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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七节 意外的消息

    来得“奇兵”人并不多,不过一百多人,但是罗茂只有十个大头兵,一轮排枪显然顶不住人潮。射击速度也不足以形成火网,只能且战且走,好在有几个人身上还留有几个手榴弹,连着丢出去震慑了下敌人,这才没被大队人马追上吞没。

    第2小队及时赶到,迎头齐射外加刺刀冲击迅速稳住了阵脚,不过这股“奇兵”人数众多,战斗意志也颇为强悍,虽然被迎头几排枪打懵,一回过神来照旧不闻不问的拼死冲杀。看这些人的服饰兵器,即非本地汉人,亦非暴动的瑶民,大约又是这两广深山中不知道哪一路的土司人马,被官府征发来得。

    眼瞅着第2小队立足不稳,只能交替着掩护后撤。李冬心里暗暗着急。忽然身后一声炮响,一道白烟从头顶掠过,正撞在逼过来的敌人群中,霹雳一声炸开,敌军顿时倒下一片,接着又是两发炮弹飞来,炸得敌人人仰马翻。

    这下,再“悍不畏死”的敌人也吃不住了,溃退下去。李冬兵力不足不敢追赶,立刻把部队收缩回来。

    这时候石涧方向的炮声一阵密过一阵,炮弹不断的掠过李冬他们的头顶,飞向敌人。原本看起来还有些章法的敌军在炮火下立足不稳。忽然,敌人象是被被泼了开水的蚂蚁一般,顿时炸了窝,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有些人甚至慌不择路的又朝着李冬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中队长!敌人侧后有军号的声音!”马来忽然叫道。

    李冬侧耳倾听,果然从风中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军号的声音。这是“冲锋”的号角。他精神一振:一定的是伏波军绕道敌人侧后发起进攻了!

    果然,敌军阵脚大乱。从山口被伏波军赶了下来,几百人被压迫在从山口到石涧之间一小块地区:前有石涧不断发射的炮火和国民军的排枪,后面是伏波军的猛攻,右面是绥江,左面是连绵的山地。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关在口袋里被慢慢的收拾。

    绝望中许多人投入绥江,试图游泳过江,又遭到火炮和排枪的射击,溺毙者不计其数。等到枪炮声慢慢停歇的时候,战场上已经留下了两百多具尸体,逃走的不过寥寥几十人。

    第8营的一个连队一路追击敌军近十公里,到了宝锭山下才止步,便趁势设立前进营地。道路在此地脱离绥江、转向北通往广宁县城,是一个重要的交通节点。

    石涧北山口一战是绥江支队一路上打得最大的一场战斗,也是伤亡最大的一场。伤亡人员主要集中在梧州中队,有四人阵亡,十几人负伤,还有一人下落不明——艾布衣。他去联络广宁1中队之后便渺无下落,广宁1中队的士兵说没看到他。而事后打扫战场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不会是被敌人抓去了吧?”李冬暗暗疑惑。但是敌军是被围之后溃散的,不可能在逃命的时候还想着带俘虏。再说他跑去的方向和敌人进攻的方向完全相反,怎么可能被俘呢?

    伏波军也有一人战死,十多人受伤。率先撤退的广宁大队1中队的中队长被带到杨增面前。

    “你是广宁大队第一中队的中队长?”

    “是……是……”

    “是你下令后撤的?”

    “是,是我。”

    “毙了。”

    杨增下完这道命令,立刻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尽快审问俘虏,我要敌情报告!”

    支队迅速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肃清周边残敌。从敌人战场遗弃的尸体中,可以清楚地分辨出穿号衣的明军与穿蓝靛色褂子的瑶人,还有来自广西的人……由此印证了许可等人之前的猜测:为对抗元老院这一外来者,熊文灿已经动员起了手头所有的资源来给华南军“添乱”。

    从俘虏口中,他们得知来得这股敌军是熊文灿从广西派来的一支土司武装,又合并了瑶民和本地土匪,汇聚成大股,由熊文灿手下的一个“将军”指挥。至于这将军是谁,俘虏都说不清楚。只说是个“汉官”。

    这个“汉官”是半个月前带着队伍刚刚来到就在广宁的,因为他打着官府的旗号,又有印信,很快就聚拢了大量的牛鬼蛇神,眼下集结了一千多人的“混合武装”。成分复杂:即有从广西来的土司武装,亦有明军溃兵、各路土匪、暴动的瑶民和企图趁乱大捞一票的本地团练。汇聚成一个大杂烩。

    这支人马在三天前占领了广宁。怀集由于本地乡勇民壮的奋力抵抗,县城尚未陷落,不过城内外交通已断绝。

    “什么?广宁陷落了?”杨增和黄超听到这个消息大为震惊。

    虽然匪乱扩散开之后确实有一些县城失陷,但是失陷在土匪手中的县城都是尚未正式派员接收,是由当地缙绅或者投降的明国地方官暂时“维持地方”。这些县城要么武备不足,要么投降的驻军三心二意,很容易被外力乘虚而入。失陷并不奇怪。而广宁县有派去的归化民县主任,还有一个中队的国民军。

    这个中队还有余力派出一个小队来驻守石涧,可见他们周边的情势并不危急。

    “县里的大宋的官吏呢?”这是黄超最关心的事情。

    “县里的大宋官儿有的战死,有的被杀。听说是杀了不少人。县令被逮住砍了脑袋……”

    这个打击比刚才更为城中。特别是黄超。他虽然并不认识这个县主任,但是知道能被元老院任命为县主任的都是归化民中头等的精英,很多是五六年前就跟着元老院的归化民,一步一步的从村干部或者企业、机关的行政干部干起,多年培养起来的。

    而他身边同去组织班子的十多个归化民干部也大多是精心培养多年,即有基层经验,又受过培训的精英。

    这些干部的损失,远比损失几个国民军中队要严重的多。

    县城是怎么失陷的,俘虏们都说不出所以然,只知道是用的计策,里应外合拿下的。一部分国民军战死,另一部分城池陷落的时候降敌,残部和少数幸存的干部逃往怀集去了。

    听说还有少数人幸存,黄超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不过听到有人投降,他心里愈发不好受。伏波军建军这么多年,无论遇到什么大风大浪,从来没有部队和士兵主动投降的。这次居然发生了这种情况!

    “国民军大多训练不足,战斗意志不强也是理所当然的。首长不用太介意了。”杨增说,“都是临时征发出来的旧军人和老百姓,能有多少战斗意志?我觉得我们现在有梧州中队这样能打的队伍已经是超过预期了。就是那个广宁1中队,敌前撤退没就地崩溃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你说得没错,是我们太冒进了——都没好好的训练他们,凭什么要他们去送死?!”黄超有些沉痛的说道,“太自以为是!”他停了停又说,“白白牺牲了多少干部和士兵,这都是我们狂妄自大冒进的结果!”

    杨增不敢接话,他知道黄首长说得是元老院——这不属于他可以置评的范畴。他小声道:“我们还是尽快收复广宁……”

    “不要尽快,要慎重。”黄超说,“不要再犯冒进的错误。”

    杨增原本想派几个连轻装直扑广宁,但是元老既然这么指示了,他也不便违背。便下令绥江支队在宝锭山附近的营地弃舟登岸,囤积转运物资,准备发起对广宁县城的攻坚战。

    广宁原属四会,嘉靖年间四会西北连年动乱,便于嘉靖三十八年割四会县地置广宁县,取广泛安宁之意,仍属肇庆府。城墙以长条石为基,上包青砖,约八米余高,虽不及广州城墙高大,但是设防坚固,并非轻易可下的小城。原本朱鸣夏等人都以为广宁再乱,至少可保县城不失陷。

    根据俘虏的口供情报:有一千多敌军守在城中,兵力与绥江支队接近且有城墙保护,还配备了不少火器。所以不论是杨增、黄超这样的主官还是下面的普通将士都知道这多半又一场苦战。不过士兵们士气很高,又听说县里的归化民主任和国民军被土匪杀害,都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纷纷叫嚷着要狠狠的教训下这伙敢惹“元老院威名”的土匪。

    考虑到任务的艰巨性和国民军的伤亡情况,杨增决定这次由还没有出过手的第8营承担主攻任务。对于李冬中队的士兵们来说,这无疑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一路上接连不断的战斗已经让他们有些筋疲力尽了。

    伏波军的战力他们的“如雷贯耳”,装备也不是他们能相比的,而伏波军和国民军至少在表面上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的火器,或者更直接地说:他们有大炮。这些总是被擦拭得锃光瓦亮的空心铁柱,总是让国民军士兵们艳羡,如果山口一战梧州中队也有大炮,可能根本不会让敌人走到胸墙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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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90节

三百九十节 济良所

    然而大多数女子是有家难回。被送到清节院的女子,不论自愿还是被迫,要么是家贫,少一口人吃饭,要么家里争产,生怕孤儿寡母的多占好处。真心诚意要矢志守节的贫妇,那是百中一二人而已。

    现在清节院虽已解体,对她们来说反而是失了生计。当初宣布清节院解散,大家可以各自回家的时候,不但多数人“抵死不从”,而且几乎闹出人命,让这“德政”差点闹了一鼻子灰。

    后来刘三专门来开了几次座谈会,大致了解到节妇们不愿意离开不是为了“守节”,而是生计问题。因此最终决定在收容所里搞“生产自救”。留待以后再逐步安置。

    “我要看清节院。”杜易斌开门见山,“还有济良所。”

    这正副所长对视一眼:这首长一来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看,开口就要看女人,这是什么路数?

    然而既然是首长视察,他要看什么地方自然是悉听尊便,陆为嘉赶紧道:“这个容易,这就安排。”

    “节妇”们住的依然是过去的清节院的房子,因为又增加了全省各地类似机构收容来的妇女,原来的房子不够住,又修缮兴建了部分房舍,宿舍里配备了了双层床和必要的盥洗用具。带幼儿的妇女专门配备了房间。原本脏乱不堪的环境也打扫干净,还专门修了公共厕所。不论周边环境还是生活状况都有了很大的改观。

    “节妇”们不再象过去那样被关在小院子里,在收容所的范围内可以自由活动。过去在阴暗的室内纺纱织布是她们唯一的工作,现在她们有得在收容院里担任“保育员”或者“服务员”,有的则承接“外发加工”,主要是缝制各种制服和制作鞋面。

    要说工作,并不轻松。但是工作环境较之过去要敞亮卫生,又有充分的伙食和休息,使得这些过去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禁锢生活变得苍白瘦弱的妇女恢复了健康的面色,原本骨瘦如柴的身体也丰润起来。

    虽然收容所的规矩很严,但是抵不住荷尔蒙的力量。所以杜易斌到收容所找负责人一谈才觉得自己来迟了一步,在收容所里工作的归化民人员已经“以权谋私”的和不少“节妇”们“好上了”。据说有几对都去“登记”了。

    “有这事?!”杜易斌顿时脑袋疼了,这样子我还搞个屁呀。

    “是,大概有七八对。”陆为嘉见他脸色很不好看,赶紧道,“这是民政部门同意的,说解决归化民婚姻问题……”

    “你也解决他也解决,我怎么解决?”杜易斌颇为不快,觉得抢了他的活。毛修禹却会错了意,以为这首长是来清节院“选美”的,便凑上去道:“这些寡妇有什么好看,多是三四十岁的半老徐娘……”

    杜易斌原本就懊恼,被他扯歪了更是心烦,骂道:“你懂个屁!”

    毛修禹吓了一跳,赶紧闭嘴不说话了。

    “现在你们这里有多少‘节妇’?”

    “首长,上次有文件来,要我们不要再叫她们‘节妇’……”陆为嘉小心翼翼的说道。

    “喔,对对,”杜易斌拍了下脑袋,“那寡妇有多少?”

    陆为嘉不敢纠正首长的话——正式的称呼是“单身妇女”--道:“目前有三百零九人,其中有二十三人身边有幼儿随身。除了本市的,还有外地州府送来的。”

    “年龄呢?”

    年龄组成相对有利,只有不到四十人是超过五十岁的——清节院的生活清苦又劳累,节妇们往往活不长。所有年龄段里,三十到四十岁的比例最高。

    这个情况和他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不过三百多人也不少了,就算有一半人真得要守节,也能解决一百多个归化民的婚姻问题了。

    两位所长见他面色阴晴不定,时而喃喃自语,不知道这首长到底发了什么疯。半响,他才道:“走,去济良所,看妓女。”

    “首长,清节院不看了么……”

    “回头再说!”

    俩人不敢违拗,只好又带他去济良所。

    济良所设在原来荒芜恐怖的后花园里,这里残留的尸骸已经被清理干净,搭建起了若干组临时的棚屋,破损的围墙亦用竹篱笆修补好了,外围还设置了请愿警的岗亭——城外的治安虽然有所好转,但是仍有少量的零星土匪强人活动,夜间抢劫、杀人和盗窃时有发生。

    中下层妓女的社会关系复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接触,为了便于教育也防止出现意外,这里是完全的封闭式管理,学员只能在济良所内部活动。

    “首长!”

    看到他们到来,一个年青的归化民女干部迎了上来。

    “你是……”

    “我叫陆橙,是广州市妇联的,现在分管济良所的工作。”

    “结婚了没有?”杜易斌忽然问道。

    “啊?”陆橙吓了一跳,“没……没有……”

    “为什么不结婚?”

    陆橙接触过不少元老,还没遇到过这样做派的,心想这首长要干嘛,莫非是瞧上了自己?“工作忙,没遇到合适的……”

    “工作忙不是借口。”杜易斌心想,明明这边有单身女干部,那边却没老婆,“要赶紧找个干部军人结婚!”

    陆橙莫名其妙,心道这干你屁事!但是嘴上依然干脆利落道:“是!我尽快!”

    陆为嘉心想这首长到底是什么路数?过来视察该看得不看,该问得不文,就盯着“节妇”和“妓女”。毛修禹却是另一个打算,莫非这首长是来此觅婢纳妾的?不过首长们既然富有四海,何必到这里来找呢?真是想不通。

    陆橙大致介绍了下济良所的情况,这里目前收容着近五百名在整顿风化业行动声明不愿意继续从事该行业的妓女,来源包括了广州府下属的各州县。这些妓女大多是中下层妓女,是家贫被卖,家里多半已是无了音信。在本地举目无亲。因为是廉价妓女,被老鸨领家剥削极重,身边没有任何积蓄,有的还有各种疾病。

    “……她们到这里之后,帮她们做了净化,还治了病,现在正开展生产自救活动……”

    “这些妓女的情况怎么样?”

    “女学员们的情绪还是稳定的。”陆橙没有直接纠正首长的话,“她们大多出身很苦,在妓院又受尽了盘剥和虐待,能到这里来都对元老院是感激的。”

    “有没有什么问题?”

    前面的话是场面话,陆橙是进过政保培训班的,知道首长最看重的是“存在的问题”。

    “情绪是有的。主要是对未来的生活比较悲观,而且有好逸恶劳的倾向。”

    长期的娼妓生活使得她们大多丧失了劳动意识,养成了好吃懒做,得过且过的生活习惯。所以虽然给她们开展了“生产自救”,但是生产效率连“单身妇女”的一半都达不到

    “有些人对劳动还相当的抵触。”陆橙说起来就是满肚子气,“在老鸨子龟奴手下吓得像只鹌鹑,话都不敢说;到了济良所一个个都和开了锁的猴子一样,伶牙俐齿能怼得你背过气去!看我们好心,犯起规矩来一点不含糊……”

    看起来,陆橙在济良所的受了不少气。毛修禹赶紧附和着道:“这帮婊……学员不得了,个个都是滚刀肉,脸皮厚!屁股上的皮也厚!犯了错打藤对她们一点用也没有,打完了一提裤子还要嬉笑几句:说什么老娘跪过铁链,烙过火筷,这几下就当是挠痒痒……真是不知羞耻!”

    “她们过去在妓院里受折磨,我们这点体罚对她们没什么威慑力……”陆为嘉说,“所以我说还是要以教育为主,不能靠体罚……”

    杜易斌越听眉头越皱,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当归化民的妻子呢?伤残归化民就更不用想了,到时候搞不好再弄出“武大郎”之类的事情。王君这家伙真不靠谱!

    他已经有心要打退堂鼓了,然而人已经到了门口——刚才他已经不去清节堂,这回再不去未免显得太毛糙。

    请愿警将门户打开,平整过的泥地上铺着白灰沙子,依次修了七座“长屋”——竹杆木料为骨,竹篾芦席作墙,上面糊着一层黄泥,又刷了白灰,看上去倒也整齐干净。长屋之间的空隙地上是成排的晾衣杆,挂满了女人的衣物,风一吹尤如万国旗一般,虽说本时空没有三角裤胸罩丝袜之类的东西,但是以杜易斌的见识也知道大多是女子的贴身衣物。不由略略有些尴尬。

    毛修禹以为他觉得晦气,便低声对陆橙道:“陆主任,您看是不是叫她们先收下来——有碍观瞻……”

    “不用收。”杜易斌听到了这话,愈发有些恼火,斥道,“晾几件衣服有什么关系?小题大做!”

    “是,是,是。”毛修禹立马弯腰曲背,做出一副“小人该死”的模样,缩到后面去了。

    空地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女学员”,有的蹲在井台旁洗衣,有的坐在长屋门口的椅子上打盹。陆橙说多数人都在工场里做活,这些都是病号。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18节

第一百一十八节 收复广宁

    正当部队背着弹药在山中走了十公里,把炮弹和火药运往广宁城外的炮兵阵地转运的时候,侦察队却送来了一个消息:广宁城似无敌军守备。

    城头完全是空的,并无一个守兵。侦察兵从附近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城内,亦未发现有敌军集结在城墙附近的迹象。

    已经抵达前指的杨增暗暗疑惑,心想这是在摆“空城计”?正要指示侦察兵“抵近侦察”,忽然一直紧闭的广宁城门却自己打开了。大群百姓敲锣打鼓出了广宁城,朝一头雾水的绥江支队走来,为首一个儒生装扮的中年汉子隔得老远便涕泗横流地行礼,嚷嚷甚么“阖城百姓请大宋天兵入城”。

    “这不会是敌人的诡计,把我们赚进城去来个火烧新野把。”黄超嘀咕道。

    杨增派人将为首的几个“父老”带来。他也算见过不少“本地父老”了,这么狼狈的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个鼻青脸肿,衣服也被撕破了几处。

    “本地父老”被搜过身,这才带到杨增等人面前,几个人全都跪伏在地,各自报了姓名,“请天兵速速入城”。

    如此积极着实令人起疑,杨增一面命令一个连占领各处城门和城楼,一个连进城搜索。一面盘问“父老”县城失陷的情况。

    原来广宁是在三天前陷落的。当时县内有土匪作乱,广宁的县主任便派了第2小队去镇暴,广宁县原有的编制只有一个中队的国民军,其中第3小队又是被布置在石涧的,这么一安排,县城里只剩下第1小队和刚刚编练不久的“县民兵队”。人数大约有二百人。

    以广宁城防的坚固程度来说,关起城门来,二百多人足已抵御一般的土匪乱兵侵扰,何况还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国民军小队。所以当得到有大股的土匪乱兵从贺州过来的消息之后,县主任和中队长并没有太紧张,一面派人去石涧联络,要他们注意敌情;一面关闭城门,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然而三天前,城中的部分民兵队突然哗变,打开了城门,城外的土匪一拥而入,国民军中队长急忙率领小队反冲击,却在战斗中突然阵亡,部分国民军士兵当场投敌,余下的人在且战且退,最后和部分民兵队的人员开城门突围逃走了。

    “跑掉了多少人?”杨增问道。

    “大约百十人。”中年儒生颤巍巍道,“小的没看到,只是听人这么说。”

    “县里的干部呢?”

    “听说……听说……”中年儒生有些害怕,万一这髡人头目要把怒气发泄到他头上可就万劫不复了。

    “听说什么?快说!”

    “是,是,城里的干部,据闻是随天兵逃走了些,县令等七人被陷——当天……当天……”

    “杀了?”

    “是,就在十字街的路口,”中年儒生缩起了脖子,生怕会降下雷霆之怒,“……学生,学生和城中缙绅已将尸体收殓,如今都停在庙中……”

    杨增等人仔细询问,才知道土匪进城之后,抓到了以县主任为首的七名归化民干部,全部在十字路口斩首处死,又将抓到的民兵和受伤的国民军士兵全部砍头,据说是要“报功”。第二天,又杀了县咨议局的几个缙绅和商人,还把各种“附髡”的“奸民”捉了不少来砍头,前后杀了一百多人。

    虽说来得土匪自命是“官兵”,但是军纪极差。进城之后索要各种“供奉”之外,散兵游勇为非作歹烧杀奸淫,抢劫钱财。全城商户和缙绅几乎全被他们祸害。普通百姓也被他们糟踏了不少。

    昨天晚上,土匪突然开始全城抢掠,还捉去不少妇女,今天一早便开城门逃走了。

    “……我等盼天兵若枯田之盼甘霖。”中年儒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完,黄超和杨增已经是脸色铁青。杨增道:“走,我们进城!”

    进得城内,城内已是一片狼藉,家家户户都是门户洞开,沿街商铺全被砸烂,洗劫一空。街道上尚有尸体横卧。

    劫后余生的百姓面带惊恐的聚集在道路两旁“迎接天兵”。这几条他们迎接受够了土匪的荼毒,不论穷富都对这个以往并不了解,只是被动的接受的政权与了莫大的好感——这对比也未免太悬殊了!

    虽说惨遭土匪劫掠,财物损失惨重,百姓们还是在路边摆上酒水饮食,以示心意。

    杨增等人来到十字街口,只见砂岩石板上血迹斑斑,乌黑的一大片。想到这里几天前在这里被杀的同志,心中愤懑难当——要是早一点知道这里的情况就好了!哪怕全军强行军跑断腿也要赶来的。

    黄超的感受却与他不同,他的心底里涌上来的除了愤怒,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虽然没有尸体,但是冷冰冰的现实和满地的血迹,都提醒他,他要面对的局面,比当年在海南“抚黎”的局面要艰难百倍,残酷性更是前所未有。他深深吸了口气定神,不知怎么的,却觉得空气里都是血腥气。不由的连打了两个恶心。

    被杀的干部和国民军的尸体已经由本地“父老”用简陋的棺木收殓。杨增派人去看了看,说都没了脑袋。

    “烈士的人头都在何处?”杨增追问中年儒生。

    “人头原挂在县衙和四城门口,昨晚都收了起来,大约是带走了。”

    人头是重要的记功道具,被带走不足为奇。杨增无可奈何。关照人在城外高出寻块墓地,将被害干部战士安葬。黄超听说城中百姓受害甚重,又关照当地设立粥棚,施舍粥饭衣服。又亲自去吊唁了县咨议局被杀的委员。有些委员家中被抢劫一空,幸存的家人饥寒交迫,他关照这些人全部收容起来,送往临高赡养。

    从他们那里,知道指挥这支人马的是一个叫黎存古的文士,虽说是文士,却嗜血如狂。一入城内,杀了俘虏和本地的“附髡”的本地百姓不算,还将他们的家眷屠戮,连老幼都不放过,一口气杀绝了十多户。还是县内缙绅大户联名求情,才将原本要杀光的咨议局的几个委员的家眷保了下来。

    至于黄超等人最关心的民兵队内应开门和部分国民军降敌的事情,当地人却所知甚少,只知道打开城门的是民兵队里的几个年青人,都是县里游手好闲之辈。至于后来的生死也不清楚,大约是随着土匪一起逃走了。

    “这几个人的名字要全部记录下来,永远通缉!”黄超愤愤道。

    然而光凭这几个平淡无奇的名字,即无照片,又无指纹,而且还是战乱不已的时代,想要在人海中抓到他们可能性小之又小。黄超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他们既然跟着土匪跑了,说不定已经在战斗中送了命。

    为了确保广宁的安全,绥江支队在宝锭山北侧的绥江岸边又修起一座寨子,卡住前往怀集的路。带来的广宁大队由1中队和原广宁中队的残部负责县城和周边交通节点的安全。同时派出一个步兵连赶往怀集,与当地驻军建立联络,特别是将当初从广宁逃出去的部队和干部都收拢回来。

    广宁大队的另外2个中队一支在广宁和绥江之间的内线巡逻,保证与主力间的联络畅通;一支在城外村庄间维持治安,逐渐扩大侦搜范围警戒北方来敌。

    绥江支队主力则立刻开拔,前往怀集。原本不论是黄超还是杨增,都打算在广宁和怀庆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治安肃正”,确保交通线的安全。但是从目前的情势看,已经不容他们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了。部队必须尽快赶到连州,将暴动镇压下去。

    梧州中队作为国民军也被留下了,不过他们是作为机动队,负责在广宁-怀集之间进行治安肃正,同时负责支援各个中队——梧州中队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认可。

    内线的治安肃正内容很简单,无非是在固定的路线上来回兜圈子。主要目的是保持军事存在、吓阻潜在敌人。如果有小股的暴动也可以及时的扑灭。干起来补给及时又安全;比较危险的是外线巡逻,广宁以北毕竟是在控制区外,加之周边尽是山区容易遇伏,主要工作其实是跟随向导沿道路从一个村子走到另一个村子。每到一处发放张贴印好的公告,再召集村民宣讲,叫来村中长老说明政策、摊派任务……因为民政干部不足,广宁也不在近期的占领计划内,所以这些活都是由军官凑合干的,参谋李松被派来梧州中队指导工作和编纂文书,免得将来移交时出现差错。

    当地若是配合,即可授予其组织民团自卫的权力。将当地民兵列入县民兵的序列。同时要求他们缴纳“合理负担”;若是不配合即将村寨打破,将长老大户作为反抗天兵的土豪劣绅逮捕,送交广州法庭审判——一般是处以罚金或者流放高雄。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91节

三百九十一节 当众出丑

    杜易斌看了看几个病号,微觉失望,他原以为既然能当妓女,容貌大约还是有几分的,然而看这几位只能用相貌平平,甚至粗陋来形容。

    她们在净化的时候被剃光的头发已经长了一些出来,穿得是靛蓝色的“新生服”——多是部队和厂矿等地淘汰下来的旧制服工作服修补染色再发下来的,这也是“净化营”的标准穿着。

    杜易斌当然知道本时空的妇女因为营养水平和审美观的差异影响,很少现代标准的美女。但是就这么个水平,未免落差也太大了。

    看到有“首长”来,几个病号纷纷回避——她们对元老院的礼仪规矩还不太习惯。

    陆橙询问他是否要视差宿舍,杜易斌摇摇头,他的本意是看人,对“妓女改造”这件事并不放在心上。

    “那就去工场看看吧。”

    工场便设在后两座长屋里。这两栋的层架要高一些,屋顶覆盖的虽然亦是芦席,却很“奢侈”了配备了多扇天窗,使得屋子里的光线明亮,墙壁上的窗户也比宿舍要多些,通风采光条件很好。这些窗户上都镶嵌着玻璃,算是这房子里最奢侈的建材了。

    杜易斌想起当年他到农场“安家落户”的时候,给农工们住得宿舍也就是这个水平,有一年刮台风,全给刮跑了。

    地面是压实的泥地,摆着许多张竹台面,上面一摞一摞的都是各式的布草和开好的衣片。女学员们有得缝补衣物,有的在折叠打包,显得忙忙碌碌。

    陆橙一进门,一个五大三粗的归化民女干部立刻迎了过来,满脸堆笑:“陆主任……陆所长……毛所长……哎呀……还有……首长……光临,这个,这个这个……”

    她憋着劲的想说句好听的颂词,然而毕竟肚里墨水有限,憋了半天才说出句:“把这儿都给照亮了!”

    “好了,好了,”杜易斌特别不习惯归化民的这种谄媚,“我来看看女学员们的学习情况而已,不要咋呼。”看到她要吹哨子,他制止道,“不要叫她们停工,我就看看。没什么要说得。”

    然而这一番动静已经引起了工场里的一阵小规模骚动,女学员们多少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新近来的年青男子,从旁边几个干部的恭敬生态她们大概知道这必是个“大官”,十有**还是个“首长”——妓女察言观色的能力高于常人。

    “来了个当官的!”

    “大概是澳洲人的元老。”

    “你看他穿的衣服,真挺括。”

    “是靓仔。”

    ……

    看到学员们一个个交头接耳,指指戳戳的,杜易斌当然知道她们是在议论自己,他如今大约听得懂几句广东话。他年纪轻,平日里在农场和计算中心又是两点一线的日子,脸皮远不如其他元老,当初连去摇号选生活秘书都是偷偷摸摸的。如今被这几百双女人的眼睛盯着便浑身不自在起来。他强作镇定的咳嗽一声,说:“介绍下情况吧。”

    “是。”陆橙说济良所里一共有学员四百八十人,都是在整治风化业行动中被解救的妓女,一部分人由广州综治办委派,按队外派到市里各处从事杂务劳动,晚上回来。另一部分在济良所内从事清洗缝补衣物,加工服装厂送来的外发加工的半成品。

    “这个车间是缝纫车间,主要为各种制服和工作服订扣子、肩绊。缝鞋面。”

    “有报酬吗?”

    “有得,她们是计件制的,每个月结算成流通券。不过先要扣除她们的基本生活费。这样有助于建立她们的劳动意识。”

    杜易斌心想这也太抠门了吧。他打量了下屋子里的学员们,乍一看,几乎无法分辨她们的长相和年龄。感觉和他在门外看到的那个病号都差不多。说不出好看还是难看,不过看面色似乎还挺健康。

    “年龄情况呢?”

    “收容来得时候从十二岁到六十岁都有。已经做了分流,小于十八岁的分流到香港的净化营地去了。目前留在这里的主要是十八到五十岁这个年龄段的,以二十五到四十岁这个年龄层次最多。五十岁以上的不多”

    “还有五六十岁的?!”杜易斌吃惊道,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迟疑了下,“也……接客?”

    “她们能不接么?”陆橙看他的模样似乎特别惊讶,觉得这年青首长真有些少见多怪,“当时送到这里有不少呢,有人还有性病……”

    “真是艹蛋!”他骂了一句,“性病情况怎么样?”

    “非常普遍。”陆橙说因为被收容到这里的妓女大多是中下层的妓女,每天接客至少四五次,有的甚至有十多次的,所以普遍染有性病和妇科病。

    “……现在经过治疗,大多已经痊愈,还有一部分人在继续治疗……”

    “这部分人要剔除,不能放在名单上。”

    陆橙不知道这没头没脑的指示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胡乱应了个“是”。

    不过年龄上他觉得还挺满意,适龄人口比“单身妇女”要多,也比较年青。虽说长相谈不上“美丽”,但是至少不像“单身妇女”那么一脸愁苦。就是这习性得好好改改,这交头接耳的,一点纪律也没有……

    原本只是窃窃私语的低声议论,这会声音愈来愈大,不时还爆发出窃笑声。有些距他近的学员无视陆橙等人的瞪视,还故意对着他搔首弄姿,搞得杜易斌好不尴尬。

    ……

    “看他的模样,是个雏儿。”

    “莫非是童子鸡?”

    “那做他的生意岂不是还要倒给利市……”

    “倒给利市老娘也愿意!”

    “就凭你这衰样,也想服侍首长?”

    “嘻,你不知道吧,澳洲人最喜欢奶z大的,老娘的奶z最大,你摸摸看……”

    ……

    言语不但声音愈来愈大,也愈发下流,陆橙原本就眉头紧皱,这会更是怒气上冲,她在这里蹲点几个月了,受了不少这些女人的气。她拿起哨子,猛得一吹,冲着人群高声吼道:“肃静!”

    人群稍稍安静了些。陆橙对那自称“奶z最大”的学员斥问:“卞翠宝!你又在乱说什么?!一点纪律都没有!”

    卞翠宝却不肯收声,道:“我说我奶z大,犯了哪条纪律?”

    这话近乎强词夺理,却让陆橙一时抓不到她的错处。

    “首长在讲话,你在下面说什么闲话?!”

    “陆所长,您老明鉴!刚才这位首长只是对着您问话,又没叫我们停下活来听训话。我们姐妹干活,累了还不许说笑几句?再说他是不是首长,我哪知道——您老又没和我们说。”

    陆橙顿时语塞,因为她的确没有命令大家停止工作听训话,也没有介绍过杜易斌的身份。

    卞翠宝伶牙俐齿,性格泼辣。在学员中颇有名气,平日里就常常和济良所的干部有言语冲突,是出了名的“刺头”。

    陆橙气昏了头,大喝道:“卞翠宝,你给我出来!”

    这一声喝,整个工场都安静下来,卞翠宝身边的几个死党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这些日子她们对济良所干部的心态都摸透了,知道澳洲人对济良所看得很重,这里轻易不敢“开人”。顶撞她们无非是捱一顿藤条,至多不过是关小黑屋几天。

    挨打,她们根本不怕,都是一天三顿打过来得,和老鸨手下折磨人的手段相比,澳洲人细细的藤条抽下来真如挠痒痒一般;关黑屋子减口粮固然不好受,可也不用每天做工累得手酸眼花。

    不过今天可有个澳洲人在,这可是比陆橙大得多得多的官儿!

    卞翠宝见今天有个首长在,心里亦有些怕,不过她平日里在众姐妹面前耍惯了光棍,不愿意就此坠了名头,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瞥眼过去见那年青的元老并无怒色,反倒十分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玩闹捉弄的兴头又上来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来到陆橙面前。

    “你看看你的样子,真真是不知羞耻!”陆橙大声呵斥道,“这里不是妓院,把你那套窑姐儿的作风给我收起来!来人!”她叫了一声,“带下去……”

    话音未落,陆翠宝笑道:“别劳烦别人了,不就是要打藤吗?”说罢她将裤子往下一褪,身子往桌子上一趴,一撅屁股道,“打吧。”

    这下全场哗然,下面的学员们哄堂大笑,陆为嘉、毛修禹等人大约是见惯了她们的这种做派,只把脸侧过去装没看到。陆橙眼见这女人如此不知羞耻,今天在首长面前当众让她下不来台,脸色变得煞白,一刀戳死她的心都有了。

    还是在场监督的女干部反应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拿起一件布料就往她的身上盖,一边吼道:“都死了?快帮忙!”

    旁边几个学员积极分子如梦初醒,赶紧扑了过去,把卞翠宝牢牢的按住,一个学员蹲下去,在布料的掩护帮她把裤子拉了上去。

    “捆起来!”陆橙脸色铁青,“关十天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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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19节

第一百一十九节 怀集分兵

    得到这种待遇的村子很少。本地的大户们都很识相。正值瑶乱时期,一般村寨最担心的便是安全问题,所以对这种“肃正”并不反感,至于征发钱粮:哪朝哪代都是一样的,澳洲人要得也不见得更离谱。

    对于老百姓来说,县城里当县令征钱粮的人是谁并不重要,有了地方官,知道还有“皇上”在,就觉得心里有了底,不至于仿徨失措。一些有想法的“乡贤”,看到大宋的人马这么快就到来巡逻,原本跃跃欲试的想法也淡了许多下去。

    一些力量薄弱的村寨更进一步要求国民军派兵驻扎以保卫乡里的,自然以眼下的捉襟见肘的兵力情况来说也办不到,只是帮助其建立村民兵,配发了部分武器和缴获的明军火器。好在这一带的村寨几乎无一不设寨,稍微加强一下自卫能力就能坚持较长的时间。

    内外双线同时进行的“治安肃正”取得了很大效果,特别是广泛的建立村民兵、保甲制度和各村治安联保之后,土匪的活动受到了很大的遏制,一些大股的外来土匪在本地站不住,纷纷流窜逃走。本地土匪或是遭到了军事打击后溃散,或是迫于压力自行解体或是在偏僻地区的山寨里蛰伏起来--眼下绥江支队还顾不上他们。

    黄超的计划是在立刻赶往怀集,随后向三连地区挺进,但是本地的治安情况使得杨增和他的绥江支队的不得不在广宁-怀集之间又逗留了几天。等到正式决定向连州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了。

    出发前,黄超和杨增开了一个小会。连阳地区说是一个地区,连州、连山和阳山三城相距并不算远,但这三座城池都坐落在粤北的崇山峻岭之中,彼此之间的交通不易,要确保在这一地带重建秩序,绥江支队要在当地重建秩序,就得有一个配合问题。

    照规矩说,杨增是部队主官,有权决定部队的行动计划,即使是元老也不能干涉他的军事指挥权。不过这次去连阳地区的治安肃正活动的指导方针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即使黄超不是元老,杨增也要征求他对行动计划的看法。

    杨增的计划是,他亲自率领支队的主力,离开水路,走山路攻打连山县城。

    攻打连山,凭平瑶是其次,主要目的是占住连山县城这个据点。防止贺州的明军攻占连山,从而进击怀集、广宁,威胁肇庆,又或者东据连州,然后顺着连江南下,威胁英德,甚至更南边的广州一带。所以说,对华南军而言,瑶乱始终是疥癣之疾,真正的大敌还是熊文灿还控制住的广西明军。

    一旦控制了连山,就彻底断绝了广西明军进入广东对瑶乱进行干涉的可能性。同时也堵塞了广西明军对粤北地区的渗透道路。对整个广东的安全形式都有好处。

    从政治层面来讲,粤北瑶乱能否得到妥善处理,这关系着元老院能否稳定有效地统治整个广东,也决定了日后面对西南川黔滇三省更为复杂的民族问题能否有一个可以借鉴的经验模式。所以攻心为上,是平定这次瑶乱所有政治、军事工作的首要指标,也是唯一指标。

    目前的三城之中,连山县群山围绕,没有大江大河流经,元老院的水运优势在连山只能为零,因为连山补给不便,杨增只打算带三个连伏波军和两个中队的国民军去攻打连山,打下来之后就只驻扎一个连伏波军和那两个中队的国民军,作为防御贺州明军的一个据点和平定粤北瑶乱的一个支点,再带着两个连伏波军一路向东翻山越岭去连州。

    而连州则作为另一个支点,连州四周地势较为平坦,而且北江的支流连江水量充沛,一路联系了英德、阳山、连州三地,补给更为方便,攻占下来之后,就作为平定瑶乱的大本营。而阳山,作为连州、英德一线的中转站,必须尽快恢复。

    所以,经过简单商议之后,杨增和黄超决定兵分两路。杨增带兵向北打连山,黄超带着黎苗连、国民军一个大队和两个中队,总数600余人,往东恢复阳山。恢复阳山之后,俩人到连州汇合。

    怀集县,准备开赴连州的地步兵正在集结。黄超略略地检阅了一遍,以伏波军的标准,只有黎苗连才算得上军容严整,其他的,怎么看都像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伯伯。

    要是上级肯用一个伏波军的连换掉他手下除黎苗连外的虾兵蟹将,他是一百万个乐意。当年他就是带着伏波军一个排,再联合一些熟黎和本地的乡勇,把陵水的匪患,包括土匪和敌对的黎峒全部铲除干净的。

    此时杨增已经带队在群山之间爬了大半天。虽说他多年从军,早已经锻炼出充沛的体力,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率领部队走在如此规模的大山中间。六百多人的队伍在群山之间隐藏得无影无踪,杨增每隔15分钟就要派一次传令兵出去,保持部队前后不要脱节。这时杨增才明白为什么明代的两广瑶乱会如此难以收拾,果然大自然是一支军队的最大敌人,无休止地爬山毫无止境地消耗着部队的精力,已经近代化的伏波军在面对这种情况尚且还维持得住,而国民军却已经问题连连,国民军的体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开始出现了掉队的情况。

    见正午太阳已高,杨增下令全军停止行军,就地修整吃午饭,并等待掉队的士兵。出发前,黄超和杨增约定,谁先到连州,谁就请对方吃饭。杨增知道,黄超这顿饭他是吃定了,一来,他的行军路径几乎全是山地,而黄超只要翻过一片山,后续大可沿着连江河岸的平地行军,要是在阳山城他们等到了北江特遣舰队增援的船队,后续的路程他们更是只需要坐船即可。

    地形虽然复杂,但是杨增却并不太紧张。这次行动更大程度上会是一场武装游行。按照杨增和黄超的预测,听到风声的瑶民大概率会退出连山城,伏波军可以不用经过战斗就占领连山城。然后,杨增再率军向东控制鹿鸣关,占领三江圩,接着抵达连州。

    整个过程大概要五天时间,于是每一个士兵都自带五天干粮,而且每个连和国民军中队还要轮流担担子,担上另外五天的干粮。杨增可说不准,从广州发过来的补给什么时候才能到连州城下,他也不确保黄超能不能顺利恢复阳山。杨增味如嚼蜡地啃着草地系列干粮,一边看着出发前黄超送他的一面旗帜,那是一面中式长竿旗,上面用小楷密密麻麻地写着十个字:大宋西路兵马大元帅朱。

    按黄超的说法,为了各项工作能够顺利开展,声势必须足够浩大,对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瑶民,不管自己实力如何,都要装着自己很强大,一面虚张声势的大旗就很有用了。

    所以黄超给自己也做了一面大旗,上书:大宋连阳招讨使兼知连州军事黄。看着这面旗,黄超是好好地过了一把装逼的瘾,同时,他也希望这面旗能向那些消息闭塞的瑶民传达这样一个信息,他们虽然不是大明官府,但也是一个政权,愿意谈判。

    他向手下的官兵宣布,明天天亮后全军开拔,往东北方的阳山县进发,还强调了行军路线多为山路,让大伙做好思想准备和物质上的准备,特别是鞋子。

    黄超打算的的作战意图是不直接攻击阳山县城,而是会先行进到阳山县的永化乡,平定该地,然后围点打援,伺机伏击回援的瑶民。

    永化乡的居民主要是瑶民,万历六年,阳山知县赵文正亲自深入瑶山,成功将白芒、老鸦、稍陀、三坑等瑶寨的瑶民编籍入户,并设置了永化乡。这是两广各地的历史中,少数对瑶民成功安抚的事迹之一。

    然而从不多情报上来看,占据阳山县城的瑶民大多都是永化乡的,少部分来自阳山其他瑶山。永化乡瑶民不属于八排瑶体系,属于平地瑶。该乡的瑶民大多居住在山间河谷,土地虽然不算肥沃,但也不算贫瘠,产出尚可。经济水平比其他游离于大明官府体制之外,居住在大山窝窝里的走山瑶瑶民相比要好得多,作为官府编户民的永化乡瑶民一向安分守己,实在没有作乱的理由。

    这支瑶民造反必然有其不得已的理由,如果能争取一战将永化乡的瑶民暴动平定下来,尽快招抚,便可将这支瑶民排除出瑶乱的阵营之中,下一步再解决八排瑶。

    只要操作的好,甚至可能利用永化瑶的力量--阵连长带得山地连人数太少,远远不足以应对当地的地理环境。他盘算着要建立一支瑶民的山地连队供自己趋势,就算没有训练战斗力差些,至少也能当侦察部队。在这种大山里打仗,情报比兵力要重要的多。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92节

三百九十二节 选择的对象

    她回过头来,对着陆为嘉说:“派通讯员去市政治保卫局,说这里有反动分子进行煽动宣传!”

    毛修禹是留用人员,对这句话的意思还不是很明白,但是陆为嘉和冷眼旁观的杜易斌却知道这妮子是准备下黑手了。

    陆为嘉有心想劝说几句——到了政治保卫局,那就不是一顿藤条能了事的,就算最后调查出来“无证据”,也得脱一层皮。但是陆橙是市妇联主任,到济良所只是“蹲点”,论行政级别和她差得远了。

    何况这卞翠宝的泼辣劲他平日里也是领教过的。他想,给这女人一点教训也好。也没说话。

    毛修禹是夹着尾巴做人的留用人员,自然只有“对对对”“好好好”的份,哪里还敢来发表异议。

    两个所里的警察过来,一人拧起卞翠宝的一只胳膊反扭过去,疼得她嗷嗷直叫。两个警察都是过去快班里留用人员,绑人是家传功夫,三下五除二便将卞翠宝绑得粽子一般拉了出去。工场里顿时静悄悄的,一声咳嗽也不闻。

    杜易斌眉头一皱,觉得过头了。卞翠宝这种行为的确是应该从重处罚,但是这么“莫须有”的扣个大罪名去整治她也不妥当。

    他有心要制止,但是转念再一想,这会他必须站在陆橙这边,要好好震慑下这些思想没转变过来的女学员。如果自己阻止,那这些从前妓女就更肆无忌惮了,先不说她们没资格嫁给归化民,就算嫁给了归化民,不管是否残疾那不被她们给欺负死了,那时候归化民肯定埋怨元老和元老院,这黑锅绝对不能背。

    从工场出来,杜易斌才说:“你做得很好,不过这事就不要惊动政治保卫局了。”

    陆橙原本有心借此要办个案子,把卞翠宝打成“反动分子”,狠狠的杀一杀济良所里的歪风邪气,不过首长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便反驳,便顺水推舟道:“我也是吓唬吓唬她们——这点事要劳烦侦察员同志也是说不过去的。”

    “你说得对,”杜易斌道,“我们还是以治病救人为主。她再不要脸,也没做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何况留着她还有用。你关她禁闭可以,可也不能绑着关她十天,有个半天时间就差不多了——时间长了容易出事……”

    “这个他们都知道,”陆橙对这位杜元老还真是婆婆嘴,“所里的几个警察都是老公事了,先绑她一会给吃点苦头,免得她觉得我们执行人道主义是好欺负。”

    杜易斌觉得这济良所的风气很不好,不由得对下一步的事情有些犹豫。但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是,这里的“学员”是目前最有可能利用到的婚姻资源了。如果就此放弃,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就都没法干了。

    “你觉得济良所里卞翠宝这样的……嗯……”

    “女光棍。”毛修禹见他一时想不出形容词,赶紧来补充。

    “对,女光棍,这种类型的妓……学员多不多?”

    “其实是不多。”陆橙说,“但是这些人的影响力在学员中的很大,我们也树立过一些进步快得标兵,但是她们的影响力都不及卞翠宝这样的人!这些女光棍在所里很有威望哩!”

    杜易斌又问道:“那普通的大众都是什么情况呢?”

    “大多数的学员主要是为前途担忧。”陆橙说,“要说可怜,真是一群可怜人,几乎全是被卖到这里的来得,父母家人要么死了,要么不知去向。在妓院混了这么多年,挨打受辱,手里也没几个积蓄。所以最担心的是‘以后怎么样办’。偏偏这事情……”陆橙原本就对妓女的出路安排有意见。因为到现在为止,民政口只是很笼统要济良所:“改造身心,培养适当的劳动技能。为回归正常社会做准备”。具体怎么安置却只字不提。

    这么一来,陆橙等一干在济良所工作的干部就很被动了,妓女“学员”和那些“节妇”不同,“节妇”们一直是住在清节堂,做工自养,只要清节堂不关门,总有一口饭吃。并不需要考虑“出路”问题;但是学员们既然不再当妓女,又无家人可以依靠,以后得养活自己,而民政口连个出路的方向都不提,她们连“画大饼”都没法画。这也是济良所的风气始终不好的一个原因。

    陆橙把自己的想法对杜易斌一一说了,又道:“……现在只说要她们劳动,又不许她们自由活动。就跟囚犯差不多。那些学员无家可归,又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一个个都很彷徨。谣言满天飞,有人说要把她们卖给鬼佬换钱,也有人说要把她们都送去海外荒岛开荒种地……其实哪怕说以后把她们送到临高配给工人、军人当老婆也好啊,好歹让她们有个巴望……”

    “等等,你说她们愿意给军人当老婆?”杜易斌忽然来了精神,问道。

    “是的,”陆橙有些不解,“其实不止是军人,还有警察和我们的干部职工……她们都觉得挺好,穿得体面,又干净利落。还能挣钱,都说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当老婆就好了”

    “没错,”毛修禹帮腔道,“就说咱们元老院的人,一个个都是又威风又能挣钱养家,别说几个妓——学员了,就是‘节妇’不也动了心!”

    杜易斌原来听说妓女学员们“好逸恶劳”,还有些担心,以为这些人的心气很高,不愿意嫁给了归化民,没想到她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他想起王君说得“嫁汉嫁汉,吃饭穿衣”,不觉得哑然,自己又把21世纪的标准给替代过来了。

    “其实今天来,我也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杜易斌这下心情好了许多,“走,我们去办公室谈谈。”

    在办公室里,杜易斌将“解决归化民婚姻方案”大致讲了讲。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杜首长一到收容所,别得一概不看,光瞅着女人。原来竟有这样一番文章!

    陆橙等人高兴自当别论,倒是毛修禹心里也是一暖:澳洲人真是善人!连鳏寡残疾之人都要顾及!忙说:“首长,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莫说这些学员,就是单身妇女们也是感激不尽的……”

    “事情我已经和大家说了,但是这里还有些问题。”杜易斌说,“因为这个方案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残疾归化民军人和职工的婚姻问题。所以人选上一定要把握好——他们都是为元老院出过牺牲的人,身体又不方便,元老院不能对不起他们。所以一定要给他们找些细心、善良又能干的女人。”

    “是,我们一定仔细挑选。”陆橙立刻保证。

    “你们先从前学员和寡妇里面选一批人出来,做成名单给我。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具体条件嘛,40岁以下,身体健康、勤劳能干。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嫁给归化民,”杜易斌说,“至于卞翠宝这样的人,那就让她多改造几年。至于其他一些摇摆分子,你们可以自己开会掌握,加不加进去,你们自己决定,总之政治要过关。”

    “我们明白了,一定完成任何!”

    杜易斌发完指示走了,陆橙一干人却挑上了个担子,一个个都有些担忧。给归化民选老婆,这自然是极好的。但是如果人选错了,婚后闹出事端来,他们这些负责拟定名单的人可就要吃挂落了。

    三人把全部名单拿了过来,又关照人把奖惩档案、工作日志也搬来。学员加单身妇女,足足有小八百人,谁也没有这么好的记忆记得每个人的具体情况的。

    “我看,给残疾归化民选老婆不能从学员里选……应该全部从寡妇里选。”毛修禹一反过去议事不问不开口的惯例,主动提出建议了。

    “为什么?”

    “首长刚才不是说了吗?残疾归化民都是为元老院受得苦,元老院不能对不起他们。这话说得重,咱们选人不能出一点差池。”毛修禹不慌不忙道,“学员都是下等妓院的妓女出身——两位大概不知道,能在这种地方混过来的,都不是普通人,……”

    陆橙和陆为嘉都深有同感。

    “……虽说这几个月两位所长劳心费力的带着大伙教育她们‘自力更生,重新做人’,不过这么多年在那里混过来,哪有这么容易改掉毛病的?要是普通的男人,也许还管得住她们,残废的人还不是由她们摆布?何况嫁给残废之人,哪有心甘情愿的,到时候心里反悔,作起妖来可不得了,搞不好会弄出人命来!”

    “你说得是。”陆为嘉是军人出身,知道伤残退伍的军人里有不少是残缺肢体的,生活只能勉强自理,“这种女人不能要!”

    “再说了,残疾归化民都是为首长立过功的。虽然身子残了,也不能弄个妓女出身的老婆,就算这老婆再贤惠,说出去不好听,也容易让外人议论,有伤元老院的好生之德。”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20节

第一百二十节 收复连山

    自古军事行动,“以x制x”是个百试百灵的法宝,黄超虽然不是军人,这套思路也是懂得。但是本地瑶民和大明早就势如水火,瑶汉矛盾尖锐,要想从中招募到辅助部队并不容易。象大明雇佣广西的人那样用花钱雇佣固然容易,但是可靠性却始终不能得到保证。

    辅助部队中最成功的朝鲜白马队和日本的拔刀队,前者是由济州岛被压迫最深重的官奴婢、白丁组成的,后者是遭受迫害的天主教徒组成,元老院授之以“大恩”,自然忠心耿耿。但是要赢得瑶民的心,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当年他在定案的“抚黎”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的,说起来,所有的政策重点都是在“攻心”上。

    不论是经济手段的怀柔,文化上的影响还是军事上的威慑,归根到底都是对方从心里认同你的统治。这点很不容易做到。

    可惜手里一个瑶民出身的干部也没有。倒是来了一个黎苗干部小组。黄超上任的时候,向组织部要求,给他派些有民族工作经验的干部。结果人事处脑回路清奇,派了黎苗干部小组过来。这支小组是慕敏倡导创建的黎苗学校的第一期毕业生,由慕敏的得意门生荜达带队,一共十一人,清一色少男少女,都是些很小就接受元老院教育的黎苗少年。

    这十一个人给他自然是莫大的支持。但是黄超心里却实在是哭笑不得,他要的是在黎区有工作经验的归化民干部,而不是一群黎苗干部。以前在陵水的时候不给他派,现在他不需要去抚黎了,却莫名其妙地给他派了这些人。黎族苗族出身的干部到了连阳一带,还不如普通归化民干部顶用呢。

    不过就他的观察,带队的荜达还是挺能干的,人也长得精神,关键是没有纹面。这小组里的女干部除了她之外全都纹了面。脸上黑色的纹面图案瞅着很是吓人,黄超在黎区看得多了也不觉得什么,倒是他手下的人看了说有点毛骨悚然。

    “白天还好,晚上看了非做噩梦不可……”黄超的秘书,新来得行政实习生一边打包行李一边抱怨道,“这是什么习俗!”

    “这你就不知道了,”黄超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黎族女人都要纹面?”

    “不知道,觉得这样好看?反正我是想不通。”

    “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防止被外人掳掠。纹了面,就没有外人打她们的注意了--这也是被逼出来的办法。”黄超叹惜道。

    “可是现在黎区不都在元老院的治下吗,谁还会跑到黎区去掳掠妇女?为什么不干脆禁掉?”

    “习惯已经养成了,不是那么容易改得。就说缠足吧,有什么好处?元老院又是宣传,又是禁止,搞了好几年还没有完全禁掉。象纹面这种习俗,对身体没什么大的影响,也不妨碍社会秩序,所以元老院不禁止,慢慢的,社会进步了,就自然消亡了--她们都是第一批黎苗学校的学生还有传统的痕迹,后面几批的学生纹面现象就愈来愈少了。”

    “可是这种纹面也有感染的可能的,还有这样纹面之后社会交往也不方便。”

    “行政上的工作要分轻重缓急,”黄超趁机指点道,“纹面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情,自然也不用元老院花大力气去禁绝,最多加以引导--但是什么事情算要紧,什么事情不要紧,这是没有标准的,这也考验我们地方行政人员的能力的地方。”

    “首长您说得真好。”他的秘书五体投地。

    黄超谦虚了几句,心里美滋滋的。这种满足感是支持他在这个时空主要动力。

    “早些休息吧,明天要赶路。”

    这晚,是杨增带队在夜晚宿营的第一晚,进入山区的第一晚,行军的第一天,部队顺着中洲河一路北上,地势还算平坦,当晚在旧时空的连山镇小三江镇附近,现时空一个赵姓的小寨子前过夜。寨子寨门紧闭,燃起许多篝火来。只让几个壮丁抬了两扇猪肉、几担糙米和一些酒过来。杨增没要酒,留下了猪肉和糙米,回赠了十个广州府新铸的银元。军医对猪肉检测合格后,当晚就煮了让全军打了一顿牙祭。

    行军第二天,用一个早上的时间翻越了中洲河和永丰河的分水岭,顺着河谷又行军了半天,直到下午差不多七点,抵达程山老城一带,也就是明天顺年间之前的连山县治所在。县治虽废,但这里的依旧要比其他地方繁华一些,有些店铺和人家。只是店铺多已经关门,住户大多空无一人,四下里到处是被劫掠过的痕迹。据说留在此地的少量老人说,这里已经被劫掠过多次,住户和商家大多已经逃难到附近设防的村寨中。

    杨增派人去各处晓谕大军前来镇暴,人派出去之后倒是来了不少村落的长老,或带猪羊鸡鸭,或是糙米土酿来“慰劳大军”。杨增温言款待,由关照后勤要按采购价格付款,很快拉近了双方的距离。这些抖抖索索来“劳军”的长老们也愿意向他说些情况了。

    但是他们说得话却不是杨增会说的广东白话,后来有士兵经过才知道他们说得是客家话。了解之后才知道,连山县一带僮、瑶、汉交替错落,汉人主要是客家人,在山间的河谷开垦,并建立围屋已自保,僮民这次也有部分寨子参加了暴乱,但暴乱主力以八排瑶为主。有围屋的客家村庄大多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但散居垦荒的大多遭了秧。

    杨增安慰大家说他是奉大宋元老院之命来这里“镇暴”的,用不了多久连山的秩序就会恢复。他要大家办好乡勇,保护好自家的村子。如果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就向县衙告急--过几天他就会收复县城了。

    大伙对他即将收复县城这个预告并不惊讶:瑶民暴动攻陷县城的事情从前也有过,但是瑶民很少会守城,多半是劫掠一番之后就主动撤退了。

    杨增向各村要了几名向导带路。第二条一早便出发爬山,用了三个小时,到达吉田圩,这也是旧时空连山县城所在地。此地同样遭受过劫掠。然后顺着沙田河北上,下午的时候又翻越一座山,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连山城下。

    连山城城门大开,杨增部没费一枪一弹药便进了城。原本盘踞在城内的八排瑶早已作鸟兽散,只留下一座空城。

    他派人搜索全城,却发现这里连一只老鼠也找不到。连山县城不大,杨增估计县城里的常驻人口也就千把人,和海南南部的那些县城大体相当。城池卑小,丁壮又不足,八排瑶能攻下连山并不奇怪。

    最终,才在县衙的监狱里找到个老人家。杨增仔细询问,才知道这老人家是知县的家仆,八排瑶通过内应破城,知县抵挡不过被杀,县印被夺,全城被洗劫一空,青壮妇幼系数被掳走,他因为年老就被遗忘在县衙的监狱里了。

    “把人都给抓走了?”

    杨增微感失望,他的计划里还想要利用县城的人力资源--至少能为驻守的国民军提供一些劳役上的帮助,现在看来就不用想了。

    因为经过三日长途山地行军,全军的体力状况已经达到极限,杨增下令在连山县城修整一天,同时清点全军人数,伏波军没有一人掉队,国民军掉队了12个人,这样的效果杨增感到还算满意。

    “这里其实应该叫游首长的第二旅来才是。”杨增暗想,他们乘着小火轮从英德出发,顺着连江,轻轻松松就可以到达连州城下。从连州城翻山去连山城,自然没有从怀集过来辛苦。

    黄超比杨增晚一天出发,虽然他那个方向的路要好走不少,但还是花了两天时间,第一天顺着凤岗河一直走到分水岭,第二天一早翻过分水岭,沿着称架河又走了两个小时到达永化乡。黄超部队的士气现在还是比较高涨,随军的黎苗干部小组虽然来得晚,但是精神饱满。

    这支小组刚开始的时候让全军很是不自在,特别是黑墨纹面的黎族少女。但行军途中,这群少男少女精神面貌饱满,哼起了歌儿。

    “唱支山歌给首长听,首长的恩情似母亲……”

    文宣系统的那帮子人还要把旧时空的经典糟蹋多少次才罢休,黄超心里想。不过黄超不得不承认,这些歌对于提振士气有着奇妙的化学效应。李冬等几个国民军中的老归化民军官,听了这歌儿不禁一阵动容。听了几遍之后,又觉得这歌儿郎朗上口,不一小会就学会了。等到荜达他们不唱之后,几个国民军军官又不约而同地齐声唱起来。不到半天,全军上下无论是归化民老兵,还是刚纳入队伍的新兵,都学会了唱这首歌。歌声一遍又一遍地在崇山峻岭间回荡,就连内心一直很嫌弃的黄超也忍不住跟着哼了几句。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93节

三百九十三节 名单

    毛修禹的一番话可以说是入情入理,陆橙和陆为嘉都不住的点头。

    平时他们对毛修禹是颇为轻视的,觉得要不是他“熟悉本地情况”,多少还有些用处,简直就是个摆设。

    看不出来他考虑的还挺详细的,虽然平时不吭声开会都是凑人数的,但是关键时刻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让两人刮目相看。

    毛修禹要得就是这样的效果,他暗想:老子在这里混了二十多年,没点本事怎么能混那么久呢?

    这样一番谈话后,三人的思绪就理清了,残疾归化民就从单身妇女里面找,然后把学员配给身体健康急需娶妻的普通归化民了。

    三人的思路一致了,就立刻和下属一起查所有人的资料,单身妇女的一组,学员一组,再从中把不符合规定的人筛选出来。

    收容所的所有人员都是做了人口卡片的,不过机械计算机还轮不到他们使用,但是卡片索引系统已经被引入了,陆橙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先用排除法,把“态度有问题”“历史有污点”“疾病”……之类不合适的人排除出去,然后再把剩下的进行人工筛选。

    挑来选去,涂涂抹抹半天,弄好了两张名单。

    这时候他们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有些寡妇是带着孩子的,她们即希望嫁人,更希望自己的新丈夫能接纳她们的孩子。但是有了这么个“拖油瓶”,归化民是否愿意接纳又是个问题……事关夫妻的家庭和睦问题,他们又犹豫起来了。

    “我想其中可能还有更多问题,如果嫁给伤残归化民,她们的顾忌肯定会更多。因为除了孩子,还有男人要照顾。家累更重。还有男方会不会因为家里舔了一张嘴有意见,恐怕也是个问题……”

    “还是要遵循自愿的原则,我看我们可以先找这些单身妇女谈话,看看她们担心什么顾虑什么,能解决的我们尽量解决,超过我们职责范围的就交给首长吧。”陆橙在临时会议上说道,根据和首长一起多年的经验,发现了一个问题,那意味起码还有两三个潜在的问题没发现,其余两人表示没问题。

    三人先带着下属做那些单身女性的工作,然后再把那些“学员”里面表现好的集中起来谈话,询问她们的想法。

    也就是当天下午,所有符合规定的单身女性们就被集中起来,她们也不傻,自从那个首长视察离开后,这里的工作人员就开始忙碌起来,肯定和自己有关,未来是什么样子,她们也不知道。

    看人来齐了,陆为嘉大体说明了召集她们来得原因,包括为残疾归化民相亲。

    “……这就是基本的情况。当然我们还是秉承自愿的原则。你们愿意嫁人开始新生活的,元老院会尽力帮你们安排好生活和工作。如果愿意嫁给残疾归化民职工的,元老院还会发给适当的补助;如果不想嫁人的,也可以留在这里,等待以后元老院为你们安排工作。”

    听完后这让她们又喜又忧,喜的是首长果然为她们考虑出路,以后生活不说无忧,至少比现在这样好多了。忧的是未来的丈夫是伤残人员,行动不便自己侍侯倒不是问题,但是身体不好肯定不能多赚钱,家里的开销是不是够用?有孩子的担心孩子怎么办,新丈夫愿不愿意先当继父,没孩子的担心自己以后工作怀孕了,怎么照顾这个家,还有的怕要是嫁过去丈夫伤残“不能人道”又如何?没了子嗣,老了可这么办?

    看到下面一干人的表情,陆为嘉知道他们想得没错,大家果然有许多问题。将心比心,换作自己是下面这些寡妇,也由不得要多想!多少年苦水泡过来,好不容易有些盼头了,总不能又跳到苦海里去煎熬。

    “大家有什么顾虑的,敞开了说,我们知道政策的,尽量有个明白的回答——我们也不清楚的,汇总之后向首长请示,总之都会给大家一个明明白白的答复。”

    有了这句话,下面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陆橙关照工作人员将她们分组,每人一个小组,挨个记录她们的各种问题和顾虑。陆橙自己也参加了一个小组。

    在小会上发言比大会上要放得开的多,单身妇女们的问题很多,从住房、工作到每月的收入,还有公婆问题。因为是寡妇出身,会不会被对方嫌弃;男人的脾气是好是坏——“听人说人有了残疾脾气特别大,会不会经常挨打”;有孩子的询问孩子怎么办,夫家愿意不愿意抚养……

    陆橙听了面露难色,因为这些问题他们真没法一一回答:杜首长没说这么细。再说其中很多问题都是因人而异,谁也没法说打保票。

    三人庆幸自己先询问了一番,不然到时候因为顾虑多多而冷场的话,惹恼了首长,自己挨训不说,也会很丢人。

    “会被嫌弃或者挨打不用怕。元老院保护妇女的基本权益,我们不还有妇联给大家做主么!再说这婚事是元老院做主,大家都是元老院的人,他脾气再不好,也得礼让三分吧!”陆橙想了想,决定先说些安抚人心又百分之百不会错的话,“至于工作么自然会有安排,肯定比现在要好——正儿八经的归化民职工。结了婚你们的孩子也享受职工子女的待遇了——可以进学校上学的,费用有减免,其余的问题我们会请示首长的,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为了增强自己的说服力,给她们增加些压力,陆橙又道:“大家的顾虑,我们肯定会尽量给一个明白的解答。有些实际困难,也会请首长尽量帮着解决。不过大家也要珍惜这个机会,有些姐妹年纪也不小,过了这个村,将来也没有那个店了。眼下元老院的治下的人口还不多,不过等到两广光复之后。元老院治下人口有好几百万,怕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第二天他们又把学员里的合适人选专门召集起来,宣布了这件事。

    学员里其实多数人还是愿意嫁人,重归正常生活的,但是健康程度她们却远不如“单身妇女”们。单身妇女多是营养性问题,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大多恢复的不错,学员这边差得多了。

    单从营养状况来看,妓女平日的饮食要比节妇们好得多。但是中下层妓女长期受到摧残,不但很多人有性病,而且普遍有妇科病。

    妇科病严重的,且不论是否能怀孕生子,就是正常的夫妻生活也难以办到。所以这部分只能先剔除掉。令管理组为难的是另一部分人,她们的健康问题倒是尚可,但是因为长期服用避孕的“凉药”或者多次打胎,实际已经丧失生育能力。

    如果将丧失生育能力的学员排除出去,对她们显然是不公平的。但是放进去,男性归化民方面又会如何考虑,到时候发现不能生育又会闹出什么问题来……

    最终还是陆橙定了调子:只要是条件合适,还是把她们放入候选名单,但是要备注明白。这样算是双方自愿,谁也不赖谁。

    这么一来,实际上别列入名单的学员还不到一百人。不同于寡妇的喜忧参半,学员们的反应要踊跃的多。她们对前途的生存问题更为焦虑,也没有子女的拖累,如果嫁给了归化民,自己总算不用在这吃苦受累了——谁不知道归化民意味着什么。

    “首长说了,只有你们这些表现好,学习积极的才有资格成为归化民的妻子。结婚之后会给你们安排工作,离开这里过上更好的日子。”陆橙说,“这几个月你们的表现元老院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在旧社会被欺负,受了苦,可也染上了不少过去的坏习气——有的人还没有完全的改掉。”她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所以你们要记住了,要尽快的转换思想,不管是思想上还是行动上都要向一个合格的归化民看齐!具体情况你们等通知吧。”

    解散后不到半小时这个消息就在这些学院里面传开了,没被列入候选名单的个个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她们。牙尖嘴利的不免说些“攀高枝”风凉话,还有些人心里气不过,便说被选上的都是要去“当官妓、军妓的,送到澳洲人的各个衙门和军营去接客”,自然这些造谣者当晚就屁股开花外加小黑屋的待遇。

    但是对多数人来说,能被选上自然是莫大的好处。当初当妓女的时候,最想的无非就是有哪位恩客愿意出钱赎自己出去从良,干干净净的做得人。如今这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却错过了。许多人颇为懊悔——如果自己当初还积极一些,也能当个积极分子的话,不也可以这样离开这里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归化民了?

    还有些人,秉承着她们多年来被人生欺骗的经验,对这事依旧是冷淡的态度:“从良?等从到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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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21节

第一百二十一节 伏击

    当天晚上宿营的时候,他找到黎苗连的连长阵焕,让他在先带黎苗连出发。

    “向导给你找好了。永化乡一带有几座瑶寨,你们休息一下,然后连夜出发——”他看了看手表,“晚9点出发,要在后天黎明前抵达,然后分头袭扰这些寨子,制造紧张氛。”

    阵焕点头:“是。”

    “只要袭扰,毋须进攻。这些寨子里应该没什么壮丁了,你要拿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你只要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

    “我知道了。”

    “我们来这里镇暴,以抚为主。你行动的时候注意不要杀伤太重。”

    阵焕接受命令之后,立刻带着他的连队和向导出发了。

    山路难行,部队宿营之后吃过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反倒是黄超一点都睡不着。他有一匹滇马可以代步,随身行李也是挑夫代劳,可以说是队伍里最轻松的人了。但是骑马走一天的滋味也不好受。从马背上下来,浑身酸痛。

    最要命的是,这是第一次独挡一面,虽说手下有正规军军官,不用劳他自己管理和指挥部队,但是大的方向还要他决定,这让颇感压力。

    然而,还有到了三连地区的行动。在定安的“抚黎”规模和在广东“镇瑶”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定案的黎民不但人口比广东的瑶少得多,地形也远不如这里复杂……

    他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是他在三连地区展开活动的方案和记载的相关情况。办法向了不少,资料看了许多,但是到底能不能奏效他心里没有底。他在基层干了几年,深知再好的方案,效果如何却是完全不可控的。

    现在元老院和广东大区的元老,可都盯着自己。黄超暗想,要是不能干净利索的尽快把三连地区的瑶乱平息下去,自己还是回去养鸡比较好。他抬头望着17世纪没有光污染的璀璨夜空,忽然间觉得,自己很想呆在临高的老婆和儿子。

    第三天中午,黄超带队抵达了永化乡,与先期出发进行袭扰的黎苗连会合。

    阵焕报告说他已经袭扰了永化乡的各住瑶寨,和黄超的估计差不多,没有一个瑶寨出来应战的,全是紧闭寨门。而且据他们观察,村寨中的确极少男子,大多是少年和老人。

    “这就好。”黄超的心定了一半。

    此时永化乡的各处瑶寨丁壮尽出,各处空虚。黄超立刻派出使者四处晓谕:“归顺大宋者既往不咎,拒迎元老院者片草不留”。并且要求各村寨立刻送上粮草鸡酒作为“慰问”,同时每寨都要交出人质。

    使者的到来,立刻让各村寨顿时乱了阵脚。各寨的男丁几乎都空了——围住阳山县城之后,寨中丁壮甚至一部分壮妇女都去县城附近的搬运“战利品”,各寨里全是些连毛都没长全的半大小子到老头子“执戈卫寨”,这些“大宋官兵”真要打过来,根本无力抵抗。便一面遣人带着“礼物”过去表示“降服”,一面派出使者到阳山县告急。

    黄超吩咐部队:不要拦截,让他们去叫救兵。

    不过几日功夫,派出的侦察兵就汇报说:占据阳山县的瑶民知道自家后院起火,已经沉不住气,开始撤离阳山,大队人马正往永化乡开进。

    阳山县城通往永化乡有两条路,一条是经大琅圩,走山路;一条沿着连江到黎埠圩,沿着寨岗河南下。山路路程较短,河边路虽然较为平坦,但路程较远,回援的瑶民大概会走山路,以图最快速度地返回自己村寨。

    “全军在秤架河口设伏,”他发出命令,“由山地连负责诱敌!”

    阵焕带着部队散开在道路两侧的山林里,看到打着火把返回的瑶民,下令全连“自由射击”。

    按照黄超的命令,士兵们多打冷枪少杀人,用麻雀战的方式骚扰他们。瑶民们虽说是在自家门口作战,对地形十分熟悉,但是夜间难以互相联络,大队人马敢散开追赶。只能胡乱还击。奈何不了黎苗连体力好、训练水平高、配合默契,挨了一阵冷枪,冲上前的时候,黎苗连早就逃得无影无踪,然后刚一停下,又是一阵冷枪。

    如此一来,瑶民们虽然没死几个人,但也已经怒火中烧,三坑寨的天长公盘天顺比较冷静,他寻前想后,发觉对方是用他们惯常对付官军的方法来对付他们,他们面对的不像大明官府。所以前面一定有人在埋伏,等着他们上当。

    盘天顺大叫道:“莫要追!有埋伏!”一边又叫身边的人去找各寨队伍里天长公,要他们立刻停止追击。

    然而这时候林边又是几道火舌闪耀,随着枪声,一个丁壮颓然倒下。原本已经被他喝住的队伍又骚动起来,几十个年青人一窝蜂的向火光亮起的地方杀去。

    盘天顺急得直跺脚,他想让大伙停下,可眼下这情况,即使是三坑寨的人也未必全听他的,就更别说其他几个寨子了。白芒寨更是如此。白芒寨虽然在万历年间与其他寨子一同被编户,但并不“顺服”,时不时就要外出劫掠。

    盘天顺觉得自己是无能为力,只是祈求对方人数不多,他们四个寨子合共也就四百多人,对方如果人少,那还是拼得过的——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愤怒的瑶民很快就上钩了,在黎苗连的且战且走下被诱入了了包围圈。随着一发信号火箭冲天飞起,黎苗连全员反身列阵,第一轮齐射就把冲在最前面的十多人击倒,瞬间压制住追击队伍。

    紧接着,两变的山脊和树林上,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和喊杀声,影影绰绰都是人群。

    众人心中一惊:“中计了!”

    盘天顺大喝一声:“快,冲出去!”

    话音未落,当两侧山脊上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铳声,犹如一道金蛇沿着山脊舞动,密密麻麻的弹丸倾泻到队伍中,片刻之间队伍中一片哀号惨叫之声,死得伤得,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人群瞬间炸了锅,乱成一团。

    盘天顺暗暗叫苦,他一面收拢身边的壮丁一面喊叫着要大家镇定下来。幸好敌人打了这一排枪之后便没有再射,完全安静了下来。

    既然中计,就要尽快脱身,其实双方的兵力相差无几,而且这里地形复杂,黄超的队伍并不能完全包围住瑶民武装——更不用说瑶民对本地的地形更为熟悉。

    然而这支瑶民武装来自永化乡的多个寨子,虽然名义上由首领统带,实际上各村寨都是自行其是。并不能统一指挥集中力量突破一点,各村寨都有人自发的组成队伍朝着他们心目中认为的“可以脱身”的地点进行冲击,每次都被国民军击溃。瞬间陷入了混乱之中。

    “告诉各部队,只要敌人没有突围的意图就不要开枪。”黄超发布着命令,“但是要把他们看住了,别叫他们跑了!”

    这让部队上下很是不解:这伙蛮子通通开枪杀了便是——自古以来官兵镇瑶就是这么干得,别说对方都是手持刀枪的“乱匪”,就是寨子里的妇女小孩,破寨之后也是不问首从,全部杀个干净。

    “光是屠杀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要三分军事,七分政治,不要全用开枪杀人来解决问题。要人死很容易,再要叫活过来可就办不到了。”黄超说,“大家辛苦些,等天亮之后我们结束战斗。”

    被困的瑶民乱冲了一阵,死伤了不少人。但是他们发现只要不是试图突围,对方便一枪不发。

    盘天顺明白,对面是要让他们投降,全部生擒活拿。

    对面不是是大明的官兵,虽说盘天顺也好,队伍里的其他人也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宋”有些犯糊涂,但是对面的人数比他们还要多,手里的鸟铳又厉害,铳口都带着短剑。肯定不是好惹的队伍。

    “大伙不要乱动!”

    各寨的天长公在维持着各自的寨丁,而白芒寨的人却不管这么多,他们的天长公是个差不多七十的老头,完全控制不住手下青壮。

    “鸟铳打一轮,下一轮就打不出来了,一冲就可以把他们冲开了,想活命的跟我来!”一个白芒的青年吼道,半数白芒寨的青壮跟着冲了出去。

    黄超操起自己穿越前托北美众买的sks步枪,一枪就打死了带头冲的那个,然后大吼:“黎苗连,把冒头的干掉!”

    噼里啪啦一阵响,地上留下三十余具尸体。瑶民们不敢再乱动,各寨天长公叽叽喳喳开了个小会。刚才只有一百条枪开火,要是六百条枪一起开火,他们十个起码死九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剩下的三百多瑶民放下了武器,选择了投降。

    黄超不敢懈怠,留下一个国民军中队看守俘虏,便连夜带着余下部队开赴阳山县城。天亮不久,已经成为一座空城的阳山又回到了元老院的手里。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94节

三百九十四节 名单

    名单在济良所里的闲言碎语中慢慢成型了。三人组揣摩元老的心思,第一批必然是要求高得,起个标杆作用。所以挑人也特别严格。毛为嘉说,宁可人少些,不可出一点问题。

    这么一来,候选人便被大幅度缩小了,各种小道消息在所内满天飞。陆橙也顾不了这许多,没日没夜的挨个和候选人谈话,确保每个人的情况都“到位”。

    最终济良所里只选择了五十人。名单照例贴在布告栏里“公示”,少不得又是一番私下议论,羡慕、祝福和酸话满天飞。

    也就在这时候,工场的工作效率突然有了大幅度提高。“有盼头”这件事比做多少“思想工作”都来得有效,过去干部们只是叫她们“好好干活”“改造思想”,然后这么办却没下文,自然大家也没什么积极性。现在忽然有了出路,自己就算第一批挑不上,只要努力工作那后面总还轮得上。

    卞翠宝这样的刺头滚刀肉顿时就显得孤立起来,陆橙和干部们或明或暗的不断提示大家,列入名单要考虑“思想问题”,“不合格”的学员,“不会考虑”,但是大家只要“努力进步”了,“上级是一定会看到的”,“有些人过去犯糊涂,跟着起哄的,只要划清界限,上级都会既往不咎,给机会”……

    群众中常常有这样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成了反抗上级威权的“刺头”,虽然他们的小小反抗在暗地里会得到群众的支持和同情,在“法不治众”的条件下还能得到喝彩,然而一旦群众发现抛弃他们能获得更多利益的时候,刺头们的“民意”便会瞬间崩溃。原本济良所的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会忽然成了无人问津的“弃履”。连她的几个闺蜜姐妹都不敢公开和她讲话,心思活络一点的干脆直接“划清界限”。每周开“民主生活会”的时候,卞翠宝这个过去无人敢惹的“吵架王”,居然被几个人批得不敢吭声。连着工作的时候也会经常被积极分子训斥。

    “首长这个计划提出来之后济良所里的面貌都一新了。”陆橙很是高兴,这个转变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让她又惊又喜。

    收容所这里为了名单的事殚精竭虑,杜易斌回去之后也没闲着,马上跑到造船厂去见王君,讨论具体的归化民相亲名单和相亲会的模式。

    “事情还不太好办,”王君看到他之后叹了口气,拿出厚厚一本册子,“僧多粥少。”

    桌子上这本册子是王君从民政口要来得伤残归化民的人员的大名单和大致的情况介绍。

    元老院的伤残体系是参考旧时空的,分为十级。这次相亲活动只解决7级和7级以上的中、重度伤残人员的婚姻问题。

    杜易斌看了看,材料还挺齐全的,不但附有照片,还详细说明了具体的伤残情况、后遗症和康复计划、大致需要的费用。对伤残人员目前的工作情况、收入和福利、住房、家庭情况也有详细的记载。民政口的工作算是做得很到位了。

    王君说:“我原来以为人不多,现在看来是估计错了,恐怕是远远不够。”

    “男多女少啊,这可不好分。”杜易斌开始挠头了。

    王君也好,杜易斌也好,他们还是低估了单身伤残归化民的数量,就算把济良所里的积极分子都算上,怕也不不够。

    “还有第二件麻烦事。我们的方案一报上去,各部门现在都来了备忘录,还有人要请吃饭的。要是咱们现在在临高的话,估计‘飞云俱乐部’、‘南海咖啡馆’这几个地方都要赶着点去赴宴,一天至少吃个四五顿饭。”

    “请吃饭?”杜易斌不解。

    “无非就是把这些单身女性要向他们部门倾斜,”王君苦笑道。

    杜易斌想了想:“这事谁也不能得罪,我看这样:既然分不过来,不管是伤残还是普通的归化民,咱们就秉承两个原则:一是女方自愿;二是男方看资历和功绩,谁资历长,功劳大,谁就优先上候选名单。伤残归化民历老得,功劳大得,他们在自己单位也是有点影响力,能说的上话,工龄工资收入也高些,对于那些寡妇们而言也算是补偿了。”

    至于举办地点,自然就是广州了——把学员和单身妇女都运回临高去未免花费太高,何况受大量输入人口之惠,临高本身的男女比例已经趋向正常。大陆攻略以来,从临高等地派遣来的干部和军人已经过万,这些人里有大量的王老五。他们离开临高这个“地上小天堂”到条件艰苦的新区工作,在婚姻上适当倾斜也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相亲地点,刘市长倒是很支持我们。本地的各种楼堂馆所我们都可以选,不过有个问题,广州的残疾归化民很少,”王君说,“我看他们就不要办相亲会了。”

    残疾归化民人员现在大多安排在临高工作,海南各县也有部分安置,只有少量7级伤残的归化民在广州工作。如果要开相亲会,光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就非常费事,何况还要坐船。

    杜易斌一想也是:“他们行动不便,还是不要折腾了。用照片的方式双向选择吧。选定了之后,把女方送去就是了——就怕女方反悔。”

    “要反悔也没法子,这种事咱们不能搞强迫。最多算她赚了一张单程船票——她的终身大事还是得元老院安排,算起来也不亏。”王君说。

    “普通归化民们就集体送到济良所跟她们面对面相亲。这算是现场教育吧。告诉那些落后分子,元老院是言而有信的,也能让其余的学员转变下思想。”杜易斌说道,王君表示没问题。

    当下俩人分了工,把相关名单和材料整理出来。先是把送来的伤残归化民名单按照资历从上到下一一排出来,再由王君的生活秘书把相关材料抄写整理出来。

    具体的相亲会的形式,王君已经拟了一个方案,杜元老对这种事情向来不爱操心,草草看了几眼,说道:“接下来相亲大会的事情,你王元老做主角了,我就打个下手。”

    “你让我当策划人还当主持人?”王君喝着格瓦斯问道。

    “当然,我就负责幕后和布置就是了,我可不想管那么多,就这么定了,反正这是你想的。”杜易斌喝着格瓦斯,“不要搞成相亲节目就行了。”

    “相亲节目那是综艺,又不是真得相亲。”

    “行行行,你赶紧布置——吃饭之类的我看就不用了,弄点瓜子茶水之类的……”

    “钱呢?预算单还得找王局长接着去批。”两人发现屁事还多着呢,王君自个掏钱垫着,先带着人去茶食店买东西,而杜易斌找王局长聊天去:这个预算已经改了不少次了,他再要不同意就要在bbs上发个贴子狠狠的喷他是“老爷作风”。

    三天后,顺利的拿到了被砍了十七八刀预算的杜易斌再次来到收容所,三人就把名单和遇到的问题反映给了杜易斌。

    杜易斌对名单不感兴趣——他一个人也不认识。但是对提出的各种问题清单却反复看了好几遍。

    这份问题清单上提到的项目,有的他想到过,有的民政口有安排,还有不少却是谁也没想到的。难怪马督公说民政工作最能体现“烦难”二字。果然如此。这些问题大多琐碎,但是又切实的和她们的生活有关,不能说无足轻重。

    要说解决,不计成本自然都能解决,但是元老院现在的财政状况没法大手大脚的花钱,虽说理论上这笔钱是办公厅特别费里拨出,但是萧主任和财经口的大佬都很委婉的提醒过:虽然特别费是单列项目,但是本质上还是一个锅子里舀汤,并不存在第二口锅子。

    所以实际拨付到位的专项资金非常少,刘牧州在给他的备忘录里多次提醒他,要“算成本”,对非残疾归化民的婚姻,“原则上”不给予补助。至于刘市长那边,虽然表示“大力支持”,可是也开了条件,一是广州市这边只能在场地和人力上给予支持,至于钱那是一分钱也没有。

    所以他现在开口的时候只能慎重些:

    “她们的顾虑是可以理解的,我目前能做的承诺也不多。首先现在民政口拿出来的章程是和伤残归化民结婚后,每个家庭都安排有独立住房,住房面积根据家庭人口计算。在购置和房贷上也会有一定的优惠;第二是重残、受赡养人口多的家庭,每月会按照伤残情况发数量不等的家政补助券,用来请家政人员来辅助家务,主要是重体力劳动;伤残补助津贴这个不用说了,本身伤残人员都是有的。如果是生活可以自理的中度以下伤残人员,会给她们安排适当的工作;生活不能自理的不安排工作,另外发给最低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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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22节

第一百二十二节 两个县令

    黄超进了县城才知道所谓阳山县没有失陷的情报是打了折扣的,确切的说瑶民武装已经破城,城中的官吏、兵丁和部分百姓撤在百户所的所城内继续抵抗,虽然人口损失不大,但是城内财货基本全损。瑶民武装冲进县城之后,连一个篮子都没放过,全给抢走了。

    县内的官员缙绅此时不再有当初被迫投降时“从贼”的羞赧,就差抱着黄超的大腿叫“恩人”了。特别是刚来上任的县令周良臣,更是热泪盈眶——总算自己的投机没有失败!

    阳山县城里一个归化民也没有,这里虽然已经降服“大宋”,但是实际上文德嗣还没来得及向这里派出干部,只是由来招降的使者送来了几张临时委任状,由降官们自己填上名字就算是上岗了。

    虽说名头改了,但是县里的一切还是照旧,升堂审案,催科征粮,县令和官员们也不知道大宋的具体服制如何,只知道澳洲人都是髡发短服——但是县里谁也没有这手艺。便照旧圆领纱帽的升堂办事,只是为了表示新旧不同,将官袍前后的补子都去掉了。

    黄超看着这去掉了补子的县令,颇感荒诞。不过看他袍子上满是焦痕和尘土,还撕破了几处,大约这段日子也不好过。

    他的为官为人如何暂且不论,至少算是守住了阳山县城,牵制了瑶民的力量,对元老院来说还是大功一件。当下对一干人温言安慰,都夸奖了一番。

    “首长过誉了,下官不过是尽忠任事罢了。”周良臣的腰弯的脑袋快要碰到方砖了,“大宋天兵迅疾,雷霆扫穴,涤荡群丑,这才保全了全城百姓……”

    这感激的话他说得是由衷的,因为澳洲人再不来,他周良臣接下来多半就要为这不知道哪里来得大宋尽忠了。

    “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黄超说道,“现在城里的情况怎么样?”

    周良臣不敢怠慢,赶紧介绍目前城里的情况。城里的官吏兵丁缙绅百姓,目前大约有一千人,其中不少是从邻近的村落逃来的。青壮大约有四百多人。

    “粮食呢?”

    “钱粮所剩无几,均被瑶蛮掠去,只有所城内尚有少许存粮……”说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心道:“便宜你了!”

    黄超暗暗纳闷,心想这是哪一出?

    县内的降官降兵,除了少数人在瑶乱暴发前逃走之外,县城里的官吏几乎一个不少——小吏多是本地人,无处可逃;官员路途受阻不敢外逃。所以阳山县的班子特别齐整,连前任县令彭寿安也在。

    他介绍之下,黄超才知道那被他瞪了一眼的中年文人就是彭寿安。心想难怪他灰头土脸一脸晦气——原本平安落地了,现在却“从贼”。看起来就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最后是几个本地卫所的军官,卫所虽然废弛,但是本地有“瑶情”,所以卫所的军官还比较像样,也颇有十几个能打的亲兵。实际上阳山能坚持下来,全靠有这么几个军官和他们亲兵这么几十个人的核心。

    “你们大家都守御辛苦了,这几天且各自归宅休憩——有需要交代的事情,都与我手下的干部说便是。有困难的也不用怕什么,只管说,能解决的,我一定帮忙。”他看了一眼下面的官员们,“我这里亦有几句丑话。眼下城乱民遍地,大家共居一城,只可有同舟共济的念头,不要有其他念想。我大宋向来讲凡事自愿。大家若是不愿意在大宋治下为官为民的,待到瑶乱平息,道路畅通,自然会礼送诸位出境。但是谁若是在这中间暗中捣鬼,也休怪我不客气。”

    当下一干人赶紧表忠心,表示自己决不会干出吃里扒外的事情来。

    周良臣为了彰显自己“特别忠诚”,由拱出来道:“下官们即已归顺大宋,还请上官赐下袍服,我等亦好剃发易服。”

    大堂上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众人暗骂这周良臣“无耻”,但是人在屋檐下,谁也不敢吭气。

    黄超道:“此事不急,一来我来得匆忙,未有这许多制服;二来眼下瑶情紧急,也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你们暂且服便服便是——这乌纱圆领不必穿着了。”

    “是,是,多谢大人体谅。”周良臣原本只是为了输诚,元老是不是答应对他来说并无所谓——毕竟留着发髻,危急的时候还有几分转圜的余地呢。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黄超接着宣布人事命令,他叫近来几个几个短衣短发的男女。周良臣一看这模样,便知定是“假髡”——先前投靠髡贼的乱民。

    “这位是王初一,元老院已任命他为新得阳山县县长。”他介绍道。

    王初一微微鞠了一躬,用不算太标准的普通话自我介绍道:“我叫王初一,承蒙元老院的信任,出任本地的县长。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能和诸位合作愉快!”

    下面的一干人赶紧一片奉承。周良臣颇为失落,他原以为自己主动投髡,又有维持县城的功劳,这个大宋治下的县令怎么也该由自己来做,没想到居然给一个泥腿子当去了——听这名字就知道。不过脸上却不露一点表情,对其极其恭维。

    彭寿安心里暗暗熨帖——他原是能及早脱身的,都是被这周良臣夹缠不清,生生的被陷在这里,落了个从贼的名头!

    王初一接着用极不标准的官话念了一封任命书。周良臣由于刚到阳山上任,对县内事务不熟,但由于献城保城有功,被任命为阳山县县办主任。周良臣很是不爽,自己虽然不知道这个办公室是什么意思,但隐隐约约知道这官儿大致是辅佐县长的意思,所以自己是一下子从县令降到了县丞的地位。

    其余几位投降的官员也各有任职,反正都是些没听说过名头的官职。对投降的广东地方官员,理论上都要送广州进行甄别和“再教育”,而不是就地安排任职。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所以阳山就属于特事特办了。

    最后,轮到了彭寿安——被任命为阳山县县政府“首席顾问”。

    彭寿安哭笑不得,他早已离任,要不是周良臣,这会说不定已经在回家乡的路上了。现在倒好,弄得进退不得,不接受这“伪职”那是万万不能的——他可没打算以身殉职;接受吧,这“投降”的罪名可不得了。思前想后,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便表示自己“恭敬不如从命”。好在自己已经交印,他也没有接到吏部的文书,理论上已非官身,这个“守土之官降敌”的最大罪名是不用戴了。

    别看王初一是个降官们看不起的“泥腿子”,做起事来却是极有章法,一面安排人接受仓房城防,一面征集丁壮修缮城墙。又叫逃难到城内的缙绅和百姓去四处晓谕:大宋天兵已到县城,不日即将镇服瑶乱,要各村寨“谨守”。同时向大户缙绅们开征“合理负担”……一干降官们纳罕之余,也暗暗失落。这治理之道,如何让这泥腿子学去了!然而大家又不敢表露出这种情绪来,只好打起精神来办理差事——且不论这大宋行得是什么歪理邪说,先把瑶乱镇下去,保住自家的性命财产要紧。

    相比之下,彭寿安要空闲的多。他心里十分苦闷。他原以为自己能平平安安熬完这任,然后带着这些年搜刮的金银细软,回家乡福建莆田县,安安稳稳的在乡下当个缙绅。阳山是个穷县,没有多少平坦肥沃的田地,四面都是山,彭寿安拼了命地刮油水,几年下来也不过攒下两千两不到的银子。彭寿安有个原则,求财但不害命,只要不出人命,那些土豪劣绅求他办事必是有求必应,只要孝敬银子过来就行。

    而且彭寿安自认为自己比较有良心,还曾出资捐助修之前被洪水淹塌的城墙,捐助本县的团练。自诩还算是个“好官”,原本他还有心要去钻营下,看能不能调个好缺份。然而最近几年局势不好,就连一向风平浪静的广东也不例外。

    前些年髡贼占据琼州为寇,两广总督王尊德兴师讨伐,竟落得个全军覆没,髡贼的战船径直开到了广州城下。后来又从家乡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他大吃一惊,在闽浙沿海叱咤风云大海主郑芝龙一夜之间就被这群髡贼击败,郑芝龙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髡贼既占琼州,又屡次进犯广州,将来对广东必有图谋。这使得他当官的热情低了许多,要说能选到江南这样的安乐窝去,以他的能力来说是不可能的,若说是其他地方,不论是两湖、江西,还是山东、关中、河洛……到处流寇满路,天灾**不绝。去当县令,这征粮和绥靖两项差事便是万分难办。便起了辞官回家乡的念头。反正十几年的宦游,也积下了几万两银子,回去做个富家翁亦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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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95节

三百九十五节 选择

    按照杜易斌本人的看法,这待遇简直是低到“令人发指”,不过眼下这就算是元老院能拿出的最大的支持了,就这家政服务券还是他争取了几回民政口才勉强答应的。他已经想好了,可以学后世的志愿者一样,让军队的军人、芳草地的学生、工作单位的同事每周或者每半个月组织一批人来帮忙做家务,尽可能的以低成本减轻伤残家庭的负担。

    “至于普遍顾虑的怕受丈夫和婆家人虐待的,我们也说了,会在制度上保障她们的合法权利。另外给她们安排工作就是为了让她们有收入,所以即使是没法出去工作的,嫁给重度伤残归化民的妇女,我们也是给予一个最低生活费。有了自己可以支配的收入,她们在家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妇女的地位说到底是个经济问题。”

    这个调调,陆橙在杜雯的课上是听过很多遍的,不觉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们有这么一份收入,不管是丈夫还是婆家人,都不敢小看,虐待之类的事情发生的概率也就小多了。另外我们安排住房的时候也会尽量把她们都安排在相邻的地方——可以互相帮衬。人多不就胆气大了?”

    陆橙忍不住说道:“元老院想得太周到了!”

    这是她完全发自肺腑的赞叹,对杜易斌来说一点不稀罕,这些东西都是他想了好多天的。

    “至于那些有孩子的,就看他们愿意接纳不了。愿意接纳的孩子就随他们的姓。”杜易斌说,“其实有一部分伤残归化民是失去生育能力的,我们建议带孩子的妇女可以考虑他们——接受度会高些。”

    “首长,我看我们是不是开个现场会,您也当场下。这样说服力会高些。”陆橙说道。

    陆橙把名单上的候选人都集中起来,当众把她们的顾虑一一的做了回复,因为杜易斌也在场,相当于直接为陆橙背书,大家的顾虑很快就被打消了,最后陆橙要她们自愿报名,愿意出嫁超过了二百人,这大大超出了杜易斌的预料。心里很是高兴,连连点头称好,又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鼓励大家要“勇于开拓新生活”。

    杜易斌讲完话,便把相关的材料散发给愿意嫁人的“单身妇女”们。

    这批材料是民政口精心制作的,每个残疾归化民一份,除了头像照之外,还有全身照片——这是为了给她们一个实际评估对方身体残疾状态的机会。资料非常详细,可以说女方关心的一切,上面都有罗列。

    “单身妇女”们认真的翻看着——候选人的材料足足有两百多人,全部看一遍都要很长的时间,而且她们几乎全不识字,虽然经过了扫盲训练,读起材料来很费力。所以多数人只是看照片。

    相中了便自己在纸条上写下号码,放到筐子里,觉得都不合适的,也可以不选。

    很快,房间里就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议论声,还有笑声和惊叹声。杜易斌坐在上面,心里觉得很是满足。看得出来,她们都是抱着期许在翻看那些材料。他原本以为一打开材料就会有很多人放弃,没想到的时候,居然有不少人在反复的端详照片,不时还有人求旁边的干部读材料和解释上面的名词。大多数人对元老院的货币单位搞不明白,还想知道开列的收入数字到底“值多少钱”;有的对“工作”的性质搞不清楚,因为在她们看来,男人的“活计”,无非是工匠、农妇、商人、伙计这几种,而这材料上开具的工种眼花缭乱,很多都闹不明白。非得有人解释。

    虽说知道自己相得对象都是残疾人员,但是大伙总想要找个“更好”的,少不得就要挑挑选选的,不时还要和闺蜜品头论足一番,时不时的还会发出窃笑声,有的人便会脸色一红。她们哪里还有不久前面容枯槁,心如死灰的“节妇”的模样,反倒象是重新焕发出来的青春的少女。

    这么一来,这相片相亲活动就变得很冗长。杜易斌年青坐不住,便悄悄的走了出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到

    陆橙也赶紧跟了出来。

    “首长……”

    “没什么,我觉得有些气闷,出来透透气。”杜易斌说,“学员那边情况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陆橙说,“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没列入候选的也眼巴巴的等着下一次。谁不想有个好好的家庭,有男人有孩子,过个常人的生活呢?”

    “下一次的机会自然是有得,可也得她自己努力不是?”杜易斌自己的情绪也很高,“以后我们还要给更多人的机会,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那是。”陆橙觉得这年青的元老高兴的有些过头,似乎眼角都有泪光了,不由得暗暗诧异,不论寡妇还是那些残疾归化民,哪一家也不是他的亲戚,他这么开心做什么?她想起毛修禹提起的一件往事,刘三元老在这里从尸骸堆里亲手抱出了一个病孩子,还给他喂饭喂药。“爹妈都不过如此,何况非亲非故的人上之人,”毛修禹说到这里总要添上一句,“非有大慈悲不能如此”。

    这位尊贵的元老,千里迢迢来到广州,就是为了这么点小事。真所谓“老弱鳏寡残幼,元老院无不恩泽”,陆橙的心里十分感动,低声道:“首长都是有大慈悲之人,百姓们莫不感恩戴德。”

    杜易斌不像其他外派元老那样,对赞誉已经习以为常,听到这女孩子的话语,不觉脸上微微发热,说:“你过奖了。”

    气氛正有些微妙,忽然陆为嘉从外面走了进来,招呼道:“杜首长!有一批货物送来了,要请你过目。”

    “我这就来。”杜易斌知道来得多半是王君搞相亲大会的东西,他当即走到门口,只几个归化民推着疾风手推车,上面满满的都捆扎着标准箱。让他吃惊的是王君居然也来了。

    “你怎么来了?相亲会不是明天才开吗?”

    “明天开,所以我今天来布置会场啊。”王君指着车队手,“我又到广州市里的各个机关转了一圈化缘,弄到了不少东西。咱们第一回在广州搞相亲,要搞得隆重些。”他说着一摆手,“大家快搬吧。”

    相亲会的会场设在礼堂里,其实就是过去寺内的一座殿宇,因为保存比较好,就用作礼堂,里面除了三张桌子和几十条长凳之外别无他物。王君指挥着归化民工人干部礼堂打扫一遍,张灯结彩,又临时从收容所各处把桌子搬来,摆成两两相对的模样,每张桌子上都摆上零食和茶水。又准备好了许多纸签和铅笔,最后,还有一面不知道哪里来的羊皮小鼓。

    “王君,为什么要摆成这个面对面的形式?象是大家围着会议桌开会似得。”杜易斌不解,在他的概念中应该是大家都坐在下面,然后由男方、女方轮番上台介绍自己,然后大家进行双向选择,写出意中人的号码,最后再进行配对,配上的就算成了,没配上的再进行下一轮。

    “这个叫击鼓传花式相亲,”王君说,“效率比较高。”

    这个相亲模式中,男女双方相对而坐,每次相谈五分钟,如果谈得合适可以配对的,双方即可起身离开;觉得不合适的,鼓声一响就各自向反方向挪动位置,换下一个。

    “民政部门在临高办过几次相亲,我去看过,大概就是这个模式。配对成功率还是不错的,关键是节约时间。”

    “五分钟能谈出什么来,感情基础不牢啊。”杜易斌想起自己的恋爱往事:历代前任短的三个月,长得处了一年多都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看相片不是更不靠谱,”王君笑了起来,“你去买生活秘书的时候谈过感情吗?”

    “那是,”杜易斌点头,“自由恋爱对这一代人来说还是奢侈了点,她们的下一代或许就是主流了。”

    大家忙忙碌碌,很快把会场布置好了。杜易斌想起那边的照片相亲会还没结束,便拉着王君过去看了看情况。

    已经有不少人选到了合适的对象,在干部那里做了登记。但是还有许多人在桌子上的档案夹里翻找查看。元老们看了看,至少有一多半人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对象。王君拿起已经那些“名草有主”的归化民档案大概看了看,中度伤残的归化民最为“抢手”,特别是一侧肢体残缺的。这种肢体伤残相对较轻,生活基本能自理,因为尚有劳动能力,多半还有工作。所以在候选人中特别抢手。其次是听力一侧或者全部丧失或者一侧视力丧失的,因为肢体劳动和生活自理都无问题,所以也比较受欢迎。

    相比之下,双下肢丧失和半身瘫痪、全视力丧失等重度的残疾的归化民就少人问津,只有几个带孩子的妇女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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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23节

第一百二十三节 阳山县开始的的第一步

    彭寿安当初被分发到阳山,别人都觉得这是个苦缺,他却并不在意。这里虽然山多地少,又有瑶民作乱,但是毕竟是个偏僻地方,纵横四海的髡贼断不会跑到阳山这个穷乡僻壤去找自己的麻烦。

    他的期望值也不高,能捞一点是一点,三年任满便辞官回乡。

    这个如意算盘差一点就打成了。正当他太平无事的任满,正等着和来接任的县令办交界的时候,传来了广州沦陷,髡贼在当地设官治理的消息。

    广州既已沦陷,髡贼又要设官治理,接下来的事情不问可知——彭寿安也读过几本地舆志,对山川地理略知一二,澳洲人既然有长期经营广州的打算,那便不会蜗居一地。势必会北上五岭——这偏僻的阳山县城也不是世外桃源。

    如此,他更是望眼欲穿的等着接任的周良臣到来,好不容易等到周良臣到来,又有人送来了一份文书,这文书虽是广州卫的一个百户送来得,落款却是大宋两广宣抚使文德嗣,

    信中的内容无非是要要他献城投降,大宋绝不会“为难”他。还会让“去留自便”。彭寿安本来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周良臣,但周良臣看了这信却另有打算,他愣是不让彭寿安离任,非要他“共襄时难”,说什么局势危急,正是用人之际,他初来贵县,不清楚当地民情,需要他这个前知县多多协助。彭寿安几次想跑路,都被他的家丁拦截下来,到后来,这周县令干脆把他软禁起来。

    彭寿安自然知道这小子打的是什么算盘,髡贼要是真的来,他大可一走了之,留下自己一个前知县去当替死鬼;髡贼要是不来,他的知县就可以照当。于是彭寿安就这么和周良臣耗着,过了几天,然后又有一个消息传来,清远、英德两县先后被髡贼攻陷,英德县甚至没有坚持超过一天,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攻破了。

    英德离阳山不过一天水路,那些髡贼随时都会兵临城下,阳山兵不多,又没有合适的将才,粮草还不充足,谁都知道阳山县并没有对抗髡贼的资本。于是摆在彭寿安面前的只剩下两种选择,一是战,然后战死或则自杀殉城,彭寿安不想死,周良臣也不想,原本俩人面对面不说话,这会迫于时局不得不聚在一起讨论这个问题了。

    按照周良臣的算盘,他是准备髡贼真打来就一走了之,谎称自己没有接任阳山县便“降敌”了。然而眼下的局面“走为上”是办不到到来,阳山周边的各县先后降了大宋——这还在其次,要命的是各地的莠民趁着这个乱局纷纷当上了土匪,不但山里的“化外之民”出来劫掠,连谷地里编户齐民的百姓也摇身一变,在道路上拦截商旅,杀掠路人。两位县令要出城跑路,跑不出阳山县城就得当了“肥羊”。

    彭寿安跑不了,周良臣也跑不了,县里的一干大小流官都没地方可去——他们不少人还拖家带口,没了大明的官威,出了阳山县城便寸步难行。

    俩人和着城里的其他官员商量,大家忸怩作态假惺惺的谈了一番“生活艰难”,感叹了下“时局危困”,又哀叹“民生多艰”之后,便从“为民分忧”的角度,决定“归顺大宋,保得百姓平安”。

    当下便拟了一封降书,表示阳山县衙上下“无不感慕大宋天恩,盼元老院如久旱盼甘霖”,愿为元老院“效犬马之劳”。

    最后,自周良臣以下,阳山的文武官员不论大小,全部署上了名。彭寿安写自己名字的时候有些手抖,颇有些“被迫从贼”的意味,一干人等署名完成,周良臣便令三个可靠的家丁带上这封降书,和使者一起星夜兼程赶回广州,将这封降书送给髡贼的大官。

    家丁前脚出门,后脚衙署里的一个不知道是教谕还是典史的老头子抽抽搭搭的哭泣起来,接着好些人都跟着干嚎上了,彭寿安也跟着哭了好一会。

    哭归哭,投降就好比欢场卖身,没卖之前心中万般煎熬,千种忧思。真得卖了也就那么回事了。没了大明,还有大宋,好歹有了个主心骨——也就是这点念想,让他们在瑶民的围困攻打之下能团结起来,支撑到黄超来救援。

    收复了阳山,黄超并没有觉得太高兴。一来连山被破坏的很厉害,他预计中在这里补充粮食的计划完全破产——不但部队在这里难以补充粮食,还得从外地调运粮食来供养本地人口。二是这里没有任何“群众基础”。因为这里是穷乡僻壤,不论交通还是商业都极不发达,对外情报局在本地没有派驻情报人员,五山五行的商人也很少到这里。“澳洲人”三个字在本地知名度不高。这意味着他们在本地没有可以信用的人,只能依靠县衙里的留用人员。而元老们对留用人员向来是不太信任的。

    “咱们去巡视下县城吧,这地方也是我们的一个重要支持点。”黄超实在想不明白偌大一个阳山城,居然给区区几百手头没有像样武器的瑶民占领了。但是走到阳山县城东南角,看到正在集中人力修缮被洪水淹塌的城墙,他立刻就明白了。陪同的彭寿安说,前些年城墙给洪水泡塌后,虽然很快就筹了钱粮去修,但一直没修好,工期进展缓慢。

    “……这城墙的修缮,下官也捐助了三十两,奈何城墙崩坍逾百丈,区区几百两银子根本不够用……”彭寿安说起这事满腹牢骚,为了修城墙这事,他前后奔走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才从本地缙绅大户和商户头上弄到二百多两银子,却修了一年多也没修成。周良臣来了之后,又一直在观望局势,也无心修城。这城墙的豁口就这么一直开着,直到瑶民冲杀进来。

    黄超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这古代官府办事效率真够低的。

    他命令立刻查点阳山县城的物质损失,瑶民攻进城里之后虽然没有放火,但是罗掘俱穷,别说细软财物,连桌椅板凳、篮子筐子都不放过,全给抢了个尽光——可以想象他们平时的生活是多穷困了。

    “看来不解决经济问题,这瑶乱是平息不了的。”

    黄超把被俘的的几个瑶寨的天长公叫过来,永化乡的瑶民和阳山县的汉人经常打交道,所以都会汉话,不需要翻译都可以互相交流。

    “据我所知,永化乡的瑶民一向安分守己,怎么突然就和八排瑶一起作乱了?”

    “是马箭排胁迫我们的,我们不答应的话,他们就会下山抢我们的寨子。”盘天顺带头说道。

    “胁迫你们,你们就作乱啦?你们四个寨子还害怕一个马箭排?”

    “我们四个寨子人少,小孩老人都拉上,男丁才四百出头,马箭排联合其余七排,单青壮就两三千人,我们四寨不是对手。另外……”盘天顺说道这里就打住了。

    “另外什么?”黄超逼问。

    “大莨圩的孙大彪不让其他人向我们卖盐,我们只能买他的盐,最近他提高了盐价,我们买了盐就不够钱买粮,近几年年景不好,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盐吃会死,没粮吃也会死。知县大人不敢管他,所以……”盘天顺又是欲言又止。

    “所以什么,快说!”黄超不耐烦。

    “所以我们只好跟着大伙干了,先把孙大彪这个盐狗子全家给干了——就是让他给跑了。”

    孙大彪这人黄超是知道的,通过情报局的阳山资料汇编,他知道孙大彪明面上是个在大莨圩开店贩盐的商人,事实上却是个土匪头子,手下有喽上百,听他号令的居家土匪有三四百,也怪不得永化乡的瑶民对他们又恨又怕。

    永化乡的瑶民作乱勉强情有可原,但黄超对于盘天顺装可怜的话语很不满,他又问道:“你们烧抢孙大彪家不说了——他是罪有应得。可是这县里的百姓和你们没仇吧?平日里你们还会上县城来赶墟集。现在你们看看这县城被你们糟踏成什么样子了!抢了阳山县城不少百姓吧?被你们掳去的人呢?东西呢?”

    四个天长公互相对视一番,然后三个天长公将目光停留在白芒寨的天长公身上。

    盘天顺马上落井下石:“在城里劫掠的都是白芒寨的人,他们寨子不少人都是孙大彪手下的土匪,而且还老是和八排瑶往来,他们这次进城纯粹是来抢东西的。”

    白芒寨的天长公脸色吓得苍白,他急忙跪下辩解道:“大人,抢东西的可不止白芒寨的人吧,和八排瑶往来的也不止白芒一个寨子啊!大家都有份!”

    黄超不想深究白芒寨子天长公说话的真假,瑶民劫掠阳山县城的事必须有个替罪羊,而屠灭整个永化乡的瑶民又不太现实,只能让白芒寨顶这个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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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96节

三百九十六节 相亲会(一)

    虽然伤残在4级以上,生活不能自理的伤残归化民,民政口都发有专门的护理费,加上他们的伤残补贴等等,至少能保证收入不低于归化民职工平均工资水平,有些立功受奖的还要更高些,但是对他们的结婚对象来说,“生活不能自理”这六个字就足以让她们望而却步。

    在场干部反复“动员”,特别是强调了他们的收入水平和享受的福利:夫妻俩无需出去工作就可以享受到和大多数归化民职工一样的生活水平,福利上还有额外的照顾。最后总算又有一批人选择了这些伤残职工。大多是自身条件较差:年龄偏大、有孩子要抚养或是相貌上有欠缺的……

    最后这部分人还是剩下了不少。杜易斌知道这次相亲的实际能力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幸亏4级以上的伤残人员并不是太多,所以问题就不是那么明显。

    挑选到合适对象的“单身妇女”在干部那里做了登记,即刻收拾行李集中到一间单独的宿舍居住——几天之内,民政部门就会给她们安排好船票,让她们到临高去。尽管杜易斌和王君嘴上说要是她们反悔最多不过浪费一张船票,但是实际上她们到了临高就绝对不会再离开了,让她们走都不会走。

    至于没有挑选的,则留在收容所里等着下一次的相亲。虽然毛修禹暗示可以用一些“手段”来让她们选,但是杜易斌还是觉得有些不忍心,考虑了下决定让她们以后再选。

    “明天就要办相亲会了,要不要向杜首长说说让她们也参加?”陆橙看到还剩下了三十多人,这些人离开的时候满脸都失望,心里不免有些不忍。

    陆为嘉倒是无可无不可,毛修禹却是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他解释道:“她们剩下,是不愿意选伤残归化民职工;如果让她们参加相亲会,嫁给了那些肢体健全的归化民职工,前面选了残疾人的会怎么想?以后这事还办得了吗?”

    俩人听了都觉得有理,毛修禹接着又建议说最好把那些单身妇女们,不论是准备嫁得还是没挑到合适的,全都隔离的远远的,连消息都不能走漏,免得知道学员的相亲活动,刺激到她们。

    “也只好这样了。陆为嘉点点头。

    “我们各自分头去办吧。”

    杜易斌和王君的相亲大会第二天在收容所里隆重召开了。来参加相亲的归化民职工有一百人,都是被派遣到广州工作和正在广州出差的,职业五花八门,从干部、工人、警察、军人……应有尽有。

    挑选男方的时候,王君和杜易斌也费了一番心思。娶妻难是归化民职工中的老大难问题。这不仅是因为悬殊的男女比例也归咎于女性的经济地位提升。大批女归化民有了自己的收入之后,婚姻就变得不是那么迫切,她们对择偶的要求也就不同了。

    如此一来,临高婚姻市场上,那些较为弱势的男性归化民职工就变得择偶困难了。一来他们原本年龄就偏大,属于老光棍,在女人面前就缺少吸引力;二来他们因为文化、能力的关系,在元老院的归化民体系里居于底层,从事的都是简单的体力劳动,不但收入偏低,也没有升职前景。稍有眼界的女归化民职工都瞧不上。

    既然体制内找不到,他们就只能把目光放到非归化民群众中去——偏偏临高的归化民群体的示范效应太强大,单身的男性又太多,原本数量就有限的土著百姓中的待嫁女的眼界也不低。结果这批四十朝上的归化民职工就只能靠着买春来解决生理需求。

    和“黄票”们**一刻虽然能解决生理需求,但是对一个人需要的感情慰藉却毫无帮助。没有家庭,没有孩子,孤老终身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们头上。

    这次大陆攻略,这批较为底层的归化民“老职工”也陆续被派来了。他们的能力虽然无法胜任各级领导职位,但是广东也需要大量的基层办事人员和工人——至少他们能写能算,会说凑合的普通话。顺便到性别比例不是那么失调的广东来解决下个人问题。

    王君就在这批人中挑选为元老院服务资历在三年以上,年龄在三十五周岁以上的归化民职工,又把一些明显不太合适的剔了出去,最后形成了一个一百人的名单。

    一大早,这些被通知去“相亲”的“大龄剩男”们便按照通知集合到了市政府。刘翔为了表示对此事的支持,专门安排了几个理发师现场为他们理发修脸,还给每个去参加相亲的职工发了一身新衣服。市政府总务科的副科长王三苟,穿着一件崭新制服,喜气洋洋的在一群等着理发刮脸的光棍汉中间穿梭,不时快活的数落他们几句。

    “胡子刮干净些,瞧着年青些!”

    “你这脸怎么不好好洗洗,乌眉灶眼的,哪有女人瞧得上你!”

    “去相亲还愁眉苦脸,不想有儿子了?!”

    ……

    光棍们也是喜气洋洋,虽说事先已经很他们打过招呼,相亲的都是被解救的妓女。但是对老光棍们来说,能有老婆便是意外之喜,对老婆的出身并不计较。对王三苟的数落话也还以颜色:

    “王科长,你也是老光棍,怎么不去相个亲?”

    “你老德高望重,又是科长,去相亲还不手到擒来。”

    “王科长,你是我们光棍界的老前辈,这不也找个老婆自个也生个儿子?”

    “你就饶了王科长吧,他一把年纪了,有心无力呀。”

    “你没听说过老当益壮?周文王八十还有儿子呢。”

    “拿雨伞当猎枪,却打死了狐狸,你们说是这么回事?”

    ……

    王三苟眉开眼笑,对光棍们的调笑毫不在意,摇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有几年活头?就算能打狐狸也不干了——把人家好好的女子给拖累了。你们都还年青,娶个老婆成个家,日子越过越有滋味,这可都是托元老院的福!”

    院子里喜气洋洋,准备主持相亲仪式的王君满脸笑容。腾了这么久,总算出了这么一点成绩,虽说自己是为了刷业绩,但是大伙的喜悦也感染了他。

    正跟着乐呵,看到杜易斌也满脸喜色的来了,他身边除了警卫和秘书,还带着一个老头,戴着东坡巾,穿着直缀。举止气度看上去像个老学究,脸色黯沉,一脸不爽的表情。王君纳闷:这是哪一位?

    “这是宋先生……宋应升……”杜易斌说道,怕王君不知道他是何许人,又补充道,“就是宋应星他哥。”

    宋应升一脸愠色,自从在恩平被擒,屡次求死不能之后,他就发现这杜元老对自己“一往情深”,拼了命的要说服自己“降宋”。等到了广州,每见到一个元老,都会专门提一句:“这是宋应星他哥”。

    他着实纳闷,从这杜元老和其他元老对自己的态度来看,显然澳洲人非常重视三弟应星。但是三弟不过是分宜县县学里一个位入流的教谕,自己也不过个县令,二弟宋应鼎已经过世。若说父亲,是四十年不第的老秀才,且几年前亦已过世。祖父更是青年早逝。家族中最显赫的只有曾经入阁的曾祖父宋景了——他离世都快百年了。

    自家在江西虽然勉强也能算是“大族”,但是算不上豪阔。宋应升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髡贼为什么对三弟如此的感兴趣。

    在恩平劝降不算,这次这髡贼县长回广州,又非把他带来,说是要叫他“开开眼”。到了广州,虽说没看到传闻中澳洲人“大兴土木”“点石成金”,但是广州街道却是面貌一新,不但偏铺尽拆,街道也修补过,到处都在清淤挖沟。

    宋应升是县令出身,虽然恩平不是个大地方,也知道要做这些事全是劳力费神,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尤其是这偏铺,堪称顽疾。

    澳洲人进城这些日子,倒着实做了些实事、好事!这让他的对澳洲人的观感又好了不少。

    实话说,杜易斌在恩平的施政,他大体还是肯定的,虽然其中颇多“不以为然”之处,觉得澳洲人未免太过琐碎,“非治世之材”,不过靠着枪炮武力才能畅通无阻。

    到了广州,才发觉这行政琐碎却有莫大的好处——尤其是这广州这样的大城之中,来广州这些日子,他被杜元老带来带去,走过了不少地方,深感这里的市井街面与过去大不相同,不但街道整齐干净了,连街道上行人的面貌亦和过去不同。所以他对杜元老的态度,也稍稍软化了些。

    这次被叫来参加什么“相亲会”,宋应升是内心是拒绝的。然而既已沦为阶下囚,也不不得委曲求全,这种无关名节的事情,去参加一次也无碍,何况这杜元老也说,不要他做什么事,愿意帮忙就帮个忙,不愿意,在旁边待着看热闹便是。首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宋应升也就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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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24节

第一百二十四节 永化绥靖

    “虽说你们永化全乡都有罪过,但是这次围攻县城却是以你们为首。这点不假吧?”

    另三位天长公顿时附和:“老爷,不假!正是白芒寨煽动我们来攻打县城的!”

    白芒寨的天长公百口莫辩,只是一个劲的喊冤,磕头如捣蒜。不管是大明还是大宋,总是“官兵”,自古官兵“抚瑶”,杀人放火,屠村灭寨是常有的事情。这大宋官兵的厉害他们昨晚都是见识到了。正要杀到永化乡去“抚瑶”,那就是破家灭族的大祸了。这位天长公深知其中的厉害,不得不一个劲的喊冤。

    黄超本身并无拿永化瑶民立威的意思:永化的瑶民编户多年,和本地汉族来往较多,属于可以拉拢的对象——平定地方战乱,拉拢一部分当地人能起到的莫大的助力作用。

    但是,此次瑶民暴乱规模甚大,连平日里一向“安分守己”的永化瑶民都参与进来,可见局面的紊乱,人心的躁动到了何种地步。不让这些瑶民“知畏”,是无法让他们听从自己的指挥的。

    “且不说你们勾结八排瑶乱党,就你们白芒寨犯下的罪过本来足以把你们全寨屠尽。”黄超森然道。

    “老爷饶命啊!小寨真得不是领头!各寨都有勾引八排瑶的!……都有……”天长公声嘶力竭的叫道,“小的愿意举发!”

    “他胡说!”“说话要过良心!”“你这么说良心不会痛吗?!”

    黄超举手示意要他们不要再吵吵了。他扫了一眼四个天长公,说:“谁勾结了,谁没有勾结,我心里清楚的很。你们一会就下去,各自写服辩过来。写得明白,写得清楚的,将功折罪!含糊其辞的,还要打马虎眼的,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小的不识字……”

    “你们说,我自会安排人写。”黄超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立刻派人回寨子。凡是抢了东西的,掳了人口的,给你们三天时间,全部送回县城来。到期不送还的,我就只好派人上门来取了。”

    几位天长公愁眉苦脸,只得称“是”。

    “可我们还要去买盐。寨子里一点盐也没有……”盘天顺愁眉苦脸道。

    “有脑袋才能吃盐。”黄超冷冷道。

    四个天长公听了不禁瑟瑟发抖,黄超见此,咧出牙齿笑了笑,说:“按我说的做,听我的话,我保你们有盐吃。”

    四个天长公知道黄超还会要求些什么,便默默地等着黄超再开口。

    “你们明早就可以回去,你们的人我也可以放走,不过后天早上,我要在连州城外见到你们的丁壮:十八到四十的,全部带上武器,来县城听我号令。”

    天长公们互相看了一眼,这条件不算苛刻,但是却透着一股诡异。他们多年来和官府打交道,和商人做生意,早就养成了多疑的习惯。这一招是不是要把他们的丁壮都诱来杀害?这种事情,听闻过去官府也曾经干过。

    黄超见他们一个个支支吾吾,面有难色,一开始还弄不明白,心想这点事情还有什么难得?问道:

    “你们还有什么难处?”

    “这个,这个……”盘天顺颇为为难,照实说岂不是惹得这大宋官儿勃然大怒,且不说对方是不是设计陷害,但这句话一说出来,就非得把他们全推出去砍头不可。

    还是彭寿臣在这里日子长久,与瑶民打交道有经验,看这模样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便低声对黄超说了几句。黄超一听笑了,摇头道:

    “要杀昨晚就全杀掉了,会留你们的命到现在,犯得着要搞这些诡计?”黄超表示不屑。

    四个天长公知道黄超说的是真的,可却无法马上下决定,他们互相商议一下,盘天顺代表四人提了一个条件:“我们要有个人质。”

    “人质?”

    黄超忽然仰天大笑,笑得上下人等摸不着头脑,好一会他才收住笑容,正色道:“你们各位都睁开眼看看,!大宋元老院天兵来此,若我要你们村寨几个丁壮的人头,昨晚一战,大可将你们全数屠戮殆尽,今日再将各寨杀个鸡犬不留——还要费这个心思?你们都放明白些:我是念着你们编户齐民多年,都是安分的良善百姓,这次不合受八排瑶的煽动才起来围攻县城——又死了不少人,怜惜尔等,才等一条生路!是生是死,都在尔等一念之间!”

    这番话说得几个天长公脸色煞白。盘天顺看了一眼其他人,再也不敢说话了。

    黄超关照将所有被俘的瑶民全部释放,伤员也做了简单的救治。至于战死者的尸体,也不割取首级,晓谕各寨愿意领取自便,无人领回的就地安葬。缴获的兵器也都还给了他们——瑶民的武器比官兵最差的队伍用得还要差些,连铁器都不多,很多都是竹枪。

    第二天开始,四寨瑶民陆续在天长公的带领下过来,不但带回了抢走的财物,还带回了被掳走的阳山县城和周边的男女老幼五百多人。

    黄超看了他们交回的财物,说来真是寒酸可怜。这阳山的汉族百姓也说不上如何富裕,自然谈不上多少细软财货。看到他们送回来的不仅有一般市民家中的粗笨家具,还有各种农具,至于布匹粮食衣物,在他们眼里就是上好的战利品了。

    “这真是穷人抢穷人。”黄超看着来缴东西瑶民的和来认领物件的本地百姓,心里暗暗同情,看来,要在这里长治久安,h还得让大家过上温饱的日子才行。

    交回的东西杂七杂八,在县衙前堆成一大堆,除了家具之外大件物品,大多数东西实际分不清所属,王初一便按照黄超的指示,统一登记造册,分发给百姓。

    被抢的物件并无登记,自然也不可能核对永化的瑶民有没有都老实缴回。不过黄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四寨天长公则表示抢走的东西都已归还,只是食盐已经分用了一部分,没法交还了……

    “食盐我就不追究。你们吃盐难,吃盐贵,我也是有所闻的。”黄超说。

    “多谢老爷!”

    “丁壮呢?”

    “都来了。在南门外等候老爷点验。”

    南门外,四寨瑶民丁壮已经集合完毕,因为他只要十八到四十的丁壮,加上那次伏击战中毙伤了四寨瑶民丁壮亦有五六十人,所以来得丁壮只有一百多人。按照他事先的吩咐,统一携带了竹矛和弓弩。

    他看了看丁壮的气色,觉得还算可以。反正本时空的百姓都是一副面色黝黑营养不良的面孔。只是衣衫都有些破烂,有些人穿着显然是抢来得衣服。

    黄超叫这些丁壮们全部戴上蓝色袖标,编成国民军阳山暂编中队。其中一个小队留在阳山,由国民军负责“军训”,另两个小队被命令跟着大部队出发往连州去。

    黄超在阳山逗留了一天,料理了阳山的一些紧急事务,六月一日一早,便带领部队乘坐从广州增援过来的小火轮沿着连江北上,和小火轮一起来增援的还有两艘小炮艇、6门12磅山地榴及其炮手还有12个炮兵士官生。

    中午时分,船队抵达了连州,黄超本来就是粤北连州人,八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回到老家,看着1635年的故乡,黄超一时说不出话来。当年他和老婆黄素素选择穿越,原因是双方家人都不同意他们结婚。现在他回到了故乡,而父母却在另一个时空了。黄超不禁一阵唏嘘,自己当年是不是太幼稚,当年是不是应该再说服双方父母一下呢?

    黄超顾不得想太多,来的途中甚至连湟川三峡的美景都没有看,他面前有一大堆问题需要解决。部队在连州城西,龙津门码头的对岸登陆,只见围困连州城的八排瑶稀稀拉拉的,每个城门外只有那么五六十人,而且年龄普遍偏大。黄超粗略估计一下,连州城老城、新城一共十个城门,除了老城南门连接着新老两城之外,其余九个城门都通往城外,现在围着连州城大概五百人左右,剩下的要不在某地隐藏起来,要么四散去周边乡里劫掠,但这样子风险不大,连州一带的村落大多修有寨墙,而且每村都有丁壮守村,每次不出动五六百人攻不下一个寨子,人出动得多,连州城内的守军逮住机会就会突围。

    出发前的情报显示,围城的八排瑶有千余人,根据盘天顺的说法,黄超估算,八排二十四冲,青壮大概有两千五百到三千人之间。围困连州城的八排瑶大概不止一千人,在一千五百至两千之间。所以八排瑶还有很大一部分兵力没被发现,而且还有很大一部分丁壮留守。

    现在,黄超手头上满打满算只有四百人,留守阳山一个国民军中队,在永化乡留有一个中队,跟了黄超到连州的只有一个大队以及黎苗连。黄超没有能力进攻,他选择控制住连江西岸的各个渡口,堵住八排瑶西归的退路。现在就看杨增能不能及时占领鹿鸣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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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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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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