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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二节 拜访

    王企益在轿子里随着颠簸轻轻晃着身子,心里盘算着三季度的收入预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来广州一年多,税收架子基本是转起来了,财政制度建设也按部就班的推进,唯独这从临高听到广州的“打土豪”,自己一点动作也没有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看来三季度报表上的‘罚没收入’要会很好看喽。”王企益舒了口气,斜眼瞟到对面的稽查处李福来把卷宗又都翻了出来。

    “怎么,李处长?忘带东西了?”李福来年纪小王企益七八岁,是广州财税局“海南帮”归化民干部中最大的,但王企益公事私事都是喊他职务而不是像喊别人那样喊他“小李”。无他,这个李福来是艾志新从琼山带来的“基本队伍”。原本他是个不起眼的琼州府城里的小账房,元老院拿下琼山之后不久“髡发来投”。

    倒不是他的觉悟高,见识广,看得出元老院是“大势所趋”,实在是不投髡就没饭吃——说白了叫迫不得已。所谓“穷得露了蛋”。

    李福来是广东人,读过几年书,学过徒。又给人做过账房。识文断字又懂账册,人也机灵的很。没多久就在征粮局的归化民干部中脱颖而出,没几年便成了琼山县征粮局的负责人。连当时的琼山县办主任刘翔也对他赞誉。县办会议上只要牵扯到财税上的事都要叫他参加。几个孩子都在琼山小学读书,老婆也进了刘翔搞的县被服厂做工,全家算得上标准的根红苗正了。在广州市财税局刚开张的时候,艾志新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几名归化民干部的工作能力和对元老院的“忠诚”,这个李福来王企益听到的最多。作为一个在旧时空下挂过的干部这点政治敏锐性还是有的,更何况就王企益观察李福来确实有两把刷子,于是“基本队伍”配“基本盘”,李福来很自然的就被任命为稽查处处长了。

    “没有。”李福来立刻放好卷宗端正身子,“王局长,我觉得再看看比较踏实。不知道一会儿会遇到什么情况。您不是说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么。”

    “哈哈,没错。不过梁家这种缙绅,李处长应该也不陌生吧。”

    “是的,王局长,这样的人家我略知一二。”以李福来的精明很容易就听出来这是在说他以前在海述祖海家当账房的事情。不过他不以为意,当年弃东家出走的又不止他一个。“我那时在琼山海老爷家里做事,后来盛传海老爷跑洋的大船被劫了不光本钱没了还亏欠许多,要账的人堵了门,师爷和大账房都走了,我这连二账房都算不上的自然一哄而散。”

    其实当年从海家仓促辞差出来之后,李福来一直没有找到下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后来听说海家又发达了,几次托熟人去关说,打算回去。没想到海老爷对当初这些不能“共患难”的伙计仆从一律“谢绝不纳”。眼瞅着海家攀上了澳洲人的关系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自家落魄到差点卖老婆卖孩子的地步不说,还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骂“背主”“活该”。

    所以李福来到了财税战线之后,战斗力特别强,立场特别坚定,对缙绅大户之类的人物向来是“毫不留情”,下手狠辣。这和他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有关。

    “也是,人之常情嘛。总得为老婆孩子找口饭吃。你既然熟悉这些缙绅的路子,那你说说他们会怎么应付咱们?”

    “这个我觉得王局长您倒不用担心。”

    “为何?”

    “这些缙绅大户的手段,说到高明那是真的高明,若是一条一条数来怕是到我们下车也说不了一小半,可这高明也只是在旧体制下的高明……”李福来略微一顿,“所谓大工不巧,在我元老院治理下,首长们只一句“有法必依”便胜了他们万般手段,我大宋元老院最**,也最懂法……”

    呵呵,王企益心道这马屁功夫够可以的。你经手编写的初稿上有将近二十户,如今只剩七八户,到底是不是“依法”你个李福来睁眼说元老院“有法必依”的瞎话,当真心里没点数?

    虽然知道拍马屁的瞎话,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王局长,梁家到了。”

    车外随扈的警卫员打开车门,王企益不紧不慢的迈下车梯看似很随意的跺了跺脚,又装模作样的掸了掸制服袖子。今天穿的可是他从旧时空带来的存货,不仅是量身订制而且肩章胸牌一应俱全。不过因为和现有的ci设计冲突,上面的肩章和徽章都被拆掉了,改成了从临高82号店铺定制的产品。虽说都是真金白银,精工细做,到底和这旧时空的制服有些违和。

    梁府大门周围已有警察布防,大门洞开,几个仆役垂手侍立。王企益刚刚下轿,还没等拾阶而上,门内便有个老者急急趋前而来,见面便是一个深揖,吓了王企益一大跳。

    “老朽梁文道,见过王局长。”

    “别……梁老爷何须行此大礼。”看着这么一个年长自己一辈的老人在面前弯腰作揖,王企益还是没能过去旧时空带来的心理关,一把扶住梁文道。待他站直身子,王企益仔细打量了下这个据说做过两任知府的进士。只见他青袍素衣身型消瘦,颌下三缕清须,眼中带笑却不卑恭,一副不问世事修真修仙的样子,比崔胖子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老朽自返乡赋闲,便陈疴在身,行动多有不便。犬子又不争气,未能亲往拜会,还望王局长海涵。”

    “梁老爷不必如此。慈惠堂扶贫救困,篡明擅开战端的时候,这广州城里的元老院产业也多劳梁家周全。要说也该是我先来拜访梁老爷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这真是折煞老朽了。王局长,请。”

    “请……”

    象梁家这样两代都有进士的大户,在广州城里是第一流的缙绅了,不但门口有旗杆,进门之后,但见屋檐重重,轮焉奂焉。

    梁文道将他们一行人请到正厅“奉茶”,王企益落座之后环顾四周,屋内的摆设疏朗典雅。从墙上的字画,到几案上的古董摆件,无不透露出这户人家的“书香雅趣”。

    宾主坐定,又少不了一阵看茶寒暄。磨蹭了将近半个小时王企益才算切入正题。

    “梁老爷,今天所来也是例行公事。一是听听咱们纳税人对我们财税局有什么意见;二是看看往来账册是不是齐备。只是凑巧我在这组,您老大可不必担心有别的意思。”

    “哪里哪里,”梁文道眼角带笑的朝王企益拱了拱手,“王局长言重了,但有要求老朽阖家必有求必应。只是……”

    王企益眼皮一跳,这是要出招了?

    “梁老爷有什么困难直说便是。”

    “唉——”梁文道一拍扶手深叹道“王局长有所不知,老朽这些年身体愈发不支,家中大小事务均已交给嫡子打理。不瞒首长,老朽我是年逾而立才得此子,自小溺爱过甚,害得他常有任性任为任意之举。如今深恐他处事不周,触了大宋的规矩。”

    “梁老爷所指可是梁存厚,梁公子?”

    “正是那不肖子。”

    “哈哈,梁老爷你多虑了。梁公子急公好义,我在临高的时候就早有耳闻。既然家中多是他主事,那就劳烦梁老爷喊他到这里一叙。我也能好好认识一下。”王企益一顿半文半白说的别扭,梁文道听得也别扭,不过好歹意思是明白的。当下表示梁存厚就在书房,立刻差人去叫。

    书案上的茶盏纹丝未动,下人几次要来添水换茶都被梁存厚赶了出去。刚刚送走林尊秀,便得到了髡人要上门查看账册的消息,这让梁存厚心中一惴。此次真髡亲自出马,看来我梁家还是有些许份量的。梁存厚不禁一丝苦笑,手中的折扇也随着思绪一张一合。关帝庙人马消失的当月,父亲几次和他秉烛长谈,那时话语犹在耳畔。

    “儿啊,这些年我不问俗事,家中大小事务具交由你打理。眼见你和澳洲人合办善堂,攀上交情,又自澳洲人火烧五羊驿城中大户纷纷巴结之时,与澳洲人日渐疏离。这一近一远之中,你的心思为父都知道……”

    “父亲……”

    “为父知道,我梁家世受皇恩,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苟活。你胸有愤懑也是自然……”

    ……

    “儿啊,郅都旧事你可读过?”梁文道手抚膝盖似有千万心思,沉声说道:“为父知道你担心这澳洲人行的不仅是改朝换代的路子,还要掘了名教的根基。可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澳洲人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为父恐去日无多,他日你为家主,丹青一笔与阖族数百口性命孰轻孰重,可要掂量清楚。”

    “啪”的一声合上手中折扇,梁存厚目光如炬,好似下定了万般决心,稍整衣冠,便负手朝正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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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10节

第一百一十节 埋伏(四)

    “杀!”第一排的人流狠狠装撞在了一起,仅仅数息之间,第一批投入白刃战的团丁几乎被一扫而空,团丁们拿着的武器各式各样。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大多数人只有一把腰刀,也有少数人拿着梭镖或者棍棒。

    多数团丁没经过什么训练,只是拿着刀大开大阖的挥砍——这种民间自的刀虽然仿制官刀,但是材料和制作都很粗糙,为了弥补材料的强度不足问题,铁匠往往会采用较为宽厚的刀身,重量和尺寸都较之普通的腰刀大。没有经过专门刀术训练的人是用不好的,往往一举刀就把自己的前门全开,直接被一刺刀了了账。

    确实有几个略同刀法的团丁,把腰刀舞成一团白光,然而,战争不是卖解,花哨的招式并没什么用处,“卖个破绽”,立刻就会有两,三把刺刀从不同的方向齐齐捅过来,立刻一身窿眼倒地毙命死去了。

    真正有用的是那些从经久战阵的明军溃兵,他们的刀法都是行伍中代代相传的实战技术,简单实用,什么“单刀破枪”之类,虽然名字不华丽,但是在有经验的士兵来说还是可以对抗刺刀的。然而这样的团勇人数不多,很快就被“重点照顾”,纷纷毙命。

    一名手持梭镖的团丁向伏波军士兵叶灿明狠狠捅来,梭镖是南方的叫法,其实就是齐眉短枪,这种武器一般以竹子或者木棍作为枪身,上边装一个铁制的枪头,枪头打造成剑型或者三棱型,虽然做工一般不如临高造的”标准矛“考究,但对于火器数量质量都比较缺乏的明军及地方武装来讲,梭镖是在白刃战中,对伏波军威胁最大的武器。真实的历史时空中,无论是红军时期,还是抗日战争时期,对于缺乏武器的tg,梭镖都是非常重要的白刃兵器,如果训练充分和士气高昂,在白刃战中甚至能够和装备刺刀的敌人打个来回。

    不过眼下,训练和士气这两样东西,对于些团丁们显然不大沾边,而且伏波军经过前期的剿匪和琼北治安战,对于梭镖的攻防也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防左刺。”叶灿明默念着教官教给他的格斗技巧,教官当时讲:当敌人向我左方刺来时,应以左手向左前稍下挥枪(左、前、下各约一拳),同时右手向右前稍上猛摆枪托(约一拳),以两手的合力,用刺刀座左侧猛击敌枪,这时的姿势是:左臂微屈,枪口约与左大臂外侧成一线。。防左时,挥枪动作不能过大,否则,如敌人来个骗左刺右,就会因右面暴露面大,而被敌刺中;防开后,取捷径迅速向敌反刺。

    经过长期的训练,冗长枯燥的战术动作已经变为他的本能,叶灿明迅速用木制的刺刀座猛砸团丁的梭镖,一股大力从梭镖上传来,这名团丁虎口巨震,梭镖虽未脱手,却被打歪到一旁,说时迟那时快,叶灿明立刻就势一刀捅向团丁胸口,扑哧一声,团丁的胸膛被捅了一个透心凉,他两眼圆睁,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白刃战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团丁们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训练都远远不及作为职业军人的伏波军,不必说训练水平了,团丁们大都面黄肌瘦,脸颊凹陷,而伏波军普遍身材壮实,良好的营养水平使得他们脸上泛着营养良好的油光,无论是突刺还是防刺,伏波军的动作干净利落,兵器相撞时的声响和刺刀入肉的声音响彻战场,令人牙酸。

    邵老三捕俘失败,白白死了两个团勇,自己也被弹片划破了脑袋。眼见大队人马冲了上来,他也一跃而起,跟着冲击。他和团丁们不同,不但一身布面甲,手里的腰刀也是广西本地打造的明军制式战刀——不是工部配发的烂货——和他一起冲锋的几个亲兵因为身着铠甲,被伏波军重点照顾,死的七七八八了,只有他见机行事,躲在人堆后并不冒进,躲过了伏波军的两轮齐射。

    他看到叶灿明把刺刀捅进团丁身体里,一时拔不出来,心知有机可乘,连忙挥起腰刀,狠狠向叶灿明脑后砍去。

    叶灿明正从死尸身体里拔刺刀,突然感觉脑后一股凉风,大惊之下立刻放开步枪就地一滚,腰刀失了准头,在叶灿明的背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顾不得喊疼,叶灿明抓起被他刺杀的团丁手中的梭镖,与邵老三对峙。

    邵老三一招得手,后招立刻源源不断地展开,一刀一刀只往叶灿明身上招呼开来,一刀狠似一刀,叶灿明手中的梭镖只是一截竹子,并不够结实,左支右绌陷于下风,他只得努力用梭镖击打来敌腰刀的刀背和侧面,然而,粗制滥造的梭镖确实远远不如铁质的腰刀结实,窥住机会,邵老三一个势大招沉的竖劈,叶灿明无法躲闪只能硬挡,喀嚓一声,叶灿明手里的梭镖被剁成两截,邵老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双手把大刀举过头顶,叶灿明无可抵御,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梆!”一把步枪从旁边伸出,架住了正在下劈的大刀,垂首待死的叶灿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目光向上看去。

    “排长!”

    来人正是此地第一拼刺高手,伏波军指挥官,排长李刚生,他把刺刀端平,冷冷盯着敌兵邵老三的眼睛,而邵老三立刻感到新的对手不同寻常,邵老三把大刀收回身侧,开始掂量这个对手的斤两。

    两人心无旁骛,在地上对峙着绕了多半圈,邵老三大吼一声,举起大刀直劈而下。

    “不过如此”,李刚生侧身而过,躲开了这势若疯虎的一刀,趁着邵老三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机,掉转步枪,狠狠一枪托砸在邵老三头颅上,稳,准,狠!

    令人牙酸的“喀嚓”声从颅骨的结合部传来,米尼步枪坚固的枪托上沾上了红色和白色的液体,红色是血液,白色是脑浆,邵老三的头颅像一个熟透的西瓜被凶狠地砸烂,当场气绝。

    “第五个。”李刚生脑子里只转了一下念头,冷冷地撇了还瘫坐在地上的叶灿明一眼,后者急忙从尸体上拔出自己的步枪,跟着连长向前杀去。

    第一波的白刃战结束得非常迅速,团丁们尽管人多,但训练和素质都远远逊色,在团丁中的敢战之士以最快速度被杀光后,剩余的人四散奔逃,三十多个伏波军士兵挺着刺刀猛追,白刃战中他们只有四人受伤而已,除了被梭镖捅穿腹部的那个伏波军,背上被砍了一刀的叶灿荣已经是伤势最重的伤员,然而,过量分泌的荷尔蒙使得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伤口,排长李刚生的英武鼓起了他的滔天斗志,他平端着步枪,呐喊着紧紧跟随着自己的排长,似乎面前的一切敌人都会被他们轻易踏平。

    “顶住!顶住!”眼看兵败如山倒,杨老爷气急败坏。二百多精锐伏击不到四十号人,居然一顿饭功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要“反髡扶明”,以此来博取功名“光宗耀祖”的想法有多可笑。以他们的战力,这一百多人一旦来全了,把自家这点人马一口吞下去都不会留下个骨头渣滓。

    他深知今天如果在这里失败,自家就完蛋了——县里的大小缙绅豪强都是瞅着风扯旗的,他今天一败,用不着澳洲人动手,周围那帮子豪强、客家、瑶民……一个个都会跳出来先撕咬自己。

    杨二虎本已被败兵蜂拥而回,他原来已经有了退意,但是看着暴跳如雷又面如死灰的叔父,知道这一战若是就此败下去,接下来便事不可为了。一咬牙,从亲兵手中抢过一把倭刀,将跑得最前面的两个团丁砍死,大喝道:“后退者斩!”

    他身边的几个亲兵也一齐拔刀向空挥舞,跟着大呼:“后退者斩!”

    溃军这才稍稍稳住秩序,杨二虎铁青着脸,大喝道:

    “有进无退,大伙上!冲上去,砍髡贼一刀赏银一两!斩首的赏五两!哪个敢后退,可别怪我无情无义!不但要杀他,还要杀他全家!”

    眼瞅团丁们都不敢乱跑了,杨二虎道:“大伙莫怕,髡贼才几十个人,咱们上去一人一刀也砍死了他们!”

    原本团丁们都有些胆寒,听到老爷出了前所未有的重赏,再瞧着冲过来的髡贼不过三十来人,怎么说也是己方人多势众,冲上去一人一刀也把他们都给砍杀了。顿时都聒噪起来。杨二虎一看士气可用,叫自己的堂弟杨小东带队冲杀。

    “小东,就看你的了!”

    “大哥你放心!”杨小东虽不是武人,但是自幼便喜欢舞枪弄棒,家里也请过几个教师爷来。年纪虽轻,冲杀起来煞是勇猛,前些日子扬家庄“东征西讨”的时候,带着一帮同宗的兄弟子侄冲杀在前,立了不少功劳,也杀了许多人,自诩为“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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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83节

三百八十三节 服软

    王企益的心情不错,财税局114室里专案组晚饭兼碰头会上,他甚至顺嘴讲了个荤段子,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太内涵了,除了楚小冉其他四人好像完全没有听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但这完全没有影响他的情绪。

    林史两家对专案组的到来是有准备的,但对专案组要求封账和延伸查账的做法措手不及。王企益早就想好了,论弯弯绕这些家伙比自己手底下的菜鸟们强了不知道多少,他所能依靠的只有两条,关联业务的比对和对办案纪律的严格落实,所谓结硬寨打呆仗就是这个意思。

    “那个林老爷子看到我们拿出来贵人聚的流水,脸都绿了,哈哈哈哈,”楚小冉感觉今天挺顺利,林家这种在过去她想都不敢想的大户如今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也让她十分开心,“然后,我们就慢慢往外拿其他家的账本,拿出来一本,那林老爷脸就黑一分,最后等九本账全部摞在桌上的时候,他那脸跟死人也差不多了,姚队长,许同志你们说是不是啊。”

    “可不是,尤其是那个林公子,刚开始还急惶惶的闯进来,结果账册还没全部拿完,他一句话没说又急惶惶的跑了出去,哪有一点大户人家的规矩。”

    “他那是吓傻了,过去哪有官差这么干的?曾队长,你们那边情况呢?”姚玉兰今天心情也不错,她们这组有许哲伟和楚小冉两个原来就干过账房当过内掌柜的人在,没费多少工夫就基本坐实了林家的白条往来,下一步就是以这个为突破点扩大成果了。

    “和你们差不多,不过史家有点地方比较特别。就是除了城里的他还在琼州有买卖。”曾卷放下手中的筷子翻了翻笔记本,“对,是在三亚。之前我们外围调查只说它有个分号。这次拿到账我和黄同志大体合计一下,这个买卖不是简单的一个分号,史家在里面投的本钱可不小。”

    “琼州不是早就在元老院治下么?那他是没机会偷税漏税了,你们这块肉不肥啊。”

    “三亚这个分号很大?”王企益扒了一大口饭,然后拿起旁边曾卷他们组的报告边嚼边看。

    “嗯……不简单,不简单。”王企益慢慢点着头,嘴角竟漏出一些笑意,“小曾,这个三亚的分号就是那个外号椅子史的史公子在打理?”

    “是的,史家二公子史弥思。”

    “呵呵,这就很有意思了。”王企益好像突然看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两眼放光,“我现在做下调整,曾卷、黄平你们两人明天动身去三亚,查下史家就捋这条线。至于他家城里的我会另安排人,做好移交。姚玉兰你带楚小冉、许哲伟继续在林家深挖!要做成铁案,懂了么?”

    “是!”

    两个小组的顺利程度远超王企益的想象。虽然在之前的税务普查和日常巡视中他已经见识过本位面的会计水平,但他心里不知为何总是对这些大户们有些畏惧,总是觉得这南中国第一商埠里豪商们的账房们水平应该不会比旧时空四大的平均水准差太多,担心自己成为元老院里第一个被落后几百年土著们啪啪打脸的“专业人士”。结果今天的成果踏踏实实给他吃了个定心丸,这些豪商们是很努力,手段水平也着实不低,可功夫都下在了账本外面,用曾卷的话说:“我们还帮着找回来许多亏没,这算检查还是行善”。

    想到下一步随着税收制度的逐步落实,反倒会倒逼这些大户们开始认真做假账,王企益又觉得有种荒诞的喜感。

    当然,这也是情有可原,本时空的舞弊分子一般都不会容许事情发展到“查账”这个地步,真到了需要“查账”的程度,事情基本上也就算定了下来。难怪今天他们去梁家的时候,里面的仆役一个个面如死灰,如丧考妣。连着梁家父子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看得出不过是勉力支撑下的从容而已。

    今天的走访情况使得他对未来的稽查工作充满信心——广州城里的缙绅大户不少,眼下他们的黑材料已经积攒了不少,一家家的查账,“有法可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几个回合下来就能从经济上破坏他们的根基。

    这世上的一切说到底都是要物质基础的,摧毁了他们的物质基础,这些世家大户自然就会败落下去,用不着动刀动枪,还能让百姓亲眼看到他们无可奈何的衰败过程和败落中挣扎的丑态,彻底剥夺他们拿自己悲情一把,留下贵族精神美名的可能性。

    和林史两家相比,梁家的做法让王企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新时空政商世家的不同。他是第一次见这个传说中的梁公子,近四十岁的年纪,一派雍容,进退言谈颇有气度,不卑不亢,应对作答气定神闲好似在说别家的事情。

    当李福来拿出贵人聚的流水副本让他说明一下两家钱银往来的时候,他也不过是轻摇折扇慢言细语道:“王局长,李处长明察。我梁家的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撤股平账。罗家和我梁家签名画押,股债钱银自此一笔勾销。至于这账本子,学生不是学账房出身,看不来……”

    “呵呵呵,如此干脆的一刀两断了?当年贵人聚投效梁家的时候,梁家所求应该不是这么一点吧。”李福来不依不饶。

    “李处长莫再提当年投效之事,前朝投效之风盛行,但凡有个举人的功名,自然会有人来投效产业,不外乎避几个朝廷的税钱,免于衙门胥吏的骚扰。我梁家两代进士,托庇于门下的人不知凡几,不过每月得一些孝敬利钱罢了,哪里管得了这许多人家的账目?再说那毕竟也是别人的产业,我们不过是假个名分图几个钱开销支撑门户,即不能亦不便插手他人的生意。自打元老院来到广州,报纸上天天宣传新税法,贵局的几位干部也时常来敝宅宣讲。学生也知道这投效托庇的事在新社会是违法之事。我梁家既在大宋治下,自然要守大宋之法。投效之事早已做了清理,贵人聚也与罗家分别在这广州府衙和贵财税局进行登记,两厢再无牵扯,一切只以股债论。”

    梁公子一番话说得娓娓动听,严丝合缝,态度上也堪称配合,李福来一时间倒抓不到他话中的把柄。暗骂:“这琉璃蛋倒是滑不留手!”又问:

    “贵人聚的廖师爷据说是梁家的旧人?为何又去了贵人聚当账房?”

    “廖师爷本未入籍,当初他归乡守孝辞别,与梁家原已无瓜葛。他亦是有老有小之人,总得谋一口饭吃,贵人聚聘为师爷,亦不过是日常雇佣,东西宾主而已,有何不妥?”

    “事情就这么凑巧?广州城里的账房先生没一千也有五百,为什么偏偏聘他?”

    “贵人聚的买卖,学生家中虽有些股份,但毕竟不是家中的产业。不过每年坐收分红。他家要用何人,为何用人,学生即不知晓也不便多问。就算他有什么不是之处,自有元老院的律法处置。大宋皆以证据为凭,讲求不事诛连,此话恐有不妥吧。”

    这一句反倒把李福来塞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李处长,如果有不明白可以慢慢了解嘛,又不是一两天的工作。”王企益伸手制止了李福来。李的段位不够高,话语上没法应付梁公子这样的老狐狸的。当然了,李福来也可以大喝一声:“梁二!你给我站起来!这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交待问题!”

    然而元老院又不兴这套——他王企益也不喜欢这套。他是很赞成“依法治国”,十分看不起元老院里的某些人,他们忘记了自己是统治者,法律就是自己的意志——没有法写一条就是了。

    他转向梁文道:“梁老爷,梁家账册纷杂,可否让李处长带回去他们多看些时日,免得出了纰漏毁了梁家清誉。”

    梁文道微微一笑道:“王局长言重了,在其位谋其政,此乃应有之意。账册只管带去便是。”又看向梁存厚,“你将前些日于为父讲的那些俗事说与王局长一听。”

    “是,老爷。”梁存厚忍住恶心起身朝王企益一揖,他既有举人功名在身上,在过去哪有这样行事的道理。怎奈这髡人一群粗坯无视名教士子,为大局也只好效当年韩信事了,“王局长,我梁家以耕读立家,商贾事至新历四月诸般账目皆已清平再无牵扯。城外田亩也已具结上报,绝无隐瞒。望元老院明察!具体的情况,学生已命人清缀成册,请贵局一并带回备查。”

    王企益面带微笑,连说:“好好好,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也是很感谢的。这些账本待我们清查完毕,一并奉还”他对众人一挥手,“大家把账册都收好了——暂扣单据上都要开得明白——交给梁家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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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节 埋伏(五)

    今天他一身官兵的制式布面甲,手中一柄倭刀,身边还簇拥着一帮“小兄弟”,都是杨家本家的兄弟子侄和姻亲兄弟,足有十几号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承蒙杨老爷的照顾,在本地跑商帮、做黎民生意、放高利贷、当屠户、碾米、贩肥料……都是赚钱的买卖。一行一业,只要有他家的人做了,外姓便不能插手。不然便打成“开颜料铺一般”。虽说不赚大钱,家道倒也是个个小康。

    这些人都是杨老爷的“基本盘”,因而对他们平日里的横行霸道极少规诫,若是有时被官府抓了去,也是一张片子把人给保出来。

    “弟兄们,跟我上!”杨小东把倭刀一扬,带着这伙兄弟冲了上去。后面的团丁也跟着一声怪叫,重新涌了上去。

    内中一个罗十三跑得最快,然而没注意脚下石头,一下就被拌了个狗吃屎,连带着刀还戳伤了自己。

    “艹……”罗十三话音未落,后面的团丁便从他身上踩踏而过,顷刻便这倒霉蛋踩得没了气。

    后队的团丁不少都是没有打过仗的农夫,无法和第一批冲出去白刃的团丁相比。然而,看着主将带头冲锋,纵然不情不愿,大多数人也跟着一并冲向迎面而来的伏波军。

    杨二虎又叫来一个前明军的鸟铳手名叫马虎良的,要他带着一小队鸟铳手迂回到侧翼去,瞅准机会在侧面打髡贼个冷不防。

    “你们靠近了再打,打他一个冷不防!”

    他嘱咐完,眼见髡贼正在列队装弹,其中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挥舞着指挥刀,十分显眼,立刻叫来潘大头。

    “你,把那髡贼头目射杀了!”

    潘大头脑袋大脖子粗,得了这个诨名。他原是本庄的猎户,善使鸟枪陷阱。他原不想来打仗,是被杨家强拉上阵来得。一直闷闷不乐,然而也不敢不来——毕竟如今杨老爷一声令下就能杀全家,哪个敢不听话,杨二虎一声令下,他立刻吹旺了鸟枪上的火绳,举了起来。

    说起潘大头的鸟枪,那是颇有来历的——即不是本地的土铳也不是官兵的鸟铳,而是他爷爷有一回去三水卖野味,当地一个商人卖给他的“红毛鸟铳”。用起来十分趁手,潘家三代都靠着这红毛鸟铳吃饭。

    潘大头眯缝起眼睛瞧了瞧,嘟囔道:“老爷!这里有些远,铳子能打,可是不一定能准……”

    杨二虎不耐烦道:“嫌远就往前走几步,一次打不准打两次!再嗦先砍了你的狗头!”

    潘大头不敢再与他争辩,只好往前走了几步,托起鸟铳仔细的瞄准起来。

    李生刚正在整顿队列,重新装弹,忽然咻的一声,一发铅子从他身旁擦过,他吃了一惊:敌人还有鸟铳手!

    乡村的团练,有几门类似虎蹲炮之类的小铁炮,几杆私铸的单眼、三眼火铳都不算稀罕,在广东甚至可以说常见。但是“火绳枪”就相当少见了。官兵装备的鸟铳不论质量好坏,都是军器,民间极少拥有,至于葡萄牙人、日本人的火绳枪,更是罕见。

    他想起情况通报里有官兵火器流散的消息,立刻叫来九班下士。

    “你带一个班作预备队,注意侧翼有无敌人动向!必要时候自由开火,重点打击敌人的火器手!”说罢看了眼已经逼近的团丁们,大喊道,“手榴弹!投!”

    二十枚手榴弹呲呲作响,冒着青烟砸进蜂拥的人堆,立刻就是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叫声,没有经历过枪林弹雨,这些团丁根本不懂什么叫疏散队形,一炸一大片。顿时乱成一团。

    “全体,冲!”

    这回干脆不开枪了,直接带队冲杀过去,一个突刺就把冲在前边的一个团丁挑开喉咙,立刻就跟放了血的公鸡一样瘫软在地,鲜血狂飙。

    李刚生受过接近一年的拼刺训练,他最为熟悉和擅长的战术动作,毫无疑问是突刺,按照拼刺条例,突刺是拚刺的主要手段,是训练的重点。突刺时,两臂向目标用力推枪(左手主要掌握方向),同时以右脚掌的蹬力,腰部的推力,使身体向前,随即左小腿带动大腿向前踢出一大步(踢出时,脚距离地面不要超过二拳),在左脚着地的同时刺中敌人,右脚自然地向前滑动。突刺时,一要“快”,二要“狠”。“快”,就是对准突刺点后迅速刺过去,不能引枪(即把枪后拉一下再刺),引枪就等于告诉敌人,我要刺你了,对方有了准备,当然你就刺不到了。“狠”,就是要三力(两臂的推力、腰部的推力和右脚的蹬力)合成一股力,狠狠地刺向敌人。

    眼前的敌人一个个脚步虚浮,臂力不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对手持大刀的敌兵,他甚至连挡都懒得挡,看准敌兵的手臂或者胸膛就是一个跨步突刺,一招之下,全无敌手,杀得兴起的他带着士兵们,仅仅数分钟就洞穿了团丁们混乱不堪的阵型。

    杨小东晃晃被手榴弹震得昏昏沉沉的头颅,拄着长枪站起身来,身边的“兄弟”连死带上,躺倒了一片,鲜血淋漓。眼前是所向披靡的敌将,已知今天势不可违,兵败如山倒的惨景却激起了他的一股凶悍戾气,他大吼一声,朝着右手边一个穿着蓝军装的身影直刺过去,一名伏波军士兵猝不及防,被他连人带枪直接钉在了地上,他拔出长枪,直奔李刚生而来。

    李刚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悍勇的敌将,看服色他应该是敌人的某个重要头目,说不定是罪魁祸首,他端起刺刀面向敌将,做好了拼刺的预备动作。

    预备用枪是拚刺的准备动作,这个动作做好了,就能防守严密、利于进攻,并从精神上给敌人以威胁。如果面对敌人,“哗”的一下把枪送出,一次就做好准备动作,并且怒目相对,就会使敌人不寒而栗。反之,就会助长敌人的气焰。所以,在“预备用枪”时,一定要做到动作正确有力,精神抖擞,气势雄壮。

    一名团丁看着有机会,从后方一刀砍来,李刚生头也不回,一脚直接踹在偷袭敌兵的小腿上,敌兵”啊“地一声惨叫,李刚生刺刀一送一拔,这个敌兵登时了账,周围敌兵摄于他的威慑力,一时间竟无人敢于抵抗。

    杨小东终于出手了,他把长枪左右一抖,红缨枪卷起碗大的枪花来,他以右脚掌的蹬力推动身体向前,同时左脚迅速向前一步。枪头陡然如同毒蛇一般,奔李刚生右边的肋骨而来。

    “防右刺!”李刚生不由大喊出声,防右刺就是当敌人向我右方刺来时,我用力防开敌枪,并迅速反刺的动作。防右刺的动作要领是:当敌枪向我右方刺来时,左手向右前稍下迅速推枪(不超过两拳),同时右手向内前稍上猛带枪托,以两手的合力,用刺刀座附近猛击敌枪。这时的姿势应为:左臂稍弯,枪面向左上,枪口约与右大臂外侧成一线。防开后,取捷径迅速向敌反刺。

    此时的李刚生临危不惧,用步枪刺刀座附近的枪身猛击枪身,两枪相交圪塔一声,清脆可闻,两人互看一眼,心想”好大的力气!“

    杨小东掉转枪身,想用枪杆横扫过去,李刚生敏锐地抓住空隙一枪刺出,直取下三路,杨小东只得变招用枪杆抵挡,两人你来我往,数回合寸步不让,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李刚生看看脚下的山路,想起之前学习拼刺时,老兵总结的经验:山地地形复杂,倾斜度大,不易站稳,不便机动。因此,在对刺中要抢占有利位置(抢上避下、抢左避右),两脚站稳,力争主动。

    两人此时是斜坡平行站立,一念之下,李刚生开始向山路上方迈步,杨小东略一思索,已然明白了这么做的道理,他一挺长枪向李刚生刺来,等的就是现在!说时迟那时快,李刚生一个打压刺,将枪杆砸开,之后猛地像杨小东的右肋刺去,刺刀泛着寒光,发出呜的一响。

    欺骗刺是对防守严密的敌人,可以用各种巧妙的方法去欺骗、引诱、迷惑他,使他暴露空隙,然后迅速突刺。动作要领为:进攻者将枪刺向敌右方虚刺(距敌左手前上方约一拳),趁敌防右时,立即转枪取捷径刺下。

    杨小东上当了,此时刺刀距离他还只有一拳多的距离,他连忙横过枪杆格挡,然而,这一刺只是虚招,李刚生的刺刀中途一拐弯,让杨小东的长枪落了个空,然后,刺刀猛地向下一送,杨小东的小腿上,顿时被刺刀扎开,李刚生冷静地把刺刀左右一搅.

    “啊!!!!!”剧痛让他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杨小东再也握持不住,松开了手中长枪,坐倒在地,耳畔传来枪托的破空之声,砰的一声,立刻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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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84节

三百八十四节 黄平的三亚日记

    眼见这个真髡满脸带笑,似乎毫不在意的连说几个好字,梁存厚心里反倒不安起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依他所想,外有十数警察,内有这真髡带来的账房,如此大阵仗,无非就要他梁家低头割肉更甚至是为了网罗罪名犁族破家。如今这哈哈一笑就算完了?

    就在家仆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梁存厚反而更加忐忑起来。

    1636年8月23日星期六阴

    终于又回临高了,可惜这次不能回家看看。时间有些紧了。

    心情不好。下午去财税局报道的时候遇见王暮清,走廊太窄避不过只好打招呼。她好像清减了许多,笑起来都看不到左脸上的小酒窝了。旁边站的是个少年,有说有笑的,大约是少首长吧?唉。人家只是觉得你打球不错而已,当初自己真是痴心妄想了。想这么多除了平添心思还有何用。可惜自己当初为了她把几个对自己有意思的女孩子都疏远了,如今都不太和自己联系了。

    没有见到张局长,办公室的人说她去澄迈了。和曾卷商量了下,既然已经领到协查函也没必要非等领导,不如明天一早就动身去三亚。

    局里的人又多了,多了很多妹子,听说都是财会速成班的毕业生——妹子们长得都好看,想起在芳草地念书那会的女同学,真是不能比了。

    办公室都不够用了。我们到局里办事只能借会议室。

    在局里查到的档案和王局长给的条子上一样:三亚做买卖所有税都是一年免税三年减半,真有魄力。史家莫不是是冲着这点去的?具体什么情况到了三亚再看吧。

    晚上带着曾卷去了东门市,离机关招待所不远可以逛晚一点。这广府的人到了临高也成乡下人了哈哈哈。曾卷这小子巴掌太漏,出发的时候还说要把差旅补贴都存下来,结果这东门市没逛一半兜里就没钱了。本想去合作社酒楼请他搓一顿的,看了看水牌,太贵,算了。

    晚上在招待所里想爹娘了,去了广州之后还没见过他们呢,也不知道身子骨怎么样了。写信回去,回信只有几句话,还都是之乎者也,说不出个名堂。大约又是请孙账房代笔的。

    家里的事也烦心,老自打老爷和大爷就分了家,为了避奴仆税,就把家里的仆役遣散了不少。老爷、大爷虽然还体恤老家人,爹娘暂时还留着,但是眼见着大约也不会长久了。上回遇到黄吉就说:老爷的意思是家里就留三四个人做饭洗衣便是了,身边不留人伺候。想到这里就心烦,爹娘给老爷家当了一辈子差,要是没了差事,去做什么好呢?真是头疼。

    1636年8月28日星期四晴

    今天运气真不错,本来大波的船晚点,到三亚的时候都是下班时间了,以为什么也办不成。没想在局里居然遇到了老乡。这家伙毕业明明去的是文昌,怎么才一年就跑三亚来了,还混上了区局办公室负责人,真tm有本事。

    有老乡在晚上吃住都没费心。他还算讲究,请客的饭店不小,饭菜酒水都不错,觉得应该不比临高合作社酒楼差。听这厮说,因为王主席回了临高,他们三亚已经从大区变特区了——直接矮了一头,归在海南大区下面了。真是瞎操心,在哪不是干活,大区特区的还能少发你工资不成。

    要说这三亚还真是第一次来,小时候没听老人说过有这地方,大概又是首长们起的新城。都说首长们什么都喜欢大的,学校要大的,机器要大的,工厂要大的,连女人的屁股和胸也要大的,真是至理名言。就说港口前面的大灯塔,通体雪白,比博铺那个快要要高出一半了。还有栈桥也是,一溜排开五个,条条都赶得上博铺最宽的。码头上全是商船,上东洋下西洋的,港口商业区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夷人,挤挤挨挨的,有很多“黄票”在做生意,居然有不少女夷人,黑的白的都有,长得都和鬼怪似的。听说首长们就喜欢这个,还专门买进夷人的婢女,真是搞不懂。

    听老乡说,三亚在偏僻的地方有个专门的港口是供贩人的船停泊的,不过那里有围墙,外面还有铁丝网和壕沟,还有哨塔。平时别说进去,就是靠近都会被卫兵盘问。有时候还能听到开枪的声音。原觉得奇怪,贩运几个蛮夷女孩子用得着这么大阵仗么?后来同事说运来的不止有蛮夷女子,还有成百成千的南方土人——都是田独矿上去采矿的。老乡说那里的矿工活不过三年,所以每年都要来好几船的土人奴隶。

    进了城更是不得了,这哪是路,上面并排跑七八辆马车也宽敞。害得跟曾卷横穿马路的时候还得一溜小跑才行。城里的房子也多,不说广州了,就是比之临高也要光鲜的多——至少临高没这么多的漂亮整齐的房子——特别是商业区里,沿街都是骑楼,走在下面不用晒,真是舒服。

    好东西太多了,感觉比临高还多,各地和东洋西洋的土产,这里都有。到街上逛一圈,真是眼花缭乱,只恨自己挣钱太少。

    就是这三亚财税局太寒惨了,还和那些部门挤在最早的公所里,公所门口挂着**个牌子,要不是警察给指路,上哪找去。

    吃饭的时候打听了下这边情况。原来那个减免政策是王主席在三亚时候提出的,难怪能有如此大的力度,也难怪这城里到处都是新商号起的楼连海外夷人都来凑热闹。倒是刘大府主政广州城快两年了,莫说减免连个具体优惠有没有,怎么和三亚比哦。不知道这第一商埠的帽子还能带多久。看来首长们也是讲究朝堂上有靠山才好办事。

    1636年8月29日星期五阴

    今天去了史家的天瑞园查账。上午对接的税管员是个女同志,年纪不大扎着辫子看上去挺利落的一个人。攀了下交情,原来是小我一届的师妹。是熟人就好说话了,先在局里做案头摸底。天瑞园居然是属于和元老院木器加工厂合营的特色企业,主打特产红白藤制品。不得了,不得了。

    师妹是个心细的人,别看上班还没一年,辖区各家各户资料就已经滚瓜烂熟了。听她讲广州解放没多久这史家就从临高申请到合资许可,又作为三亚引进商户入驻,地皮几乎算白送的。用了首长们的大机器,东西又好又便宜,现在生意很是红火,每个月都有大船专门送货出去,说是现在元老院治下新产的藤制品里他家能占四分之一。

    不过她这嘴巴有点碎,后来又说什么史家二公子仪表堂堂,待人温和,气质儒雅之类,也不知她是那只眼看到的。我在广州明明见过那个史二少爷,一身肥膘。很怀疑她是不是对仪表堂堂有什么误解。

    下午去实地核查的时候局里又派了核定处的副处长跟着,三亚局算上局长统共也就二十来个人,很重视了,心情大好。

    和曾卷合计了一下,先翻的总账。会计也是咱职业班出来的师兄,又是熟人,省去不少麻烦。账上粗看挺整齐,去年末有点盘亏无伤大雅。只是眼看着这么大的流水不能上税真是心疼。最近小半年的计提和完税都正常。就是曾卷这小子,冒冒失失问为什么去年年中有好几笔广州来的上十万的大额汇款转实收后就一直没动。差点让师兄看笑话,真是丢财税局的脸。

    中午街道上忽然戒严了,各个路口都有警察站岗,国民军也出动了。如临大敌。回到办公室警戒也提升了。大家都不知道除了什么事。后来知道了矿上有一个班组的矿奴暴动,杀死了两个警卫,虽然当场就被镇压下去了,但是逃走了七八个人,据说在逃跑的路上还杀了几个百姓——这些人真惨,无缘无故就被人杀死了。

    夜里隐隐约约听到狗吠和枪声,再后来就传来消息,人全部抓到了。消息说当场打死了三个,还有五个大约会矿区当众处决。这事我和曾卷都有些担惊受怕,老乡倒是很淡定,他说这种事常有。

    1636年8月31日星期日晴

    周末,加班。

    挺不好意思的,我们忙活还要师兄师妹陪着辛苦,要不是财税局有规矩真该请请他们。

    照今天这个速度,大概下周三就能收工。确实没什么好掰扯的地方,除了车间会计和出纳,管账的两个都是咱职校师兄弟。账做的不知道比广州城里那些半路出家的老师爷们高明到哪里去了。

    今天主要是看了看天瑞园在香港租赁的仓库的往来账。香港是减半征收,所以有几张用来抵缴的税票还在路上,很正常。改天抽空回局里让大厅翻翻完税证的征收机关联就行了。曾卷这个死脑筋,非得巴巴在那里一笔一笔的对,也不嫌累。随他去。这公考出身的就是不一样。

    盯了一天账本子,眼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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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12节

第一百一十二节 石涧(一)

    正面李刚生抵挡住了团勇们的一波流“猪突”,侧面马虎良带的一小队鸟铳手的“奇袭”也被九班一次齐射打退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马虎良可没有杨小东那么“勇猛无畏”,身边的人血飞溅到他脸上他就立刻跑路了。

    当1排的士兵挺着刺刀开始追击的时候,杨家庄的团勇们顿时崩溃了,好几百人一哄而散。杨举人几乎被逃跑的团丁推搡着倒地毙命,幸亏杨二虎还记得他这叔父大人,带着几个亲兵拼死把他从溃散的人群中救了出来。

    眼见一败涂地,杨景辉心灰意冷,又觉得自己回去无颜见“父老”,拔剑就要自刎,杨二东眼明手快将佩剑抢下,道:“老爷莫要灰心!这里败得一阵也不碍事,髡贼兵强人少,我等稍避其势便是!”说罢赶紧命令几个家仆架着杨老爷仓皇逃走。

    待到2连的后续部队赶到,伏击的乡勇已经被驱逐出了战场,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伤员。

    然而李刚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似大获全胜,实际本排却有三人当场战死,另有十个不同程度负伤,有两个伤势严重——这几乎是死亡的同义词。

    轻伤的人中也有好几个属于“不适合战斗勤务”,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无需后送野战医院,但是也得离开连队去去随军的“休养队”,执行一些简单的野战勤务工作。

    这么一算下来,一共三十四个人,纯减员就达到了八名,几乎是四分之一。虽然敌人战场弃尸超过一百具,俘虏也不会少,但是再多的击毙俘获也抵不过自身的纯减员。

    李冬带着人在草丛中搜索抓捕俘虏。草木丛中到处有没能逃走的团丁乡勇,不少人都有伤。有的人其实受伤不算重,但是眼下收容俘虏困难,所以无法自己走动的俘虏一概不要,留在原地任其自生自灭。

    前前后后,一共抓到了五十多个俘虏。紧急审问俘虏,得知敌人是来自扬家庄的乡勇,这在指挥官们中暴发了一场争论,

    因为遭遇到了伏击,2连连长吴拔流担心交通线受到威胁,力主先对杨家庄进行扫荡。吴拔流是进入广州之后不久被突击提拔到10营担任连长的,连军衔都比资深上尉要低一级,所以对这场不够干脆利落的“胜利”很不甘心。

    但是绥江支队的支队长兼第8营的营长杨增认为,他们的首要目的是解石涧之围,确保广宁县城的门户安全。

    “我军现在分水陆两路并经,目的就是为了尽快赶到石涧,如果现在分兵剿匪,贸然进入山区,情况不明,吃亏的可能性很大,何况乡勇威胁不到绥江的水运。”

    黄超虽然在场,但是军事问题上他觉得自己还是少开口,由司令官负责比较好。

    当下决定计划不变,2连和梧州中队继续由陆路兼程向前,解石涧之围。

    绥江与航运繁忙的西江不同,两岸皆是莽莽群山,道路狭窄使得部队拖得很长,加上这里是“非治安区”,四面八方都可能有敌军出现,刚才的伏击损失惨重。两个重伤员虽说是上了船立刻后送,实际大家都知道凶多吉少。再来一次的话,他的一个排就算是报销了。责任之重大令2连连长吴拔流和李冬的神经绷得很紧,连带着手下的军官和士官们都跟着紧张起来。

    然而接下来的行程却是一路平安,路经的村庄村民都逃得远远的,偶然遇到个把坚壁严守的村落也只是派人带着茶水“迎接大军过境”,并无敌意。

    吴拔流每遇到一个这类村寨都要问话。从本地百姓的口中得知,包围石涧的正是伏击他们的杨家庄的乡勇--不少村子对扬家庄都是敢怒不敢言。至于营长和首长最想知道瑶人的动向反而很少,只知道本地瑶人有跟着土匪造乱的,也有几个村寨联合出来劫掠的,但是没有大股人马活动。看来,黄首长说得瑶民只是“乘火打劫”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并没有大规模造反的意图。

    吴拔流带着队伍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距离石涧不到2公里的地方,此地素有广宁南大门之称,所谓小镇不过个大些的村落,坐落在江畔山间的小块冲积平原上,有一道木质寨墙保护。包围石涧的杨家庄乡勇在交通隘口设起了木栅,控制了道路和附近的山坡上几个村落。

    包围石涧的乡勇头目解问东,原是乡间土匪的二当家。杨家庄乡勇起势,在周边剿匪,他见势不妙,便在杨老爷的威逼利诱之下,火并大头目,献出了山寨。

    他手下原有五六十人的旧匪伙,亦是杨家寨中一股势力。杨举人对他即防备又利用。这次为了笼络人心,便派他带队来攻这石涧,让他小发一笔财。

    解问东原以为这石涧必和上次一般,主动开门投降,乖乖的献上财货。因而只带了一百多团丁来,其他都是归附杨家庄的各个村子的壮丁,跟着来“发财”,顺便也壮壮声势。财货细软轮不到他们,弄些破衣烂衫,家具锅子也好。

    没想到镇上驻了一小队国民军,又加修了工事,他带着团丁冲了一阵,没爬上寨墙就被火器打了个落花流水——除了南洋步枪,国民军还有许多缴获的明军火器,由镇上临时征召来的民兵施放,一阵乱打,解问东的手下顶不住这火力,立马就萎了。

    解问东暴跳如雷,他手下倒是有些亡命之徒,但是人太少了,大队人马都是些普通百姓,见石涧是个硬骨头,谁也不愿意豁出命去干。当下僵持住了。

    正无计可施,他麾下的“军师”蒋文明献计说既然一时间拿不下来,不如先把道路堵死,免得县城的援军来救。大不了围上几个月,逼他们断粮投降。

    这蒋文明原是个不第书生,欠了赌债,只好上山为匪。因为他识得几个字,心肠狠毒。也会几下枪棒,算是“文武全才”,很开便成了山寨的“军师”。

    他知道这土匪的“生涯”是混不出名堂来得,因而很早便和杨举人搭上了关系,平日经常做些杨老爷不方便出面的脏活。这次解问东火并首领归降杨家庄,蒋文明也是出了力的。

    杨老爷打埋伏吃了大亏这事,解问东已经知道了。不仅杨二虎早就派出了使者,要他赶紧撤兵,免得被髡贼咬住,再吃一个大亏。从战场溃逃下来的一个过去的手下余黑七也跑到了他这里,把经过情形一五一十都说给他听。

    “髡贼来了多少人?”

    “见到的不过四十几个人,就被他们打垮了。”余黑七惊魂未定,“那火器,厉害!”

    “少他娘废话了!髡贼火器厉害用得着你说?”解问东不耐烦道,“我是问他们大队人马到底有多少人?”

    “这个,小的没看见……不敢说。”余黑七道,“只知道髡贼大队人马乘船……”

    “滚!”

    解问东一时间没了注意,要说跑路,那自然是最安全的上策。但是石涧这口肥肉就在嘴边,却没得吃,未免有些遗憾。特别是昨天晚上他刚刚从山寨运来了几百斤火药,准备用船漂放过去,炸开沿江的寨墙,再趁乱突入。自己这一跑,这些事就算白费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暂时不跑路,先抓紧时间干这一票再说——反正髡贼的大队人马是乘船的,逆水上行到这里最早也得是后天了。至于陆路过来的人马,不过几十号人,派遣些人马凭借木栅挡住他们便是。想必这几十号人也攻不过来。

    当下和蒋文明商议,双方将人马一分为二,蒋文明带着一半人去堵路口,他带着另一半攻石涧。

    “……你抓紧时间动手,不得手也得走。”蒋文明嘱咐他道。

    “这我省得。”解问东大咧咧道,“你只要放着髡贼的陆路探子冲杀过来便是——听说都是很能打的人马。”

    “再能打也不过几十号人,我在这里坚守不出就是了。他们又没炮,等闲攻不下来。”

    蒋文明说这话也算略有底气,为了攻坚,除了火药,从山寨里还运了不少荔枝炮之类的火器过来,还有一门明军的铁炮——这是山寨里旧存。为了打石涧,解问东算是把老底都搬了出来。

    有这些火器,又有木栅和赶修的炮台,抵挡几十个人总是不成问题的。

    吴拔流的先遣队是天黑前抵达的,他听到前面的尖兵报告说敌人居然在道路上修了工事,架起了大炮,以为有重兵集结,不敢轻视。因为天色已晚,周边环境又比较复杂,决定当晚不进攻,等第二天天亮之后再做处置。

    “明天我们2连主攻,你们跟在后面。”吴拔流在草草绘制的地形图上比划着,“这里的地形狭隘,部队不容易展开……”

    “我请求明天的主攻任务由我们中队执行。”李冬说道,“请伏波军用火力支援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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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85节

三百八十五节 与时俱进的史公子

    睡在床上,黄平目光炯炯,一时睡不着,满脑子还是调查的情况。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虽然学税法时间不算太长,但是对“避税”这个概念还是了解的。

    合法避税不是现代概念,古代就有。就拿官府征收的最基本的税收田赋来说,就有各种花样。黄家当初也是临高的“豪绅”,黄平又是黄二公子的贴身小厮,多少也知道些里面的门槛。

    史家的这些套路对他而言并不是新鲜事:澳洲人换了收税的规矩,史家也跟着“与时俱进”——钻了法规的空子。

    “难怪老财们都能越来越有钱。”黄平心想,要普通的百姓,看到这些条文就晕了,别说研究出个道道来了。

    可是说起来,普通百姓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说这些拗口的条文了!

    其实今天曾卷问的问题虽然有些丢脸,倒是这史家避税的关键。这史二公子也算是把财税的条款吃透了:三亚免税。财产税是属地管理,把广州的钱汇到三亚,自然财产税一分不用缴。这招用得不但妙,而且很不容易:广州本地的大户们,能熟知税务条款的就很少了,何况还要知道几百里之外的三亚的税收优惠条款,这史家倒是消息灵通的很!

    看来,史家比粱家要厉害呀。黄平心想,难怪王首长要把自己派到这里来查账。一开始他多少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还是首长瞧得明白!

    第二天,黄平便请当地的税收部门,调集抄手,抄录天瑞园的账本。

    “所有账本,全部抄录一份。”黄平说,“还有所有的往来凭证,也要逐一登记造册。”

    夜已经深了,桌上的灯还亮着。王企益搓了搓脸又牛饮了一大口浓茶才让自己感觉清醒了点。熬夜工作是他深恶痛绝的,但曾卷黄平小组的报告送到的时候两个市政府的会议正在等他,没办法只好把报告拖到晚上再读了。

    情况已经明了,史家先是通过德隆将大额流动资产转入三亚分号天瑞园,继而借着合资和招商的便利将主要生产都迁入三亚,完成合理的避税。不过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事,三亚减免税收招商引资在王洛宾主政的时候就是元老院既定方针了,类似史家这样的大陆商人虽然不多但是海南各县去三亚建分号甚至直接直接把商号搬过去的不知几何。雪白的糖、华丽的丝绸瓷器、澳洲人各种新鲜玩意以及他们极大的进口需求也让欧洲各国越来越重视这个位置更好,税率更低的新商埠。三亚自由港的定位也带来了海角大道两旁鳞次栉比不停加高加大的西洋商馆。

    风凉了,王企益还是轻轻摇着蒲扇。年初重新核定财产税的时候,史家就拿出来德隆汇款单据要求减免根据房产推算出的流动资本额。当时无人在意,要不是孟贤喝酒的时候拿这件事举例说他们业务形式不是小好是大好,王企益大概根本不会知道这茬。合资、建厂、汇款、转移,史家这一步一步走的还真是仔细踏实。

    一切看上去都合法合理,真是自己没来由的瞎怀疑?元老院的税率并不高,为了省这点税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动了老店的根本,和这个时代土著普遍求稳的心态怎么看也对不上。那么问题到底在哪里呢?

    目光又回到左手边刚刚粗粗浏览过的账册上。曾卷和黄平把当年期的总账和他们认为关键的分类账全部誊写了一份带回来,这份认真踏实的工作态度让王企益很高兴。账册不多只有两三本,王企益觉得不要辜负了手下的辛苦,还是应该细细读一遍。

    嗯?这流水是不是太多了?就在王企益准备给史家下一个守法公民结论的时候,最后一本账上天瑞园香港仓库的流水让他眼前一亮,猛地从椅子里坐了起来。香港仓库……三亚仓库……车间……原材料……王企益把三本账册全部摊开,拿起笔挨个比对。

    原来如此!还没翻到最后几个数,王企益就基本明白了这史二公子偷梁换柱的把戏。天瑞园在香港岛上租赁的仓库,名义上是三亚工厂在大陆的中转仓,实际上史家通过它做起了二道贩子大赚差价。史家从大陆收购的丝制品和瓷器等等利用电报直接在天瑞园入账,但货物只运输到香港仓库中,然后以天瑞园的名义出售,货款也通过德隆汇至三亚,在三亚当地享受完减免甚至免税后,再通过大波班船将完税证明拿到香港海关抵免税款。最后买方只要来香港提货或由史家承运出境即可。史家靠着免税的利好能把香港仓库的出货价压低不少,所以生意很是不错,从流水上看这半年销售额增长了一成以上。

    “啧啧,史公子呀史公子呀,你还是胆子太小了。”王企益转着手中的笔,不无遗憾的咂了咂嘴。你干嘛非要以天瑞园名义出售呢?用老店名义买用老店名义卖,然后销售所得货款在老店挂应收账款,实际货款让买家直接打入三亚的天瑞园账户。天瑞园这个分号和广州店还是一家,互相调货不付款不算销售,为什么不能利用一下呢?这样一来不就可以一分钱营业税都不用缴,比你现在三亚享受的减半优惠不是又多了层出息?唉……可惜可惜。王企益摇头晃脑颇有些意犹未尽。

    哎?不对,好像屁股坐歪了。甩掉铅笔收回思绪,王企益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又缩回椅子里了。史家的小算盘是清楚了,但是处罚却不可能。非要说问题的话,也就是税务登记主营业务上没有写全,属于超范围经营,罚款最多也就是一两银子的事。

    “叫你们搞山头,叫你们跑马圈地,什么发展地方经济,当个地方大员屁股就不知道该坐哪里了。这下好看了吧,争啊抢啊,免税不够上补贴啊!”王企益越想越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不由的笑出了声。

    “首长,啥开心的事,莫不是张首长要来?”进来倒水的警卫员米随随见王企益一个人在那摇着扇子发笑随口打趣道。

    “小屁孩懂什么,一边玩去。”王企益脾气很好,尤其是对这些比自家闺女大不了多少的小伙子,“我写个条子,你明天一早送到黄平同志宿舍。”

    打发走警卫员,王企益吸溜着茶盘算要不要改天去见见这个史二公子,这公子哥可以的,虽说税收无外乎人事,没什么理解上不可逾越的鸿沟,但能这么快把元老院跨时代的科技力量用起来避税,准确找到税收管理衔接上的空白,也是个人才了。比那啥梁家断尾求生强太多。这样的人才,留在民间给自己家赚钱太可惜了,应该叫他出来为元老院效力才是。元老院内部一直有呼声,要求派人去欧洲搞投机生意割几波韭菜,但是这事元老自己去干未免不上算,派遣这些人去干或许更好些,让他们自带干粮,元老院提供必要的情报,赚了元老院分一半,万一亏了……

    他收住自己开始脱缰的思绪。这件事内部报告里得重重写上一笔,给那些听到统筹安排四个字就跟要了自己命一样乱嚎的元老县、市长们好好提个醒,让他们明白明白什么是全国一盘棋。想绕开财税局自己搞?等着被17世纪的土著们打脸吧。

    “首长,艾局长那边派人来问,说那笔特别费的开支的申请您看过了吗?”来了个通讯员,在门口问道。

    “什么特别费专门费的?!”王企益在脑海里正打着草稿,被人打断顿时没了好气。

    “就是杜元老的那个‘归化民干部家庭生活促进备忘录’……”

    “哦,是这个啊。”王企益这才回过神来。他们既然是挂的“财税局”的牌子,除了收钱,还得用钱。现在制度逐步完善起来,广州市的一些预算外的支出,现在都要有明确的预算和批文才能给付。

    这个所谓“归化民干部家庭生活促进备忘录”是一个叫杜易斌的元老发的,他现在正在恩平县当县主任,按说恩平县的状况并不太平——这位元老也不知道这么搞的,莫名其妙的发了这么个备忘录给刘翔。

    内容么,其实并不复杂,实际就是给归化民找老婆。

    元老院治下的男女比例失调由来已久,即使经过了发动机行动这样的大规模人口输入,婚龄女性偏低,彩礼价格畸高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别说普通老百姓,许多男性归化民都没有老婆,沦为“剩男”。

    剩男太多,无异于社会不稳定因素。特别是伏波军军人,虽然搞了个类似“二五八团”的军官和资深士官婚姻计划,实则僧多粥少,还是有许多人无法解决配偶问题。至于普通士兵,那就基本上没有指望了。

    军官士兵们多年服役,出生入死,连老婆都娶不上,只能靠每月发欢乐券解决**问题,没有家庭生活,没有子嗣,对士气的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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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节 石涧(二)

    “噢?”吴拔流点了点头,“敌人怕是集结了不少人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你的队伍新兵不少,能行么?”

    “要让他们多受些战火的锻炼,老是跟在伏波军后面,不打几次硬仗怎么能独当一面?”李冬胸有成竹,“我们中队里老兵还是大多数,士气也很高。”

    “好,就由你们中队上!”吴连长很欣赏对方的勇气,当即答应。

    李冬带着人到前沿观察了一下。乡勇设栅的地方正在道路的最狭窄处,要说如何险要倒也谈不上,但是地形的确比较有利,道路两侧一面是滩涂,不但开阔,人行走起来也不容易,另一面是丘陵地形。乡勇在几个主要制高点上都修了塔楼,可以随时监控周边局势。

    “大家看看,这个形势该怎么打?”李冬问道。

    参加这个战前讨论会的,除了各小队的小队长之外,还有中队的军士和资深老兵。战前开个讨论会,集思广益,这是元老院军官教育体系的一个特色。

    会议上,各人都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说来说去就是迂回战法和正攻两种,无非是在具体执行上各有想法,有人建议砍下草木在滩涂铺垫出道路,然后全军迂回突击,也有人建议直接放火烧山,驱逐丘陵上的乡勇守军……办法不一二足。

    “你们说得这些都是多余!”杨二东说道,“俘虏都说了,在石涧那边的乡勇才二百多人。防御措施只不过一道木栅栏,咱们也别费事了,直接一个突击,就把这道木栅拿下来,节约时间。”

    杨二东已经被提拔为下士了,又换装了武器,正在劲头上。

    “……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首长们说了,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连州去平瑶,咱们这一路上这么慢吞吞的打万全仗,什么时候才能到连州?”

    李冬对他的意见深以为然,于是就决定直接正面攻击。

    道路上的木栅不过一人多高,虽然有壕沟拒马之类的防御设施,但是并无难以愉悦的障碍。从站在木栅后的团丁的装备看,他们连弓箭都没有几张,更别说火器了。

    当下紧急制作了十多张简单的梯子和几座越壕的便桥。吴拔流的连也开了过来,做好了“跨射”的准备。

    所谓“跨射”,就是步枪以较高的仰角进行射击。在燧发枪和米尼枪的时代,这是欧洲陆军常用的一种远距离射击战术。有时候,步兵以这样的方式可以将弹丸投射到500~600米以外的地方并且仍有相当的杀伤力。当然,这种“跨射”是没有精确度可言的,但是在实战中,有指挥的连队齐射,依旧能够给远距离的密集队形的敌人以足够的杀伤。

    吴拔流采取“跨射”,不是为了增加射程,只是为了能够在这个狭窄的地形上从梧州中队的身后射击来支援他们。

    由于道路狭窄,三个小队无法一起上,只能以排纵队的方式逐次突入战斗。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李冬没有命令战斗力的强原来的步枪小队当先锋。

    “杨二东,你来当先锋!”李冬命令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杨二东全身一阵战栗。当先锋意味着极有可能死伤,但是打破木栅,首功也是自己的。

    随着突击的军鼓声急促的敲打,杨二东的身后响起了步枪齐射的声音。他来不及多想,一挺上了刺刀的步枪,高呼道:“弟兄们跟我上!”说罢第一个冲了出去。

    杨二东是旧明官兵出身,知道哪怕是当到了副将、总兵这样的位置,打仗的时候一样要带头领着家丁冲杀在前,不然其他杂兵是不肯跟着卖命的。他的小队新兵多,自己不身先士卒,根本无法驾驭部队。

    整个小队,接着是整个中队,都在他背后小跑起来,这段距离不过三百多米,动作越快,伤亡越小。梧州中队在这狭窄的道路上勉强保持着秩序,士兵们放低了枪口,一路小跑着。

    木栅后面只有些团丁,杨二东能清楚的看到他们仓皇跑动的身影,接着是嘈杂的呼喊声和乱响的梆子声。

    这时,李冬之前担心的事发生了:木栅后面突然火光一闪喷射出一道硝烟,轰隆隆的炮声随后传来。

    “完蛋了!”杨二东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么狭窄的道路上,被人当头一炮,自己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

    然而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腿脚还在跑动,胳膊也好好的,跟在他后面的小队已经倒下去了四五个人,一个个血肉模糊。惨叫声不绝于耳。

    小队顿时停住了脚步,有些人已经转回身子要往回跑了,混乱的局面直接把直接把后面的小队堵在了路上。杨二东吼叫着,要小队跟他冲,然而整个小队畏缩着,不敢前进。

    弓箭和鸟铳发射的弹矢不断的掠过他们头顶,整个队伍在路中央断成三截乱成一团,罗茂在后面一个劲的要他们继续冲,但枪声遮住了军官的喊声,有些人开始胡乱的放枪。艾布衣被夹在中间怕得浑身发抖。

    “别他妈射了!快跟我冲!”杨二东对前排的士兵又拽又踹,总算让他们勉强往前挪窝。有两个士兵却丢下步枪转身跳下路基,爬上了山坡。

    “x你老母!你去哪里?快回来!”杨二东大吼道,眼见一个跑的最快的已经跑出去几十米了,忽然,后排的小队里响起了枪声,爬上山坡的两个逃兵先后中弹,滚落下来。原本蠢蠢欲动要溃散的士兵们立马呆住了。

    “不想死的,跟我上!”杨二东乘着这个机会收拢了部队,一直冲到了木栅前。小队迅速架起了便桥,爬过壕沟,搭起了梯子,杨二东第一个爬上墙去,一枪刺倒了一个慌乱的团丁。

    扬家庄的乡勇并没有激烈的抵抗,事实上,当他们突到壕沟前的时候乡勇们就四散奔逃了,整个中队顺利的突破了木栅。紧接着2连跟着突破了过来。

    木栅被突破之后,石涧也就没了悬念,蒋文明和解问东带着残兵败将溜之大吉,把满地的垃圾和几十具尸体丢给了伏波军。

    石涧安全解围,把守镇子的国民军小队长和镇上的“耆老”出来迎接。这小队长上任不久,还是第一次经受这种考验,此刻更是紧握李冬的手说不出一句话,差点就涕泪直下了。

    绥江支队决定在石涧过夜休整,李冬的部队立了头功,各小队都是喜气洋洋。可部队里的好日子通常都不怎么长,梧州中队屁股还没坐热,就得到了新的命令:全中队去石涧北部执行外围警戒任务。全中队才收拾完伤员准备吃饭,只得又收起饭盒穿镇而过,去村外做宿营准备。

    石涧镇地处于一个小小的冲积平原,镇西侧的绥江经此地由南拐向东流,东侧和北侧则是绿葱葱的山川,通向广宁的道路夹在北面的山中间。山口距离村子有两里多的距离,2大队怕离主力太远,宿营地离最靠北的村子只有半里。据派出的侦察小队报告山对面只有一个小村,并没有发现明军的踪迹,今夜天气晴朗无风,温度宜人,加上有警戒任务在身,军官们便以锻炼士兵的精神为由没让搭帐篷。

    进攻时出的岔子令杨二东心有余悸,中队长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内心很是不安,虽说有了“先登”的头功,还是主动请缨,要求由自己小队来修筑外围的简易工事。

    “刚打了一仗,伤亡也不少。是不是换个小队?”李冬问道。

    “不要紧,这些新兵蛋子就是要让他们多操练操练,免得想太多。”

    “好吧,就交给你了。”

    梧州中队的另两个小队就着汤水嚼磨牙砖的时候,杨二东的小队只能苦哈哈地拿铁锹挖坑,再把取出的土堆在陷坑后面、垒成一堵只到胸口高、看上去啥都挡不住的矮墙。他们也知道那一仗赢得挺丢人,围墙上的团丁拢共只有十几个、火枪更只有三五支,虽说有一门炮,其实也就打了一次。后面的几十个没上墙的团丁围墙一失守就溜了,小队自己却损失了四名弟兄,最丢人的是,还被“阵前执法”给毙了两个。

    羞愧归羞愧,可干活的时候小队长杨二东却在坑边端着碗汤喝汤,美其名曰监督指导他们砌墙。绥江支队北上广宁天天晚上修工事,傻子都学会了还用他教?原本在肇庆剿匪挺自由,一挖沟士兵们就不禁回忆起了广州新兵训练时的痛苦回忆。加上虽说是有明军靠近,但估计八成是从广宁来的守军、多不到哪去,士兵们挖工事的热情也就高不起来。

    “中队长罚的是咱们全小队,队长你怎么不一起干?”有几个老兵仗着和他相熟,抱怨道。

    “怎么了,不服气?”杨二东笑道,“等你们把臂章上的条子换成豆子,就有人替你干活了。”

    官兵混得熟了,有大胆新兵的便回嘴:“你们当官的都是首长的正规兵出身,我们哪有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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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六节 归化民婚姻问题方案

    现在元老院占据了广东,多了几百万人口资源,再不解决这个问题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刘翔前脚进了广州,后脚民政口和总参政治处就联合发了一个关于军人和干部婚姻问题的“指导意见”。

    指导意见是指导意见,要怎么实施还是个问题。刘翔刚进城,百废待兴,加上大案要案一桩接着一桩,哪里还顾得上给下属找老婆的事情,一来二去就把这事给撂下了。

    没想到这位恩平县的县主任居然主动呈文,管起一件和他不怎么相干的事情来了。

    自古以来找老婆就得花钱,不管时代如何变化,婚姻是一桩生意的核心内容始终没有改变。在17世纪的中国,娶老婆比后面的时代表达的更为**裸些,那就是买卖关系。

    元老院虽然治下多了几百万人口,但是总体来看,女性并不见得比男性更多。社会总体上还是适龄女性远低于适龄男性,女子结婚的“身价”自然也低不了。更何况结婚组织家庭相当于一家新企业开张,要有房子,要置办起码的生活用品……这些都离不开“钱”字。

    刘元老和杜易斌怎么去找合适的女性,他管不着也懒得管,不过这开销却是实实在在的。这笔钱自然不能从市财政里拨款——刘翔也拿不出来,所以最终这个皮球踢到了财税口,最终五道口拍板,呈请元老院同意,从“办公厅特别费”里开销。

    “办公厅特别费”顾名思义,就是办公厅掌握的,用于元老各项私人活动和生活服务开销的预算项目,费用的来源是元老基金会的收益。

    用这笔钱办理归化民干部的婚姻大事,不但可以节省正常的财政开支,还能起收买人心的作用。也算是安抚了一批鼓吹“军队私有”的元老——虽然不能以个人的名义,好歹也是元老的名义。

    王企益自然不会反对,不过具体如何支出,还是要他们这个财税局来经管的。

    “你告诉艾局长,具体的预算单我看过了——太粗了。得打回去重做。”王企益说。大多数元老不知道该怎么做预算,递上了预算项目都失之于粗疏。在王局长看来这是很不可取的。

    “规矩虽然麻烦,也得一步步做起来。”

    预算打了回票,给归化民找老婆的事情却还照常进行。最热心这件事的元老杜易斌此刻正好从恩平回广州来办事,准备乘着这段空档来个轰轰烈烈的相亲大会,再搞一场声势浩大的集体婚礼,预算被打回来并没有熄灭他的“事业心”,依然抓紧有限的时间在广州城内外奔波——“找女人”。

    这位杜元老关心归化民婚姻的工作在攻占广州前就开始了。他原本在元老院是颇为古怪的存在,他的岗位在农业口,具体是搞养殖的,只不过他养殖的动物里最多的是大家都不大理解的东西“穿山甲”。

    虽然在21世纪,穿山甲已经被爱好野味的人吃得基本上从野外绝迹了,不过在17世纪的大明,显然它们的数量还很多,而且它本身也没有多少的食用价值。杜易斌元老养殖穿山甲的原因据说是穿山甲的甲片是重要的中药材,所以这事算是得了刘三的肯定。

    不过,他的养殖工作基本上还是被定性为“不务正业”,因为学得是计算机,所以又被额外分配到it部门去工作,两头跑。

    不论是养穿山甲还是修电脑,都和民政工作没什么关系,偏偏他就想起了这事。原因么,其实就是人力资源部门不愿意把健全劳工给他,他的穿山甲养殖场的唯一的全职工人是个伤残人员。平日里经常接触,聊天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这些人的苦恼。

    由此及彼,杜元老便开始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毕竟他是个21世纪的人。

    按照杜元老的设想,最亟需解决婚姻问题的是伤残军人和工人。前者人数不算多,后者可就相当不少了——工业口的伤亡率比军队要高出几十个百分点来。因伤致残的工人为数众多。这些人虽说大多安排了力所能及的工作,基本生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以他们的条件要结婚娶妻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从纯利益的角度来说,元老院没必要去关心这些人的婚姻问题——按照17世纪的道德水平,元老院给他们安排简单的工作,保证他们的基本生活,就已经是大善人的水准了。再为他们娶亲,简直是多此一举。

    “这件事我们不能从利益的角度看,说到底就和我们当初搞翠岗公墓,为阵亡士兵建立纪念碑是一个意思。人死了抛尸荒野和装在棺材里隆重下葬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葬礼和墓地,死人看不到也不知道。说到底还是给活人看得。”杜易斌在民政口的一次会议上如是说。

    对伤残者的安置也是同理,虽然伤残的军人和工人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价值,但是他们的处境会极大的影响那些正在服役和工作的普通人。

    “可是我们需要解决的人太多了,先解决伤残人员是不是……”

    “我觉得他们会理解的,我们连‘无用’的伤残人员都为他们考虑了娶妻的事情,难道会不管他们的事情吗?”

    这件事在民政口就算是“原则性通过”了,但是原则通过只是通过。“媳妇”从哪里找才是问题。

    对于普通的干部、军人和工人来说,这无非是个时间问题。民政口多组织几次相亲,多搞些配对活动,总能逐步解决的,毕竟许多人靠自由恋爱也娶到了老婆。

    但是杜易斌力主的要优先解决的伤残人员,却没什么女人会愿意嫁给他们。哪怕到了21世纪,残疾人的婚姻大体还是残疾人之间的配对。

    杜易斌对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考虑过很久,最终给他想出了个法子。不过这多少有些风险。他考虑再三,决定找冉耀谈谈试试看。

    要见冉耀并不容易——他非常忙。但是这事又非他点头不可。

    冉耀对一个毫无名气的农业口元老要求见觉得意外,但是对方毕竟是元老,于情于理他都得见一见。

    “冉相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这次来的希望你给我出个政策,我现在有个想法……”杜易斌说道,“具体来说,能否将目前服刑中的轻罪女性予以特殊赦免或者监外执行,配给我们的伤残军人或者工人为妻?要正常的情况下,他们是根本讨不到老婆……”

    他说着把自己的方案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初步设想,您可以先看一看。”

    他一开口就让冉耀愣住了,这家伙想干什么呢!这囚犯管理是司法范畴,根本不是他这个人民保安相管理的范围,再说这事就算他能管,也没法开这种口子——法理上怎么说呢?

    他打开方案看了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杜易斌,这真有点异想天开了。

    “这个没办法,海南男多女少的情况你也知道的,不这么办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解决他们的个人问题,我想劳改营里一定有不少轻罪女囚犯,她们对元老院本身是是没什么敌意的,应该也急于想出来开始新生活。对那些女犯人来说,这个条件不算太坏……”杜易斌边说边递给冉耀一根初晴版雪茄。

    “虽然我们也有减刑的条例,但你这样不行。马甲那边也不会同意。毕竟我们的法律里没有这样的规定。”冉耀摇了摇头,“其实你这个思路也不是不行,英国人也搞过女流放犯到殖民地去解决移民的婚姻问题的。但是我们现在没有法律支持——至少要元老院通过一个临时决议。”

    “这个我会做得,我会做得,只要你能支持……”杜易斌赶紧说道,“现在是争天下的时代,我们完全可以借这个争取更多的民心啊,那些小节就不需要在意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再说了,警察系统里负伤的残疾的也有,我们元老院作为他们的上司就该解决下归化民的一些问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使在21世纪个人问题也是父母念叨的,更何况现在了。”

    “我是没什么意见的,不过你的方案有点想当然啊。”冉耀拍了拍方案的封面,其实他的一番说辞多少也打动了他,这几年因公致残的警察也有几个,几乎全是单身的。虽说现在都安排在警务系统里做些辅助性的工作,但是要解决他们的婚姻问题也是个问题。

    “首先,我们的劳改营里女囚犯并不多,”冉耀说道,“女性犯罪在本时空实话说是很少的,一些轻微犯罪我们也多是执行鞭刑或者其他简易刑,很少会判刑入狱的。所以目前服刑的女犯基本上是重刑犯或者‘国事犯’。这些人,前者不能随便减刑赦免,后者怎么处置也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而且很多女犯在入狱前已经嫁人了。能够符合你的条件的,几百个里也找不出五六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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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节 石涧(三)

    “我哪里是伏波军出身了,我是地地道道的国民军出身,几个月前和你们一样,就是个普通大头兵——连杆南洋步枪都没有!拿得是长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么快?”新兵们都不信了。

    “这有什么稀罕的,跟着元老院打仗,建功立业的机会多,升个士官算什么?打得好,打完仗就进教导队,出来就是肩上有星,挎指挥刀的军官了!”

    对于大头兵来说,“升官”永远是一个最有吸引力的话题,不论是他们在旧明军中,还是到了元老院的麾下,军官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而这个前途,多少又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所以这几句话立刻便激发起了大家的功名之心了。

    当个军官或许有点难,但是当个军士,兵头将尾,大约还是容易的。无非是一刀一枪的厮杀卖命。他们打了几仗,实话说还没打过什么特别硬的仗,敌人很少能和他们力抗的,更别说进入白刃战了。

    “首长是要争天下的圣人,将来有的是用兵的时候,只要打仗勇敢、服从指挥还愁升不了官?哼,不过看你们今天这鸟样,送命有份,要晋升就难了!记住打仗最先死的就是软蛋,今天那两个就是例子!”

    “说起来也真惨啊,直接就给毙了!”有人小声的抱不平。

    “这可怨不得谁。打仗不能乱了行伍——就是在大明也是这个规矩!老子当年当官兵的时候出征,出仗的时候后面就是家丁督战,别说退后,哪个往后看一眼就直接砍头……”老兵油子开始吹嘘了

    “这话说得明白。当兵打仗,不管你当哪国哪朝的兵,第一便是要行伍整齐,第二便是要纪律严明!没口令就算刀砍到头上也不准开枪,明白没!再有下回谁手指头敢动一下,我先替督战队剁了你!”

    杨二东又骂了几句,后勤送补给过来了,杨二东带着司务长去接收了。军官一走士兵们手上的活虽没停下,嘴上却聊开了。话题从骂军官把人当牲口使唤开始,不知不觉落回了“打围墙时,谁先怂了开的第一枪”上,最后谁也分辨不清,只能愤世嫉俗地以赌咒自证清白。

    艾布衣闷头掘土,没掺和袍泽日常开展的吹牛大赛。不知是谁忽然提了一句:“幸亏到头还是打赢了,要是没打下来,搞不好晚上退回来就要枪毙几个。”

    一听到关乎性命的事,在场的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你别乱说,首长不兴乱杀人。”有人赶紧说道。

    那人哼了一声,朝领正给赈济缝衣服的马来扬扬头:“你以为罗茂的直属队干什么的,杀的就是闻鼓不进畏敌不前。马来你说是不是?”

    马来是新兵,被老兵问话当然不敢不回应,他摇了摇脑袋:“这可不敢说啊。不过罗上士肯定很得中队长的信任,总是待在他身边……”

    “所以说么,李中队长最信任的就是罗上士了,打仗的时候他那一队永远是留在身边的,紧要的时候就会派他们上去——这是什么,不就是家丁嘛。”说话的是苟尚田,他亦是明军出身,不过当过战兵,比之这些只当过杂兵的补充兵要强些,平日里最爱好吹牛说大话。

    艾布衣跟着众人一起看向他,苟尚田愈发来了劲道:“咱们来肇庆第二天午饭不是坐大街上吃的么,我亲眼看见罗茂带着人去一个官衙的大院里,然后关起门来就把里面的百十来号俘虏都给砍了。啧啧,这血啊,流得和小溪似的,据说都是抓到的土匪还有附近不肯缴什么负担的老财……”

    “有这事?”大伙都有些不信。这个时空杀人并不是稀罕事,但是在城里一杀就是几百人,前前后后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也太神奇了。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那天晚上他们小队专门有加菜,另外的小队都没有,这不就是在吃出红差的饭吗?”苟尚田说了有鼻子有眼,“你瞧着他手下那些人,一个个……啧啧,那煞气——我可是见识过的,经常杀人的人才有……”

    此言一出大伙不寒而栗,转而对今天的事庆幸不已。

    ……

    杨二东接收清点完物质,回过来开始按照命令检查武器。李冬担心士兵学用步枪的时间不长怕出问题,所以下令每晚都各小队的小队长要亲自检查每个士兵的武器完好情况。

    他逐一检查了士兵们的步枪,看他们有没有按照规定擦枪,老兵好些,基本上已经都有了擦枪的习惯,新兵参次不齐,有些人忙着忙着就忘记了。杨二东少不了又痛骂了一番。下令没擦枪的今天全部去站夜哨。

    武器检查完毕,杨二东皱着眉头,叫道:

    “艾布衣,过来!”

    艾布衣的枪交出去之后就没还给他,心里一直在打战。听到杨二东喊他名字脑袋轰得一下。颤颤巍巍的走到近前,他看见杨二东手中拿得正是他的步枪,知道事情掩不过去,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杨二东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个嘴巴,抬起脚朝着艾布衣就喘了下去,艾布衣疼得嗷嗷直叫。这时候罗茂正带着一个班的直属队夜间巡逻,听见动静也靠过来问怎么回事,吓得艾布衣脸都白了。

    杨二东把艾布衣的步枪递给罗茂。

    “你瞧瞧吧!”

    罗茂作为伏波军出身的老兵,收拾枪支的活计早已滚瓜烂熟。枪到手稍一检查就发现了问题。他立马把枪管一斜,竟倒出四枚弹头来,两人抬头相视都叹了口气。

    艾布衣觉得自己死定了,没瘫在地上全靠几个月来训练出的军纪撑着,他都没发现自己正带着哭腔哀求:“长官,求您让我回乡吧,我实在不敢朝人开枪……”

    两名军士也知道,国民军别的中队、甚至是伏波军都出过这样的事,看上去健壮又胆大,服从性好,训练成绩也不差,但就是不敢动手杀人,一上战场就晕菜。自己打仗不成不说,还带累战友。

    眼下就自家中队就发现了这么一个货!。罗茂有些为难,若当众揍他一顿治标不治本,枪毙他又没那么严重。要在平日里不打仗,直接退兵也行,但是如今正在作战中,一个健全的壮汉因为胆小就能回家——这仗就没法打下去了。

    结果还是罗茂把事揽了:“我来跟他说说,你忙你的吧。”

    罗茂往胸墙上一坐点了支烟,招呼艾布衣到近处,问他:“你怕什么,跟我说说。”

    艾布衣吞吞吐吐地回答:“我实在害怕,不敢朝人开枪。我又打不过敌人,我跟着部队打了几仗,我站在后面看得清楚,我这点本事根本不够跟明军打的……我家里还有老母,我怕死了没人照顾,求您跟李队长说,放我回家吧。”说着他便要痛哭出来。

    “是人都怕死,谁不怕?可你怕了就不会死吗?打仗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有一百多个兄弟跟你站在一起,你怕了就想走,全中队的兄弟怎么办?如今正在作战,你今天的行径论起来就是临阵脱逃,当逃兵枪毙都足够!还记得被毙了的两个弟兄吗?!”

    “报告长官,记得。”

    “你记得就好!”罗茂顿了顿,减轻了语气,“我现在教你当兵又死不了的办法,你听仔细了:想不死那就得打胜仗,非打赢不可!明白没?你且说说看怎么才能打胜仗。”

    “……开枪杀敌。”

    “放屁!我看你把训练教的全忘了,前边打都白挨了。”罗茂怒斥道,把艾布衣吓得一哆嗦,“我再教你一回,给我记住:你是个士兵,士兵的任务就是服从命令!重复一边,大声点!叫你列队你就列队,叫你开火你就用最快的速度装弹射击,没有命令就老实站着,刀砍到头上也不准动。你害怕就是因为想的太多了听不清命令,三心二意。甭管对面的敌人干啥,别去想如何杀敌的事,那是军官该去琢磨的,盯紧军官的一言一行才是你的职责所在。胜利不在于杀死了多少敌人,而在于你能否完成自己的职责。而只要大家各司其职,我们就会一直胜利下去。”

    “是……”

    罗茂不知道这番话对他有没有用,他缓和了下语气:“再说了,你跟着部队打仗,每次打仗虽然都有兄弟死伤,但是比之敌人横尸遍野的死伤又如何?跟着伏波军打仗,轻易不会把命送了——只要你服从命令听指挥!”

    罗茂也不想逼得太紧,该说的说完就把他打发回去儿。

    “罗茂竟然没崩了你,他跟你说了什么?”艾布衣一回壕坑,弟兄们就围了上来,艾布衣只是攥紧锹把低头不语。

    “老弟下回打仗你肯定要打前锋啦……”苟尚田不知算是好意还是恶意的说道。

    罗茂回去之后把艾布衣的事报告给了李冬,建议再观察一阵。

    “新兵难免胆怯,多打几仗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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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87节

三百八十七节 两个关心归化民婚姻问题的元老

    “这个,符有地里这么多囚犯,总能有合适的吧。”杜易斌不死心的问道。

    “说要找,那肯定能有符合你条件的,不过这个数字怕是远远不够——特别是按照你的计划:每个人配两个……甚至三个老婆……”看到这条实话说冉耀是比较惊讶的。

    以元老院现在的掌握下的人力的性别比例来说,别说是两个老婆,一夫一妻都做不到。这杜元老倒是慷慨,一下就给两个!别说监狱里根本没有这么多“符合条件的女犯”,就算有,也不可能这么安排。

    “还有两个办法,找葡萄牙人去果阿买印度女性过来,21世纪印度女性的地位都很低不要说17世纪了。大不了多花些钱!”

    去海外给归化民们“买老婆”这件事在不同场合又不同的元老都提议过,至于购置地点从越南、日本、朝鲜这样的近邻,到东南亚地区、印度都有人提议过。还有人建议从欧洲和中东地区购买的……

    但是这些“人类补完计划”都因为耗资巨大而没有得到通过。有的进行了小规模的试验,但是一旦真得开始执行,企划院就发现相比需要的人口,掌握的运力实在微不足道。最关键的问题是要贩卖人口必须在当地安排代理商。当初欧洲人贩卖黑奴的时候,必须依靠当地的奴隶贩子来供应“货源”,即然有“代理商”就得给代理商留出丰厚的利润来,不然谁也不会去干这种即辛苦又冒风险的勾当。

    这些杂七杂八的经济原因之外,还有人认为这样是人为制造“混血”,会造成归化民的二代成为不纯粹的“华夏苗裔”——总之,争议很大。

    “……另外就是广州清节堂的寡妇——守寡是极大的浪费资源!再想想广东全大区这样的节妇肯定不少,都要动员她们嫁人。我相信她们肯定也是愿意的。”

    虽然冉耀不太肯定“节妇”是不是“肯定愿意”,但是“寡妇再醮”一直是元老院提倡的政策,他有这个想法也不算错。

    冉耀皱眉道:“现在很多归化民都没有老婆,你现在一口气给这些伤残人员配上两三个老婆,这影响可不太正面。”

    “所以我希望是小范围不公开的婚礼,甚至报纸都不需要报道,顶多来个给前伏波军伤残退伍战士找媳妇就行了,他们伤残了日常的生活都很不方便,以后有了孩子那不是把那些女的给累病了,给他们安排两到三个媳妇也是互相帮衬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在我们争夺天下的时候这种特殊情况要特殊办理,那些小节就不用在意了,不然农村那些动不动办事简单除暴的干部就该进劳改地了,虽然不办结婚证,但是几个元老去当主婚人证婚人这面子摆在这,他们是不会轻易离婚也不会在意所谓名分的,同样的不管是付波军国民军还是警察,都可以办几场集体婚礼,所属的元老多去几个当证婚人主持人,对那些海南广东的土著会怎么想,管吃管喝还帮忙找媳妇,那愿意当归化民的速度将会成几何数上涨,就临高还有不少不愿意剃头的土著呢,我想唯一不爽的是媒婆吧,赚的钱少了。”

    杜易斌这番七颠八倒的话让冉耀笑了起来,他觉得眼前这年青人勇气可嘉,也有心办事,但是考虑的未免太理想了。

    “你这么慷慨,企划院非把你吃了不可——更别说你家同宗杜女士肯定会打上门来。”冉耀摇头说,“这么说罢,给伤残军人找老婆这事,五十年代民政部门就干过。当年是给志愿军的伤残军人办得——基本都是领伤残生活津贴生活不能自理的重度伤残人员,当时民政口在农村给他们找妻子。说是妻子,其实就是终身护理员。也没给他们每人两个老婆啊。你这么一搞,等于把现在的伤残补助翻个倍。企划院要吃了你,五道口得把你剥皮。

    “这个,时代不一样嘛-几个老婆不要紧。总之要是女囚人数不够的话我打算在元老院提个案,把进口女奴的事情放上日程。不过清节院的妇女可得优先分配给我……”

    “提案你写吧,把每人两个老婆的条款去掉——太超越现实了,而且影响也不好。为残疾归化民解决配偶问题是‘德政’,你这么一搞就成了偷偷摸摸的事情了。即起不到宣传作用,又给人落口实——我们可是提倡‘一夫一妻’啊。”

    “另一个可以算是生活秘书——保姆……”

    冉耀想你这打脸也太快了吧,直接就给元老院难堪,这提案上不了大会讨论就得给枪毙了。他原本想就此敷衍几句把他打发走,但是一想他也是好心想给残疾归化民解决问题,便耐心说道:

    “费用呢?这可是一大笔钱呐!”冉耀说,“女囚也好女奴也好,都是普通的女人,不说什么感情问题,哪个人喜欢和一个残疾的男人过一辈子的?现在残疾归化民的工资是自己温饱无碍,要养家活口就艰难了。这种经济状况根本留不住老婆的!人可都是有腿的。到时候给你来个一走了之,你上哪里找她们去?别说两个老婆了,光一个老婆就得给出相当大的经济补贴才能把她们留下。民政和财金上都通不过的。”

    “这可是凝聚民心的事情……”

    “凝聚人心也是有成本的。”冉耀笑了,“至于从印度或者随便那里购买女子解决归化民的婚姻问题的提案我赞成,优先为残疾归化民解决婚姻问题我也赞成。你提案的话我可以连署。”冉耀笑了,觉得他挺可爱的,“女囚你就不用想了,没戏。至于清节院的妇女——这事我不反对,但是做不了主,你找刘翔商量吧。”

    “这搞it的鬼点子还挺多的,想打女囚的主意就是为了省钱吧。”冉耀目送他离开,摇了摇头,抽起了初晴版雪茄,这个可是限定版,杜易斌不抽烟——看来是特意买来“公关”的。

    杜易斌在广州奔走了几天,见了不少元老,又给各方面发备忘录,寻找支持。明确的回应寥寥无几。给残疾归化民找老婆这事算是人人都支持,但是具体到怎么找,显然各方面都不愿意投入资源。最后也只有一个名叫王君的元老响应他的“为归化民解决婚姻问题”的倡议。

    这位王元老是两广攻略中被派遣到广州的若干酱油元老之一,照例有一堆头衔,其中最主要的头衔是“机械工业部主任工程师”——这是给不担任行政职务的工科元老的专用头衔。

    王元老在临高的存在感很低,出了机械工业部基本没人认识他,也没什么行政职务。这倒不是他自甘酱油或者能力太低,实在他的专业和现阶段的生产力脱节太大。

    他的专业是:汽车电子构造与维修。在蒸汽机大干特干的档口没有他的业务,到车辆厂帮忙他什么都不会——因为他实际上搞电子的。电力口那帮人站过他想让他帮点忙,但是他是低压电,高压电屁都不懂。今天这借调,明天那借调,什么都干过,什么都不精。倒也成了机械口万金油式的重要人物。目前的主要工作是带着几个归化民维护穿越时带过来的拖拉机、车辆和工程设备什么的,兼顾着也学着修理起蒸汽机来。

    两广攻略开始之后,投入了大量的内河机动船只——这些船只使用的蒸汽机、变速箱、锅炉的维护维护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王元老便被派到了广州,在河南岛的临时修船厂搞机械维保工作了。

    这工作即繁重又很重要,王元老忙了几个月,几乎没有进过广州城。工作繁重也就罢了,然而他总觉得自己是待在了“被遗忘的角落”,琢磨着是不是搞个“工程”来彰显下自己在广东的存在感。

    正想着这个问题,杜易斌的“残疾归化民婚姻问题”的备忘录送到了他的手里——杜元老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在广东的元老都给派发了一份。

    王元老和其他元老一样,对解决归化民的婚姻问题“一贯重视”,但是对杜元老的具体解决办法却不怎么感冒。

    “女囚,女囚,哪来这么多女囚。还一个配两个老婆,太夸张了!”王君想,“还是买外国女人来得现实些。”

    他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夸克穷在东南亚的贩奴活动仅限男性,明明也可以装上一部分女人来。女人同样是很好的劳动力,不论是农业还是工业,都需要大量的女性人口,用来给归化民解决婚姻问题一举两得。

    至于语言不通的问题,王君觉得这不是问题,大可以先结婚,再培养感情——21世纪可还有邮购新娘的行当。

    忽然他想到自己在修船厂接触工人的时候,工人说本地的土著对归化民工人颇有兴趣,经常会来打听他们的收入和婚姻情况。

    “对了,还是要立足本地解决么!”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15节

第一百一十五节 孤军奋战

    “我看没那么简单,这样的人我见过,别人是越打仗越能打,他们是越来越不行,很快就会在战斗中伤亡,”李冬久经战阵,看得多了,“越是怕,越容易出错,出了错就会挂彩。”

    “真要受伤了,我们就给他一个身体不适合服役的结论叫他退伍吧。”

    “也好。就这么办吧。但愿他有这个运气。”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李冬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阵高亢急促的军号惊醒。他大吃一惊,这是“敌袭”的信号!

    他一骨碌掀开身上的军毯爬了起来,捡起武装带边往腰上系。边跑向胸墙。营地里整个中队乱成一团,衣衫散乱的士兵们匆匆忙忙的往脑袋上扣帽子,拖着步枪往各个班的指定阵地跑去。

    李冬爬上昨晚用挖壕沟的泥土堆起来的望台,罗茂已经在上面了。看到他过来立刻示意他敌情方向。

    “大概有三百人。不是官兵。”

    李冬拿起望远镜。石涧周边的山挡住了东升的太阳,此时随着日头升高,拂晓晨光越过山顶驱散了河谷中的晨雾,把趁着夜色偷偷靠近的敌军身影暴露了出来。山口前聚集了数不清的人马,稍加一数就达三百人以上,后续的人还在往这个狭小的平原里涌,仿佛源源不绝。细细看去,这些人大多无铠甲,打得是杂色的旗号。武器、服饰混乱——的确不是官兵。

    “看后面的扬尘,后续还有部队。”

    “快去镇里向吴连长报告!”

    “梧州中队,以我为中心集合!快!”

    “步枪队出列!”

    口令声此起彼伏,衣冠不整的军官四处飞奔,将同样睡眼惺忪的国民军士兵们归拢到一起整队。

    从难不成是昨天的土顽扬家庄的乡勇来了?从俘虏的口供里,他们倒是的确能派出这门多人马。但是他们昨天连吃了两个败仗,损兵折将将近二百人,退回去休整还来不及,怎么会继续来进攻石涧?

    他观察了下地形,现在他们的处境很不利,梧州中队孤悬在最北面的塘仔角,右翼是山地,左翼是国民军广宁大队的1中队,他们在绥江边的背靠半边岗的石涧堤一带布防。中间的道路就是两个中队的接合部。

    李冬很清楚广宁第1中队是个少量老兵加大量新兵的新编中队,由于新兵比梧州队中多多的,战斗力根本靠不住。

    伏波军第8营则集中在他们后面的石涧镇,后勤纵队和文职人员集中在绥江转弯处的头岗。

    “让咱们在前面打头阵,这杨营长是怎么想得……”罗茂小声道。

    “别说话!注意观察。”

    李冬打断了部下的牢骚,他心里很清楚:杨增的部署是防御战中的通行做法:较弱的部队布置在第一线,吸收敌人的进攻动能;等到敌人的进攻被一线部队迟滞,失去冲劲的时候,二线的精锐部队再投入反击。

    说起来是很高明的战术,但是在第一线吸收“动能”的部队可就没那么轻松了,往往是伤亡惨重,有时候甚至全军覆没。

    说起来,咱们国民军还是“炮灰”啊。李冬心里一阵不得劲,他赶紧把这“不绝对的忠诚”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大声命令道:“传令兵!你去和1中队的中队长联系,要他看好接合部,免得被敌人中央突破!”

    说完,他放下望远镜,忽然看来艾布衣缩在望台下面,一脸紧张的瞧着外面,他喝斥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去自己的班?”

    “报……告……”艾布衣说话的口齿都不清楚了,“我,找不到班长了……”

    李冬四处一望,艾布衣的班部署在右翼靠近山地的地方,他一指方向:“就在那边,快去!”

    艾布衣哎了一声,拎起步枪就要跑,李冬忽然想到自己的传令兵刚走开,万一有什么需要身边还得有人供他差遣。这个艾布衣到班里用处也不大。又叫住了他:“你!别回去了,跟在我身边!”

    李冬来到靠近左翼接合部的地方,以敌人从中央突破。他瞧见艾布衣就在不远处,抖抖索索的端着步枪,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大声道:“待会儿我检查的时候,枪管里不准再留任何东西!”

    说完他把目光转向一里外集结中的武装——现在已经有五百多人了。这些突然出现的敌人手里只拿着些简陋的刀枪,没看到火器,队形也不整齐、不知是不是惧怕“髡人”连珠铳站得很稀疏;整体像是由很多小股组成,但股与股之间协调性不强,有些人等得不耐烦往前冲了一段,看别人没跟上就又回去了。

    罗茂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中队长!我看这伙人象瑶民!”

    “你怎么知道?”

    “有个新兵说得,他是人,和瑶民打过仗!”

    “衣服不像……”

    “里面也有汉人,大概是土匪。他说瑶民作乱的时候有时候会和汉人土匪一起行动。”

    “管他是谁,来攻打我们的都是敌人。”李冬拔出指挥刀,大声道,“各小队,稳住!没有命令不许射击!”

    这股敌人绝不是他们这两个中队二百多人能解决的数量了,杨营长要他们“固守待援”,那就只能在这里死守。等着后面的伏波军发起反冲击了。

    “今天怕是有一场恶战。”他对罗茂说。

    “大不了一条小命送在这里呗。”罗茂笑了笑,显然不认为自己会送命。不过他身边的艾布衣却不这么想,浑身哆嗦的厉害。

    李冬无心训斥艾布衣,作为指挥官,唯一的希望是伏波军的反击来得快一点,否则自己手下的弟兄难免“死伤惨重”。他有些紧张的看着一里多外正在不断到来的敌人。

    好在敌人还没下定决心发起攻击,就在双方处于对峙中、局面一触即发的时候,变故发生了——他们左翼的广宁大队的1中队一见敌人众多,竟自作主张退出石涧堤,往半边岗撤退,试图倚靠石涧的栅墙作战,以得到镇上伏波军的火力支援。结果把整个梧州中队的的左翼暴露给了敌人。

    “谁他妈让他们撤退的!”李冬看了差点没气死,“艾布衣!你追上去找他们的中队长叫他们回来!”

    艾布衣追了过去。李冬大喊道:“全体都有!稳住!准备射击!”

    “咱们也撤吧!”罗茂有些担心了,“退到半边岗那里,和1中队连一条线。”

    “1中队这一撤,我们就成了‘殿军’,”李冬苦笑道,“现在我一声撤退,你信不信全中队都会撒丫子就跑?”

    1中队能秩序井然的退下去是因为有友军在背后,不怕敌人追击。他们身后可是什么也没有。士兵心理上没有安全感,敌人只要一冲锋,全中队怕就要崩溃。

    “这下可就凶多吉少了。”罗茂把步枪装上刺刀,“我带一个班到左翼去。”

    “好,你去吧。可别把小命送掉了……”

    李冬沿着胸墙走着,大声的鼓舞着士兵“坚守阵地”。但面临着敌众我寡的巨大压力,还是让人不禁想逃避。整个战线都跟着动摇起来。而瑶人也看到了防线的动摇,他们没错过这个机会,敌阵中一阵锣鼓声响过,立即发动了全线冲锋。

    隆隆的脚步声响彻了整个山谷,步枪队却屹立不动,因为他们还没听到李冬的命令。在李冬的眼里,哪怕按国民军的标准,敌人的队形也过于散漫了,原本就稀疏的队列一冲起来被拖得更开,而且他们竟然在距离胸墙还有一里之遥就发起了冲锋,跑到半截速度便慢了下来。

    “稳住……稳住……!”军士们不停地重复着李冬的命令。这时候从敌群中射出了第一排羽箭。

    “紧靠胸墙!低头!”

    国民军没有钢盔,只能紧紧的把脑袋低下,靠着胸墙。这个遮蔽战术十分有效,嗖嗖的箭雨下无人中箭。

    马来的脑袋差不多快要钻进土墙里去了,他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步枪,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十分恐怖,而落地时候的声音更是让他丧魂落魄。特别是四五枝羽箭几乎同时钉在距离他不到两丈远的地方的时候,几乎吓破了胆。

    幸好他在八周训练里已经习惯了把纪律奉为神明,不敢动弹半分。不过片刻,又是第二轮羽箭纷纷落下。

    李冬缩在胸墙后面观察着敌人的前进步伐。他们一点也不急躁,大队人马散开了慢慢的逼近胸墙,后面弓箭手一排又一排的轮番射箭。看起来指挥颇有章法。

    一百米,八十米,等到敌人进入五十米的范围、5中队的兄弟们已经能看清敌人的相貌时,他们终于等到了队长的命令:“标尺50米!预备,瞄准!”

    士官们齐齐应和的口令声中,步枪队急不可耐地将装好弹药的步枪对准敌人,较矮的第二排则把枪口从前排的空当伸出,避免枪声震聋他们——这个距离上以南洋式的精度也能打中。李冬瞄了艾布衣一眼,拔出砍刀用力劈下:“开火!”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88节

三百八十八节 两个关心归化民婚姻问题的元老(二)

    广州有几十万人口,是17世纪中国南方最大的城市,适龄的女性肯定不少。王君盘算着,完全没必要把眼睛放在“女囚”或者“节妇”身上——那才有几个人。

    接下来他又犯愁了,广州的适龄单身女性的确不少,但是总不能靠自己一个个的牵线搭桥。若是说办个婚介所吧,本时空又没有这个先例,倒是有官媒婆发卖配亲——因为官媒发卖的多是罪行轻微的女犯,这种事也不常有。

    广州的平民婚姻状态,大致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礼有奢侈的有简陋的,但是流程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哪怕是户这样的水上人家也是如此。

    王君认真的考虑了婚介所在17世纪的广州开办的的可能性,觉得难度有些大。而且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从来也不是什么工会积极分子,和企业里的“大妈红娘”关系也不好,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知识。搜肠刮肚了半天也没想出该怎么办婚介所。

    他想到这里觉得脑子疼,不禁嘀咕了一句:“md,这比当年天天相亲都费劲!”

    然而这句话却马上勾起了他的灵感,他想起当年被爹妈逼着去相亲的往事,那婚介所除了单独给介绍对象之外,还常常搞“相亲派对”,把各方面条件差不多的男女聚在一起搞搞烧烤,自驾什么的,期间勾搭成功了不少人。

    “这法子好哈!”王君犹如发现了新大陆。当然自驾游和野外烧烤在17世纪是办不了的,但是其他形式的相亲会也可以办。

    他搜肠刮肚了半天,想起办舞会——但是交谊舞这玩意在临高也只有女子文理学院的女孩子们学过,就是元老们会这个的也不多。再说男男女女的抱在一起嘭嚓嚓,在临高之类的地方是没问题的,在广州这个“封建残余”严重的地方显然的未免太惊世骇俗,消息一公布大概就得把本地的单身女子吓跑。

    再想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新形式了,想干脆就办个最简单的“击鼓传花”相亲会,“互相挑选”便是了——这种相亲会他也参加过,在临高也给归化民办过,不过能享受这种待遇的多是军官和归化民中的干部、技术工人。

    想到这里他马上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件给这位素未谋面的杜元老,表示自己支持他的想法,愿意和他一齐讨论“解决归化民婚姻问题”。

    这边杜元老的“女囚计划”没获批准,便直接到了刘翔那里——刘翔听说他是来谈“归化民婚姻”问题的,便直接推说自己没空,让张允幂来接待他。

    杜易斌没想到会遇到张允幂——其实他并不认识张允幂,只不过当初那件“悍妾”案之后张家父女的大名就传遍了全元老院,而张允幂到广州来任职也是上了政府公报的。

    穿越6年了,杜易斌虽然年近三十了,但是本质上还是当初的那个大学生,拜办公厅的生活秘书福利所赐和跟着他一起来的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在面对女元老的时候依然有着大学生的青涩感,乍然面对一位青春靓丽,活泼可爱的年青妹子,这具体的方案介绍也就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张允幂听完了他的方案,又翻了翻文件。皱起了眉头。

    “推行一夫一妻可是元老院的新生活运动的条文之一,我们怎么能带头违反呢?就算他们是伤残军人,也不能搞特殊化。再说女囚虽然犯了罪,也是女人,也有婚姻自主权的!你这提案把她们当东西一样配给谁,这个和元老院提倡的男女平等的精神有违背……”

    “嗯,这个,其实不要紧,不搞两个老婆了……嗯,女囚的事情不搞了,主要还是想找一些女人嫁给残疾归化民照顾他们的生活,建立家庭,传宗接代。所以我考虑能不能在清节院的节妇们中间……”

    “照顾他们的生活应该,可是为什么非要嫁给他们?!”张允幂想不通了,“残疾的归化民当然很可怜,也对元老院有功劳。可是这和感情是两码事好不好!婚姻自由婚姻自主,这不是我们天天在宣传的事情吗?现在搞这种组织安排,对女性非常不尊重啊。不能因为我们解放了广州,解放了那些可怜的节妇就以恩人自居,随便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张允幂年纪轻,又受过21世纪流行小说的影响,多少还有些“爱情至上”观念。对元老院的“包办婚姻”原本就很抵触。

    但是她这番话通篇都是大道理,怼得杜易斌没话说。但是他这计划非得得到广州市政府的支持才行——现在慈惠堂里有从广东各地清节院、节妇堂等处收容来无家可归的节妇数百人。不幸的是,张允幂又是市政府秘书兼综治副主任,这事刘翔既然不愿意管理就非得通过她不可。

    “婚姻自主是没错的,但是我们给的条件也不差啊。五道口那边已经答应我了:如果她同意嫁给伤残归化民的话,这些伤残人员在原有的工资之外额外再给予1.5倍的家庭津贴家……”

    “这是买卖婚姻,不好不好。”张允幂头摇得更厉害了。

    “这——”

    杜易斌语塞,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理由来说服对方了,好半天才说道:“这些人是为了元老院才残废的,有的是工伤有的是战场上负伤……如果我们不帮着他们解决终身大事,他们这辈子也不会有家庭了。他们原本可都是健康人呐……”

    这略带伤感的语句有些打动张允幂了,她有些为难,说:“这事我也不好做主。毕竟是女人一辈子的事,还是要自觉自愿的,要是她们原意嫁,我也不反对——刘市长也不会反对的。”

    杜元老回到招待所,有些灰心丧气。连晚饭也没有去食堂吃,觉得自己好失败。躺在床上又想着怎么把宋应升彻底的说服——这是他去了恩平之后的最大“收获”,甚至有奇货可居的感觉。

    宋应升此人名不见经传,只是在地方志里有他的记载,但是他却是元老院内部评价颇高的一位“当代人物”宋应星的兄长。

    宋应星此时正当壮年,现在也正是他在分宜县学任教谕,潜心著述的时候。元老院内部不止有一位元老有招揽这位明代科学家的意图,甚至情报局派出去的长江特遣小组也进行了一些相关活动。

    虽然暂时没有招揽到他,但是抓住他大哥也是收获。杜易斌专门关照去接受恩平的国民军队长:一定要活捉恩平县令。

    宋应升虽不是个名人,但是性情颇为刚烈,南明覆灭后他服毒自尽殉国,对大明的忠诚可见一斑。所以活捉他也费了些力气,杜易斌破城前通过外情局在恩平的内线,总算在他自尽前把他给生俘了。

    宋应升被俘之后便被软禁在县衙里,享受着令他摸不着头脑的“优待”。原本他这样的被俘的地方官员都要统一送广州甄别的,因为杜易斌的特别请求才被留在县里。

    可惜杜易斌的说服功力有限,虽然使了浑身解数,宋应升虽然没有“殉国”的意思,对他也很客气,但是至今还是不肯“降宋”。这次他是特意把他给带到广州来,要让他看看“新气象”。

    “这老头也顽固的紧!”他暗暗抱怨。想到到了大陆来之后诸事不顺,不免又想起了留在临高的爹妈和生活秘书。

    百无聊赖间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上面堆着一些函件。他一份份的看了,忽然看到一份“私人备忘录”,发件人是一位他不认识的元老。

    “王君是谁?”杜易斌好气的拆开了信封。

    两天后,在南海咖啡馆大世界分店里,杜易斌见到了王君。

    两人寒暄之后,立刻就“归化民婚姻问题”展开了热烈讨论。杜易斌讲了他去见张允幂的结果。

    “这妹子满口都是大道理,我说不过她。”杜易斌有些沮丧,“我嘴笨。”

    王君想你这提案放在过去当然没什么,但是元老院里21世纪留下的政治正确的影响还是不小的。这里面的不少条款简直满是“不正确”。

    “这提案最好得重新写。”王君想了想说,“男女平等是元老院的支柱性政策之一,你写什么‘发老婆’‘发俩个老婆’这些,不是和元老院的政策对着干吗?再说那些女元老怎么想?”

    “这我知道了,你说吧,咋整!”

    “我看这样写,提案呢,就写解决归化民干部职工的婚姻问题,不要专门写‘残疾归化民职工’。这样受众面大些。而且避免了残疾——其实大家很清楚,正常情况下怎么会有健康的女人原意嫁给残疾人?无非是靠精神和物质的刺激,再加上一些行政强制——你开始打女囚的注意也就是因为这个。思路不错,但是这都是暗得,不能明着写。”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16节

第一百一十六节 孤军奋战(二)

    “噼啪”的枪声为敌人的脚步声所淹没,只见躲在矮小的胸墙后、不足百人的薄弱阵线中忽然喷射出一片白烟,冲在前头的土匪如同撞在一堵空气墙上,瞬间倒下了二三十来个。先锋顿时少了一半。他们没有应对成建制火器部队的经验,暴动几个月也没什么正经组织,吃了排枪有些人马上扭头就跑,还有些则想趁国民军装弹冲上来肉搏,一时进退失据自己先乱了起来。

    “预备……放!”

    第二轮齐射的命令下达了,然而只有不到的一半的步枪及时完成了重新装弹-开火这个流程,大部分士兵根本来不及装弹。

    马来他的手脚哆嗦不听使唤。几次都掉了火帽。因为训练的时候对弹药的管理很严,马来因为掉火帽的事情捱了训练军事不少棍子,火帽一掉就下意识的去捡。又听到第二次齐射的命令,心里着急更加慌乱,折腾了好几分钟也没装好。

    “别捡了,装个新得!”班长踹了他一脚,吼道,“快!”

    “自由射击!”李冬知道中队的训练度不足以支撑全中队齐射连续开火,只得下达了这个命令。

    马来总算装上了火帽,举起步枪瞄准。此时胸墙巡上已经满是火药的烟雾了,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敌人跑动的黑影。

    这么近了!马来差点没吓得把枪掉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步枪发出巨响,在手里猛得一震,后坐力撞得他的肩膀生疼,可是这枪声、硝烟和撞击感反而让他的心定了下来,手也不抖了。当初训练的时候学会的动作似乎又一下回到的了他的身体里。

    “快,装弹射击!”

    军士们沿着胸墙跑着,吼叫着。士兵们按照训练时教得步骤机械地装弹-瞄准-射击。马来这会装弹犹如神助,好像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居然一分钟打了六枪。打到最后他连面前有什么都看不清了。

    冲到胸墙前的敌人发现,这道矮小的工事竟然成了天堑一般,顶着枪口翻墙足够被对面打死十回的,而己方的弓箭对方只要往下一蹲就能躲过。很快受到集火射击的先锋便退了回去。

    土匪先是退到几十米外试图靠弓箭削弱对手,然而胸墙射来的子弹却跟着他们飞了过来,只得接着退却。等退到几乎是弓箭的射程极限,有头领喊:“别退了,都离得这么远了,打不中!”话音未落一排铅弹飞来当场中弹身亡。土匪们见状转身就跑,一路狂奔,有的干脆一口气跑到了山口。

    “敌人退了!”眼尖的士兵大声喊道。

    胸墙边立刻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对于昨天灰头土脸的新兵蛋子来说,这次防御打得太痛快淋漓了,枪响人倒,简直比打靶还容易!胸墙前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血腥味反而刺激起他们的精神来。原本还畏头畏尾的新兵蛋子们这会一个个气壮如牛,挺胸叠肚的做出一副漫不经心久经战阵的老兵模样。

    “注意隐蔽!”军士们跑动着,“敌人还没败呢!”

    败了一阵的敌人还堵在山口,而且人数仍在增多。看来是准备要发动第二次进攻。李冬心急如焚,这里距离镇上不到一里路,但是到现在,不论是擅自撤退的1中队还是在镇上的第8营的先遣队都没有派出一个兵来支援他。

    “艾布衣呢?回来了吗?”

    “没有!”

    “传令兵回来了吗?!”

    “来了!”派去和营部联系的传令兵已经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李冬面前报告说:杨营长要他在“就地坚持”,他正在调动部队围歼这股敌人。

    “……他说如果你坚持不住,就逐步后撤,最多一个小时。”

    李冬摸出怀表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杨营长要他当诱饵,把敌人引进来来个“一个围歼”。

    “好,我明白了。1中队呢?”

    “杨营长已经派人过去,叫他们回到原阵地上!”

    李冬现在放心了,能了解到上级的决心,再艰苦的任务他都不怕。他立刻命令部队重新整队,检查武器和弹药情况。

    “中队长,敌人有动作!”望哨喊道。

    李冬举起望远镜,看到山口处的敌军人群起了些骚动,似乎正给什么东西让路。

    辛扶弱一听赶紧带着李冬趴到胸墙上,定睛一看,瑶人阵中竟走出一队穿着明军号衣的兵丁,而为首的六辆竖着绘彩虎头挨牌的手推车,不是盾车是什么!

    这不是官兵的装备么?李冬暗暗诧异。盾车这东西在明末广泛使用,用来抵御轻型小口径火器的攻击卓有成效,土匪会想到用它不奇怪,问题是土匪也好,瑶民也罢,打仗都讲究轻便快捷,平时是不可能携带这种笨重的攻坚装备的。

    这瑶人是怎么跟明军搞到一起的?!虽然所有人都在疑惑这个问题,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国民军没有大炮,盾车上装得挨牌后面是一层浸透水的厚棉被夹一层沙土,连着三四层。别说他们手里滑膛步枪,就是伏波军的米尼步枪在较远的距离上都无法穿透。必须有火炮或者骑兵才能有效的应对。

    “快,请求上级给我们炮火支援!”李冬再一次派出了传令兵。

    他现在的情形有些危急了,本来兵力就处于劣势的集成,为了守住侧翼展得很开,盾车冲上来线列根本顶不住,战线一旦被突破就只有“撤退”了。

    好在敌人忌惮他们的火力,盾车迫近之后,步兵就完全跟躲在盾车后面缓步前进,速度堪比蜗牛。

    “齐射!”李冬看到盾车已经逼近到百米之内的时候下令道。

    全中队的步枪集中火力的一次齐射打得胸墙前面硝烟弥漫,盾车上的挨牌被打得面目全非,四分五裂,露出了后面的棉被。

    棉被已经被子弹撕裂,从里面漏出沙土来,然而铅弹并没有击穿这棉被-沙土的“复合装甲”,除了几个在侧面帮着推车的倒霉蛋被火力击中毙命之外,盾车继续朝前推进着。跟随的敌人的队形收拢地更紧了,完全缩到盾车后面。队形被拉得很长。

    李冬命令各班朝两翼散开,敌人推进的越近,两翼暴露的越多,到50距离上的时候,盾车已经无法保护后面的士兵了。

    “开火!”

    两翼的步兵同时齐射,子弹嗖嗖的横扫队列,犹如一把镰刀挥过,瞬间盾车后的队列血花四溅,土匪们七倒八歪的倒了下去,盾车瞬间停了下来。

    “吹冲锋号!”李冬说完,拔出指挥刀,第一个跳出胸墙,大喝一声,“杀啊!”

    两个小队瞬间从左右两翼杀出,从侧翼直扑盾车的队列。早已被打得乱了阵脚的土匪看着端着上了闪亮刺刀的国民军如猛虎下山一般的扑来,顿时魂飞魄散,纷纷扭头就跑。顷刻之间便被夺下了第一辆盾车。

    李冬冲到盾车前,车上已经染满了血。他大吃一惊,怪不得这车走得这么慢,原来盾车的“土装甲”后面,隐蔽着一门虎蹲炮,已经装填完毕,被子弹打死的炮手就倒在车轮边,短枪上的火绳已经被点燃。

    只要再靠近十几米,炮手把前面的用牛皮绳索固定的“土装甲”放倒,露出炮口来就可以结结实实的给躲在胸墙后面的国民军一炮。

    “这tm什么土匪!根本就是官兵!”李冬暗暗骂道。

    四下里士兵们已经和少数不肯逃跑的悍匪打起了肉搏战,刀枪的撞击声,厮杀声和惨叫声乱成了一团。很快,国民军就把这极少的悍匪全部歼灭了,夺下了第二、第三辆盾车……所有盾车都被他们夺下了,敌人已经全部溃散。然而这时候敌人的弓箭手也可以朝着这边射箭了,失去了胸墙保护的国民军士兵纷纷中箭。

    他大喊道:“快,撤回去!”他看到杨二东,“你把这几辆车都废了!快!”

    杨二东带着几个手脚灵活的士兵,一辆接着一辆的往车上丢火把,引燃车上的火药。

    “轰”

    第一辆盾车上的虎蹲炮被引着了,炮膛里的弹药猛得喷发出来,然而它前面的“土装甲”并没有被放倒,弹药全都被护盾挡了下来,只有最重的“当门子”打穿了护盾,飞出去几米远之后落在泥地上翻滚了几下。

    六辆盾车一辆接一辆的爆炸了,全中队都撤了回来。危机虽然被解除,却有差不多十人伤亡。士兵们喘着粗气,擦着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梧州中队喘息未定,罗茂负责警戒的左翼忽然响起了排枪齐射的声音,李冬吃了一惊,刚刚撤下来的部队顿时慌乱起来。

    “不要慌!”李冬叫来杨二东,“你在这里负责监视正面敌人,第2小队跟我来!”

    就在他们主动出击摧毁盾车的时候,从半边岗一带迂回过来的“奇兵”突然出现在他们暴露的左翼,正好撞上了在这里警戒的罗茂带得一个班。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89节

三百八十九节 两个关心归化民婚姻问题的元老(三)

    “嗯嗯,然后呢?女人的来源呢?”

    “你看,你这话就很不正确,到元老院第一读就会被女元老批臭。”王君说,“不要这么直白,更不能提性别问题。‘归化民职工的老婆’要换成‘归化民职工的配偶’——配偶男女都可以指代,女元老听起来就没那么刺耳了,而且这个提案也不是光为男职工服务了不是?”

    杜易斌心想这弯弯绕我可搞不来,看来以后还是回家养鸡养穿山甲是正经。

    “至于你说得配偶来源:女囚就不用想了,上元老院一讨论非撕逼不可,搞不好得撕上几个月;清节院是个可靠的来源,但是人数不会多;至于从国外输入女人,你说印度越南都可以,不过这事得五道口肯批才行——要花钱的。”

    “这么说事情是很难办……”杜易斌顿时消沉起来。《启明星》上最近几期上都有关于财政问题的文章——总之就是“困难”。

    “所以我们要立足本地嘛!”王君趁机开始兜售自己的方案,“广州好几十万人口,适龄单身妇女的绝对数字不会小,我们多搞几次集体相亲,不就行了?别说小张,就是刘翔、元老院的大佬们也说不出个‘不’字。你看我们又是婚姻自主,又是移风易俗,又是解决职工的生活困难……”

    “可是残疾归化民这么办?”杜易斌赶紧拦住了他的发挥,“相亲的女人能瞧上他们?”

    “老大!这个时代的婚姻观念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对于大多数中下层妇女来说,择偶主要考虑男方经济能力,而不是小鲜肉。两情相悦,郎才女貌,那是吃饱了饭的小姐才能考虑的。”王君说道,“残疾归化民只要有合适的收入,自然有女人会愿意跟他——财金口不是批复说可以给残疾归化民结婚以特殊补贴么?”

    “好吧,”杜易斌被说服了,“可是哪些人愿意来呢?我们总不能到大街上去拉女人来相亲吧。”

    “所以你才会盯着那些女囚是吧?”

    “没错。”

    “女囚的思路挺好,就是不现实。我觉得你忽略了一个更现实的大资源。”

    “什么?”

    “妓女。”

    “妓女?”杜易斌做梦也没想到王君会提出这么个建议,他马上不以为然的摇头,“你这才叫不现实——当妓女的都是好吃懒做的,而且她们的生活水平: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还有丫头老妈子侍侯,自己还都喜欢搞个琴棋书画,别说残疾归化民了,就是我们这样的元老她们都未必看得上哩。”

    “你不能拿董小宛这类的高级妓女当成妓女的全部,”王君笑了,“大部分妓女还是过得水深火热。前些天的《启明星》你看了吗?”

    “没看,咋的。”

    “上面有一篇《广州整顿风化业》报告,里面做了很详细的调研,特别是说到虽然我们现在允许妓女‘自营业’,打击妓院黑恶势力,整顿营业环境之后,但是本地妓女中还有是七成以上表示希望从良,而且剩下便是打算继续干得妓女中,很多人是因为出身乐户或者户,没有其他谋生手段,如果有合适的谋生手段就愿意另谋出路。真正想干这行当的,大概不到一成。”

    “这么高比例?”

    “没错,”王君点头,“我看统计数字,广州城里目前持有黄票的妓女大概有一千五百人以上,就算有七成的妓女打算从良,至少也有一千人。”

    “这个……我觉得是不是有些……”杜易斌说,“妓女的话,归化民愿意娶吗?这可是17世纪啊!”

    “本时空我不知道,不过在旧时空,五十年代取缔妓院,妓女解放之后大部分都组织了家庭。不论是什么时空,贞节观这种东西只有在中上层社会才有市场,普通的劳动者能娶到老婆就不错了,没那么讲究。”

    形成共识之后,双方分工,由王君去负责说服广州市的相关领导,给相亲活动“开绿灯”。相亲也好,结婚也罢,都是需要投入场地和物资的,必须得到地方实权派的支持。王君其实并非能说会道的人,但是他在工业部门工作,又负责着蒸汽机维修,属于硬邦邦的“技术干部”,地方元老本着“关键的时候能派上用处”的原则,一般都是比较客气的。

    至于杜易斌,则去负责说服收容所的妇女“主动选择”残疾归化民。

    说起来,要解决婚姻问题的“残疾归化民”并不比当年民政部门为志愿军伤残军人“找老婆”困难,元老院的大众医疗水平十分落后,物资严重短缺,即使到了现在,伤情严重的伤员基本上活不过下来。所以残疾归化民中很少有严重到“生活不能自理”程度,多为肢体残缺,相对而言难度不算太大。

    比较困难的是化学烧伤人员,在工业口的残疾归化民中这是个很大的群体。化学烧伤人员很多有面部疤痕和残缺,有的“和卡西莫多差不多”,其实对接触过很多残疾归化民的杜易斌来说,传说中的卡西莫多和他们比起来都可以算是美男子了。

    元老院的医学水平虽然做整容手术不成问题,但是受限于抗生素等一系列技术支持的不到位,面部整容手术开展的很少。杜易斌觉得他们才是最难办的一群人。

    不管大家如何谈看重的“心灵美”或者“人好”或者“上进心”,归结到最后总是视觉动物。杜易斌叹了口气:“没有组织上安排是不成的……”

    杜易斌到了皇华寺——这里过去是广州府的“普济堂”,现在改成了“广东省临时收容所”,作用和过去一样专门收容各种“无家可归”人员。

    这里已经修缮清理过,过去破败荒芜的景象被一扫而空,虽说修缮颇为仓促草率,但是较之当初刘三来视察时的惨状而言已是天壤之别。

    所长、副所长一干人已经在门前“恭候”杜易斌的到来,身后还跟着几十个老幼妇孺,都穿着一色毛蓝布的短褂子。手脸洗得干干净净来“欢迎首长视察”。

    他一下轿子,所长便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杜首长好!我是这里的所长,叫陆为嘉,您叫我小陆就好了。”

    杜易斌见这“小陆”满脸胡子,皱纹深刻,哪里“小”了,便打趣道:“我看叫你‘老陆’差不多。”

    “是,是,老陆也成。”陆为嘉连连点头。

    杜易斌见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去掉了领章帽徽的旧军服,大概知道这是个退伍军人——元老院治下为数不多的退伍军人都喜欢这样穿着,以彰显自己“出身”不同。便故意问道:“你是哪年的兵?”

    “报告首长!我是1632年在浙江入伍的——只是国民军。后来在高雄执行治安讨伐的时候受了伤,腿脚不灵活,就退伍了……”

    “原来还是个战伤军人,评了几级?”

    “八级,现在走路不太利索。”

    “有老婆吗?”

    陆为嘉一愣,赶紧道:“有……我入伍前就娶妻了,和孩子都留在临高……”

    杜易斌并不关心这个,听说他有老婆就撂开了。见旁边还有个弯腰曲背的“干部”,一脸巴结的朝着自己笑,觉得有些讨厌,问道:

    “这是……”

    “这是毛副所长,原是这里的留用人员。”

    等在傍边半天的毛修禹赶紧凑上来道:“小的毛修禹,是这里的副所长,今天首长驾临视察……”

    “好了,好了,别客气了。”杜易斌不耐烦道,“我们进去说话吧。”

    “是,是。请。”

    杜易斌要来“视察”的消息提前一天已经通知到收容所,陆所长昨天便发动人员连夜对全所上下都进行了一番清洁,各处道路上连落叶也不见一片。

    然而杜易斌来这里的心思并非视察,所以对这些精心准备一点也不上心。便问起了收容里目前的人员情况。

    陆为嘉说因为皇华寺的条件比较差,远不如元老院自办的“慈惠堂”那么设施齐全,所以这里的收容的人员大多数属于“特殊收容”。目前主要是收容残疾人、老人、孤儿和部分特殊人群。在整顿风化行动中解救的妓女也统一收容在这里,不过她们单独有一个部门管理:“济良所”。

    “那些寡妇呢?”

    “也在这里。就安置在原来的清节院那边,因为来得人多,还增加了一处院落。”

    从各地清节院被集散之后,院内的“节妇”们按照“来去自由”的原则,能回娘家或是另外投亲靠友的发给路费或是派人护送回家;亦准自行择偶配嫁。

    有些有婚前有相好的,托人关说“领人”,以便“再续前缘”。被叫到“领人”的“初恋”们,有的欣喜若狂,来了之后对元老院感激涕零;有人已经婚配,不愿前来,让女子空欢喜一场;亦有来了声称愿意领回家去“纳为滕妾”。混乱中亦有不法歹人,借机诱拐妇女的,所以这事便被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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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117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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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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