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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一节 善后

    “哈哈哈……”虽然知道是玩笑话,不过有这么个老哥坚定站在自己这边,艾志新还是心宽了不少,“老王,那你说——”

    “哎……要我说啊,咱也别老想着不吭不响滑过去。m.www.uu234.net这事,咱得……”王企益转头看了看张筱奇,又转回来,似笑非笑的缓缓点着头,拉着长腔说道,“咱得丧事当喜事办,还得大办。”

    “人刚死,你严肃点!”张筱奇不满道。

    “是,是。”王企益忙不迭点头,换了一幅庄严肃穆的面孔。拽过一张纸,边说边草草划着。

    “首先,我们得定性。这件事,是严重的,是我们管理不到位导致的,我们三个都有领导责任。态度要诚恳。但是!我们也要说明还有一些客观和不可抗原因直接导致了悲剧发生……”

    “悲剧?”艾志新轻轻点了点桌子,若有所思的笑起来。

    “不是么?一个被元老院救回来的,坚定的归化民干部自杀。让孩子失去了一位慈祥的母亲,元老院失去了一名优秀的干部。不是悲剧么?”王企益也笑了,“谁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而且这场悲剧完全可以避免,如果我们能够提前知道楚小冉和史弥思的这层关系的话。只是……”

    “只是楚小冉入职的时候,档案上没有提及,政审更没问题。老王你这是打算甩锅给午木了,不跟他通个气好么。”

    “怎么能是甩锅,看你说的这么难听。这叫风险共担,也叫责任分担。法,不,责,众。”王企益一字一顿的说道,“午木那边你可以私下知会他,但不要过明路。这事还是要和赵曼熊联系,午木装不知道最好。反正,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能看出这事也怨不得老赵。”

    “再轻松过关,赵胖子也没必要替咱们背锅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锅不是他替我们背,是他们背来就要背的,不是咱们甩给他的。归化民入职政审可是政保局管理的。咱们对楚小冉了解不全靠档案和政审材料吗?现在楚小冉出了事,怎么会少了政保局的事?咱们拉他是共渡难关,不是单纯甩锅——干这行的个个都是贼精贼精地,不会想不到。”

    “这事赵局那边肯定会帮着背。”张筱奇补充道,“你们两个光蹲在广州忙税收,又不仔细看我发来的函件。去年开始他们那些特殊行动的经费都走预算外特别项目了。这部分钱可大可小,自由裁量权大得很。赵曼熊因为不痛不痒的一件事得罪五道口,他不怕被卡脖子?不如送个人情换一个咱们两家的双赢。”

    王企益使劲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纸翻过来,开始边说边写。

    “艾局,要我说:首先,楚小冉自杀这事,既然警察局,起威,财税局都有人知道了,政保局估计也清楚,那咱们就真没必要捂盖子遮遮掩掩了——也掩不住,我们现在摊子大了,很难象以前那样一道通令下去把事情瞒得严严实实。与其小道消息满天飞,不如敞开了盖子谈。

    “其次,具体到怎么处理,我觉得可以这样。第一,除了赵曼熊那边,还得麻烦你抓紧和程总沟通好,让他再去协调马甲,我去找沈睿明和梁心虎。这件事估计无论怎么处理最后都会落到法务口手里,县官和现管最好都能拿下来,尽量争取他们的理解和配合;第二,解铃还须系铃人,丧事能不能办成喜事的关键还是在楚小冉身上。她既然当初差点饿死,那想必经历十分艰辛。我听说她还有孩子饿死得……”王企益转头看向张筱奇,“你要不先去女孩子那边打听打听楚小冉,再去翻翻档案,尽量多弄点凄惨的来。这样史弥思这碗饭就值钱了,就够写段折子戏了。”

    “折子戏?”

    “对,然后你去找潘潘,记住直接找潘潘,不要通过丁丁。把这些给她,还有跟她强调楚小冉有孩子,在路上还饿死过一个。以潘潘的性格,她肯定会帮忙搞个声泪俱下的稿子。”

    “老王,你要干嘛?”艾志新越听越不对,感觉王企益开始跑题了。

    “这个一会再说。”王企益头也没抬继续边写边说,“等楚小冉事情见报形成舆论之后,艾局你去找丁丁,也可能丁丁来找你。到时候他要新闻稿的话,我来写。当然这得在案子宣判之后。不过史弥思这么一跑,我觉得离收网应该用不了几天了。”

    “没问题。”

    “那第三,调查结论只要出来,我们要马上开除楚小冉公职,以泄露国家秘密罪把这事移交沈睿明那里,跟他说该怎么起诉怎么起诉,梁心虎那边也不用放水。”

    “人都死了……”

    “和死不死没关系。死了可以不起诉,但是定罪还是可以做得。第四,老婆,等午木他们看完信,你这两天就回趟临高,找张校长悄悄地安排好楚小冉的闺女:她不宜再待在芳草地。把她带回广州来上学——广州很快就要办国民学校了,我们再找户可靠善良的归化民家庭收养她,改名换姓——不要让别人知道她妈妈是谁。这封信我看暂时不宜给她,且和她多聊聊。”

    “其实我觉得学校里也不一定有几个知道她妈妈是谁的,未必需要带回广州来……”张筱奇说,“广州的国民学校肯定和芳草地没法比了……”

    “楚小冉最后定性肯定是‘畏罪自杀’。她继续留在临高,照规定是要进第二教养院的。芳草地再好和她没关系了。”艾志新说,“还是到广州来好,至少在我们的羽翼之下。改名换姓进入新家庭不仅对她的成长有好处,以后也免日后过政审的问题。”

    “可孩子知道她妈妈是谁……你说这是造什么孽,全家到头就剩她一个。唉!”王企益深深叹了一口气,满是心疼,忽然又想起了刚刚艾志新的问话,便坐直身子说道,“艾局,刚刚第二条我解释一下。你感觉临高的喷子会喷咱们什么?”

    “这个嘛,纪律教育不够,御下不严,管理混乱,对属下思想动态掌握不足……多着呢,随便都能喷。谁让咱们出事了。”

    “还有,没有严格执行重要任务前的隔离制度。你在抓史弥思的前一晚,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了吧。”张筱奇给自己老公又补了一刀。

    “这都是表象,表象,懂吗?现在谁手底下没几个归化民,什么管理不严制度混乱,都是放狗屁。”王企益倒是满不在乎,“你得琢磨他们的心理。我们可是元老啊,天龙人。来自几百年以后,有超前的科技,未卜先知的认识,强大的工业,先进的管理制度和理念。面对一群土著,我们怎么会犯错呢?当然不会。我们教育出来的干部,尤其是这种从生死线上救回来的干部,那都是欠着我们天大的恩情,按说都该肝脑涂地无以为报,怎么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怎么会和元老院对着干呢?当然不会。对,就是玻璃心,谁碰了他们玻璃心,他们就要给你扎上一身碎玻璃碴子才算完。死不了,就恶心你。”

    “所以……”王企益站起身子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潘潘的文章就是要让土著知道,元老院的干部是有恩必报的刚烈女子,是好人。单身女子上吊,可是很容易被人拿来当谈资的,艾局你就不怕街面上流言说你逼死寡妇?”

    “别……那你找丁丁呢?”

    “丁丁这个主要是从咱们的角度,有法必依,不管楚小冉是不是报恩,是不是因为两难而自杀,有罪就是有罪……”

    “精分吧,你!”

    “我精分啥?”

    “你自己看你写的……”张筱奇拿过桌上的纸,“前后都是咱们官媒的报道,你让老百姓怎么看?同一个人,评价连个统一口径都没有。既是好人又是罪人,澳洲人内斗?”

    “哎,你说对了。就是要这种效果。”王企益点了点头,“这会引起讨论。对于土著,这是给他们提个醒,现在伦理纲常已经是元老院说了算,情有可原没用,他们觉得是好人也没用。当然更主要的是元老院里,我们有人对大明社会的文化道德方方面面都很鄙视,也有人觉得可以融合保留。那么到底该如何改造呢?这不是管理问题,也不是制度问题,这是脑子问题,这是大问题!”

    “没错,这是大问题。害死楚小冉的不是史弥思也不是我们,而是她脑子里那套旧东西。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没有楚小冉还会有李小冉,刘小冉,以及以后我们将要统治的上亿人。所以我们财税局这件事这不是危机,是契机。”艾志新已经听明白王企益的意思,脸上也露出笑容。

    “又上纲上线……”张筱奇白两个男人一眼。两个男人却相视一笑,上纲上线才好转移视线,新旧文化之争,元老院里还不得打出狗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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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68节

四百四十一节 有技巧的善后

    “哈哈哈……”虽然知道是玩笑话,不过有这么个老哥坚定站在自己这边,艾志新还是心宽了不少,“老王,那你说——”

    “哎……要我说啊,咱也别老想着不吭不响滑过去。m.www.uu234.netwww.uu234.net这事,咱得……”王企益转头看了看张筱奇,又转回来,似笑非笑的缓缓点着头,拉着长腔说道,“咱得丧事当喜事办,还得大办。”

    “人刚死,你严肃点!”张筱奇不满道。

    “是,是。”王企益忙不迭点头,换了一幅庄严肃穆的面孔。拽过一张纸,边说边草草划着。

    “首先,我们得定性。这件事,是严重的,是我们管理不到位导致的,我们三个都有领导责任。态度要诚恳。但是!我们也要说明还有一些客观和不可抗原因直接导致了悲剧发生……”

    “悲剧?”艾志新轻轻点了点桌子,若有所思的笑起来。

    “不是么?一个被元老院救回来的,坚定的归化民干部自杀。让孩子失去了一位慈祥的母亲,元老院失去了一名优秀的干部。不是悲剧么?”王企益也笑了,“谁都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情。而且这场悲剧完全可以避免,如果我们能够提前知道楚小冉和史弥思的这层关系的话。只是……”

    “只是楚小冉入职的时候,档案上没有提及,政审更没问题。老王你这是打算甩锅给午木了,不跟他通个气好么。”

    “怎么能是甩锅,看你说的这么难听。这叫风险共担,也叫责任分担。法,不,责,众。”王企益一字一顿的说道,“午木那边你可以私下知会他,但不要过明路。这事还是要和赵曼熊联系,午木装不知道最好。反正,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能看出这事也怨不得老赵。”

    “再轻松过关,赵胖子也没必要替咱们背锅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锅不是他替我们背,是他们背来就要背的,不是咱们甩给他的。归化民入职政审可是政保局管理的。咱们对楚小冉了解不全靠档案和政审材料吗?现在楚小冉出了事,怎么会少了政保局的事?咱们拉他是共渡难关,不是单纯甩锅——干这行的个个都是贼精贼精地,不会想不到。”

    “这事赵局那边肯定会帮着背。”张筱奇补充道,“你们两个光蹲在广州忙税收,又不仔细看我发来的函件。去年开始他们那些特殊行动的经费都走预算外特别项目了。这部分钱可大可小,自由裁量权大得很。赵曼熊因为不痛不痒的一件事得罪五道口,他不怕被卡脖子?不如送个人情换一个咱们两家的双赢。”

    王企益使劲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纸翻过来,开始边说边写。

    “艾局,要我说:首先,楚小冉自杀这事,既然警察局,起威,财税局都有人知道了,政保局估计也清楚,那咱们就真没必要捂盖子遮遮掩掩了——也掩不住,我们现在摊子大了,很难象以前那样一道通令下去把事情瞒得严严实实。与其小道消息满天飞,不如敞开了盖子谈。

    “其次,具体到怎么处理,我觉得可以这样。第一,除了赵曼熊那边,还得麻烦你抓紧和程总沟通好,让他再去协调马甲,我去找沈睿明和梁心虎。这件事估计无论怎么处理最后都会落到法务口手里,县官和现管最好都能拿下来,尽量争取他们的理解和配合;第二,解铃还须系铃人,丧事能不能办成喜事的关键还是在楚小冉身上。她既然当初差点饿死,那想必经历十分艰辛。我听说她还有孩子饿死得……”王企益转头看向张筱奇,“你要不先去女孩子那边打听打听楚小冉,再去翻翻档案,尽量多弄点凄惨的来。这样史弥思这碗饭就值钱了,就够写段折子戏了。”

    “折子戏?”

    “对,然后你去找潘潘,记住直接找潘潘,不要通过丁丁。把这些给她,还有跟她强调楚小冉有孩子,在路上还饿死过一个。以潘潘的性格,她肯定会帮忙搞个声泪俱下的稿子。”

    “老王,你要干嘛?”艾志新越听越不对,感觉王企益开始跑题了。

    “这个一会再说。”王企益头也没抬继续边写边说,“等楚小冉事情见报形成舆论之后,艾局你去找丁丁,也可能丁丁来找你。到时候他要新闻稿的话,我来写。当然这得在案子宣判之后。不过史弥思这么一跑,我觉得离收网应该用不了几天了。”

    “没问题。”

    “那第三,调查结论只要出来,我们要马上开除楚小冉公职,以泄露国家秘密罪把这事移交沈睿明那里,跟他说该怎么起诉怎么起诉,梁心虎那边也不用放水。”

    “人都死了……”

    “和死不死没关系。死了可以不起诉,但是定罪还是可以做得。第四,老婆,等午木他们看完信,你这两天就回趟临高,找张校长悄悄地安排好楚小冉的闺女:她不宜再待在芳草地。把她带回广州来上学——广州很快就要办国民学校了,我们再找户可靠善良的归化民家庭收养她,改名换姓——不要让别人知道她妈妈是谁。这封信我看暂时不宜给她,且和她多聊聊。”

    “其实我觉得学校里也不一定有几个知道她妈妈是谁的,未必需要带回广州来……”张筱奇说,“广州的国民学校肯定和芳草地没法比了……”

    “楚小冉最后定性肯定是‘畏罪自杀’。她继续留在临高,照规定是要进第二教养院的。芳草地再好和她没关系了。”艾志新说,“还是到广州来好,至少在我们的羽翼之下。改名换姓进入新家庭不仅对她的成长有好处,以后也免日后过政审的问题。”

    “可孩子知道她妈妈是谁……你说这是造什么孽,全家到头就剩她一个。唉!”王企益深深叹了一口气,满是心疼,忽然又想起了刚刚艾志新的问话,便坐直身子说道,“艾局,刚刚第二条我解释一下。你感觉临高的喷子会喷咱们什么?”

    “这个嘛,纪律教育不够,御下不严,管理混乱,对属下思想动态掌握不足……多着呢,随便都能喷。谁让咱们出事了。”

    “还有,没有严格执行重要任务前的隔离制度。你在抓史弥思的前一晚,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了吧。”张筱奇给自己老公又补了一刀。

    “这都是表象,表象,懂吗?现在谁手底下没几个归化民,什么管理不严制度混乱,都是放狗屁。”王企益倒是满不在乎,“你得琢磨他们的心理。我们可是元老啊,天龙人。来自几百年以后,有超前的科技,未卜先知的认识,强大的工业,先进的管理制度和理念。面对一群土著,我们怎么会犯错呢?当然不会。我们教育出来的干部,尤其是这种从生死线上救回来的干部,那都是欠着我们天大的恩情,按说都该肝脑涂地无以为报,怎么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怎么会和元老院对着干呢?当然不会。对,就是玻璃心,谁碰了他们玻璃心,他们就要给你扎上一身碎玻璃碴子才算完。死不了,就恶心你。”

    “所以……”王企益站起身子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潘潘的文章就是要让土著知道,元老院的干部是有恩必报的刚烈女子,是好人。单身女子上吊,可是很容易被人拿来当谈资的,艾局你就不怕街面上流言说你逼死寡妇?”

    “别……那你找丁丁呢?”

    “丁丁这个主要是从咱们的角度,有法必依,不管楚小冉是不是报恩,是不是因为两难而自杀,有罪就是有罪……”

    “精分吧,你!”

    “我精分啥?”

    “你自己看你写的……”张筱奇拿过桌上的纸,“前后都是咱们官媒的报道,你让老百姓怎么看?同一个人,评价连个统一口径都没有。既是好人又是罪人,澳洲人内斗?”

    “哎,你说对了。就是要这种效果。”王企益点了点头,“这会引起讨论。对于土著,这是给他们提个醒,现在伦理纲常已经是元老院说了算,情有可原没用,他们觉得是好人也没用。当然更主要的是元老院里,我们有人对大明社会的文化道德方方面面都很鄙视,也有人觉得可以融合保留。那么到底该如何改造呢?这不是管理问题,也不是制度问题,这是脑子问题,这是大问题!”

    “没错,这是大问题。害死楚小冉的不是史弥思也不是我们,而是她脑子里那套旧东西。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没有楚小冉还会有李小冉,刘小冉,以及以后我们将要统治的上亿人。所以我们财税局这件事这不是危机,是契机。”艾志新已经听明白王企益的意思,脸上也露出笑容。

    “又上纲上线……”张筱奇白两个男人一眼。两个男人却相视一笑,上纲上线才好转移视线,新旧文化之争,元老院里还不得打出狗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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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68节

第一百六十八节 重整旗鼓

    她的话即诚恳又谦逊,正视现实又不服输的态度让原本对她表示怀疑和对前途灰心的干部们心里都亮堂了起来。www.uu234.net原本沉闷晦暗的空气一扫而空。

    荜达的话说完,又请大家对目前的情况多出些主意,谈谈各自的看法。这种做法她在工作队的时候经常看到别人用,自己也用过。不但能得到不少好主意,也能提高大家的参与感,增加凝聚力。

    会议的气氛果然活泛起来,大家都各自谈了自己的看法。特别是如何在阳山打开局面。有人提议扩大就地募兵的数量,扩建国民军;也有认为可以尽可能多武装些永化瑶民的队伍;还有的觉得眼下实力不够,不宜打仗,还是应该先从县城周边的村寨入手,把这些动摇的村寨都争取过来……

    荜达觉得他们说得都有道理,便逐一把大家的想法都记了下来。她文化不高,记录起来颇为吃力,经常要叫大家“慢些说”“重新说一遍”。最后还是罗奕铭主动提出做“会议记录”。

    最后她说:“大家的意见都挺好。我过去上干训班的时候,有元老给我们讲课,说到怎么开展工作?就是让我们的朋友多多得,敌人的朋友少少得。眼下我们的力量弱,得多交几个朋友才行。要多利用本地的人力物力。”

    “这事,过去王县长也说过,但是不好办。”罗奕铭说,“本县有实力的势力只有四种:瑶寨、缙绅、宗族、土匪。大多数缙绅和宗族对我们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有得连合理负担都不肯出——一味的推诿。而且地方势力用多了,必然会坐大……”

    “对地方势力,以后我们肯定是要改造他们的,但是现在我们的主要矛盾是剿匪。”荜达说,“缙绅大户的风向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他们如果能支持我们,我们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住土匪势力的扩大,甚至可以就地利用他们的力量去消灭土匪——毕竟土匪是对地方上是个很大的祸害。”

    “但是这事,王县长当初就是有顾虑的……”

    缙绅和宗族势力,元老院内部一直是视为头号敌人,在海南,经过几年不懈的打击和分化,军事、政治和经济三管齐下,基本上肃清了这两股基层势力——当然,海南本身经济落后,人口稀少也有很大的关系。

    大陆攻略一开始,基层治理就立刻遇到了怎么对待地方缙绅和宗族的问题了。

    以元老院在广东的军政力量,自然不可能按照海南那样去做。以几个县干部带一二个中队的国民军就要统治一个县的水平来说,也不可能砸烂旧体制,搞新得基层治理。所以不得不延续过去的粗放式治理模式。可以说除了珠三角等地的县份,大多数县和过去大明统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在县政上要比过去清明些,税赋负担上亦比以前要轻些。

    而这种粗放式的统治,必然要取得当地缙绅和宗族大户的配合——自然,派去的县长们,不论是归化民还是元老,出于最简单的“维持统治”来考虑,在没有得到足够的行政和军事支援之前,都不会对他们动手。

    这种态势引起了元老院内部的部分元老的不满,认为是“苟合”,严重背离了元老院的“基层治理”理念。因为统治资源不足是客观存在的,因而又有部分元老重新扯起了“土改”的大旗,认为应该以此来充分发动群众,以群众性运动来摧毁旧统治基础,建立新体制。

    自然这种论调立刻引起了元老院内部的激烈争论——这种争论自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由此造成的后果就是归化民县长普遍在县政上对缙绅和宗族都是敬而远之。即不能得罪,也不肯太过接近。

    荜达自然知道元老院目前的争论。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要冒很大的政治风险的。不过她并不太在意:她只是代理县长,而且也无意转正。对元老院的官衔表更是毫无兴趣。

    “我知道这里面是有风险的。所有的责任全部由我来负。”荜达说,

    罗奕铭吃惊的看了下眼前又黑又瘦小的年轻姑娘毫不迟疑的揽下责任,颇有些感动。说:“既然县长您说了话,我们一定执行到位!不过缙绅大户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这里的情况特别复杂。”

    阳山因为地理环境和瑶区的关系,缙绅和宗族都有很强的独立性和内部凝聚力。阳山又是个穷地方,韩愈就说过:“阳山天下之穷也”,土瘠民贫,历史上就是民风彪悍的地方。县衙门对各种地方势力的影响力本来就不大,颇有“十里地土皇帝”的意思,就是王初一初到阳山,“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本地的不少大户也对县里也很冷淡,全县的各个村寨能征收到合理负担的不到一半。

    “……我们现在要拉拢他们,恐怕不开出好价钱是不行的。”罗奕铭很是担心。

    “没错,我们去征合理负担,客气点的还来谈苦经,不客气的,干脆给我们吃闭门羹。更可恶的,看到我们干脆先点一发空炮,吓阻我们不去。”归化民干部立刻开始抱怨了。

    “很多大户,自己也和土匪没什么两样,现在县里这么乱,他们也跟着浑水摸鱼!县里的客人和土人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

    “早就说过:这帮缙绅大户,全杀光肯定有冤枉的,一个隔一个抽杀绝对有漏网的!”

    “王县长中了那个彭老爷的奸计!”

    ……

    荜达没有阻止他们,而是让他们尽情的发泄不满,同时也在脑海中记忆着他们诉说的一些情况。一直到他们的声浪稍稍平息,这才说道:“大家说得都是事实。但是我们现在的首要工作是什么?是把县里的土匪剿灭,平定阳山全境!一切手段都是为这个目的服务。”她环视了下与会者们,“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计较他们过去干了什么,而是现在他们能为我们干什么——至于他们欠阳山百姓的债,将来自然会有人和他们算。”

    尤辞仁说:“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理我们。从前去村寨都未必能见到人。现在又是这么个状况,只怕会更加轻视我们了。”

    “我们要先来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伏波军的厉害。这样他们就不会轻视我们了。”荜达说,“首长们不是经常说吗?和这些中间派打交道,要‘手握大棒,说话和气’。”

    会议上,归化民干部们基本上认同了荜达的方针。散会之后,按照工作部署,分头去做各自的工作。荜达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罗奕铭:“彭寿安现在在哪里?”

    “在大牢里。”罗奕铭说。自从大圩失利,县里的干部们群情激奋,要把他这个“出混蛋主意的王八蛋”拉出来“千刀万剐”。罗奕铭怕真搞出了人命,就把彭寿安关到县牢里去了。

    “没关在牢房里,就安排在牢子住得地方。算是软禁。其实要不是他是黄主任亲自委任过的顾问,真想把他一刀给宰了!”罗奕铭苦笑道,“他现在是茶饭不思,差点自杀——不过我看也是惺惺作态罢了。”

    “我要和他谈谈。你带他到办公室。”

    “县长!王县长吃亏就是吃在这个老东西的身上的!您可不要再听信他的胡说八道……”

    “他给王县长献的计也许不行,但是他好歹是在这里当过好几年县官的,对县里的情况非常熟悉。我们还需要他来带路。”荜达说。

    “那我这就安排把他提出来。”

    彭寿安自从大圩失利之后,简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只要是个归化民看到他都是怒目而视,有人更是直接开骂。罗奕铭说得并不夸张——若不是他及时阻止,彭寿安早就被活活打死了。饶是如此,他也在床上修养了几天才能起身。

    彭寿安羞惭难当,因为王初一的行动完全是受他的建议,眼下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死了些兵卒倒也罢了,带累县太爷都丢了一条腿,这罪孽可大了。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王初一,更对不起黄超。在这阳山县里更是成了人人唾骂的“奸人”,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死了之。

    然而求死这件事想来容易,说得也简单,真得把腰带挂到房梁上,彭寿安又想起了老妻和儿子。真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他手拉绳圈,站在凳子上好半天,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最后还是自己下了凳子,“苟且偷生”。

    好在罗奕铭把他关在县牢里,一天到晚不见人,总算免去了日日被人唾骂,不时还有老拳的折磨。他干脆在大牢里“修身养性”起来,每天读书习字。

    “彭寿安!出来!”

    房门打开了,看守牢房的牢子在门口喝道。

    这牢子是本地留用人员,对这位县太爷原本就无多大的好感,自然不会对他客气。总算澳洲人规矩严,不许借故折磨犯人。彭县令在他管束下除了时不时挨几句叱骂之外,倒也没受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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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443节

四百四十三节 办公会

    打从财税局在自家查帐开始,林公子也没闲着,四处探听消息。m.www.uu234.net总的来说无非就是髡贼“依法”“杀人不诛心”之类的,这倒给林公子吃了个定心丸。自己和梁公子虽说有些来往,那些事也泛泛知道一点,可全是嘴皮功夫,落字的没几页,更遑论实打实的做点什么事了。银钱是给了一些,不过全是支给了“玉源社”,应该也无碍。这髡贼进城快两年了,当初街面上骂他们的士人不是没有,似乎现在也都安然无恙,更有甚者还成了假髡干部……真是无耻之尤。

    念及于此林公子颇有些愤愤。可转念一想,这一年多自家的生意似乎红火不少还免去了规矩孝敬。如此说来在澳洲人治下老老实实做生意好像也不错。但凡只要髡贼不大肆搞株连,以自家的家底还是可以勉强撑过这一关的。新朝初肇,权当破财免灾罢。林公子长舒一口气。

    是夜,广州财税局局长办公室里正在召开局长办公会。

    艾志新放下手里张筱奇编纂的《全国财税系统税收征管处罚暂行条例》,咧了咧嘴。“筱奇姐,这你加强了好多啊……”

    “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嘛。”

    “是不是太狠了点?”艾志新指着一段“……处五倍以上二十倍以下罚款,这里你把处罚标准提高我是没意见的,你前面把滞纳金从旧时空的每日万分之五提到每日千分之五我觉得也可以。可后面这句……情节严重的处三十倍以上五十倍以下罚款,并处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有问题?”

    “按你前面的口径,这偷逃税款50元就要去符有地那里报道了。现在可不是旧时空,一旦男人进去了,哪怕就一个月,整个家也就彻底垮了,绝没有复起的可能。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死路?我的艾局,你知道这广州城中等商户里咱们定额最高的一年税款才多少?只有32元而已,50元快够他偷逃两年了。能干出这事的,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些个大户们。这规矩就是给他们立的!”

    艾志新转头看向王企益,发现他的脸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便意味深长的问道“王哥,筱奇姐这个处罚条例我记得你全程参与了?”

    “这个主要是还她弄的。我们讨论过一些地方,我记得当时也发电报征求过你的意见。”王企益依旧低头翻着手里的《条例》下册。

    “艾局长,这么说吧。你当时布置了任务以后,我和企益在海南没少往各县跑。问过咱们自己培养的干部,也问过留用的老吏,都是征管一线人员。你不信的话,我宿舍那里有笔记可以拿来……”

    “不用不用。”艾志新连连摆手。

    “草案成型之前,企益还提醒我要把财税局的事做成元老院的事。”张筱奇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自顾自的继续说到,“我又分别找了程栋、马甲、冉耀、邬德、李梅和马千瞩,说了说大体意向,看看他们意思。大家还算买我这个‘女元老’的面子,回复都挺实在,建议合理的地方我也一并体现了。另外,当时咱们定稿的时候你还说这个条例很好体现了从严从重,乱世用重典的基本原则。”对于已经颁布的文件,艾志新事后又挑毛病,这让张筱奇觉得心里有些不忿,言语之中也不免夹枪带棒。

    “呵呵,张局,我没别的意思。这不当时广州就我一个人嘛,各种杂事乱七八糟,这些细节的东西一忙忘得干干净净。你说的对,就得给这帮狗大户来一顿杀威棒才行。是我健忘,是我健忘!”艾志奇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又迅速的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我错了”的诚恳面孔。

    会议室里不太“和谐”的讨论来源于对已经入瓮的罗、林、史三家的处理方式上。罗家自不必说,光经济问题就有伪造票据、白条往来、虚挂欠账等等七八项坐实的,廖师爷还拿着罗志祥的手条参与地下反元老院团伙并提供资金,哪样都够抄家灭族的了。史家则在经济问题上几乎毫无破绽,唯一可疑的大额中介费去向和港岛仓库问题显然也不是财税局操心的事,只能坐等午木的消息。两厢一比,反倒是这个近乎等于在元老院眼皮子底下裸奔作案,第一个被财税局挖出来的林家成了矛盾焦点。

    一则,政保局那边已经有消息说林尊秀属于外围人员,没有证据显示实际参与了底下团伙活动。二来,林公子在去年就分家另立门户,虽没登记注册但街上铺面股份多已转至他名下,本家只留了房宅和乡下田产。如此一来,财税局查封整个林家就有株连之嫌。三是,林家认罪态度极好,一应处罚毫无疑义。这种情况下,艾志新意思是让林家破财保命,有罗、史两家当鸡就够了,林家这么处理正好可以体现出元老院的“法律严谨”“杀伐有度”。

    “不过张局,我说实话。林家又不是光林尊秀一个儿子,他现在分家了,查出来的事都是他名下的。你非要弄他,他们家万一索性梗起脖子,咱们也就顶多把林尊秀名下的资产查封拍卖,再把林尊秀吊路灯。这才能扒拉到多少钱?刘翔急需的可不是这些不动产。放他一马,林老爷子还能不拿钱替儿子填窟窿?这可是活钱。就像旧时空,不也有不少拿钱取得受害人谅解,减轻处罚的例子。我觉得咱们多少可以借鉴下。”

    “你不就是盯着他们手里那点银子,还舍不得‘依法’这张漂亮皮么?”

    “没错。‘山大王’当然爽,可这不是有违我们的‘依法治国’的精神吗?”艾志新两手一摊,一副恭听高见的样子。

    “呵呵,‘依法治国’,啧啧还有依法讨小老婆,依法睡女秘书,元老院的‘依法’真是无所不包,够贴心的。”张筱奇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喷了。

    这下,不等艾志新的脸色有变,王企益的脸亦变得十分难看。这句话别看得说有理,却是对元老院的诛心之论——对艾志新不免也有指桑骂槐的嫌疑。艾志新如果有心要搞事,回临高散播一下,自己两口子决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他们是重要技术干部,自然没有人会怎么样,但是税务这东西,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高能物理,归化民用不了几年也就上手了。可这说出去话收不回来,保不准再过十年二十年的,有人拉出来翻他们夫妻的清单!

    “哎呀,我的张局长,”艾志新却是不露声色,“您就别东拉西扯了。这依法治国嘛,是元老院的国策。是元老院通过的,咱们就不要太发散了,就事论事,就事论事。”

    他的反应反而让王企益更不放心。唾面自干——这可不是好兆头。

    “林尊秀在店面上搞手段,天天亏,早就资不抵债了。”张筱奇拿起林家的清册划拉一下,“直接查抄,拍卖。他不是跟咱们耍小心思么?咱们这次就结结实实的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拍卖的款项,先不入库,做暂存款。我倒要看看那些个无中生有的大师傅和大掌柜怎么来要这笔债。等一年暂存期一过,直接平账划进国库。至于欠税、滞纳金和罚款,拍卖的钱都暂存等着还债呢,哪还有剩下的拿来补缴?数额巨大又一分欠税都不补,这林公子绝对够得上情节严重了……林尊秀可是林家最有出息的,还是长子。但凡有一点机会,林家能不救他?”

    “这就得了。你这绕着一大圈还不是我说的让老爷子花钱替儿子消灾那套?”

    “哈!花钱消灾?”张筱奇得意的笑起来,“不绕这个圈子直接拍卖林尊秀名下资产的话,按照规定拍卖款可以抵缴税款的,他只需要另外再掏一部分。但是这样一来他一分钱都没了,要全靠他老爷子填。我这可是真真爱护咱们财税局依法的名声又替你多抠出来一大笔钱吧。”

    ………

    张筱奇平常给艾志新的感觉一直是好管闲事爱八卦的碎嘴中年大妈,今天突如其来的弯弯绕让艾志新有种陌生感。不过短暂沉默之后还是换上一副笑脸,“你这算是将计就计呀。”

    “哈哈,谢谢艾局夸奖。花钱免灾算什么,我们得让这林家花钱买灾。”对自己这一手,张筱奇颇为自得,在手里的账册上指了几个数给艾志新看,“艾局长你看到没,这些数非常关键——林公子的欠缴税款、滞纳金、罚款以及林家日常申报的财产税计税依据。林家要替林尊秀还的钱可远远大于了他家日常申报的财产数……这难道不是虚假申报涉嫌偷逃税款么?我们财税局从来不说假话,也不搞一事两罚,但我们……”张筱奇拢了拢头发慢悠悠的说到,“违法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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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节 欧阳熙

    彭寿安正在写字,忽然听闻牢头传唤,一惊,一管毛笔顿时掉落在纸上,污了一大片。

    “何事传唤……”彭寿安勉强按捺住心头紧张,问道。

    “新来的县长要见你,收拾收拾,马上跟着罗科长去。”

    彭寿安听说是新来得县长要见他,立马放下心来,多少还有些小兴奋。看来新县长对自己还有重用的意思在内。他忙不迭正帽理袍,做出一副庄重肃穆之相来,道:“请牢头前面引路。”

    牢子心中暗骂:“你个饿不杀的酸子!”不过这会县长要见他,保不齐过会又是“顾问”了,不敢怠慢,赔笑道:“老爷您这边慢走。”

    彭寿安微微颔首,迈着四方步子踱了出去。看到罗奕铭他赶紧拱手为礼:

    “罗科长,学生有礼了……”

    “客套话别说了,县长在等你。”罗奕铭看眼前这老头精神倒还不错,完全没有当初被关进去时候“萎靡欲死”的意思,心道:这老家伙倒是能活!

    然而此时有用得着他的地方,颜面上也不能不客气些。再说荜达是个年轻女人,还得先提醒他一下,免得这老东西“莫名惊骇”所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当下便将新县长的情况说了下,又提醒道:“元老院法度不类明国,莫要说做评说!”

    “学生谨记在心。”彭寿安听了他的话,原本有些跃跃欲试的心情顿时坏了一半。心中暗暗埋怨黄主任是中了什么邪——自古女人当家,房倒屋塌。阳山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县,县长也是个“百里侯”,弄个女人来县长,真是旷古奇闻!

    要是太平年景,黄主任这么乱来也就罢了,只要有一二能干的幕僚辅佐,女县长垂拱而治,至少闹不出大乱子来。眼下阳山可是烽火遍地的乱局!便是委他彭寿安当县长亦自觉无法收拾,何况一个年轻女子!如此儿戏,这大宋是要亡啊!

    要不是他此刻正在阳山大牢门口,若是在临高,大约就要去元老院“进谏”了。彭寿安稳了稳激动的情绪,想到自己还是半阶下囚半客卿的身份,原本激昂的情绪才冷却了下去:自己眼下身在不测之间,还管他人鸟事!且去瞧瞧这女县长到底有何妖媚之处,竟能将黄元老魅惑的五迷三道,窃据高位。

    到了县长办公室,却见女县长正坐在桌后办公,瞧身影瘦瘦小小,身材单薄,竟似个孩子!

    “荜县长,彭顾问来了。”

    荜达抬起头来,看到眼前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穿着明国人的衣服,气度打扮,颇似她在临高时候茉莉轩里看到的冬烘先生。她有点了点头,道:“彭先生,请坐。”

    彭寿安见这女子样貌甚轻,皮肤黝黑,竟是个年轻的姑娘!顿时吃了一惊,心道这模样和老家的粗使丫头也没什么不同!连对方没有起身相迎的不快都忘却了。

    荜达说:“彭先生,我是新来的代理县长,荜达。”

    彭寿安虽说震惊,倒还没忘记礼数,欠了欠身子道:“敝人彭寿安,现任本县顾问。”

    荜达注视着彭寿安,说:“彭先生,眼下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我就不与你客套了。我们在阳山的局面很困难,亟须打开新得局面。我初来乍到,不熟悉本地情况,你既是我们的顾问,也当过明国的知县,对这阳山应该是再熟悉不过了——想想听有你什么看法。”

    要在过去,这话说出来,彭寿安必得好好卖弄一番才是,但是王初一的事情让他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再“献策”,只是一个劲的说自己“愚钝”“老朽不堪”,不肯再说半个有用的字。

    荜达听得厌烦,她知道彭寿安是怕重蹈覆辙,便诚恳的说道:“彭先生,我知道你现在有顾虑。不过我们都知道你没有任何坏心。不管是你还是王县长,大家都是想把这阳山治理好,让元老院放心!再说你也只是一个顾问,具体施政的错误应该由我们当行政领导的人来负。所以你不用有什么想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罗奕铭暗暗吃惊,心道这荜达好大的胆子!不但对责任大包大揽,而且明确说王初一的失败,责任不在彭寿安——这是定性定调子话,向来只有元老院能说,便是一般的元老,都不敢轻易说这种话。

    这番话说得诚恳,彭寿安为官多年,从来没遇到这样说话明白的“官”,他心中微微感动。道:“不是学生推诿,实在是学生方寸已乱——当初王县长以腹心待我,学生为他出谋划策,原以为能助他平定阳山,挣一个大好的前程。没想到书生空谈,终是误国。王县长中了圈套,损兵折将,自己亦身负重伤,命在不测之间。学生已是腼颜人世,哪里还想得出什么‘看法’……”

    荜达见这老头子说得动情,眼中似有泪花,心想这个人倒还算诚恳!便又安抚道:“你不要激动!我们现在在这阳山县是同舟共济!目前的形势非常困难,我们亟须打开局面,你是我们中间最熟悉本地情况的人了,所以这上面还要你多多协助。”

    彭寿安拭了拭了眼脸,道:“若说要学生再出谋划策,学生恕难从命。不过只要是阳山本地之人之事,学生只要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有什么差事要差遣学生,学生亦当尽心竭力。”

    罗奕铭暗骂这老家伙“滑头”,荜达却不以为意。问道:“既如此,我想了解下本县有力的缙绅大户的情况——名声要正派。”

    “这个容易。”彭寿安见不要自己献计献策,心定了一多半,至于县里的情况,他在这里当了几年县官,和缙绅大户们堪称“鱼水关系”,再熟悉不过。

    他略一思索,道:“本县缙绅中的头号人物,便是欧阳熙了。”

    欧阳家世居阳山,祖上亦曾出仕为官,科名几代绵延不绝,在阳山俨然是世家大族。到了欧阳熙这一代,他本人并无科名,算是一介布衣,但是他儿子欧阳达又是天启年间的举人,因此欧阳家在本地颇有号召力。

    “他家在县里名声如何?”

    “欧阳老爷平日里急公好义,为县里效劳良多。就说这韩公读书台吧,便是欧阳老爷发起重修的……”

    荜达点点头,她知道欧阳熙就是干训班上元老们经常提到的“乡贤”。当然,元老们提及这个词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种玩味的鄙夷态度。在元老内部,如何看待乡贤也是首长们经常争论的焦点——这种争论有时候会直接带到课堂上。不过,总体上,元老院对乡贤们是排斥和不信任的。

    “他急公好义,总不见得就是修了读书台吧?”

    “这是大事,若说修桥补路,救济灾民之类的小事,欧阳老爷亦做过不少。”彭寿安在阳山为官,和欧阳家相处甚欢,许多难办的公事都是得了他家的帮助才算是了解的。自然他也投桃报李,对欧阳熙家多方“照顾”。

    “他家在哪里?”

    “欧阳家原在城里就有宅子,闹瑶乱的时候他们举家迁到乡下的寨子里去了”

    “他家有团勇么?大约有多少人?”

    彭寿安有些吃不准这女人的意思了,不免有些慌乱,道:“大约……不过……二三百人罢……”

    荜达见他忽然言语支吾,有些奇怪,再转念一想完全明白了。她正色道:“彭老爷!我问你他家的情况,就是因为你说他家‘急公好义’,是‘正直本份’的良善人家。我也不用瞒你,我们现在在阳山的情况很危险,须得寻找本地有力大户的支持。此事事关重大,你知道什么便说什么,莫要隐瞒亦不要夸大。”

    彭寿安连连点头,心想这女子倒也有些见识!若是首长不派来援军,就他们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阳山的局面,若能取得欧阳熙这些人的支持,的确不失为一条好计策。

    但是类似的想法他当初也曾经向王初一谈过,王初一虽然很赞同他的看法,但是却并没有采纳。彭寿安一度很是不解——时间久了他才明白:元老院对乡贤一贯是不太感冒的。

    想不到王初一不敢做得事情,这女子居然敢做!彭寿安在敬佩之余,也不由得对阳山的局面暗暗惊心:局面莫非已经坏到了元老院“不择手段”的地步了么?

    他定了定神,道:“他家乡勇倒亦不算多,不过百人。不过他家中子弟众多,又有许多长工佃户。若遇到危急之事,顷刻便能武装起半千之数。”

    “人还真不少。”荜达又问道:“这欧阳家可有什么有民怨的事情?”

    彭寿安一听,赶紧打起精神。元老院十分看重民间口碑,其中关节重大。他略一思量,斟酌着字句道:“学生才时说了,欧阳家素来急公好义,家风严谨,大的民怨是没有的。不过他家是大族,人丁兴旺,族中子弟有三四百丁,良莠不齐在所难免。况且这等大族在地方上行事亦难免强横,请县长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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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四节 土地税

    四个字被张筱奇说的风轻云淡,艾志新却知道要是按自己手中的处罚条例,仅这半年多的滞纳金就能要了林家老命,更何况后面还有五十倍的罚款。UU小说UU小说这连环账要是罚下去,怕是不用别人动手林家自己就要上吊了。

    “你说林家是救还是不救呢?我看是救的。我不信他们能想到这一层,就算想到了咱们也顶多算少吃一口而已,不碍事。反正没了城里产业他家以后就成地主了,有的是机会收拾。”张筱奇见艾志新不说话,便端起杯子轻轻吹开上面的茶叶喝了一大口,接着噗的一声把嘴里的茶叶又吐回杯子,“艾局,我觉得咱们不能只盯着这一个案子。我们还要和商业上一起搞活经济培植税源。这个林家情况我看了,城内是餐饮娱乐加房屋租金,城外是土地和田产。典型的狗大户,没有一点技术含量不说,还顽固不听话。我们要繁荣市场建立自己的经济体系首先就要把这种人打趴下。”

    张筱奇对林家的态度不是没来由的。在之前和郑尚洁裴丽秀吃饭的时候两人不止一次提到,这广州城里餐饮娱乐行业中,上点档次的几乎被林家霸占了一半,而且林家房宅众多,自然在广州城的房屋租赁市场里也颇有话语权,高额的房租显然又严重影响了郑尚洁搞活民间小额资本的计划。

    “不对,你这里有个漏洞,那些暂存款如果最后没有债主认领的话,应该还是归林家,不能直接划进国库。”艾志新挣扎了一下。

    “那要是所有人不在了呢?”张筱奇看着账册头也没抬。

    “张局,你这是……”

    “对,弄死他们。”

    张筱奇如此直白的话,让艾志新差点没把茶水呛到鼻子里。王企益见状赶紧转移话题。“这三家其实都好处理,就是个度的问题,再说也没必要非取人性命,去符有地那里劳动,安排去济州或者台湾殖民里都可以嘛。还是说说梁家吧,咱真就这么坐壁上观了?”

    “去符有地那里干活和死刑有什么两样,还不如直接上绞架痛快些。真要留他们的性命处置的办法多得是,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吧。”艾志新有些气短,“这家伙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真是心狠手辣。我觉得那个师爷肯定不是自杀,就算是,也是被自杀。”

    轻轻叹了口气,艾志新还是有点不甘心就这么放过梁家这条大鱼,“咱们只能坐等政保局那边的消息了么?我有个想法,你们听听有没有道理。论审人抓人咱们不如政保也不如警察,但做坏事尤其是做大坏事,得花钱,坏事越大越要花钱。这是咱们的长处。我想着咱们还是从梁家城外的田产上入手,给他脖子上套条绳。这是他们家的根基,他跳,急着死,他不跳,等着死。我倒想看看他怎么蹦。”

    “艾局,刚才我还在想咱们之前讨论的那个怎么推开土地税的事。听你这么一说倒是给了我个思路。”王企益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下艾志新的马屁,算是给老婆圆了圆场。

    “老哥,那你快说说。”

    王企益口中的土地税之所以叫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而不是土地使用税或者土地所有税,完全是因为元老院直到已经穿越八年的现在,关于土地所有权问题也没撕出个头绪。每年的元老院会议上,有关土地问题总要引起一次全面的混战。

    虽说元老院基本达成的共识是“土地国有”,但是对目前的私有土地以何种形式和名义进行确权,土地转让的到底是产权、永业权还是使用权的各种文章在《启明星》上被吵得不亦乐乎。对于很多人来说,此乃是“国本”问题,坚决不能让步。王企益自然也在这上面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土地税虽然在大陆尚未实行,但在整个海南大区已经全面推开,随着10月份的临近,以年为征收期限的土地税也将进入征期。元老院的土地税简单粗暴的回避了各种多层转包租赁问题,直接强制以第一持有人为征收对象。原来是土著的土地自然是第一持有人也就是地契所载人为征收对象;由元老院分配给土著或归化民的土地自然是分得土地的人为征收对象——这个主要是为以后殖民开拓做好政策准备。土地分为农业用地和城镇用地,土地性质由地方县级(或以上)政府确定。

    对于农业用地,以建制县为单位由当地政府认定的常年产量作为计税依据,并以土地面积(扣除宅基地)作为分档标准,实行分档累进税率,面积越大税率越高,最低一档为10%,最高一档为40%,不再单独征收农产品税。对于滩涂、沼泽等地形减半征收,开垦的荒地5年内免于征收且不计入持有面积。这个税率是在综合考虑了各方因素后确定的,基本能够保证在同样土地面积同样肥瘦度的情况下,使用旧农法亏损较大,使用天地会服务和技术后能够有明显的盈余提升,而且还能和国营农场的收益拉开差距。

    之所以搞这个累进税率,无外乎还是因为元老院里关于土地尤其是农村土地的分配问题,左右互搏好不热闹,不过目前总体来说大家对吴南海提出的抑制土地兼并打击租佃地主,扶植经营性地主的说法争议比较少,财经省也就暂时按照这个思路做方案。

    对于城镇用地,实行分档定额征收。分为一二三档,最低的一档标准为5分/百平方米/年,每档依次提高,不满一百平米的不予征收。同时规定无论土地性质,多个土地持有人登记在同一家庭下的,合并面积计税。

    有了土地税就免不了要开征房产税,这个就比较容易了,可以直接依照同地段同类型房产普遍公允总价值的0.5%按年征收,每5年或依申请核定。如此一来艾志新的财产税里不动产的两个大头都分别单独开列了税目,剩下的部分都是什么浮财,生产工具之类的杂项,这部分直接被归入了“其他”类目。如此规定是有着很深刻的原因的,其一财产税是艾局长履职上任的第一个拍板设计的税种,这么快就被“拿下”,面子上也太跌份了。其二自然是政策的延续性,元老院解放广州不到两年,税种朝令夕改岂能说的过去,加税目则要隐蔽的多。其三,现在地主老财手里仍旧有巨额银子被藏了起来不参与流通,虽然财税局已经和广州市政府联合计划了一个名为“拔萝卜”的方案,但至少在大户藏银行为还未普遍减少的情况下,贸然废除对不动产外的资产征税,显然要造成税收的流失。更何况若废除这条,今天财税局诸位恐怕就难把林家老小挂路灯了。

    为了配合财产税的改革,财税局还初步拟定了房产土地增值税作为兜底,这个税种主要是打击土地房产的囤积炒卖行为,时间上并不紧迫所以计划在37年或者38年度再予施行。该税种以土地或者房产交易时的增值额为征税对象,以增值率为分档标准,采取超率累进分档税率,考虑到新时空的财务成本,起征点暂定为25%增值率。增值率超过25%未满50%的按30%对增值部分征税,超过50%未满75%的按照50%,以此类推。超过100%的一律按照80%予以征收。

    定下了税种,下一步自然就是征收的问题。城里的容易,城外的却难。这农业上的税该怎么收也是让财税局三位费尽了脑子。面对广阔的农村,收实在了,人手不够,粗放了,元老院又不答应。思来想去还是采取分级管理的模式,把整个元老院治下根据对基层掌控的程度分为新占区、推进区和稳固区三级。

    新占区即指那些刚刚纳入元老院统治之下或者元老院政权难以实际对基层进行控制的地区。对这部分区域,财税局原则上指派两名干部作为当地军管委员会或政府的组成人员,受地方和财税局双重领导,分别负责财政和税收工作。税收不论城里城外一律采取“合理负担”,其中农村地区的税收可以保留目前依托与元老院公私合营的“大昌米行”代为收缴的模式。

    稳固区即指元老院已经实现“政权下乡”的区域,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海南大区各县(市)。这部分区域在元老院良好的信誉、较高的收购价格以及多年来卓有成效的救灾防灾体制的作用下,老百姓无论占有田地多寡,都普遍形成了去德隆卖粮的习惯。根据天地会和民政部近两年的实地调查,农户们包括拥有大片土地的地主在内,家庭所存余粮数额都出现了大幅度的下跌。鉴于此,又考虑到自己人手紧张的问题,财税局提出了一个在稳固区施行改良版“统购”的征收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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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节 尴尬的重逢

    彭寿安又推荐了几家本地有视力的大户,其中一家是唐家。www.uu234.ccUU小说

    “……唐家是祖上是唐鉴,国初带兵南下攻取阳山。在阳山留下第五子在此开基。虽然这一支仕途上并无建树,可是香火延续至今,聚族而居者不下数千人,是本县的强宗大族。”

    这样的大族,又在阳山这样地方,差不多就是“全丁皆兵”,族长一声令下,拉出四五百人亦非难事。

    荜达问罗奕铭:“这几家对我们的态度如何?”

    “除了欧阳家之外,都不肯缴合理负担。百般推诿。”罗奕铭说,“欧阳家老宅就在县城内,对我们的态度要好一些。”

    “我明白了。”荜达心里有了底。她对彭寿安说:“彭先生,这些人家,都要拜托你一一拜访了。”

    “学生去拜访倒是无碍,只是眼下便是去拜访亦未必能说得动……”

    “自然不会要你空手而去的。”荜达笑了笑说,“你且等我的消息。我会给你备一份厚礼。”

    这下彭寿安和罗奕铭都摸不着头脑了,心道这女县长两手空空来上任,哪来得厚礼?要说县库里的钱粮,亦无多少富裕。

    送走了彭寿安,罗奕铭忍不住问道:“县长!你说得厚礼是什么?县里可什么都没有……”

    “县里就是有,我也不能送给这些老财和族长。”荜达说,“我们现在这个状况,厚礼卑辞去求他们,先不说能不能求得动,就算求得动,日后这阳山县里到底谁说了算?”

    罗奕铭松了口气:看来县长没犯糊涂。

    “可是……”

    “我们现在在阳山威信丧失殆尽,这份‘厚礼’就是立威。”荜达想得很清楚,己方现在的状况,地方实力派根本不鸟,纵然能说动他们出力,也要付出很大的成本。虽然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但是后患无穷。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建立起威信。

    “……我们现在有一支精锐部队,应该充分的利用起来。”荜达说,“在阳山打出我们的威风来。这些实力派自然明白跟着谁才对。”

    “我明白了,荜县长!”罗奕铭连连点头,“那具体怎么做呢?”

    “现在大圩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还是孙大彪的地盘,不过那里现在就是一片废墟了。孙大彪带着大队人马在那里扎营——他现在手里多了不少人马。”

    “既然如此,我们先拿下大圩。”荜达说。

    大圩是通往瑶区的交通要隘,拿下之后,不但有夺取孙大彪老巢这个“象征性意义”,同时亦能起到控制永化瑶区的目的。同时控制大圩还有很大的经济意义,每年光向瑶区销售食盐就是一笔很大的收入,控制大圩也等于控制了永化瑶区的经济命脉。

    “可是我们兵力不足。”罗奕铭说,“盘天顺倒是多次主动请缨,说他愿意回永化去拉队伍去打孙大彪。我看可以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办。我们提供火力支援,拿下来之后就由永化瑶民负责镇守大圩。”

    荜达摇了摇头:“这事不能交给盘天顺去干,更不能把大圩交给他。大圩在我们手里,我们才有主动权。若是让盘天顺他们占了大圩。主动权就在他们手里了。不说这交通要隘上的经济效益,他们占着这个隘口,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再要他们出力,就得调用重兵来威慑,或者拿出正儿八经的‘厚礼’来了。”

    罗奕铭一想也是:万一永化瑶民再次和八排瑶联手,失去了大圩这个要地,整个阳山就是“门户洞开”。

    “那就叫盘天顺带着剩下的人跟着我们去打大圩——他既然想回去拉队伍,不打下大圩,他怎么回去?”他建议道。

    “呵呵,罗科长。盘天顺说回去拉队伍说了多久了?”

    “不少日子了,从王县长受伤那天就开始了。”

    “回永化并不是只有大圩一条路吧。他完全可以带着他的人走黎埠圩——虽说路远些。为什么不走?”

    罗奕铭这下有些懵了。为什么不走?似乎始终有原因耽误了他的行程,而他心里也不愿意盘天顺离开,带走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武装。

    “他赖在县城不走就是在等我们给他名义……”荜达说。

    “名义?我们能给他什么名义?”罗奕铭更糊涂了。

    “就是你刚才说得,让他出战,战后镇守大圩呀。说不定,他还想要个大圩的镇长之类的职务。”荜达说,“这样他控制大圩就是名正言顺了。就不说他有没有二心,光是每年销往瑶区的食盐就是莫大的收入!”

    这么摊开一说,罗奕铭完全明白了。他对盘天顺原本甚有好感——毕竟有“鲜血凝结成的战斗友谊”,总觉得他和永化的瑶民是“自己人”。

    “这么说来……”

    “盘天顺当然没做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有功于元老院的。但是瑶寨亦是本县的地方实力派之一。他和我们目前只是‘朋友’,可说不上是‘同志’。”

    他们正说着话,有人来报告:“阵连长来了。”

    “请他进来吧。”荜达点点头说道,“罗科长,你不用走,我们正好可以讨论进攻方案。”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阵焕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了。他为了追随荜达自愿从军,然而这些年来他见到荜达的日子少之又少——荜达似乎总是躲着他。往往连队调到哪里,荜达便正好从这里调离。在高雄驻扎的时候,他们才算有了一段较长的同驻一地的时光。虽然阵焕每次想去找荜达,荜达总是“下乡”或者“挂职”去了。有一回好不容易阵焕直接跑到了荜达挂职的村子里。俩人才算是第一次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然而这次久违的重逢,并没有给阵焕留下美好的回忆,更不用说“重叙旧情”了。荜达对重聚是一种淡漠的态度。两人之间的对话平淡似水。无论阵焕如何的引起话题,荜达总是毫无反应:她即不愿意回忆往事,也不想和他共话未来。

    阵焕一度为荜达的冷淡伤心欲绝——当初在寨子里,他们是公认的一对,你侬我侬,浓情蜜意。而现在的荜达却似换了一个人似得,根本忘记了从前的一切。不论阵焕发软磨硬泡,都休想说动半分。

    这次见面之后,二人又分开了许久。俩人一起奉调到连阳地区,阵焕便多方找机会想和荜达相逢。苦于战斗任务频繁,始终没有得到机会。

    没想到这次她居然直接到了阳山当县长,这下可以每天都见面了!

    阵焕便怀着这样一种兴奋的心情来到了县长办公室。

    “荜达!”一进门他就充满了深情呼唤着,待到看到办公室里还有罗奕铭这才发觉自己唐突了,不免一阵小小的尴尬。

    “阵连长,你来得正好,原本我也想找你去。”荜达言辞平和,“我们正要讨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计划。要用到你的连队。”

    “随时听候调遣!万死不辞。”阵焕立刻来了一个不伦不类的表决心。

    “你都没问我要授权书就这么说了。太草率了吧。”

    “你要我干什么我都干……”

    这下轮到罗奕铭尴尬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女县长和山地连连长的往事,但是从他们的言语和神态中也大概知道俩人的关系“不简单”,再联想到他们都是海南岛来得黎民干部,又明白了几分。

    荜达倒很从容:“这话可有违纪律了。”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黄超签字的命令,“这是命令书。”

    阵焕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往口袋里一塞,说道:“荜达,你说吧,我们打哪里?”

    “我和罗科长初步商量下来,准备拿下大圩,打击下孙大彪匪伙的气焰,重新建立起对永化乡的控制权。”荜达把刚才说得大致和阵焕说了一遍,又问道,“你看怎么样?”

    “你的所有决策我都支持!”阵焕说。

    荜达无奈了叹了口气,罗奕铭暗暗好笑,打圆场道:“既然阵连长没什么意见,我们就讨论下作战计划吧。”

    “好,”阵焕精神焕发,“现在县里的敌情怎么样?罗科长你先介绍一下。”

    “好。”罗奕铭拉开墙上的地图帘。“县里的敌情并不复杂。主要匪伙就是三股:除了孙大彪和冯海蛟。最近又新出现了一股,我们掌握情况比较少。其他零星小匪伙不少,但是人数少,装备也不行。

    “孙大彪自从火烧大圩之后,已经膨胀为本县最大的匪伙。不少本县的土匪和歹人匪都投奔了他,而且收编了许多从外县流入的散匪。现在实力已经膨胀到了近六百人。根据侦察员的报告,这些外县流入的散匪还带来了许多武器,火器,因而孙大彪的人马装备也比过去好得多——他最近又得了熊文灿给他封得官,也成了个什么把总,所以这些外县流入的散匪很可能有明国的官方背景——搞不好就是零星的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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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445节

四百四十五节 新统购

    艾志新之前在起名问题上吃过大亏,所以这个征收办法实际的名字是《关于财税总局委托德昌国有农产公司对农村地区税收代收代缴的决议》——除了“关于”和“决议”四个字之外,和旧时空的“统购统销”扯不上一毛钱关系。www.uu234.cc

    实际上来说,即使被五道口某些元老戏称为“统购”,元老院版的“统购”也和旧时空大相径庭——旧时空“统购统销”政策全名为《关于实行粮食的计划收购与计划供应的决议》(1953)。其中“计划收购”俗称“统购”,“计划供应”则俗称“统销”,后来统购统销的范围又继续扩大到棉花、纱布和食油。

    自然,以元老院的治理能力来说,搞行政性统购统销是办不到,也没有必要。因而在财税总局和农业、商业联合行文的决议里,先不说元老院直接砍掉了“统销”,单就新版“统购”来说,和旧时空依靠政权力量强制农民把粮食卖给国家,禁止粮食自由买卖不同。

    元老院的“统购”政策更多只是一种“倡导”。不依赖行政手段,主要是运用市场经济手段。藉由较低的运输和仓储成本以及国有农产公司的组织管理优势,由政权稳定区内的德昌国有农产公司负责收购。

    德昌是德隆自从改组为商业银行之后,将原来的粮食加工和分拆出来组建的一级国策公司,由企划院国有资产管理处控股。同时通过通过交叉持股和收购的方式,形成对大昌米行控股。相当于本体和马甲。

    新得农产品公司可以依靠较高的收购价格以经济手段吸引农民出售粮食实现“统购”的目的。同时在收购粮食时直接将农户应缴纳的土地税予以代收代缴,既方便了农户也大大降低了征税成本和人力。

    对于可能出现的舞弊,王企益看的比较开,一是管理和成本本来就很难兼得,妄想17世纪的人做连21世纪人都做不到的事就是笑话。现在人少素质低,抓住主要矛盾把税收上来就好,剩下的可以多搞检查慢慢完善。二是,德昌的粮食收购总量、当地耕种面积、税收数额可以形成一个三项交叉的稽核关系,要大范围大批量作假,反倒是更难了。

    至于有人提出的农民卖粮食给土著粮商从而实现逃税,三人认为倒不是大问题。且不说以德昌的收购价,有多少土著商人能竞争过它。就算双方一样的收购价格,土著粮商直接从农民手里拿到了粮食,在运输售卖时也要按照未完税的标准,除了营业税之外还要补缴所售粮食的土地税(从高)。粮食不比其他小物件,都是大宗货物,在稳固区基本不会出现管不到的情况。至于土著粮商说售卖的粮食是完税以后的,财税局也留好了后手,即粮商完税后可以持完税证去粮食收购地财税局办理退税,公平合理。但考虑到新时空的借贷利息和物流时间,这等于大大增加土著商人的财务成本,与德昌竞争收购粮食显然是非常不合算的。再说,能给粮商提供大量粮食无外乎都是大地主,家大业大,恐怕没有元老院点头也不敢冒这个风险,更遑论在税收上玩花花。

    留给土著粮商的生存空间是是德昌难以深入的偏远地区,总体思路就是德昌吃肉,土著粮商喝汤啃骨头。

    这一切区别究其根源还是在于工业化资金的来源不同。元老院可以依靠科技工业带来的超额外贸利润以及对和东南亚欧洲各国大搞剪刀差来为工业化提供资源,而不用像旧时空的中国那样只能依靠行政力量半无偿的从农民身上获取工业化资金。所以农村在元老院的定位也就是为非农业人口提供稳定的粮食来源和工业原料,以及更重要的作为人力资源蓄水池存在。这两方面元老院更倾向于用经济手段来解决而不是耗费自己为数不多水平不高的归化民干部。

    推进区即指介于新占区和稳固区之间的区域,这些地方元老院的政权已经铺开但暂时还不能保证所有辖区的基层控制。对于这个区域,财税局计划采取滚动推进的方式,抽调业务精干,政治过硬的归化民干部组成工作组,分赴基层控制力达标的地区,协助当地政府建立完善的财税体系后再移交当地财税局。“文武并用”在做好税收宣传的同时,以两年为期限协调当地国民军和政府力量下乡搞多轮次的强制余粮检查(粮食已经被元老院划为国家重点物资),主要检查占有土地较多的地主,“劝导”其向当地德昌公司售卖余粮。争取做到进驻一地巩固一地。

    财税局这套方案和德昌国有农产公司的成立非常顺利,完全是因为元老院已经认识到建立自己的粮食系统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这个粮食可以算作极为宝贵战略物资的新时空。元老院初步计划是依托德昌公司,以农村土地税为主要来源,建立县、省、中央三级的粮食收储体系。这个体系除了常见的备灾备荒和战备供应外,在还可以承担起整个社会粮食供求价格的稳定器和指挥棒。

    不仅如此,在这个方案的背后,财税局还未雨绸缪的私下准备了一套针对土地房产税的细则压在箱子里,以应对马上就要到来的地方元老和中央政务院撕逼大战。

    这套细则从三个方面给予了地方主官极大的自主权。首先便是土地性质和土地常年产量的认定,这两者都由当地县级(含以上)政府确定,向中央报备即可。(谁能写写土地管理方面的同人,这锅不该财税局背啊)其次,城镇土地税的财税总局指导税额为最低基准额度,上浮价格可以由地方政府确定,最高上限不得超过每档指导税额的30倍即可。最后是农业用地土地税征收时,地方政府可以依据农产品种类以及实物/货币的缴纳方式在总税额的基础上予以20%以内的减税优惠。这么做的好处就不仅是当地方政府在需要实物或货币的时候,可以方便的引导农户以粮食或货币完税。更重要的是,当某地为单一农产品出产地需要更多运力外售的时候,可以通过取消实物减税加提高货币减税加降低德昌手续费返还的组合提高德昌成本,促使德昌压低收购价格,进而让土著商人也有利可图,借助民间力量运输贩卖本地农产品。

    每次想到这里,王企益都要在心里哀叹,我明明是个左派,为什么行事总是跟右派小布尔乔亚一个德行?

    “梁家田产这么多,那么我们从哪里入手好呢?”说完土地税的问题,艾志新又有点发愁,羊太肥也不好下口。

    “杏坛镇,顺德杏坛镇。”张筱奇毫不犹豫的说,“资料里说梁家是杏坛镇梁氏,到梁存厚的爷爷辈才来广州。族田族产祖坟都在杏坛。他不是喜欢断尾求生么?我们不如看看这次他怎么断……”

    “别。别这样。太刺激,不好看。”王企益见自己老婆杀顺了手,赶紧叫停,“我觉得还是从周围村镇入手比较好,杏坛镇附近肯定有大量投献的地产,我赞同艾局的意见,慢慢勒他,看他跳才有意思。再说梁家和元老院有香火情分在,如果我们搞得太决绝了,会对日后的很多工作有不利影响——文总不是说过吗?当初帮助我们的人,我们要‘仁至义尽’。”

    “这种做了婊子还要……”

    “再说还有个实际问题你没考虑到……”王企益把杯子递给张筱奇制止了她插话,“就是杏坛镇所在的顺德可不是广州,据我了解我们在当地的控制力只能说一般,所以哪怕不考虑风险,仅仅是调查取证工作,我们也不应该选那里。”

    “那老王你的建议呢?”

    “佛山,从佛山县入手。”王企益起身来到对面墙上挂的地图前,“你们来看,”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佛山县,“明朝四大镇,北上攻略重点目标,联勤后勤基地之一,不算其他单位武装力量,仅常驻的就有一个国民军中队,交通方便。”说着他又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现在佛山已经从镇升格为县。县长是十三村的老人刘四,据说政治觉悟和管理能力都不错,传言他之前还和土匪打过交道促成了杜雯和董薇薇那次剿匪大捷,这么说也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副县长是林铭,一个明朝锦衣卫百户……”

    “我艹,锦衣卫的?”听到这里艾志新兴奋的爆了个粗口。

    “是,这种人是地头蛇,不仅各路都熟悉的很,而且他原来的职务决定了他对梁家绝对有一些了解,这对我们工作肯定大有好处。我这里有段梁家在佛山的情况就是他写的。说是梁存厚爷爷梁有年当年做官时候,把老家子侄弄到了佛山当了布政司的库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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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节 擒贼擒王

    “六百人!他吃什么?”荜达问道。www.uu234.ccwww.uu234.cc她知道阳山和海南的一些县份差不多,地瘠人贫,人口稀少。就算是土匪也不可能聚集太多的人:一二百人就是很大的匪伙了。因为养不起太多的人,土匪喽们大多平时散居务农,有事才集合。孙大彪一下聚拢了六百人,光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会成一个大问题。

    “叫各村给他缴粮呗。”罗奕铭不甘道,“很多村寨缴合理负担不肯,土匪来征粮倒是屁也不敢放一个,乖乖的就缴了……”

    “那是因为土匪可以随便杀人烧房子,我们不行。”门外传来了声音,“说到底就是没权威!”

    荜达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却是尤辞仁。他的胳膊依旧吊着绷带,不过气色比刚负伤的时候好得多了。

    “老尤,你怎么来了?”罗奕铭皱着眉道,“你的伤还没好,不宜多动——当心恢复不好胳膊受影响!”

    “我都上了夹板了,还能怎么动?”尤辞仁不以为然,“大夫也说我可以走动走动。”

    “好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也来参加会议吧。大家都出出主意。”荜达倒是不以为意。

    阵焕说:“我们把孙大彪灭了,在阳山县自然就有权威了。地方势力有摇摆不足为奇。我们当初在台湾招抚各番社的时候亦是这样。打跨了一个最强最跳的,其他社就只老实受抚了。”

    阵焕和荜达都有吩咐的剿匪和“宣抚”经验。说得话自然有份量。罗和尤其实都不反对“立威”,但是对己方就这么些人马还要去“立威”,不免有些疑虑。

    “我不是不同意,不过我们是不是换个目标?”罗奕铭说,“孙大彪可有六百人,我们一共就二百多人,还要留人守城……”

    “孙大彪人虽多,却是临时凑合起来的乌合之众,击溃他不难——难得是将他斩杀或者活捉。”尤辞仁说,“只要他带着心腹手下跑出去,用不了多久就又能拉队伍。”

    “说得没错。普通喽斩首多少都无意义。关键是要除掉贼头。”荜达表示赞同,“孙大彪和张天波两个是阳山三霸之二,又是这次暴动的主犯,至少要拿下一人,才能充分体现我们在阳山的权威!”

    “要抓住孙大彪,只有打他一个出其不意。”阵焕说。

    会议经过讨论,决定首先打孙大彪,一来借此立威,二来也籍此拿下大圩,重新控制瑶区。

    “我们人少,现在县里各股势力对我们都有轻慢之心,可以将计就计。”尤辞仁献计,“不如适当示以弱,来加深这种印象,麻痹县内的土匪。”

    他建议一是撤回所有的征粮队,停止征收“合理负担”,做出县里胆怯的表现。

    “……新来的县长是个女的——这个新闻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全县。按照土著的观念,女人必然是胆怯弱小,被派来当县长是元老们‘昏聩’的表现。所以撤回工作队非常符合他们的观念。这样可以让他们进一步鄙视我们。”

    荜达笑着说:“想不到我还有这个用处!你继续说。”

    尤辞仁笑了笑:“我们撤回所有的征粮队,过几天野战医院要离开了——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大张旗鼓的打包运行李,运伤员,做出我们要逃跑的模样!”

    “这下县里怕是要轰动了吧。”

    “自然会轰动。”尤辞仁对这个计策想了很久了,“这些匪伙大约都有人在县城外埋伏着,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县里大概也有他们的眼线。我们的举动孙大彪用不了一二天就能知道。”

    “让他麻痹大意,我们打他一个冷不防。”阵焕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黎苗连的战斗,大多是山地奇袭战,恶劣的地形反而是他们的优势。

    “没错。”尤辞仁说,“我们人少,国民军战斗力很差,留在城里。战斗由山地连来执行——我们夜袭大圩!”

    “城外的眼线怎么办?我们这里一出动,他们肯定会发现。我们大队人马,速度比不上单人——搞不好他们还有其他联络方法:比如放烟火告警之类的。”

    “黎苗连可以先上船,做出调防的姿态——本来阵连长他们也是临时调拨才过来得,现在归建不是很正常么?”

    “然后在半路下船?”

    “一点不错。”尤辞仁点头,“土匪眼线再多,也不能沿江到处布置眼线。何况是夜间。”

    “这注意不错。”罗奕铭赞叹道,“阵连长,你的队伍打夜间奇袭没问题吧?”

    “夜袭、山林战、近战本来就是我们山地连的强项。”阵焕说,“荜达你觉得这计划怎么样?”

    “计划挺好。”荜达对打仗了解不多,但是这个计划她觉得有成功的可能,毕竟在座的三个人都是有实战经验的,“我对打仗不太懂,既然大家觉得好,那肯定行——就这么办!”

    商定了方案,大家的情绪都和高涨,接下来又对一些细节问题做了讨论,逐一落实。

    “我们现在对大圩的情况现在了解多少?是不是要事先侦察一下?”阵焕说,“现在远距离侦察是不间断的,但是大圩内部的情况我们不了解。”

    “要派人进去怕是有难度。”罗奕铭皱眉,“孙大彪现在防范很严。虽然大圩的五天一次的圩市又开了,可是他盘查的很紧,外路口音的生人往往会被反复盘问……虽说现在他们为了吸引客商不便随便杀人,但是被咬住了也很难脱身,反而会耽误事。我们派了好几次侦察员过去,都没能进入孙大彪驻军设寨的核心地区。”

    “要是我们能确切的知道孙大彪的居住位置,就可以在突击的时候来个黑虎掏心,直接干掉他。”阵焕遗憾的说道。

    大圩经过大火,已经是一片废墟了,无法估计孙大彪的具体位置。

    荜达思索再三,说:“侦察这件事我看还是要做,既然我们进不去,就把人拉出来。”

    “你是说?”

    “阳山三霸里的张天波现在人在哪里?”

    “不清楚,他企图做内应失败之后就逃走了——我们推测他应该是躲在孙大彪或者冯海蛟那里。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

    “我看过阳山的材料,张天波和孙大彪、冯海蛟两个是拜把子兄弟,又积极参加了大圩事件。他对孙大彪的情况一定很熟悉,如果能把他抓到,对孙大彪的情况我们就了如指掌了!”

    “可是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他呢?”罗奕铭说,“我们也的确想逮住张天波,可是这家伙滑头的很,从县城逃走之后就此影踪全无了。”

    “这就要大家想办法了。”荜达说,“他又不是孙猴子,总不见得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县里应该有些亲朋故旧——阳山不是个大地方,我们找找看,说不定会有线索。”

    这算不上什么奇谋妙计,然而这些日子他们要么沉浸在灰心丧气中,要么忙于收拾残局,稳定局面,谁也没想过如何的反击。此刻荜达的一番话,倒是让大家豁然开朗。

    “没错,他张天波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不可能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肯定有地方藏着他的家眷!”罗奕铭有些激动的挥手道,“找到这小子的家眷,自然也就把他给逮出来了!”

    “只要逮住他,就算他不清楚孙大彪的内情,至少我们可以把他推出去砍了脑袋,灭了这阳山一霸!杀杀土匪的威风。”

    “张天波有个师父,原是县里的捕快头目,名叫李双快。”罗奕铭说,“这个老头子好几年前就退休了,住在城外的庄子上——他应该是和李双快最亲近的外人了,听说每年张天波都要去拜访他。对了,王县长当初招抚张天波的时候也是通过李双快。他就算不知道李双快的具体下落,至少也掌握不少我们不知道的情况——说不定张天波的家眷就藏在他庄子里!”

    “不过张天波反水之后,这个李双快还会不会待在家里呢?”荜达说。

    这让大家的兴头都落了几分。尤辞仁想了想道,“至少可以试一试!李双快都六十出头的人了,不可能跟着土匪到处跑。他自持和土匪没有明面上的关系,富家翁当得好好的,所以不可能落水去当土匪——十有**还躲在自己庄子上。”

    “我们可以先悄悄去打探一下。”罗奕铭说,“我派几个得力的手下去探听下,如果确定他在庄子上,就把他‘请’来。”

    “李双快这老头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尤辞仁说,“据我们搜集到的材料,他在阳山当了二十多年捕快,庇护了不少在本地行劫客商的散匪大盗,狠发了一笔不义之财。堪称是血债累累。只不过他祸害的大多是外地客商,本地人大多对他的恶行所知甚少,被他所迷惑。以为他还算是个‘本份’的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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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446节

四百四十六节 挂职锻炼

    “库大使这个差事可是很肥,矿山我记得归他管吧。www.uu234.ccwww.uu234.cc”

    “是的。”王企益喝了口水,继续往下说道,“梁家在当地的恐怕资产不小。我们从这里入手能从根子上进行打击。我们还有个有利条件:佛山很快就会成为元老院的‘治理样板区’,整个元老院的眼睛都会盯着那里——我们协调当地各方面力量要方便的多。”

    “治理样板?连元老县长都不派一个,这精神怎么掌握。”张筱奇奇怪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艾志新说,“上次大区开会传达文件你没去,通报说马上就会安排十六周岁以上的小元老来挂职了——地点就在佛山。”

    “原来如此!这么豪华的阵容!”张筱奇惊讶道。

    “没错,超豪华整容。这算是在培养第三梯队了。”

    “让这么一群孩子下到基层挂职,这是不是有些轻率啊。不会是钱议长的意思吧。”张筱奇不太赞成。

    “他的意思肯定有。不过大家都有这个心思吧。”艾志新说,“对了,张局王局,你们家的千金也要去佛山挂职,通知大概很快就会送来了。”

    张筱奇喃喃道:“这样合适吗?我总觉得有些怪怪得。”

    “有啥不合适的。”王企益倒是一脸的快活,“慕清也不小了,该出来实际锻炼锻炼了——将来好当接班人!”

    “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小张到广州来才多大?也就是十八吧。现在是广州干部学校的校长了,不也干得挺好。”

    张筱奇忧心忡忡:“她还小——而且是个女孩子,派到治安区我不放心……”说着起身就要去拿电报本。

    “哎哎,你这是要干啥?”王企益拦住老婆。

    “去给办公厅发电报,说我不同意小清来佛山挂职——就算要挂职,也得安排在广州。”

    “大家都去,就她一个人不去,这不合适吧……”

    “我不管,反正小清不能去佛山挂职!”

    王企益连忙劝说,表示“这是元老院的统一布置,搞得太特殊不合适”。然而张筱奇的态度却很坚决,表示这事没得商量:要挂职可以,必须在广州。

    “要张局真这么坚持,我看干脆就挂职到我们财税局来吧。”艾志新劝道,“挂职的资历也有了。而且财税局的工作也很繁重——我们又在办大案子,让小清也挂个名参与进来嘛。”

    王企益瞪了一眼艾志新,暗骂你来搅什么浑水!真要安排到财税局,对王慕清日后的发展绝无好处。

    然而这个建议显然打动了张筱奇的心,她有些迟疑道:“财税局是我们担任领导职务的部门,这个不太合适吧。”

    “举贤不避亲!”艾志新说,“钱议长的女儿当了元青团第一书记,他也没说不合适。他还积极参加元青团活动给他女儿站台嘞。再说这元老的席位本来就是世袭的,不管安排到哪里都是为了以后担任领导职务做锻炼,有什么好顾忌的?”

    这话让王企益哑口无言。的确,他现在并不是给政府打工的“公务员”,而是自己就是“政府”。从这点说,艾志新说得一点都没错。

    艾志新这下更来劲了。“再说张局你可是是我们局里的台柱子,女儿跑佛山去了肯定牵肠挂肚,肯定没法好好工作,这对我们财税局的工作恐怕会有很大的影响……”

    眼瞅着老婆就要被艾志新忽悠过去了,王企益赶紧打断道:“我看这事我们要尊重女儿的意见!张姐,你不是一直是这样的教育方针么?能让孩子自己决定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决定,父母不宜多干涉多安排。”

    这算是反将了张筱奇一军,眼瞅着老婆正在考虑,王企益祭出了拖延**:“这挂职锻炼的事情也不是马上就开始的。我们回去再好好商量一下,也征求下小清自己的意见,你看这样好不好?”

    被他这么一说,张筱奇也觉得自己立刻就要发电的事情略孟浪了,便偃旗息鼓,准备回去“好好合计”一番。王企益暗叫“好险!”。这回算是暂时把这个危机给拖了下去,至于接下来如何说服老婆,王局长自然已修炼的如火纯青,纵然没有十分把握,七八分还是有得。

    “全是小元老挂职,总得有人掌总吧?”张筱奇继续问道。

    “自然是有得,我看文件,一是有叶孟言全程陪同。小叶你也知道,虽然和我们是一个辈分,实际年龄比孩子们大不了几岁。”王企益说,“他又是军队干部出身,由他带队保证孩子们的安全肯定不会有问题。行政方面,另有人把舵。”

    “谁?”

    “江远之。他现在是广州地区行政专员,带着一个大概二十多人的队伍。专门负责广州地区没有配备元老县长的各州县巡视。”王企益解释道。

    “江远之啊——他原来在芳草地的职教部教过书,还带过咱们财税班的金融和珠算……”张筱奇和江远之做过同事显然更了解他

    “珠算?他会打算盘?”艾志新有些吃惊。

    “怎么不会,人家小时候珠算还拿过奖呢。要不我也不请他来教。”

    “难怪他瘦的跟个算盘杆儿似得。既然熟那就好办了。我们到佛山办案子,正好是小元老来挂职的时候,可以让他们适当掺合一下,这样力度会更大,嗯嗯,政策上的步子可以迈得更大些……”

    王企益一听就知道这是准备拿小元老当挡箭牌——小元老下去挂职,元老院的容错度自然要高许多。

    “这个我们还是尽量按政策把握。”

    “张局,到时候具体还要麻烦你们两口子。”

    听到艾志新这么说,张筱奇也客套了一下“呵呵,没事。谁让你把他安到组长位置上……”

    “张局你又谦虚,我看着这组长没人比王局更合适了。你们说的我都同意!就从佛山开始。我明天一早就联系江远之。”

    “你可拉倒吧……”王企益一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还没人比我更合适了。咱这屋一共就三人……”

    “哈哈哈……”

    工作上的事有了着落,三个人自然心情也跟着轻松一点。艾志新习惯性的开起了王企益两口玩笑,“你们两口子搞的那个‘配种班’现在效果到底如何呀?”

    配种班,是艾志新对最近财税局课后培训的戏称。这个提议是王企益和张筱奇提出的。道理嘛,现在芳草地学生出身的单身归化民干部很多都是在二十岁左右年纪,放在大明无论男女都算彻底晚婚了。这年轻人一没牵绊,心思就不稳,更何况还有韩月的前车之鉴。

    杜易斌和王君搞集体婚礼的事给了他们个思路——既然元老院能“包办婚姻”,也可以来促进“自由恋爱”,让年青男女多些接触的机会。

    所以王企益最近不但把课后培训减少了频率给他们空出逛街的时间,而且每节课只讲到中场休息。再之后有家的就可以回家了,单身的干部继续自习。王企益也不在教室里待着看着,都是把门一关,随他们闹腾去。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小年轻还都紧张兮兮的老老实实在那里看书,后来发现王首长根本不会回来,都是班长宣布放学锁门,逐渐胆子就大了,聊天说笑串位置,教室里热闹的不得了。

    一个多月下来,据艾志新和王企益观察,财税局内部至少成了三对,当然最后能不能结婚另说,不过至少开了个好头。一次吃饭的时候,艾志新给桌上其他元老吹起牛皮,鉴于归化民干部里男女比例,惹得不少人想着在女孩子多的财税局给自己的手下找个媳妇。于是先是慕敏挑头,接着大家纷纷鼓动由王企益担纲,按照财税局模式在市政府和驻广州各单位的范围内组织单身归化民干部“培训”。

    “你才配种站。”张筱奇也不气恼端着杯子挨着王企益坐下,“你王哥这才是真正关心同志的领导干部……”

    “一边去……”王企益脸色没他老婆那么好,“这下我可惨了,你们知道有多少人不,初期就一百多口子啊。刘翔还在那里装傻,好好好叫个不停,吹着要推广经验。还培训啥呀,直接把张允幂的干部学校改相亲角好了。”

    “那不一样,人家允幂还是大姑娘……”提到张允幂艾志新不由得眼皮跳了一下。

    “不说这个,其他的怎么不一样”

    “这,这是学习,同窗之间的事能叫相亲么?”一想王企益两口子的情况,艾志新又对他摆摆手说,“你不懂……你搞就是了嘛,在哪里不是讲,要觉得业务不好,你拿着刘翔之前整理的什么大课堂提纲胡诌就好了。再从各个部门抓几个壮丁。”

    “人太多……我看分批吧,每次别超过40人。”王企益表示投降

    “都行,反正我是没干过跟人介绍对象的活,哈哈哈老王,你们两口子能者多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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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72节

第一百七十二节 另有巢穴

    “尽快悄悄的把他拘来,”荜达说,“以此为突破口逮住张天波!”

    李双快这些日子过得心惊胆战——张天波反水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们这些衙混子和澳洲人本来就不是一路人。www.uu234.cc但是他也没想到张天波的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明刀明枪的在县城里当内应夺门!

    虽说孙大彪在大圩打了个胜仗,据说砍下的髡贼人头就有上百,还阵斩了澳洲人的县长,一时间震动全县。可是李双快凭他多年的经验也猜得出,澳洲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特别是孙大彪没能拿澳洲人占着的县城,全县最要冲的地方还在他们手里,江上的澳洲人的船队还在源源不断的往来。

    眼下髡贼虽说躲在城里不出来,可是一旦等他们缓过气来,从外面运来援兵,这孙大彪的日子便没那么好过了。

    孙大彪的下场如何,李双快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张天波。

    当然了,李双快并不是担心张天波的死活——要是他这会死了,李双快反而要轻松些。他担心的是自己和张天波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引来澳洲人。

    他和张天波关系,县里尽人皆知。澳洲人绝没有白吃一个亏的道理,他们眼下奈何不了孙大彪,找张天波出气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天波躲在孙大彪那里,澳洲人奈何不得,他的家眷可不在大圩。虽然没藏在他的庄子上,但是下落他是知道的。万一澳洲人来逼问张天波的家眷下落,他该如何是好?

    姜逍天也劝他,干脆带了细软,去投奔大圩的孙大彪——好歹当年他们都是有香火情分的,何况张天波如今也在那里。

    “你去得,我去不得。”李双快苦笑道,“你还是壮年人,又没个家眷。我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有一家子老幼。要说面子,孙大彪、冯海蛟两个人面前我大约都还有些的。只是我一个去倒不要紧,还要带着家眷。大圩如今就是绿林窝子,房没有半间,都是草棚子栖身,妇孺去了如何安顿?连张天波都不敢把家眷放到大圩!”

    担心妇孺自然是真得,李双快更担心的是若是投奔了他们,便算是“落草”了。自己一世积蓄弄来的庄子也就灰飞烟灭了。

    李双快舍不得这份家业,又担心受牵连。整日里长吁短叹。想把家眷托付出去,放眼望去尽没有半个可以信托之人。他在阳山当捕头几十年,算是朋友遍及全县,然而此时再看,这些“朋友”却没有一个是靠得住的。

    不过这几天他的心稍稍定了些,因为听闻澳洲人并没有运来援兵,倒是派来了一个新得县长——据说还是个女的!这一下就成了大新闻。县里不管是干什么的,都瞪大了眼睛:女县长?这是什么路数?

    李双快也没想明白澳洲人这一手是什么意思。不过即然没运来援兵,澳洲人就不会有新得行动。而且他听说澳洲人这些天在县城码头上往船上搬运大件货物和伤员,一船一船的在运走——不象过去那样,来得是重载,去得是轻载了。

    莫非澳洲人要跑路?李双快盘算着,要算计起来倒也不无可能。他们在大圩吃了一个大亏,若是不给援兵,在这里必然立足不住。而且听闻这些天澳洲人下乡征粮很不顺--若是征不上粮食,在这阳山也无法立足……

    澳洲人在这里站不住脚的话,自然也无暇来收拾张天波了。李双快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松快了不少——巴望着澳洲人赶紧走。

    这天李双快吃过了晚饭,盘了账目。又叫寡媳把孙子带过来,查问了几句功课。这孙子是李家的独苗。李双开视若珍宝,前年请了一个先生到家里开蒙。只是这孙儿天资着实一般,教了两年,旁人都能念第三第四《诗经》了,他却连第一本都念不下来。

    孙儿正结结巴巴的背着诗经,李双快闭着眼睛停着——其实他的心并不在孙儿的背书上,而是盘算着接下来李家该如何行事。眼下阳山危机四伏,澳洲人跑了,县里也未必见得会太平。大明一时半会大约是回不来,这县里几股匪伙之间少不得要火并,自己虽然和各方都有交情,但是在这个当口,老交情未必抵得过真金白银。自己这把老骨头该怎么来周旋,才能护得家宅平安呢……

    他忽然发觉澳洲人还好不走为好:有他们在,县里好歹还“王法”,他们走了,那才叫无法无天。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到底,他们吃衙门饭的人,还是得太平时节才混得开,要是乱世,没了官府谁还会卖捕头的面子?

    他此刻甚至有了些许悔意。

    孙儿结结巴巴的背书声停了下来,李双快哼了一声,道:“书怎么这么生?还是要叫你先生好生的教导你才是……”

    他说着睁开了眼睛,却是大吃一惊。

    厅堂里,不知何时多了四五个汉子,一个个都是短衣绑腿的打扮,手持双管短鸟铳,逼住了厅里的仆人。寡媳紧紧的搂着孙子,筛糠般抖成一团。

    “各位好汉……”李双快顿时慌了神,这是哪路好汉?然而他马上就发觉:来得是澳洲人!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澳洲人果然还是寻上门来了!

    李双快强作镇定,道:“各位好汉不知是哪山哪岳……”

    为首的黑瘦汉子咧嘴一笑,道:“李捕头!你就莫要打切口了,我们是阳山县县政府的,请你去县里做客!”

    “这个……老朽年岁大了……”李双快慌不择言。

    “不要紧,我们已经预备下了轿子,对了,我们县长说了,如今县里治安不好,你离了庄子,怕宝眷有失,所以关照一并都接去做客。”

    “李双快全家都抓来了?”荜达问。

    “没错,”罗奕铭笑了笑,“阵连长带着人,把李家庄子上从上到下老老小小都给抓到县城里来了,一个都没跑掉!”

    “庄子呢?”

    “我派了一小队人在那里守着,还留了几个俘虏,若是有人过来,便一体捉拿。”

    “你去审讯,要尽快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到张天波的所有事情。”荜达吩咐说,“这老头子是捕快出身,怕是油滑的很……”

    “不要紧,他的独苗孙子也给我们逮住了——张天波能比他的孙子要紧?”

    没用多大的力气,只是提醒了下他“宝眷都已安排妥当”,这个老奸巨猾的前捕头便将张天波的下落供认出来了。

    张天波的确在孙大彪那里——不过他混得很不如意。内应没做成,县城没打开,张天波也就成了无用之人,被晾在一旁。

    至于张天波的家眷,还在辛劳楠的庄子上。不过那里已经有了另一支人马。名为保护,实则是看守。

    “什么人马?”

    “小老也不知道。”李双快垂头丧气道,“据闻是一个大明的官儿带来的。为得是要挟张天波。”

    “我们从他口中了解到了辛劳楠的庄子所在,派人去侦察了,大约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

    侦察兵很快便带来了消息:辛劳楠的庄子上果然有重兵把守,四处戒备森严。

    “庄子所在地方甚是偏僻,地形又险。并不好找。我们没能摸进去,不过从附近的村落打听到了消息:那个辛庄主原就是有海底的人,手下有二三十个喽。前不久,庄上来了一支人马将整个庄子都接管了。如今庄上有一百多人——都是外路口音,听说是从广宁县来得!”

    “这么说李双快的供词是对得!张天波的家眷的确在辛劳楠的庄子上!”罗奕铭一拳捶在桌子上。

    “如果有百多人把守,这抓人可就得出动部队了。”阵焕说,“我们连可以马上出发!”

    “我看我们不必去抓张天波的家眷了。”尤辞仁说,“敌人已经防着我们这一手了。我们就算把张天波的家眷抢到手,这消息瞒不住任何人。张天波立马就会成为‘废物’,直接被处置掉的可能性很大……不过,这件事倒是有些蹊跷。”

    大家都看着尤辞仁。

    “张天波内应失败之后,已经是无足轻重的人了。为什么敌人要在辛劳楠的庄子上还放上一百多人?”

    “你是说……”

    “这个庄子怕是不止是用来藏家眷这么简单。”尤辞仁说,“搞不好,是敌人的秘密巢穴之一……侦察员说了,新来得人马是从广宁来得——现在县里涌入的许多外县土匪,孙大彪那里也吸收了不少人。恐怕他们是一伙的!”

    “那我们先打辛家庄?”

    “不,我们现在是要立威,打辛家庄就算能捉到大鱼对我们的立威行动也没什么帮助。”罗奕铭说,“我看:我们还是照着原计划打大圩,同时派人监视辛家庄:一来可以摸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二来万一真有什么大鱼,也可以一鼓作气把鱼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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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七节 尘埃落定

    何举人端坐在书房的案几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纸片,心中却是哭笑不得。UU小说

    澳洲人的“重要通知”就长这个样子?不过薄薄一张白纸几行小字罢了,说实话,连海捕的文书都没这么寒碜。寒碜便寒碜了,可既然抬头正中写着“邀请函”,好歹也该弄个折子皮装一下吧。看来这群粗坯真是把礼仪丢了个干干净净。

    “只这一张?”何举人眉毛一挑,望向一边垂手屏气的管事何四。

    “回老爷,确只这一张。小的领到之后还故意在那屋子里磨蹭了下,见各家管事都是领的这一张薄纸,并无其他,连高老爷家的阎管事也是如此。”

    “若无其他文书,那这工商联办公室的书办有其他言语上的交代么?”

    “回老爷,却是没有其他。老爷放心,小的这种事上不会犯糊涂的。我等进了屋子便被人领着去桌子前排队,每个人领了纸在便一个本子上签名。那书办年纪轻轻,除了问了问老爷名讳外,一点多余的话也不讲。”

    听完何四的回禀,何举人不置可否的又拿起纸端详起来。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倒也无甚大事。不过是说五日之后广州的衙门,不,法院,将审理前段时间的“印花税案”欢迎旁听之类。

    说是“邀请函”倒不如说是“通知书”——对,“通知书”!何举人想到这个“新词汇”。澳洲人的一切就是这么冷冰冰的,毫无客套的成份在内。

    至于案子案子倒是不稀奇,最近街头巷尾疯传的便是此事。不但上了《羊城快报》,更是在茶馆里被无数人疯狂传说,特别是楚小冉的自杀,更是为这桩案子添加了几分传奇色彩。

    当然作为断文识字的“文化人”何举人是不屑于听这种演绎版的饭后谈资的,澳洲人的新闻纸才是他这段时间最喜欢读的。

    何威虽不过是个举人,却是广州鼎鼎有名的沙湾何氏的一员。说到这个家族,在广州乃至广东堪称“如雷贯耳”。自宋代起,便是珠三角地区财富、势力最大的宗族地主,籍由大量开发沙田获得的利益,子弟科举甚盛,又进一步巩固了沙湾何氏的权势和凝聚力。到了明清两代的沙湾巡检司的官员大多由何姓垄断。

    然而正因为家族的声势太过显赫,反而让何威有了不安之感。

    澳洲人驭下精细严苛,行法家之治。对垄断地方权力的宗族多半不会有好脸色。地方豪强当土皇帝固然惬意,但是被真皇帝清算起来就是破家灭门之祸!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在研究澳洲人的动向,不但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族里避祸。

    何威与刘大霖有旧。因而年初的时候他特意去临高拜访了刘大霖。回来之后何举人也慢慢能看懂报纸文章后面的意思了,也越发觉得这澳洲人真的有意思,这种“庙算”的东西居然也恨不得“广而告之”。唯一让赵老爷不解的就是这“邀请函”的最后一句“收到通知的单位和个人,如确定参与庭审旁听,请于三日内前往广州市法院处登记。”

    要说新话何举人现在也能读个七七八八了,只是澳洲人的心思他却有点琢磨不透。结合早前的“公审大会”,这邀人旁听难不成是澳洲判案的定律?抑或是准备杀几只“鸡”让他们见见血?

    见主子微微颔首,何四又近前半步,低声说到:“老爷,要小的先去那法院登个记么?”

    “不急”何举人放下通知,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又缓缓的说道,“方才你说见到阎管事了?没问问高老爷如何应付这事?”

    “回老爷,小的自是打听了。这高家哪里是应付,简直是巴结,阎管事也不避人,出了工商联的门就大声吆喝着去法院登记了。老爷你看咱们是不是也……”

    “莫急,莫急,”听闻此言,何举人反倒眼角带笑的打开折扇轻轻摇起来,“待明日你再去也不迟。”

    何举人一点没猜错,虽然何四拖到第二天下午才去法院登记,但依然排到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开庭当天旁听席上除去被“邀请”的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这倒不是广州市民已经对元老院审案失去了兴趣,而是因为即使庭审安排在了周末,两班倒的归化民工人和节假日无休的归化民干部也根本没时间去,更多刚刚摆脱一日不劳一日不得食的地步的广州土著则压根没有周末的概念,更何况这不是公审大会,是在衙门里判案,很多人习惯性的生出畏惧感,哪里还敢去凑热闹。

    由于事实清楚加上林家主要成员对罪行供认不讳,庭审的过程基本就是走过场,虽然宣读证据、证人作证花去了了不少证据,但是审判过程却很是顺利,并无节外生枝。

    最后判决即在情理之中又在大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宣刑时梁首长说林家逃税数额巨大,社会影响恶劣,在征管办法实施后仍不收手,且故意隐瞒资产,虚假申报,犯逃税罪,故依法判处林一功、林尊秀、林二、林随等四人死刑,立即执行,没收违法所得并处罚金;判处林尊景、林尊德、蔡坤、孙让、霍邴念等三十一人流放。流放地可在越南鸿基、台湾高雄、济州岛自选其一。没收违法所得并处罚金。意料之外的则是,林家许多近亲居然无罪开释,女眷更无一人收官发卖,就连人犯眷属也准她们留下些许资财并栖身之所,愿意随人犯去往流放地的亦不阻止。

    税案因为牵扯人数众多,审理持续到午后方才结束,等到粱心虎的法槌敲下,宣布结束庭审,众人散去的时候,何威的腿都麻了。只能拖着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的走出审判庭——澳洲人的长凳坐着实在不习惯,早上坐定之后他又不敢乱动,结果上午庭审刚过一半便就有些受不了了,但也只能咬牙坚持,不过好在看上去其他诸位老爷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不高老爷也在旁边挪着小步慢慢走。

    见到主子出来,候在大门外面的各家管事、贴身厮役一拥而上。

    “老爷,您这没事吧。”何四扶着何举人避开人群,坐到早已备好的椅凳上,呈上温热正好的茶盏。一个小厮赶紧跪下捶腿。

    “不碍事。”何举人这会也不顾得仪容了,舒舒服服的伸了伸腿,“这一上午听下来才知道,这元老院果真与大明大不一样。”

    和市井小民津津乐道罗、史两家“谋逆大罪”不同,何举人和高老爷等大户们更关心的是林家的处理。罗家史家早已注定死罪难逃,澳洲人那些“公诉”“辩护”说破天也不过是晃眼睛的“花活”而已,两家数百口人死活也怕是早在首长们的UU小说定好了。但这林家又不一样,虽说皇粮国税不交,那自然是该罚,抄家罚没都合王法,可这是对付泥腿子的王法。士人,自是有士人的王法。

    只可惜上午首先开始的对“印花税案”的公诉,让他不免心惊胆战。听上午澳洲干部的口气,自己以前料想的林老爷破财买平安怕是不成了。

    他想不到两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澳洲人的干部能把林家这样的老大户剥得如此干净。那些勾当件件桩桩,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好似他们经手做的一样,本事顶的上经年老吏了。可这些事问这广州城里谁家没有做过?便是他自己也是熟门熟路。

    缓了一口气的何举人环视四周,发现除去张毓之流,凡是过去的老相识,连带高老爷都是面有阴郁。如果说当年破城之后巫蛊案和清理关帝庙牵扯出的人是不识相,触了“逆鳞”罪有应得。显然今天林家所犯之事在大伙看来真有点“小题大做”。一个个免不了心中惶惶,生怕澳洲人大兴株连之罪。

    念及于此,何举人愈发庆幸当初往临高拜望刘进士。要不是刘大霖一语惊醒梦中人,恐怕今天那两个年轻后生手里的文书上也会有他的名字。

    更何况刘进士所言不止于此,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他能坐在这里心无波澜甚至小有窃喜的看别人满脸愁容。因为他已经明白,之于澳洲人,自己能有份量的也就是城里的买卖和乡下的土地,什么举人,什么世家,澳洲人统统不认。便是买卖和土地,也要做守法顺民才能拿的住,不然一个“依法”,就是破家之日。至于官面上的事情,何举人想起来当初工商联成立之时高举那刻意钻营之态,不免一哂。郑主任说到底也不过一介女流,高老爷你又何必非当自己是公公呢?难道你就看不出来,这澳洲人对你我这些人若即若离到底是为何。

    其实当初何举人也没看出来,不过从临高回来他便明白了自己再拼命迎奉也做不了澳洲人的“自己人”。但这点小事岂能难得住何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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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73节

第一百七十三节 夜袭大崀圩(一)

    孙大彪“金盆洗手”,诓了王初一来参加,不惜一把火烧了自己的根基大圩,虽说打了一个胜仗,“声名大噪”。UU小说詹、毕轩盛等人,还有自己的把兄弟冯海蛟等人都来道贺,詹还专门送来送来了武官的袍服和关防。还把“王初一”的脑袋和几个据说是“髡军头目”的国民军军士的头颅郑重其事的用石灰收干,装在木匣里带走了——据说是要到熊文灿那里去“传首献功”,为他请赏。詹还说,事成便会封他世袭武职:至少也是一个指挥。

    然而这胜利并没有让孙大彪高兴多久,除了这袍服和木头关防之外,熊文灿并没有给他送来多少实际的增援。虽说他挟一战之威,引来本地大批“兄弟”入伙,他也借此在县里征粮征饷,势力急剧膨胀,一下子成了本县最大的势力,大圩颇有阳山的第二个县衙门的意思。然而这种势力的膨胀却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慰藉。

    尽管他自诩“兵强马壮”,然而距离他“号令全县”还差得很远。冯海蛟虽然派人来道贺,还专门派人在他这里“联络”,但是他自诩是“平级”,根本不鸟他的号令,不但牢牢的把持着青莲圩,还把手伸向周边地区,大肆征粮征饷,勒索富户。期间和孙大彪派出去“征饷”的人马甚至一度刀兵相向,几乎冲突起来。虽说双方在“大敌当前”的压迫下没有真得动开手,不过彼此的疑惧之心已生。

    孙大彪心里很是不安,詹说要他们“同心协力”,保住阳山这块地面,为日后官兵入粤做好准备。可是这官兵反攻的事情,他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却连一丝消息也没听到。

    连阳地区是广东前往湖南的必经之路,孙大彪派了不少人打探消息,然而无论是北上南下的商旅,还是从湖南流入的流民,没有一个人听说有官兵在湖南集结,准备入粤的。至于广西方面,虽说是说得热火朝天,却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冯海蛟那边怀着二心,这边从外县又悄悄的来了一支人马,据说是广宁杨老爷那里过来的。虽说人数在他们中间最少,却是詹的嫡系。如今这支人马占着辛劳楠的庄子,虽说没什么动静,却让他芒刺在背——这詹到底是什么意思?

    澳洲人那里,他后来确切的知道王初一没有死,只是丢了一条腿。而且澳洲人的船队依旧来往于江面上。一点都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最要命的是,他听说澳洲人从琼州调来了黎蛮队伍:个个都是草上飞,钻山豹,翻山过沟如履平地。孙大彪心里暗暗犯嘀咕:大圩战后他专门派人清点辨认髡贼丢下的尸首。髡贼丢下的尸体大约有八十多具,其中大部分是本地的瑶人的。也就是说,现在城里的澳洲人顶天了也就不到二百人。

    这不到二百人的残兵败将,居然不跑路,还不断派人出城去征什么“合理负担”——这髡贼还真是强韧的很!

    感慨之余,他心里的忧惧又多了几分。大圩的胜利虽然很是“辉煌”,但是他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大圩化为灰烬不说,手下也损折了不少人——其中许多都是他的骨干。眼下虽然人多势众,大多都是新弟兄,到底能不能打,肯不肯打还是个问题。

    为了给自己壮胆,也为了鼓舞士气。他这几天在各处抓了几个土戏班,每日在大圩唱戏,又掳来许多妇女,别置一处妓寨。又每晚聚赌摇宝,让土匪们狂嫖滥赌。

    这天晚上,孙大彪的心情比往日要好些,因为他听说髡贼派了一个女人来县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还以为派去的探子耍他,先打了这倒霉的探子四十军棍。

    不过接下来的消息证明:确确实实是派来了个女人当县长。孙大彪实在想不出来女人怎么当县长:哪怕是他最聪慧的姨太太也没看出有当县长的本事。

    这是什么路数?莫非这女人有什么法术?这让孙大彪很是紧张了一番——特别是听说这女县长是个“黎蛮”的时候,孙大彪的神秘主义恐惧感上升到最高地步,专门抓来两个道士两个和尚,外加几个平日里装神弄鬼敛财混日子的神棍为自己日夜“护持”。

    也不知道这“护持”有效,还是这黎蛮女县长并无真本事。几天下来孙大彪吃得下睡的着,这种莫名的恐惧感才算稍稍消退。

    此刻,他刚刚吃完晚饭,在寨子里和几个小老婆一起打叶子牌取乐。正打着牌,忽然门帘被揭开一角,有个贴身小厮站在门口不停的张望着里面。

    孙大彪见了斥道:“有什么事?鬼头鬼脑!滚进来说话!”

    “喏。”小厮赶紧进来,禀道,“眉爷从县城外回来了,说有重要消息禀告!”

    所谓的眉爷是他手下的一员干将,绰号“刷子眉”。两道浓密粗大的眉毛引人注目,让人忘记了他的本名。“刷子眉”素来杀人不眨眼,却又心思缜密,做事慎重。孙大彪便派他在阳山城下监视髡贼的动静。

    “快请!”

    孙大彪的女人们慌忙散去,不过片刻,“刷子眉”便大踏步了走了进来。

    “见过孙爷……”

    “不必多礼,”孙大彪急着要知道消息——“刷子眉”亲自来禀告的消息必是重要消息,“快说,髡贼有什么新动静?”

    “禀爷知道:今日午后,江上来了髡贼的船队,泊在县城外的码头上,城里抬出许多物件上船……天色擦黑的时候,原本驻在县城里的黎蛮的队伍也上船了!”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刷子眉”点头道,“我点了下,一共一百多人,还有行李,全都上了船。才时我来得时候,船队已经出发了!”

    “这么说……”

    “没错,髡贼要跑了!”

    澳洲人打包行李装船,伤员和妇孺分批上船撤走的消息他已经知道好几天了。孙大彪和手下的头目们便在疑心澳洲人要跑。

    这回最精锐的“黎蛮”队也跑路了——看来澳洲人在阳山待不了多久了!孙大彪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又不放心的问道:“派人跟上去了么?”

    “派了!”

    “好!”孙大彪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赞赏道,“你劳苦功高!去账房——不,粮台,说我说得:赏十两银子!”

    “谢孙爷!”

    是夜,阵焕带着山地连悄悄的在江边下了船。这里已经接近阳山县界——距离大圩足足有将近二十公里。在古代社会,这个距离在夜间几乎是无法逾越的。这也是为了迷惑敌人可能的跟踪。

    “同志们,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大圩给孙大彪一个‘惊喜’了!”阵焕低声说道,“有没有信心按时赶到?”

    “有!”

    “好,全体出发!”

    按照预订的计划,阵焕带领山地连为一路,罗奕铭带着县中队为另一路,双方约定在凌晨四点同时向大圩发动进攻。

    这个时候正是天将明未明的时候,不但夜色浓厚,亦是人睡得最沉之时,哨兵一夜执勤,此时更是困倦难当,戒备松懈。

    荜达也在罗奕铭带领的县中队一路。虽然县里的干部全体反对,但是她却坚持要去。

    “射箭和刀术我都会。”荜达说,“这次战斗我一定要参加——一旦本地匪伙知道孙大彪栽在女人手里,对这些人的打击一定不小。”

    罗奕铭等人说服不了她,只好改由尤辞仁留守。荜达带着周良臣借给她的四个家丁出战。

    四个家丁一心要在荜达面前露脸,个个磨拳察掌,兴奋异常。家丁为首的叫周大,身材不算高大,但比一般土著要壮实,扛着一把朴刀;他弟弟周二,身材瘦长,背着一张弓和一筒箭,据说是个神箭手;还有个叫周福的,腰间插着两把短刀,身手灵活,等待出发的时候闲着无事,给大家表演了一次双刀。最后一个手提包铁皮的长棍,腰间插着匕首。

    “这些周家的家丁还真是生猛。”罗奕铭说,“可惜是家丁,不是我们的士兵。”

    “他们这样的,最擅长的就是单打独斗,小群混战,真要排队列阵,他们就没什么优势了。”荜达说,“有他们在,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队伍各自按时间点悄悄出发。县城里的队伍没有开城门,是从城上放下绳梯,悄悄爬城而下。所有士兵臂缠白布条以作夜间识别。

    张天波坐在赌桌前,两眼满是熬夜的血丝,却毫无去意,照旧在赌桌旁呼幺喝六。此时已是凌晨时分,赌桌周围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烂赌鬼还在赌番摊牌九。

    他今晚的手气极差,差到他怀疑人生。从掌灯开始赌,不论是庄是闲,几乎每赌必输。不到半夜功夫,已经把手头的钱财输得精光,要不是他老婆不在身边,大约这会已经把老婆孩子都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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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448节

四百四十八节 自己人

    如何才能当“自己人”呢?

    合股做生意,自然最好——可这要看机缘,比如卖核桃酥的张家便是;要么便是有独门的绝活手艺,比如陈李济;只是有钱,那还差了那么一层意思。www.uu234.cc认购元老院企业的股份呢?且不说这机会并非随时有,就是有这样的机会,以他的“含宋量”,根本轮不到——高举为首的新贵集团早就把股票认购私分了。

    何况就算认购了元老院的股票,也算不上元老院的“自己人”。对元老院来说,有钱,不过是个好客户,好纳税户,它会慷慨的分红,可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何况何威望虽然家中富足,却远远称不上“有钱”。虽然乡下有一百亩佃出去的田地,城里有那么几间出租的房屋。然而在广州这个大户如毛的地方,他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要不是有举人和沙湾何氏两个光环,怕是根本排不上号。

    要当“自己人”,就得跻身于元老院的小圈子。

    若是在大明,哪怕是泥腿子,只要能通过科举,亦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若能得一生员功名,在地方就算是有了身份的人,官吏都要客气几分。若是中了举人,那便跻身于缙绅一流。便算是“进了圈子”。

    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大宋元老院呢?显然,在广州举办的“公务员考试”算不得科举——至少和大明的科举层次上差了不少。

    这个层次上的差别并非简单的“官”和“吏”之间的差别,而是考试层面上的不同:

    广州公务员考试的并非由“元老院”出面,而是“广州市政府”出面。主持人刘翔虽然是元老,职位却只是广州府尹。考取的考生安排的也都是广州本地干部的位置。可见这公务员考试是“地方上”的。

    相比之下,真正被元老倚为腹心的,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芳草地出身的干部。他们虽然年龄小,大多数职位也不高,但是在归化民中的地位却是毋庸置疑的。

    何威望在临高打听了不少消息,特别是关于芳草地的消息——他早就听闻这所学校的大名了:凡是用事的年青干部,大多出身这里。是地地道道的“天子门生”。

    以何举人的智慧,自然明白这便是澳洲人的“国子监”——说起来,其实比国子监还要尊贵些——毕竟晚明的国子监监生的光环已经褪去了不少,滥竽充数,捐资入监的人也太多。

    只要入了芳草地,便是“元老院的学生”——这个说法何威望在报纸上反复看到过。显然——要当元老院的自己人,眼下最快的办法就是去芳草地念书。

    何威望思量再三,下了决心:送孩子去芳草地念书!

    好在这芳草地是“开门办学”,只要愿意支付学费和生活费,家庭背景合格,一律接收。

    元老院对旧士子虽然抱有天生的不信任感,但是并不排斥接收他们的子女入学——要改造老得也许是办不到了,但是改造小得还是大有可为的。

    所以何威望试探性的咨询立刻得到了回应。郑尚洁表示对广州市工商联合会会员的子女肯定是“优先录取”。

    何威望得了准信,便在家里考虑送哪几个孩子去念书。

    若说孩子,他家里虽无三妻四妾,也有一妻一妾,两个通房丫鬟也给他生过孩子。加起来,存活的嫡庶子女共有七人,均未成年。

    按照澳洲人的说法,最好是六七岁入学,但是这个年龄去念书,又不能带仆人伺候,何威望放心不下,思量再三:决定让嫡出刚满九岁的三儿子和庶出的十二岁的二女儿去芳草地上学。

    相比其他大户纷纷将远亲子侄,至多庶出子弟送去澳洲人学校读书,何举人这一举动在广州城里算是石破天惊了。却也深合郑主任心意。尤其是那日拜会郑主任时,恰逢一位临高来的杜首长也在办公室,听完郑主任介绍自家子女就学情况后,这位杜首长非常高兴的称赞自己是“一位开明进步的父亲”。

    何举人委实不太明白送女孩子上学为什么就“开明”,更不知道“进步”在哪里。他之所以送二女儿去念书,一是考虑可以照顾幼弟,二来听说澳洲人对女子念书颇有执念,甚至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只要闻听家长愿意让女子念书的,必然有所夸奖——这算是他的一种市好之态。

    听杜首长的一番言论,果不其然!何威望虽说不解其意,但是澳洲人高兴就好!

    回到家中便叫仆役们打点行装,预备送孩子入学。

    倒是二姨太听到女儿以后非但不裹脚还要穿着露胳膊露小腿的“校服”和一众男人坐一间屋子,跑自己这里哭哭啼啼了大半月,说是坏了女儿名声以后嫁不出去,好不烦人。

    然而自此之后郑主任在言语上也亲近了许多,更甚至“提醒”自己躲过了“印花税案”这一劫。何举人投桃报李,不仅将城内产业按照澳洲人要求进行了“公司化”,更将城外放佃的土地并入公司成立农场,聘请天地会管理——省心省力。

    当然,其实何举人真正所思并不在此。上面的一切不过为求安身立命,延续家族。作为缙绅世家,他深知权柄的重要,无论当朝皇帝姓朱还是姓赵,朝中无人家业再大也是肥猪一头,更甚至连做大都没得机会。既然现今澳洲人不愿与“士大夫共天下”,只信任他们培养出来的“天子门生”,那送子嗣入澳洲学校,学澳洲学问,当澳洲“干部”岂不是顺理成章?以后这便是我何家新朝靠山。

    这天是周一,上班后曾卷带着组员梅法治照例去征税大厅领上周纳税人申报及完税清册副本。征期已近尾声,大厅比较空闲,一众姑娘们正愁没话题,这看到来的正是如今满城皆知的“印花税案”的大功臣,免不了要围上来打趣一番。

    “哪里哪里,这全仰仗首长们指导的好,各位对专案组又这么支持。我只听命而已,不值一提。”

    “曾组长果然是读过书的,连客气话都说的这么文绉绉……”

    “曾组长,我听说这罗家的消息最早可是我们南姐透给你的,你是不是得谢谢我们南姐呀……”

    “对对对,这是自然。”曾卷习惯性的想双手作揖又发觉不合适,于是便学着临高归化民的样子,朝南婉儿稍微一弯腰点了点头,“南主任,要不是你提醒我罗家的印花税,哪还有后续这些……”

    “曾组长不要这么说,都是本职工作……”南婉儿淡淡的应了一句。

    “南姐……我看你比曾组长还客气。”刘翠花跪在凳子上从后面环住南婉儿脖子,朝曾卷瘪了瘪嘴,“曾组长,首长马上就要给你记功了。多大的光荣啊,咱财税局开张头一份呢。要我说你得好好请我们南姐吃顿饭才说的过去。今天晚上可是没课哦~”

    “翠花别闹,下去。”南婉儿掰开刘翠花的胳膊,“曾组长你不用听她的,她就小孩性子……”

    “……”

    “阿卷”组员梅法治贴到曾卷耳朵上,“我也觉得南主任算是帮了你大忙,你没表示说不过去。”

    曾卷定神一想,梅法治说的没错,只轻飘飘一句谢谢确实有点不妥,当下表示要请南婉儿吃饭以表谢意。南婉儿见推脱不了干脆扫了一眼周围的女孩子:“曾组长请客,谁去?”

    “南姐,人曾组长请你呢。你喊我们干什么,是不是呀?”

    “澳洲灯泡虽然亮,却不能随时随地的点。”

    “哈哈哈哈。”屋里一片欢声笑语惹的南婉儿满脸通红。

    “曾组长,心意我领了,我还是不过去了……”

    “别啊,南姐我陪你去总行了吧。曾组长不在意多个蹭饭的吧。”南婉儿正要拒绝,刘翠花突然又跳了出来。

    “……”南婉儿心道你个贪吃鬼!然而这下就让曾卷接上话了了

    “那再好不过了。南主任,今晚无特别事情的话就这么说定了。”

    太阳离下山还远,曾卷便已早早来到酒店。这地方他虽没来过,但能入得张毓眼睛,想来不会太差。这家酒楼原本是林家产业里最大的一间:“湛香楼”。酒楼依水而建,不仅雕梁画栋还有一部分突出在水上,形如水榭一般,秋日里把酒临风,水自脚下而过,恍如神仙相仿。

    在林尊秀父子被绞死之后这里便由紫明楼接手,不仅名字从文绉绉的“湛香楼”改为极接地气的“米香居”连带价格也降了一大半,起码曾卷这种吃公家饭的人咬咬牙也能摆上不错的一桌了。再说,紫明楼的名声在外,对他们这些有官身的人来说确实有点那么不合适。而这“米香居”要不是曾卷身在财税局,知道些许内幕,怕也和旁人一样只以为是广州政府官家的产业,如此一来往来宴请便就名正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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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74节

第一百七十四节 夜袭大崀圩(二)

    眼瞅着一夜将尽,赌桌上再烂的赌鬼也开始支撑不住了。www.uu234.cc庄家便道:“张爷!今天我看就散了吧,翻本也不在这一日两日的……”

    “放你x的屁!”张天波连押了十几把“小”,开出来都是“大”,上一把改成押“大”,没想到庄家开出来却是“小”,直气得他鼻孔冒烟。要不是庄家已经换了好几个,他连掀桌子的心都有了。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张天波心里窝着火——自从内应失败,他在孙大彪这里混得便不怎么如意。他虽说号称“三霸”,实则手里没有实力。到了大圩,孙大彪觉得这个义弟没多大用处——如今和澳洲人翻了脸,用不着他居中折冲,故而议事的时候很少叫他去。虽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待他还算客气,但冷落之意很是明显。自然,孙大彪的手下就不会“念旧情”了。张天波在大圩混得很不如意不说,连家眷妻小也见不到。孙大彪派去辛家庄替他接家眷的喽回来禀告说:詹先生已经把他们“照护”起来了,要张天波“不必费心,尽心办差”。气得张天波口吐白沫,却是无计可施。

    总算詹师爷当初许诺的赏银算是给了,虽然不过区区二十两,总算没让张天波陷入“乞食”的地步——他的家产固然不少,但是大多埋在城里家中地下,一部分细软由老婆带去了辛家庄。

    他在大圩,虽说吃喝还是由孙大彪管,吃得还是匪伙里的“头等席面”,然而底下人的眼光最凶,看孙大彪对张天波的态度一日比一日敷衍,这头等席面也就渐渐名不副实起来。不但荤腥日少,连菜蔬调理都变得敷衍了事。有时候干脆便是喽吃得大锅菜打几个过来凑数。张天波明明知道自己的伙食被下面喽截留了去,亦不敢多话。他现在是寄人篱下,对孙大彪也无多少用处,自然只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失意加上无聊,张天波每日只能在大圩里混日子,以嫖、赌打发日子。好在他是衙混子出身,极有眼色,对各色人等都能应付几句,日子过得亦不算太糟。

    然而这几天他却是霉运连连,先是被孙大彪手下的头目叫去,说他亦得“巡夜守更”——张天波只得去求告孙大彪,才算把这差事给免了;接着不久,他又被从住处给赶了出去:他原和孙大彪以及他手下的大头目一样,住在大圩仅剩的三座未被烧毁的院落内。然而管事的却说他住得地方“要修缮”,不待他答应便将他的行李送到院子外面,分了一间碎砖破瓦垒墙,火烧木当梁柱,稻草铺顶的“屋子”。

    这种“屋子”是孙大彪回到大圩之后利用火烧后的建筑废料临时修筑的,虽说这样的棚子也不是普通喽有得住的,但是从正儿八经的房子里给赶到这“棚子”里,自己在孙大彪心目中的地位便可想而知了。张天波被逼无奈,只得又去求告,没想到孙大彪这回却含糊其辞起来,只推说:“待房子修好了便请贤弟回来”。然而他过去一看,自己住得房子里已经住上了新的人。

    张天波不敢与孙大彪理论,只得忍辱回去“凑合”。自此之后,他便知道自个在把兄那里已经成了“弃履”。

    “孙大彪你个王八蛋,不得好死!”张天波暗暗咒骂,心里却隐隐约约的觉得后悔。早知道孙大彪是这么个王八蛋,自己就算不给澳洲人当差,也犯不着跟着孙大彪趟浑水。心里咒骂归咒骂,可张天波也知道自己这回想吃回回头草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经把澳洲人给得罪死了。如今孙大彪就算再黑,也只能先窝在他这里了。

    他的赌运也跟着变得一塌糊涂:几乎到了逢赌必输的地步。今天他好不容易凑了一笔钱预备着翻本,没想到却输得比前几天更惨,更彻底。

    “再开一局,我还有钱!”说罢,张天波下意识的往褡裢里摸去,却是一个钱也没摸到——早就输得一文不剩了。

    一旁有人劝他:“张爷!你今天手气不好,不要再赌了。天都快亮了。人莫要与命争……”

    张天波心有不甘,道:“我张天波在阳山县里好歹也算是拳头立人,胳膊上跑马的人物,还怕我借钱不还是这么的?”说罢还想找人借钱,却再也无人肯借。正骂骂咧咧,忽然有人在他背后低声道:“想借钱,我这里有啊。”

    张天波闻声大喜,转过身去道:“只要你肯借,想要多少利钱都好说。我张天波向来说话算话……”

    还没等他转过身子,脖子便被人卡住了,张天波大吃一惊,正要挣扎,右手又被反扭到背后,手腕剧痛,身子顿时动弹不得。

    再看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多了十几个人,个个拿着鸟铳和匕首,赌桌边的一干赌鬼个个呆若木鸡,在即将熄灭的火把面色晦暗,真真如鬼怪相仿。有一个大约是意图挣扎还是呼救,已经瘫在桌子下面了,身下一滩黑乎乎的液体正在不断扩大。

    张天波一看这鸟铳便知这是澳洲人来了!一瞬间他肝胆俱碎,腰腿酸软,真是差点应了“屎尿齐下”这词了。

    “你便是张天波?”为首的汉子低声问道。

    “小的……不是……”张天波赶紧否认。

    为首的汉子微微颔首,冲着周围的匪徒们逼问道:“你们说他是不是?”

    众匪徒冷不防被澳洲人突袭,一时间都呆住了,眼见对方问话,赶紧道:“副爷!这个人就是张天波!”话音刚落便有人来补刀:“这小子坏透了!是阳山县里有名的坏蛋,阳山三霸之一!”

    张天波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这回落在澳洲人手里绝无生机,趁着对方手劲稍松,左手向左腿绑带摸去:里面藏着一柄薄而快的小匕首。

    没想到他的手指还没碰到绑腿,便被人发觉了异常,那汉子双手一加力一提,张天波的一条胳膊如同快要断了般钻心剧痛,忍不住求饶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汉子从他绑腿间摸出匕首,稍一掂量,笑道:“果然是把好刀。我就笑纳了”说着把匕首插到腰间。又逼问道:

    “你既想活命,且说孙大彪下处在哪里?”

    大圩被烧成了一片白地,还算完整的院落一共有三处。大小不一。黎苗连人数不多,不能一一照顾,只能来个中心开花,先打掉孙大彪本人。

    “孙大彪和他的主要手下就住在‘老恒和’山货行里,”张天波一听是逼问孙大彪的住处,当下毫无心理负担的把把兄给卖了。

    山地连是在凌晨三点多抵达的大圩,比县城出发的县中队尽管路近得多,却比他们迟了半小时此案抵达。双方在大圩外汇合后由阵焕作了部署:山地连进入大圩“中心开花”,把,设法端掉孙大彪和他的主要头目,造成大圩的群匪混乱外逃。

    “大圩只有两个出入口,一条路是往永化瑶区去得——那是自寻死路,他们不会去的——去了的话永化的瑶民也不会放过他们;另一条便是往县城方向的。他们只可能往县城方向跑。所以你们就在这个路口设个口袋……”

    趁着夜色,阵焕带队摸进了大圩外。孙大彪的防卫显然一点也不严密。自从大圩被烧之后,寨子实际上处于不设防的状态下,除了利用天然地形之外,只设了一道粗糙的木栅,缝隙大得足够可以让人钻过去。虽然已经开始修筑寨墙,但是他除了人之外,物力财力均不充足,工程进展迟缓,这些日子只修了一小段寨墙,大部分地方还是靠鹿砦和栅栏。

    为了弥补防御共识的不足,孙大彪的对策便是将手下的喽的窝棚全部修在木栅边,用人力来维持住警戒线。以便一旦告警就能马上起身就地作战。

    然而凌晨时分,正是人睡得混沉的时刻。不要说在窝棚中安眠的大小喽,便是值夜的哨兵也瞌睡的睁不开眼睛了。山地连的士兵只用了匕首和淬毒的弩箭便摸掉了哨位——山地连的训练大纲十分注重“夜袭”之类的特种作战,有许多战术课程都是由特侦队负责的。虽然比不上“元老院最锐利的剑”,但是比之普通部队却是强出许多。

    进入大圩之后,阵焕暗暗着急,因为大圩内的完好建筑有三处,虽然知道这三处之中必有一出是孙大彪的居所,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座——唯恐打错了让孙大彪这个罪魁祸首跑了。

    正迟疑间,却发现废墟间有人在聚赌,便决定现场抓个舌头一用。

    没想到这一抓就逮到了一条大鱼!阵焕暗暗高兴,命令道:“各班按计划行动!”说着又低声道:“把这些人都捆起来,还有这个,”他一指张天波,“要严加看守,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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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449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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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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