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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节 酒宴

    “去打仗,刀枪无眼,总有几个丢了性命。这都是命!”陈家老爷子感慨道,“我们家的小五子去当兵,他老子娘哭得死去活来的。我说你们也别哭了,该他死的,你们再哭也活不了,该他有这场富贵的,刀山火海也能回来。咱们打渔的人家,原本就是一出海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只不过从前为了活命去卖命,现在能为了富贵去卖命了。”

    他说着指着正在招待大伙的下士:“小发子这次休假回来,家里说要不要申请退役,我说没这个必要。咱们家这么大产业得有人保――不能光指望着别人。”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远处的一对正在招呼别人吃喝的中年夫妻。似乎有些不屑,又似乎有些怜悯,“我老了,出不了海了,只能坐在家里装装样子了。再要年轻个十岁,我也想出去趟一趟呢。”

    说着他问村长道:“听说又开始招募移民了?”

    “对,没错,”村长说,“这事上回去公社开会就说了,愿意去的给钱给官给地……”

    驻在警一脸神秘:“这事现在还没正式通知……”

    村长很是不屑地说:“这有什么可神秘的?这两年移民走了不少人了。你兄弟现在住的房子原本是分给郑老驴的。他就是全家去了济州岛。村里没有几个会侍弄牲口,他算是一个,听说他不想去是被抓走的。”最后半句村长说的很小声,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了,这还有两个伏波军士官,也算是半个首长的人。

    “就算被抓去也好啊。”民兵队长倒是毫不在意,“哭着去得,可现在人家可是在笑呢。他那是去享福了!前一段时间民兵打靶,俺们正好和骑兵教导队一起,听说从临高去济州岛的移民全都成了干部,发给房子和粮食,专门管养马。那边女人多男人少,据说相亲的时候是一群女人给他们挑。他这个老光棍有福啦!”

    一说到这种男人喜闻乐见的话题,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躁动,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发挥想象力,甚至把规划民中传说的首长挑生活秘书的段子也讲了出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就在话题一路朝着政保局喝茶方向狂奔的时候,谭双喜及时的出来打岔了:“这两年很多人移民走吗?我说的不只是咱们村,包括其他地方。”

    “多啊,”会计喝得脸都红了,“首长们的地方扩大了这么多,都需要人去当官。干部哪来得?当然都得是最信得过人才能上。临高是元老院的龙兴之地,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从龙之士。三亚大家都知道就不说了,前两年主要是去台湾和济州岛,刚开始是去工作,时间长了干脆把家眷也带过去了,就不回来了。跟我一条船来临高的一个穷秀才,开始是在检疫营教书,就是派去了叫什么来着……高雄!后来回来了一次搬家跟我聊了聊,说是那边建设的不错,能干苦力的人多能管事的人少,所以升官机会多,就干脆报名了移民。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他的名字,好家伙……高雄国民学校的副校长了,在临高你觉得他这个甲类文凭能进芳草地教书?咱们村也走了几个,郑老驴……村长说过了,还有村东头那个谁,去了鸿基的渔业合作社当了个什么小官,娶了当地的女人,我看多半也不回来了”。

    民兵队长喝了口茶,用食指把油纸包里的鱼片碎屑粘起来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看着几个人出神的眼光瞪待着他,很是满意的说:“听说还不止一个。”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半响才安静了下来。

    “这次征召移民听说去南边,叫什么……我没记住,反正是鸿基那个方向,给的条件相当不错,先给一笔搬家费再给一百亩地,房子要去那边自己盖,砖瓦木头都免费。”民兵队长低下了头,看着杯子里的酒喃喃自语,“要不是逃难逃得怕了……我都有点想去了。”

    “你去也不晚,听说去南洋的人,地随便圈,圈了就归你,你能种多少就种多少。别把自个累死就行了。”

    ……

    太阳逐渐坠入了地平线,把天空的蓝色染的更深了,金色的余晖照亮了天边的云彩,也把海边的沙滩、建筑物和人都镀上了金色,归巢的鸟群开始在村子上空盘旋,比刚才更加聒噪,手搭凉棚遮挡阳光的妇女的喊着自家孩子回家吃饭。

    南方不是大海吗?谭双喜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搬到遥远的异乡,但是此时,他觉得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地方,一定如同此刻的村庄一样美丽。

    沉默持续了很久,打破沉默的是很久都没出声的陈科发:“命都是自己挣的。”

    他没有看众人,拿筷子夹了一筷子油炸小鱼干,然后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酒,继续低着头对着盘子里的鱼头说。

    “去济州岛当官好不好,好,给官做,但是要指挥一帮连话都听不懂的人干活,容易吗?不容易,那些可都是……连苗彝都算不上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疯了动刀子,一点都不会手下留情,报纸上那个金家姐弟你们都还记得吧;去台湾当官好不好,好,但是开荒的瘴气也死了好多人,这个我在船上听水手说的;鸿基好不好,好,听说那边的女人比男人多,只要你养得起想娶几个都行。可是去挖煤这事,哪天矿坑塌下来,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你们都觉得打鱼赚的多,没错,可是打渔的都知道,咱们只要一出海,就算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晴天万里的出海,到地方渔网还没撒呢,一阵邪风怪浪船就翻了。我们家里,哪一代不在海上遭难死几个人。半年前四堂叔也死在了海上,被鱼刺破了手没在意,等开始发烧再往回赶,没看到岸就没气了。天底下没有好干的活,想过好日子,就得拿自己得命去挣。再说了,你还有的选不是吗?”

    “要我说,现在这个日子和以前有什么区别,就是你可以拿命去挣好日子,去济州岛,去台湾,去打鱼,去当兵……以前,你想拿命去换,有地方让你去换吗?当初去当兵,是我想去拿命求什么富贵吗?不是,是家里真的穷的揭不开锅了,没得选啊!”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原因,陈科发的眼睛开始红了,自己拿过酒瓶连着喝了两杯。夜色已经笼罩了村庄,带着少许凉意的海风吹过院子。一阵海风吹来煤油灯的光线随着风摆动着,在下士的脸上划过,明暗交错之间两道泪痕一闪而过。

    “当兵好不好?好,吃得饱穿得暖,到处走见识也多,还学了些本事,再说这日子,也算是咱们扛枪打下来的,我也不后悔。但是,我就是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回不来了,更害怕的是我回来了,队伍上的兄弟们回不来。我一回家就上船出海,我是怕李大姐来找我,你们去过李安泽家了,我才敢回村。我怕李大姐问我,你回来了,我弟弟怎么就没回来。就算她没问,我心里头也也一直会有人在问……”

    说到这里,他再也讲不下去了。

    周围一片沉寂,连在酒席间打闹的孩子们也都安静了下来。村长见气氛凝重,赶紧打圆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在部队上干就是了!以后保个军官的前程出来,你们家可就光宗耀祖了!”

    陈科发脸也有些红了,冷笑道:“光宗耀祖是自然的,活着也光,死了也耀。有什么不好的。我认了。”

    这话就有些不对头了。谭双喜生怕接下来发生什么意外的事,破坏了这送新兵出征的局面,立刻也出来接话:“什么死啊活啊的,我们伏波军出去打仗,哪次不是摧枯拉朽,风卷残云。也就是后来剿匪的时候伤亡大了些。现在剿匪的事情都交给国民军了,咱们摆开阵势打仗,从来不落下风……”他说得急赤白脸的,差点就说:“战死的可能性很小”这样的话了。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尴尬,张来才马上又接道:“陈老弟说得对,以前那是坐而待毙,连条活路都没有!自打元老院来了,大伙都有活路了不是?”

    周围的人赶紧都来圆场,桌子上很快又恢复了快活的气氛,可是谭双喜却隐隐约约的觉得陈科发心里头还有话没说出来。不过他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陈科发不会申请退伍了,他还会回队伍上去。

    夜空中银河横跨在天际,从南方的天蝎座和人马座,延伸到天顶的牛郎和织女星。东南方,木星、土星和火星也装点着夜空。在这浩瀚的苍穹之下,漆黑无垠的海水一次次的涌上沙滩然后又退回大海。夜风摇摆着一盏煤油灯,微弱的光亮,将几个凝固在时间里的身影照的很长很长。

第二十八节 重返东门市

    谭双喜天不亮就和张来才从大雅村出发了,倒不是他有什么急事赶路。实在是村里人太过热情。若不趁早出发,十之八九还要被留下请吃饭,要他讲讲“北伐见闻录”。这般有吃有喝众星捧月自然不错,两人总觉得不太合适。虽说“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才是人间常态,但是这般在村里吃喝玩乐,多少也让人有没心没肺之感。

    他们便商议了一早就离开。从大雅村出来两人又去了最后一家,事情结束之后从村里出来太阳已经向西了,谭双喜没有手表,根据太阳高度大概估计了下现在大约是三四点钟。

    “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在一个路口谭双喜说,“去找你的相好的吧。”

    “相好的都见过了,还去做什么?”张来才笑道,“我也回趟家,家里也得收拾收拾了。”

    “我说你是不是也该成个家?就这么混着打光棍找黄票怎么行?”谭双喜劝道。张来才是移民出身,家里只有一个儿子。

    “你还是先考虑自己吧。”张来才笑道,“你比我大好几岁呢!再说娶个老婆做什么?我儿子也有了,露水夫妻做得才好,彼此痛痛快快,无牵无挂。”

    谭双喜知道说也无用,二人便在附近的车站分手。

    原本急着想早点完成任务回家,此刻棘手的任务一一完成,心头一松,回家的愿望反而不那么强烈起来了。

    要说去哪里玩玩,不论是去马袅还是百仞都有繁华的街市,有各种新鲜好玩的物件,还有各地移民和元老们带来的天南海北的美食。他在大陆打了两年仗,光是“海外部署”的津贴就累积了二三百多元――这笔钱自然是不能动用的,还得留着成家立业,所以他在广州休整的时候,银行一来宣传就买了中央储备行的国债。

    大头买了国债,剩下准备零花的钱也有几十块。这点也足够他舒舒服服的逍遥了。谭双喜想了想,回来一趟不容易,干脆去最繁华的百仞市潇洒一番。

    主意打定,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起来。

    百仞市是整个临高的交通枢纽,不论公路还是城铁都以它为中心向四面发散出去。谭双喜搭上城铁,天落黑前便到了百仞城。

    暮色中的百仞市流光溢彩,一盏盏煤气灯已经点亮。而更为稀罕的“电灯”也逐渐在商户中推广。过去为了安全和成本的考虑,很少煤气灯大多只做公共照明,除了少数大型商场之外,夜间照明全靠煤油灯。这也使得夜间的商业活动多少受到了抑制。不少店铺天黑之后就打烊了。

    电灯的推广,大大改变这一状况,大多数商铺都延长了营业时间。虽说霓虹灯这一产物因为化学材料和惰性气体的制取尚不成熟没有大范围铺开,但是商铺老板们早就在光秃秃的灯泡外面罩上各种材质和颜色的灯笼。夜色之下,电灯光将整条商业街的店铺都照射的流光溢彩。

    这些天因为北上部队大规模的休整,大批休假士兵涌入。市场愈发繁荣。满街都是要么喝的醉醺醺的,要么背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的伏波军海陆军官兵。相对的,挂着链牌的宪兵也增加了。

    谭双喜一下车,就遭到了宪兵的盘问,在检查证件之后又不厌其烦的问他来这里做什么。谭双喜知道这帮退伍都得早走几天的家伙面前开不得玩笑,老老实实的说自己是来“消费”的。

    出了车站,他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了百仞市的主干道上。

    百仞城和城外的东门市,现在已经是合二为一。过去戒备森严,只有元老和少数归化民才能出入百仞城现在只剩下一部分还保持着原样,作为某些机关的驻地和部分元老的住处。其余部分已经被拆除。在市政管理上,百仞城也不再具有特殊性。而是成为百仞市的一个个具体门牌的“小区”,而不是过去犹如另一个国度的“绿区”了。

    自然,这些“小区”依旧戒备森严。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过去的百仞镇已经成为一个传说了。

    谭双喜不知道里头的道道,对他来说,百仞市是他们这些当兵的心目中“纽约”,是花花世界。虽然和马袅堡距离很近,但是他在部队服役多年,这里却只来过不到十次。只是记得每次来样子都和原来大不相同。

    来得最早的一次,还是伏波军叫临高县保安团的时候。谭双喜当兵还不到两个月,被派到东门市来“加强警戒”――当时全县风声鹤唳,说朝廷马上要来剿灭元老院了,到处人心惶惶,街面上治安事件时有发生。

    谭双喜也不例外。虽说他是响应号召参军入伍,但是动机和保卫元老院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纯粹是冲着军饷和口粮去的。

    陈科发说得不错,元老院没来之前,他们想卖命也没地方去卖。元老院来了之后,至少有个可以卖命混温饱的地方了。谭双喜家的村寨距马袅很近,盐场自从攀附上澳洲人之后的好日子他们是亲眼看到的。对元老院的信任自然比起其他村子来的新兵要多一些。

    那一次来百仞城,东门市上一片萧条,八成以上的店铺都关门歇业,有的铺子干脆连生财家伙和招牌都拆走了,只留下一个空洞洞的铺面。开着的门面大多也是澳洲人的产业。士兵们便被派去街道上维持秩序。谭双喜至今还记得德隆米行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百姓们一个挨着一个,手里攥着一叠叠的粮食流通券,瞪大了惶恐的眼睛,伸长脖子看着铺门,每当有一个人背着鼓囊囊的粮袋或者推着装满了粮食的小车出来,队伍中就会由衷的松一口气,接着,便又是一般惊恐又紧张的等待着里头的叫号。

    这样的情景,几乎在所有还开门的店铺门前都看得到,人们拿着不久之前他们还小心翼翼藏在枕头下、裤腰带上的流通券,抢购着一切能买到的东西。原本已经消失不见的铜钱又重新出现在市场上。

    谭双喜他们那会领的军饷并不是流通券,而是白花花的银子。这多少稳定了他们的情绪:元老院就算打败了,发到手的银子也不会变成废纸。可还有人悄悄的劝告他们:“赶紧丢下枪脱了衣服跑路!别去给髡贼卖命了,朝廷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这样的话,的确让一些人害怕了。到百仞城的第二天,他所在的排就有三个人当了逃兵。只过了两天这几个人就被抓了回来。

    临阵脱逃是什么下场,入伍的时候宣讲战斗纪律的时候就说过。不出意外的,这三个人当天就在十字路口被挂了绞架。

    他还记得他们全连在东门市的主十字路口列队,目送着这三个倒霉蛋在军鼓声中挣扎着断气的情景。天气是阴晦的,百姓和士兵们的脸上满是阴霾。即使他们觉得无所不能的元老,一样流露难得的阴郁……

    被处决的三个逃兵,两个是难民,在临高无亲无故,死后早就被人忘记的干干净净,谭双喜完全不记得他们叫什么了。还有一个是盐场村的灶户。他还记得大陆攻略前,部队准备开赴大陆前,他随着征兵人员到盐场村,在村公所里听到有人提到了这个名字。

    如今这个十字路口依旧在,瘆人的绞刑架已经不见了。原本的德隆粮行已经翻建,现在是德隆银行临高支行的所在地,那些当初紧闭着铺板的铺子在最近几年的翻修改造中几乎全部变了模样。

    第二次来东门市距离第一次不久。澄迈大战大获全胜。谭双喜作为参战部队的一员,满怀豪情的来参加胜利游行,队伍也是从这条大街上列队而过,往体育场而去――就和这次一样,百姓们聚集在街道旁,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部队穿着撕破的熏黑的衣服,老百姓们也一副穷困的模样,街道上的店铺依旧是破烂的萧条模样。但是人心却是欢腾的。谭双喜原本只是个“吃粮拿饷”,预备着“见势不妙”就跑路,这个时候,却已经有了另一种想法:这世道变了!元老院要坐天下了!

    再后来,来东门市的次数似乎多了些。每年总要到东门市两三回,特别是休假的时候,他会带着爹娘和兄弟,到这里来“开开澳洲荤”,看看“澳洲景”,再吃上几顿爹娘一辈子也没吃过的各种新菜,什么“开封菜”、“韩式料理”“火锅”……用他积攒下来的钱给大家买衣料买生活用品。虽然爹娘总是怪他“乱花钱”,可是他知道他们喜欢。

    是啊,谁不喜欢好吃的,谁不喜欢自己穿得体面又温暖,谁又不喜欢那些漂亮又好用的日用品呢?

    能让爹娘家人享受这些,他觉得自己的兵当得很值。对他来说,东门市不仅是繁华的街市,更是蒸蒸日上的生活的具象。

    他和他的家人从泥沼里挣扎了出来,昂起了头。

第二十九节 扎赫拉的假期

    他沿着街道毫无目的的漫步,他的军服,袖口上的绶带,胸前的勋章,腰间的士官刀都引来了路人的瞩目。

    被人关注的目光,尤其是被某些少女崇拜的目光关注,令他很有得意的感觉。这是他曾经努力保卫过的江山――从前他不是太明白元老说百姓的江山百姓要自个保卫,心里想着这江山不是元老院的么?扛枪就是为了吃粮。后来打仗打得多了,见识到了社会的变化,他才有了这样的感触。“元老院和人民”,这真得不是一句空话。

    百仞比过去更繁华了。他暗暗感叹。两年不见,又多了许多新的店铺和他从未见过的商品。有的他都不知道是干啥用的。真是三天不学习,赶不上……

    正在感慨,街道上忽然一阵小小的骚动。谭双喜虽然是军人,也有国人的传统爱好,赶紧快走几步赶了上去。

    赶上去一瞧,却是个鬼佬妹子正在公共马车站等车。看她的穿着就知道这必是元老的“女仆”。虽说临高这些年愈来愈繁荣,因为“被俘”“经商”或者“聘请”等各种渠道来的东西洋“鬼佬”日渐增多,百姓们已是司空见惯。但是女性的“鬼佬”却不多见。这个时代不论东西方,女性很少会出远门。

    关于元老们充满异国色彩的女仆,一直是临高社会中经久不衰的话题,所以每一次露面,总会引来许多人好奇的观望。

    谭双喜作为第一营的资深老兵之一,多次执行过重大活动的警戒工作,也临时抽调去给百仞城的元老住宅区和办公场所担任过警卫,所以不止一次的看到过元老身边的“鬼妹”女仆。

    虽然也好奇,但是他从来不觉得“鬼妹”好看,在他看来,她们那五颜六色的头发,蓝色棕色的瞳孔,过于深邃立体的五官,都使得她们看上去“状若鬼魅”――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看法,私下里,士兵们都对元老们古怪的审美表达过“不理解”。

    当然元老们深不可测,对于归化民而言近乎“半神”,这种奇特的嗜好也只能归结于“元老们就不是一般人”这样勉强的解释了。

    眼前的这位女仆,谭双喜有些眼熟,好像从前他在“数据中心”站岗的时候多次看到过。因为和他一起站岗的警卫营士兵来说这鬼妹是个波斯人。

    波斯人,谭双喜是听说过的。以前从村里老人讲古的时候就说过这海上乘船来做生意的最早不是黄头发红头发的佛朗机人,而是大食人、波斯人和天竺人。又说几百年前有很多这样的人生活在福建,后来都被杀了。

    但是这不过是“讲古”,活生生的波斯人,还是一个女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还是颇令谭双喜觉得震撼的。

    随着马车铃铛的响动,两匹高大的黑马牵引的车厢缓缓的进入站台。这种马车的体积很大,而且是双层的。马车的上层的车厢是露天的,最适合观光兜风之用。谭双喜想坐这车很久了。站务员吹响了哨子,挥动小旗,厉声呵斥着:“排队!排队!挤什么!”

    人们勉强排好了队伍。马车有两个门,前上后下,不许错了规矩。

    看到谭双喜也在队伍里,站务员立刻招呼:“给这位军人同志让路!”

    虽说早就有了“军人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享受优先原则”的规定,谭双喜依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摆手说:“用不着,用不着,我排队上车。”

    好在排队的人不多,车上乘客因为到了百仞镇下车的人也很多,所以并不拥挤。谭双喜轻松上到了上层车厢里坐下。眼睛一瞥,见那波斯女仆也上了车,正坐在靠近车头的位置,张望着街景,不知道自己也成了街景之一。

    在公共马车上面的扎赫拉对于周围人的目光孰若无睹,经过了在巴士拉奴隶市场之后,已经没有什么眼光能让她害羞了。公共马车随着铃铛清脆的响声启动了。这条路线穿越整个百仞镇,不但能看到街道,还能看到过去因为封闭而显得神秘莫测的百仞城内的许多各式建筑,可以说是整个百仞市最精华的路线,已经成了外来人员的新观光路线。

    路的另一边,是正在紧张施工的工地。过去的东门市,现在的百仞镇正在急剧的扩大。临高城铁的延伸工程也就随之展开。

    两根粗大的铁轨已经开始在碎石地基和枕木上面架设。扎赫拉知道,这是徐元老曾经带自己乘坐过的铁路正在延伸。和许多普通人的感觉一样,火车是她在临高见到的众多不可思议物件之最。这些巨大的钢铁长龙犹如元老院的统治力量,是那么的无可匹敌和排山倒海。

    公共马车把扎赫拉送到了东门市和过去的百仞城入口的交接处。老的百仞城虽然在名义上已经不复存在,但是一部分重要建筑物依然在高墙和警卫的保护之下,普通人难以近窥。不过,从马车的车顶座位上可以看到数据中心那体量相当显眼的红砖桁架式建筑。关于这栋楼的用处,土着和归化民们曾经脑补过无数的说法,从存放珍宝的藏宝库到审讯犯人的刑房。而波斯妹子虽然知道徐元老就在这里办公――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出入此地的通行证,也就只能和其它人一样在远处观瞻一下了。

    百仞城口通往东门市中心和东门火车站的东门大道,是整个临高最繁华的一段商业街。创市之初搭起来的竹棚子已经完全消失了,曾经鹤立鸡群一般的两层楼的商馆已经被周围建起的普遍四五层以上的高楼挤到几乎看不见了。

    这些新楼经过商业部门的统一规划,普遍采用骑楼设计。其底层挑空很高,并且有着连续的廊柱和内凹的大幅面采光玻璃窗。廊柱和玻璃窗之间是一条可供三四人并排的石板铺设的人行通道,从而形成了旧时空南方城市常见的骑楼结构。骑楼走廊依次衔接,即便在分隔不同楼房的小巷处也通常都有相连的顶篷存在。理论上说即便下雨,路上的行人也可以不湿一滴。

    这种设计在旧时空的两广和海南十分流行,东南亚也常见它的身影,算是一种南方热带、亚热带地区成功的商业建筑设计。

    道路本身也进行了修整和扩建,为了配合推行快慢车辆分道行驶的交通规则,道路当中划出了供汽车和马车行驶的两条快速车道,而两侧被划分出两条慢速车道,供人力车和自行车行驶。与旧时空类似的是,快慢速车道间构筑了花坛并种植了行道树;和旧时空不同的是,慢速车道的宽度不低于快速车道,以适用于临高目前以慢速车辆为主的现状。

    除了这些看得见的面上变化,增加了很多看不见的隐蔽工程。煤气路灯被统一挪到花坛和行道树当中,其灯架被加固,并在每一组相对的跨街灯架间增加了铁制横栏,加错悬挂着元老院下达的最新标语和周边商铺的宣传广告。而在人行通道的石板底下,其实是预留的共同沟。

    为了避免在旧时空常见的线缆四处横飞和道路动不动开膛破肚的痼疾,本次整修规划决心从头做好规范,采用提前预设的共同沟解决各种管线的架设问题。所以,走在路上的行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的脚下交错着架设着供水管、排水管、煤气管,接下来还有电话线和电缆线,而沿街的楼房则根据规范依次接入,在享用这些服务的同时相应支付费用。

    由于离约定的时间还挺宽裕,波斯妹子的心情十分悠闲。徐元老今天要上一个二十四小时的大连班。孩子们都由徐珊珊带去了临高角公园。她无事一身轻,可以悠闲的享受这难得的假期。会一会朋友。她欣赏着路过的商店。即便来过多次了,这条街也还是让她有目不暇接的感觉。在来到临高前,她见过巴士拉市场上眼花缭乱的异国商品。没有有想到世界上还存在着这么多不同类型的货品,而这些货品可以通过这么炫目的方式展示出来。

    在商业区的新一轮规划中,商业部门引进了旧时空定向招商的思路。有意识对沿街店铺的属性和类型进行了划分,以利于市面繁荣和店铺错位竞争,并且并重考虑元老院所属企业和外来民营店铺。一方面集中开设了各部门的直属旗舰店,另一方面也主动引进了一些有实力的外来商号。

    就像扎赫拉现在经过的美美百货,就是商委会和轻工业部门联合开设的旗舰店。和原时空一样,这是一间面向广大爱美妇女,以服装、内衣、包袋、饰品为核心卖点的百货公司。李梅在内部会议上原来起的名字是“妇女用品商店”,可有的元老嫌这个名字特土气,感觉像卫生巾的专卖店,于是改用了现在这个原时空高大上的名字。

第三十节 临高景

    美美百货出现在波斯妹子面前的,首先是着名的八扇展示橱窗。单单这全玻璃通透的大橱窗在临高之外就没有第二处,而在临高论及尺寸和数量也算是头一份了。

    借鉴旧时空的商业展示设计,每一幅橱窗都是一个生活场景的艺术化和商品化表现,并按季节变迁更换。从穿着睡衣和内衣,有着漂亮床上用品的卧室到围着漂亮的亚麻围裙,有着锃亮澳洲式厨具和精细白瓷餐具的厨房,从穿着澳洲式长短裙,打着漂亮的新式阳伞少女群像,到身穿传统式样却是按照澳洲式剪裁制作的“汉风”款式的古典美人。无数人通过这里建立了对澳洲生活方式的第一印象和无限憧憬。

    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作为橱窗里面主角的各种木质模特儿。由于本时空从来没有出现过陈列用的模特,这批模特的定制工作曾经难住了经办的工作人员。

    服装展示模特的种类大致两种。一种是传统式的“人像式”,还有一种是后来出现的更时髦的“人体式”。最大区别是前者“有头有脸”,尽量模仿真人模特;后者只是一个具有“躯体”的抽象人形。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一开始制作才犯了难。因为中国的传统人像大致只有两类:神佛像和墓地前使用的“翁仲”,造型和表情都是固定的模式。所以一开始拿出设计图之后,木工厂的工人们做出来得总是不得其味。

    若是是请特里尼的徒子徒孙们做呢,做出来倒是惟妙惟肖,但是他们是按照艺术品来制作的,工期太长,不适合批量制作。

    最后还是在临高本地找了做木偶的匠人,在特里尼的学生的指导下才出来这一批令土着们惊叹的会摆出各种姿势的人型衣服架子。由于雕工出色,参照原时空照片的形象制作的惟妙惟肖,导致有谣言说这些木头人原本都是活人,是髡贼施法把她们变成了这样。

    其中最让波斯妹子心动的是展示澳式衣帽间的那一张。女主人身着性感的睡裙,站在L型的落地大衣柜前挑选服装。衣柜里面不但有一列列漂亮的长短裙和上衣,面对观众还有一排排的横架子,上面陈列着各种不同式样的拎包、背包和手袋。这些包袋,有的是真皮制成,有的只是简单的帆布,有的闪闪发亮,有的色彩内敛,可无一例外的看得出用心的设计和精致的做工。每次看到这一画面,扎赫拉都忍不住把自己带入这个场景去脑补陶醉一番。

    走过美美百货,眼前的就是以经营高档丝绸和定制成衣为核心业务的老介福绸缎局。这是一家民营商铺,但是也以股份交换了轻工部门提供的技术和设备升级。橱窗里,引进自苏州、杭州和南京的美丽绸缎一匹匹的陈列着,其中不乏“内用”的品种。它们还被做成了各种漂亮的衣物和装饰:披风、头巾、衣裙,甚至台布、窗帘、枕套。现在扎赫拉身上的披肩,就是上一次徐元老陪她们逛街的时候在这里买的。

    老介福的邻居是一家道地的土着商户,临高最大的外来客商之一的“琼海号珍货店”。琼海号的总店位于几条街外的僻静地域,占了好大一片地,却主要是经营大宗货品的批发买卖。这次在商业区闹市开设的是所谓的“珍货店“,主要销售李洛由从辽东购得的人参、毛皮、珍珠各种“辽东货”,也附带销售从两个东印度公司那里转手搞到的东南亚出产的燕窝鱼翅等珍贵特产。扎赫拉是看不懂这里橱窗里展示的一颗颗有着长长根须的萝卜一样的植物,但这不妨碍她看懂上面令人惊叹的价格。

    街道对面,则有农委会和轻工业部开办的第一食品商店,主打的是各色糖果、糕点、熟食品和速食品,以及高档肉类和海鲜制品。为了亲民和诱人,第一食品商店专门开出了沿街的销售窗口,出售充作零食的小包装的糖果糕点,不时有儿童或少女递过去一张张流通券,拿回一袋袋自己心仪已久的糖果零食。

    即使对于扎赫拉这样可以出入元老院特供商店的女仆来说,这些种类繁多琳琅满目的商品依然会让她们目不暇给,充满了购买欲。毕竟南海农场的特供食品店卖得多是食材,并没有糖果零食这些玩意。

    在第一食品边上,与琼海号遥遥相对的是临高本地商户的翘楚“润世堂”百仞总店。润世堂的门脸相对要有古风很多,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一排排整齐排列的中药材柜。而如果越过高高的木制门槛走进去,则可以看到正在为排队的患者看诊的几位坐店郎中。走在两个店的接口处,可以闻到糖果的甜香和中药材辛辣味道的混合体,让人觉得有点古怪。

    再往前走,越过一条与东门大道垂直的横马路,就是刚刚开张的“东风名车销售服务公司”。作为按照洪部长意愿设计开业的第一个东风马车4S店,其面对东门大街的部分主要是两轮东风马车和四轮红旗马车的展示销售,而在横马路上开门的则是负责对产品进行维修保养的部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为了推广产品,洪部长引入了旧时空车模的概念,专门购买了两个大洋马女仆作为马车展示环境的一部分,引来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围观。

    马车即使在临高很少有人购买。因为气候原因,马匹在临高饲养成本极其高昂,死亡率也居高不下。所以多半只有“官家”在用。即使是元老也承受不住养马的花销,大多是用人力车代步。所以这家店铺服务的对象基本上都是元老院下属的机关单位,私人用户寥寥无几。洪部长开着这家铺子本质上是亏本的,不过即使亏本他也要开,毕竟卖车最要紧的就是脸面,哪怕一个客人也没有也得把门脸跟撑住。

    扎赫拉没有花时间过马路去围观自己的同伴,因为她的目的地就要到了:有着“水晶龙宫”的美誉,曾经在流传甚广的“临高八景“的评比里榜上有名的合作社总社。作为临高第一家大规模的百货商店,合作社总社的中庭屋顶是整个一面极大的铁艺镶嵌的玻璃罩,当阳光从玻璃上透进时,把三层楼宇照的极其敞亮,让店内一个个镶嵌着玻璃的百宝架闪着迷人的光彩,让人联想起遍地是宝贝的东海水晶龙宫。作为临高的地标性建筑,这里就是索尼娅和波斯妹子约定的会面地点。

    随着新一轮商业区改造基本完成,以美美百货、第一食品为代表的专业化商店崛起,合作社总社的江湖地位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为了保持自己在临高商业体系中的领头羊位置,合作社总社也启动了自己的改扩建工程。在保持传统特色的水晶宫作为面向外来客商的批发业务窗口的同时,征用了毗邻的土地,开始建设更关注零售和生活方式消费的新楼。

    按照规划,这栋新楼将是这个时空前所未见的超高层建筑,其中商场规划为六层,从第七层是面向精英客户的会所。而第九到十二层以及屋顶观景平台则规划为元老院专用的对外招待和自身活动场所,同时还有若干高层全景公寓。为了配合这一设计方案,商业部门已经和机械口多次协商,准备在这里安装百仞镇的第一台观景型电梯。

    拥有自己的会所不是商业口突发奇想,农庄咖啡馆的成功是一个重要的诱因,而近期关于学田庄的开发权之争则进一步激化了这一点。D日之后不久就开设了的农庄咖啡馆,成功组合了不错的自然环境和对旧时空的怀旧情调,成为了元老们默认的交际和消费场所。吴南海和农委会不但由此得到了不错的经济收益,更凭借自己的地主之利,将其转化为了一个主要的院外活动平台。

    利用咖啡馆这个场地,施以不断的小恩小惠,老吴成功团结和收买了一大批的酱油元老。这一点在近期BBS和元老院关于学田庄的讨论中表露无疑。更有甚者,还有一批人公开鼓动吴南海竞选下一任的元老院主席或议长,将这一问题更明白的摆上了台面。眼红之外,在宅党一批人的暗中怂恿和鼓动下,商业系统决定建设自己的地盘,为争夺发言权而努力。

    对于波斯妹子来说,这些大人物间的明争暗斗还离得很远,现在她看到的新楼还只是被围墙圈起来的一个大工地。不过,一根根从地上拔地而起并纵横相交的粗大灰白色水泥框架已经显示出这不会是个普通的地方,元老院将又一次向世人展示自己不可思议的魔法般的力量。考虑到楼层高度,新楼将采用标准的框架结构,加上电梯的闪亮登场,这的确是本时空建筑界开天辟地一般的大事。

第三十一节 闺蜜

    扎赫拉没有等得太久,不一会一辆在东门市随处可见的出租人力车就载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疾驰而来,车上下来的正是索尼娅妹子---原先来自里斯本的博物学家,现在临高最有自由度和影响力的女仆。索尼娅一身前所未见的短打扮,上身类似元老的对襟短上衣,却是收腰的设计。下身是裤子而不是裙子,脚上是一双奇怪的裹住脚踝的鞋子,不过那顶斜带着绸带装饰的草帽依旧。更重要的是,她那标志性的蓝眼睛还是如波斯妹子记忆中那么透亮。

    扎赫拉与索尼娅相识于巴士拉奴隶市场之中,由于都属于品貌上乘的稀有资源,几经转手她们都归于了同一个奴隶主。巴士拉奴隶的来源五花八门,最多的是周边不间断的战争带来的战俘和被掠夺而来的平民,也有不少因为债务或各种不幸而沦入的自由民,像索尼娅这样海盗的战利品和扎赫拉这样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就属于相对稀少的类型。

    本来两者虽然关押在同一个奴隶棚里,但却井水不犯河水---本身不同人种,更不要说还是不同的信仰。尽管看起来她们是没什么交集的,可为临高服务的英国人却成了她们的共同的纽带。夸克穷亲自带队在巴士拉大买特买之际,不免和她们所属的奴隶主打交道。在夸克挑选时候,意识到自己机会的索尼娅用英语向他寻求帮助。

    虽然夸克算是她的半个同胞,但是同胞哪有赚钱来得要紧。奴隶一眼就看出索尼亚能“卖个好价钱”,当下不惜重金把她买了下来。

    索尼亚没有如愿脱离奴隶的身份,但总算是离开了地狱般的奴隶市场。

    也正是因为这一事件,扎赫拉意识到了自己和索尼娅妹子有可以交流的共同语言---英语。实际上,扎赫拉的英语水平一半要归功于索尼娅妹子。索尼娅尽管长在里斯本,她的母亲却是来自英国的贵族,英语是她纯纯正正的母语。相较于依靠图书和半把刀式的翻译学习英语的扎赫拉,那是真正的天壤之别。

    尽管没有牛顿横空出世之后那么崇高的地位,这个时代的英国科学界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最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说出“知识就是力量”的培根,以及刚刚出版专着提出“血液循环理论”的哈维。特别是培根,其强调深入自然进行现象观察的经验主义理论,对索尼娅妹子人生观和志向的形成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对于英语,索尼娅妹子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正是在闷热颠簸的船舱里,和索尼娅妹子的不断沟通交流中,扎赫拉才切实学会了英语。同样相比于索尼娅这种生于海边、长于海上的航海者世家子弟,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公举扎赫拉对于远航的承受力就差的太远。航行过程中,扎赫拉不止一次的发烧、呕吐和晕倒,如果没有索尼娅妹子的认真看护和照顾,她恐怕未必挨得到上岸的那一天。

    跳下车的索尼娅一把抱住了迎着走过来的波斯妹子,亲了亲她的脸颊:

    “你的气色真好!”索尼亚由衷的说着,“我们好久没见了!”

    虽然现在她们的新话水平足以交流,但是此刻她们还是习惯性的用英语对话。

    扎赫拉亦用一阵狂吻回报:“你穿得这么古古怪怪,又跑到哪里去野啦?”她忽然注意到她帽子下面露出的鬈发,惊讶地问道:“你把头发剪了?!”

    “对,剪短了。”索尼亚满不在乎的说道,“出去考察头发太长了不方便。”

    “多漂亮的头发!”扎赫拉半是遗憾半是打趣的说,“你的主人会不喜欢的……”

    两位衣着时髦的鬼妹在街上推搡打闹,不免引得路人侧目,还好本地人都知道这是首长们的心头肉,也就没人打扰她们。

    “我刚跟着远程勘探队出海回来。几天前才回来。”索尼亚前不久参加了南洋公司对锡兰岛的考察,不过,目前所有的对于东南亚地区的考察都是在贸易幌子下秘密进行的,所以她只能说是“远程勘探队”,也不能吐露具体的目的地。

    “出海,出海,你总是出海,不怕被马来海盗掳了去么?!”扎赫拉一听到“出海”两个字便心惊胆战。在巴士拉她看到了太多出海航行而被俘沦为奴隶的悲惨男女了。

    “马来海盗?我们这回还抓了几个回来呢。”索尼亚眉飞色舞,“在船上我仔细研究了他们的语言和人种……”

    “你还是三句话就说这个……”扎赫拉有些不满,“孩子好吗?”

    “好得很,”索尼亚连连点头,“就是她不太认识我了。好一会才想起我是妈妈。”说到这里不免有些遗憾。

    “你都是当妈妈的人了,疯疯癫癫的出海考察还是少做为好。博物馆的研究员不是挺好,既体面又遂了你搞博物学的愿……”

    “既然是研究员,就要出海考察嘛。”索尼亚表情有些复杂,“不说这个了,今天我们好好乐一乐。”

    正当她们准备开开心心的一起逛街血拼之旅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边上传来,“两位姐姐,吃澳洲棒冰吗?”

    转头一看,却见一个最多十一二岁满脸雀斑的男孩子,身穿绘有一朵大红花的白色坎肩,肩上的背袋里面装着一个大号的保温桶,手里还拿着一摞纸。妹子们知道这是售卖澳洲冰饮的孩子,索尼娅大大方方的递过去一张二十文面额流通券。“两根绿豆棒冰,不用找了。”

    一支绿豆棒冰五文,两支也只要十文。这鬼妹一出手就是十文的小费。少年不觉精神大振,看来前辈说得果然是真的。这样奇装异服的鬼妹十之八九是元老的小妾,出手最为大方,又喜欢各种新奇的玩意。赚她们的钱最容易不过。

    他一面接过钱,一面继续推销:“两位姐姐,我这里有最新的澳洲雪糕。天山冷饮厂的最新澳洲货,又好吃又解渴,二十文一根,两位姐姐要不要尝一下?”

    索尼娅本身就是一个喜欢尝鲜的主,当然立马表示同意。男孩子开开心心的拿出长夹子夹出了两块原味雪糕,不同于直接裸露在外的棒冰,雪糕的外面包裹了一层软软的白纸,显得逼格高了很多。

    他在一个草编手提袋里装满了冰块,再装入雪糕,这样的措施可以保证雪糕在半个小时左右还能保持风味不融化。算是一种简易的保温措施。

    卖完雪糕的男孩临走前还塞过来一张纸,说是最新开业酬宾的澳洲餐厅的优惠券,可以抵价使用。纸张本身不大,上面印着一些图画和口号,一看就是典型的澳洲人印刷。索尼娅和澳洲人走的比较近,已经能够基本阅读中文,于是将纸上的文字读给扎赫拉听,“起源东京,兴于澳洲,尝尝欢笑,我就喜欢”。

    这里的用词索尼娅是半懂不懂,而在纸头当中画着的图就比较清楚了:几个男女围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盘子,笑容可掬,大吃大喝的样子。而纸头最下面用一行大字写到:“本月特供,海鲜至尊炊饼,持本券可优惠2元每份”。纸头的背面还印着一幅地图,在常见的《百仞交通旅游图》的模板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双拱门形状的图案标明位置,一看倒是离她们现在所在之处不远。

    光顾着新奇的妹子们没有注意到,在优惠券的右边其实有一行小小的数字,数字和卖给她们雪糕的男孩子坎肩下面的一致。这是红花会最新拓展的业务范畴---发放DM广告单。红花会的最初目标就是解决困难家庭子女的基本生活问题,而后又加入了一点的勤工俭学的性质。现在通过和商户合作发放宣传单和优惠券,每一份被使用的优惠券,发放者月末都有提成,同时也责任防止这些宣传单被胡乱丢弃。

    既然离得不远,倒是一个可以落座休憩的地方。原本两人就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聊。被广告单吊起胃口的两个妹子决定走过去看看。她们目前站着的地方紧邻合作社新楼的大工地,也就是东门大道和一条新近拓宽的横街的交口处。由于这条街的宽度几乎可以比肩东门大道,比其他同向横马路宽阔很多,于是一般民众就俗称之为“宽街”。而在新刊发的东门地图上,这条街的正式名称则改为了“百汇街”。很多人以为是取“百业荟萃”之意,但其实就是某元老借鉴旧时空“宽街”的英文叫法Broadway---百老汇。

    在不太远的未来,东门大道和百汇街交口将成为世界闻名的时尚路口,就像旧时空的日本银座或者纽约时代广场,无数游人将在这里出没。而东门大道和与之左右平行的光明、解放、自由、复兴则合称为五大道,与城市横向的百汇、华强、春熙、汉正四条大街一起,构成了全新的市区核心。

第三十二节 文娱生活

    此刻这些辉煌还在纸面上,纵然是元老的身边人也不预测不到这里未来的繁华。对她们来说,眼前的繁华富庶已经是前所未见了。

    在骑楼下,吃着雪糕,享受着难得的假期,这种轻松愉悦的感觉直到很多年以后,扎赫拉还记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她第一次含起雪糕的感觉。不同于棒冰的简单清新,这种松软的新玩意有着浓浓的奶香并且入口即化,清凉混合着甜香的感觉使她几乎立即就上瘾了。第一时间,她就产生了叫上姗姗姐,带着孩子们一起来吃的念头。唯一比较恼人的就是不时滴下的融化水滴,逼得她好几次不得不扭动身体加以躲避。

    两个妹子一面享受着人生的第一支雪糕,一面按图索骥,转过弯走上了百汇街。在元老院批准的东门市规划中,百汇街的定位是“新型文化艺术和生活方式的集中展示聚集区”。所以,这里有不少即便本地居民看起来都无比新奇的东西。比如,坐落在百汇街上,与合作社总社的新楼正面相对的“中央实验剧场”。

    顾名思义,这是元老院旗下最重要的专业艺术团体“中央实验艺术团”的专属剧场。这座建筑类似于数据中心,是所谓典型的“中而新”风格,由临高建筑总公司总经理兼中央建筑设计研究院院长梅晚操刀设计。清水的青砖墙填充在高耸的熟铁框架之间,但屋檐却采用相当传统的飞拱结构。被建筑口一半的人批为“不伦不类”,另一半人则推崇备至。

    争论且不说,这剧院最后还是盖了起来。整个建筑大约有四五层楼高,在正面有三个连续的七级台阶组成的楼梯,每七级台阶处都设有一个五六米宽的平台,最终台阶汇集到的位置几乎有周围建筑的一层半那么高。在这里,是一排宽阔的落地门以供观众出入。

    与数据中心严肃简朴的风格不同,在中央实验剧场的临街正面墙上,左右相对做了四块色彩鲜艳的巨大广告牌。第一块是乐团的剪影配上花卉月亮的背景,用巨大的字体告诉大家,本月底民乐团即将上演名为“花好月圆”的音乐会;接下来的是每天播放两场的新闻纪录片《启明星照耀下的两广》和每天演出一场的“传统戏”《喜盈门》。

    最西面一块的画面则略为惊悚,在一颗颗挂着上吊尸体的树林背景下,一男一女的剪影坚定地向着天空上高悬的启明星的方向前进。底下的文字则告诉大家,全新的话剧版《考验》将从下月初开始每周末上演一场。

    扎拉赫没有在这里看过演出,看到这些演出心里痒痒的。巴望着什么时候有一个比较长的闲暇,出来看一场演出。毕竟作为女仆来说,她们的文娱生活大多是跟着元老的爱好转,而元老们过多的宅男属性使得文娱生活要么不堪入目,要么味同嚼蜡。

    由于实验艺术团包含民乐、交响、话剧、戏曲等多种艺术门类,按照艺术团元老们的规划需要有多个专业剧场,其体量相当壮观。但限于目前的财力物力水平,现在落成启用的只是其第一期,除了必要的排练室和功能房间外,核心就是一个不到六百个座位的中型剧场,可以用来演出舞台剧或器乐演出,同时也作为元老院全体大会的一个备份会场。为此,企划院慷慨的批准安装了一套旧时空带来的扩音装置。

    由于为将来实施二三期工程预留的土地面积很大,而目前地面上全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因而实验剧场看起来像是拥有一个大花园。即便在后续的工程完工,剧场被正式命名为“帝国剧院”之后,这里仍然是本地着名的市中心花园,吸引无数游人和观众的光临。

    而在大花园的马路对面,两位妹子正要走过的地方,则是一栋明三暗四结构的建筑。门前是类似于旧时空酒店的前廊檐设计,大到可以容纳二三辆马车停靠。而通过敞开的明亮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全层高设计的大厅,挑空部分从地面直达三楼天花板。而从三层顶部粗壮的主梁上,垂下来多盏吊灯和一幅巨大的十六名身穿格子短裙的少女立绘。

    在这座建筑的侧面,竖着悬挂着一块大大的招牌“格子裙俱乐部东门剧场”,是的,这里就是格子裙俱乐部诸君的新主场。由于不少元老对其代表的ACG文化颇有微词,格子裙俱乐部最终还是没有争过中央实验艺术团代表的经典文艺路线,其建设专门剧场的申请被元老院驳回。就在几位元老面临去留取舍之际,一个意料不到的援助方来临了。这个援助便是紫明楼。

    现在的所谓的“格子裙俱乐部东门剧场”其实就就是原来的紫明楼临高分店。

    随着河源街风化专区的启用,按照国家警察的统一规划,凡是涉及风月业务的单位都需要统一迁入。这项规定,使得原本开设在商业区主干道的临高紫明楼分店受到了不小的压力。考虑到维护百仞镇整体形象的需要,商业部门愿意进行积极配合。原本考虑想继续保留这块风水宝地,而把相关业务剥离掉。但问题来了,去掉了核心业务的紫明楼靠什么继续吸引客户?尽管里面备受好评的餐饮和其它正规服务还可以继续,但去掉了核心业务之后的吸引力明显不足,而且一旦剥离之后,对其品牌也有很大的影响。

    考虑再三之后,商业部门决定将紫明楼整体搬迁。恰在此时,格子裙俱乐部的申请被拒。作为俱乐部元老团重要成员的吴赐仁元老,因为供职于国家警察而知道紫明楼的搬迁困境,便动起了相关场地的念头。这样一来,需要找到新增长点的商业部门和急于寻找场地的俱乐部诸君便搭上了线。双方一拍即合,同意采取共同持股的方式,利用紫明楼搬迁后留下的场地,将其改造为新时空的第一座IDOL偶像剧场。

    具体的方式是原格子裙俱乐部的的元老们牵头,在企划院备案正式成立一家商业演出公司,然后再和紫明楼娱乐有限公司共同出资,正式组建演艺事务所。格子裙俱乐部就成为该事务所下属的第一个演艺团体。

    由于在原本紫明楼的设计中就包含一定的演艺功能在内,所以改造工作相当的顺利。原有的SPA浴池部分扩建为舞台,部分被改造为乐池;大厅则安装了从木器厂定制的阶梯座椅,大约可以提供近150个座位和60席站位;原先位于四周跑马楼上的按摩房间则被改造为包间,在里面可以一边观演一边吃饭,不但为诸君占据了优越的观看位置,还可以提供给紫明楼的旧有会员优先使用。

    这里发生了一件趣事,在将原有的小型舞台加以拓宽之时,由于建筑结构的限制,产生了两根没法移除的柱子。几位格子裙的元老不以为意,反而认为和旧时空相同,代表了一种冥冥中的运势。为此,他们决定仿效原时空,组织名为“柱之会”的粉丝俱乐部。由于这个词的发音问题,常被误称做“珠子会”,导致未来格子裙俱乐部最畅销的纪念商品是有十六颗玻璃珠串成的手链。

    紫明楼原本的设计中就包含了地源空调和通风系统,使得该剧场成为了本时空首见的空调剧场,颇让诸君兴奋。但相对于原时空,舞台灯光的设计就成了大问题。诸君求爷爷告奶奶,许下据说包括某些服务在内的无数人情,终于获得了机械和光学部门元老的协助。通过使用多组电灯加透镜的组合方式,尽管没法和旧时空的LED和迪斯科灯球相比,也达成了相当惊人的效果。也就是索尼娅妹子不知道,她的主人林元老在这一套设计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并且多次接受了相关招待。

    原紫明楼的餐饮部分同步进行了调整,去掉了正式的餐饮部分,改为以售卖冷饮、甜品、糕点和轻食等消遣性饮食为主。在与演出场地毗邻的地方,新增了咖啡馆和本时空第一家专设甜品店。由于餐品概念新颖,制作精细,倒是意外的得到了社会各界和原有会员的好评和认可。两位妹子刚才吃的雪糕,其实开始的时候就是受新的甜品店委托开发的新型冷饮。只不过因为发现效果不错,才进入了更大范围的零售渠道。

    同时,随着外籍女仆的不断引入,诸君也动起了这方面的脑筋。虽然目前格子裙的受众有限,但是有谣言说以全外籍队员组成的公式对手队伍已经在闭门训练当中。这一系列的变化,使得俱乐部的人气有增无减,倒是达到了新管理团队的原定目标。当然,原本澳洲秘戏的爱好者也不用伤心。在临近河源街的产业特区内,新的紫明楼旗舰店很快就会拔地而起。

第三十三节 丰富多彩

    在不久的将来,考虑到紫明楼品牌的业务局限性过于突出,为了避免产生格子裙俱乐部是附属于紫明楼的错觉,同时也避免“俱乐部”这个词汇的滥用。商业部门和俱乐部诸君决定统一采用“剧团东门”的名义发展连锁偶像剧场,宣传上与原本的紫明楼娱乐和格子裙俱乐部完全脱离,只在资本和管理层面的互通。

    虽然名称换了几次,但是这次合流给本时空的偶像演艺事业带来了深远的影响,就像古罗马城市必然有剧场和斗兽场一样,本时空的大城市通常都能找到紫明楼和剧团东门的分团,把澳宋迥然不同的流行文化和生活趣味带向全球。不过,由于俱乐部名称正好和俱乐部中东门吹雨元老的姓氏一致,以至于很多局外人以为俱乐部乃是东门元老的私人产业。这一误会给格子裙诸君带来了不少的困扰和分歧。

    越过旁人看起来光怪陆离的东门剧场,与之比邻的是文艺部门最初的拳头单位,土的不能再土的“霹雳堂木偶剧院”。尽管采用和中央实验剧院相同的红砖桁架结构,但其有着更为传统的木挑檐和门窗,而相对较小的体量也看起来更加亲民。剧场前面有一个小广场,从这里通向销售窗口的台阶上总是围着不少孩子和半大小子。

    相比于比较正式的实验剧院和过于小众的格子裙俱乐部,霹雳堂木偶戏是目前受众最广泛,演出场次最密集的演出形态。说是“临高木偶剧”,实则是以旧时空台湾布袋戏为主体的糅合该进版。自然布袋戏中的许多著名剧目也被毫不客气的在另一个时空被冠以元老之名“原创”了出来。

    这里作为临高木偶剧团的大本营,不但基本上每天都有四场以上的演出,在宣传部门的指导下,不断尝试推出新的剧目。

    走过的两位妹纸没有特别注意到小广场旁边树立着的告示牌内容,在它上面的宣传画中,一位渔家打扮的妹子,一脸坚毅的站在礁石上冒着风雨高举一盏防风灯笼。这其实是帝国戏剧史上值得纪念的一刻,因为继《考验》和《乐土》之后,在未来长演不衰的十二本经典著作中的第三部《灯塔》将要第一次在木偶剧场上演了。

    《灯塔》的推出作为澳宋宣传机构启动的一次大规模宣传战的重要组成部分,意味着元老院对朱明态度的彻底变化。在本剧中,第一次选择女性作为主要描写对象和中心人物,也完全颠覆了传统戏剧和文学描写中女性或贤妻良母或花前月下的形象,被认为是妇女解放运动的一次里程碑。实际上,杜雯不但是该戏的积极倡导和推广者,本身就是其编剧之一。

    与在未来将被送进博物馆的《灯塔》初代广告牌隔路相对的,则是正在建设中的出口转内销的“完壁书坊“。之所以能够拿下这块比邻中央实验剧场的黄金地段,而不是在隔壁的光明大道与“商务印书馆”为邻,是由于在临高的完壁书坊定位于所谓的文化书店。书店内设计了一个小型的演出中庭,为戏曲和曲艺提供了所需的空间,其销售的书籍也比较强调所谓的文艺范。在外观上,完壁书坊基本采行了其杭州店的设计思路,成为这一地段少见的传统风格建筑。

    走过霹雳堂的妹子们已经看到了一条和东门大道平行的宽阔道路,这就是未来繁华程度一点不逊色的光明大道。很多人以为这条大道的名字是为了歌颂帝国的伟光正,可其实这个名字来自于妹子们目前正走过的建筑,本时空的第一家电影院:大光明电影院。

    由于“澳洲影戏”的大名在元老院登陆不久就流传了开去,这里目前已经成了外来人员来临高的必去之处。虽说实验剧场也间断性播放电影,但是过于“文艺”的格调吓退了不少老百姓。普通人更愿意去更加平易近人的“电影院”。

    电影院位于光明大道和百汇街交口,从外观上并无太多惊人之处,依

    然是青砖桁架结构的建筑风格,不过在其顶部多了一个高起的塔型钟楼,安装了“太白计时器厂”生产的最新款大钟。但曾经去过的扎赫拉妹纸知道,其精髓是要走到里面去才能一探究竟的。

    电影院里的主放映厅为穹隆式建筑,客席人数为三百个。配有乐池。除了放映电影之外,也支持舞台演出。银幕这一产品目前尚未能生产出来,使用的代用品。效果略逊,但是在本时空,仅仅是投影到白布上的效果也足以惊人了。播放“电影”的时候黑乎乎的房子里忽然一亮,随着一身汽笛的呼啸声,墙壁上出来一辆火车,喷着白气就朝着人们奔去……

    只是如此,很多只见过“拉澳片”的外来客人常常被吓得夺门而出,回过神来返回电影院后又无不惊叹于“电影”的逼真效果,着实是开了个大大的澳荤。

    不过,受限于器材因素,放映的电影主要还是从旧时空带来的电影胶片。随着化学显影药剂产量的不断提升,宣传部们已经将这一艺术形式放到了未来发展计划的显要位置。不过,目前正在服务大众的,还只有这一家。

    澳洲电影院所在的光明大道和百汇路口,在以后也是个有名的地标。出于产业升级和争夺舆论话语权的目的,经过元老院的批准,原先不定期出版的船头纸即将升级为本时空第一份金融贸易类专业报纸《临高商报》。商业部为其主办单位,宣传部门负责统一指导管理。以此为标志,原本丁丁的宣传部门对媒体的彻底垄断被正式打破。

    在以后的十几年内,继《临高商报》之后,陆续有《南洋快讯》、《金融时报》、《故事会》、《知音》、《天水生活周刊》、《知识就是力量》等众多报刊杂志在此创立并落户,把光明大道变成了新时空的舰队街。最后,就连原本意见很大的《临高时报》也把编辑部搬到了这里。由于几座报社的大楼围出了一小片空地,市政部门为其增加了绿化和座椅,以及澳宋报业第一人丁丁元老的雕像,将其建设了一个不大的公共广场。这里也被称作“时报广场”或者“丁丁广场”。

    现在时报广场还没有出现,但在大光明电影院的斜对角,正对未来的商报大楼,刚刚挂牌的“四季酒店”已经在熠熠生辉了。这个有着旧时空高大上名字的新式酒店,其实就是原本商业部下属的商馆。由于东门市已经日渐繁华,再把以粗野不讲卫生出名的外来海员和一般客商放在这里已经不合时宜。故而由商务部牵头,外事部和港务公司配合,扩充改建了博铺地区原有的针对海员的服务设施,作为新的商馆经营。

    原有商馆则进行了改扩建,其住宿部分的外观没有大的变化,只是对内部房间进行了改造,特别是为每一间都新增了独立的卫浴设施。同时,将原有的元老外事接待区开辟为大堂,增加一些酒吧、洗衣房之类针对住店客人的服务设施,使其成为了本时空新式高档酒店,为元老和高端客户提供服务。这一改变也有和龙豪湾旅馆竞争的意图在内。毕竟在奢华享受这方面,“澳洲式”还是要充当标杆的。

    而原来商馆最知名的附属餐饮部分,也就是原来所说的商馆酒店,则获得了“杏花楼”的独立品牌。其暂时作为酒店附属产业继续经营,未来计划独立经营,并允许开设连锁店。新获得独立品牌的商馆酒店倒是干劲十足,除了原本的建筑照旧,更沿着光明大街建设了一栋全新的三层建筑。不光有大幅的玻璃窗和全新的装修,在其楼顶更建设了露天平台,在这里看着繁华的百汇路,就着啤酒吃烧烤成了一部分本地归化民的最爱。

    与新的杏花楼饭店正面相对的,就是正在过马路的妹子们即将抵达的目的地:牡丹楼东门总店。

    正在过马路的两个妹纸与其说是按图索骥,不如说是被窜进鼻子里面的香味吸引过去的。即便站在百汇街的另一边,也能闻到空气中传

    来的奇异食物气息。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体验,咋闻起来起来有些油烟呛人,可却有着某种博撩人心的力量,让人产生一种奇特的饥饿感。香味一阵一阵的袭来,惹得两位妹子不禁加快了脚步。

    眼前正对的是一栋上下三层的典型澳洲式桁架建筑,比较特别的是采取了一层青砖一层红砖的混搭方式。在建筑物的顶端,树立着一个几乎有一层楼高的金色标志。标志的形状是两个并列的中式牌楼,可两个妹纸怎么看怎么像有些变形的英文字母“M”。在牌楼标志的旁边,并排着”牡丹楼”三个宋体大字,让妹纸们确认自己到达了目的地。

第三十四节 牡丹楼

    先前扑鼻的香气来源于沿百汇街开出的一排开放式的售卖窗口。窗口的下半部是一排半人高的柜台,柜台整体框架是木制的,但在临街的一面安装了大块的玻璃,行人可以通过它毫不费力的看到里面陈列的货品。在柜台后部负责售卖的店员上黄下红的短衣打扮,上衣还别着与楼顶相同的M型牌楼标志。店员有男有女,可都带着一顶同样红黄相间的奇特帽子。

    这帽子整体上像是本地常见的一统六合帽,但加上了一个前伸的帽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扎赫拉妹纸注意到柜台里的一个店员手持一个由粗铁丝编成的长柄簸箕一样的容器,里面装满了一簇簇金黄色长条型的物件。店员将物件倒入一个长方形的铁制锅子,同时向里面均匀的撒着一些混有少量黑色粉末的白色调味料。随着他的动作,先前的香味更加的浓郁起来。另几个油锅里翻滚的则是裹着金黄色面衣,蓬松的片状物。

    店员不断搅拌着锅子,并用特制的漏勺将炸物一份份的分装在一个个用报纸糊成的纸袋中,把它陈列在面前的柜子当中。另一个店员则在不断的吆喝着:“新鲜出炉的澳洲薯条,两分一大份,保你吃了还想吃!”“炸鱼薯条,特惠五分!”还没等扎赫拉反应过来,乐意尝鲜的索尼娅已经抢先付钱拿起了两包。

    卖货的店员是个有眼力架的归化民小伙子,知道这两个打扮奇特的洋马妹子多半是元老的生活秘书,连忙指引两位妹纸上二楼雅座慢慢品尝。两个妹纸从销售柜台旁边的大门走了进去,进门迎面是一块镶嵌在墙面上,描绘某个中古城市生活百态图案的木板雕刻。换了徐元老过来,一定认得出这是清明上河图的一部分。可对妹纸们来说,只是觉得线条细致有趣。

    通向二楼的过道一侧是供堂吃使用的区域,墙壁是不太常见的白色砖墙,显得相当的干净简练,墙上挂着一些菜肴的图案介绍以及宣传部门大批印刷的宣传画。因为是餐厅,主题基本上是食品卫生安全之类的。为略显单调的墙面增加了不少趣味。地面却是用的常见于元老卫生间的瓷砖,只不过是白色和褐色的交替拼接,显得相当的有装饰性。三三五五排布的食客用的桌椅,也是采用的宜家样式,两位妹纸只是觉得和自家里的澳洲家具看着很像。

    通道的另一侧则是妹纸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式。半高的白色墙壁上是高起的大片分隔玻璃,从顶部的防蚊虫纱窗里却不断传出带着热气的食物香味。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对面嵌在墙里的一排排喷吐着火焰的炉膛,炉子前面排满各种食材的木制台板,以及身穿红黄制服围着白色围裙,围绕着食材和炉膛忙忙碌碌的店员。

    这幅景象其实相当的震撼,在这个时空,不光孟子说过“君子远庖厨“,世界各地的厨房都是一个不堪入目也因此秘不宣人的所在。像现在这样大大方方的展示在公众面前的,可谓前所未闻。而这个到处都摊着东西,显得有些拥挤混乱的地方,却异样的有着一种澳洲式的紧凑而划一的味道。

    细心的扎赫拉妹纸特别注意到在炉膛上悬挂着的一排圆形的机械物件,手持长柄铲子的厨师每一次把处理好的表面覆盖着多样食材的圆形面团推进炉膛的时候,都会专门去拨弄这个东西一下。而这东西不时发出一声清脆的铃响,这时厨师就会把已经烘烤完成发出诱人香味的最终成品铲出,并且紧接着装盘准备上桌。

    妹纸不知道,她看到的其实是远远超越时代的标准化快餐厨房。仿效异时空的现代化餐饮企业,牡丹楼采行了中央厨房、冷链运输、标准操作和规范品牌形象这几样连锁餐饮无往不胜的利器。

    每天凌晨,运货马车用放着冰块,有着硅藻土夹层的特质冷藏运输箱,从设在东门市外围的中央厨房把统一加工好的半成品食材运送到各个分店。

    有条件的分店将其储藏在自有的煤气冷库中,没条件的也有放置着冰块的土冰箱。其后的操作就是严格规范化,限定了方式步骤乃至具体温度和时间的后期加工。这套在旧时空无往不利的方法,事实证明在新时空也行之有效。尽管不可能确保味道的新鲜完美,却提供了统一的质量和有保障的食物品质。几个分店开业以来,节节上升的销售额就说明了这一点。

    自然,受限于冷链运输的客观条件,牡丹楼的冷链配送目前最远只能覆盖到香港、广州,再远就力有未逮了。其实就算是整个海南岛上,能接受冷链配送的地区亦是寥寥无几。

    当然这些方法也是知易行难,别的不说,单单是为这种厨房定制的标准化厨具就让负责的元老伤痛了脑筋。比如,索尼娅注意到的圆形物件就是央求科技部定做的简单机械定时器。圆形的钟面有几个代表不同时间的刻度,把圆圈转到相应位置,在经过不同的时间后就会触发响铃,大大规范了食物烘制需要的时间。除此之外,类似于定制化的煤气烤炉,薯条所需的油炸设备和相应的专用温度计等等,都花费了相当的气力。

    不过两位妹纸只是觉得新奇,索尼娅已经捧着刚刚买到的薯条,一马当先的上了楼。楼上的基本布局和楼下一致,不过少了厨房区,多了一排临街的观景落地窗。同时,在天花板上有穿过整个房子的动力轴,带动着分散在屋子里的若干吊扇悠悠的转着,加上桌子上面铺着的亚麻台布和餐巾,相比楼下散客区,逼格一下子大大的提高了。

    时间尚早,楼上的客人不多,只有几个身穿澳洲式格子短裙的女孩子在叽叽喳喳。两位妹纸径直走过去,挑选了一个正对街心的观景位,服务于楼上的年轻女店员走过来帮忙把遮阳的竹编帘子放了下来。扎赫拉注意到她的服装有些不同,虽然还有和楼下同样的标记,却是粉红为主的颜色,式样也是连衣裙形式,有些类似于女仆学校的制服。

    女店员紧接递过来两本册子,竹编的封面印着牡丹楼的标记还有“菜单”两个大字。妹子们翻开一看,每一页上分门别类的列出了主餐、小吃和饮料,不但明码标价而且食物底下还标明了采用的主要食材成分。和所有学习外语的人士一样,种类繁多的食材名称让妹纸们头晕脑胀。她们索性拿出了棒冰小哥送来的优惠券,递给了女店员。

    女店员看来对这个非常熟悉,看也不看就朗声说到:“那就中号海鲜至尊炊饼一份,两位姑娘是不是再加一份本店特制的脆烤蜜汁鸡翅,搭配大瓶冰镇澳洲格瓦斯,只要四角五分。”扎赫拉心算一下,感觉还在预算范围之内,就点头确认了订单。索尼娅却特地留下了一份菜单,说是要多看一下。

    在等待上餐的时候,索尼娅打开了手里捧着的温热纸包,纸包是用《临高时报》做得,只是用木头盖上了牡丹楼的标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薯条和裹着面衣的鱼片。

    这种东西,在临高并不是稀罕物,好几年前就有了。不过因为需要大量的食用油,只是零星出现在元老的餐桌上,牡丹楼算是开了普及化油炸食物的先河。

    这自然是靠了多年来元老院在越南、海南南部等地推广油棕种植结下的丰硕成果。虽然油棕榈种植困难重重,但是食用油匮乏始终是元老的痛处,因此农委会下了莫大的功夫来解决油料作物的规模化生产问题。

    两人开始仿效他人的吃法,尝试人生的第一份炸薯条和油炸鱼。由于已经在餐单上认出了炸薯条的主要成分“澳洲土豆、盐和黑胡椒调味”,两位妹纸的期待值其实降低了不少。毕竟,土豆已经是元老食谱上面的常见项目了。不管是辣炒土豆丝还是土豆烧牛肉,都不算是新鲜东西了。至于炸鱼的主料“深海鱼柳”更是元老院食堂里最常见的食物。

    可放在嘴里的薯条滋味却大出意料的

    不同,略微带有黑胡椒味道的盐粒配合着酥炸的外皮,里面却是软软的带有少许鲜甜味道的内瓤。这怎么可能是平常吃的土豆!从这一刻开始,扎赫拉就成了炸薯条的脑残粉,她甚至不止一次尝试在家里自己炸制,可惜就是做不出牡丹楼里面的味道。

    炸薯条从来就不是一个适合家庭的简单活。以旧时空的麦记为例,且不说要有特选种植的土豆品种,在工厂还要进行仔细的挑选和分割,所用的油里要添加后来臭名昭著的反式脂肪来提高保鲜期限,单单是一个油炸时候的温度控制就难死绝大部分家庭厨师了。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更好体验,更快更新敬请您来体验!!!!欢迎您!!!

第三十五节 身世

    和旧时空的大部分连锁餐厅一样,牡丹楼的炸薯条也是采用中央厨房送来已经加工好的冷冻半成品。而后先用175°C左右的油炸,在薯条还未变黄前取出放凉,再用190-200°C的热油炸约一分钟后立即喷洒调味料即成。油锅里使用的油不但很多,而且必须定时更换。这一系列的条件限制,就决定了炸薯条不是一个适合家庭自制的食品。

    在索尼娅一根接一根品尝薯条的时候,索尼娅出乎意料安静地翻看着留下的菜单。随后,她突然把菜单推给扎赫拉,问:“你觉得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扎赫拉拿起一看,索尼娅指给她的是菜单开始的部分,左面是进门墙面上的清明上河图复刻,右边则是一段讲述牡丹楼来历的文字。

    这个故事当然是真理部审核过的玄幻版本,大意是牡丹楼堪称东京汴梁时代知名的餐馆,其创始人姓麦,早先痴迷于炼丹求长生,人送外号“麦丹佬”。麦氏炼丹尽管不成,但却从中掌握了极好的控火本事,其后开设的牡丹楼专营火烤烧饼,列为东京一绝。而麦氏家族虽为商贾却一直精忠报国,经历靖康之乱后,牡丹楼麦家跟随高宗皇帝南渡,又在行在重张店招;崖山之战后其家族追随澳宋先祖远渡澳洲,并根据澳宋风俗不断改良,最终成为澳宋最知名的餐饮商,有店铺千百云云。

    扎赫拉大致看懂了这段文字,说来也没什么稀罕的,无非是吹嘘百年老店。类似说辞在波斯也有。

    “大约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扎赫拉不以为意,“反正他证明不了,你也证伪不了。”

    “这倒是的。”索尼亚说着,脸上起了奇怪的表情,喃喃自语道,“证明不了,也证伪不了。”

    “你怎么了?”波斯妹子有些奇怪。

    “就和牡丹楼的说辞一样,元老院也是一个证明不了,也证伪不了的存在。”

    “你说什么傻话!”扎赫拉紧张起来,不由自主的看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索尼亚却小声说道:“我一直觉得奇怪。”

    自从她到了博物馆工作,并且随远程勘探队执行了多次外岛调查之后,这种疑惑愈发强烈了。考察中崔云红元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单单是因为崔元老渊博的知识和探险能力,更是惊讶于他的见识。对于发现的各种动植物和矿物标本,崔元老几乎都能辨认出来,并给予相应的命名。

    但问题是,崔元老给出的命名不但有中文的,还有与之相应的拉丁语学名和分科。要知道,作为古罗马帝国的官方语言,拉丁语作为日用语言已经死亡很久了。可由于其语言的稳定性,作为学术分类语言却是欧洲学术界的绝对标准,作为博物学者的索尼娅当然也很熟悉。

    可崔元老给出的拉丁名称非但清楚,而且和欧洲现在所用的基本一致。即便有一些属于在欧洲也命名不久的,居然也完全一致,这就显得非常奇怪了。索尼娅想破了头,也没有从记忆中得到任何澳宋学者和欧洲学术界交流的例子。不禁让她再一次的对元老院的由来产生了疑惑。

    类似的疑惑她还有很多,包括他们掌握的多种语言,对欧洲博物学的熟悉程度:有些学者和学术,索尼亚自己都不知道,要知道她可是经常在欧洲考察的。对欧洲的学界和学者算是知道的很多了,但是也没有元老们那么详尽。特别是这些人的著作,博物馆的资料室里居然都有!不仅有,出版商还贴心的加上了各种批注……

    “……我总觉得,和元老们朝夕相处,总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索尼亚苦笑道,“你知道,我也算比较有名……”

    “是呀,你的名气才大呢!”波斯妹子不无妒意的开玩笑,“我们徐元

    老也说,他太着急了,没为你竞标太可惜了……”

    索尼亚脸色一红:“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呀。”

    “如果我有选择,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荣誉。”索尼亚说道。

    “那你岂不是也不能得到现在的一切了?”

    索尼亚的脸上露出了矛盾的表情。看得出,她的内心十分的挣扎。

    扎赫拉其实挺理解她,和元老离得越近,他们身上的光环越少,可围绕着他们的谜团越多。扎赫拉没有立刻接她的话,而是看着从隔壁电影院里正在涌出的散场人群走入街对面翠绿的花园,看看自己坐着的餐厅和周围各种随同元老院而来的新奇事物。

    想了一下,扎赫拉回答到:“他们从哪里来,这很重要吗?我倒是觉得,他们改变了什么,接下来会继续改变什么,才更加要紧吧。”她看着索尼娅的蓝眼睛接着说,“就比如我们,你觉得现在是自由还是不自由?”

    索尼娅心中了然,她们的身份是奴隶。在巴士拉被发卖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下场是进入“后宫”,成为一名没有人身自由只用容貌和身体取悦主人的姬妾。而在这里且不说自己可以出外探险考察,哪怕是像扎赫拉这样的一般女仆也可以有自由富足的生活:可以出外逛街购物,可以随意和朋友休闲聊天。这样自由不要说保守的东方社会,即便在欧洲也是闻所未闻的。

    “这大约是命运的安排。”她慨叹道,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会说英语的?”

    本时空的英语还是一种很小众的语言,远不如法语、德语和意大利语流行。它既不是学术语言,又不是贵族教养的象征,也和文化艺术不搭界,和乡下土话没什么两样。索尼亚的英语是她的英***亲带来的,一个身在中东的波斯姑娘又是怎么学会的呢?

    “你知道阿拔斯大帝吗?”

    “我听说过他的名字,一位伟大的君主!击败过苏丹的伟人。”

    “他在位的时候,引进过英国的军人和工匠,帮助组建军队和制造火器。我们家族当时就与Shirley兄弟相熟。”

    波斯萨菲王朝时期,为了对抗奥斯曼土耳其日趋严重的军事压力,阿拔斯一世积极引进欧洲的军事技术和政治盟友。其中最积极的就是英国人。英国不但提供了军事援助,还派遣了军事顾问,甚至直接使用海外舰队为波斯人在红海的行动提供军事支援。

    Shirley兄弟是波斯历史上著名的两位英国冒险家,这两兄弟中的哥哥Anthony毕业于剑桥大学,而后从军到处冒险,在结识了当时继位不久的阿拔斯一世之后,积极的为他建设全火器化的军队并推进其与欧洲诸国建立合作关系。在1600年后哥哥出使欧洲并最终获得神圣罗马帝国赏识出任舰队统帅之后,弟弟Robert继续留在波斯为其建设军队提供帮助,其后更率团三次访问伦敦和欧洲诸国,促使英国和萨菲王朝正式建交并死在最后一次访问途中。在他们的努力下,萨菲王朝建了一支可以和奥斯曼帝国匹敌的军队,极大的改善了欧洲对抗奥斯曼的局面。

    扎赫拉的家族就是因为这一层的关系,学会了英语。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会……”

    出身高贵的女性沦为奴隶的现象在地中海世界并不稀奇,要么是因为航海中遭遇海盗被掳掠,要么是在海滨的居住被海盗洗劫被俘。但是扎赫拉家不但是地道的波斯人,而且她听波斯妹子说过,她家居住的地方是在内陆群山之间,并非沿海居民。

    “这就要说到萨菲陛下了。你知道他吗?”

    “不太清楚。”

    “他是一个可怕的君主。”说到这里,扎赫拉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下。

    阿拔斯本人尽管雄才大略,但为人却多疑好杀,特别是对他自己家里被怀疑的人非常残忍。因此三个儿子全都被他废黜或者杀死。到1629年阿巴斯一世病逝前,他只能立孙子萨非为继承人。

    萨非即位时年仅十八岁,因为其父的遭遇,其人残暴而内敛。无情地淘汰任何一个能威胁他权力的人,几乎处决所有的萨非王室的王子和在其祖父麾下功绩显赫的朝臣和将军。而扎赫拉的家族,就是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败落下来的。

    “……家里出事之后,”扎赫拉叹息道,“我和姐妹们还有几个年幼的兄弟全部沦为了奴隶。那半年时光简直就是在地狱一般。”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来到这里,对我来说就是到了花园一般……”

    恰在此时,两人的餐点已经送了上来。香气驱散了抑郁的气氛。只见一个圆形的木盘上面,摆着一个被切成六片的圆饼。圆饼上面混合有各种鱼肉、虾肉和蔬菜,并有一层看着有些粘稠的黄白色奶香物质粘合在一起。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这里放了好几种中国人不用的香料。”扎赫拉闻了下说道,“真是稀奇!”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更好体验,更快更新敬请您来体验!!!!欢迎您!!!

第三十六节 连续剧

    有罗勒、牛至、百里香、鼠尾草的味道,”索尼亚嗅了嗅说,“真稀罕,我没见过中国人用这些香料的。”

    “自然了,这是澳洲菜肴……”

    “澳洲人不是中国人吗?”

    “这个,我觉得他们不太像中国人,”波斯妹子迟疑了一下。

    “我也这么觉得。”索尼亚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还有些烫手的饼子送入口中,和着送上来的冰镇格瓦斯一起,确实是前所未尝的美味。特别是这黄白色的物质,洋溢着浓浓的奶香,可又有着柔顺的口感,实在是一等一的好吃。

    只吃一口,她们就知道这黄白色的东西是乳酪,而且是按照欧洲的做法制做的

    两位妹子当然不知道这种黄白色的物质是构成旧时空披萨饼的核心原料-——马苏里拉奶酪。这种源自于旧时空意大利南部城市的淡奶酪用水牛奶或牛奶为原料,需要经过相对复杂的步骤,用特定的菌种和凝乳酶发酵制作而成,可以说是元老院的不传之秘。带菌种过来的黄大山元老,通过向牡丹楼所有方销售相应的技术专利,而在未来获利不少。

    两个人高高兴兴吃完饭,一结账大约1元银元券,与扎赫拉的心理预期相近。由于持有优惠券,还得到了额外的优惠。离开时,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食客,扎赫拉不禁感叹,不知道老板是谁,肯定是要发财了。其实,扎赫拉妹子不清楚,她自己也可以算是牡丹楼的老板娘之一。

    在第二次全体大会改制之时,萧子山就动起了元老账户里存有的流通券分红的主意。在他的推动下,办公厅和企划院合作推出了一系列可选的元老内部投资项目,定位新时空麦当劳的牡丹楼就是其中之一。而存量排名达第五的徐元老,无疑是该计划的重要参与者。如果有人可以翻看牡丹楼的股东名单,一定会在前列赫然发现徐元老的名字。

    距离牡丹楼不到三公里的老县城的行政区里,每周一次的政务院会议正在照常举行着。

    “下一个议题,大陆文化渗透战略,这个议题比较长,大家要不先抓紧时间解决一下三急的问题。”萧子山拿来一摞子文件,给每个元老发了一份,一边笑呵呵的说。

    等到各位大领导带着一脸满足的微笑回到会议室,丁丁已经满面堆笑地带着他的助手冈本信,坐在了会议桌前。丁丁虽然笑的很灿烂,但实际上心里十分的不痛快,特别是看到不经常参加政务院会议的胡青白,心里充满了鄙夷。

    第三次全体大会上设立文化科学省,把文宣、科技和教育这三个实权部门塞在了一起,结果让体量最大的教育部占了便宜,让胡青白这个教书先生“窃取”了文科相这个职位。“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学生!”丁丁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满面春风的跟胡青白打了个招呼。

    胡青白的心里此时也不比丁丁更愉快,这种战略方向上的务虚会,根本不是他的兴趣所在,要不是丁丁提出的这个大陆文化渗透战略,涉及范围已经跑出了文科省的范围,需要军方和驻外站的支持,他才懒得来参加中央政务院的会。这个项目被枪毙了最好,否则他又不可避免被挂上一个某某工作小组组长的职务,这些远不如广东地区基础教育规划建设来的要紧。现在广东已经在按照胡青白的构想开始教育建设:以广州为核心建立一套基础教育体系:广州开办一所中学,两所完小。几个较大的城市肇庆梧州南宁桂林这样府城先建设完全小学,县城设立初级小学……工业城市广州佛山开办工人夜校,再依托军队办扫盲班。

    这个宏大的计划需要源源不断的投资,自然,元老院没这么多钱。

    如何让元老院给他的方案拨款,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什么文化渗透,文艺活动,在他看来全然是浪费金钱。

    正在胡青白胡思乱想的时候,丁丁已经开始讲解他的“战略”了。

    “……我们只是暂停了向北方的攻势,但我们仍然需要考虑两个问题:一是在和平时期我们如何从北方大陆市场获得更多的资源,这里包括人口资源。二是当我们重新向北方进军时,如何获得当地人的支持。因此,我们需要利用我们在文化方面的优势,进行一场文化战场的攻势,在我们没有踏上北方土地之前,培养亲近我们的势力,建立我们的同盟军和带路党……”

    虽然隔着三米远,绝无被丁丁口水喷到的风险,马千瞩还是下意识的拿起了毛巾擦了擦脸。热毛巾卷,是最近才流行进来的,有元老参加的正式会议上大多都会配置这种服务。他不知道的是,这种澳洲式的享受,已经在某些商业势力的推动下,在临高和广州的大型娱乐场所铺开了。在这些娱乐场所内,为了某些重要的场合准备的白色的毛巾上,还绣着一行小字“办公厅***”。

    “文化渗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我相信大家也都看过了文件,请简单一点直接说进入实际操作阶段吧,”马千瞩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丁丁,一直虚扣在自己的茶杯上的双手趁着这个空挡也换了个姿势。

    丁丁意识到自己吹的有点过了,赶快打住话头,跳转到了实质性内容。实际上,丁丁的这个战略,从概念上是非常好理解的,大约就是一个简化版的演变,几乎是抄袭旧时空的一票相关论文。由于信息交流没有旧时空便利,大宋之音是不要想了,因此在具体到进攻方向上,确实经过了丁丁的一番创新,被分成了三个方向,文化载体投送,促进人员流动和商业技术扩散。

    文化载体投送,主要是戏曲、曲艺、通俗等方式,丁丁为这些新文艺作品定了一个基调“宣传澳宋幸福生活,映射大明黑暗统治”。前者为了引发读者不由自主的对比,产生向往和亲近感,后者因为不能直接黑大明,因此采用旁敲侧击指桑骂槐等方式,映射大明统治的种种弊端。在第二次反围剿中广泛使用的揭帖,反而只在计划中轻描淡写的提了一下。

    为了增强说服力,丁丁特意准备了两个案例。一个是评书《髡人拍案惊奇》,一个是木偶剧《美洋村故事》。木偶剧大家都看过了,《南海风雷》和《考验》在海南各地演了几百场,换个剧本大家很好理解。但是这评书?听众们立刻炸了窝,嘀咕了起来。

    “《美洋村故事》的故事?好熟悉的感觉!”

    “喜羊羊、美羊羊、暖羊羊、沸羊羊,软绵绵……”有人小声的哼唱起来。

    “丁丁,你这是要重新发明评书?”邬德终于恶意满满的提出了大家的疑问,丁丁这是打算趁机把曲艺宗师的帽子给自己带上吧,所以邬德用了重新发明这个词。

    作为一个专业黑子,丁丁怎么会不知道元老们的小心思,这个问题他做的准备工作很足。

    “"每发一声,使人闻之,或如刀剑铁骑,飒然净空。或如风号雨泣,鸟悲兽骇。亡国之恨顿生,檀板之声无色……"这是黄宗羲对柳敬亭说书场面的描述,这位柳敬亭,目前正在南京演出呢,实际上三国、水浒、隋唐等几部著名的评书作品,现在已经出现了。当然现在还不叫评书,更多是唱书,柳敬亭演的就是弦子书。”

    做完科普,也顺便打消了元老们的疑虑,丁丁豪情壮志的一挥手,继续说道:“要说重新发明也没错,我们要用现代管理思想重新发明一遍曲艺。传统的师傅带徒弟,口口相传,秘而不宣的陈规陋习,将在我们的连续剧模式的制作方式前一败涂地,然后重获新生!”

    “说正事。”一看丁丁又要进入激情澎湃的状态,马千瞩赶快打断他,把会议从错误的路线上拯救回来。

    通过丁丁的案例介绍,大

    家算是明白了所谓连续剧模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大约就是借鉴了电视连续剧的制作方式,把各种新闻素材进行主题性的汇编,写成故事性很强的剧本,然后再用不同的评书、戏剧、木偶剧等各种表现形式进行改编。最终的产品在文宣部进行标准化,主要是剧本,戏剧的话还要加上服装道具,然后由驻外站采用请进来走出去的方式向大明内部散播。

    古代社会学习成本很高,剧本更新频率很低。一个脚本创作出来之后几十年上百年不变很正常。一部《水浒》从宋代开始修修补补一直说到现代,以较为大众的北方评话来说,常说的脚本不到二十个。传统戏剧目较多,但是常演的剧本也不超过百出。虽然从打磨作品的角度看,这些作品无一不是经过了千锤百炼。但是剧情老套,情节单调却是毋庸置疑的。能延续百年,还是文化市场缺少产品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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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 重新装瓶

    “……现在大陆上的文化市场,就是撒哈拉沙漠,渴望着文艺的漂泊大雨!”

    文娱生活的匮乏,这是所有深入过土著百姓生活元老都有的感触。年龄稍长一些的元老,如果出身在农村或者偏僻的县城小镇,自身也体会过精神文化生活上的严重匮乏。

    农闲的时候聚在一起侃大山,赌钱,赶集……农村的娱乐生活大致就是这些了。流动电影队来放电影或者红白事主家请艺人来演出就算是一件重大文艺活动了。到镇上或者县城看一回不知道第几轮的电影,也是一年才有一二次的事情。至于买书买杂志甚至买报纸都得去镇上或者县城。

    这种匮乏犹如是久旱的大地,你投入的任何文艺作品,只要没有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外,全部会给你良莠不分的吸收下去,效果特别明显。

    放到17世纪,情况也是差不多的。当然,对于动荡不安,社会秩序紊乱的北方和中原地区来说,求生的需求更大一些。不过,大明毕竟还是有不少太平地方的。这些地区社会秩序较为稳定,百姓的日子也算能过得下去,他们对精神生活生活还是有一定的需求的。

    连续剧模式制造的文化产品,可以经常性的更新,语言类艺术,几乎是可以贴着时事走。潜移默化中为元老院鸣锣开道。丁丁给政务院画出了这么一个大饼。在大明的城市茶楼戏馆中,在乡镇集市的说书摊子,成千上万的底层艺人,用各种曲艺形式讲述一两个月前元老院批准宣传的文艺作品。

    这个大饼确实很美,一下子把大佬们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文化产品的特殊性,就是具备自发的传播性,只要在一个地区达到一定的覆盖率,它就会自发的传播起来,挡也挡不住。

    丁丁看到画饼成功,不由得士气大振,连忙又添了一把火。在内容方面:“宣传澳宋幸福生活,映射大明黑暗统治”的两条原则,又被细分为多个主题连续剧。《髡人拍案惊奇》是以一系列刑侦案件侦破的故事,通过故事来体现澳宋司法、刑侦和审判方面先进性,诱导听众观众产生这在大明又是一起冤案的共鸣,以及澳宋才是光明公正世界的幻想。《美洋村故事》则是反应农村生活的喜剧,走的是乡村爱情替代才子佳人的路子,但各种细节透露出澳宋农村的不一样,比如每天三顿大米饭管够,水稻亩产上千斤,田赋公平合理,公共牛车出门便利等等,为了增强可信度,一些没有落实起来较为简单的新型农业技术也出现在剧情中,只要有人好奇试试看,保证他对内容深信不疑。

    丁丁一口气介绍完了几个案例,看到大佬们各个神游天外,不禁迷惑我这演说难道自带催眠属性。实际上这回的确有很多人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沉浸在当年看《成长的烦恼》等美剧时的遐想中。

    文化的影响力远大于科学,这是不争的事实。

    啪啪啪,会场中有人鼓起掌来,丁丁眼泪差点掉下来,懂我者……司凯德?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司凯德先给丁丁带上了一顶现代文艺开拓者的高帽子,一边诚恳的表示,殖民贸易部在天津、杭州、山东、后金的工作站,将尽可能地为大陆文化渗透战略搜集人才,提供文艺作品传播的支持工作。然后在丁丁热泪盈眶的感谢声中,委婉的提出了建议:“连续剧里应该有反应澳宋商业活动的内容,人家都说我们髨贼善百工擅经商,我们就得让他们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擅长法,不但我们擅长赚钱,而且来跟我们做生意的人都能赚钱。这样一来,肯定有人带着商品来贸易,干脆把我们需要的商品也加入到剧本里,哈哈哈……”

    我擦,司凯德你这个奸商,一众元老心里千万头羊驼狂奔。不过骂归骂,一场轰轰烈烈的广告植入活动,从此揭开了序幕。

    马千瞩从厕所回来,甩着手走进会议室,发现轰轰烈烈的讨论还没有结束,《美洋村故事》已经发展成《我爱喜洋镇》了。马千瞩赶快拍了拍萧子山的肩膀,小声地说了点什么,然后两个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马千瞩笑着走回自己的位置:“都打住,具体文艺创作问题,请大家下去和丁丁单独讨论,或者在BBS上开个新帖,别在这里占用大家的时间。”这种大家都能掺合几句的议题,需要不断地维持讨论方向,否则开上几天都没有结果。

    随后他话锋一转,带着质疑的口吻对丁丁说:“作为一个战略方向,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主要工作都是在文化产品内容上,这也不是本次会议要审议的东西。但是,作为一个方案,你这个里面好像没有预算啊。”

    “刚才我只讲了第一个战略方向,文化载体投送,具体大家有什么宝贵建议可以私聊。”意气风发状态下的丁丁,仍然忍不住再给自己打了个广告,才转过身来,右手在空中一挥,重重的按在了桌上,“我这份方案,不要预算只要政策!”

    这个动作是列宁在1917中的经典镜头,丁丁在心里已经演绎了成千上万次,本来想讲完整个故事,再用这个帅气的动作和掷地有声“不要钱”三个字来结尾,赢得一片惊叹。结果被督公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问题,提前给逼了出来,气势感觉少了一半。

    简单说,就是在文化产品的投送过程中,采用商业运营的手段来赚钱,补贴上游那些搜集整理加工的环节。等丁丁介绍完成本和收入的匡算,几位有点财务概念的大佬,眼睛都有点直了。倾销一下图书能赚钱,这个大家可以理解,曲艺和戏剧怎么赚钱?难道向演员和戏班子收版权税?

    知识产权在旧时空也常被人忽视,更别说几乎没这个意识的17世纪了。国内许多“百年老字号”的多胞胎现象已经充分说明了这点。至于说“偷艺”,那更是可以传为“美谈”的。

    宣传口辛辛苦苦编出来的脚本,就算开始能卖个好价钱,等开了头大概率会被人广泛盗版,丁丁也就别想拿到什么收入了。

    马千瞩看了看邬德,又看了看程栋,他们两个人脸上写满的疑惑,也说明他们不太相信丁丁的方案。两个人的沉默,也说明财务和企划都不想去得罪人,不知道丁丁事前做了什么工作,或者是他们觉得这事根本就无所谓。

    程栋此时的想法确实如同马千瞩想的一样,如果从预算合理性的角度戳破丁丁的计划不难,但是有什么必要性呢?丁丁找不到钱这个计划做不下去,财务省也没有什么损失,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当作个筹码用用。

    就在马千瞩目光游移的时候,邬德其实也在看听众们的表情,财务和马督公同时的沉默,难道是事前做过了什么肮脏的PY交易?反正这事情成不成都和邬德关系不大,动用不了什么物资,让宣传口去忙活就好了。

    对于在座的握有实权的诸位大佬来说,丁丁的提案基本上是务虚性质的,别说他主动要求不要经费,就算要,也花不了多少预算,对整个财政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至于说成绩,既然没有预算也牵扯不到绩效评估。再者关于文化渗透的东西,这些年来各个渠道多多少少一直在做,这个提案虽说是从战略层面上做了整合,又提出来一些全新的运营模式,但就本质来说多少有炒冷饭之嫌。

    前景固然十分诱人,也有足够的可操作性,但就本质来说似乎并无太多讨论的必要。

    丁丁略微尴尬的看着寂静无声的会场,预先准备的各种慷慨说辞全都没机会发挥了,只好咽了下口水继续介绍。在没有通讯工具的时代,除了纸面的小说等载体可以远程投送,其他所有信息的交流,都需要依赖人员的流动。因此促进人员交流方面,丁丁一口气开出了十多个计划。

    “……建立吸引大陆青年的留学生体系,包括选材、预科、学习、就业、返回共5个步骤,让大明的年轻人可以亲身体验澳宋生活……”

    “……扩大澳宋邮政的经营范围,在天津、上海等有条件的地方建立邮局,促进大明和澳宋的民间交流……”

    “……在驻外站建立短期文艺培训班,将澳宋文化产品不断地再传授给传统艺人……”

    听着听着,马千瞩微笑了起来。这段内容听起来很多,实际上新鲜的不多,大部分都是本来就在其他工作计划内的,比如邮政,李运兴的邮政局已经开办了高雄和济州岛的分支机构,目前正在和起威合作明国和东亚其他各国的邮政代办业务。也不知道丁丁是和这些部门合谋过了,还只是把工作简报上别人的计划拿来抄了一下。

第三十八节 留学生计划

    “你这个计划我给你补充一下。”居然是邬德第一个开口说这种带有肯定性质的话,“扩大人员交流这肯定是个方向,那就要考虑人员怎么流,走陆路还是走水路,只要我们能够提供安全的交通工具,人员交流自然就会增长,否则你的计划也是个空中楼阁。我粗粗的想了一下,目前从大明进入我们的地盘,大约有这几条路,从广西走灵川道,从韶关走西京道,从南雄走乌径道,从潮州走麒麟道,从连州走东陂道,你觉得交流来往的人走那一条可以快捷便利?哪条道路都不满足又快又安全,一个穷学生因为看了你的宣传,走陆路到广州至少小半年。只有坐我们的船最快,你把交通运输线打通了,比什么都强,人是有腿的,咱们这边有活路有钱赚,路上还不难走,这样你宣传出去才会有人来。你的计划里面,是不是把交通问题放进去一起考虑一下,比如开通一些定期客轮,沿着西江走的,沿着海岸线走的,具体怎么开怎么宣传,可以去找大波航运协商。”

    邬德的这个建议确实很接地气,本质也是正确的废话。目前的陆地道路的确不太安全――且不说大明的控制区,就算进入了元老院的控制区,某些路段也是要进行集中护送通过的。匪患问题并未根治,只能说在主要城市周边和交通线附近成效比较显著。大明的驿站体系崩溃之后,元老院还没来得及着手进行替代。

    虽说是废话,却也肯定了丁丁方案的方向,丁丁频频点头,在小本上不停的写着什么。刚才司凯德的植入广告启发了丁丁,如果这个方案能够和其他部门形成利益关系,就会有更多的人支持他的方案通过。于是,他连忙接着邬德的话往下说,“感谢阿德的这个意见,我回去就在这个方向上完善一下,在哪里投入留学生广告,就在哪里协调客运航线的开设。”

    “留学生,留学生,你们一个个都在做什么清秋大梦!”胡青白冷笑一声,“我们又不是高等教育严重过剩的无眼联盟,搞留学生经济批发水硕。留学生我们有师资吗?有校舍吗?广东的基础教育的坑还没填!”

    他原本就瞧不上丁丁,这会更是层乘机发泄起来:“本来教师的缺口就特别大,元老教师更是稀缺资源。你们不会以为明国留学生是来学小学数学和阅读理解的吧?我虽然不清楚他们的想法,但就目前的实践看,构成留学生主体的应该是明国小知识分子,他们对知识的需求要么有一定层次,希望进一步答疑解惑的;要么偏向于实用性技术,希望籍此发家致富。这些内容,恰恰是我们现在的量产型初级小学女教师提供不了的。”

    作为留学生的接受单位,文科省的发言自然是最具有权威性,所以丁丁只能洗耳恭听。

    “我们的教师资源不但紧张,而且出现了结构性的紧张。这些年来我们大力推广师资建设,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满足初小的师资配置,但是总体来看,胜任高小授课任务的归化民教师依旧严重不足。除了芳草地之外,没有一所完小的高小教师是足额的。至于更高层次的元老教师,除了我们教育口和少数科研、工业领域的元老还在继续授课之外,基本上已经消失了。我个人认为,接受留学生力有未逮――当然,相关部门能提供师资的话我也不反对。”

    丁丁对胡青白的反弹早有准备。关于这件事他早就做过调研。

    “我们开设了留学生项目,并不一定都要让他们来临高。也可以把学校在明国开办。”丁丁说,“比如国际高中。”

    “国际高中就不用教师了吗?我们好歹也是教育大国,能当教师的人车载斗量。明国能给我们提供哪些师资呢?”

    丁丁连忙摆手:“我的意思应该是,不搞全日制学校,而是短期培训班。我们现在有外派站的地方搞培训班了,所以为什么我们不能把这个培训班再搞大一点赋予更多的功能呢?比如卫生口。”

    他这一嘴把正在喝着茶神游的时袅仁吓了一跳,心想这有我什么事?

    “老时,时博士,你的赤脚医生培训班开了多少期了?“。

    时袅仁其实是来跑部要预算的,被刘牧州抓了差开这种会,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听丁丁说什么,突然间听了这个问题,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迟疑道:“每六个月毕业一批,滚动培训,有四十多期了吧,效果还是不错的,当然复杂一点的病肯定是不行,聊胜于无吗。”

    丁丁爽朗一笑:“我记得你的简易全科医生培训班已经全部实现了本地化,找几个人去大明的地盘上办没什么难度吧。这像你说的,这些医生聊胜于无,但现在大明哪来的基层医疗,你的医生治好了病,老百姓就会说澳宋好,治死了人也只会说学艺不精。医疗服务的影响力,可是其他宣传比不了的。腐道长不就是靠着点中医知识外加澳洲秘药,都在山东成了活神仙。就说那假药案子,犯罪团伙就贩了点我们的药渣渣过去就发了大财。我们的全科医生双管齐下,那不得个个都是华佗再世……”

    “你说得有道理!”时袅仁点点头。要说“留学”的学科有什么吸引力,“医学”绝对是热门学科之一。按照在海南推行赤脚医生培训的经验,卫生口采用巡回培训的方法,培训讲师在一个地方上课加看病也就十来天,然后就去下一个点,过了一两个月再转回来,看看实际工作中遇到的病情处理,再根据情况待上几天或十几天进行授课,所谓六个月一批,实际上真的在一个地方待着讲课也不过二三十天。如果把这种模式放大,一艘医疗船在济州岛、登州、杭州、高雄来回穿梭是完全可行的,甚至还可以把人拉去高雄医院实习,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征召这些赤脚医生充当北方战争的应急医生。

    虽然丁丁的饼画的不错,但是时博士还是很谨慎的问道:“相关经费能到位吗?”

    “经费你还怕没有?”丁丁说,“留学生缴学费的。这笔钱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言罢就看向胡青白。

    胡青白当即表态,除了按人头收取“注册费”和“管理费”之外,剩下的学费全部划归卫生口收入。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时博士点头,表示“拟基本同意”。

    有了卫生口这个开头,丁丁乘热打铁,建议为了适应“产业扩散”的原则,仿效日本的“研修生”制度,大量招募“技术研修生”,让有意开办澳洲式工厂的老财们在购买技术的同时,把工人送到临高来实习。自然,这种实习是要付费的。

    “……原本他们购买技术,我们也要提供技术培训的工作,技术研修生增加的工作量不多,还能增加收入。另外,还能吸引一部分略有积蓄的工匠自带干粮来学技术。有利于我们的小型工业设备的扩散。”

    ……

    文化渗透战略算是被中央政务院通过了,一个不要预算只要红头文件的“战略“,各位大佬也没什么心思去作梗。并且得到了几个部门的口头“承诺”。

    丁丁抱着文件出了会议室,今天的会议要说成功呢,倒也的确算是成功了,但是他总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砸吧了滋味,属于“不是滋味”。

    他正要离开,却被从后面赶上来的马千瞩叫住了,两人转了个圈又回到了会议室坐下,刚才还拥挤的会议室现在显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歪七扭八的椅子和敞开了盖子的茶水杯。

    马千瞩似乎看出了丁丁的寂寥,热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的说:“刚才人太多,众口难调。有些话也不能说得太明白。这会没人了,你再把想法谈一谈。”

    丁丁心潮澎湃之下,立刻把他的方案简要的又说了一遍,特别是“文化传播”的概念。然后便不知不觉的转入了诉苦,他如何辛辛苦苦深入归化民调查研究,做了一份伟大的战略规划,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而“留学生计划”也只能“委曲求全”的只能从“工业”和“医学”两个途径入手。他原本寄予希望的“基础学科”和“文艺”虽说也获得了赞同,但是因为没有实务部门接手,相当于一纸具文。

    “……当然,我是承认客观因素有困难的,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客观有困难就否定主观的能动性!”

    “你想着靠今年推一波文化产品,明年就让大明百姓推翻老朱吗?美帝搞垮老毛子用了差不多三十年年,文化攻略本来就是细水长流的项目,你要是这么急着想出成绩,怕是不太现实啊。”马千瞩把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看了看丁丁。

第三十九节 查房

    你说得对。”丁丁不免有些丧气。

    “我个人的一点小看法啊,你找各部门合作自然是要得,但是还是要立足本单位的资源……”他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又要说你就是个刷笔杆子的,没有资源。其实你的资源也不小啊。我们的喉舌都在你手里,还能说没资源?”

    “话是这么说,但是决定宣传方针的权力又不在我手里。”丁丁也老实不客气的说,“大家批我是戈培尔,其实我算个屁宣传部长啊。我连发什么报道都不能做主,都得元老院开会决定……”

    “不能这么说嘛。”马千瞩习惯性的拉长了调子,“报纸杂志,这可是金矿。你要多多发掘它们的潜在价值。我想很多部门和机构也是希望他们的工作能大家所发现和理解的……”

    如果要评选最受元老尊敬的元老,时袅仁绝对是坐二望一的地位,神医、药王、医仙等封建迷信称谓已经无法描述他的地位。按照他的野望,“澳医”教科书里面所有疗法的前缀,都可以换成他的名字。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起码要拿出一半命名权分给其他喂牲口的元老。

    此时,正是每周的时袅仁时间,也就是百仞总医院住院部大查房的时间。自从这一制度被确立起来之后,喂牲口的诸元老们就背地里称其为“时元老临朝”。

    时博士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大查房有如此的意义。后来卫生部门和百仞总医院规模日益扩大,医护人员日益增多,在众多归化民医务人员有意无意的掺和下,这种查房也就愈发具有强烈的仪式感。

    每周一早晨的大查房照例在临高总医院护理部主任,总护士长张子怡一声高亢的:“时院长查房!”的呼喊声中开始。

    随着这一声呼喊,所有病区都立刻陷入了一种无言的紧张感。各个病区的护士长、值班护士们和住院部的医生立刻整理好仪容,左右分开,按照学历、年资,尊卑有序的矗立在走廊上。

    随着住院部五楼的电梯门被缓缓打开――为了适应病患转运的要求,新建的百仞总医院住院部大楼也配备了电梯。时袅仁并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顶端。傅奇良等几位元老医生立刻围拢上来或亲热或熟络的打招呼:“时院长早!”在医院里大家还是更喜欢用院长而不是部长的称谓。毕竟这个称呼显得更热络,更有“自己人”的意味。

    待到时袅仁跟元老医生们寒暄过,沿着走廊开始他的查房工作。走廊两侧战战兢兢矗立的几十个归化民医生,以及更多数量的女护士一起鞠躬,恭迎着元老大夫进入病房。这种场景,每每都让时袅仁想起了古装片里面的皇帝起驾,并且因而乐此不疲。

    其实查房病房他都是随便看看。就其专业来说,时袅仁对外科内科之类的医院常规科室算不上什么权威,因为他的本行是“传染病学

    ”,但当初他最为年长,而且头顶的宾夕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的医学博士学位也着实厉害,这才得以服众的登上了卫生口老大的职务。

    当然这些年来在高强度工作的锻炼下,时博士的临床经验也是直线上升了。只不过限于客观的物质条件,许多疾病尚且无法展开治疗。这多少让他有些遗憾,不过在传染病学这一块,时博士倒是专业精进了许多,要是他的导师这会穿越过来大概率也是自叹不如了。

    今天查房的重点科室是“战伤病房”。原本卫生口并没有这么一个学科,直到大陆攻略展开,伤员激增之后,才在前线的元老大夫的强烈建议下增开了这一学科。

    百仞总医院的战伤科规模并不大,因为这一体系下最大最专业的对口医院设在马袅的陆军总医院。百仞这个主要是研究型的。由从前线归来的傅奇良担纲。

    今天在值班医生教室里,傅奇良正要为规培的大夫们讲课。这也是元老院卫生系统的一大发明,毕竟他们自己的培训的大夫学习时间太短,而缺口又太多,只能走这样“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的路子。

    时院长虽然对这个科室不太感兴趣,但是出于院长的责任也是要亲自莅临现场。

    教室里满满当当都是人,一个个屏息凝视。

    “大家来看这个病例。”傅奇良在幻灯机上换了一张透明片。这台幻灯机是光学设备厂自己生产的,用来取代无法自产的投影仪。这东西结构非常简单,本质上就是个大灯泡加一组透镜,最大的好处是耗材可以自产。

    病例和照片是用照相法显影在玻璃片上的,至于文字和图像那就更简单了,直接手绘上去就完事了。一套制作精良的幻灯片可以用上一二十年。

    “伤患11号,男,17岁,胸部中弹,弹片从胸骨上方射入,造成颈部贯穿伤,紧急止血后送野战医院治疗。野战条件下无法拍摄X光片,这是他的外科探查结果,家说说根据这探伤结果这个伤员的病情该如何判断,又要怎么治疗和护理?”

    一阵窃窃私语后,归化民医生中开始有人举手发言。

    “没有伤到颈动脉,否则就坚持不到野战医院了……”

    “因为没有出现窒息现象,所以气管应该没有受伤……”

    “判断标准是是否在呼吸时有血沫喷出……”

    “还会剧烈咳嗽……”

    “局部进行清洁,清理异物,避免堵塞呼吸道……”

    傅奇良觉得既欣慰又郁闷,欣慰的是规划民医生培训还是有一定效果的,特别是经历了几次战场抢救以后,说出来的治疗方案有模有样,一看就知道是碰到过类似的伤。郁闷的是,大部分人还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能站在解剖学的角度,想想这里有什么组织,都有哪些受伤的可能,然后结构化的提出排查思路。

    傅奇良微微摇了摇头,还得从基

    础讲起。他把人体解剖挂图移到了黑板正中间,拿起教鞭在黑板上敲了敲:“谁能告诉我,这个部位有哪些器官?”。

    又是一阵子窃窃私语,归化民医生这个不敢发言的毛病,让傅奇良感到很抓狂,有时候明明他们知道答案,就是不敢出来答题,却总是喜欢在私下交流。在傅奇良鼓励的目光和越来越黑的脸色下,终于有人举起了手:“血管、气管和食道。”

    “很好。”傅奇良适当的鼓励了一下,“理论上一个弹片穿过,这三个器官都有可能受伤,我们需要根据重要程度依次判断一下。刚才大家已经说了,血管损伤会造成大出血。气管损伤会造成窒息。这个病例正好就是第三种食道损伤,所以伤员才能坚持在路上走了两天,从桂林撤到了医院。既然已经判断出了损伤,谁能说说治疗方案?”

    “双层内翻缝合……”这次很快就有人举手回答了。

    “有条件应放置引流管……”

    “战场受伤通常不只是单纯的割伤,很可能需要扩创修齐……”

    “清理皮下异物,注意弹片、泥土、残留组织、急救纱布等容易进入伤口的异物……”

    傅奇良点点头,只要解决了理论部分,一部分上过战场的归化民医生丰富的临床经验就开始发挥作用了。这种临床经验非常的宝贵,“以老带新”很大程度上就得依靠这批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大夫。

    “这个病例里,伤员到了肇庆,第一时间做了食道缝合手术。现在术后,应该进行哪些护理工作?”傅奇良又把目光转向了护士们。

    “及时换药,注意体温变化,注意发现术后感染……”

    “应该要禁食的吧……”

    护

    士姑娘们比规划民医生要大胆很多,每天护理病患的工作,让她们的性格变得泼辣了很多,加上傅奇良元老的颜值也算不错,仅次于去了三亚的河马医生。河马医生的正室可就是她们这样的护士,所以……

    傅奇良笑了笑,对护士姑娘们的回答和灼热的目光表示了感谢。

    “食管损伤后,一旦发生食管泄露,有强烈刺激的胃内容物以及带有细菌的口腔分泌物以及食物会迅速经过破口进入纵膈,引起严重的纵膈感染,而且由于纵膈是疏松的结缔组织,加上负压以及心脏血管的搏动,很容易导致炎症迅速扩散,乃至于侵蚀穿破胸膜进入胸腔……总而言之后果很严重!因此,此类伤员应该保持靠坐姿势,禁食禁水,减少食管泄露风险。”

    “这个伤员最后没能活下来,尽管已经服用了磺胺消炎药,死于严重的化脓性纵隔炎。我没有时间去做尸体解剖来查明原因,但是通过询问,基本上可以确定,主要原因是伤员在医疗船上饮食造成的感染,在手术前已经造成了纵隔炎。很遗憾,这个小伙子在明军的炮火前活了下来,却死在了草地干粮上,这个教训我要大家都牢牢记住。”

第四十节 简易全科大夫

    从战伤科的最后一个病房中走出来,时袅仁向大夫们生叮嘱着注意事项,回味着刚才查房中把一干大夫,包括几个元老大夫问得哑口无言的过程。

    “哼哼,老子的博士可不是水博……”时博士回到自己在总院的办公室――他在所有卫生口的机构里都专门的办公室。守候在楼梯口的生活秘书赶快迎了上去,接过时袅仁身旁小护士手里的病案资料,又赶紧接过他脱下的白袍。待他落座之后马上递上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淡茶。

    时袅仁一边饮着淡茶润喉,一边翻看着邓主任送来的《各院医务经营性报告》,每家医院的营收状态都有了爆发性增长。尤其是省港总医院,营业额和利润率都较之上年上升了百分之几百。

    看来俺们的医疗还是得到大家的认可的。他想着。难怪这位邓主任想着要看更多的医院……

    正思索着,生活秘书送来了雪茄烟盘,里面已经放上了一支切好口的道地“南海-加勒比雪茄”。这种雪茄是用农业口专门委托夸克穷从西印度群岛进口的烟叶制作的。其淳厚程度比早期的所谓“初晴版”强太多了。

    他划着火柴,点燃了雪茄,开始吞云吐雾。目光却没有离开报告。

    这时候他在总院的秘书走了进来,轻声通报:有一位宣传部的元老在想见他。

    “是丁元老吧?请他进来就是。”

    来人果然是丁丁,这是时袅仁意料之中的事情。略感意外的是丁丁行动神速,距离开会不过24小时。看来他还是一位行动派。

    时博士对此人的印象不太好,总觉得了耍嘴皮子之外就是一天到晚和他的大洋马老婆秀恩爱,很有些“假大空”的意思。

    “时部长你昨天介绍的简易全科大夫培训的方案真的是太有创意了,兄弟我佩服的紧啊!”丁丁一坐下就给时袅仁戴了顶高帽子,“说是新时空的赤脚医生,泽被苍生也不过了。我打算用这个主题做一系列专题报道,对内打算用‘身在澳宋,心系天下‘为主题,对外打算用‘传道授业,治病救人’为主题,突出一下医疗系统悬壶济世的职业精神,为了北方广大人民群众的健康,不惜冒着生命风险到大陆去送医送药。”

    时袅仁一阵子“哪里哪里”的敷衍,心想这搞笔杆子的人就是厉害,溜须拍马撒谎扯淡跟喝水一样自然。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丁丁没有继续打哈哈,而是直接提出了他的具体方案。这个方案实际上只能算是半个。作为一个完整的培训计划,至少应该包括“谁教”,“教谁”和“教什么”三要素,丁丁的计划实际上只涵盖了前两个,最后一个他直接什么都没写留给了时袅仁。

    “你这是个半套啊。”时袅仁戏虐的笑道。

    “我做前半套,你来后半套。”丁丁注意力都在计划上,显然没有听懂时袅仁的调笑成分。

    元老院的医疗服务能力大约可以分为几个档次。第一档次是设在临高的卫生部临高总医院,相当于旧时空的北京协和的档次,按照克难版的穿越标准看科室完备,设备齐全,制度齐备,还拥有本时空最宝贵的医疗资产:元老大夫。

    这家医院,除了保障元老及其家属之外,主要服务人群是归化民阶层,也就是从元老院的财务体系里领取“工资”的群体。包括国有企业的职员和工人、“军公教”人员,也包括在临高的教育口直属的几所学校内就读的学生。根据职务和身份的不同,享受不同水平的“公费医疗”。

    它也向普通人开放,前提是能负担得起相关费用。因为临高的有钱人最近几年呈指数型增长,所以在邓伯鋆的操持下,专门开办了“特需门诊”。其营收成了百仞总医院主要经费来源之一。

    为了平衡外头的物议,邓伯鋆又专门开办了“惠民门诊”,低价甚至免费看病给药。归化民大夫们的第一份工作多半就是从这里起步的。

    接下来便是广州的省港总医院,基本上有了医疗体系的架子,也有几台专用的设备,里面的医护人员虽然主要是归化民,但是年资较深,且多是元老们带过的“亲传弟子”,算得上有较为完整的医疗体系架子。元老大夫周期性轮流来院坐诊,目前也进行医疗培训工作,算是旧时空湘雅一类的巨无霸三甲医院。

    再下去便是军队体系的医院了,其中的排头兵设在高雄的海军总医院和拟迁往济州岛的陆军总医院。这两所医院虽然名字听起来颇为唬人,实际上只能算是个加强版的卫生所。现在又多了一个,便是设在肇庆和潮州的两所陆军总医院派出野战医院,设施更差,但是因为一线,所以派来得多是精兵强将还有元老大夫轮番坐镇。尽管除了外伤抢救以外其他医疗水平都比较低,但是跟大明的悲催医疗水平相比,也算是一般三甲水平了。

    第四档杭州站、屺坶岛和盛京的驻外站,只有少量医士和护士,但是外派元老大多都学习过一些简单医疗知识,勉强算是社康水平。

    第五档就比较混乱了,按照元老们的看法,已经谈不上什么医疗等级了。前四档至少有培训一年的“医士”和正规结业的“护士”,到了第五档,挑大梁的就是所谓“简易全科大夫”,也就是旧时空的“赤脚医生”。

    丁丁的计划就是以第三四档次医疗系统为基础,在每个固定的军队医院和驻外站建立培训中心,学员则是愿意付费学习的当地百姓,不管什么身份,只要他能付学费都允许,教师则主要来自当地医疗部门,必要的话通过临高的轮换制派遣大夫进行加强。

    “……我觉得你们搞得那个简易全科大夫特别适用!规模可以搞得更大。毕竟以前你们只是公益性的教育,现在就可以有营收了。”

    “营收”这两个字现在很能打动时大夫了。毕竟要维持临高总院一贯的高标准,还要把高标准推广到省港总院,都离不开大把的钱……

    至于“教什么”的问题,这个确实不需要丁丁这个外行掺合,时袅仁这两年在海南搞的“非专业医疗常识普及教育短训班”,简称“简易全科大夫培训班”,已经对如何培训除了热情啥也没有的土著很有经验了。按照区域编写《常见病预防和治疗手册》,不需要灌输专业的医疗知识,只需要学员对照病症找方案就行,找不到就送医院,反正这个时空没有非法行医和草菅人命的说法,死了那就是命中注定,好了那就是元老院的光辉照四方。根据广州鼠疫的情况,最近又增补了很多卫生和防疫内容,比如如何修建厕所,如何净化水源等等。

    根据积累下来的经验,时袅仁准备安排已经在前方的医疗口元老,在海南版《常见病预防和治疗手册》的基础上,制定两广版、江南版和北方版。

    初步敲定了计划的框架后,两人就临高派出多少力量,医疗部门要准备多少教师,是不是需要元老巡回检查、收费标准是多少等细节又信马由缰的扯了一通,丁丁又保证《临高时报》和其他相关媒体每个月至少有三篇有关卫生口的正面报道,算是把和医疗口的合作给确定了。

    时袅仁一边和丁丁闲聊着送他出门,心中暗想这厮肯定有医疗口的内应啊,要不怎么能把家底给人摸了这么个一清二楚,难道是邓铂鋆那个财迷?

    丁丁那边,半是兴奋一半是忐忑。兴奋的是有了医疗口的配合,文化攻略这事算是终于有了落地生根的东西,忐忑的是他刚才许诺的难民筛选、培训场地和后勤保障全是他的空头支票,回头还得去扯着医疗口的大旗去找军方和驻外站化缘。

    出了百仞总医院,丁丁穿过东门市最热闹的街区直奔合作社酒楼,中午他约了司凯德,现在已经有点晚了。丁丁不停的看着手表,心里咒骂着东门市的交通,恨不得抓个巡警过来给他鸣锣开道。

    越着急越出错,不小心走错了路还越走越远了。好容易远远的看到了合作社,突然心里一个激灵,我这么着急上火的过去司凯德会怎么想?想到这里丁丁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走了几步干脆走进一家店铺,买了瓶冰镇格瓦斯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司凯德到合作社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原本还在想着怎么跟丁丁解释一下,结果昨晚盛情邀请他的丁丁居然还没有到,心里有了好几份不悦。丁丁把司凯德晾了十来分钟,才带着一身的匆忙走进来,把几个文件袋哐当一声扔在空座位上,然后抓着司凯德的手一顿的“不好意思”和“我来晚了”,把司凯德弄了个莫名其妙,刚才的不悦也都忘了调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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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节 合作伙伴

    丁丁心里已经把司凯德视为“合作伙伴”而不是时大夫那样的“商业伙伴”。原因一是商务部门的能量很大,尤其是对各个驻外站的影响力,远不是其他部门可以比拟的;其次是司凯德自从竞选失败之后,虽然还挂着殖民贸易部门负责人的头衔,实际已经沦为边缘人物,二人多少有同病相怜之感。自然也有“再创辉煌”的强烈愿望。

    丁丁先叫了酒菜,随后又探了探他刚才去拜访时博士的经历。吹嘘了一下他在卫生部门是怎么受到热烈欢迎的,以至于门庭若市他差点无法脱身来找司凯德,顺便暗示了一下时袅仁为了合作的事情,安排了至少十个护士列队欢迎他。

    司凯德当然不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但是丁丁的话里的意思他是明白的,时袅仁已经答应合作了。

    “他愿意合作你的事就算成一半了。”司凯德笑了,“这下他的赤脚医生计划里就得永远有你的大名了。”

    “哪里,哪里,我不是贪慕这个虚名。”丁丁赶紧表白自己,“北上南进风起云涌,咱们作为宣传部门也得做出点贡献不是……”

    “屁!你就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司凯德扯下一条瓦罐鸡的鸡腿,撕咬着,“说正经的吧。”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丁丁说,“你就不想搞出点新业绩来?”

    这话算是打到司凯德的心坎里去了。自从南洋公司成立之后,“殖民”这块其实和他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至于贸易,海外贸易属于稳定增长环节,但是增长幅度已经不如以前那么迅猛,大陆贸易因为北伐的关系,还出现了跌落的现象。

    贸易作为元老院经济的重要增长点,经济的稳定器,如何“保增长”就成为司凯德最关心的问题。

    原本作为元老院最大的进出口贸易商,他并不关心分销环节,东西卖出去就完事了,怎么卖那是渠道的事。但是现在出口增量减少,如何让渠道更快的卖货就成了他关注的问题。要不然也不会想到“广告植入”了。

    “业绩当然要搞。广告植入算是我的试水吧。如果反响不错,再考虑新的投入。”司凯德马上做出“看你的表现”的态度。

    “广告你放心,虽然我既不是搞文艺也不搞广告,人才储备还是有那么几个的。”丁丁马上拍胸脯,“不过我也有几个要求。”

    他的要求是植入什么广告由司凯德提供,但是具体怎么植入由宣传口做主。

    “殖民贸易部安心做煤老板就好了,千万不要掺合编剧和导演工作。”丁丁说。

    “放心,就你那点文艺形式,我才懒得插手。”司凯德眨了下眼睛,“等你有了临莱坞的管理权俺再谈具体的合作项目。”

    “真有你的。”丁丁大笑,“放心,到时候一定帮你推人……”

    眼见着气氛融洽,丁丁把话题转入了重点:“部队和民生省那边谈好的合作方式是这样的,他们选择肇庆、潮州、南宁、梧州等几个重点地区,都是有军营或者检疫营的地方,利用现有营房搭建教室和宿舍,配备警卫和后勤管理人员,我这边会派遣几名归化民干部,以临高时报通讯社记者的身份入驻,负责具体日常业务。前期先抓赤脚医生培训,教师和教材都是时袅仁出。后面文艺工作者搜集到了再抓文艺产品培训,教师和教材我们自己出。同时也做临高时报驻外采访报道的任务,报道一下各驻外站如何忠实的履行元老院任务,救黎明百姓于水火。”

    丁丁又敬了司凯德一杯,低声的说:“其实这块并不费事,也增加不了多少成本。驻外站几乎都有检疫营地。本来就有扫盲班的师资,完全可以充分利用起来。当然,他们的水平太低了,要搞‘国际中学’有难度,所以我的定位是留学‘预科’,让有心愿意来临高学习的人可以先学会普通话,拼音、习惯阅读和使用简体字。这三项,只要有初小水平的归化民都能干。胡青白不是觉得现在初小教师多吗?他没那么多的初小来消化吗?咱就替他消化一点。”

    司凯德听着丁丁的滔滔不绝的话,笑道:“你的点子挺多呀。果然是文化人!不过你输出文艺作品什么的我倒是能理解,和老时这么起劲的勾兑赤脚医生做什么?这事固然算是留学生计划的一部分,但是总得来看还是卫生口的收益更大啊。”

    “收益当然是他们大,不过我也不是一无所得。我要得,其实就是一个名。就和你刚才说得那样。原本他们那个‘简易全科大夫培训计划’和我有毛关系?我这么一搞,这计划我就是榜上有名了。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名’,咱们干宣传的,说白了要得就是‘影响力’。看不见摸不着,现实中用处可大的很。”

    “原来如此。哈哈哈。”司凯德笑着给他斟上了白兰地,“再喝一杯!”

    丁丁因为受老婆的影响,有事无事都是小酌一杯烈性酒加冰块或者苏打水。这点酒量自然是有的。当下往酒杯里注满了天然苏打矿泉,又加了一片柠檬,这才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大口。

    借着酒劲,他来了兴致。侃侃而谈起来:

    “老司,你以为就靠演几场木偶戏和说两段评书就能平演变大明人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你要给一个人灌输某个理念,别管是什么理念,都得分三步走。第一步取得信任,让他相信你,至少是消除戒心。旧时空搞减租减息,我们搞天地会示范户,都是为了这个目的。第二步融入生活,你得让他离不开你。美国那些电影电视剧,最开始都是白送给国内,只要你播就行了。让你想看爱看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第三步就是灌输理念,潜移默化的反反复复给你念叨一个事,从不同角度反复说上几年,就变成你的理念了。用武力服人不能长久,但是文化上的服人那可就是天长地久了。”

    这些东西对司凯德来说不算什么新鲜的知识,他是搞外贸出身,这点套路再清楚不过。一个国家文化输出强劲,它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受欢迎程度也会变得很高。这都是相辅相成的。

    但是丁丁这会说得高兴,他也不便打断,只是又给他倒满了酒,两人碰了一杯。

    丁丁喝了酒,愈发谈心高涨:“如果军队平推过去,那咱们想怎么干都行。但是咱们不是一口吞不下去吗?在大明拿什么取得信任?送医送药啊,有了这个开始,我们的药品就能打入到大明市场,然后才是各种其他商品,包括文化产品,最后才是我们要灌输的理念,‘澳宋好,大明坏’,剩下的结论,让大明人民在这个理念下自己得出就可以了。”

    借着,他又滔滔不绝的谈了一个多小时的“文艺征服”“文化治国”的理念。

    司凯德做出一副五体投地的表情:“丁总,老丁……我看下一届国务卿该是你来做了。”

    两人边喝酒边商业互吹。眼看着气氛到了,司凯德开口道:

    “丁主编!我这里也有个小忙麻烦你。”说着他从口袋掏出几张纸来,“关于现在的商业企业管理的问题,我……殖民贸易部也做了点研究,这也算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吧,毕竟我们就是管商业的吗,麻烦你给指导一下。”

    “好说,好说。”丁丁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是几份文章。再扫了一眼标题。

    不需要阅读内容,丁丁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感觉,如果说这些文章的主角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大多是驻外站办起来的企业,而不是企划院直接投资直接控制的。要类比的话大约类似地方国企吧。随便拿起一篇翻了翻,内容无非是旧时空体制僵化的原因,加上本时空的一些不好苗头,论证了着些国企正在或将会出现的大企业病。

    “老司,你这是要搞纯理论分析呢?还是有所指啊。”丁丁颇为谨慎的问道。

    他隐隐约约的已经猜出了思凯德的想法。想利用这些文章为驻外站扩权。允许驻外站利用当地资金成立合资公司,南洋公司搞了那么大的一个地盘,殖民贸易部能不眼红吗。自然要在某些领域拿回来。东南亚那边他不便公然插手,大陆上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司德凯笑而不语,笑容里面带着点硬撑着的尴尬。片刻之后才说:“就当我们部门的一点理论探讨,总结经验吧。”

    “老司,东西我收下回去改改,分期上《启明星》,挑一两篇上《临高时报》,时间间隔稍微拉开一点,免得影响不好。”丁丁莞尔一笑,把文件都揣到了公文包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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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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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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