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二十六节 集体婚礼(七)
说罢自个起身,往长条餐桌而去。张毓一怔,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次自助餐,按照主办人的意见是要充分表现出“澳洲式”生活方式的优越性。
土豪们不缺钱,又是在这“南天第一城”,吃喝上自然精益求精。这点和当初在临高等地举办自助餐晚宴是不同的。
以他们的亲身经历来看,明代的烹调还比较质朴简单,无论是花色品种还是调味,尚不能和旧时空的挖空心思吃喝玩乐的清代盐商相媲美。不过来得宾客大多是大户,紫明楼又在广州开设多年,他们大多已经品尝过各种“澳洲菜肴”,仅仅靠“西红柿炒蛋”和“炸鸡”之类的菜肴显然已经不能让他们产生震撼感了。
如果说要弄一些旧时空的高档菜肴,倒也没什么难处,只不过这种菜式多半是刀工火工双精的菜肴,没法大批量加工,也不适应大型宴会所需长时间保温。
所以方非在和负责主厨的元老商量菜单的时候,首要是突出“富足感”,而非“精致”。
“就好比大家去美国。美国菜嘛,你也知道的,比英国菜肯定要好一些。其他么就谈不上了,但是只要去过美国的人,肯定都会被美国在食品上的富足廉价震撼。我们就要这个效果。”
大世界的厨师们在几位元老厨艺爱好者的带领下,研究了旧时空的很多自助餐菜谱,拟订了婚礼的自助餐菜单。
因为是17世纪,百姓们普遍肚子里缺少油水,所以“硬菜”必不可少。光各种“肉菜”就有近十种,堆成山的金灿灿的酥肉;放在烤架上加热的涂了香料和蜂蜜烤制的肋排;油炸的鸡腿鸡翅;酥脆的炸鸡肉排条;酱汁狮子头堆成金字塔形状,上面洒满了翠绿的葱花……连红烧肉都炖了两大锅子。红彤彤,颤巍巍五花猪肉块的在大号陶锅里冒着热气,一口锅的配菜是马铃薯,另一锅则是笋干--这样可以有效的减少五花肉的用量。
为了突出富足,自然不能限量供应,但是预算又是有限的。所以类似红烧肉的节约手段还有不少:狮子头里除了马蹄还掺入了剁碎的油条;炸排条和酥肉外面裹得粉要多厚有多厚,堪比鸡米花。
肉食上既然要控制成本,相对富足的水产品便被大量运用。两口大锅中按照关东煮的做法,煮着各种鱼糜制品,其中既有现代方式生产的鱼糕、竹轮,也有福建厨师做得鱼皮饺、燕饺、鱼丸等等。一口是传统的清汤口味,另一种则是咖喱风味。
重头戏是在新鲜海味上。本时空因为没有冷链物流,离水即死的海产品很难被及时运到市场上。即使是广州这样的沿海城市也很少能有新鲜的海味可以吃,大多是采用晾干、腌制方法加工之后才上市。即使是大户人家也绝少能吃到新鲜海味烹制的菜肴。
从香港运来的海获亦用各种方式烹调,鱼蟹虾贝,或椒盐、或油煎或清蒸或烧烤焖烧清煮,花样百出,竭尽各种烹调手法和调味,连咖喱、沙爹之类的异国风味的调味也有。一摆出来便让见多识广的大户叹为观止。
他们中有经常出入紫明楼的,也不是没有见识过澳洲人烹调新鲜海货的本事,但是这么多品种,这么多的烹调方式集中在一起,十多口大锅和烤盘摆满了长桌,散发出各种香味,让人一靠近便忍不住食指大动。
“张小哥,此物倒是难得的妙品。”高举有些要和他拉上关系,故意在取菜的时候和他攀谈。
别看张毓看了许多“澳书”“澳刊”,但是涉及到澳洲人的事,大多数都是纸上谈兵--就说这自助餐,他也是头一回吃。能不露怯全靠过去看到的一鳞半爪的文章。
这会他站在餐桌前已是有些头晕,犯上了选择困难症。眼前的各种菜式,太多他不认识的东西了。此刻高老爷忽然如此说道,不由得心里发慌,顺着高举的目光看去,却是一个金属大盘,盘底是混合了碎冰的水,摆满了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玻璃杯,里面盛放的是各种颜色的乳膏一般的东西,上面点缀着些许水果的切片。
这东西张毓是知道的,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这是冰淇淋。”为了表明他自己也是尝过的,不是道听途说,又补充道,“紫明楼即有此物。”
“紫明楼的冰淇淋果然是妙物!虽然亦知所用无非是糖、牛乳之类,奈何不知道澳洲人用了什么秘法,居然能将其做成如此绵密柔软,醇厚顺滑。”
明代亦有乳制品,蒙古人带来的酪在明代亦不算太罕见。亦有人说冰淇淋是元代的发明,后来经马可波罗传到欧洲。然而实际上类似的在刨冰或者碎冰里加入牛奶、奶油、香料混合的做法,从古埃及时代就有。但是这些原始的“冰淇淋”和现代意义上的冰淇淋并不是一码事。
现代冰淇淋的风味是来自搅拌后的甜奶油被冷冻后尚未完全结冻,保持一种半融化状态的口感。搅拌过程中混入的大量空气,在半融化的柔腻的口感中又添加了蓬松感。
冰淇淋的制造需要较低的温度,现代意式和美式冰淇淋的口感在17世纪依靠天然冰制冷手段是做不出来得。紫明楼也全靠了有冷库才能制作--自然产率也不高,在广州是地地道道的奢侈品。
张毓却是在杂志上看过冰淇淋的文章,此刻有心卖弄,道:“冰淇淋的物料、调制倒是不难。难得是没有澳洲人所用的冷机--我在杂志上看过,说做冰淇淋的温度极冷,就是靠无数冰块堆砌也达不到。”
“张小哥果然澳学精深。”高举赞叹道,“听闻尊府所开的几家字号,都用了澳洲机器来生产,想必类似的澳洲秘法也甚多。”
一说到这个张毓顿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的谈起他贷款买来得机器,谈起这些机器如何的好用,如何的生产效率极高。
“……就说这搅拌机,一次便可拌合上百斤的粉料,一天便可拌合几千斤。若是请师傅手工搅合,一天能搅个上百斤便算不错了。耗力多,吃得也多。不说工钱,便是这伙食便是绝大开支。如今厂里只要派力工按时投料出料便是,其余便招一小童随时照看--他一人便能看三四台搅拌机。工钱还不到师傅的五分之一。”
张毓说得眉飞色舞--他平日里很少有机会和人诉说这些,毕竟他现在不是那个无所事事,靠在茶馆读报度日的点心铺二代了,而是掌管着有工厂,有门店的食品公司的总经理。虽说事务聘有掌柜管理,到底也要亲力亲为,吹牛打屁的日子一去不返。
他从心底里认同澳洲人的新机器、新方法,并且为自己的“运气”沾沾自喜。但是这种得意的心情却很少有诉说的机会。高举稍一撩拨,便情不自禁的在这个并不熟悉的外人面前倾吐出来。
高举一面点头敷衍,一面心里暗暗盘算。他说这些话并不仅仅是为了吹捧下张毓,和他拉关系,套近乎。同时也是为了了解下这个澳洲人竖立的“轻工业样板”的实际情况。张家目前是广州城内唯一大量使用澳洲机器和技术的“民企”。据说是赚得盆满钵满。高举也有心效法,将多年贸易积累下来的资金投放到工业生产上。
然而他打听了下情况,首长们对投资工业非常欢迎,还有各种支持政策。但是初步了解下来,这工业的投资高得惊人。就说张氏公司的工厂,据说仅买地皮、盖厂房、购置设备就花了一万多元--全部是靠澳洲人的贷款才能成事。
而且他还了解到一点,虽说张家承揽了大量澳洲人的订单,特别是军方的订单,工厂是三班倒的生产,赚钱如滚滚流水一般。但是超大的生产规模也带来了资金周转的压力。据闻张氏食品公司的生产运转完全要靠“银行”的贷款才能维持。如果贷款中断,立刻便会陷入困境。
这种状况让高举不由得不在这上面踌躇起来。毫无疑问,张毓是首长们竖立的一个标杆,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不论发生什么情况,元老院肯定是会力保他的。但是自家和元老院之间有没有这个关系可就不好说了。张毓起于微末,眼下反倒是一个优势。
高举看中的是澳洲式的绸缎机房。首长们前不久还在向联合会推广这个项目,应者寥寥。高举看了之后也觉得咬手--初期投入就要十万元以上,有的机器要上千元一台,还配套蒸汽机、锅炉之类的东西,也是成百上千的开销。运行起来,每个月生产经营费用就是个惊人的数字,更不用说收茧季节要投入的巨万资金。
这样的买卖,一旦有个闪失,恐怕就是倾家荡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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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节 两头开花
几个土匪挥舞着武器想趁势冲进藏兵洞,双方在洞口展开了一场难以施展手脚的混战,最后土匪还是在武器上吃了亏,被守在洞口的士兵用刺刀赶了出来。在混乱中,藏兵洞里的士兵开火了,门洞里顿时硝烟弥漫,土匪们惨叫着乱哄哄的从门洞里逃了出来,只在门洞两边步枪打不到的地方守着。门洞内地方狭小,国民军人数又少一时间也冲不出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张天波大急,城门若不能夺下,外面接应的人马便冲不进来。这夺取县城的“妙计”也就落空了。他知道城中虚实:罗奕铭手下只有不到一百人,加上文职的归化民和“附逆”的留用人员,也不过一百四五十人。这些人又分散在县城四处,不足为患。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答应了作为“内应”,“按计行事”。
按照詹的计划,张天波和工地上的二十多个悍匪在城中为内应,在工地纵火造乱,夺下西门,接应城外的大队人马进城,一举夺下阳山县城。
要达到瞬间夺城的目的,一是要有突然性,二是双方在时间上要契合。眼下却打成了一个僵局。张天波耳听着街道上哨子声此起彼伏,知道用不了多久罗奕铭就会带着人反冲过来。情势便会瞬间逆转。
他赶紧跳出来道:“快!点火,拿烟薰他们!”
几个土匪赶紧点燃了几捆被抛下的柴火丢到了藏兵洞口,又往上面丢了几张烂草席,顿时整个城门洞里烟雾弥漫,连土匪都待不住了,全都跑了出来。这边浓烟灌入,藏兵洞里亦待不住人,士兵都在呛咳,下士知道情况不妙,再待下去必死无疑,大喝一声道:“大伙不要慌!背靠背,一步步挪出去,千万不要跑!”
当下他们三人一组,结成三角阵,挺起刺刀。忍着呛人的浓烟,一步步的从藏兵洞里挪了出来,外面烟雾稍淡,就有土匪怪叫着扑了上来,这边早有防备,三角队形护持的密不透风,连着刺倒了三四个人之后便再也无人向他们冲来了。
张天波一看情势不妙,赶紧冲出城去,拿出烟火信号燃放起来——此刻城门未闭,城中的援兵也没有赶到,只要城外埋伏的接应人马及时赶到,尚有胜算。
然而他的三个烟火信号连发,城外的大道上却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张天波大急:莫非接应时间上出了纰漏?!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一时间他急得浑身是汗,正想返身回去看看情形如何,忽然城内一阵乱枪轰鸣,从门洞里跑出四五个土匪,一个个惊魂未定。为首的看到他还在发愣大喊道:“张爷,快跑吧,髡贼打过来了!”
张天波知道形势不妙,拔脚便狂奔而去。
大圩。
孙大彪从戏台下的椅子上起身,向着周遭的宾客们拱了拱手,又专门向端坐在戏台上主宾位置上王初一拱了拱手,这才缓步走上戏台。
听了澳洲人好长一篇讲话的宾客和百姓们早就不耐烦了——这大热的天,就算在凉棚下也不见得能凉快到哪去。眼瞅着“戏肉”要登场了,原本有些喧闹的圩场顿时安静下来了。
戏台正中的桌上的铜盆里已经注满了水。孙大彪来到台上,先对着正殿拈香祷告,在香炉内插上三支香。静待片刻,早有人另外端来了一只香炉,里面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已经燃着的线香。
孙大彪口中念念有词,但是因为距离远,大家听不清他在念什么。不过绿林同道们却知道,他念的是“拔香辞”。绿林中人若要洗手上岸的,得到首领和同伙的同意之后,就要照这么来一出:每念一句,就从香炉里拔掉一支香。香共五十六支,辞共五十六句,要一字不漏,一字不错的念完,最后一支拔掉就算是洗手上岸,就此退出绿林了。孙大彪贵为一方首领亦不能免俗。
孙大彪的词念到第五十六句,拔去最后一支香,四下里顿时锣鼓喧天,舞狮、舞龙纷纷出动,在戏台前戏耍。孙大彪面带微笑,缓步走到铜盆前,将手浸入盆中,稍稍洗濯便将手提起。顿时铳炮齐鸣,震得王初一耳膜都疼,正想问问还有多久才能结束这套仪注。忽闻有人尖叫一声:“走水啦!”
原本在这喧闹异常的圩场上,连面对面说话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听清,然而这一嗓子却是出奇的凄厉,堪称声嘶力竭。唬得王初一等人一个冷颤,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黑烟已从镇子东边冒了起来。
圩场上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孙大彪大声道:“王老爷!走水了,请您老下台暂避,我去看看就来……”说着一闪身三下五下直接窜下台去,混入人堆之中不见了。
尤辞仁忽然反应过来了,暗叫:不好!立刻抽出手枪,大喊道:“快,保护县长!”
他这一声喊得正及时,正当卫兵把王初一推倒在地的时候,从正殿屋顶上连着响起了两三声铳炮声,台上的人,不论是大圩的“贤达”还是王初一带来得人,瞬间被打倒了一片,连尤辞仁也受了伤,脸上手上都被铁砂打破,血流如注。
王初一受伤较重,不知是被什么打到,身上血流如注。
“快,保护县长突围!”尤辞仁此刻已经完全明白,这是个圈套!谁也没成想,孙大彪居然会在他的老巢里,冒这样的大不韪,向县政府动手!
眼瞅着已经负伤的县长,尤辞仁急得双眼冒火,指挥瑶民中队护住戏台,以免被敌人趁乱冲散队伍。
圩场上此刻已经是乱作一团,雇来充数“点验”的和看热闹的百姓在慌乱中挤作一团自相践踏。满地都是惊叫逃跑的人群。而那些化装成宾客的喽们,此刻挥舞着刀枪朝着戏台这边逼近过来。还有不少人爬上了邻近的屋顶,在上面居高临下的放铳射箭。
在戏台周围警戒的是瑶民中队,他们人数不少,然而猝不及防,一下就伤亡了十多人。瑶民中队缺乏训练,组织性纪律性甚差,遇到突然袭击之后处在外围的一部分人一哄而散,随着人群四散奔逃。只有核心部分的几十人按照事先的命令,牢牢的护卫着戏台,有些人已经和冲上来的土匪交上了手。戏台周围刀光剑影,不时发出垂死者的惨叫声。
盘天顺带着瑶民奋力拼杀——因为嫌热,不少人没有穿带来的铠甲,因而在第一轮搏杀中便有了不少伤亡。好在土匪也没有铠甲,双方半斤八两,瑶民和大圩的土匪有深仇大恨,因而交起手毫不含糊,个个奋勇当先。一时间倒也没落下风。
尤辞仁派了两个警卫将王初一架到了戏台下,这里已经成了刀光剑影的战场,不但土匪们朝着这里冲杀,还有人圩场周围的房屋中向戏台射箭。更有人放起火来。这里已有半个多月未下雨,天干物燥,房屋又多数竹木的,一点就是上好的干柴,瞬间火光熊熊,烟雾弥漫。
再看四周,整个大圩已经是浓烟四起,火光熊熊。尤辞仁知道,这回事前大了!孙大彪不惜火烧大圩,显然已是铁了心要和元老院干到底。眼下全镇各处起火,自己事先做得安排便全不管用。分散在各处的第二中队的因为这场大火很难快速集结并且投入战斗。他们过去做得预案是控制镇上四门和交通要道,便可迅速平息任何暴乱。然而孙大彪这一手,完全就是玉石俱焚式的。他根本不在乎分散在各处的二中队士兵,而是集中全部力量围攻王初一,企图将这位澳洲县太爷一举擒杀。
“王县长,咱们现在只能冲出去再说了!”尤辞仁大声道。
眼下情况不明,很难说敌人到底有多少实力,还有没有安排有后手,稳妥起见,唯有先撤回县城。
王初一只觉得浑身发软,头晕目眩,知道自己受伤不轻。然而他此刻想到招安大计完蛋,不但辜负了首长的信任,连带着还拖累了一大批同志,不由得心如刀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时间有了轻生求死的念头。
“县长!县长!县长?!”
在尤辞仁的连声催促下,王初一才略略回过神来,勉强道:“我们都走,二中队怎么办?”
“给他们发信号,让他们各自冲出去!”尤辞仁大声说着。第二中队分散在全镇各个要点,眼下全镇大火,烟雾弥漫,道路也不知道是否通畅。要他们集结到龙母庙反而徒增伤亡和变数,不如叫他们各自撤退。
信号兵随即点燃了三发代表全体撤退的绿色信号火箭。尤辞仁一挥指挥刀,大喝道:“大家随我冲出去!”
盘天顺此时抖擞精神,挥舞着大刀带着瑶民士兵冲杀在前,尤辞仁带着十多个卫兵紧随其后,轮番开枪射击来支援盘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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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七节 集体婚礼(八)
元老院为了充分利用广州的财富,前不久专门派人来广州,准备召开“项目推广会”。高举等工商业联合会的“核心骨干”已经去面见了元老,看到了部分项目。
中古时代的商业大多是暴利,海贸尤其如此。但是海贸的不确定因素极大,纵然是高举这样的老洋商也不能保证年年都能赚钱。每年葡萄牙船只的抵达日期,对货物品种的需求都是不同的,全靠经验预测--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靠天吃饭”。盆满钵满的年份固然不少,血本无归的年份也有过。
为了避险,商人们一旦有钱,多采取购地收租的方式来积蓄财富。不仅高举是这样,就是曾经的南中国海上最大的海商势力郑芝龙家族亦是如此。
然而现在,置地收租的模式显然行不通了。相比之下,元老院提供的这些项目,虽然利润率不如他的海贸生意,投资还特别大,但是收益却是相当稳定的,不论是纺织、食品还是建材、,元老院本身的需求量就非常大,仅仅面相元老院销售就可以获得稳定的收益。这对内心求稳的商人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
张毓哪里知道这老狐狸心里的小九九,他年纪轻,又出身寒微,发达之后对获得他人的认可有很高的需求,高举即是前辈大商人,如今又是会长,没想到人也这么和气善谈!因而他不但对自己的公司情况侃侃而谈,更将经营中遇到的种种问题都说了出来。听得高举连连点头。心道这澳洲人果然有门道!这机器虽贵,却是地地道道的点石成金!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道:“老弟果然是少年才俊!年纪轻轻便能打理如此大的买卖!我老高真比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了。难怪首长对你家如此器重!”
这顶高帽子奉上,张毓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谦虚道:“这都是首长的扶持。小弟能有什么本事?小弟原不过是浑浑噩噩的一个人,书也念不进去,就爱看些个澳洲杂书。算是因缘际会吧。”
“哪里哪里,张小哥太谦虚了。”高举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想不知道他婚配了没有?若是没有,自家倒是有女孩子和他年龄相仿,若能就此和他攀上亲家,以后必有莫大的助力。
他眼珠一转,故意边取菜边道:“今日这集体婚礼却是办得隆重!惹得我心里也痒痒的,心想若能再年轻个二三十岁,能赶上这个热闹就好了!”
张毓不知道他是拿话在套他,笑道:“这都是元老院怜贫惜弱,爱护百姓!我们能来吃这一趟喜酒就是莫大的福分了。”
“张小哥可曾婚配?若是没有,那便还有机会。”
这下张毓的脸有些红了。自己年龄其实也不算小了。过去家里境遇不佳,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人家定亲--正所谓高不成低不就。也就是豆腐店家的女儿和自己眉来眼去--说起来倒是门当户对,偏偏豆腐店家的老板颇有几个钱,瞧不上自家。
如今自家发达了,豆腐店家的女儿自然又不能入他爹的法眼了。虽说女孩子一腔浓情,张毓却不敢自己做主--他爹可张罗着想和“上等人家”攀亲呢。
高举见他的表情,便知十有**没有婚配,笑道:“算了,算了,老弟颜面薄,不说也罢。”
张毓唯恐被他看扁了,赶紧道:“实不相瞒,小弟过去家中寒微,谋生不易。家慈家严虽想为我定亲亦未成。广州光复之后又忙于公司的事务,这事便耽误下了。”
“原来如此。”高举这下心里愈发有了准,“张小哥正当盛年,终身大事不可耽误了。”
张毓不知道高举这话是什么意思,胡乱应了。俩人取了满盘的菜肴回到桌边落座。
众宾客原本都在狐疑,眼瞅着几个“澳洲通”走过去,端着盘子在长条桌盘挑挑拣拣,这会端着满盘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回来。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自个去端食物,这不成了粥棚里施粥了吗?!
这澳洲人的规矩真是天下奇闻!然而再坐下去只有饿一顿的危险,脸皮稍厚些的便讪笑着起身,学着“澳洲通”的模样去选菜了。
菜肴之丰盛,大大超出宾客们的预料。虽然对大户们来说,不少菜肴失之于简单,但是无论烹制还是调味,都不逊于他们平日里家中厨子精心烹制的食物--特别是大量的新鲜海味烹制的菜肴,这是他们平日里也难以大快朵颐的。味道之醇鲜,远胜于一般的腌晒制品。至于那大量的油炸食品和肉菜更是给他们制造出“酒池肉林”之感。
至于普通百姓和归化民,眼前的食物给他们的冲击感就更胜一筹了。虽说归化民对自助餐这个形式并不陌生,但是食物种类如此之多,量如此之丰盛在他们的记忆力还是头一回。在这个碳水化合物尚且摄入不足的年代,如此之多的脂肪和蛋白质堆砌在眼前,用餐礼仪这码事就被抛得九霄云外去了。瞬间餐桌前被挤满了取菜肴的宾客们,不过十多分钟,几种“硬菜”便被盛取一空。
好在宴会对此情况早有预计,锅子一空便有人来补充,始终保持锅子里有充足的食物拿取。不论什么菜肴,全都是敞开供应,愿意吃多少就吃多少。
“澳洲人果然以豪奢名!”不止一个人在内心暗暗赞叹。
新婚夫妇们自然无福享用美食,按照旧时空的习惯,他们各自端着一杯低度的果酒来给与会的宾客和元老们敬酒。
传统婚宴中,新妇只对至亲有敬茶的习俗,绝无出头露面去给宾客敬酒的,所以这也算是“新风尚”。不过大户人家的宾客对新娘来敬酒颇为尴尬,多半不肯对视,匆匆将酒饮下便完事了。倒是归化民宾客们那里颇为热闹:有抓着新郎新娘灌酒的,也有故意摇晃杯子不让新娘好好倒酒的。一阵阵的欢笑戏谑,倒为会场增添了不少喜气。
“外面人好多啊!”左亚美撩开上场口的帘子,悄悄的看了看外面,“人山人海!”
“都等着看热闹呢。”林爱理小心翼翼的梳了下花了好几个小时才烫成形的刘海触角。
“真讨厌,我还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出过呢。”女孩子们在门帘后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格子裙俱乐部的成员们,此刻正在舞台侧面的更衣室里待机。这次出场的一共有十五名成员,都是从临高来得--为了保持团队的训练和整体性,该团的成员全部安排在临高的各个部门工作。
虽然以临高为根据地,不过格子裙俱乐部成立这几年,在海南、台湾和济州岛也演出了不少场次。这是俱乐部的几位大佬,尤其吴赐仁元老不停的奔走推广的结果。因为在元老院内部,相当大的声音认为这种少女偶团在本时空毫无意义:因为并没有她们生存的土壤--元老院统治下的社会并不富裕,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没有消费偶像团体的受众;更有人质疑这格子裙就是为了满足极少数元老的爱好才搞出来的,纯粹是浪费资源;更有人强烈反对偶像团体的存在,认为这是纯粹的物化女性、消费女性,是贩卖“软、色、情”
吴赐仁一干人对此进行了坚决的“驳斥”,认为偶像团体即使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下也可以起到凝聚民心、进行新文化宣传的作用。完全可以象普通文艺团体一样存在,发挥文艺宣传作用。
为此他和另外几位元老不但自掏腰包承担格子裙俱乐部的全部开销,还自带干粮的让团体四处“下基层”演出,为团体刷好感度和知名度。自然,俱乐部所到之处,无不引起轰动。然而伤风败俗,有伤风化的说法也一度满城风雨,据临高木偶剧团内的告密员汇报:团内几个主创人员曾说:“木头腿怎么能和女人大腿相比”。
这么一来,剧团里的归化民成员的压力就非常大,出门一旦被人认出便有人指指点点,在部门里也常常遭人议论,说她们“卖弄色相”“不知羞耻”,不少成员为此要退团。
最终格子裙俱乐部不得不商量请几位大佬出来站台。王洛宾等人讨论下来认为,虽然格子裙的演出形式在元老院内有争议,但是她们的演出形式是对旧秩序旧文化旧观念的冲击,如果在这上面退缩了,目前在女性中推广的新款服装,特别是露腿、露胳膊的裙装势必也会被指责。因此必须加以维护。
为此,在一次群众性文艺晚会上,各省的“相”在王洛宾的率领下,专门出席了俱乐部公演。王洛宾还旗帜鲜明的发表了一番“讲话”,痛斥“封建道德没有被挖干净”“要给看到女人大腿就想到下流念头的人好好洗洗澡”……算是将这番议论压制下去了。为此文宣口还专门下了一道命令:凡是群众文艺演出的场合,都要让格子裙俱乐部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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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节 突围逃命
尤辞仁指挥士兵突围,他一会在前一会在后,大声叫喊着,挥舞着指挥刀和手枪鼓舞士兵们蜂拥冲杀。
十多分钟的交手战,这边已是人人浴血,盘天顺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土匪的,他年岁虽大,厮杀起来却不含糊,提着一柄大刀左冲右杀,很快就带着人杀开了一条血路。
围攻过来的土匪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惯于打顺风仗,一遇到硬茬很难保持战斗意志,冲上来的土匪在连续遭受伤亡之后开始退缩,远远的朝着他们放鸟铳射箭。
土匪暂且退去,一干人来到了十字街口,街道上满地都是尸体和杂物。走出去没多远便遇到了二中队的一个班,他们在这里控制路口。大火起来之后他们并没有遭到攻击,但是全镇到处是建筑工地,竹木芦席稻草到处都是,因而火势曼延很快。不得不从路口退出,路上又遇到了土匪的零星袭击,很快厮杀起来,因为满路都是四散奔逃的本镇百姓,混乱中不辨良善,杀了不少人。
“这里虽然到处是工地,竹木芦席多,可是也没有烧得这么快得!”班长的脸被薰得发黑,“我闻到有桐油烧焦的味道!一定是早有准备的。”
“有多少伤亡?”
“伤了五个,都是轻伤,不碍事。”班长说道。
“你跟着我们,”尤辞仁说,“看到其他人了吗?”
“没有,”班长说,“只听士兵说看到得全体撤退的信号弹,但是我没瞧见,也不敢走远了……”
“你做得好!”尤辞仁精神一振,多亏这个班的迟疑,他现在又有了十个战斗骨干。我刚才看了看,瑶民中队损失不小,连逃散带伤亡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人。
趁着这短暂的平静,尤辞仁命令道:“各班注意,检查伤员情况,不能行走的重伤员立刻做担架!快!”
“队长!县长的伤很重!”卫生员拉住了他的衣襟,“这样下去就不行了!”
“什么?!”尤辞仁听闻一惊,赶紧回身过来,只见两个瑶民架着王初一,已经是完全没有行动能力了,血从衣服上不断的滴落下来,片刻的停留,身下已经积起了一小滩血迹了。
“怎么不给他止血?”
“止不住!”卫生员急道,“我刚才给他包扎了,大的伤口有两处,一处在右胸,不清楚深浅,血倒是出得不多;另一处在大腿上,血根本止不住!首长说过,这个症状很可能是股动脉受伤,不过也不太象……”
“你tm别给我背医书了!”尤辞仁不耐烦道,“他现在还有救吗?”
“上了止血带,暂时止住了,但是没有完全止住。”卫生员结结巴巴道,“赶紧回去,说不定还有救!巡回医疗队昨天才到县城。”
尤辞仁凑到王初一面前,见他面目苍白异常,双手冰凉,知道凶多吉少。他一挥手道:“来四个人,抬着他走!”
当下有人从路边房子里找来两根竹竿,脱下两件外衣套上去,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
短暂的停留不过五分钟,全队人马又开始朝镇外而去。大圩并不大,从十字路口到最近的南面的寨门不过二百米路。这会街道上已经不见人迹,对队伍的袭击也已经停止了。然而全镇大火已经连成片,大火吞噬着刚刚修复不久的房屋,许多待用的建筑材料也起了火,黑烟浓密,火星漫天飞舞。高温灼烤着队伍,士兵们强忍着高温和浓烟,一路往前急行军。终于逃出了寨门。
寨门外尸体狼藉,尤辞仁一眼就看到了散落着五六具被砍去脑袋穿着国民军制服的尸体,心里不禁一沉。显然敌人进攻了这里,成功的将这里的部队驱逐了。他看着地上的尸体,显然敌人比他估计的要多得多——多个情报来源都显示为孙大彪原本有二百来人,八排瑶之乱他的核心人马受了不小的损失,目前最多只有四五十名老匪。
没想到敌人居然有这么多!尤辞仁恨恨的想,我真是大意了!
“队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往县城方向撤退!”尤辞仁说,“注意警戒。”
敌人很有可能在路上还有埋伏,孙大彪不惜火烧老巢,不可能就满足于这样的战果。
全队人马沿着道路一路狂奔,不需要任何催促,大家都知道眼下的形势极其危险。只有赶紧退回县城和大队人马汇合才能保证安全。
没走出几里路,就遇到了寨门口被打散了的几个散兵。尤辞仁叫他们过来。一看只有三个人,个个带伤,连武器都没了。
他顾不得责备他们的狼狈样,问道:“南寨门口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一个兵哭丧着脸道,“我们在寨门口警戒,忽然就从寨外冲杀过来一股土匪,足足有五六十人。先是射箭,又用火铳轰。班长第一个被打死了。我们打了几排枪就开始白刃战,一下就被打散了。”
失散之后他们既不敢回镇上去,又不敢单独返回县城。便在路边的树林里隐匿起来,看看能不能等到大部队。
“你们身为士兵,居然丢失了武器。还象个军人的样子吗?!”实话说尤辞仁是很看不上这些才当了几个月兵的国民军的,“你们都帮忙去抬担架!”
王初一原本已经晕了过去,在路途中却又被颠醒了。乡间道路崎岖不平,路上又一直有土匪在袭击,时不时的部队就得停下来展开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呃……”王初一不禁呻吟了一声,感觉伤口的疼痛似乎加剧了,而且不知怎地觉得冷飕飕的,头晕目眩,几乎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你转醒了?”后面的担架员看他活动,问了一句。
“这是哪里……”王初一喃喃地问道。
“县长你再挺一挺,快到县城了!县城里有巡回医疗队,有首长大夫!”卫生员安慰道:“您老别着急。”
“你……告诉尤科长,他说得……都对……是我错了……”王初一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然而他既不伤心也不害怕,而是满腔的悔恨,“你告诉他……这是你死我活的事……”
“您老别说话了。”卫生员安慰道,“到城里给您包扎好了,您慢慢和尤科长说。”
王初一缓缓摇了摇头,他还想说什么,然而只觉得头晕的越来越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便闭上眼不言语了。不一会便又陷入了昏迷中。
土匪的确在路上设下了埋伏,前卫连续发生遭遇战不说,有时候敌人还会从后面摸上来,要不是靠着他手里差不多有两个班的国民军二十多条枪轮番开火,迫使敌人不敢迫近,光放铳射箭就能把他们在路上活活拖死。
就这样打打走走,一直到天色将晚,走到距离县城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土匪才退去。尤辞仁这才心中放下一块石头:若是战斗拖到晚上还不能回城,夜里行军的风险更大。
罗奕铭在县城里镇压了张天波一伙的暴动,几乎把这些土匪斩杀殆尽,只是让张天波跑了。不过他们放得火却让他花了好几个时辰才完全扑灭。火势曼延了小半条街,让原本就满目疮痍的阳山县城更是雪上加霜。
他知道敌人多半还有后手,不禁为去王初一一行人着急。然而城里只有一个中队的人马,无力出救,便派了几个侦察员去大圩报信,顺路打探消息。又派了几个通讯兵赶往青莲圩,给开赴当地的黎苗连报信。
然而几名侦察员出去之后都无音讯。一直到下午四时许,才有侦察员带着几个国民军士兵回到县城,说孙大彪火烧大圩,王县长一行被困,二中队全部被打散,现在正分头回撤。
罗奕铭急得团团转,却又束手无策。接下来,从大圩方向不断有陆陆续续有撤回的国民军阳山第二中队的零星人员和小队回来。得到的消息和第一批人差不多,但是谁也不知道王县长和瑶民中队的情况。直到半小时前,他们才收容到几个瑶民中队的士兵,了解到孙大彪彻底反水,王初一在大圩被土匪袭击的消息。
这个消息非同小可,罗奕铭顾不上城内兵力空虚,立刻派出一个小队往大圩方向搜索前进,设法接应。
这个小队出城不远,便遇到了王初一一行。从大圩撤回的人马一路上然伤亡很小,但是大半天时间连续鏖战,神经高度紧张状态,体力也几乎消耗殆尽。见到来接应的部队,有些人居然当场便晕倒在地。
尤辞仁看到有部队接应,内心大定。因为他很怀疑孙大彪等人在县城也有异动:孙大彪在城中买地盖房,进出人员很多,若是在这里也埋伏一支奇兵,县城的守备可就岌岌可危了。
“总算县城平安无事!”尤辞仁进得城来,顾不上休息,先关照人将王初一送去巡回医疗队救治,自己直奔县衙来找罗奕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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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4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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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八节 跨越时空的演出
“你们说今天允幂会不会来?”一个女孩子忽然问道。www.uu234.net
自从格子裙俱乐部成立之后,张允幂一直是团队的center,每首歌曲都占据中心位置。一直到她两年前离开临高去广州为止。这之后,由林爱理代替。
“她都两年没上台啦,怎么可能。”
“两年没上台也不要紧,但是是允幂现在是大官了——能和我们一起跳舞?”
“怎么不能,以前她虽没有职务可也是元老呢?”
“这不一样,当初她是个没职分的闲散元老,纵然身分尊贵,认识她的人不多。如今可不同了,她是广州的高级干部还是干部学校的校长--今天在场的归化民干部,大概好多都是她的学生吧。”
“也是哦,穿着这样的裙子在学生面前跳舞……”女孩子们打量着自己的裙子,说是裙子,连膝盖都遮不住。她们虽然都是从小接受新式教育,而且多是孤儿出身,并无家长的观念灌输,但是相对保守的社会风气依然会给她们很大的压力。即使在临高这样的“最先进”的地方,依旧有很多归化民在背后对她们指指点点。
不管元老们对她们做多少肯定,给予她们多少荣誉,女性元老给她们做多少表率,女孩子们依旧对自己从事的演出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忽然帘子一揭,大家抬头一看,却正是张允幂。她穿着新做得演出服,光彩照人。
“允幂!”女孩子们一窝蜂的都涌了上去,围住了她。
“你穿这身真好看!”
“你也要参加演出吗?”
“要演出的话我们都没有何排过……”
“《爱的旅程》跳过好多次了,不用再排也知道了。”
张允幂和她们阔别两年,心境和以往大不相同,原本并没有参加演出的意思。这次上台,一大半是应着格子裙俱乐部的几位元老的请求,同时市政府的元老们也都建议她再作冯妇,为移风易俗添砖加瓦。
“大家还好吗?”张允幂笑着说道。这两年的锻炼让她在处世上多了几分圆融。
“好好,大家都好。”林爱理一直是团内的2号位,直到张允幂走了之后才当了center,此刻却抓着张允幂的手不肯放,“我们都盼着你回来……”
“回来是不可能回来了,”张允幂笑了起来,“客串表演下还是没问题的。”
“你当center,演出的时候我们更安心。”一个女孩子说,“爱理说话软绵绵的,感觉上去不可靠呢。”
“我哪里软绵绵了,哪里软绵绵了。”林爱理佯怒道。
“哎呀,你这是说我跳舞的时候身子僵硬喽。”张允幂也跟着打趣道。
那女孩子急道:“没有,没有,才没有……你跳舞才叫好看……”
这边舞台旁的工作人员开始叫了:“倒数3分钟,准备上台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天空微微发蓝。映衬着浮云的影子。在暮色的衬托下,大世界大厅似乎愈发的灯火辉煌,警戒线外看热闹的群众们虽说饿了一天,依旧精神亢奋,热烈的议论着大厅里的宴会场面。小贩们也不失时机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兜售着各种零食小吃和解渴的水果。
忽然,大世界台阶上搭建的舞台上的灯忽然亮了,影影绰绰的似乎看到舞台上有人影在晃动。
大家早就听说这次婚礼上会有“澳洲戏班子”演出,也有说那不是戏班子,是元老院的“歌舞班子”。据说是最为“诲淫诲盗”,光年青女子露大腿露胳膊扭腰扭屁股就让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把持不住。据说因为太过淫秽,这歌舞班子很少演出,只有元老独享,只有少数归化民才瞧过……
闲汉们口中喷沫说个不停,旁边众人听得心痒难耐,都想瞧瞧这最稀罕的澳洲景。此刻舞台灯光一亮,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一下子往前涌去。好在这边早已做好预案,不但有国民军拉好了警戒线,还专门放置了隔离墩。免得人群涌动起来支撑不住。
随着扩音器里五声金属的敲击声,《爱的旅程》的前奏响起,伴随着音乐,舞台上的灯光瞬间“唰”全亮了,将台上的少女照射的光芒耀眼——她们的演出服是蓝色的,料子使用真丝混合着银丝纺织而成,通过调整真丝和银丝的比例,织出了不同深浅的颜色。为了增强这种细微的闪烁的效果,还用水晶玻璃作为服装的图案点缀。看似款式并不复杂的舞衣,实则费工费料。因为白银极易氧化失去色泽,这样一件衣服用不了几次就得报废,堪称奢侈无比。但是其舞台效果在灯光下也是前所未有的惊人。
闪烁的舞衣在舞台射灯的照耀下璀璨夺目,连憋着劲看“大白腿”的闲人们被这衣装吸引住了。
伴随着前奏,原本背向观众的张允幂一个转身,做出一个可爱的“吹气”动作,摆动着腰胯,从后排往前走。
整个广场沸腾了,人潮尤如海上的涌浪,突然波动起来,瞬间便拍打在警戒线上,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发出惊叹的,不仅有头一回看到这样表演的土著,也包括许多归化民。因为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认出来,站在队伍正中,穿着超短裙且歌且舞,最为光彩照人的少女,就是市政府秘书长,干部培训学校的校长——张允幂。
一位平日里身居高位的,执掌大权的女性元老亲自出来跳舞!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会场内外,人群轰动起来。场外的观众自不用说,拼命的往前挤着,就是大厅里的宾客,此刻也都顾不上体面,一窝蜂的涌到了外面,以求在最近的距离上观看这“千古奇观”。
随着节拍舞动的少女们的裙摆瞬间朝着一个方向摆动,接着又唰的一下全部摆动回来。这种充满整齐韵律感的舞蹈瞬间就征服了无数人,引起了又一轮的惊叹。
“跳得好齐整!好似一个人!”
“快瞧,女元老的腿……”
“官家小姐做乐妓,真乃天下奇闻!”
“那腿!又长又挺!”
“你口水都流到胸口了!”
“少做正经了,一个劲往前挤什么!”
……
人群的嘈杂声是如此之大,差点把几个扩音器的音乐声都淹了过去。国民军不得不亮出刺刀,防止观众往前涌动,后备队也开始在人群后面进行疏散,防止人群进一步往前拥挤。
刘翔看着眼前的盛况,心里有些感慨,超越时空的文化形式带来的震撼是空前,但是这种震撼是不是能让本时空的百姓接受还是个未知数——五十年代苏联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到中*苏*友*好*人*民*公*社去演出,得了个“光*屁*股/女*人跳舞”的评论的往事他可是读到过的。
“真是浪费……”在他身旁的崔汉唐腆着肚子道,“这音响!这喇叭!这衣服!还有这些女孩子——干什么不好,弄去搞这个玩意!”
刘翔点点头,道:“冲击性倒是很强,效果可就不一定了。”
“就是嘛,就是嘛,我的道家乐舞表演,道情表演、八卦剑太极拳……哪个都比这玩意融合社会环境的强吧?偏偏这伙人还能弄到这许多资源!”崔汉唐愤愤不平。因为这些音响、调音设备和扩音器都是垂涎已久的东西。用过几次都是暂借的,还要打一番饥荒。没想到这格子裙俱乐部说借就借到手了。而且他素来对格子裙俱乐部有看法,斥为腐朽文化,和格子裙的几位大佬闹得很不愉快。
刘翔一听笑了:“你还计较这个?宗教口资源自筹是国策。格子裙俱乐部一样是自筹经费嘛,能消耗多少资源。再说这些靡靡之音元老院认为不碍事,我知道:你就是瞧不惯。”
“对,就是瞧不惯这调调,好好的中国人,搞这些玩意干啥……”
“你看,你这就不对了。”刘翔觉得这时候有必要给崔道长提个醒,“你说咱们舍生忘死到这个时空来干这些是为了啥?”
“为了理想。”
“这就对了嘛,那些星辰大海、gc主义、帝国主义的理想咱们不说了太宏大了。也有很多元老想得不过就是人种博物馆或者塔希提总督之类。格子裙俱乐部那几位呢,就是想过一把当运营的瘾。”
“他关起门来过瘾谁也不拦着呀,问题是这过瘾都要占用资源,于我们的事业有啥好处?”
刘翔嘿嘿笑了笑:“你这话就不利于团结了。文总说得好:不要总想着管天管地管生殖器,什么都要管。你看,这几个元老搞他们的偶像团体,无非消耗一点资源。人畜无害,省了大伙多少心,不然都和……元老院里那几位一样,不是更闹心?”
这下崔汉唐才回过味来,这话看似不经意的笑谈,其实亦算是相当交心了。
“老刘,你说得有道理。这事我就眼开眼闭,随他们折腾了。”崔汉唐一想通了倒也豁达,“再说小张也喜欢这个调调,就算是让她开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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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56节
第一百五十五节 重伤号
两人在县政府门口相遇,尤辞仁自上午开始便滴水未进,一路冲杀,此刻看到罗奕铭竟似脱了力一般,瞬间软瘫在地。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快!把尤队长扶进去。”罗奕铭吩咐道,“叫伙房准备糖水!”
进到花厅改造的会议室里,尤辞仁喝下糖水,恢复了些许精神,才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县长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孙大彪居然会施这玉石俱焚之计!”尤辞仁愤恨道。
罗奕铭安抚道:“你莫要激动。孙大彪既不吃敬酒,那就少不得吃罚酒了——照我看,这样也好:这样的祸害,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彻底消灭了干净。”
尤辞仁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背部一阵剧痛,顿时跌倒在躺椅上。罗奕铭赶紧过来查看,却见他后背上有个焦洞,撕开衣服却是一粒铁子,已经深深嵌如肌肉之中,只留下一个血洞,正不断的向外渗血。
他一路厮杀逃亡,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是何时负伤的。
“你身上有上伤,先到医疗队去资料。”罗奕铭说,“下面的事情我会安排的。”
“第一件事,先把阵焕的山地连召回来……”
“好,我知道了。”罗奕铭派出通讯兵,携带密码信件去找阵焕,要他立刻带山地连到县城来汇合。
“全城各城门除北门外全部关闭,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开门入城。第二小队在北门集结,从大圩退回的零散人员暂行缴械,集中收容在北门内火烧空地上等待甄别,伤员要及时救治,伙房大锅熬稀粥,放凉了之后立刻送过去!”
目前阳山第二中队和永化瑶民组成的暂编中队全部被打散,残余人员正不断朝着阳山涌来。很难说这些人里有没有混有敌人的奸细,乘机混入城中。
“科长!再过一小时就是五点了,队长问要不要按时关闭城门?”负责城门守卫的二小队小队长派人来问。
罗奕铭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按照规定五点关门,去接应的第一小队在五点前亦要撤回城内——第二中队和瑶民中队眼下只退回来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很多人大概还在路上或是失散在山岭间。天黑前大概很难全部回到县里。
天色一黑,散落在野地里的败兵就完全失去了方向,就是本地人也不见得能找到正确的归路。更别说二中队的兵员都是从珠三角一带来得。
“北门不要关,在门外设立临时堡垒护持城门,北门外燃起篝火为他们引路!”
“这样会引来敌人……”
“你们在那里不就是为了抵御敌人吗?!”罗奕铭斥责道,“外面有我们的战友!要让他们都活着回来,不是沦为孤魂野鬼!”
县学里,此刻正忙成一团。这里是设置的“临时卫生所”。
这个临时卫生所平时只不过是个“包扎所”“休养站”,因为全县只有一个受过元老院的卫生教育的“大夫”——其实不过是个资深卫生员,他手下有个“卫生班”。外加从县城里征召来的草药医,这么一个简陋的草台班子,稍微复杂一点的疾病和外伤就无法医治。
也是王初一命不该绝。前一天,封川县野战医院的流动医疗队的船只正好来到阳山——这个医疗队是林默天听黄超说阳山有剿匪军事行动才特意派过来的。这一来,算是救了王初一的性命。
王初一是在路途中被颠醒的。阳山县城里道路可不比临高的大马路,只能由卫生所担架队抬着颠颠簸簸地往卫生所走。
“呃……”王初一不禁呻吟了一声,感觉伤口的疼痛似乎加剧了,而且不知怎地觉得冷飕飕的,头也开始疼了。
“你转醒了?”后面的担架员看他活动,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去处……”王初一喃喃地问道。
“你再挺一挺,快到卫生所了,您老运气好,正好有流动野战医院到县里。”担架员安慰道:“少了乘船转运的折腾!”
王初一觉得此时似乎自己应该说些“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轻伤不下火线”之类的话,可感觉全身脱力,头疼得似乎越来越厉害,一个字也不愿多说,便闭上眼不言语了。
县里的卫生所这会任务爆满,正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陈瑞和已经开始抓狂了。几个月之前,他还是一个只在宽阔明亮的临高总医院跟着打打下手的实习生虽然如今在流动野战医院里仍然是个实习生,干的活却已经是急诊一线了。此时他才领会到什么叫“治病三年,乃知天下无方可用”。
哪还用得了三年?只三天他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虽说他们到阳山来就是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剿匪战斗的,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剿匪战斗居然在他们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就暴发了。瞬间,这设在县学里的野战医院便爆满了。
从中午开始,因为张天波的暴动,卫生所就瞬间来了一波伤号,还没等救治完毕,又有陆陆续续的伤号被送来。在这些气喘吁吁,浑身污脏的伤号嘴里,他得知县里出了大乱子:土匪暴动,县中队打了败仗,连县长都陷进去了……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感想或者议论了,需要救治伤号瞬间就把整个卫生所都挤满了。县学的廊檐下,院子里,到处放着担架,或坐或躺的都是伤员。担架员们挤挤挨挨的给他们喂水——一个卫生衣满头大汗的不断吆喝着:“腹部受伤的不要喝水!”
此刻陈瑞和正坐在急诊流水台眉头紧锁地仔细分辨眼前的伤号在说病史:急诊实在太嘈杂了,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来人说的是什么。
“你们几个别着急!按着号来——我管你什么上尉下尉的!你什么军衔去营地嚷嚷去,在卫生所耍什么横!你们几个,扶着伤号躺那边榻上去,头朝左边!”陈瑞和吼了一通,把后面嚷嚷着要加塞的军官骂了回去,指挥着几个战士把伤号搀扶到旁边的检查床上。
王初一被送到的时候,正赶上这最乱的时候。
“水……”陈瑞和给王初一接诊的时候,还没问病史就听到王初一呻吟了这么一句。
“这个伤员怎么回事?”
跟来的卫生员简单地把王初一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通,并且嘱咐道:“这为是本县的县长,老归化民干部!”
“县长”这个名词让陈瑞和心下一沉,点了点头,开始查体。
“王初一同志!王初一!”陈瑞和叫了几声伤员名字,王初一微闭着眼,没精打采地应了几声,接着要水喝,陈瑞和便拿了一瓶盐水给他喝了几口。
“这不太对呀……”看着王初一蔫蔫的样子,陈瑞和有种不祥的预感,看了一眼王初一胸口包着的、已经被染红的三角巾和能滴出血的担架,伸手去搭脉。
“表情淡漠,嘴唇发白,手是湿冷的,脉搏细速,口渴……”陈瑞和心里越来越紧张,向护士喊了一声:“低血容量性休克!准备输血!”
卫生员看着不对,问道:“小大夫,这腿……”
“什么腿……先保住命再说吧!”陈瑞和打断他的话说道。
“可能是股动脉受伤。”
“这么凶险?”陈瑞和揭开盖在王初一身上的衣服,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血!”
血液几乎将王初一的下半身衣物完全浸透,连带做成担架上的衣服都染黑了一大片。
“坏了,这出血量太大了!”陈瑞和知道王初一这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他既然是县长,就是高级归化民干部,肯定是“不惜代价”抢救的。
因为流了太多血,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是不是股动脉受伤,陈瑞和拿起剪刀先将他的裤子剪破,露出伤口。
他回头对两个担架员说:“伤员出血太多,再不赶紧抢救命就没了!你们俩知道自己什么血型吗?”
“血型……?”两个担架员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陈瑞和有点烦躁:“听说过输血吗?现在人手紧,可能需要你们二位献点血!”
此次出征前,伏波军和从海南征募的国民军都查了血型,和名字一起制成布牌缝在军装上,以便受伤后迅速配血。然而在广东征发的国民军因为成分混杂,还做不到人人查血型,只有一部分有人血型牌。
abo血型的交叉配血试验需要的材料比较简单,有a型、b型标准血清和玻片就能做。虽然由于生物技术有限,目前元老院进行abo交叉配血试验用的标准血清都是从特定的献血员那里获取的,但是这种不需要注射、仅用于体外试验的血清生产起来并不难静置凝固冷藏后直接取出来就行了。
低温技术也已经不是问题,此前只有临高和香港有煤气冷库,广州光复后也逐渐开始推广了。因此元老院的血液保障系统其实已经基本建立起来了,目前真正意义上的血液保障单位已经有了两处:百仞血液中心和广东大区中心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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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因为153节发了两次(内容不同),故而153节《突围逃命》实际是154节,这是155节无误。
四百二十九节 杜宋之辩
“宋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杜易斌看到宋应升双目紧闭,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不禁暗暗好笑。顶 点 X 23 U S顶 点 X 23 U S他这样的人自然看不得“大白腿”,何况舞蹈这个东西,自古以来就和“性”有着莫大的关系。
宋应升摇摇头,虽然睁开了眼睛,却把目光投向大厅深处,避免看到舞台。
虽说跟着杜易斌转了大半年了,也见识了不少新东西新思想。至于澳洲女子的暴露服饰,也不是没见识过。但是看到张允幂也上台跳舞,这简直是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知道,澳洲人的元老是至尊至贵之人,地位不是大明的“宗室”那么简单,以张允幂的地位,在大明便是长公主一般的存在——甚至更高,因为大明的长公主即不能出仕官职,亦不能执掌权柄。
这样一个地位尊贵,权力极大的少女,居然毫不在意的穿着在他看来近乎“**”的衣裙上台跳舞,而且其舞蹈时表情动作之魅惑,远胜过他见过的任何女子。
格子裙俱乐部在宋应升的脑子里对应的就是大明的“乐坊”,演员相当于乐户女子,而一个女元老居然混迹在一群乐户女子中跳舞,这简直是自甘下贱。而澳洲人居然还习以为常,不以为异,简直“淫邪”到了极点了。
宋应升其实被俘之后,对澳洲人的观感一直不坏。然而他始终对澳洲人在男女关系和服饰上的“轻浮”接受不能。今天的舞蹈表演愈发增加了他的这种观念。
半响,他才吐出一句话:“不知羞耻!”
原本他是根本不想说话的,但是心中的激动使得他依旧忍不住吐露出自己的看法。
杜易斌其实最看不惯的这个老头子的就是这种保守的态度,他说:
“宋先生,这是我们的女子乐团,是文艺团体,不是明国的乐坊,亦非乐户!是元老院的文艺工作者,都是堂堂正正的归化民!张元老以前就是这个文艺团体的台柱子。这次集体婚礼来献舞也是对我元老院对新郎新娘们的祝福,是体现我元老院于广大人民群众是为同心一体,彼此平等相待,绝不以身分骄人。”
“这舞蹈较之明国的舞乐自是不同,虽说可能对百姓来说略略有些‘惊世骇俗’,实则体现我元老院治下欣欣向荣,蓬勃向上之朝气……”
宋应升腹诽:穿得少就是有朝气,光屁股跳舞岂不是更有朝气!他缓缓道:“杜首长!这些日子承蒙您优礼有加,学生受之有愧。这里亦有几句肺腑之言……”
杜易斌大喜,心道:有门!
“元老院又北上争锋,其志不言自明。今元老院兵强马壮,天下英雄才俊,必是纷纷来投。只是这冶容诲淫之风断不可长,不但消磨志气,亦让天下英雄鄙夷。”宋应升说了这句话,脸上微微发烫,这话说出来,他便觉得自己不够“忠纯”了。然而他又忍不住想说。
杜易斌刚想开口,却被他止住了。
“杜首长,您不用解释。学生明白:元老院是存着‘移风易俗’的念头。故而不惜以女元老之尊,以舞乐为器,抛头露面以助此风。此乃下下之策!”
说到这里,宋应升微微有些激动了。
“自古淫邪二字,最为败坏人心。元老为一国之尊,百姓之楷模。不可以此为荣,更不宜请自隗始——不但斯文扫地,亦败坏百姓纯良之心。”
杜易斌一听他还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未免有些不耐烦。然而转念一想,这番言辞虽然不对元老院的胃口,却是“谏言”,完全是站在考虑元老院利益的立场上。这算是迄今为止最大的转变了。
他想了想,态度温和道:“宋先生!您的好意我完全明白。自我们到临高以来,骂元老院诲淫诲盗,无耻下流的人亦如过江之鲫,不,您不用解释,按照明国的习俗,这话亦不算错。不过先生应该今天成婚的都是过去的下等妓女吧?”
宋应升默默点了下头。
“广州市政府整顿风化业行动,最终登记的妓女有多少我记不清了。不过,总数约在三千人上下。以广州城区区五十万人口之城,便有三千胭脂,江面上家小艇上操持皮肉生涯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先生以为大明的风气如何?算不算得上是动循矩法?”
宋应升一怔,道:“广州乃是南蛮之地,海外商贾云集……”
“那好,就说京师吧。”杜易斌道,“南北两京,天子脚下,乃是首善之地。不过明国文人也说了:‘燕云娼妓多于良家。’更不用说还有相姑堂子,将男作女,颠倒阴阳,供官绅淫乐。这等作为如何?”
说到这个,宋应升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要论社会风气,临高如何他没去过,不能评价,但是澳洲人治下的广州社会风气好过南北两京数倍这并不夸张。
“……若说天生便有龙阳之好,喜男不喜女的,倒也罢了。只是这相姑堂子,买欢的,卖笑的,都是一般无二的男儿。卖笑是迫不得已,买春的呢?不外乎以此泄欲,比之这里的女子跳舞又如何?”
“这……”宋应升心想这宿娼冶游是私下的事情,最多十多人聚饮寻欢,纵然有人不堪,闹出“皮杯儿”或者“莲盏”之类的花样,到底也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大庭广众之下下总是有碍观瞻的。”宋应升知道在道德问题上没什么好辩的,对方对大明官绅的道德水平了解颇深,自己再做回护也只会被他抢白。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做争论,他早就知道:很多事情杜元老说服不了自己,自己同样说服不了他。再者他也略略洞察到了澳洲人的“帝王心术”,再多说亦无益处。
他不理会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低声问道:
“如此说来,元老们渡海而来,不仅是要逐鹿中原,还要变千百年之成法。”
“哈哈,你说得好!”杜易斌点头,“正是如此。”
“那,岂不是要颠倒伦常……”宋应升的语气有些紧张了。
“颠倒伦常?有那么个意思。”杜易斌注视着外面的舞台上的演出,张允幂已经换了一身演出服,连发型都略略改变过,脸上的汗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将妆都有些花了。然而她的眼睛闪闪发亮,一颦一笑都如放电一般,引得台下的观众们如痴如醉,随着节奏起伏欢呼。就是他这个来自旧时空的人也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
“如果不能从根子上改变这个世界,没点魄力和理想,我们在澳洲待的好好的,干嘛来到这里呢。”杜易斌说道。(其实我只是想让那些灭绝的动物不再因为人力因素而灭绝,当然这需要一个伟大的国家才行)
“这伦常乃是圣人所定,延续千年,如何能说改就改?”宋应升被这年青人的狂妄震惊了。
“宋先生,我不是经学学者,亦不通诸子百家。圣人之言,自然有他的好处,但是眼下华夏大地的危局,是圣人之言挽救的了的吗?”杜易斌严肃的说道,“明国朝野,自皇帝起,到下面的未出仕的举人秀才,哪个不是饱读诗书,‘代圣人立言’,如今明国又如何?何况自汉代独尊儒家始,已逾近二千年,天下兴亡,治乱循环,可曾有过半点改变?我元老院不仅要夺取天下,更要打破这治乱循环的轮回,让千千万万百姓都过得像个人!”
“天下兴亡,此乃天命气数,非圣人之罪……”宋应升有种“和你说不清”的感觉,在他看来,如今世风日下,道德沦丧,恰是朝野“不遵圣人之言”“教化阙如”的结果。他稍稍停歇,道,“杜首长,你曾说过元老院立志要让这天下的穷苦百姓不再世世代代当两脚羊。要破千年不变之局面,打破这兴亡治乱的轮回。学生年岁已高,怕是看不到了,然而元老寿数亦有定数。纵然你们在世的时候能遵循不移,等你们都故去之后呢?自古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太祖当年处心积虑,抑制豪强兼并,严惩官吏贪腐,不可谓不尽心竭力,气象也曾为之一新,现在呢?”
“所以要换一种做法。”杜易斌笑道,“老一套,不灵光了。如果我们还是按照老路走。用不了三五年便是能坐殿当皇上了。然而正所谓其兴也悖焉,其亡也忽焉。”
匪夷所思!宋应升心想这治国的事情哪来试试看的!
“不试试看怎么能知道对错呢?”杜易斌叹道,“走错路不要紧,只要认错还能改回来,就怕明明知道走错了,还要一条路走到黑,那便迟早要摔死了完事。至于我们的事业,自然会有能继承我们遗志的接班人来延续。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误入歧途,也会堕落,不过到了那时候,我相信人民不会甘心于再回去当两脚羊。他们会知道自己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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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节 血源
由于煤气冷库的建立,冷藏血液和冰盒、冰块建立起来的简易冷链在元老院统治的核心区域已经建立起来,目前两处血站都能进行采血、冷藏、交叉配血和常规输血的操作。www.uu234.net发酵工业早就能够提供足够量的柠檬酸也就是卫生口所说的枸橼酸,配合冷库,离体的血液能够保存近一个月的时间。
对于没有冷媒的元老院工业体系,要发明冰箱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煤气冷库又不适合机动使用,只要依靠冰盒和冰块的车辆和船只并不能覆盖多大的面积这种粗陋的血液保障系统基本上只能保证伤员获得不到一半的生还几率。
除了冷链问题和交通问题,另一大重要的限制就是血源匮乏。
人工采血输血是在17世纪不但惊世骇俗,甚至耸人听闻。几乎和“妖魔”划上等号。即使在临高这样的“老解放区”,也主要依靠归化民,特别是军队和学校这样新意思灌输最多,有严格组织性纪律性的单位的归化民献血。连工厂、机关这样的地方的归化民们听说要组织献血都会有嘀咕。不少人虽然不敢抗拒,但是内心颇为抵触。关于定期献血制度还引发了若干元老院搞妖术的议论。
到了广州,群众基础更差,想有人“义务献血”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为了鼓励献血,热心于建立省港血站的林默天在广州启动了“献血补偿”的机制,不出意料地在卫生口和一些爱凑热闹的非卫生口元老们当中又掀起了一场撕逼大会——“卖血”!这可是个大爆点!
“让穷人当有钱人的‘血葫芦’,这是开历史倒车!严重的倒退!”
“绝对不允许在我们的土地上重现‘许三观卖血记’的人间惨剧!”
“鼓励卖血会导致‘梅毒村’的出现,对于社会稳定和帝国归化民健康都是严峻的威胁……”
“想挣钱想疯了吧,这可是真正的吃人血馍馍啊!”
刘三也觉得有点不妥,专程找林默天委婉地谈过这个事情。
“他们想在17世纪的广州搞无偿献血的想法简直是……naive!”林默天对反对启动“卖血”的意见嗤之以鼻,“就说在旧位面捐次精,精子库还得给你几千块钱的‘交通补贴’呢,在这个时空,给点献血补偿算得了什么啊?这个时代人普遍营养不良,你让他们献了血,还不让给人家吃顿好的、补贴点路费,像话吗?再说了,要推广献血输血,首先得让他们知道这个技术是什么。就凭他们的见识,不把采血输血当成妖法就算给足我们面子了。最好的宣传就是有大量的人能靠输血活命!广州不是临高,这么多的人口,需要用血的人不计其数,但是能理解输血是什么、又能自愿无偿献血的,一只手绝对数的过来。”
“咱们不是还能鼓励部队献血嘛。”刘三提议道。结合旧位面经验,部队可是重要的血源。
“是啊,这当然倒是,这时候能信我们话、知道献血输血不是作妖法的可能也就伏波军了。可军队就那么几个人头,咱们还能指望着这点人撑起整个广州城的用血需求吗?更何况我也不是想一直这么搞卖血,等两广的百姓都知道什么叫献血、输血了,再来谈无偿献血也不迟。”
刘三还想说什么,林默天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刘专员,我是什么人你也是知道的,血站的收入不可谓不高,但我可是一个银元都没往自己兜里揣过——挣了点钱还不都当元老院的卫生财政支持了嘛。咱们卫生口在广州就这么两个医院,一个省港医院、一个传染病医院,现在是靠着您勉力支撑才能维持个收支平衡,有时候还不免得向刘市长打秋风。可咱们也不能老是跟组织提困难,光‘节流’不够,得自己想想怎么‘开源’啊。这‘输血补偿’其实没几个钱,但是带动起来的血源猛涨可是实打实的……”
听到这里,刘三不说话了:林默天说得客气,实际上大家都很清楚,卫生口目前基本上是赔钱赚吆喝,两广现在还在打仗,广州的财政状况本来就一直让刘翔龇牙咧嘴,血站创收不薄,能往卫生财政上补个窟窿,这是管事的各位爷都喜闻乐见的事——至于伦理上的争议,这点不和谐的声音在一片大好的局势中根本起不了什么波澜。
“就算有争议,谁还管得了元老院?这年代除了我们,还能有谁知道什么医学伦理原则?”林默天还在振振有词:“就说刘专员您立下的功劳,润世堂的那些中成药,上市前过了一二三期临床试验没有?动物实验、人体试验、毒理试验做了没有?当初制药厂试制的第一批粗制磺胺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新药’,连动物实验都没做就给收容来得难民用了?按照他们的逻辑这事根本不能忍啊,可是当初这么有违伦理原则的事也没见谁出声,这时候倒跳出来了,纯属借题发挥、没事找事!”
听闻“润世堂”三个字,刘三胸中一动,随即点了点头,心里不禁想:这也就是技术条件达不到,要是有那个本事,这林默天敢去呼吁器官买卖合法化。不过话说回来,其实刘三也不是真的对卖血存在伦理方面的顾虑,所想的不过是这事在其他元老们口中的风评不太好罢了。
虽然相比于旧位面,血制品的需求量并没有那么大,但采血仍然不是个容易的工作。由于并不是随处都能做到采血和输血在技术上的分离,因此有些早已被淘汰的输血手术就不得不被重新拾起了。比较受欢迎的是“间接输血术”:用金属或者橡胶的管路把献血员的血管和伤员血管连接起来。而听上去更加凶残的“直接输血术”则是把献血员的血管和伤员的血管直接缝合在一起这种风险高、难度大的原始技术连元老医师们做起来都皱眉头,所以即使它解决了管路中的血液凝固问题,推广度仍然不高。
“笔者想在此提醒的是,虽然我们的技术和旧位面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但就算是这样的技术,也已经达到了旧位面20世纪20年代的水平,甚至可能比这个水平还要超前。”林默天当初在论证前线血库可行性的报告中这样写道。
但是以元老院目前的技术条件,想在前线复原按照旧时空标准堪称“丧心病狂的不合格”的血站血库都是不可能的。受限因素很多,最显著的是橡胶和冷链问题:橡胶的产量没上来,输血管路的产量得不到保证;冷链在前线和准治安区几乎等同于没有,血制品安全性得不到保证——虽然林默天在论证血库可行性的时候出于习惯措辞都是“血制品”,但其实大家都很清楚,想搞浓缩红细胞、血小板、冰冻血浆之类的成分输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目前元老院所谓的“血制品”几乎就等同于新鲜全血。
在冷藏无法保证的条件下,枸橼酸抗凝的全血只能保存几天,在炎热的两广更是堪忧。为了安全起见,离体超过48小时的全血就要被集中到“备用区”再放24小时,应急的时候用一用,到时间用不到就处理掉了。所以在前线更依赖于“献血员”,现抽现用。
陈瑞和见担架员一头雾水的样子,叹了口气,向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护士吩咐道:“先躺留观室吧,但是血止不住,通知谢老师和手术室准备急诊手术。再找几个b型或者o型血的献血员来!”
然而这边还没交待完,谢耀已经径自赶了过来,他全身血葫芦似的,一件白大褂都变了色:“哪个病人是低血容量性休克的?”
话音未落,谢耀已经看到了担架上的王初一,只打量了一眼就叹了口气:“行吧,先躺留观室,注意保持休克体位,挂上水,准备好献血员。我那边还有一个没整完的重病号,手术室那边你打个招呼,必要的话你先消毒铺单,能搞就先搞着。”
“我可搞不了……还是等您吧,谢老师。”陈瑞和连连摆手,让护士去找人做献血动员了。
不想还没等喘口气,又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
“怎么又是你!”陈瑞和把王初一安顿好,回头看见流水台前刚才那个要加塞的军官还在闹意见,不禁火气上来了,冲上前问道。
“刚才你说按着号来,先给县长看,行啊,我等等;哦,这会儿这个小娘皮又说看病分个轻重缓急,让我再等在这个伤员后面!我都等了几个了?还看不上啊?我们中队长打仗受了伤,排这么长时间队看不上病。县长怎么了?要不是这**县长瞎胡闹,也不会连死带伤损失了那么多兄弟,死了都活该!”那个军官声音不大,脸上却写满了不耐烦,横眉竖眼地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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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节 约法三章
“……这么说,宋应升是答应归顺了?”看着面带春风的杜易斌来要和自己谈谈“宋应升”的事情,文德嗣有些诧异的问道。www.uu234.net
“算是吧,不过没有完全答应。”特意过来汇报的杜易斌道,“他只是说愿意为我个人‘效力’--还要约法三章。”
“说吧。”
“第一,他不受元老院的任何封赏。”
“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同意。”
“第二,元老院不能以他为号召。”
“好吧,他很有名吗?”
“算是把,奉新二宋……”刘翔补充道。
“哦,那也没多大关系。”
“他家在江西还是有点号召力的,”崔汉唐插话道,“他曾祖父当过宰相。”
“这么说是地方大族——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第三,他不做任何不利于大明之事。”
文德嗣没说话,其他几个元老都要发作了:这简直是丧权辱国的投向条约了!
杜易斌赶紧补充道:“不过他也说了,只要有利于百姓,有利于地方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文德嗣思索片刻,道:“你答应他就是。既然如此,他就算是你个人的幕僚了——这算是我特批。”
“谢谢文总!”
“不过他即不愿意归顺,我们也不可能发工资给他……”
“他的一切费用,由我开销。”
“那好吧。”文德嗣点头,“这事你打个申请,大区会签之后给你呈报上去备案。”
望着杜易斌的背影,刘翔吐槽道:“小杜这番功夫下得……我看他追女朋友都没这么殷勤。”
“就差跪舔了。”
“唉,你们不要这么刻薄好不好?大家都是同志,”刘翔说,“他费这么大力气不也是为了元老院。”
“就是!”崔汉唐酒足饭饱,拍着肚子道,“宋应升好歹是我大汉的科学家!总比一群人都急着要跪舔牛顿、笛卡尔这些洋人来强多了……”
“宋应升什么时候是科学家了?是他弟好吧!”
“宋应星充其量就是科普作家,算哪门子科学家?他发现了什么定律没有?”
“说来也真是寒碜。17世纪欧洲科学界已经是群星荟萃了,我们这儿还把宋应星、徐霞客当成宝贝!”
“屁!我大汉统御东亚的时候,欧洲还是树林里批毛皮的野人。”
“这都是满清的功德!”
眼看着元老们之间就要争吵起来,文德嗣皱了皱眉,刘翔赶紧道:“大家就不要拿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来扯淡了。注意影响!”
“小杜倒是一片诚心,倒是宋应升这老家伙——他可是自杀殉明的。杜易斌一番折腾,可不要闹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啊。”王君赶紧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文德嗣点了点头:“行一百,半九十,小杜是想借着这场婚礼让宋应升彻底归顺,也真难为了这些名人控。”他舒展了下腰身,生活秘书立刻给他奉上了一杯红茶。
王君说:“杜易斌看中的名人好歹都是技术类名人:宋应星、吴有性、傅青书、毕懋康这样的技术类名人在我元老院治下还是能发挥所长的,说不定还能发挥出他们在大明时代无法激发出来的潜能呢。倒是某些元老院津津乐道的想要拉拢的‘名人’——我看都是些反动分子……”
这话就差提名道姓说崔汉唐了。文德嗣微微一笑,这种争论在元老院算是老生常谈了,从当年的“茉莉轩工作”就有了。
“也不能这么说:这些旧时代的名人,多少都有些影响力,如果能拉拢过来为我所用,对我们的统治也不无好处。”刘翔说,“我们可以搞个统*战/部……”
“不,元老院没那么多人去专职做这事,而且大多数同志对‘统**战’是有很大戒心的——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前车之鉴太多了。”文德嗣笑了笑,“所以这工作只能半官方的搞,不能搞成专门机构。我看崔道长和小杜的套路就可以——反正他们都是个人行为,今后真有什么变动,也没法说我们不讲信用。”
正说着话,张允幂从舞台上回来了,她已经卸了妆,换过了衣服,用一块毛巾擦着汗。
“你刚才在舞台上真是光彩夺目!”刘翔起身相迎,“难怪是格子裙的台柱子!”
“不好意思,很久没跳了,都有点生疏了。”
“哪里哪里,你能参加演出已经难能可贵了。”文德嗣笑道,“来!我们一起敬小张一杯!祝贺她也祝贺格子裙俱乐部为元老院在新文艺阵地上开得第一炮!”
众元老轰然响应,只有崔汉唐闷闷不乐,不过他也举起了酒杯。
高举心想:这澳洲女子倒是一点都不害羞——不但不害羞,还堂而皇之的和大家一起喝酒!再狂放的青楼名妓,他都没见识过这样的做派的。
澳洲人不赶紧争夺天下,天天都在搞些什么玩意啊。高举忽然对元老院的前途起了莫大的担心。
“张小哥,你瞧这澳洲歌舞,老哥哥我可真有些弄不懂了……”高举对张毓低声道,“你年青,又和元老走得近,知不知道里面的奥妙?”
张毓其实亦不明白。不过他看得澳洲杂志很多,对“新文艺”这个词汇略知一二,平时和元老接洽,聊天的时候耳朵里多少也听到过些闲聊。隐隐约约也大概明白澳洲人的心思。不过他不敢公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妄测天意”可是莫大的罪过。
他略一思索,道:“高老爷,依小弟看来。元老院施政,素来高屋建瓴,眼界深远。远在我等之上。在我们眼里奇怪甚至荒谬的事情,事后才知道他们的决定有多么正确。若不明白所以然,只管照做便是!”
高举一震,心道这张小哥年岁虽小,看事却颇有道理!自己何必去探究澳洲人的一言一行?只要照着做,拥护便是!毕竟澳洲人自打来到他后院起,只要按他们的要求行事,便顺风顺水,从没有吃过亏!
“小哥说的有理!”高举边说边朝张旒举起了酒杯,两人对饮而尽。高举心中却在盘算:自家不知道可有合适的女孩子?
就在大世界万众欢腾举办集体婚礼,而王企益还在熬夜焦头烂额清理天瑞园账册的时候。广州南城关下一间普通的小院里,厢房隐隐传出低语声,若有人离近便能发现这屋子的窗户已被人细细用布封住,显然是为了免得屋内光亮泄出。
“二哥,这次都是小弟我一时疏忽轻信了那髡贼。什么“依法”,全是哄人的。”
“哦?那你且说说这髡贼怎么哄人?”被叫“二哥”中年人轻摇折扇,捻着胡须似笑非笑看着桌对面。这对面坐的不是旁人,正是罗家贵人聚的廖师爷。
“所谓依法,髡贼喊的响,依我看不过就是该有的孝敬没有做到,这罗家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张记这条髡贼的狗,被上了眼药而已……”
“若真如此,岂是罚没一百多两银子就能轻轻松松滑过去的?”
“二哥,这髡贼在广州还立足未稳,你又不是不知城里这大户们又多有参股往来同气连枝,罗家虽然不大但牵一发动全身,髡贼们自然要掂量掂量。一百多两银子不算多,看来这髡贼的官儿们还是存了手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心思。我晓得以后“活络”点就是了……”
“糊涂!”被叫做“二哥”的中年人啪的一声合上折扇,点着廖师爷鼻子,“髡贼律法皆在报纸上有公告,府衙和盐课司外也有张贴。你个杀才看都不看,还在这里谈孝敬!”
廖师爷一脸错愕,义兄向来对自己很是照顾,十多年来发脾气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今天自己明明是抱怨髡贼,大家都憎恨的髡贼,义兄不但骂自己糊涂怎么还替髡贼说上好话了?
“二哥骂的是。”廖师爷虽心中不服但只能喏喏,若没义兄提携,他现在恐怕依旧在梁府做着一个不入流的小账房,“明天我就打发人去誊抄一份回来细读。”
“不必了”中年人从袖中摸出一本折子递给廖师爷“你且拿去看吧。”
廖师爷双手接过折子,但见上面用俗体字写着《1636澳宋税收政策汇编》。又展开折子迎着桌上澳洲蜡的亮光细细一看,里面前有税法后有解释,条条罗列,既清楚又直白。除了髡贼由左至右的横排句子让人读起来难受之外,端的是本好书。联想到往日胥吏们对手中鱼鳞账册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这本折子恐怕也是梁家费了不少功夫才弄到的。如今相赠显然是要重用自己了。
想到这层廖师爷自是喜上眉梢:“多谢二哥,我必熟读这宝书,把事情做得……”
“宝书?”中年人见廖师爷的样子便知他想多了,哭笑不得,“三弟你也是识文断字的,我不蒙你,这折子街上书市只要一钱银子。”眼见廖师爷眼皮耷了下去,中年人赶紧转回正题,“三弟,林家的事情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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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节 谁先谁后
“这不就到你们了吗,慌什么!”陈瑞和也不怵,直接顶了回去。m.www.uu234.netwww.uu234.net
“我再命令你一遍,给我把嘴闭上!乱说什么!”旁边那个被称为中队长的军官正是尤辞仁,面沉如水地厉声冲着自己的部下喝道,随即回头和颜悦色地对陈瑞和说:“小大夫,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们中队的副中队长。平时脾气挺好,从来不这样的,今天受伤的弟兄们有点多,我自己都挂了彩,他有点着急……”
陈瑞和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摊开挂号单说道:“那就先给您看一眼吧,只不过要处理可能得等等,刚才那个伤员挺重的,您也理解一下我们工作……怎么受得伤?”
“中了土匪的算计!”副中队长似乎还有点愤愤不平,瞪着昏迷不醒的王初一,“伤亡不少,还跑散了些……”
说到这里他被尤辞仁狠狠的瞪了一眼,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不许在后方随意讲述前线战况这是纪律。
陈瑞和倒是不以为意,他仔细看了看尤辞仁,问道:“你是伤到了哪里?”
“这!”尤辞仁龇着牙背过了身子胳膊:“中了炮子,当时没感觉。现在才觉得痛得紧!”
陈瑞和拿起剪刀,把伤口处的军服全部剪开,仔细看了看。又拿起探针在伤口上试了试。痛得尤辞仁直冒汗。
“嗷……嗷……痛!”
看出血量倒是不多,但是伤口颇深。用钳子取不出弹丸来。
“中弹多久了?”
“至少一个多小时了,路上和土匪打了好几回,不知道是哪一次受伤。”
伤口周围的皮肉没有发青这样的铅中毒现象,说明是一颗铁弹或者石子,没有重金属中毒的危险,处理起来相对要容易。
“你这个伤口很深,却又不是贯通伤,铁子镶在里面了——搞不好还在骨头上。走运的是不是铅弹。”陈瑞和愁眉不展,如果在浅表伤,他当场就能处理。这个伤口非得动刀不可,“这得等谢大夫他们来了……”
陈瑞和刚说完,又听刚才那个有意见的副中队长不知和谁又吵起来了。
“你个没腚眼子的,今天怎么回事?”尤辞仁也急了,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狗入的,在这撒什么野?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净给队伍丢人!”
“怎么了这是?”谢耀听着不对,也凑了过来,“老是在喧哗?”
“这人无理取闹,谢老师!”陈瑞和腾地站起来,和尤辞仁一块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谢耀皱了皱眉,问道:“你刚才说,你们是怎么受的伤?”
“是……这算是指挥失误,被土匪算计了。大夫,我得替他道个歉:这个兄弟平时脾气很好,办事也稳当,从来没见他跟谁红过脸,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想是见到兄弟们伤得多才着急了……”
“他本人也受伤了吗?”谢耀打断副营长的话,一指刚才那个吵架的副中队长,此刻可能是因为挨了领导的骂,正一脸萎靡地坐在地上。
“他哪里算受什么伤?”尤辞仁一笑,“别说出血了,皮都没擦破一块,不过是冲出来的时候被檑木蹭了下肚子……”
谢耀听到这里,仔细看了那名军官几眼,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抓起军官的手腕一搭脉,脸色一变,一脸凝重地站起身来说道:“小陈,把这个同志也扶到留观室去!”
陈瑞和一愣:“谁?他?”眼看谢耀指的并不是尤辞仁,而是低眉臊眼蹲在地上的那名刚才在吵闹的副中队长。
“谢老师,这是……”
“你能看出来刚才伤员是低血容量性休克,就看不出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他……?活蹦乱跳、能吵能闹的,能有什么问题……”
“我跟你说过,判断伤情是很复杂的,不能因为他吵闹你就不想着这个人会有情况。”谢耀皱着眉说道,“这人也是口唇发白、双手微冷,一摸脉搏估计也得有90以上……你也没问伤情,他是被檑木撞到腹部后出现了言行举止方面的变化……和平时显著不一样的,你就得留个心眼!”
“那他可能有什么问题?”陈瑞和有点不解,也有点不服。
“你考虑过脾破裂的情况没有?”谢耀一边帮着伤员摆休克体位,一边问道。
“脾破裂!”陈瑞和心里一亮,恍然大悟。
“脾破裂如果出血量少而慢,症状可以很轻,也不容易查出来,除了左上腹轻度疼痛,伤员一般很少有其他明显体征……”谢耀说完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后面的还需要我接着说下去么?
这个诊断暗示着的可怕前景已经让陈瑞和听得汗毛倒竖:伤员异于平时的吵闹很可能就是休克前期烦躁的表现,虽然现在似乎还没有危及生命,但是随着出血越来越多,病人血容量不足,很快就会进入休克抑制期那时再抢救可就难了。
“贼他妈滴,要是同时有这么两个需要大量输血的……”谢耀的眉头越锁越紧。
陈瑞和也明白,卫生所根本没那么多存血,一旦出现需要大量输血的病人就会捉襟见肘,更何况这一下子来了两个……“当然,也还没准并不是那样最好。这个病人先查体,如果高度怀疑脾破裂,这人还得上剖腹探查术。”
“那刚才那个休克的……”
“他是明确低血容量性休克的,而且失血时间过长。再不处理要没命……存血先给他输上,能清创止血的话你先上,我先看这个!”
“是!”陈瑞和也没法再说自己搞得了搞不了了,缺人手的时候就得实习生硬赶鸭子上架,没干过也得干,总比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强点。
谢耀一边忙活,一边紧张地思索着:今天已经给一个病人输过血了,卫生所里剩余的全血也就两三个单位了——按照元老院的规定,“1个单位”的全血是200cc,也就是200ml。如果毕承的出血能顺利止住,那么这两三个单位的全血配合着输液,给他们用估计还是勉强够的;可是如果毕承止血不顺利,这个疑似脾破裂的病人又要进行紧急脾切除,那没个几千的血是救不过来的。
现在谢耀面临的,是先保哪个病人的问题。
王初一是县长,这位呢,是国民军中队的副中队长。
这两位,比较起来自然是王初一比较重要——能当副中队长的军士没有几千,几百总有。能当县长的归化民干部,全临高也挑不出几个来,能选出来的,都是元老平日里看重的行政班底。
“虽说王初一是县长,但是毕竟是先到的,说不上给他优待。而且那边通知了小陈,血都给他输上了,再说这个人还不一定是脾破裂呢……”谢耀心里默默地宽慰自己,实际上他很清楚:决定一旦做出,意味着这个疑似脾破裂的军官可能就要把命丢了,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自己判了他死刑。
虽然死在自己眼前和手里的病人也不知有多少个了,谢耀还是很不喜欢这种生杀予夺决于己身的感觉。
“去请宋首长。”谢耀向身边帮助抢救的卫生员吩咐道,“在看看有没有其他献血员了,尽量都找来!”
“这位呢?”卫生员指着正躺在诊疗台上的尤辞仁。
“他死不了,把他抬到轻伤员留置区等着。谢大夫有空了就帮他做手术。”说着他拿起尤辞仁的病历卡,把诊视状况填写上去,“挂到他脖子上!”
宋君行正是今天卫生所的当值元老——虽然由于能够划给口腔科的颌面伤员太少,卫生所并没有设置专门的口腔科,但是领了支前任务就得派人,宋君行就跟着排了班,和其他几位支前元老、高年资归化民医生搭班轮值,随同流动医院轮番去各个县。
不过这也并不算“超执业范围行医”。这个时空远不是分科细化得分诊都能让人头大的21世纪。所以但凡是在临床上混过的,一律学了一身自己专科外的本事,医学院里学过的,没学过的,只要和“医药”二字沾边的,不要说具体分科就是大方向风马牛不相干的,都给弄到临床第一线上去轮诊“锻炼”。卫生口不管是临床的、病理的、检验的、防疫的、护理的,乃至根本不归卫生口管理的法医、兽医。无不是十八般武器样样都能弄一手——如今会不会三分样,不然根本不足以撑起原始的医疗保障体系。林默天就曾经自嘲:“现在咱们都成了乡镇卫生站的草头医了,从头到脚就没有不敢开的地方!”
虽然是口腔专科出身,但在时部长的倡导下和现实的逼迫下。宋君行也和所有其他的和医学沾边的元老们一样,参加了基于元老院技术条件下的内外妇儿大轮转。虽然干起活来未必是熟手,但很多共通的原则还是懂的,现在到了前线,具体事务可能干得并不出色,但有些职责的落实还是非他不可的——比如说,这种情况下的最终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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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一节 人才史弥思
“听街上风言风语说是要抄家。m.www.uu234.netwww.uu234.net我依你嘱咐没有去打探。”
“嗯,这就对了。”中年人深叹一口气,“这髡贼看似粗俗,实则思虑深沉诸事皆有计划,环环相扣。他们要对城中士绅做什么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切记越是此时你我越要沉得住气小心行事,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我省的,只是这林家……”
“你莫多操心。梁公子自有安排。”
“可林公子也没少出钱出力,这么做怕要寒了人心。”
“髡贼是那么好相与的?前些日去梁府可是真髡带队,如此兴师动众不刮点肉岂能善罢甘休?做大事不拘小节,再说那林公子本来也不知道什么。髡贼残暴却不诛心,林家得罪新朝破财免灾,于大事无碍。”中年人看廖师爷又想说什么,挥手打断了他“年初清账做的很好,在梁府的那个假髡小头目这些日子什么也没查出来,待明日我卖几个破绽让他交工即可打发了。倒是你这里,那事的银钱往来可还留着账册?”
“按二哥吩咐,全烧了……”
“当真?咱们兄弟说句体己的话,若真烧了抓紧趁着还记得再誊出来一份……”中年人意味深长的低声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过河拆桥兔死狗烹,这私账便是最后的保命符。”
“省的省的”廖师爷一遍喏喏一边斜眼瞄着中年人,“二哥今晚还回吗?”
“都这时候了还回,街上除了警察就是番子,你这是要坑二哥不成?”
“哈哈,那二哥住我这里便是”廖师爷摘下窗布,出门拍了两下手,“周管事,把那两个姑娘喊来给麦师爷松快松快……”
没有比梦里梦到男人更糟心的事了,如果有,那就是醒了之后还记得。王企益愤愤的想。
本来昨天自家老婆好容易来广州了,晚上两个人开开心心做了几次深入交流后应有个舒舒服服的好觉。没想梦里居然梦到了史弥思。
我去你的大爷的。王企益越想越别扭,后悔自己干嘛没事找事,昨天非得把这个“人才”叫到办公室里做什么“税企恳谈”。这人长得真是对不住观众,胖不说看上去还有点跛脚?刚开始王企益还担心他会装傻,有意套他话。但很快发现是自己多虑了,这个史二公子并不避讳自己对元老院的各种政策和技术的了解,他甚至知道报纸的重要性,读的出文章后面的意思,这倒是让王企益开了眼。
之前土著里也不是没有聪明人,可和他们交谈的时候除了首长“言之有理”就是自己“思虑不足”、“班门弄斧”无趣的很。哪像这个史弥思,很有些自信在身上,说起来自家生意为何如此经营也是头头是道,丝毫没有以往那些土著一看元老发问立刻叩头认罪的的奴才相。谈话快结束的时候,王企益提到了林家,这个史弥思倒是也坦率说林家还是按惯例操持着,自己劝过林尊秀可他不是家主说了不算,自家在一季度缴税完后就和林家不再有银钱往来了,现在正清理账目。
还是个内秀的人,就是卖队友也卖的太快了,你们不都是那啥“玉源社”的么,真不仗义。王企益在赞赏他学识的同时在心里深深鄙视了一下这些士绅公子哥。
不过说到底,家族的利益永远是最大的,别说这样的“队友”了。
史二公子一脸豁达的表情,让王企益很是不爽。说到底他只是“钻法规的漏洞”,并没有“犯法”。
“此人真是人才!不过要用他的话,怕不象其他土著合作者们那么令人放心了。”
象高举、张毓这样的土著合作者,虽然各有自己的小算盘,但是实际上和元老院之间。还是依附于某种“私人关系”,他们非常看重和自己对接的元老的私人关系,千方百计的“维护”这种关系。对元老院的法规政策虽然也研究,但是并不透彻。更多的是要元老做私下的“解释”。对元老院的法规政策也会有置疑,但是执行起来却相当卖力。总之,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以“利益”、“私人感情”和“多年合作伙伴的”三者混合起来的信任为基础的。
史二公子的套路却完全不同,他们知道自己短时间内难以攀附上元老院,更谈不上“信任”,但是却比其他传统商人更快的理解了元老院施政的奥秘,充分的利用“元老院的法治”,并且以此来为自己盈利。
这样的人,其实比之元老院扶持的商人来说,虽然有“野蛮生长”之嫌,但是不可否认亦是最有活力和想法的一群人。
这样的人若能驾驭,对元老院的大业颇有助益,只是一旦马失前蹄,便会成为一颗特大号的定时炸弹,捅个天大的娄子——这种事,在旧时空王企益就看到过不少。
真是让人为难啊,王企益看着桌子上史弥思的材料,暗暗发愁。
糟心的事并不只这一件。王企益早上吃饭的时候从艾志新那里得到确切消息,申请萨琳娜来经济重案调查处任职的申请被驳回了。半个多月前从程栋那里得到了政务院初步同意萨琳娜来任职的消息后,艾志新和他一直在做包括制度人员岗位办公场所等等准备,希望给萨琳娜一个得到重视的感觉,能在新的岗位上踏踏实实做下去。毕竟在元老院这种政治怪胎中,部门里多一个元老可不仅仅等于多一个干活的人。亦相当于变相壮大了本部门在元老院的发言权。现在这一来一回之间让两个人都有了很大的挫败感。更奇葩的是政务院驳回他们申请的理由是萨琳娜岗位重要不适于调任或兼职。要不是王企益通过老婆的信知道元老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简直要认为是政务院大佬们连合适的理由都懒得编了。
这件事其实在政务院的大佬们看来是非常合适的人事调动,但是在实施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山头之间的争论。
最开始他们的申请就遇到了一些阻力,首先是皇汉党们质疑薛子良和萨琳娜这对abc新白英组合任职的岗位太过重要。特侦队、元老保卫局(俗称特勤局)就够显眼了现在还要往上加;另有不少人觉得萨琳娜一定是“北美帮”是“宅党”,而“宅党”中枢有钱水廷,军队有薛子良、钱水协,宣传口有潘潘,商业上有郑尚洁,萨琳娜再出任经济重案调查处负责人等于在财经口也占据了核心位置。如果这次让“宅党”顺利把手伸过去,那他们就权钱枪喉舌一个都不缺,坐大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让很多人都不舒服。
此类的杂音在一开始并没有影响到政务院的判断,第一次审议就通过萨琳娜调任的申请。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元老院里掀起了一阵风波,直接砸了财经口的算盘。
在元老院海军建军之初,各位海军众就有志建立一支远超旧时空uk(英帝国)的帝国海军扬帆七大洋。自然,作为模仿和超越的目标,英国海军“遇敌必战”的条例也被奉为圭臬。“遇敌必战的准则见证和指导着英帝国海军从弱小到强大,从北大西洋到雄霸七海。那么现在,我们,对,就是我们,要把它镌刻在自己的帝国海军基因里。让我们的战士一往无前勇于战斗!海上霸主的王冠只能用舰炮来打造!”时任海军军令部参谋的王元老在元老大会上第一解释这个作战原则的时候如是说。当时正值元老院海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荡平郑芝龙,刘香举帮来降,大家都不免都有了种横扫八荒的王霸之感。在听到王参谋慷慨激昂的“解释”后,一些情绪激动的元老甚至跳上自己的座位,挥舞拳头高喊口号表达自己对海军的支持。海军这个事情也就轻松过关不再有人提及,除了在场的魏爱文张柏林等“青年军官俱乐部”成员脸色有点晦暗之外。
然而激昂的情绪并不能当饭吃,也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就在一个多月前,某酱香型(酱油、闲散等词汇涉嫌歧视已经被元老院认定为敏感词)元老在去杭州“赵公公”那里出差公务回琼途中,搭乘的海军军舰在夜航时望发现一艘不明身份船只。值星官依条令立刻敲钟集合,因无法目视判断敌我,在第一遍灯光信号询问无回应的情况下,舰长按照“遇敌必战”的作战原则立刻指挥军舰抢占攻击位置,准备进攻。这时被吵醒的搭船元老也来打听情况,在听说自己乘坐的军舰要投入战斗,特别是听到对方船只速度应该没有自己快的时候,马上不干了,要求舰长以自己安全为重放弃战斗立刻转向,并威胁解除舰长指挥权。扯皮的功夫对面舰只已进入射程,归化民舰长没有理会元老的威胁,下令开炮。排炮过后对方立刻停船,海军过去检查发现是艘未购买航行旗的走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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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节 止血带
宋君行从值班室出来,一边穿白大褂一边问老谢具体情况,问清楚后也是沉吟片刻,随即说道:“老谢你分析的几条原因都很对,剩的几瓶血先救王初一——既然是排号,病情又是同等水平的危重,还是按照先来先救的原则。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至于疑似脾破裂的那个伤员……先让输血医师做好准备,如果有必要,召集在场所有符合血型的健康人员,也包括你我准备献血。”
“是!”其实这些措施跟老谢已经在干得也差不多,但谢耀觉得这种事情最好不要由自己来做最终决定,尤其是跟他搭班的人里有位元老的时候。
眼看着谢耀往急诊走,宋君行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此时护士已经协助召集了几名献血员,看打扮应该都是从封川野战医院后送大队来得担架员。
护士见他们过来,赶忙站起身:“宋首长,谢主任。”
宋君行摆摆手示意不要废话:“可以开始了吗?”
“这……”护士犹豫了一下,说道:“献血员现在已经到了这几位,但是……”
“有困难快提!”
“嗯……枸橼酸和空瓶都不够了!剩下的血瓶只够采集三个单位的血……”
宋君行一愣:这都能有断货的时候?
不过这也算常态了,准治安区交通远不比后方,再加上戒严期间又要加强盘查,往往出现运力不足的毛病,弹药有时候都紧巴巴的,医用物资短缺是经常的事。
“能采的先采,不够再说!”
“是!”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要开腹切脾,三个单位全血很可能还是不够的——枸橼酸血瓶不够,就意味着需要启动输血手术了。宋君行立即下了命令:“备器械,输血医师通知了没有?”
“首长,我想起来一个问题……这手术的事……也不好办。”谢耀突然想到了什么,嘬着牙花子说道。
“怎么呢?”
“今天咱们没有输血医师……”
“没有输血医师?怎么回事?”宋君行有点懵:“条例规定的应该是流动野战医院有两名以上的输血医师啊,怎么会没有?”
“规定是该两名以上的。”谢耀有点无奈,“但是现在前线到处都缺额,都在要人,前几天调整后老李回去带队培训新的输血员了,咱们这队就剩了小黄这一位,昨天还因为重症疟疾自己先躺倒了了……”
“啧……”宋君行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可怎么办?老谢你怎么样?会搞吗?”
“我在广州倒是见过一次,但是没自己上过。”谢耀有点为难,心里也有点腹诽:虽然这场面是有的棘手,但“这可怎么办”这种话怎么好从你堂堂首长口中说出来,元老院号称全知全能,眼下你将帅都没辙了我们当兵的怎么办,这不是扰乱军心么。
不过这话他也就想想而已,开玩笑,他老谢可对政保局请的茶没兴趣。
“我也没搞过啊……”宋君行倒是很坦诚:“我专科是口腔,输血手术也就见过几次……”
老谢心想这首长倒是不怕露短,心里对他的印象改观了点,便接茬道:“首长,这个事没奈何,二把刀也得上。要是非输血不可,您来操刀,我来当一助……”
“谢老师!”这边还没说完,陈瑞和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您来看一下!”
“怎么回事?”谢耀跟着他快步走到留观室王初一的床边:血已经输上了;伤口看起来处理也得还可以,大腿和胸口的血都已经基本止住了;看旁边备的东西,为了防止有血胸、气胸而没发现,连胸腔闭式引流都准备好了。他有点奇怪什么事情需要陈瑞和慌成这样带他来,顺着陈瑞和的手指过去的方向看去。
岂料这一看惊得他瞳孔骤缩:王初一的左腿已经开始发黑了,腿上的皮肤隐约还能看到止血带捆扎的痕迹。
“是不是没松止血带?”谢耀忍着怒气问道:“哈怂!怎么查的体、怎么问的病史嘛!怎么这都没发现?”
“我……刚发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陈瑞和很沮丧。
“你……”谢耀还想发火,随之赶到的宋君行把他拦住了。
“这事不怪他。伤员送来没多久,可肢体都黑成这样了,止血带肯定不是这同学给捆上的,多半是前线的卫生员给包扎的,想来是没跟担架员交代好止血带需要隔一段时间松开一次……”
“唉!”谢耀气苦地往地上一蹲:“今天这是背成嘛咧……就没一件遂心的事!”
“老谢……”宋君行不知该说些什么。前线卫生员水平有限,做出这种事情也并非罕见,但他能够理解谢耀的郁闷。
当见识了元老院医学真正的水平之后,“水平低”这种看似可以理解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却近乎于犯罪——王初一这条腿是保不住了,止血带扎了太久引发的典型的干性坏疽,现在马上得截肢……
“老谢!”宋君行似乎终于想到了自己该说什么:“赶紧起来!伤员还等着抢救呢!”
“是……”谢耀站起身来,一肚子意见地准备器械去了输血手术虽然一般不会耽搁太久,但他们两个生手上台也不好说;隔壁还有个等着剖腹探查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加了好几个工作量。
“老谢,你可别惹麻烦。”宋君行看他状态不对,提醒道。
“我心里有数。”谢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谢主任!那个腹外伤伤员血压骤降,脉搏微弱!要剖腹探查吗?”话还没说完,留观室已经一嗓子吼过来了。
“送急诊手术室!我就来!”谢耀喊回去一句,转头对宋君行说:“首长,那这输血手术……”
宋君行眼睛闭了闭,颇有点痛苦地说:“那我来吧,你赶紧准备剖腹探查吧。”
在枸橼酸能够量产之前,元老院采取的输血方式就是输血术。但是由于元老院很清楚离体采血才是输血技术的未来,因此并没有对输血术的术式和器械进行历史上那些花里胡哨的改进,而是简单粗暴地配了些接头和管路,就算有这么回事了只要发酵工业一起来,枸橼酸成本就不会有多高。即便是现代,采血所用的acd保存液无非也就是枸橼酸+枸橼酸钠+葡萄糖罢了。因此对于元老院而言,输血所用的技术,要么是有枸橼酸和冷库保驾的离体采血技术,要么是因陋就简时的急诊输血术,省去了那些曾经出现在输血史历史中的过渡性技术。
所谓输血术,指的是将献血员的血管与受血者的血管直接连通或通过管路间接连通的方式进行输血的技术。这种技术不需要将血液进行离体储存,但是需要通过外科手术进行血管和/或输血管路的吻合。
既然元老院并没有投产专门的吻合器和输血接头,野战条件下的输血术就只能依靠纯手工的方式完成:把输血管的一端缝合在献血员血管上,另一端缝合在受血者血管上,完事。这种技术的危险性可想而知,而元老院能提供的简单管路也并不能很好地解决凝血堵管的问题,经常需要换管重新做吻合,加之离体储血技术非常安全方便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因此无论元老还是归化民医师们都不是很喜欢输血手术这种方式,一般情况下只有同时满足“立即输血有很大概率能救过来”和“不立即输血就肯定救不过来”两个条件、情况又非常紧急的大规模伤情中的伤员,才有可能接受这种手术,因此输血术在经历了初期的流行之后已经渐渐冷了下来,仅作为技术储备存在了。
但两广攻略中又出现了新的情况:这次行动不比屺姆岛和济州岛,在临高和广州已经建立了近代化甚至现代化的医院之后,那些用于满足难民需求的低水平医疗保障用于军队显然是不能让带兵的元老们满意的,但处处受限的后勤能力显然又不足以支撑临高、广州那种水平的医院。难民们就算无法输到血,也不会有人指责什么;但在广州的血站搞得风生水起的背景下,前线的战士们却享受不到输血技术,这会让人抓小辫子的。
在这样不尴不尬的冲突中,输血术便重出江湖了。
虽然输血术显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存活率也并没有非常好看,但技术条件限制和有办法而不去用是两回事至少很适于用来堵住巡视组诸公的嘴。
元老院起初为输血术配备的,是改良过后的石蜡螺纹管:石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管内的血液凝固,管路两端的螺纹可以用来固定缝线,避免连接管在血管内的移动。在接头的选择上,则选用了20世纪初美国学者昂格尔的改良输血接头:先用注射器从献血员的血管中采血,同时将生理盐水输注给受血者;然后调整阀门朝向,将抽到注射器中的血液输注给受血者,同时将生理盐水的输注方向改为输向献血员,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凝血堵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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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二节 借题发挥
本来事情应该就这么过去了,既没有威胁到这位酱香型元老人身安全也没有耽误他的行程。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但回到临高他就不干了,在听完添油加醋的描述后酱香型元老都不干了。他们要求元老院常委会召开扩大会议,好好问一问海军,这海军是元老院的军队还是某些人的军队?居然敢把条例置于元老安全之上,明明能回避的战斗还非要拖着不相关的非军事口元老上去找事。元老高于一切的原则哪里去了?随着事情的发酵,越来越多的非酱香型元老也加入进来,毕竟就元老院目前摊子来看,长途旅行肯定绕不开坐船。而海军的船因为有武装,人员素质高一直都是各位元老出行首选,可要真是“遇敌必战”,自己岂不是成了船上的肉包子,生死全由归化民舰长说了算了?
海军据理力争表示海军与陆军不同,海上遭遇与其逃跑不如主动进攻。这遭到了陆军元老尤其是陆军里青年元老的嘲讽,他们指出以元老院的科技力量,大中型舰船都能保证先敌发现,船只速度也高于土著们,这和旧时空英国海军面临的情况根本不一样,海军生搬硬套只是为了树立一套要人看上去海军高于陆军的逼格,和待白手套一样,属于心术不正。海军又表示,元老在舰船上代表的是元老院,见敌先怯,望风而逃等于置元老院和元老自己的脸面气度不顾,让归化民难以信服。但这更让众多元老气愤不已,自己穿越回来吃苦受累为的啥?命都没了不就什么都没了,面子气度算个屁啊。
“要面子你们海军自己上,拉着我们这些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拿我们非军事口元老的血刷你们海军的顶子么?”
海军的顾问、支柱、靠山文德嗣远在两广,缺少上层强力支持的海军发现形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在这场大辩论中落了下风。自然,这也是几年来各山头对海军的积怨累积而成的。海军这个这吞金兽吃下去的资源数不胜数。各部门难免都有怨气,此刻正好借题发挥。
“上次对山东的检查有部分关键资料在运回临高的途中因为作战损毁了一些。你们知道,现在的账册沾水不马上清理就等于全部完蛋。”契卡的裔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举手发言,显然五道口众们还是同气连枝的。他语气平和并没有像前面那些人一样指责海军,但是明白人都听出来他这句话等于把海军背的黑锅又扩大化了。
“运去杭州缫丝厂的几批零部件在路上也因为战斗损失过……”这是工业口的皇汉们在添油加醋了。实话说这些损失微不足道,亦不过是借题发挥。他们一直期望着陆军北上打满清而不是海军南下打猴子,这种上眼药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眼见海军要墙倒众人推,一直闭气凝神的萧子山突然发言。
“大家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行么?我刚才一直在听大家的意见,都很对,确实是非常需要解决的问题……为什么我想说几句呢?因为核心是关系到大家人身安全嘛,这是我们办公厅必须要解决的问题。总不能让大家一边辛苦出差一边还要担心会不会丢掉性命。……我看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解决,大家听听这样行不行?”看到萧子山胸有成竹的慢慢伸出两个肉呼呼的手指头,会堂里的声音立马下降了几十分贝。
“萧主任又要和稀泥了?”
“嘘……听他怎么说再喷也来得及。”
“首先要肯定海军的作战原则,勇于战斗敢于战斗的军队才是好军队。”话音未落,会场里“吁……”声一片,海军几个人稀稀拉拉的掌声显得很是尴尬。不过萧子山毫不在意地抿了口茶,噗的一声吐掉茶梗才又慢慢悠悠开口说道:“但是,但是!我们要看到主要矛盾,既不是海军也不是各位,而是海军战斗的时候捎带上了各位对不对?这里我作为办公厅负责人要先跟各位道个歉,是我们对各位元老出行和公务出差考虑不够周全……以前我们资源少,担子重,主要目标是铺摊子,很多事情从权,在坐各位谁不是一人多用?很多设施装备包括海军的船也是这样,既要打仗又要巡逻还要搞运输,这实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还请大家多多理解。”
“萧主任,你就别往自己身上揽了,以前是是啥条件,大家都知道,这些年有抱怨也就是顶多兄弟几个底下发发牢骚而已。”
“就是就是。”
“萧主任你往下说……”眼看自己的缓兵之计得逞,萧子山还是忍住心情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想下面却有人鼓噪起来。
“今天这事可不一样,以后不光出差,说不定还要拉着老子一堆老婆孩子去芽庄马尔代夫什么的度个假,好家伙你海军不管不顾硬拖着一大家男女老幼上去跟人拼命,这怎么行?别的我不管,海军载我的船就得听我的,安全第一!”
是谁?这捧哏做的这么好?萧子山赶紧抬头四处望了下,居然是他!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个方面了,”萧主任笑颦如花,“我们要加强元老保卫局。每一位元老都是最宝贵的,没有任何事情比元老安全更重要,在坐各位我们一个也损失不起啊。我看可以从海军里挑选一艘或者几艘合适的军舰作为元老专用舰负责大家海上出行嘛。”
他看了一眼下面要起来发言的魏爱文,赶紧又补充道:“当然这些船不再隶属海军而是交由办公厅专用。这样海上有专用舰,陆上有专用马车,至于舰上的水手和士兵在海军里按照护卫总局的标准择优选拔,选拔后编制划归到护卫总局,不再隶属海军。如此一来既保证了海军的“遇敌必战”,又能大大提高大家出行的安全和舒适程度。每次出行换一艘海军的船就算你住舰长室也比不过有专门服务人员的元老专用舰吧……以后不管陆地还是海洋,也不管是公务还是私事,元老出行都由保卫局萨琳娜元老统一调度统一负责,大家觉得如何?”
萧子山的提议得到了他预期的回应,就在“萧主任真是咱们贴心人”的帽子乱飞的时候,程栋果然非常识相的在和邬德嘀嘀咕咕一阵之后发言了。
“海军的军舰我也坐过几次,说实话到底是军舰,不舒服。运输船呢?又太慢”程栋扫了一眼周围,看到元老们都露出了与我心有戚戚焉的表情便接着说道:
“我建议以适当武装、较快速度、较高舒适性的标准新建一到两艘元老专用舰而不是直接接收改造海军旧舰。”他特意把“旧”字加重了读音,“至于经费我和邬德沟通过了,我们可以列为本年度预算外支出,初步估计不会影响总财政收支安全。而且大家的安全才是真的安全嘛……”
“造这么一艘船从设计到下水要多久?再说现在船厂里本来就已经排的满满得了。你这主意远水解不了近渴。”有人一眼就看穿了程栋的“空头支票”。
“还列支什么预算!穿越七八年了,老子的股份和分红呢?除了半年发一张单子给我看看上面的数之外,你们财金省把这钱都拿去干什么了……”
“大家的钱都是专款账户管理,我们绝对不会动分毫!你们买特供的时候不都是花的这些钱嘛。”在穿越众的特殊供给政策下,穿越时制定的各种想当然“收入”计划成了财金省最烫手的山芋,穿越众们购买特供商品和服务之类的日常花销并不大,所以他们的收入目前绝大部分都是以纸面资产的形式存在。在财经口的人看来这些存蓄在账面上钱就是一个巨大的货币炸弹,但这话程栋不敢明说,如今能用造船花掉一部分也是很好的办法,“如果想造私船,我们当然没有任何权力阻止大家花自己的钱。”
然而这话一说,工业口的人脸都拉长了,因为造船是个长周期工程,小型游艇也得几个月才行。以保障元老的安全和舒适性考虑,这条游艇至少是海天号侦察舰的水平。这就要占用正式的船台,需要专门的设备——特别是蒸汽机和锅炉,眼下的产能根本不够用。别说十几个元老几十个元老造,就是只造一二条都觉得困难。但要直接说“不行”,这对海军火力就给拉到自己头上了……
“我不管你们财经省怎么弄,反正我决定了,用我自己的钱造私人游艇……”
“对,咱自己造。我要飞云号的同款!”
“那都是玻璃纤维的,我们根本造不了!”
“别弄个小仓号来应付。”
“我记得兰度那个船就很好……”
“嘘!这事该保密。”
“保密个屁,这都过去几年了。马尼拉的西班牙人都知道的事,还跟大家保密?萧主任,你也别愁了。以后有需要的话我们私船公用你看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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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节 谢大夫论医
平心而论,如果有熟练的专门输血医师和配套的专用吻合器,即使是输血手术也不会是多么大的困难,问题在于宋君行并不是专门搞这个的。www.uu234.net如果说是颌面外伤,他可以毫不谦虚地自称是这个时空最权威的专家,但是缝血管这种事他做起来,未必就比老谢这种高年资归化民医生强多少。
“我们对输血术的要求并不高,采取的也是紧急情况下最简易的技术,因此即使是最缺乏经验的医师也可以在前线完成……”
宋君行想起林默天当初信誓旦旦的公开保证,不禁嘴唇一瘪,麻利地取了器械包向急诊手术室走去。
“怕个鸟,先缝了再说。”宋君行心里给自己打气道。反正这些年大伙都是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
剖腹探查术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了,深绿色的大单已经把伤员盖得严严实实只留出了一只手臂突兀地伸得远远的,供输血来用。
这个时代的无菌条件本来就无法和旧位面相提并论,更何况是准治安区的火线卫生所,有张大单铺已经很不错了。宋君行没有说什么,开始给手臂消毒铺巾。
送进了手术室,陈瑞和的工作也就到此为止了——两位二线医生都上手术台了,他作为一线医生就更得在前头的诊室里忙里忙外了。
不过这会儿急诊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伤员收容基本结束,天黑之后伤员若是还不能回到县城,基本上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偶尔有个把伤势不重或者有同伴照护的幸运者看着火光回到县城,其他人就这么消失在了沿途的密林中,少许人的遗体会在天亮后被发现,而另一些人则变成了证明书上的两个字:失踪。
陈瑞和伸了个懒腰,向留观室里望了一眼:王初一已经被送到骨科那边准备截肢去了。想到那根一直没松开的止血带,陈瑞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谢耀做完剖腹探查已经凌晨了:脾脏没能保住,还是切了。两眼通红的老谢跟护士说了声有事叫我,推门就去值班室睡觉了。
夜班倒是挺平稳,谢耀和陈瑞和基本上每人还能落得睡了三四个小时:陈瑞和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开始独立干活了,感觉怎么样?”交了班坐到了县办食堂里,俩人都很放松,谢耀一边吃喝着一边问道。
“还行吧……”陈瑞和慢慢地说,“就是太……有点乱七八糟的……”
“害怕吗?”
“刚开始是有点。”陈瑞和有点不好意思,“我在广州也见过做工受了伤的,但这前线战士,全身是血的、腿脚砸成了肉泥的、肉里生虫的,可比广州吓人多了。要我说……这话可能不敬了,有点像明国的世道。”
“这话你可说着了。这急诊的病人呐,一个个都凄惶地很:急诊是元老院治下最像明国的地方。”谢耀感慨地说,“每次出急诊,都能让我想起先前的日子:除了哭的、喊的,你就听不到别的动静;那个味道啊,到处都是屎尿味和腐臭味,放眼一看满地都是快没气的人和已经没了气的人。你心里难受啊,但是你也就能眼睁睁看着,做点事也是微不足道,救不了他们的命,只能看着他们死;死就死吧,偏死得还没个人样。管你达官显贵、短褐穿结,祸到临头都是一个模样。”
“微不足道……?”陈瑞和有种三观崩塌的感觉:“可是……元老院的医术,端得是生死肉骨的神技,怎么能说是微不足道呢?”
“如我等从医者,只能医病,不能医命啊。元老们虽是大知大能,也是**凡胎,又不是神仙。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生死肉骨的仙术?纵然医术高明,亦还有不治之症!”
“可是……可是我们医不得命,元老院却医得啊!林首长有言曰,民贫而浊,浊而致病。这不是因为明国世道不好么?如今元老院光复了两广,大家日子好过了……”
谢耀冷笑一声:“以你此言,但凡那衣食无忧的,便能强于道旁饿殍,黄泉路上,个个都悠然投胎了?”
陈瑞和没回答,但从表情来看,他是认同这个结论的。
“这阴司,乃是世间最铁面无私的去处,比不得阳间瞻情顾意。凡举伤病员,到了三魂七魄离身、鬼判持牌来拿之时,管你生前贫富贵贱,全不济了,有什么分别?”谢耀剔着牙说道。
“我早先分在部队,接的都是伏波军的士兵、检疫营的难民,大抵也是苦出身,身世大相类似,无甚可比。到了广州,才始见了大户人家的病人是何样貌。”谢耀慢慢地回忆道:“我头一遭接诊的大户,是个缙绅家里的老太君。道是锦衣玉食,却可怜患了消渴之症……”
“这我知道,这是传统医学的叫法,其实不过就是糖尿病吧?首长说这属于代谢病症,最为难治。”
“对,倘若早几年送到我们手里,本不该病至如此程度。治好是做不到,总能多活些日子,活得也舒服些。可这传统郎中,并不知道这代谢症的发病机理,亦谈不上有的放矢的用药。一人一个医理,各有各的说法。换了无数大夫,十多年喝下的草药,算起来也有几缸,全不济事。
“到送到省港总医院,这老太太的糖尿病足疾重得已然不能碰,两脚已是烂得骨头都一根根戳出肉皮了。送到我眼前那日,不过残存了一口薄气在胸罢了。”
“到得这地步,已是没得救了吧。”陈瑞和回忆起自己的课程,说道。
“的确如此。这足部溃烂本是典型的糖尿病酮症酸中毒,这等病人无人愿留,内科纠酸,给抢回来半条命,扔于骨伤,要料理两只烂脚;骨伤也不愿留——这纵然截肢亦难以控制感染。随口找个由头,辩称感染未控制,兼又可疑合并中风,又扔于我来处理。俗语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家中几个儿子虽个个发达,亦肯大把的花钱,却不愿久奉床前,得知大宋的医馆能把病人留了‘住院’,也不顾什么体面与否的屁话了,当即就办了手续叫住了进来:想来是对老太君避且不及避哩!万幸却是舍得银子,便留在病房久住了下来。
“这老夫人住进来便不是个明白模样,也不怪骨伤疑她中风。可这么一个重病号,你扔于我又能如何?终不过是折腾半日,送去骨伤截肢了事,又扔还于我。老太太懵懂,麻醉转醒来眼见双脚皆无,当即痛哭不已,谁也劝解不住。哭号倦了便竟昏睡过去,醒来再哭——她本便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此时又心神不清,哪个能劝得住!
“这倒也罢了,偏该着这老太太受罪。你也上过外科的课,也当知道,卧床久了,什么杂症出不来?没几日,褥疮长了一串出来,糖尿病的,又易感染而不易愈合,很快便是感染,流脓。可怜我老谢还得整日给她换药,恶臭无比啊……远胜当年澄迈城下死伤枕藉的死人堆不知多少倍。
“糖尿病拖了如此之久,肾功能也早已没甚指望,如此维持几日,人就不中用了,临到移床易箦之时,已经昏迷不醒,却是不知疼痛了:倒是省却了些许受罪。我去整理遗容,见她已是脱了人形:面容呆滞,秽臭不堪,通体皮屑,满床脓水,简直就是一摊烂肉!想来鬼判拿她时,都要皱眉掩鼻,连鬼都不如,哪里还是个人的模样?临终之时,近旁无一个家人在侧,死在我等这一众陌生人眼前。待到家人赶到,但见一脸如释重负,却不见一丝悲戚之情——贼他娘!路倒还有个爷娘儿女哭号两声呐!
“那日死亡讨论,我私下与林首长说,倘使我自己沦落至这等地步,断然要自我了断,走得干干净净、人模人样;林首长却是哂笑一声:等你真到了那个时候,连张嘴睁眼都不会了,还想自我了断?你本事怎么这么大呢?
“所谓‘微不足道’,正在于此:你自以为是从生死簿上抢人,不想我等舞了半日、神通使尽,也不过是揪了下判官的袖子罢了!你倒是说来,若是当着死到临头那日,这富家人和路倒能有什么分别?”
这一通话说得陈瑞和哑口无言。死生亦大矣,对他这种年岁不大时就跟父母从龙、踏进临床还没几天的半大小子而言,这还是个他没有深入触碰过的话题,他不想继续讨论了。
但另一件一直装在心里的事,他却犹豫要不要问。
“谢老师,你说……这卫生员少说一句话,害得县长丢了一条腿,不该受处罚么?”终于,陈瑞和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打破沉默问道。
“若如此论,我们这里便个个都是罪不容诛了。”谢耀满不在乎地把空碗往旁边一推,“早先投了元老院,随张、宁、河诸位首长在二次反围剿、发动机行动里效力——不过还在给河首长当助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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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三节 吃空饷的人
眼见刚刚好转的形势又要滑向混乱,萧子山赶紧站了起来,“大家说的有道理,是我刚才考虑不周了。顶 点 X 23 U Swww.uu234.net那……这样行不行?”萧子山稳了稳心神,等周围的声音小了一些才开口继续说道“第一,专用的公务舰我们还是要造。第二,大家的私人游艇也自然不能耽误。但是现在船厂的情况,刚刚大家也都听说了,满满当当,再说船总要设计吧,这也是费时间的。所以目前从权的办法还是用大波的船,大家也都坐过。给大家包一个vip船舱或者包船都可以。到时候船上关键位置都会换成保卫局的人员。至于去危险海域,大波不方便的话,可以乘坐海军非战斗舰只……”萧子山望向海军几位元老的方向,心说我给你们梯子了,你们自己再继续死杠犯众怒可怪不得别人。
“刨去运输船,海军非作战序列的舰船还有交通舰,侦测船之类,速度不错但是环境一般。如果各位搭乘的话,我们会专门指示舰长以元老安全和任务为第一要务,但是随舰的元老也要服从舰长安排。到时我们海军也会派出作战舰只为各位保驾护航,遇到敌人大家的船先撤,让军舰上。至于愿意上军舰的人,必须无条件服从舰长,不得干预作战。”海军众们退了半步的表态又引起了一阵嗡嗡声,不过这次还算比较合情理,也就没有人站起来怼他们了。
“为什么坐大波的班船还要分包舱和包船两种待遇?包舱的话,万一有大萌死士混上来怎么办?大波的船员又不是都通过了政保局的高标准调查。海上弄死个人比在陆地上容易太多了。”有人又转回到最开始的议题上。
“也没必要每次都包船吧,太浪费……”
“我也觉得动不动就包船太浪费,要是有货物人员一起运输还行,要就光元老一个人就包一艘船实在是……”显然也有人觉得还是节约闹革命比较好。
“我看不如这样,借鉴当初女仆补贴做法。凡是公务出差乘坐民营船只的,一律由办公厅比照包船的费用拨付差旅补贴怎么样?”
“按人头给还是按次?”
“当然按人头”“那非公务呢?比如我想带着孩子去广州玩玩……”
“自付。”就在大家以为这次撕逼就此结束的时候,一直沉默不做声的吴南海突然表示有话要说“我觉得萧主任那个原则就很好,公务不坐公家车船的话办公厅出钱。私事办公厅帮忙安排联系,护卫总局负责安全。这些费用自理。不然忙的脱不开身的人不是要吃亏了?”
吴南海的话也引起了一阵嗡嗡声,大家七嘴八舌但显然所有人都在表示自己属于“忙的脱不开身”那种人,自然对农相的提议也是交口称赞。吴南海接着说道:“还有刚才各位提到的自建私人游艇的事。我认为办公厅可以在需要出行用船的时候,付费租用各位闲置的游艇,当然全凭自愿。这样也算是公私两便。”
“我们可以设计制造几套模块化的元老标准舱室套件,方便布置拆装,省的大家挑船的时候还要再劳烦去关心舱室的问题……”
“这部分费用我们会优先列入本年度预算外支出,尽快拨付……”
会议算是相当圆满的结束了。海军避免了“遇敌必战”规矩的破坏;酱油元老们满足了自己的自尊心和安全感;财金口避免了大笔支付分红……算是皆大欢喜。唯一不怎么高兴的就是税务部门——萨琳娜的事莫名其妙的就被这件毫不相干的事给搅黄了。
虽说搅黄了,不过艾志新认为依旧有机会:毕竟反对的声浪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大,然而张筱奇在信中说她始终像修仙一样,除了干好本职,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事情更不在意去哪里工作。
“也许她还没有真正从心里打算接受我们这些人。”张筱奇在结尾的时候写道。
“没接受就没接受吧,”王企益心想,“不过,程总这算盘真是精明,正反通吃。倒是海军那帮人,替人抬轿不说,被卖了还喜喜滋滋。”当然这事看破不说破,王企益边心里嘀咕着边把思绪收了回来,目光转到了桌上姚玉兰他们昨晚送到的林家报告上面。
王企益拿起桌上的报告重新又过了一次。这已经是他第三遍看了。整体来说,行文有些别扭,错别字和病句也着实多了些。不过好在条理清楚直白,事情描述详实,尤其是少了旧时空汇报材料里的穿靴戴帽,读起来反倒觉得清爽。
林家主要买卖基本都是贵人聚出面,但是不论是采买还是供货实际交易方均为林家参大股的那些酒肆茶店,多方之间用加盖着罗志祥私章的手写便条来往,价格混乱的离谱。账上倒是出入都计,不过是大入小出,一石米10两20两银子的情况比比皆是。问之,答曰不善经营买贵了……林家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他家产业利润的大头根本不在这种货物交易上。大入小出可以有效拉高营业成本,这样即使各个产业营收按正常入账,算出来的利润也寥寥无几,甚至是亏本经营。至于林家,那自然是毫无分红可以拿了,自然是穷的叮当响。上税?不可能的。
“呵呵,还是负债经营——理念挺先进嘛。”王企益看着附页上誊写的林家资产负债表心道也太不把元老院放眼里了,我们可是髡贼,哪有大明的胥吏好相与?看来餐饮服务业还是照营业额征收比较妥当……
“小胡!”
“到!”
“喊姚队长他们来我办公室一趟!”
王企益的办公室不大,姚玉兰三人落座后就显得满满当当了。
“你们的报告我看了,很不错,写的清晰有条理。那么接下来你们觉得这个活该怎么干?”王企益不废话直奔主题。
“报告王局长,我们……”
“姚队,你坐下,坐下说。”
“好的……”见王企益摆手示意自己坐下,姚玉兰不无尴尬的整了整衣服坐回到沙发上。“我们三个人经过讨论一致认为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
“恩,哪两个方面。简要说说。”王企益一副聚精会神洗耳恭听的样子。
“首先,对往来账目尤其是成本类做税收调整重新核定利润。这个目的是查清林家到底多少分红。不过工作量比较大,需要临时调派有会计基础的人员配合。”
“这没问题,我可以安排核定和会计上抽调部分下一线轮训的人过去。”
“谢谢王局长,第二个方面是扩大调查范围对挂账的长期大额应收款进行核对。这个是为了准确掌握他们的营业收入查清偷逃了多少营业税,我们是收付实现制,这种挂账的方式应该严打。”
“扩大范围扩大到哪里。”
“以大额应收的付款方为准。去掉那些不在元老院治下的,剩下的大约在二十户左右。但是这些人有的不在我们检查名单上,有的在外地。”
“这个没关系,明国那些不管了,凡是元老院治下需要调查的,你们都有检查权。外地的回头你们列个单子,我给你们签外调函。还有么?”
“王局长……”姚玉兰犹豫了一下说,“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楚同志和许同志还说到了一件事情,我听的不是很清楚。让他们给您汇报吧。”
“那我先说说”看到王企益把目光转向自己,楚小冉也不推让,“其实还有个比较合理合法的路子走钱,就是吃空饷……”
吃空饷?王企益心想自己倒是真没考虑过这一层,习惯性的认为只有部队和机关里才有这破事。
“有些店家账上比实用的能多出十数人,因为在明国大多数伙计没有月钱一说,所以人数根本无法核实……”
这个情况,其实在“工商业基本情况报告”中已经有所反应,本时空的餐饮业务从业人员——亦即“企堂”“茶房”,老板一般不支付工资,以客人小账分成和其他一些店内收益为收入。自然老板也不会开具工资表。
而现在的税务登记表上,这些过去没有工资的店伙跑堂们忽然都有了工资,而且工资还不低。
“……这些人一般领的分利都比真正干活的人高,而且大多一年就换一批名字。有的店干脆造几个老师傅在里面,开高的离谱的月钱三节赏钱和年底分利。店里给别人的分润就这么光明正大从些假名录上走了。”许哲伟补充道。显然他原来当账房的铺子要比楚小冉家大得多,也更清楚里面的道道。
王企益点了点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17世纪的玩法21世纪照样这么玩,“那你们的建议呢?”
“我们建议协调警察局配合对几个较大的酒肆茶楼用工人数进行核查。广州解放时登记的基础资料从警察局转来的只有汇总数,但我看备注说明,警察局是有每家铺子雇工和家属人数的。我觉得这个可以拿来做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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