呼声在元老院愈来愈大了。
经过一番“调研”之后,办公厅决定对百仞城进行一次改建扩建。重新规划居住区和行政区。将原先的居住区迁出百仞城外,择地重建。
根据建筑总公司的规划,百仞城的旧城将作为行政中心,只保留元老院、机关和诸如电信机房之类的要害部门。
原来的生活设施,包括宿舍、娱乐设施、生活服务设施全部迁到“新城”。新城完全按照居住区的要求来设计建造。
根据规划,新城建造在文澜江畔,在旧城的上游,它直接建在文澜江畔的一处高地上。
新旧两城之间是连接在一起的,中间另设围墙和大门,即便于关防保卫,又便于在旧城工作的元老上下班。
按照梅晚的规划思路,新城实际上是一个有五百户的住宅小区。他打算给元老们的住宅采用联排别墅的模式进行建造――比较节约用地。
他指派张兴培负责设计这五百户联排别墅。梅晚准备修筑每套别墅双层实用面积100平方米左右。
“太寒颤了吧。”张兴培皱着眉头,“虽然现在每人都造个王府、城堡那样宏伟的建筑不可能,但是这一百平方米的建筑也实在拿不出手。起码要建个美式的独栋双层小木屋,附带前后花园……”
“那这个社区得多大?”梅晚说,“就这样冉耀还不满意――嫌新居住区太大,不好警卫。”
梅林一直托着下巴在看规划图,这会也发言了:“就算造联排别墅,按照这设计图,三户一栋,也得一百六十栋,实话说我搞过的房地产项目里这样规模的别墅区已经很大了。造房子倒是容易,房子里面的装修怕是要消耗很多资源。别得不说,光里面的照明和配电就不得了。”
“你有什么打算?”梅晚对这个同宗的高论一直不怎么感冒。
“我觉得还是造公寓比较好……”
大家都表示很难接受:因为现在高级别的土著干部已经有人入住了联排别墅,元老反而住公寓――以前有个安全性的考虑在内,现在不考虑安全性了,就很难说得过去了。
“元老们一个个都打算三妻四妾的,你给人住公寓,这么多小老婆怎么安排啊?不把你给砍了才怪。”
“听我说嘛。”梅林不慌不忙的说道,“公寓占地面积小,五百套公寓,如果造三层楼那种,五十栋也就够了。比起一百多栋联排别墅,占地面积要小得多。首先就容易警卫。其次,一百多方米的公寓,二个小老婆还是安置的下,要更多的小老婆那是长远规划――难道三五年后大家还会都住在百仞城吗?”
他预测:到第一个五年计划结束之后,元老中的许多人都已经分散到整个海南岛了,有人甚至可能派遣到大陆和其他地区,这些人不会再在百仞城居住。许多房屋就会被空闲出来,过于巨大的别墅住宅区变得过于冷落,难以维护、管理和保卫。
“如果说一百多平方米的公寓容纳不了元老们未来的小老婆,一百多方米的联排别墅也容纳不下啊,要知道许多人打得是造府邸造庄园的主意。我们总不能在临高造五百个庄园吧?”
元老们是不会把临高作为自己未来的永久居住地,这里将来只是一个“圣地”而已。论及居住环境,单是一个海南岛上比临高好得多的地方有的是。
“到时候百仞城里的一套公寓只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我想那些驻外的元老们回来也只会住在豪华大饭店或者办公厅招待所,不见得会回公寓来入住呢。”
与其现在造个不上不下的半吊子住宅,不如干脆标准低些,节约点资源和土地。只要确保三五年内的居住需求就好。况且现在元老们的需求是能够和自己的生活秘书、女友、老婆能够双宿一起飞的一个小窝而已。
这番说辞打动了梅晚――梅林的分析很清晰:元老们对住宅的终极目标是宫殿、府邸、城堡、庄园、海景别墅之类的东西,别说联排别墅,就算是张兴培设计的木结构美式独栋住宅也不见得能满足元老们。
另外,建筑总公司严重缺乏各种装修材料和建材,就算造了别墅也只能按照明式装修风格来处理。
“就怕元老们不乐意啊。”
“把方案拿出去公示嘛。不会犯错误。”梅林继续出谋划策,“住宅要设计的舒适,实用,元老们肯定能够接受的。”
几个人商量了下,决定元老标准公寓为三室一厅一卫一厨的配置。实用面积大约90平方米。
梅林说:“一个房间给元老,一个给生活秘书,一个备用。”
甄倩因为有设计住宅的经验,具体设计工作就交给她了。她建议不必全部按照三室一厅的规模造。
“一模一样的结构难以有效利用空间,另外有些元老不一定要这么大的房子。象农业口的人,基本上都住农庄,你给他房子,他也不会来住。所以应该设置小户型,方便那些不大在居住区居住的元老。”
“是啊,象吴南海那样的,恐怕三室一厅是不够的。”梅晚酸溜溜的说道。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不由得又羡慕又妒恨。
甄倩撇了撇嘴:“你们就对这个感兴趣”说着她又谈了自己的设计方案:大户型、中户型和小户型都建造些,以大户型为主。
“结构采用砖混结构,钢筋水泥预制楼板,符合我们的生产力水平。”甄倩说,“装修材料里,水暖五金没有问题,全部可以自产,卫浴洁具和瓷砖也能供应。所欠缺的主要是工业化制造的地板、油漆和涂料。不计较的话因陋就简大致可以满足需求。只有电线、电灯、开关这些是一级管控物资。得看企划院愿意不愿意分拨材料,不过煤气和自来水入户应该是能做到的。”
“照明用煤气灯好了。”梅林说,“比蜡烛或者油灯亮,使用起来干净方便。”
“送命也很方便――煤气热水器致死案还不够多吗?”梅晚表示担心,“煤气用在路灯方面我觉得还行,直接入户照明不如电灯安全。”
“这就看企划院同意不同意了,不过大家原来住宿舍能有电,住了公寓里反而没有电,邬德恐怕也不敢反对。”甄倩说。
大家又就细节问题进行了一番讨论。除了住房之外,还另外设置公用车库、娱乐健身中心、后勤服务中心。后者雇用了一批可靠的女仆专门为元老洗衣服、做饭和打扫卫生――全部是经过最严格政保审查的土著妇女。过去这个机构也有,但是设置在百仞城之外,服务起来非常麻烦。这次正式迁入新城之内。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