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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二十三节 第一次约会

    这段时间,虽然与组织中断联系一度令她惶惶不可终日,不过久而久之,却也打开了她心中一扇名为“自由”的门,体会到了没有压力和任务的快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并不是说工作很轻松,事实上工作非常累,冯诺是把她当成年男工人用的。而是一种心情的变化:她开始有机会想明天下班要做什么,下个月合作社会发售什么新品,明年新毕业生到岗后能否请冯首长正式把自己从天地会调过来……还有,工资发下来了要买点什么?

    “嗯,就给那个傻瓜钱羽之买双鞋好了,再请他在东门市吃顿饭,算是这段时间自己胡乱支使他的一点补偿,也感谢他介绍自己到这里来。”

    钱羽之不太明白为什么今天突然要两个人一起去东门市吃饭,尽管只要李加奈过来上班,一般都会一起吃饭然后结伴回家。

    按照钱羽之在“旧社会”的一点生活经验来说,年轻女子愿意这么做,基本上就是打算和他结为夫妻了。不过在“新社会”,这只不过表示对方对你有些好感而已。想要结婚,那是门都没有——别说李加奈这样的出身文理学校的“元老院门生”,就是普普通通的初小毕业,在农场、工厂或者机关里当工人或者办事员的年轻女子,也不是象钱羽之这样刚刚进工厂的徒工所能企及的,起码也得等到评到一定级别,工资上到某个程度才会列入对方的考虑对象。

    不过,这次去东门市吃饭就有点隆重了,他暗暗揣摩起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还有这饭到底是谁“清客”——自己的工资有点低,李加奈付的房租他也不敢随便花用,将来妹子出嫁和自己讨老婆都要花销。

    然而面对女孩子闪亮着眼睛的邀请,他不由自主地就答应了下来。虽然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李加奈的指挥,心里还是隐约觉得这不太一样,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

    李加奈的心情似乎很好,她早听文理学院的同学说过东门市上有一间专门喝酒的店,一直十分好奇,今天正好和钱羽之一起去看看。

    店的面积不大,灯光昏暗。一个长条形的柜台,掌柜的在里面斟酒做菜,柜台外缘是长条桌面,放着几个圆凳子,靠墙是带着高靠背的小桌子,有点象小火车上的座位--李加奈说这叫“卡座”。全部满员的时候,大概也只能坐二十几个人。

    这是家夫妻老婆店,当垆卖酒的是老板娘,据说是原来南海咖啡馆的服务员,男人是在东门酒楼工作。夫妻俩都得了“澳洲式餐饮”的熏陶,结婚之后便双双辞职出来,开了这家即卖饭菜又卖酒的街边小店。

    店铺虽小,装修用具却是完全是“澳洲式”的,样样物件都透着新鲜,却又是好看好用,布置的又很舒服。晚上华灯初上,里面的煤气灯的灯光从竹帘子里透出来,不说吃喝,光进去坐下来就觉得舒坦。

    里面卖得是“澳洲式”的酒菜,亦不算贵,客户主要是在元老院的企业和机关里工作的归化民。特别是没有家累的年轻人,下班路上到这里来吃一份定食,再喝一杯格瓦斯或者饮料,成为劳累一天之后的难得的放松。

    此时天色还不太晚,店里十分冷清,两人找了角落中的一处圆桌坐下,要了两个定食,又要了两瓶格瓦斯。他们在食堂一起吃饭是习惯了的,这时一边吃饭,一边随便聊聊工作生活的事情,钱羽之感觉在这里的环境下聊天真的不错,估计九成九又是首长们那里传出来的澳洲调调。

    定食份量很大,但是对他们这些终日劳作的人来说不值一提,钱羽之点的是大份的炸鱼肉饼套餐。两块大号的金黄色的炸鱼肉饼放在切成丝的菜丝上——这种蔬菜过去海南没有,是首长们带来的,最初在南海示范农庄种植,大家都叫它“髡白菜”,澳洲人却叫它卷心菜。

    鱼排上浇着一层浓厚的酱汁,带着刺激性的香辣气味,刺激着人的食欲。配上一大碗白米饭和平菇蔬菜汤。

    李加奈是文理学院出身,虽然劳动量也不小,但是知道“健康饮食”和“保持身材”的重要性,吃的便便要清淡一些:蔬菜炒海虾仁盖浇饭外配海味清汤。

    这些菜品都是澳洲人带来的,如果首长们没有来到临高,没有在这里打下这一小片天下,那么他钱羽之在大明一辈子也不会吃到这样美味的鱼排--别说想用美味,几年前能吃到一顿细粮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乐事了。

    这都是命,钱羽之恍惚了一下,周边的一切似乎变得无比的陌生,仿佛是一个梦。

    “你怎么了?发呆了?”

    李加奈打断了他的恍惚。

    “没什么,觉得这里真好。”他说着夹着卷心菜丝涂抹,把粘在盘子上的酱汁和鱼饼屑都擦掉,就着米饭大口的吃下去。

    “你胃口真不错。”李加奈带着欣赏的神情说道,“这是澳洲式的饮食店——我选的地方不错……”

    忽然她看到门口有个人影一闪,似乎是看了一眼里面,又快速的离开了。

    职业性使得她立刻意识到,刚才的人影是个她熟悉的人。

    是谁呢?

    “不错不错。”钱羽之不知道她的发现,点头道。虽然承认这地方“不错”,但是弄不懂妹子为什么突然要请他来这里吃饭。

    莫非她真得对自己有意思?钱羽之胡思乱想起来。

    “我选的地方当然不会坏了,让你开开眼界……”李加奈随口敷衍着,她心里已经有数了:刚才一闪而过的正是冯珊。

    她也来东门市了?李加奈微微有些奇怪。因为冯珊的生活基本上是两点一线式的,而且她名为生活秘书,实际很少干生活秘书的工作。更多的类似冯首长的学生。

    不过她的好奇心也到此为止了。毕竟东门市不是什么秘密的地方。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钱羽之的身上。

    格瓦斯微含酒精,一瓶子下去,两人的话自然就多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客套渐渐的便说起各自的生活经历来了,不知不觉就开始喝第二瓶第三瓶。

    钱羽之絮絮叨叨地讲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讲自己父亲牺牲后来家慰问的首长的勉励,又略带自豪地吹嘘自己的妹妹多漂亮、成绩多么优秀……

    说到妹妹,他沉默了一小会,才接着说自己一定要考甲等文凭,再考上技师,可是自己太笨了,尽惹师傅生气,幸好现在能为首长服务……以及为什么不住宿舍,回家住每月能省多少钱,租房子能收多少钱,自己每月赚多少花多少……自己要娶老婆得筹备一大笔彩礼,妹妹出嫁办事也得花钱;以后有了孩子还要去芳草地国民学校——要是进不了选拔组拿不到奖学金,升学的话还得筹学费……

    李加奈见他说“娶老婆”的时候还不自觉地偷瞄了自己一眼,正觉得好笑。然而这些“痴人说梦”一般的酒后呓语里满是憧憬和希望。让她却有了几分感动。

    她想起了上政保局培训班的时候给培训的首长说的话:“你们会很寂寞,你们会有牺牲,但你们的任务是不平凡的,是保卫元老院和人民的安全与财产,保卫元老院和人民的未来与希望。”

    这个有点笨拙的大男孩子,原来也是自己保护的对象啊。

    李加奈忽然觉得很好笑,可是眼睛却酸酸的。

    这种感觉真奇怪,她想,一定是格瓦斯喝多了。

    两人在小铺子里待到很晚,喝了一桌子的格瓦斯空瓶,给钱羽之买鞋的事最后也忘记了。

    当晚钱羽之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吃了很多很多那个铺子里卖的叫做“小蛋糕”的点心,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上面还带着一粒樱桃,也是酸酸甜甜的。他一个接一个地吃,仿佛永远吃不饱……突然,天花板上似乎漏下来了大量的格瓦斯,浇在他的头上。

    他醒了过来,看到李加奈拿着一个杯子脸若冰霜地站在床前,自己的脸上全是水。

    “赶紧起来上班!看看都几点了!”她说完这句话,就扭头走出了房间。

    钱羽之挠了挠脑袋坐了起来,他的头还很疼,刚才好像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但那梦中他原本反复体会的美妙滋味却随着头脑的清醒迅速褪去,越回想越模糊,直到再也想不起来。

    接下来又是一成不变的日子,钱羽之还是做着各种杂活,一会运输工、一会力工、一会机械工、一会油漆工。慢慢的倒也锻炼出了手艺。贾苯看到他做得活偶然也点点头了。冯诺是频繁地与科技部、电力口和机械口的元老们开会、讨论,空闲时就在编写什么资料;冯珊的学习和工作又忙了起来,只有晚上才能过来帮忙;李加奈则仍然是每周花两三天做天地会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就过来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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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 又一次被俘

    “不要紧,有命就好!”常青云道,“他们若有良心,自然会回去;若不愿意再跟随我,带着银钱自去寻一条生路也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正说着,忽然见常庆从人群里挤了过来,见到他不由的叫了起来:“老爷!”

    “嘘!”常青云赶紧制止他,“咱爷们逃难,不讲究这个,担心录了破绽!”

    常庆赶紧闭上嘴,往周围看了看,这才小声道:“常威起了坏心!故意把我撇下,带着银子混在人堆里跑了!”

    “罢了,夫妻大难临头还要各自飞呢。让他去吧。”常青云苦笑道。其实这三个小厮里他最喜欢的便是常威。没想到事到临头卷款潜逃的也是他。

    “咱爷们赶紧走吧,只要跑出去便有活路!”他说着,三人混入人群,往江边而去。

    一把雁翎刀突然横在他们面前:“速速献宝!”

    眼见几个穿着号衣的汉子从左右围了上来,常青云知道此刻和这群丘八没什么好说的,当下满脸堆笑道:“几位副爷,小的们仓促从城里出来,并未带得银两,还请几位副业高抬贵手……”

    话音未落,当头一个大兵已经一把将常青云领子揪了起来,狞笑道:

    “你个酸子少装乔,看你的模样西皮白肉的,还带着仆从,必是个大户!还是老老实实的自己掏出银子来,大家体面些,不然休怪爷这把刀不认人。”说罢冷不丁照着常山的脖子一刀抹了下去。常青云就觉得脸上一股腥热,常山已然倒卧在地,腿脚有节奏的抽搐着,暗红的血漫漫汇成了一滩。

    常青云顿时魂飞魄散,这丘八当场杀人行凶,简直是目无王法到了极点。眼下自己身无分文,若是惹恼了这几个丘八,小命不保。他颤声道:“几位……几位……莫要动粗——小的真得未带钱财呀……”

    说到这里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心中深悔自己当初自告奋勇“有失孟浪”。当初慷慨赴死的决心烟消云散,一瞬间家中的老母、妻子、小妾、子女……走马灯一般的在脑海中回旋。

    正当常青云闭目待死的时候,忽然出来一阵鞭炮般的脆响。这声音他异常熟悉,这不是三眼铳也不是鸟铳,而是澳洲人的快枪!

    枪声一响,常青云便下意识的就势一蹲。旁边山岗上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可这声音大得所有人都听得见。

    “明**民听命!大宋伏波军已经把你们包围了,继续抵抗是徒劳的……”

    “奶奶的,跟着老子冲出去!”先前和常青云对峙的军汉一挥刀,吆喝四周的乱兵们往前突。

    “咻噗”只见这大汉胸前突然炸出一个血洞,慢动作一般仰面倒在常山的尸体旁边。

    这一下,方圆几百米内的人都怔住了。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你们的抵抗都是徒劳的,把所有兵器都扔在地上,双手抱头蹲下!大宋伏波军救济良善、优待俘虏……”

    “咣当”一声,一把刀被扔在了地上,随后是一片兵器落地的声音。

    抵抗彻底瓦解了,没有人再想试试髡贼的神枪手。几百号人乌拉拉蹲下一大片,常青云偷偷抬头,看到十来个蓝色短衣兵士从山坡上下来,人人手里都端着上了短剑的快枪。

    “我这是……又被逮着了?”常青云有些懵懂。

    接下来的流程都是“熟悉的味道”。先是十几个髡兵分散到大路两边,每个人都半蹲下来,手里的快枪却不放下,常青云知道,这就是“警戒”了。

    另有两个髡人站在高岗上,指挥着着三四十个髡兵,让人聚拢在一起,开始整队。和常青云一起被俘的估计有五六百号人。髡兵七八人人一队,端着上了短剑的鸟铳,点着火把,一队一队的把满地的人隔成一个个小圈子。别看难民们人多,在这几十个髡兵的操弄下别说反抗,连咳嗽没有一声

    高岗上一个髡人掏出个喇叭,用广东话和官话一遍遍的喊:“所有女人、小孩站起来,所有男人都继续蹲着!有妄动者,休怪枪子不长眼。”

    喊了几遍之后,原本蹲了一地的人群开始骚动,先是几个,然后大多数女人都站了起来。髡兵也不管男女授受不亲,把还赖在地上的女人拖起来。有几个大户人家的男丁,还想护着女眷,结果被快枪上的短剑一指,就赶紧又蹲下了。所有女人和不及腰高的孩子,10个一队排在一起,右胳膊上扎上绳子,一串一串的被髡兵们拉到路边,女人们顿时一片抽泣。蹲在地上的男人们也跟着号哭起来

    “剩下的,老百姓都站起来,兵丁继续蹲着!”那个当官的髡人又喊道。这回呼啦啦站起了一大群,常青云一想,自己是个文士,身上也不是明军号衣,就也跟着站了起来。这回,髡人的士兵明显小心多了,在人堆外,端着快枪,“一个个走出来!”

    男人亦是10个一串被绑上,拉到路的另一边。求饶声此起彼伏,还有些大户模样的,明显是想要套近乎,掏出了银子和名帖,“老总、老总,我家在广州和髡,啊不,和大宋做生意,首长知道我家名号……”髡兵们都是一脸严肃,即不收银子,也不搭话。财货行李一概不取,都叫各人自己带着。

    剩下的明军士兵只有五十来个,有光膀子披着号衣的,亦有穿着铠甲的,常青云就着火把的光芒粗粗一看他们的号衣,倒有四五种从属。看样子都是不打算冒险留在城里“发财”的。

    丢下的刀枪鸟铳掉了一地。髡兵也不细分,把他们全部串在一起,单独押在一处。

    “大家稍安勿躁,伏波军绝不欺压良善、杀害俘虏;女人和孩子等战事结束马上释放;除了当兵的,其他老百姓,等我们审查结束也会释放。”话说到一半,突然梧州城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的炮响,人群不由得一缩头。

    “大家别怕,”这个髡官满脸笑意,“这是伏波军的胜利信号,梧州城明天一早就会回到我大宋元老院之手,大家很快就能回家了!至于今晚,只能先叫大家委屈一下了。”

    被绑着的人也都交头接耳起来,但是谁也不敢言语。能留条命便是上上大吉了,其他哪里还敢奢望。

    “还好站在老百姓的队伍里,”常青云心想,“不知道当兵的会被拉到哪里去做苦力。”他被绑在一个挑夫背后,挑夫油腻腻的后背顶着他的胸口,让他一阵腻歪。只好闭目养神忍耐着。

    忽然,新被押来的几个兵丁突然嚷了起来。

    “副爷!这里有个官儿!”

    常青云一惊,睁眼看去,却见这几个兵丁正指点着自己——他大约记得这些人,似乎都是熊文灿的标营的人马

    完了!常青云刚想缩回脑袋,就被两个髡兵围住提溜了出来,逮到了髡官面前。

    这两个髡官都是假髡,说一口琼州味的官话,“你是明国官儿人?”

    “不是不是,那些兵匪在放屁,时才这些人想打劫小的,还杀了我家一个小厮,想陷害我,还望首长明察……”

    那几个兵丁却聒噪起来:

    “副爷!休听他胡言!他是熊文灿的师爷!”

    “平日里和熊文灿一直在一起,熊文灿对他言听计从!”

    ……

    常青云脸色煞白,只是一个劲的分辨。

    “哦,那你是……”

    “小是个做买卖的,布商布商。”

    “既然是布商,那一尺松江布,一尺浇花布,一尺鲁锦各多少钱,我要三尺松江布,五尺浇花布,六尺鲁锦一共多少钱?“髡官接着问。

    “这……”常青云在家从不过问柴米油盐,这布价又如何知道,不过常庆在家就负责采办,想必是清楚的。“副爷,我还有家人在此,“他一边解释,一边回头找常庆,“副爷您看……”

    这常庆也是没有城府,远远的看见老爷被带到髡人面前,还回头找自己,以为是攀上了关系。激动的连连挥手“老爷、老爷!”

    他被带到另一个髡官面前,“你家老爷做什么买卖?”

    看问话的髡人和颜悦色,常庆顿时放心了大半,“我家老爷是孝廉出身,哪能做买卖啊。”

    见他秃噜了嘴,两个髡官相识一笑。

    “来人,把他俩都带到俘虏队去!一个队前、一个队尾。”

    常青云连呼“冤枉”,不过再也没有人理他了。常青云就这么被揪到了俘虏队,和告发他的几个兵丁捆在了一起。

    随着一声号令,俘虏队第一个开拔,押解的兵丁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火光映的刺刀发亮,常青云的心里冷的发抖——自己不比这些大头兵,可是有了“前科”的人,万一给髡贼认出来,这“二进宫”保不定就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想到这里,他的小肚子直往下坠。不由的东张西望起来,想瞅瞅有没有机会逃走,没等押解的兵丁呵斥,却已经被那几个“揭发”他的兵丁小声叱骂起来:

    “老实点!你个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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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24节

三百二十四节 累加器

    然而,每天似乎又十分不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钱羽之渐渐明白了这继电器是个啥东西,铁芯加工成何种形状才是最佳的,手摇铜线涂漆设备应该转多快,不同线径导线所用的涂料要在熬漆釜中加热多久……李加奈和冯珊则变得很要好——本来就是年龄相近的女孩子,又总在一起工作,倒也十分正常。

    至于她和自己……钱羽之也说不清楚,当日一起逛街、聊天、喝酒和回家时那种令他心跳加速的俏皮和亲昵再也没有出现过,两人间似乎恢复了一直以来的距离,只是在不易察觉的细微之处,好像多了一丝默契,一丝随意。

    “羽之!”冯诺的招呼打断了钱羽之的走神,“我下午去科技部开会,今天就不回来了,你们走的时候别忘了安全检查。”

    “好的,首长。”钱羽之一边答应着,一边暗自警醒不能再走神了。

    今天下午是制表机累加器方案的讨论会,因为科技部正在搬迁,所以会是在钟博士的老巢太白天文台开的。这里精密仪器设备很多,所以前年就全面安装了地能空调,安保和干燥措施也十分完备。

    与会者不多,会议是在太白天文台会议室——又称科技部第二会议室里召开。冯诺以前去过第一会议室,是类似大报告厅的格局。

    这个第二会议室他是第一次来,面积要比第一会议室要小些,,但是满足这样一个小型会议已经绰绰有余。一套足有3米x15米的长条式会议桌放在屋内一点也不显得满,会议桌四周整齐地摆放着手工编制的藤椅。铺设的暹罗产的柚木地板,每隔一段还装着地板电源插座。墙壁的一侧是整体式的大幅观景玻璃窗,现在已经放下了厚厚的绒布窗帘。会议室的一端则悬挂着从旧时空带来的巨大投影幕布,天花板上也吊装着高分辨率的投影仪。投影用的线缆沿着墙壁严整地接到报告人的位置上。报告人还可以使用位置上的麦克风,想必墙壁四角的音响就是扩音用的。

    “这简直和旧时空的豪华会议室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嘛,钟博士居然如此豪奢!”冯诺十分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元老院在这里如此下本钱,自有它的用意,今天这本来与机械口更相关的讨论会不就移到这里来开了么?”想到这里,他也就释然了。

    这时,工作人员从隔壁的茶水间里端来了热茶放在各位与会者的面前,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次会议和过去的技术会议不同,靠着墙放着两排椅子,这是归化民人员的旁听席位。为了加强归化民科技人员的培养工作,过去只有元老参加的技术研讨会开始放宽准入条件,一批基础知识扎实,有相当天赋的归化民学员和技术人员被选拔出来,特许参加相关的研讨会。

    因为有他们的出席,所以真理办公室每次开会前都会专门通知元老,在会议上要注意“言论”。不要漏出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

    这次出席会议的归化民人员,有钟博士的养女钟小英,也有冯珊,还有几个要么是元老的学生弟子,要么是目前在芳草地选拔组中非常出色的天才类人物,一共只有十三个人。

    作为能够接触到“黑科技”的未来科技栋梁,他们意识到自己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意义,所以一个个即拘谨又兴奋。

    会议并无嗦的程序,直接进入了机械计算机的讨论正题。冯诺作为项目组负责人,先汇报了项目进展情况,特别是继电器的开发和改进。接着,会议进入了下一个步骤,也就是制表机制造原理的讨论。

    这些天项目组研究下来,制表机的累加功能大致有三种实现方法:

    其一,因为穿孔卡上的数据是在1列或连续若干列上分别打孔表示每位的数字,因此计算总和只需分别统计每一列中的各个孔在所有卡片里一共被打了几次,这个靠简单的计数器就能完成。

    接下来,再人工把每列各孔的次数乘以该孔的取值后求和,然后各列的总和再根据该列代表的是十位/百位乘以10或100,最后再求和后就可以了。虽然最终结果要用另一个计算器或者人工单独计算,不过反正现阶段制表机的结果也需要人工抄在记录里。

    这并不是真正的累加器,但霍勒里思的制表机就是这么做的,机械设计也最为简单,只需要让继电器或者继电器驱动的擒纵叉拨动数盘转动即可。

    其二,先不将主动力齿轮与数盘的转动轴直接啮合,而是用继电器控制连接二者的齿轮,只有数字0-9对应的某个继电器通电时,主动力才能驱动相应的机械结构转动数盘。

    此时,可以分别使0-9对应的机械结构在拨动数盘时的操作不同,或是多次拨动,或是一次拨动多位,达到各孔数字一同累加的目的。至于进位,与第一方案相同,采用在低位数盘的9和0之间添加继电器驱动高位数盘转动来完成。

    这样的机械结构略显复杂,肯定也更占用空间,优点是合并了每列各孔的累加,避免了大量的人工计算乘法以及求和,进而连进位问题也可以解决。最终数盘上的数字就是累加的结果,所见即所得。

    最后,就是单纯地用继电器搭建二进制累加器的方案了。在理论设计上难度不大。然而,钟博士在会中散发了他找到的旧时空某继电器狂热者搭建的全继电器版算术逻辑单元(alu)图纸,资料图片上像蜂巢一般密密麻麻的继电器令与会者头皮发麻。某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即要求出去休息一会“透透气”。

    钟博士解释说,如果能从中仅剥离加法器的功能出来,大约也不会特别复杂。不过与会者们大概已经被这疯子搭建的alu吓到了,还是纷纷摇头,连原本相当期待该方案的冯诺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主要是他自己开发的继电器性能他太了解了,就算仅仅是剥离出加法器的功能,也涉及到大量继电器之间的互相控制,现在搞出来的那种粗货恐怕是达不到可靠性的要求。

    第三方案就这样首先被放弃了,不过钟博士还打算继续试验一下,算是为以后设计二进制计算机积累一些经验,冯诺也答应下一步优先开发更灵敏可靠、体积更小和重量更轻的继电器供这个方案试验用——前提是机械口能提供足够细的铜线,并且他的土法绝缘漆在细线上仍然有效。

    接下来,会议又就第一和第二方案进行了冗长的讨论,机械口的元老们表示方案一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回去就可以试制,方案二则要再重新优化一下设计,而且还要看冯诺提供的继电器性能是否够用。

    最终项目组还是决定先上方案一。因为各方面评估下来这个方案出问题的几率最小——毕竟结构简单动作可靠,以他们困难的材料水平来说更容易达成。

    “又回到了1890年的水平。”冯诺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一方案比上次被讥讽为“验钞机”的方案好不了多少。但是穿孔卡已经到位好几个月了,一直在仓库里虫蛀发霉,也不能总是让数据等机器啊。督公那边,近期最好也能报个好消息上去,眼看快到年底了……

    年底又是考核项目的时候,拿不出成果起码也得混几篇论文出来当“阶段性成果“,不然企划院和财经省那里都有一番饥荒好打。冯诺可不是一个乐意搞社交的人。

    接下来与会元老又就制表机的具体机械设计、工艺、材料和配套进行了冗长的讨论,讨论是非常细节化的,因而会议往往会成为马拉松式的会议——但又非常有必要:元老院的工业体系配套极其不全,几乎任何新设备都要从头开始制造。加上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短缺,原材料更是种类匮乏。按照旧时空那样下达设计方案和图纸是根本造不出任何东西的。整台设备——不管是核心部件还是区区一个螺丝钉,都得从原材料到加工工序全部落实到细节才行。

    两个星期后,制表机的第一台原型机终于完工了,机械厂制造了机械系统的各个部件,包括主动力采用蒸汽动力和电动机的两种解决方案。冯诺则带着钱羽之把继电器控制部分组装了进去。

    冯诺立刻把卡片搬来开始实际测试,测试结果令人满意。在多次测试中,他们输入不同公社的人口普查卡片并计算该公社人口的年龄和,然后再与人工计算的结果对比,没有出现计算错误的现象。这说明制表机的设计是可靠的,冯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但设备的效率比想象中要慢许多,大约每10秒钟才能处理一张卡片。这时间太长了,每分钟才能处理6张卡片,比人力快得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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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节 城里的情报

    用四个连拦截兜捕一万多难民实在有点为难,好在夜里难民移动缓慢,黑灯瞎火的也无处可跑,往往十几个士兵打着火把一喊话就停下来等候收容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各个连都有不少参加过发动机行动的老兵,指挥收容难民别有一手,只用刺刀逼迫就把难民们围拢,一时间哀嚎声此起彼伏,“澳洲军爷饶命”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前后整整花了四个小时,才把这一万多难民押送到北山东面的山脚下,由三个连暂时看管着。这时候天都大亮了。

    朱全兴焦头烂额,他一面要布置进攻,一面还要处理难民的问题。后续的预备队和民事干部正在移动,准备接手这一摊子的事情。

    正忙的不可开交,勤务兵来报告:说出城的难民中有个老头要把一封信交到他手上。

    “他非要说得当面递交。”

    “把信搜出来带来。”朱全兴没兴趣听老头子的嘀嘀咕咕,万一是和他扯什么“安民”的事情,他可没这个时间可以浪费。

    “他说他是孤狼派来的!”

    朱全兴一怔,孤狼的事情他知道,是对外情报局安排的在梧州的坐间,前不久还在城墙上发送过情报过来。

    这么一来他不倒是重视起来了

    “好吧,就把他带来。”朱全兴说,“另外去报告许首长,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孙三才是山东人,发动机行动收容来的难民,因为牛高马大的,就把他招募进了陆军。现在孙三才当了下士,当上了班长。不过战绩寥寥,除了参加过寥寥几次剿匪,孙三才没有真真正正地打过仗。一直到开始大陆攻略,孙三才才算真正意义上地上了战场,本想上阵杀敌立下大功,好日后升官发财,封妻荫子。

    没曾想登陆之后一直到梧州,孙三才都没有开过一次枪,背着枪坐船走了一路。把他建功立业的心给灭了一半。

    到的肇庆,听说梧州集结了上万明军,必然要大战一场,孙三才很是兴奋,觉得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可想不到的是,到了战场,孙三才所在连的第一个作战任务竟然是拦截出城的难民。

    现在难民们在北山东麓被用铁丝和木棍组成的警戒线围在里面,难民们席地而坐,卫生队巡视其中,为一些受伤的难民进行了简易的包扎。孙三才所在连又接到任务,在这个临时构建起来的难民营外围执行警戒任务。

    孙三才的心情很糟糕,要是一直看着这群难民,那么他在梧州可是什么仗也没得打了。照着这个速度,他猴年马月才能升官啊。

    牢骚归牢骚,任务还得执行。这是“铁的纪律”。孙三才不敢怠慢,带着手下的兵沿着警戒线巡逻。特别是要注意难民群里有没有人“为非作歹”——过去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少,虽然是“同为沦落人”,甚至是朝不保夕,但是难民营地中弱肉强食的事情时有发生,抢劫、斗殴、强奸……什么样的案子都发生过。

    忽然,隔着警戒线,一个老头突然挤到他前面来挥舞着胳膊叽叽歪歪,说着一通他听不懂的鸟语,让他的心情愈加烦闷。呵斥道:“老实点!”

    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骆阳明手下的老掌柜李文升。李文升虽然是个掌柜,但是只会说广州官话,作为山东人的孙三才当然听不懂——他除了军中通用的新话之外,只懂家乡的土话,别说到了梧州,就是跑到西三府人就听不明白了。

    因为部队里通行是新话,作为军人他也很少和外界接触,自然对广州官话所知甚少。

    此时的李文升却越说越激动,还做出了想翻越警戒线的举动,孙三才情急之下举起了手中的步枪,用刺刀把李文升逼了回去。

    李文升想起东家的嘱咐,把心一横,顾不上周围的人劝说,又挤了上来,挥舞着胳膊冲着孙三才手舞足蹈的比划喊叫着要求叫首长。

    奈何孙三才还是一个字也没听懂,他见这老头不知好歹,不服管理,照规矩就要上“强制手段”了——用刺刀直接捅是不行的,但是枪托现成,当下掉转枪支就给了老头一枪托。

    李文升这下挨得结结实实,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周边的难民们一阵骚动,顿时远远的躲开了。

    没想到李文升颇有“受人之托,忠人于事”的精神,挨了这一枪托立刻又爬了起来,又在大喊大叫了。

    孙三才这下着恼了,当即命令道:“来,把他给我绑上!拔一把草把他的嘴给塞住!”

    “什么事?”

    孙三才转头一看,正是排长林功勇。赶紧立正敬礼道:“报告排长,有一个老头不听命令,滋扰闹事!”

    林功勇原来的百图村林家的子弟,按族谱算是林显明的族侄,林功劳的族弟。百图村赶散之后,林家全族就被拆散了,一部分迁徙到了三亚,一部分留在临高。随着元老院统治区愈来愈大,两地的林家各支被进一步的拆分。林功勇的爹因为是造船师傅,便被迁徙到了高雄,一家人都进了当地的海军船坞工作。

    因为从前百图村要为来自各地的人修船,所以百图村的村民个个都通晓几门方言。到了高雄之后林功勇更是接触到五湖四海的人,所以不单能说母语闽南语,还会临高话、琼山话和广府白话,说得都很正宗,旁人绝难听出口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大陆攻略前的全面征兵中进了士官教导队。

    他听得懂李文升的话,听他翻来覆去的喊要见首长,心里觉得蹊跷——首长这个对元老院的尊称,在这两广边界的府城里应该是所知甚少的,这老头怎么会知道呢?当下用广州白话安抚了他几句,问他有什么事情。

    李文升见终于来了个听得懂而且会说粤语的人,分外激动,也顾不得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刺刀,一把向前,把林功勇的双手牢牢抓住,不停叨叨着:“我有重要情报送给澳洲首长。”

    “什么?”

    “请你转告首长,我有孤狼交给我的情报!”

    听到情报二字,林功勇不敢怠慢,马上把他带到一旁,盘问起来,没想到那老头除了“我有重要情报送给澳洲首长”、“我是孤狼派来的”两句话之外,就再也不肯多说什么。

    林功勇生怕这是个明国奸细,要见首长是为了去行刺。又叫士兵把他的全身都细细搜检了一遍,连发髻都打开了,并未发现凶器,搜到的除了一些杂物之外,只有一份普通的家书。

    这些东西他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什么蹊跷。最后他只好吩咐把人先单独关起来,派人去向营部报告。

    李文升被安置在一个帐篷里面,惴惴不安地坐在行军椅上,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感觉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帐篷外现在就站着一个背着带铳剑的澳洲火铳的士兵,无疑一旦他试图逃离,肯定是格杀勿论的份。东家一直和大昌米行有来往,而大昌米行背后是澳洲人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梧州商贸立足于大米贸易,就不可能不和大昌打交道,一些关于大昌的传闻自然也是知道的。

    东家既然和大昌有来往,也许会和澳洲人有些说不清道不楚的干系。但东家不说,李文升也不会问——那是东家的私事。不过李文升对澳洲人的底细还不太清楚,为了替东家着想,谨慎一点,还是不要透露太多关于东家的信息为妙。于是李文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除了东家交代的“我有重要情报送给澳洲首长”“我是孤狼派来的”,别的什么都不说。

    等了许久,却等来了一顶轿子——许可听说有人带了孤狼的消息,立刻要求朱全兴把人送到城南的指挥部去。

    “用轿子,立刻把他抬来!”

    为了便于指挥,朱鸣夏在梧州城南设立了前敌指挥所,长洲岛则作为后勤仓库和部队的修整地,现在杨增的第8营就在长洲岛上修整。各处对收容下来的难民进行了初步的清点,一共一万八千多人,大部分是老人、小孩和妇女,亦有部分青壮趁乱跑了出来——这部分青壮被集中看管起来,以防有明军奸细混在里面。

    朱鸣夏现在正在发愁:熊文灿这一手甩锅技可真厉害!

    梧州城商贸发达,城中百姓多以经商百工为业,靠着梧州作为桂北、桂西大米集散地带来的商机过活,那些米商大户倒没什么,绝大部分平头百姓在梧州城外都没有自己的田地农庄,现在正是无地可去。他们现在身上的细软大多早已被驱逐他们的明军搜刮一空,再加上熊文灿在战前就在梧州城外的四乡八野有意识地半卖半抢地征集粮食,梧州一带附近的各村各寨的存粮大多仅能自保,他们这些老弱妇孺想搞到粮食更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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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25节

三百二十五节 卡片复制

    于是冯诺又对制表机的数据处理模式进行了调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之前制表机被设计成逐列读取穿孔卡的模式,这种模式下,即便每列的读取仅需0.1秒时间,80列读完也要8秒,这还不算卡片传送所需的时间。冯诺仔细思考后,认为在实际应用中,每张穿孔卡实际并非所有列都需要做统计或累加操作。

    以工资统计为例,穿孔卡上不可能仅有工资数额的相关数据。相反,更多的列应该用于保存工人的姓名、性别、部门、工种、工号等信息,而姓名区位码、部门代码、工种代码、工号之类的信息是没有必要做统计的。

    因此,现有条件下,每次仅对一项数据进行统计就足够了,甚至如果某项数据是多位数、分布在穿孔卡的多列上,每次仅处理一位也是可行的,反正统计结果最后也需要人工再求和。

    如此一来,制表机在处理每张卡片时,就仅需读取卡片上的某一列数字并累加,速度自然大大加快了,而且也更省电。

    冯诺又花了两天简化改造装置,终于使制表机的每小时卡片处理能力稳定在3000张以上,这应该能够满足元老院的一般性统计计算需求了。美中不足是,如果要计算的某项数据有3位数,就需要过3次机器。从易用性的角度来说还是不够方便。不过现在冯诺是为了验证技术思路,具体到实用化阶段还要做更多的改进。

    攻克了制表机,实际上大部分机械机构和继电器控制机构已经研发成功,其它类型的机器不过是更改设计、增减和组合部件而已。在穿孔卡机系统中,重要性仅次于制表机的分类机,就是把制表机上用于控制拨动数盘、实现累加功能的继电器,改为分别控制多个送卡机构、把在基准列的不同数字上穿孔的卡片送到不同卡袋。

    然而,正当他磨拳擦掌地准备一鼓作气拿下分类机时,新的问题出现了。

    由于卡片质量问题,已经运来的卡片资料在这几天对制表机的密集测试中损坏严重,实验材料很快就要短缺了。

    冯诺只好把对分类机的跃跃欲试丢到一边,先开发复制机,有了复制机,可以随意复制现有的卡片,卡片短缺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

    他找来了旧时空ibm公司的ibm513型复制机的资料,全称是“自动复制穿孔机”(automatic reproducing punch)。这是20世纪40年代才出现的机型,原理不难,但机器结构略复杂,冯诺不打算原样复制,根据原理造出一个原型机就好。

    他尽量工整地在纸上画出示意图,复制机的核心部件是一套可放置双排卡片的联动传动机构,当模板卡片经过处理单元时,读卡机构的电刷扫过卡片,在穿孔位置连通电路激活对应位置的继电器,从而控制新卡片处理单元的穿孔机构在新卡的相同位置穿孔。这一次,读取和穿孔需要逐列进行了。

    不过冯诺在琢磨穿孔刀的控制时却卡住了:穿孔卡上每列的各个孔位之间仅有几毫米的距离,他搞得继电器那么大,怎么可能同时控制多个刀头穿孔呢?想了很久也没想通,只好第二天拿着半吊子的示意图又去求教机械口的元老。

    还是来找孙立,一进办公室,发现展无涯也在这里。冯诺长期蜗居在机械厂里面,和展无涯算是熟悉,知道他是个实在人,也不虚礼客套,直接把“图纸”一摊,提出了问题。展无涯哈哈大笑,指着旁边一台临高自产的英文打字机说,“你去看看那个打字机怎么就能把40多个按键的字符都打到同一个位置上?”

    冯诺一拍脑袋,对啊,他的办公室也有英文打字机,可是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

    展无涯接着说,“这是机械设计里最基本的问题了,除了用打字机那种弧形字排结构可以解决外,还有不少种方案都能解决。你就别自己瞎琢磨机械设计的事了,这事交给咱们专业的办,你还是老老实实设计你的继电器控制方案吧,昨天督公还问过这个项目的进度。”

    因为冯诺实际上并不懂机械设计,所以他交到机械厂的图纸基本上只算是个“原理图”,某些可以抄现成的构造他是照抄了过去的设计图纸,但是具体到生产环节还是要靠机械厂的技术人员重新设计。

    冯诺连忙汇报了一番进展,又拍胸脯保证最近一定加快研发速度,请领导放心。

    复制机却不像制表机那样顺利地通过了测试。

    样机送来时已经是傍晚了,首先分别测试了复制1张和10张卡片,经人工检查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复制的新卡片与模板卡片完全一致。于是冯诺交代让钱羽之和李加奈一次性复制1000张卡片试试。

    由于是逐行复制,复制机的速度大致与未优化前的制表机类似,1000张卡片大概需要3个多小时,冯诺交代后就下班了。领导很关心,故而冯诺这段时间经常加班,今天好不容易有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可以只让钱羽之二人盯着。

    复制少量卡片时,重叠新旧卡片对着光看看即可检查穿孔是否一致。1000张卡片却不能再用人工方法检验正确性了。因此,冯诺嘱咐他们复制好后用制表机检查穿孔是否一致。方法是分别统计两叠卡片每列的0-9的数量是否一致,如果结果相同,有问题的概率就可以忽略不计了。不过按当前制表机的速度,每列的检查时间大概在20分钟左右,80列需要20多个小时,只好让两人晚上轮班了。

    第二天早上,冯诺去企划院开了个小会,快中午的时候才来到办公室。

    他发现冯珊正领着钱羽之和李加奈二人一张张地对着光线检查卡片穿孔是否一致。大概已经检查了半天,三人的眼神均有些涣散,钱羽之和李加奈更是顶着黑眼圈。冯诺十分奇怪,连忙过去询问。

    原来,钱羽之和李加奈昨晚一直用制表机检查1000张卡片的复制结果,却发现新旧卡片在某列的0-9数量并不相同,复制的卡片少了一个3,却多了一个4。也就是说,复制机出现了错误,在某张卡片上错把3打成了4。所以他们现在正在找究竟是哪张卡片出了问题。

    “工作态度可嘉,工作方法愚蠢。”冯诺评论道。他走过去拿起三人还没检查过的两叠卡片,问:“检查多少了?”

    “122张。”

    “114张。”

    “107张。”

    三个人分别答道。

    “看看,三个人一上午才查了三百多张。以后我们要测试1万张卡片,得找多少人来?”说着他把手中的一叠卡片递给冯珊,说:“查出330张来。”

    然后他问钱羽之是哪一列出了错,调整了制表机的读卡电刷位置。又把自己手里剩余的一叠也分成330张和327张的两叠。

    随后,冯诺先后把冯珊查出来的的330张新卡和自己分出的330张旧卡用制表机统计了一遍。

    十几分钟后,统计结束了,结果是相同的。

    “所以,错卡肯定在另外一半里面了。”冯诺指了指剩余的两叠卡片。

    于是他从剩余的两叠327张卡片中,各分出了160张卡片,输入了制表机。这次结果显示错误的卡片就在这160张之中。

    冯诺把这批卡片又分为两份,每份包括一一对应的新旧卡片各80张,随便拿了一份再次重复上面的操作。

    ……

    几分钟后,嫌疑范围缩小到了10张,冯诺把卡片分给冯珊三人,很快找出了错误卡片。

    冯诺把错卡放到了桌子上,没有去看。而是对冯珊说:“我们做计算机,目的就是为了代替人力完成机械性的计算工作。机械的工作它来做,不用你来做。你要做的是什么呢?是思考怎么驱使它工作达到你的目的。你来说说,刚才这样找错误卡片是什么原理?”

    “二分查找法?”冯珊不确定地问到。

    冯诺点点头,“不一样,但思路是类似的。如果你稍微思考一下,昨天我为什么让羽之和加奈用制表机检查两叠1000张卡片是否一致,就能想到很多方案。最起码,你可以每次输入100张卡,最多10次,你们也就能知道错卡在哪个100张里面了。当然,如果你能想到这个,也就能意识到二分查找是最快的。”

    “我们这么做有个前提,就是复制出错的概率很低。否则多张穿孔卡都在同一列出错,这方法就不灵了。所以,昨天我们先检查了1次和10次复制的结果,都没问题。”

    “事实也表明我们的估计符合实际情况,1000张卡片,也就是有80000列的复制操作,他们两个昨晚到今早检查了30多列,实际只发现1列出错,而且统计发现只少了一个3,并且只多了一个4。这是在查找错误卡片之前你们就知道的,对吧?我们没有别的先验知识,所以只能假设复制机的出错概率为1/30000,不考虑目前的错误是多张卡片在同一列的出错累积而成,因为那概率更低,暂时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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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关攻略篇52节

第五十二节 秘信

    现在梧州城外,唯一拥有大量存粮的就是第一混成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虽然第一旅的补给纵队在长洲岛等处囤积了大量军粮,也只能保证第一混成旅十五天的粮食供应。

    三水联勤基地的输送效率随着交通线的不断拉长而逐渐下降。特别是联勤拥有的蒸汽拖轮数量有限,不得不大量使用征用来的本地木船运输物资,这些无动力船只在西江上逆水上行的速度很慢。转运到肇庆就已经非常吃力了。

    原本指望打下梧州这个粮食贸易市场,缴获当地的存粮多少补充以下军粮的供应,但是从各种情报来看,熊文灿已经抢先一步运走了粮食,眼下就算梧州无血开城,存粮也不会多到哪里去,怕是养活本地的百姓都吃力。

    最棘手的是,广东的粮食长期依赖广西供应,现在战端一起,广西的粮食供应完全切断。广东全省的粮食供应就落在了元老院的头上。从东南亚输送来的大米要从临高、三亚、高雄等地转运到广州。供应链一长粮食供应的危机就凸现出来。

    现在,如果第一旅接济难民,即使按照“不饿死”的低标准,存粮也只能维持一周左右。即使立刻拿下梧州,城里的存粮不见得有多少,人口的包袱却是背上了——熊文灿的放火计划的第一部必然是焚烧城中本已不多的粮食。

    如果不接济难民,部队的军食自然可以保证,但是让难民逃散,任期自生自灭的话,饿死的人不会少,这首先是损失了宝贵的人口,其次这种“见死不救”会严重损害元老院一直以来苦心营造的“仁义”、“爱民”的形象,对后续的民事工作不利。

    “我看这难民是非救济不可。”朱鸣夏思索再三,说道。

    “让部队少吃一点,多匀出些来。大家一起喝稀粥,起码可以多支撑一些日子。”朱全兴摇了摇头:“问题是接下来怎么办?从梧州搞到足够的粮食的可能性已经无限低了,我们现在是在补给线的终点上,正是最虚弱的状态。”

    原来以为依托西江的补给,第一旅的后勤补给应该是最容易的,但是以他们的运输能力来说,当距离达到足够远之后,补给上的弱点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梧州城要攻下来,老百姓也要救济!”朱鸣夏皱眉道。

    他们正讨论着,勤务兵来报告,说许可带着吵着要见首长的老头带来了。

    朱鸣夏一怔,这种情况一般许可就可以应对了,他带着老头来见自己,足见有重要的情报。联想到许可说过城里有情报局的“孤狼”在活动——老头大约是就是他的交通员什么的。

    “让他们进来。”

    半个小时之前,许可已经专门讯问了李文升,作为情报人员,他对广东白话已经很熟悉了,能够毫不费力的交谈。当他听到对方报出的紧急联络暗号之后便暗暗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李文升,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认识骆阳明,这信是不是他叫你带出来的?”

    李文升好不容易见到了首长,正想着自己该怎么开口,忽然对面的澳洲人就开口问话了顿时一惊,立刻点头:“正是小老的东家。”

    这时他才将自己的身份和与骆阳明的关系和盘托出。

    “……如今城中大乱,老爷特意关照我,一定要将此信交托给首长,说能救梧州百姓于水火……”说着,抖抖索索从鞋底摸出个油纸包来。

    许可点点头,看到李文升折腾半宿,困顿不堪,还不时传来肠鸣之声,便关照人拿来茶水和点心。

    勤务兵端来一杯茶和一包油纸包装的点心。李文升尝了一块,酥酥脆脆,又香又甜,味道还不错。李文升瞄了一眼那油纸包装,只见上面写了两行字,广州城张记出品、大世界特供曲奇-澳洲百年秘方。

    这澳洲点心倒是好吃。老头心想,心一下定了不少。

    许可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份信函,写的是三水某某商号某某掌柜台启。他打开封口,抽出两页纸来,靠近马灯读了起来。

    信件的内容平淡无奇,写的是目前梧州被围,万一他遭遇不测,双方遗留的账目、货色该如何处理,要做哪些安排——非常符合危在旦夕,未雨绸缪安排后事的商人这个身份,纵然被人搜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秘密是在那一行行字句的夹缝空白处用密写药水写着情报。

    对外情报局的秘写药水没什么稀罕的,主要是米汤水——可以说是到处都有秘写药可用。许可用碘酒溶液涂抹了下,蓝色的字迹立刻显示出来了。

    蓝色的小楷字密密麻麻,连反面空白处都有。许可仔细看了一下,抬头对李文升笑道:“太谢谢你了!这可是一份大礼!”

    朱鸣夏看着许可亲自手抄出来的密信内容。内容是孤狼的汇报。第一部分是梧州城里的情况,一是城内人心不稳,他目前已经在城里联络了一批有力的本地“乡贤”,这些人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财产已经控制了城内一部分本地军队和壮丁队,将重要的衙署、仓库都保护起来了,只是城中的乱兵很多,无法控制全城。请伏波军尽快发动进攻,恢复城内秩序,以免发生大规模的秩序失控。最后他还特别提到,熊文灿的烧城计划已经箭在弦上,随着城中秩序崩坏,随时可能发生大规模的纵火,后果不堪设想。

    “看样子情况很紧急……”朱鸣夏看完信件,又问了李文升几个问题,意识到城里的事态已经很严重了。而观察哨也传来消息,城里隐隐约约有火光,似乎有地方失火。

    万一梧州失火,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城中仅存的余粮会全部被毁,这梧州城内数万百姓也会流离失所。到那时候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好几万无衣无食,失去居所的难民。于情于理伏波军都要救济他们。三水的联勤指挥部不但要运输粮食,还要运输大量的救济物资才能就地安置百姓。

    第一旅即使攻下梧州城,受困于这样的补给压力也只能带着难民撤退,后退到补给比较通畅的后方——形同败绩。

    第二部分是关于城内的守军情况的,一是传言熊文灿和部分重要官员已经逃离梧州……

    “让他跑了?!”赶来参加会议的朱全兴略为有些失望。

    “我们这点人,要密不透风的封锁梧州还是有点难度的。”朱鸣夏轻描淡写的说道,“跑了就跑了吧,真要活捉了反而麻烦。”

    信里特别说明,城中准备“反正”的各路人马都已经约定暗号,左胳膊上绑白布条子为记号。重要衙署、仓库、城楼等已经被控制的建筑物悬双灯为号。希望伏波军进城的时候注意识别。

    再看下面的内容,提到梧州城内的明军主力已经分两路向桂西和桂北退去——这不算什么秘密,因为侦察兵早就发现了;接着是关于明军的囤粮地点的,秘信里提到,梧州城中原有的存粮很多都已经运往藤县。

    “咱们去搞一下藤县怎么样?”朱全兴建议道,“如果情报属实,至少可以弄到一大批粮食。”

    朱鸣夏点点头,这是个好主意,不过粮食到底囤在藤县的哪里他们还不清楚——明军的粮台未必就设在藤县县城。眼下梧州的情况更紧急,不宜先分兵出去。

    “我们先解决梧州的事情。”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二点三十分,距离天色放亮还有将近三个小时,“得尽快动手了,不然真要搞成了全城大火就无可挽回了。”朱鸣夏说,“天色一放亮就立刻开始进攻!要以最快速度拿下梧州!”

    “明白!”朱全兴应道,“部队已经做好准备了。”

    接着朱鸣夏又和第一旅主要军官开了个短会,通报了孤狼传回来的情报。初步定下了几样事情,首先是要安置接济好难民。梧州这个粤桂之交的商贸重镇,元老院是要牢牢掌握的,所以争取梧州的民心,打好政治基础,纵使第一旅本身粮食供应紧张,也不能让出城的难民沦为饿殍,不单这样,还要修一些窝棚,让难民们中的老弱病残有个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其次是要解决目前的粮食问题,决定部队从明天开始减少一顿饭供应,将节约下来的口粮供应给难民。既然已经知道了明军的屯粮点,按照伏波军一贯的作风,自然是要去打一番草谷。决定派出侦察兵前往藤县搜集进一步的详细情报,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高音喇叭架了吗?”朱鸣夏问道。

    “已经架设好了。”许可说道。

    “你写了一封《告梧州百姓书》马上开始播音,虽然熊文灿要放火烧城在城内大概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也还是要扒一扒他的底裤。顺便给城里那帮子兵匪些压力。让他们知道想趁火打劫决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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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26节

三百二十六节 查错的数学理论

    钱羽之的眼神最早开始恍惚,李加奈坚持到这里也开始走神了,只有冯珊还在听。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二分查找从一个有序表里找特定值,本质是一种分治策略,也就是把一个大问题分割为若干相似的子问题,然后要么直接求解,要么继续分割。它为什么要求有序表?是为了确保每次运算能够同时求解全部子问题。举个例子,如果升序表的中位值小于被查找值,我可以同时确保两个结论,一,被查找值不在有序表的前一半中,二,被查找值在有序表的后一半中那么接下来我在有序表的后一半中重复上述操作就行了。”

    “我们的问题是类似的,从概率上,首先我们可以合理地假设有且仅有1张卡是错误的。然后,我们每次统计已知的包含错误卡片的所有卡片中的一半,如果统计结果表明错误卡片不在这一半中,那么一定在另一半中,反之亦然。于是我就缩小了一半的错误卡片‘嫌疑范围’。我反复进行折半操作缩小嫌疑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时,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我以前和你说过,我们现在做的穿孔卡计算机,其实际能力并不限于眼前看到的这些。刚才我的折半操作很机械吧——总是分出一半、输入,然后检查结果,把包含错卡的那叠拿来重复操作。”

    “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们设计一台机器来代替我刚才的重复机械操作,与制表机联合起来就能够完成更多的事情,很多大问题将被分解为小问题,然后采用同一个操作流程解决。”

    “把看似复杂的问题层层分解为与原问题相似的规模较小的问题,反复用类似的一系列机械性操作求解,让计算机也能够完成,这样的思想叫做‘递归’。这是我们利用计算机很本质的一种思路,你们要好好思考。特别是,在思考这类问题时,不要把现有机械计算机的运行速度考虑进去,觉得还不如人力快。关键要想一想,在人不加以干涉的情形下,计算机仅依照规则运行能够求解什么问题。也就是,什么样的问题是计算机可以解决的,我们叫‘可计算问题’。至于速度,那不是问题——面包会有的。”

    冯诺停了下来,让冯珊仔细咀嚼这段话,对她来说,这样的思维模式与数学类似,但又与以前学习的数学相当不同。而李加奈和钱羽之的数学也就是四则运算的水平,要他们理解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因为昨晚都没睡好,这时已经十分迷糊了,这番话不啻于催眠曲——迷糊间钱羽之还在纳闷这事和面包有什么关系。

    “好了,你俩睡觉去吧。我看看这张卡片究竟是怎么回事。”冯诺把还在呆呆思考的冯珊撇在一边,对钱羽之和李加奈说道,他一指里间,“可以在那张床上睡。”说完,他拿起了桌上打错了孔的卡片。

    李加奈从床上醒来,发现钱羽之还坐在椅子上,靠着墙边睡得正香。她环顾了一下,冯珊在工作台边看书边计算着什么,而冯元老不在房间里,估计又去哪儿开会了。

    她打着呵欠下了床,捅了捅钱羽之,说了声:“上床去睡吧。”没想到他只是哼了一声又不动了。李加奈便用力把他拖到了床上说是两人轮班,其实昨天晚上钱羽之熬夜值班的时间比她长得多。

    大概是感觉到了床上残留的体温,钱羽之翻了一个身,似乎想蜷进李加奈刚刚睡出的凹陷里,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李加奈走到了工作台边倒了一杯水喝。这时她看到冯珊放下书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打算休息一会,就和她闲聊了起来。不一会,她们就说定下星期一起去参加李加奈和文理学院同学的聚会——据说还有几位前辈也会参加。

    攻关小组之后的几天对复制机进行了反复改进与测试,应冯诺的要求,又在复制机的穿孔机构那一排增加了一套读卡机构,这个改动不大,但却可以使复制机兼有部分验证机(verifier)的功能。复制完成后,可以改接少量配线,使机器功能变为自动检查两叠卡片的穿孔是否一致,并在发现穿孔不一致时停机亮灯报警。

    二分查找再快,总也比不得直接过一遍机器更快。

    此外,改进后的版本还可以固定一张母卡在读卡机构中,穿孔及验证一叠卡片。在实际应用中,这项功能可以把一批卡片的共通孔位预先打好,减小人工打孔的工作量。

    不过,虽然复制机经过改进,也修复了打错孔的问题,却仍会偶尔出现漏打孔的现象。最后,攻关小组降低了卡片传动和处理速度,发现问题消失了。

    “看来是继电器反应速度的问题了。”孙立把手中的笔扔到了桌面上,“降速运行吧。”

    所有人都“唰”地看向冯诺,冯诺只好无言地点了点头。但元老们现在都练得脸皮颇厚——大家水平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尴尬很快恢复了过来,他又提出了开发译码机的方案。

    按计划,制表机本应集成打印和汇总穿孔的功能,出于简化单台机器复杂性的目的,现阶段制表机没有包含这些部分。因此冯诺打算先搞个最基本的数字译码机,由于不考虑拉丁字母的打印,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译码”,单纯只是打印,其机械结构与复制机类似,无非是检孔后激活继电器驱动弧形字排把0-9的数字打印在卡片顶端。现在复制机算是开发完成了,译码机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机械口的元老们觉得问题不大,答应尽快制造一台样机送过去。

    会到这里就散了,冯诺回到了办公室:他想着今天还得再备备课——随着机械计算机的进展,他觉得得深入的讲授一些与软件工程有关的数学问题了——第一代的程序员几乎都是数学家。

    他在办公室里处理了数据中心的日常公文,循例到机房走了一圈,做了日常的设备维护。又把“待修目录”浏览了一遍,用红铅笔在几个“火烧眉毛”级别的项目上打了钩,这些只能等上完课之后牺牲睡眠时间来修理了——自从他弄了机械计算机的项目,原先的工作压下来不少。现在徐老五已经帮他做了大多数的文书工作,本职再荒废下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好不容易把手头的事情逐一处理完,他才起身到了工作间。

    现在“工作间”里已经塞的满登登的。从机械厂制造的各种“工程样机”塞满了这个车间,有的则根本不是“技术会议”上的产物,而是某些动手能力强的元老的脑洞的产物——要说完全是脑洞也不尽然,因为这些东西大致就是当年机械计算机发展过程中的不同技术思路。

    工程样机自然是不太考究的,因为时间紧,又多是仅仅验证设计思路是否具有工程可行性,所以在设计和制造上没做什么优化,秉承机械厂产品一贯的傻大黑粗不说,许多设备的零件也是外露的,一来节约制造时间,二来便于随时查障调试。

    车间里满是铁嘴钢牙的机器,地上也有不少散落的物料零件。所以冯诺一直关照自己的这三个帮工,进工作间一定要做好防护。他自己以身作则,头戴藤编安全帽,身穿粗布工作服,脚穿劳保皮鞋。

    穿过设备区,车间的另一头是研究区,一张笨重的大号“圣船牌”12人会议桌矗立正中,桌面上堆满了图纸、文档和草稿计算纸,周围放着七八张折叠椅。墙角是硕大的黑板架,黑板上满是粉笔书写的公式和数字。靠墙是一排开放式的书架,层层叠叠的塞满了各种技术资料和参考材料——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累积起了这么多的文书材料。这些材料按照企划院的规定,都由冯珊和李加奈按类别整理装订起来——都是要存档的,为将来的技术工作者提供参考。

    可是要是没有一套高效的检索设备的话,这些技术资料恐怕只会沉寂在大图书馆的某个角落最后被人慢慢的遗忘。想到这里,冯诺愈发感到自己的重任在肩。

    研究区的地上满是散落的计算草稿,搞得如同老电影炮党败逃时候一样。研究小组整天废寝忘食,自然也顾不上打扫卫生。总算他们的便当盒还是每个人都洗干净带走的,不然就这邋遢程度非招来老鼠不可。

    冯诺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拿出一本关于离散数学的专业教材——这是临高本地翻印的,经过真理办公室的审核,所以无需保密措施,可以直接插在书架上。

    刚想打开,忽然看到桌子底下的字纸篓塞满了碎纸片——不是一般的碎纸片,而是撕的粉碎的碎纸片,这不是他们常用的计算纸张,而是信纸。上面似乎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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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53节

第五十三节 破城

    天亮前城中守军已经人心涣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上半夜驱逐妇孺老弱,城里骚乱频起,城中火苗旋起旋落,在早有准备的民壮的拼命扑打下始终没有扩展成全城大火。留在城内准备纵火大掠的一千多狼兵因为各处都有戒备,加之“友军”和壮丁队的抵抗,多处劫掠都未得手。后半夜开始城外的高音喇叭广播揭露了放火的阴谋,使得城中残留的百姓和壮丁们愈发鉴定了抵抗的决心,因而乱兵们一部分盘算逃命,还有些人尚未死心,准备着天亮之后集结成大股人马,在上风处全面放火。

    在这种守军百姓各怀心事,人心涣散的形式下,守卫城北的兵丁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昨日壮丁队就按照“上峰的命令”把堵塞的城门给挖开了——据说是要放百姓出城。然而晚上却没有百姓从这里出城。如今城门是已经挖开了,也无命令说要重新填上。

    大云门的瓮城和城门在前几天的炮击中就已经被击毁了,不把城门堵上那就是彻底的门户洞开了。守将下令重新堵上城门,没想到挖开的时候很积极的壮丁队这会却装聋作哑,根本不把命令当回事,若说要动粗逼迫他们去干,大有立刻亮家伙直接开干的架势。最后只能用些拒马和塞门刀车堵上缺口。

    当面的髡贼倒是没什么动静,并无人喊马嘶的情形。大约一时半会是不会进攻了。

    因为害怕澳洲人的狙击,城头除了几盏灯火外,各处都不点灯也不打火把。一片死气沉沉。

    这会,大云门外负责梧州城北主攻的朱全兴部已经完成了作战准备。参加进攻的各个连队吃了应急干粮,按照进攻序列已经排成了纵队,爬城使用的梯子、绳索,爆破城门使用的炸药都已经准备就绪。

    他的第2营阵地距离大云门外的营垒只有两百米左右。城头上的红夷大炮早已经被的炮兵打得哑了火,即使在白天堑壕里的士兵都不必顾忌明军的炮火,反倒是狙击手逼的城上的明军不敢露头。

    此刻,布置在前沿的火炮都沉寂着,炮手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面黑黝黝的城墙,他们还没有得到开炮的命令。

    此时,在黎明前的最黑的夜色掩护下,梧州城东北侧,第2营的轻步兵连的前锋已经摸到了明军营垒前只有三十米的距离上。轻步兵们以三人一组,三组一队,每组以三角队形前进。每队交替前进,一队前进,另一队就地卧倒掩护,待前队前进一段距离左后就地停止卧倒时,后队再在前队的掩护下起身前进。

    轻步兵连的任务是打掉大云门外掩护城门的营垒,保证后续的战斗工兵能够及时投送炸药。

    大云门外的营垒在这几天的炮击中受了很大的损害,许多壕沟被轰塌,垒墙也被轰坍了多处。因为轻步兵的不断的狙击,出来抢修的民壮兵丁死伤很大,所以最后只是草草的将缺口是用塞门刀车和土筐临时封闭起来。

    此刻一名垒墙上的哨兵似乎发现了什么,然而天色漆黑他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害怕被伏波军的狙击手盯上,营垒上不敢打火把——只能听到不远处有的声响,这声响愈来愈愈大,愈来愈近。

    他顿时汗毛直竖,顿时转身大叫道:“敌—袭—”

    就在他喊叫的同时,一枚红色的信号火箭突然在澳洲人的阵地上升起。天色开始放亮了!

    进攻开始了!

    那些被哨兵惊醒的官兵们往外张望,却见几十名澳洲人已经开始越过坍陷的壕沟,有的直接攀上垒墙。

    “抄家伙!敌人上来了!”

    随着一连串的尖叫声,营垒里的守军全都被惊动起了,将佐们大声的嚎叫着,带着亲兵驱赶着兵丁上营垒应战。

    就在这时候,等着这一刻的炮兵们立刻将拉火管塞进火门,挂上拉索,炮手一个转身,火炮震动着,喷吐出火红的炮弹,朝着大云门方向飞去。

    第一轮炮弹飞进了营垒,将仓促起身奔向营垒的官兵打得骨折筋裂,断肢横飞。营垒中惨叫不迭,乱成了一团。

    为了防止误伤,掩护的炮火只打一次。原本张大炮还计划轰击大云门城墙上的目标,不过城墙上其实什么都没有了,城楼被轰塌烧毁,有的地方连女墙城垛都被打光了,实在没什么可打的,只好停火。

    打前锋的轻步兵排在炮火的掩护下,瞬间便冲入了营寨,配属给他们的战斗工兵挥舞着斧头和抓钩,将堵塞缺口的刀车和土筐迅速的劈开拉倒,清理出几个突破口来。一个炮兵班飞快的拖拉着12磅山地榴通过工兵搭设的跳板越过壕沟。

    后面轻步兵在前锋的掩护下,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越过了明军挖掘的壕沟,冲进了营垒。除了少量放哨的明军,大部分驻守在营垒里的明军都在睡觉,猝不及防中许多人还来不及拿起武器便死在了轻步兵的子弹或者刺刀下。梧州北城的守将,此时也被枪声惊醒,知道了澳洲人来攻了,稍加镇定之后,便组织起部队准备反击出去。

    这守将也是伏波军的老对手了,正是参加过澄迈大战的前火器营守备李陌刀,李陌刀不像其他人那么会钻营,逃回来之后一直没什么官运,勉强托人运作,在东山防瑶参将麾下当了个火器营千总混日子。

    李陌刀算是军中的“技术干部”,有些本事,然而太过耿直,不太会拍马钻营——何况他也没几个银子能够钻营。东山参将的人马退到梧州,他却突然“官运亨通”起来,不但升官,还被委派带上了新建的“梧州火器营”。

    然而这所谓的“梧州火器营”一成立,就被派在了守城战中最凶险的城门外的营垒中。前几天被大炮猛轰了一阵,营垒毁损大半不说,兵丁连死伤带逃走就少了一半人。

    李佰刀这个人虽然不算什么忠臣良将,但是起码还知道吃谁的粮为谁卖命。倒没起了逃跑的念头,也约束着麾下的兵丁不要去参加抢掠——这倒不是他有多爱民,实在是这样的形式下若是纵容兵丁出去抢劫,部队会很快解体。

    凭着稀拉的枪声,李陌刀知道,现在渗透进阵地的澳洲兵不会太多,但如果不马上把他们赶出阵地,等澳洲人的大部队杀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只有挨宰的份了。

    于是当即点起自己麾下的亲兵,再加上一些精壮,好歹是凑了一支一百来号人的队伍,拿着刀枪团牌。推着几门填好火药弹子的佛郎机,从大云门挖开的缺口处杀出。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连点几门弗朗机,接着便一声呐喊涌上去厮杀。

    弗朗机炮的轰击射倒了前面的几个伏波军士兵,然而这个时候炮兵已经把两门12磅山地榴拉过了营垒的缺口,李佰刀这一百多出城反击的人马立刻就撞在了炮口上。山地榴喷射出了火舌,霰弹从炮膛内射出,横扫城门口,在一片烟雾和惨叫声中,反攻被瞬间瓦解,李陌刀右手手臂也中了一弹,血流如注,顿时晕死过去。

    轻步兵连夺下城门后,战斗工兵发觉自己已经无事可做,城门口的泥土被挖开了,城门也早就被炮火击毁,他们所能做的便是用斧子清理塞门刀车和拒马。

    轻步兵用刺刀驱散了聚集在藏兵洞和城墙上的守军,有些地方暴发了相当激烈的白刃战,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守军要么一哄而散,要么跪地请降。北门的壮丁队从一开始便挂出了白旗,人人左胳膊上系着白布条子。

    “大云门拿下了!”消息传回朱全兴处,他立刻下令:“各连按计划行动,用最快速度!”

    这时候,米粮业公会里,一宿未眠的骆阳明瞪着通红的眼睛爬在屋脊上眺望着炮声隆隆的城北方向——他不知道伏波军会从哪里进攻,但是大云门的枪炮声说明首长已经开始进攻了。这多少让他感到松了口气:只要伏波军开始进攻,官兵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但是他也在担心,城里的乱兵会不会彻底的疯狂起来。要知道昨晚堪称惊心动魄。各处都有乱兵行劫纵火。连米粮公会所在地也被一群乱兵袭扰,幸而有当地的卫所军在,公会的各位老爷又舍得用银子,一场乱斗之后留下几十具尸体和满地鲜血,总算没把各位老爷和他们的家眷都当“肥猪”给捆了去。

    但是有武装保护的地方并不多,本地军队的力量是有限的,只能保护一些重要的地方。许多街坊靠着壮丁队和街闸堵住了乱兵,扑灭了火灾。但是也有不少地方被乱兵祸害:杀人、**、抢劫……一些地方来不及扑救,延烧了数百户人家。骆阳明在米业公会的屋顶上看着城区此起彼伏的火光,听着哭喊和叫骂声,心如刀割——这场**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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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七节 高等数学

    今天又是给冯珊讲离散数学的日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集合论、图论、数理逻辑、布尔代数、群论……直到后面的自动机理论,这些内容冯诺在原时空学得就不太好,以前抽象代数还挂过科,现在十多年过去了,想捡起来再教别人,实在是难上加难。

    可是再难也只能咬牙亲自来讲,元老院里虽然还有那么几位计算机科学出身的元老,可总不能把冯珊送到别人那去学吧。一来自己的专业水平会因此而大大地遭到质疑;二来冯诺也实在怀疑他们几个在这方面的水平怕是并不比自己高明;这三来嘛,冯珊单独去某个肥宅it元老那里接受一对一补课……冯诺赶紧摇了摇头,把不愉快的画面从脑海里驱逐了出去。

    最终,他硬是花了几周时间把大学本科水平的几门离散数学基础课啃了下来,又考虑了这些课程的设置次序和体系,准备了培养方案。

    前些天,钟博士过来提出了一种新的读卡机构和电/擒纵叉驱动的独立数码轮方案。新的数码轮方案能够使制表机对多位数进行统计,同时保证进位的正确性。

    他还提出:卡片顶部和底部应设有定位孔,如同带孔的80列打印纸一样。使用一对压紧的圆辊作为接触卡片的机构,圆辊上排列有金属触点——这样能够通过上下两端的定位孔保证卡片上的孔与触点对准。由于卡片与触辊是滚动接触。受压力和轻微的摩擦力,而不与触点部位的机构发生刮擦,对卡片、触点的寿命都有好处。这可以避免统计/查询频率较高的卡片非常容易损坏的尴尬情形如同上个月对制表机的密集测试时那样。

    他们高谈阔论之时,冯珊却一直在门口等着。钟利时觉得奇怪,问了冯诺才知道他已经开始给冯珊开小灶上离散数学课程了,这时本该是上课的时间。于是钟博士当即饶有兴致地听了一节冯诺的授课。

    不料听过课后,他突然变得很振奋,不仅对此大加赞赏,还表示这是对新时空高等教育的重要探索,让冯诺把准备这些课程的思路和相关材料都整理一下。最后,钟博士强调说当前的高等教育必须要结合科技复原的前沿课题来设置专业,让冯诺在介绍经验的时候注意这一点——他把“科技”二字咬得很重。

    冯珊是当下极少有的接触到高等教育层次的归化民,这的确是不假的。从这个角度讲,冯诺的这些工作倒也的确具有探索性,至于这样的进度是否适应一般归化民的能力,他不打算考虑。至少二三十年内,只有那些最聪明的归化民苗子才可能接触到高等教育。这些人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基本不需顾及能否跟上进度的问题。就像冯珊,她学习知识的速度和能力是极为惊人的,如果有问题不明白,她会整日整夜地研究和思考。可不像冯诺他们上大学的时候,玩为主,学为辅。

    这样惊人的接受能力,令冯诺准备这些理论性比较强的课程时异常辛苦,往往每次1个小时的课程需要7-8小时来准备。有些实在证明不出来的定理只好含糊略过或者暂时不讲,偶尔还可以作为作业留给冯珊,说不定她自己能看懂证明。

    其间还夹杂着别的层出不穷的烦恼,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约定俗成的定理名称。

    稍微高级一点的数学、物理学科,用人名命名的定理公式比比皆是,这来历的解释是个大问题。此问题在元老院目前的国民学校基础教育中并不明显,也还没有成体系的解决方案。然而给冯珊讲授微积分的几位元老就已经叫苦不迭了,在“学术交流”中和冯诺也说过好几次,现在冯诺也体会到了这样的烦恼。

    全部改名显然是不可能的,本来元老们对这些定理公式就普遍是稀里糊涂,再把名字改得面目全非,恐怕这些学科就要失传了。所以,元老院的大方针是尽量说这些人都是“澳洲先贤”。真理办公室发过一个一般性的指导意见,要求对于“无法变更的带有人名的专业名词”,要把看起来像华夏人名的都尽量说成是华夏人。

    但没有哪个元老有精力系统梳理此事——教育口的主要元老其实大多只是中小学教师出身,这也是钟博士极力想把高等教育划归到科技部体系下的原因。于是,几位给冯珊讲高等数学的元老往往会随口乱解。

    有一次,冯诺听冯珊说讲课的元老告诉她,拉格朗日是蒙古人;欧拉原本复姓欧阳,是欧阳修的后人;柯西是四兄弟排行老三,还有个二哥是干刑警的……冯诺顿时火冒三丈,差点领着学生找上门去评理。

    然而他自己现在也只能开始胡扯,今天他就打算说康托姓康,罗素姓罗。

    至于为什么有些人名字古怪,不类华夏,总算有真理办的“大宋澳洲行在历史指导说明”里“关于各类资料中外籍人员姓名解释的指导方针”这一文件作为指导,不至于露馅。

    冯珊、钱羽之和李加奈,还有学习院来的两名小元老此时已经在办公室的小黑板前坐好了。

    他打算系统讲授一部分离散数学基础课程的消息被钟博士传出去后,学习院专门指定了两名具有“数学天赋”的小元老过来学习这些课程。这使冯诺突然发现,他长期窝在机房里面,接触的归化民太少了。而自己也是“博士”,这样的水平在以后穿越帝国里起码也得有三四个学派是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要是没有传承就太可惜了。

    于是他想到了钱羽之和李加奈这两个刚毕业的少年少女,虽然出身差点——一个职业学校,一个文理学院,可毕竟已经是本时空难得的正规教育培养出来的人才,就起了教两个徒弟的心思。

    两个人的年龄不大,应该还有可塑造的余地,而且李加奈颇有悟性,可以往软件理论方面培养;钱羽之也还算勤奋,说不定能学学系统结构和应用技术方面的东西。他让冯珊抽空给两个人补习一些高小和中学的课程,自己给冯珊讲课的时候也尽量让他们旁听,只是冯诺心里清楚,离散数学对他们来说还早得很,多半是对牛弹琴。

    事实与冯诺的估计相去不远。李加奈听了这节课后,感觉自己的脑子十分混乱。

    现在她和钱羽之也已经改叫冯诺“老师”了。冯诺还说等过了年和天地会商量看看能不能把他们都正式调过来。钱羽之还有点懵懂,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李加奈却知道这是绝好的机会。

    调到首长身边,成为首长的“学生”,这种地位算是给首长当“生活秘书”之外最好的前途了!

    然而听了好几节课,她就明白这学生不是那么好当的。而现在老师给他们单独上的课,就是所谓的“不一样的数学”。

    这数学确实很奇怪,它并不怎么计算。一节课下来,黑板上全是奇怪的涂鸦。冯珊学姐说,那些像拼音一样的字符,叫拉丁字母,只是没有音调;其它一些鬼画符一样的字符,叫希腊字母;此外还有许许多多没见过的符号。

    这也罢了,开始的时候内容似乎还是能够理解的,甚至并不用到她觉得有点难的小数、分数和多位数乘除法。有一次老师一本正经地讲到,13个人中至少有两个人是同一月份出生的,她还差点笑了出来,这也叫数学?

    可是之后,老师马上布置了一道作业:“101个伏波军士兵站成一排,则可以使其中至少11个士兵向前走一步站成一个按身高从小到大的队列,或形成一个按身高从大到小的队列。”

    她立刻蒙了,根本不知怎么去想这个问题,好在冯珊学姐也没解出来,更不消说钱羽之那个呆瓜。他们一起看着老师,老师却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证明了这个命题。事后,李加奈花了1个小时来看记下来的笔记,才算弄明白了证明过程。

    还有一次,老师讲一张伪明的地图最多用5种颜色就可以区分所有的布政使司,并且干净利落地证明了。在他们几个崇敬的目光中,冯元老似乎有些得意忘形,扬言其实他还可以证明用4种颜色就能画,只是这块黑板太小了,写不下。

    然而最近,老师讲的东西却越发离谱了,她在上课的时候只觉云山雾罩,下了课记不起多少东西。这节课,她只依稀记得老师在讲什么理发师给不给自己理发的事。好像还说自然数集合是个无穷可数集,开玩笑,既然无穷,怎么又可数呢?培训班的指导员讲过,元老院的力量是无穷的,有的学员问什么是无穷,指导员回答说,无穷就是没有尽头、数不清。老师还胡扯什么自然数和整数一样多。上过初小的人就知道,整数明明就比自然数要多许多负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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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节 攻占梧州

    骆阳明在极度的煎熬中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他的家眷还留在宅子里,虽然有温铁头和伙计们照看,到底势单力薄,万一被乱兵祸及不堪设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虽说从伏波军抵达城下到现在不过四五天时间,却象过了半辈子,真所谓度日如年。

    他几次想派人去家里接家眷,但是街道上混乱不堪,担心在路上反而发生意外,不如就在家里闭门躲藏着,那边多是米行,虽然目标大,但是公会也有丁壮们在守卫。

    眼瞅着天色微明,梧州南北两城城外都传来了隆隆炮声,骆阳明不由的精神一振——攻城了!

    各种颜色的信号火箭不时划过天际,在骆阳明看来犹如节日焰火一般美丽,他顾不得再看,赶紧从屋顶上爬了下来,向厅堂里的米粮公会的会董们报告。

    “澳洲人开始攻城了,用不了半日,这梧州就是大宋的天下了!”骆阳明手舞足蹈的说道。

    米粮公会的会董们原本呆滞愁闷的面孔顿时都舒展开来。他们提心吊胆已经几天了,眼下听说澳洲人就要入城,这无法无天的日子总算要结束了,大家的身家性命多半也能保住了,原本厅堂中凝重的气氛有些活跃起来了。仆役们端来的早餐原来放在桌上一直无人问津,这会却忽然围满了人,还有人在大声呵斥自己的仆人“没眼力见”,不知道把粥“热一热”。

    骆阳明瞧着这帮商人又开始对着下人们耍威风,摆架子,就知道他们又觉得笃定了。不过,眼下可不是能放松的时候,城里的乱军为数不少,狗急跳墙起来也能造成很大的损失。

    倒还是会首乔老爷有章法,他一面派人出去联络各处的壮丁队和本地兵丁,要他们“各守防地”,要他们“保境安民”,事后必然“重重酬谢”,一面又派使者去见城中的最高指挥官浔梧左参将。

    这位参将还在城中完全是不得已,因为梧州是他的防区。一旦丢失朝廷必然要追究他的责任,还会祸及家眷——明军的将领多来自卫所的世袭军官,实际就是封建小领主,家族的利益和他本人是有着切身的联系的,所以于情于理他都要死守到底,以身殉城才行。

    所以乔老爷派去的使者是“死士”——因为对方很可能会出于“汉贼不两立”的决心直接诶杀了使者。

    乔老爷叫使者带的话很简单:只要他立刻谕令手下开城投降,约束好人马。投降之后,立刻奉上两万两银子作为犒劳,另外馈赠他个人三千两银子。澳洲人那边,亦会帮他斡旋,保证他的安全。

    打发了使者去了,乔老爷又把骆阳明叫到一旁,低声问他澳洲人军中他可有熟人?

    骆阳明自然不敢透露身份,便说他素来与大昌有联系,这次听说大昌帮办澳洲人的军米供应,说不定有熟人在伏波军军中。

    “如此说来并无靠得住的熟人?”乔老爷的眼中流露出疑虑的目光。

    “虽无熟人,不过伏波军向来军纪森严。自然有人来接洽,乔老爷不必多虑……”他看到乔老爷的并没有放下心来的意思,只好又补充道,“我这里有和大昌交易的‘授权证’,只要拿出来,求见主事之人大约亦不成问题……”

    说了他有“凭证”,乔老爷这才脸色松快一些。他久居梧州,虽然听说过澳洲人之名,用过澳洲货,但是对“髡贼”的行事做派缺少直观了解,又是破城这样的兵危之事,一个应对不妥,便是奇祸立至!

    还好有骆阳明这么个“通髡”的人物在。乔老爷多少觉得有些依靠。接着便将城中缙绅商人们商议好的“犒劳”说与骆阳明,大致兵丁每人多少“犒赏”,军官每人多少,主将又是多少。又问骆阳明这个“价码”是否合适--自然,到时候还得请他“骆老弟”出马去接洽……

    骆阳明暗暗好笑,但是这些钱粮不要白不要,自己也没必要替老财们省钱,而且大军远道而来,获得一笔收入亦不无小补。当下表示自己愿意去“接洽”,这才让乔老爷松了口气。

    大云门破城之后,城内明军的最后有组织抵抗彻底瓦解。以浔梧左参将麾下的亲兵家丁为核心的少数精锐几次反击大云门不成之后,部队基本瓦解。至于原本就在城中作恶,意图趁火打劫的乱兵,此刻更始陷入了最后的疯狂,建制完全溃散,乱兵们到处纵火劫掠。城中陷入了全面的混乱之中。

    朱全兴指挥的第二营入城之后,一面占据要点,沿途搜缴乱兵,一面派人与降兵接洽,凡是投降的明军,不论本地还是客军,全部命令他们开出城外,听候点验收编;城中的壮丁队和壮班,则命令他们各守卫道路要害,剿灭流窜来的乱兵,随时分片出动灭火。

    随后杨增的营从城南入城,以班排为单位在全城搜剿乱兵,协助壮丁灭火。事事井井有条,不到中午,梧州全城便已平靖下来,虽然各处火头不断,但是在及时扑救之下并未形成大规模的过火。虽然有部分贫民街巷被烧毁,造成几百户难民,另外便是城外沿江的码头区受损较为眼中,几乎夷为平地。但是总体来说全城的损害并不太大。

    饱受惊扰和侵害的梧州百姓们,不论贫富贵贱,终于在恐惧和不安中迎来了新的主人。不过,有些人再也看不到今天的日出了,在昨晚暴乱中死去的百姓还横尸在街头,而在苍梧县衙门里,在绝望中自尽的县令悬在二堂的房梁上,后院一片狼藉。

    朱鸣夏并不入城——梧州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地名,他的任务是作战:明军主力可就在距这里不远的地方。

    于是这临时军管会主任的工作就落在了朱全兴头上。

    朱全兴是徒步进城的,梧州城不同于其他城池,没有进过大的破坏就开城了,围绕梧州的几次攻防和城内的纵火阴谋使得城池受到了不小的破坏。虽然因为“孤狼”的努力,挫败了熊文灿的烧城阴谋,但是城内依然不太稳定。这种情况下自然也不宜搞什么入城式。

    城内的乡贤要到城门口来“迎接”,朱全兴回应说“不必”,都叫他们去府衙——临时军管会所在地候命。

    照理说这种活用不着元老出马,自然有琼崖纵队的北上干部组成的接收组来负责,但是梧州的地位不比寻常,不管是立刻挥师深入广西还是在这里厉兵秣马等待时机,梧州都是一个重要的交通节点,必须加以好好的经营。

    “城内壮丁队除救火会和府、县衙门壮班人员留守原地外,其余就地就散,各自回家。”

    “城内所有军丁,不论土、客军,全部开出城,在北门外接受点验,日落后留在城中者以乱匪论处。”

    “明国官吏,限日落前往苍梧县衙门报到,听候处置。藏匿者以谋叛论处。”

    “城内所有硫磺、火药、桐油等易燃物品,全部移送出城,集中存放。”

    ……

    一道道命令从临时军管会的门口发出。接收工作千头万绪,但是几年来元老院对接收城市工作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经验,北上干部里也有几个老手。进城之后指挥部队占领要害部门、查封、收缴武器、搜捕溃兵……各项工作井井有条。

    朱全兴得省事,他在临时军管会所在地府衙里布置好桌子地图,着手安排梧州的防务治安工作。

    目前的形势来说,梧州是一座“前线城市”,而且环境十分不利。它不但距离元老院在广州的同治核心珠三角地区甚远,而且偏处两广交界地区。往西,是实力尚存的广西明军集团。此时汇聚了从广东退下来的两山防瑶参将、中路守备的人马,实力又提升了一个等级。虽然广西历史上就贫困,但却有好几个产粮区,自给自足尚不成问题。相比之下,在梧州的伏波军因为交通线拉长,已经有接济不上的困难。往东,从肇庆到梧州,沿江山区有大量的瑶峒,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暴动,梧州就会成为一座孤城。

    第二营不论是作为攻略广西的尖刀还是固守广东的盾牌,都要先做好梧州的守备工作。

    第一步工作,自然是弄清楚梧州的现状。要说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给他们发信号,送密信的“孤狼”了——按理说这会这位情报员应该悄悄的来接头了。

    不知道这位孤狼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情报呢?不仅是他,包括许可,都对这位梧州城内的情报员有着莫大的兴趣。要不是他的及时活动,破坏了熊文灿的烧城计划,他们恐怕要面对的就是一座烟火弥漫的梧州城和满地的难民了。

    可是到现在,这位神秘的孤狼依旧没有现身。

    这时候,身边的勤务兵又一次来报告:本城“乡贤”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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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28节

三百二十八节 43号店的约会

    不过老师在课上的最后一句话,却给她很深的印象,他说:“无穷与有穷有着本质的区别,无穷是不可捉摸的,包含着矛盾。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这个领域中……似乎越是有理的东西,往往是错的。不能把有穷的规律想当然地用于无穷上。”

    这样来看,元老院的确就像是“无穷”。

    课后,她向冯诺请假。

    “如果明天下午没什么安排的话我想请假半天。”

    “芳草地那边有空吗?”冯诺没有抬头,继续翻阅着桌子上的技术资料,用铅笔划着记号,问道。

    “我都安排好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把调整表交给芳草地的教务处。”

    “那你就去吧。”

    “那晚饭……”

    “晚饭我会自己解决的,”冯诺在笔记本上涂墨着线条,“你要吃过晚饭回来?”

    “是。”

    “别忘记在门卫上登记。”

    “是。”

    冯珊犹豫了一下,似乎还要说什么,又似乎是期待着冯诺问什么。然而冯诺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她最终还是有些落寂的走开了。

    第二天上午是芳草地的数学课,冯珊照例要连着上四节课。下课后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匆匆的离开了办公室。

    她先回了一趟家,换上了生活秘书的制服,把自己精心修饰了一番。然后才前往目的地:东门市的合作社四十三号店。

    合作社四十三号店是元老院的特供商店,在它的二楼有个小小的茶座——专门面向来购物的女仆之类的元老的“身边人”开设的。

    虽说如此,但是现在来的客人中亦有不少并非生活秘书,而是通过同学的带领来这里“开开眼界”的文理学院或者女仆培训班的同学。

    冯珊很少来这里——购买日用杂货、服装这种女仆们的日常工作她很少染指——都是冯诺交给服务社的大妈去代办的。至于逛街游玩这种事对她来说纯属浪费时间,只有几次为了购买文具,她才专门来过这里。

    至于二楼的茶座,她根本就没进去过--时间对她来说太宝贵,根本没有那个闲暇的心情坐下来和人喝茶闲聊。而且她也完全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乐趣或者意义可言。

    但是今天,她却来到了这里。

    在茶室门口,她稍稍迟疑了下,似乎有些抗拒进入这里,服务员是有眼力见的:眼前的女孩子样貌出众,身上的“女仆制服”是新的——大约是刚刚被选到首长身边的,对这里还有些陌生和不安,便立刻迎了上去,轻声细语的招呼起来。

    “我等人……”冯珊虽然在课堂上落落大方,到了这么个地方反而很拘谨。

    服务员把她带到窗边的一张桌子上,问她要些什么。

    “我们这里有和南海咖啡馆同步推出的澳洲点心噢。”服务员为了更多的提成,竭力的推销着新推出的高级点心,“就算首长去买都不一定买得到呢。”

    冯珊看着点单上长长的饮料和点心的名称有些局促不安,大多数东西她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后面点缀的价格更是令她会吓一跳——这么贵!

    她根本没意识到钱对她来说毫无疑义,因为她的消费照例是用元老的消费卡记账的。

    “我……就茶吧。”冯珊难以选择,只好含糊的说着。

    “绿茶?红茶?乌龙茶……”

    “乌龙茶吧。”冯珊想起了首长招待客人的时候用过这种茶。

    “乌龙茶?好,这就来。”

    女服务员离开了,冯珊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打量了下四周,茶室里大概有一多半都有人,客人全是大多是穿着生活秘书制服的女孩子,也有穿着文理学院和芳草地的女生制服的,还有几个是普通女职员的打扮。年龄有大有小,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窃窃私语,不时还有一阵一阵的压抑着的笑声。

    每个女孩子看上去都很漂亮,容光焕发,冯珊一个人坐在那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根本不是她应该来得地方。

    “上次那个客户全包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老财缩了。独孤首长气坏了,说要毙了他。嘻嘻。多亏叶首长拦着。”

    “这样啊,我们吴首长肯定也很不爽。这人也太能折腾了,天地会光方案出了好几套,最后还不搞了,真是。”

    “下次核算税务的时候大概会要他好看了吧。”

    “对了,昨天去南宝看到彤彤了,她瘦了好多啊,不过我跟她说咱们今天出来玩,她羡慕坏了。”

    “你怎么会去南宝?”

    “总店核算那边分店的成药销售,刘首长上次关照的。”

    “彤彤在那边怎么样?”

    “还不错,据说暗恋她的人很多啊,还叫她女神呢,哈哈。”

    “都是土包子吧,有什么用……她不是暗恋陈首长么。”

    “我弟弟下个月也要去南宝了,能不能请她帮忙照顾一下啊,买东西打个折什么的。”

    “你给她写封信呗。她说她现在要忙死了,读信就是休息。而且那小地方什么都没有,百仞来的信能让她想起来这里的热闹。”

    “我看是她太懒,想回来一天还不容易……”

    冯珊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胀她不太适应这样叽叽喳喳的氛围。要不是为了见面,她真不愿意出现在这里。

    茶室里的女孩子从十六七岁到二十多岁都有,多数是女仆学校或者文理学校的毕业生或者在校生。普遍容貌姣好,身材高挑,穿着时尚,谈吐是“首长范儿”,话题里也离不开“首长”。

    她们中除了一部分当上了生活秘书之外,多数人都被分配到了各部门做文秘、行政和财会工作,除农业省、财金省、民生省、警察局等机关部门外,也有元老院下属的各类企业事业单位,还有保健班出身的毕业生被分配到卫生部和百仞总医院的。不过,无论在哪个单位,文理学院的毕业生都有很大机会被分配到直接接触元老的岗位上。

    她们既有稳定工作,又年轻漂亮,有独立生存能力,文化水平也不错,除了一部分人仍然念念不忘想攀上元老外,大多是归化民婚姻市场上极为抢手的女性。只是她们视野已开,又曾经是作为元老们的“小老婆”被培养的,眼界难免很高,一般的归化民几无可能打动她们的芳心。

    这些女孩子多数是大陆上的流民或者孤儿出身,并无家庭牵绊,临高的社会环境在女性纷纷入厂工作和获得经济收入的背景下,也出现了“男女平等”的萌芽,对她们相对友好。所以,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结婚对象,她们宁愿先一个人生活。考虑到当前社会条件下女性的普遍早婚,这大约是本时空的第一代“剩女”了。

    此时,她们正在农庄茶社的一间包厢里面喝咖啡闲谈,不时传出的笑声让茶社里的归化民纷纷侧目。

    “阿夏,你们店里的双黄连口服液下一批什么时候到啊,给我留30剂。”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陆上走货特别快,林老爷那边也在大量进货,我帮你问问吧,30剂不好说,10剂肯定帮你留。”

    “阿夏你真好,谢谢啦!上次我去你们店里遇到那个唐什么,和她商量调货,两眼一翻让我去照照镜子,气死我了!”

    “别理她,还不是因为和卫生部的x首长有一腿,尾巴翘到天上了,其实她算个什么,人家首长也就随便玩玩……”

    “那可不一定,你没听说那个段子,‘家里要个洗衣做饭的,办公要个好看肯干的,公关要个能说会灌的,出差要个真枪实弹的……’”

    “小晨!”

    “‘早上轮子转,中午盘子转,晚上骰子转,夜里裙子转’,我们行里传的,嘻嘻。”

    “帆帆你也别说了!”

    “没事没事,有一次我还听陈首长和吴首长也说过这段呢,哈哈。”

    “听说马首长家里有两个女首长?是不是真的啊。帆帆你见过吗?”

    “停停!帆帆,小晨,首长能说,你们可别乱说这些。宁姐你也别乱问了。”

    “哎?没事吧……感觉来我家的首长们都不是很在意这个。上次王主席和裔首长来我们建总,也说了个段子:‘开什么会不清楚,开会坐哪清楚;谁送礼不清楚,谁没送清楚;谁干得好不好不清楚,该提拔谁清楚;和谁睡不清楚,睡觉干什么清楚’,哈哈,几个首长都笑喷了,我们也差点憋不住,梅总脸都绿了。”

    “宁姐!你就别再教她们了,我们和你可不一样。我们局里前几天可是抓了一个诽谤元老院的,听说最后送符有地那七年。”

    “这么厉害……”

    “你们都小心点……”

    冯珊心想这些女孩子还真是生冷不忌啊,荤段子也这么随便说着玩。她长期跟在冯诺身边,自然偶尔也能听到元老的种种“秘闻”和此类十分随意的谈话。也常常能见识到元老们身上不那么伟光正的地方、和他们做的各种“不靠谱”的事情。可是在归化民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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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55节

第五十五节 烂摊子

    “噢。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朱全兴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中午了,这帮子乡贤等了三四个小时了——虽然他打心底里不待见这群人,但是目前还得利用他们。毕竟乡贤们对本地的情况最清楚,掌握的社会资源也最多。特别是梧州的米商公会——他是颇为寄予希望的。

    “请他们进来吧。”

    “乡贤代表团”为首的正是骆阳明。按照纪律他不能主动暴露自己,只能等“上级”发出“接头”的指示。

    此刻,他算是“身负重任”,怀里的“护书”里不但夹着礼单,还有当初大昌粮行发给他的“代理授权证”——其实这玩意就是个商业上的合作伙伴的凭据而已。但是“乡贤”们认为这是澳洲人的“官给执照”,多少能攀附一下关系。

    梧州的乡贤们对元老院所知甚少,但是元老院的传闻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点。伏波军进城之后的表现也印证了过去的传闻,所以此刻他们的心情已经不像今早那么惶恐忐忑。虽然城里的最大的几个富户没有敢亲自来,但是包括已经逃到乡村去的缙绅在内的各家大户都派了人,来得至少也是一个近支宗亲。

    骆阳明知道:乡贤们这次拜访最急于知道的是元老院是不是打算在梧州待下去,这是其一;其二,如果要待下去,他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第一点,似乎是毋庸置疑的。澳洲人兴师动众而来,不可能打完就走,梧州的重要性,稍有些地理概念的人自然也能明白;所以他们更关心第二点。

    自古客军入境,大户们都要破费一二,这是自古以来的铁律。前些年王督师征讨髡贼打了败仗,一时间全粤风声鹤唳,调了不少广西兵来援,梧州一度鸡飞狗跳;至于最近的熊督师请来的客军,那是干脆准备把梧州来个一锅端了。

    澳洲人即来了,军纪再好,财主们也得有眼力见才行。大户们不知道澳洲人的胃口有多大,“公”、“私”又是怎么分的。虽然计较了一份礼单和劳军清单,但是能不能让澳洲人满意,大家都不清楚。所以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这澳洲人大将翻脸,直接就把人给吊起来——这样的传说他们可听了不少。

    朱全兴接见了骆阳明一行人,照例说了些抚慰的话语,保证他们的人身财产的安全;又指示来接收的梧州军管会的归化民副主任和他们接洽,宣布成立“善后局”,让乡贤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都是应有之义,众人也都应了。

    “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朱全兴最关心的是粮食问题,“梧州城如今遭了兵火,城中多有损害,百姓们不少流离失所,要尽快给他们修复住所;还要赈济受了兵灾的难民,这些都得请你们多多出力了。另外,本军亦需军粮,夏秋两税尚未到时候,百姓们又多是家无隔宿之粮的小户贫户,这合理负担就得请诸位乡贤多多承担了。”

    要钱要粮,这是应有之意,并不出乎乡贤们的预料,所以话一说出来,便有人出来叫苦。

    “银子,小的们凑些出来也不是难事,只是这粮食……实在困难……”

    说话的人叫笪辛轩,在梧州城里亦有一家米铺。不过这米铺背后的东家却是本城有名的缙绅吴家。笪辛轩此来是有一点底气的,为什么呢?因为吴家的少爷,早年就和澳洲人有来往,据说还和广州的郭东主有交情,合伙做过几次“大买卖”。

    据说澳洲人特别念旧,为其效力过的人不会吃亏。所以第一个出来哭穷的便是他。

    笪辛轩哭诉说城中原来不少存粮,不敢多说,各家各户的米行三四万石的存货还是有的,只是自从熊督师到了梧州之后,人吃马嚼,又抢着把粮食外运到广西,存粮已经少了一大半。这几天打仗过兵火,又是被烧又是被抢,各家米行损失惨重,以他家来说也不过四五百石了。

    “……小的还算是好的,有的小户,货栈内的粮米几被抢劫一空。”

    骆阳明知道这番话虽然有“哭穷”的嫌疑,却并非全是谎言,粮行损失惨重是事实——就拿他家来说,官兵连一粒米都没给他留下。

    所以他咳嗽了一声,也附和道:“首长,本地粮行受损极其惨重,合理负担一事,我等一定尽力报效,只是这时间和数目上还请首长多多体谅。”

    朱全兴点点头:“这事情你们和副主任慢慢谈吧。眼下你们先支一百石米,搭起粥棚来,供难民食用。”

    “是,是,这粥棚是原就有的,小的们立刻就恢复起来。”

    城里的粮食的确所剩无几。不但米行的货栈存粮损失很大,府、县两级的仓库、民间的常平仓等公共存粮库房的存粮也不多了,联勤人员的初步统计,缴获的粮食还不到四千石,部分还因为火烧、烟烤和水浸受损。

    “看来老熊的确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啊。”朱鸣夏接到接管梧州之后的第一份报告,不由的慨叹道。

    眼下不仅要筹集粮食,还要救济难民。仅城中骚乱中失去住所的难民就有几百户,好几千人。在驱逐百姓的过程中许多商户和住家遭到乱兵歹人的洗劫,这部分人也亟须救济。粗粗一看,仅仅需要救济的百姓就已经有两万多人了。

    许可已经进城去了“调研”了,一是监督审俘虏工作,看有无有价值的情报;二来,他要设法和“孤狼”接头——除了急需得到梧州的具体情报之外,他还对这个在城中传递出重要情报,甚至策反了相当一部分城内实力派的情报员颇感兴趣。

    常青云和其他五十多个人被押在瓮城里,绳子没有解开,也没有人因为他看上去像个老爷而高看一眼。城门大开着,人来人往很是热闹,门口的髡兵们,不管是奔来跑去的,还是站岗放哨的,各个衣着整洁、身姿笔挺。服装器械

    “两年一别,这髡人竟强悍如此!”常青云不由叹到。

    他这一队俘虏被一个个解开,每个人都会被带到城墙脚下的一个小屋子里去问话,大多数人出来之后被单独关押在一旁,也有人出来之后就欢天喜地的进城了。

    坐在城墙脚下,常青云是一百个不乐意,虽然大家都知道落在髡人手里性命之忧基本无虑,但是一面不断有各式各样的髡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一面一同绑着的几个广西兵常常对他投来不怀好意的一瞥,也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常庆进去小屋蛮久也不见出来,常青云正疑惑间,忽然有过路的人大叫“那是常青云!就是那厮要放火烧城的!”

    原来府衙的一个书办认出了他,这书办在梧州有不小的产业,听闻熊大人要烧城,很是着急上火了一阵。伏波军军管后,书办立刻投靠了澳宋,正带着澳洲人清点梧州官仓。他这一嗓子,顿时聚拢了好几十号人,“弄死他!”“烧死他!”“熊文灿的走狗!”一时间,唾沫、泥块、烧焦的木头都向常青云飞了过来。

    “散开散开!”一旁的伏波军立刻过来驱散人群;两个髡兵大步向常青云走来,一人一只胳膊架起来就往小屋里去。

    常青云脑门上被碎砖头挨了一下,正晕头晕脑间,被髡兵按在了竹椅子上。

    他强作镇静,抬头一看,前面的条案后坐着三个髡人,两个是年纪轻轻的男髡,一眼望去也只是穿制服的假髡,不是澳洲人;另一人坐得稍稍靠后,面孔隐在阴暗里,看不真切。

    “姓名?”问话的是个年轻的男髡。

    “鄙人常青云。”

    “你是熊文灿的幕僚?”

    “是,常某在熊督幕中效力。”

    “在梧州城放火的主意是你出的?”

    “非也,此实乃奸人陷害,望大人明查。”常青云知道这屎盆子无论如何不能认,不然澳洲人为了收买民心,一定会重重治他的罪,直接吊绞架,“此乃恩平县令常浦所献,与我无干。”

    “是不是你出的主意,我们一定会查清楚,建议你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的确并非在下所为。苍天可见!”常青云知道澳洲人不事构陷,决不会随意借汝人头一用,所以还算安心。

    “你知道熊文灿去哪里了么?”

    “在下不知。”常青云想到这么说未免太生硬,又道,“大军入城的前一日,他便不见了。要说逃走,无非藤县、容县各处了吧。”

    “把你知道的守城明军的情况说一说”

    常青云暗暗疑惑,这守城的官兵早就崩溃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他既然问,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为好,免得惹恼了髡贼。

    好在他在幕中,对守城的各路人马所知甚详,当下一五一十将主客守军的隶属、来源、人数、将官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守卫榜山的明军是哪里来的人马?主将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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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29节

三百二十九节 少年

    这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她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想认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对她来说,这些人和她们的生活完全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她并不能理解她们的思维状态,也不想了解,至于她们过得这种“优裕”的生活,冯珊一点都不羡慕。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而无聊,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计算纸,开始计算昨天冯诺给她布置的一道思考题。

    这道题目,昨天冯诺已经大致给了她解题的思路,但是具体的方法还要她自己去摸索。平常,她一开始计算就会沉浸在这奇妙的世界里,然而今天却不一样,即将到来的约会和耳畔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让她很难集中起精神来。

    最近她的生活有了些许的变化,让多年来沉浸在“学习再学习”的少女的心灵也有一丝悸动,特别是几天前的信件更是令她彻夜未眠。

    倒不是这封信的内容有什么特殊之处,倒不如说,这封信是一个引子,勾起了她这些年来对自己,对冯诺,也对元老院的的种种思绪。

    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冯珊停下了铅笔,暗暗思索。

    茶社里的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冷却了下来,原来茶社里进来了一个少年。

    这四十三号店的客人主要是元老身边的家眷、生活秘书,至不济也是元老的“家庭服务员”,除了偶尔陪生活秘书来的男性元老本人之外,绝少有男人出现在这里。

    虽然元老中也有蓄有男性“生活秘书”的,但是他们人数寥寥,从不在四十三号店露面。

    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显然又不是“小元老”。虽然他穿的是学习院的黑色制服——但是制服上的标志说明他是芳草地选拔组的成员,并非“天生贵胄”。

    理论上43号店并不禁止普通人进入,只要愿意花钱谁都可以进来购物。但是归化民和土著要是无人带领还真不敢进这个地方。

    不过,正在聚会的女孩子们立刻想到,这大约是某个元老的“徒弟”、“学生”或者更高一级——“养子”。

    要说起来,也的确很象:俊朗黝黑的面孔,剃成板寸的头发,结实又不失健美的身材,挺拔的仪态,从容自信的气质——这都是宣传画里元老们最钟爱的“新华夏人”男性的标准形象。实话说就算是元老本身也没有几个能长成那样的,但是在各种宣传画里这样的青年却是主角。

    少年在满场少女的注视下,黝黑的面孔略略有些发红。他急速的在茶社里扫视了一眼,轻轻摆手拒绝了上来招呼的女服务员,迈开八十厘米的步子朝着冯珊坐的角落走了过来。

    “好帅!”

    虽然是被压低着说出来,的但是在这突然寂静的空间里却清晰可辨,接着是一片压低的吃吃的笑声。男生的脸似乎更红了。他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走到了冯珊的身边,来了一个15度的标准“致意”式的鞠躬。

    冯珊按照芳草地的通用礼节,站起身来伸出手,两人轻轻的一握手,立刻分开。

    “恕我迟到了片刻。”男生低声说道。

    “不要紧,我也是刚刚到。”冯珊收起计算本,“请坐吧。”

    俩人落座,冯珊关照服务员“添一个杯子”。女服务员正看得目瞪口呆,听闻招呼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拿了个杯子过去。

    原本叽叽喳喳的茶社里突然变得很安静,女孩子们都想仔细听听这突如其来的陌生少年会和这个穿着生活秘书制服的女孩子说些什么——女人总是酷爱八卦。但是她们什么也没听到。冯珊选的座位是在角落里,离其他人很远。最关键的是,一开始他们只是默默相对而坐,各自盯着眼前的茶杯,一言不发。

    这样沉寂了好几分之后,少年才打破了两人之间寂寞。

    “冯学姐,今天你约我到这里——”他看下四周,“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要紧,这里很好。”冯珊说着给他斟满了茶水,“请用。”

    “谢谢。”

    “你最近的一封信我看了。”冯珊从包里取出了一叠用细绳捆好的牛皮纸的信封,“你的心意,我完全明白。”

    “……”

    “只是……我没法接受。”冯珊说着将信封推到了他的手边。

    “你是说——”

    “我们是不可能的。”冯珊的语气冷静而平淡,“想必你也很清楚。”

    “可是学姐你告诉我……”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我也可以去请老师出面的——”

    “不用了。那天告诉你的就是我的真实心意,”冯珊把手放在胸口,“没有骗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很快乐。我拒绝并不是因为身份的问题——这身制服对我来说不代表什么。”

    “既然这样,为什么……”

    “上次和你约会之后,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冯珊说,“人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恐怕不能兼顾学习和……感情。”

    “学习有这么重要吗?!”少年似乎有些激动了。

    “怎么不重要呢?”冯珊说,“你和我,靠什么过上这衣食无忧做学问的日子?是元老院的恩典,也是因为我们善于学习。”

    “即使这样,也有个人的生活呀。”少年似乎无法理解她的想法,他结结巴巴的说道,“首长们也说过,学习工作很重要的,个人的生活也要兼顾的。”

    “也许吧。但是对我来说,个人生活就是学习。”冯珊低下头,“抱歉。”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绝望而伤感的表情,好半天他才憋出了一句话:“因为元老的关系吗?”

    冯珊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比起短暂的个人感情幸福,我更愿意把人生用在探究元老院的无穷知识上——并不限于你。这些信你带回去之后就烧掉吧——留着对你的前途怕有影响。我原本是想写一封信给你的,写了好几次都觉得不合适。最后觉得在还是在这里当面说清楚更好——君子无私言。”

    冯珊回到机械厂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冯诺正在和一名她不认识的首长谈话,不是钟首长,不是机械厂和电力口那些常来的首长们,也不是项目攻关小组里的任何一位首长。

    “老冯,这个项目很重要,我们肯定是要下几套订单的。”不认识的首长说。

    “哈哈,这样给我的压力很大呀。不过这套系统已经基本开发完毕,分类机也已经定型了,样机明天就能送到,我们一定尽最快速度测试整个系统,抓紧生产一批。除了你们的订单,民生省和警察总局也都催着呢。质量保证没问题,终身保修。”冯诺满面春风,完全看不出有压力的样子。

    “那太好了,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那个李加奈就拜托你照顾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老乌,一定支持你们的工作。”

    他们又握着手交谈了几句,不认识的元老才告辞了。

    冯珊感到有些奇怪,来人似乎是对穿孔卡计算机系统感兴趣,怎么又提到了李加奈呢?不过她并没有多问什么,只说了声:“老师,我回来了。”

    冯诺没太在意,他哦了一声,忽然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

    “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刚才风吹进了沙子,揉了下。”冯珊眨巴了下眼睛,“您交给我的题目我解算了,您看下有没有问题。”

    “你放在桌上吧,一会我们再来看。”

    冯诺原本想深入的问一问,但是此刻的心思不在她身上,他还在想刚才来人的话。

    来人其实是政治保卫总局技术处处长乌佛。毫不意外,政保总局对建立穿孔卡资料库和采购穿孔卡计算机系统也充满了兴趣--他们是最热衷于搜集数据资料的部门,而海量的数据依靠传统的手工分类检索的效率必然不高。机械计算机的试制是个好消息。不过,乌佛来访的另一个目的却是李加奈的工作调动问题。

    尽管一贯胸有成竹的常务副局长表示不必在意这点小事,但政保局内部对李加奈的事情还是颇为关注的。这个隐干的事牵扯了独孤求婚和卢炫两名元老,这两名元老的身份本来就有些敏感,事情又不凑巧弄成了现在的僵局,很是令周伯韬等人烦恼。

    其实这根本就是个意外,政治保卫总局从开始就明确不对元老“侦察”,更不会刻意搜集某位元老黑材料的计划。这也是政保局一直声称从不针对元老“侦查”的底气,毕竟一旦有这样的指示存在,不论是口头还是书面的,以后对景起来就是麻烦。

    当然,他们也没那么无辜,元老们位于归化民的汪洋大海中,就算不刻意搜集,工作网的无处不在也足以“无心插柳柳成阴”。各类关于元老言行的材料还是源源不断地出现在政保局的案头,只不过暂时不做任何处理,仅仅简单归档了事他们只是承诺不针对元老侦查,可没说过会销毁包含元老言行的一切原始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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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56节

第五十六节 又成了俘虏

    “榜山的官兵是熊大人自己操练的家丁,主将是千总宋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阴暗中的人影似乎说了一声什么,旁边立刻有人出去了。

    “宋铭现在何处?”

    “你们打下榜山的当天,他过江的时候失足落水,被他的亲兵救起——听闻是人事不省,后来便不知死活了。”

    “还有其他人呢?”

    常青云迟疑了一秒钟要不要说出易浩然和蒋锁来,再一想他们的身份和作为都不是秘密,何必替他们隐瞒,便道:“另一个是家丁队的千总,叫蒋锁的。”

    “这些家丁是从哪里来得,是谁操练?”

    “都是蒋锁操练的。”常青云知道对方感兴趣的必然是家丁队怎么会“髡操”的。

    “这蒋锁是什么来历?”

    “这个,学生着实不知——”看到对方的眼神,久远的回忆在他的脊背上化作一股凉气,他赶紧又补充道,“蒋锁是熊督幕中的易浩然的学生。”

    阴影里的人似乎又说了句话,旁边的记录员立刻送了一张纸条出去。

    不用说,这一定是去搜索易浩然和蒋锁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跑出去没有……

    “易浩然什么来历,蒋锁又是如何和他结识的?”

    常青云是尝过当年元老院专政铁拳滋味的,所以不敢隐瞒,当下将易浩然的来历,他怎么受委派去买“髡铳”,又怎么从路上带回来了蒋锁;又说到俩人曾经受熊督委派去贵州招募家丁到广西来“练兵”。拉拉杂杂,唯恐说得不详细,惹恼了主审的“干部”。

    “把你所知的蒋锁的情况详细说一说。”

    常青云把他平日对蒋锁的印象大致说了说,说他平日里处事极孤僻,除了和易浩然之外,几乎不与人交往;做事认真,对澳洲人的铳术击技和步操极其娴熟。不近女色,不好享受,对钱财极为淡漠。

    “……是个怪人。”

    半个时辰之后,对常青云的问话终于结束了。审问的人叫来两个髡兵把他带出去。这时候他听到背后阴影中的男人在说话。

    “你们这样安排……所有战俘统一先进隔离营,别管有没有读书人。尤其注意不要让他们没事做,隔离期间也要为重建梧州城出力么;同时呢注意甄别,抢劫杀人有血案的、为虎作伥民愤大的,只要有人举发都甄别——一经核实都单独另组一队,届时我们要开战犯审判大会。元老院正讲究依法制粤,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常青云还没迈出门,所以听得真切。他直觉说话的一定是个真髡,只有真髡才有这样气定神闲的语气;也只有真髡才会对读书人有如此轻蔑的口吻。

    “又沦为阶下囚!俘囚!”常青云羞耻万分,干脆在梧州城破时被踩死或者被乱兵砍杀倒也罢了。没想到自己苟且偷生,又和澄迈当年一样,看着枪口腿脚就软了下去。落到髡人手里,又没有勇气一头撞向城墙自尽。到的髡贼面前,不但连个‘不’字说不出口,刚才审讯的时候还唯恐说得不详细,巴结的起劲!

    虽然不再有人围观,但是他即羞又臊,只觉得无颜面人,只是低着头走路。任髡兵将他带到城墙边,这里有一排藏兵洞,便临时做了拘留所,经过初步甄别需要“关押”的俘虏都扣留在这里。常青云此刻只觉得万念具灰——当初澄迈被俘之后,他们这群人关在俘虏营里,不但饱受剃毛洗澡的羞辱,还每日出去筑路干活,常青云这样平日里“不事生产”的人“几欲死”。要不是有钱太冲多方照顾,大约早就活活的被折磨死,等不及家里送赎身的银子来了。

    按照髡贼的秉性,少不得又是照方抓药,种种羞耻和折磨又要再受一遍——只是这次没了钱太冲。

    想起钱太冲,常青云又不免有些羞愧。当初赎身走的时候他答应钱太冲回到大陆上就设法筹钱把他赎出来。然而他出来之后算了算又舍不得这笔钱了——特别是听闻家里为了给他赎身还卖了田地之后,心疼不已的常青云就干脆把这事给撂到脑后去了。

    也不知道钱太冲现在怎么样了……不会已经被髡贼折磨死了吧。

    要真是这样,这是自己的报应……

    常青云灰心叹气,连留用的知府衙役们给俘虏们送来了饭食和水,他也没有动。

    正当常青云闭目苦思究竟何去何从之时,正在分饭食的老头唤醒了他,原来是过去在衙门当差的一个积年老吏,平日里与他相熟。

    “常老爷,您就认命吧,且不说熊大人现在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就算不被澳洲人捉了去,也会被朝廷拿了去问罪。你这样在他幕下当差的人保不定还受牵连!先前说易先生有办法,结果呢?还不是枉然。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家里的妻儿老小考虑——髡人起码不会滥杀无辜啊。”

    说的没错。既被俘,已是失节,不如苟且偷生,留得残身或许还能侍父母,养妻儿……

    “您老人家是读过书明事理的人。我瞧着髡……澳洲人挺讲道理,待人亦厚道,您老人家低一低头也就过去了……”

    反正毛也剃过一回了,再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说修路,当初也是修过的。说不定一样能熬过去。

    想通了这一点,常青云也就坦然了,也拿了个木碗,在大桶了舀了一碗稀饭,喝了起来。

    下午,他便和一起虏都被拉到城外干活,清理废墟。因为有了两次俘虏经验,常青云不仅手脚老练,还能把事情做到髡兵下令之前,没过几天俨然成了劳改积极分子。

    许可看着审讯记录,显而易见,蒋锁就是孤狼情报中所说的“奸细”。从各方面得来的情报综合来看,此人应该在伏波军中服役过。他关照人立刻写了一封查询函,用电报发出去,请临高的伏波军总参政治处查询军队失踪和叛变人员名单,看有无一个名叫“蒋锁”的人。

    “要是政治处没有,那就得查兵役册了——这就有点大海捞针的感觉了。”许可心想,“不知道孤狼是不是了解这个蒋锁的情况。”

    和孤狼联络的暗号已经发出了,一进城,许可就按照对外情报局的紧急联络办法,在苍梧县衙门的照壁上涂上了暗号,孤狼只要看到暗号,就会来设法和他联系。

    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人出现。许可暗暗担心:这孤狼不会是死了吧?

    破城前后城内一片混乱,死人不少。万一真要死了,那可就亏大了……

    他正胡思乱想,忽然见新任的梧州军管会主任解迩仁带着人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见他正在沉思,上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这可就要脱离你的领导了,以后还要仰赖你大力支持啊。”

    这解迩仁是昨天刚刚从肇庆赶来的。他是梧州的军管会主任,未来的梧州市长,也算是重任在肩了。不过这上任的一路上,他主要是为许可打工——两广战事涉及地域广,抓到的俘虏多,千头万绪,靠许可和手下的一小队人远远不够。

    “哪里,你才是重任在肩。”许可望着梧州残破的城墙,“这梧州城你要坐稳了,怕也不太容易。”

    “有元老院和伏波军当后盾,这些都是小意思!”解迩仁信心十足。

    来到这个时空前,解迩仁是某个南方城市《东方星期一》的记者,靠每个月挖掘其他省份的糗事为生。穿越前,他通过在公安局的线人,听说有一伙传销份子租了废弃营地“大练兵”。

    已经三个月没有封面特稿的他,敏锐的发现了这个热点“趣味性、贴近性、轰动性”都有了。如果这稿子一出来,混个部门主任妥妥的,说不定来年就能进编委会。

    于是,解迩仁自告奋勇来做卧底暗访,每天和500人一同参加训练,一边憋着笑等着看这些傻子的笑话。结果d日当天,他反倒变傻子了。

    虽说没有当场精神崩溃,也过了一段消沉抑郁的日子——差点自杀。

    当了大半年的基本劳力,他才终于认清现实:回是回不去了,那就好好在明朝混出个“贵族”的样子。

    虽说是个比丁丁专业100倍的媒体工作者,看着丁丁每天出版的《临高时报》,总有看校刊的感觉。但当重新选择人生道路的机会真的出现时,他果断放弃了媒体传播的行当。

    “一辈子都是当喉舌,拿人钱财替人说话;我tm现在应该是个决定别人能说啥不能说啥的统治阶级!”

    秉承着对“枪杆子里出政权”的强烈认同,解迩仁对一切暴力机构都充满着热诚。不过军队里面专业氛围太浓,他作为一个键盘军事爱好者实在没有啥出头机会;政保局这样的灰色机构,又没啥机会满足他出风头的愿望,而且太容易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身为前《东方星期一》记者,政治失败的下场他见得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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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30节

三百三十节 问题(一)

    所以,当冯诺通过正常程序,以“在电子设备车间的兼职工作表现优异”和“有进一步学习深造潜力”为由,发备忘录要求把李加奈的人事关系从天地会正式调往机械厂时,政保局自然也乐得就坡下驴,把李加奈从独孤求婚和卢炫的眼皮子底下弄走,免得这二位每天如鲠在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于是周伯韬再次亲自去天地会协调此事、说明情况。独孤求婚有了台阶,也就懒得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不再加以阻拦。况且事情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就算这次再拦着,两个月后李加奈也要轮岗到其它地区了。

    保险起见,几个人又商量让乌佛亲自来找冯诺说明李加奈的身份情况,免得再出纰漏,原本这事按规定让下面的人来送个条子就行了。

    好在冯诺的部门属于较高安全级别的涉密部门,与政保局颇打过几次交道,并没有再起波澜,很爽快就答应为李加奈的工作提供方便。再加上顺便还谈成了采购穿孔卡计算机系统的事情,双方都十分满意。

    冯珊见老师脸上微带笑意,显然心情不错。从43号出来之后,她心情很乱,在东门市乱逛了很久,不仅是她个人的感情问题,更多的是她这些年来跟随在冯诺身边的所见所闻的感想。

    但是这些感想,按照她的身份地位来说,未免太过“狂妄”,甚至有“忘恩负义”的味道。以至于有时候仅仅是想到这些问题她就会有罪恶感。

    特别是最近的这段感情经历,使得她的心理愈发感到混乱。这位学弟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谈起他在学习院里学习生活的见闻和由此所产生的种种疑惑。

    她鼓足了勇气,问道:“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

    问题?冯珊经常会问他问题,当然,是数学方面的。冯诺没有注意到今天她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他点了点头,示意冯珊继续说下去。

    冯珊迟疑了一下,她又发现自己不知该从哪儿问起。思考片刻之后她决定先从一个具体的问题开始。

    “加奈的一个学姐在建筑总公司,她是……首长的生活秘书。今天和我们说过一件事,她们公司有个干部,前段时间在契卡的例行巡视时,被发现有受贿舞弊和滥用职权的问题,好像还挺严重,民愤很大,也曾被举报过,但是因为公司上面有首长保他,所以就没有公开,现在又回去工作了。职工们反应特别大。老师,如果这个人这么坏,首长们为什么要保他?”

    冯珊这还是第一次“质疑”首长的正确性,她略带紧张地望着冯诺。

    冯诺一愣,没想到她问得是这样的问题。他想起来,最近的“情况通报”上曾经说过,对于问题不严重的归化民干部采取内部警告处分,重点还是“治病救人”的思路,毕竟现在培养干部不容易,要“爱护”和“挽救”。弄到符有地那简单,之前花的工夫和气力可就白费了。

    但这个问题就难回答了,他想了想,才斟酌着回答说:“嗯,有两点可能的原因。其一,人不是神仙,都会犯错,犯错误的原因也多种多样,可能是一时糊涂,可能是以前在伪明的旧习难改,元老院要允许他们犯错。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过错,也要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嗯……其二,目前我们的各项事业都很缺乏有能力的人,如果这个人的能力突出,或暂时难以找到替代的人,那么即使他犯有比较严重的错误,我们可能也会暂时容忍和留用,免得因为其个人的因素影响到我们全盘的建设计划。这是牺牲局面和顾全全局的观点。”

    要不要说这第二点,他本来有些犹豫,因为这含有实用主义的成分在内,实用主义这种东西即好又坏。思考再三,他还是决定把这一点说出来,冯珊应该已经足够成熟接受这样的观点了,从她问出这个问题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他也留了半句话没说:恐怕这个人还是很快就要去符有地那报道了。现在他已经知道李加奈就是政保局的“隐干”,这桩消息的扩散情况大约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政保局掌握,一旦他们判断这个人的“消极影响”大于“积极作用”,元老院自然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彻底抛弃。

    “老师,如果这个人是个贪腐舞弊的坏人,他怎么可能为我们的建设事业作贡献呢?”

    冯诺的脑门开始见汗了。

    “首先,坏人不一定就是没有能力的人,如果坏人都是无能之人,也就不会造成多少破坏了;其次,人是很复杂的,这个人可能在舞弊方面损害了我们的事业,但他可能同时也在建设方面支持着我们的事业,他的私欲可能令他舞弊,但是他也未必就没有为元老院忠心做事的想法,所以我们要权衡利弊。”

    “最后,与这个人无关,但是你要认识到,元老院在用人方面,通常是考察其能否胜任本职工作,如果不能胜任本职工作,那么无论私德如何都不应任用,如果能够胜任本职工作,那么即使其人有一些无碍法律和规定的缺点和私心,也会被任用。完全没有私念和缺点的人很少,若是仅仅因为其缺点而不用其长处,可用的人就不多了。”

    这是为了避免从小受到芳草地正面教育的冯珊陷入到唯道德论的窠臼里去。

    “老师,首长们也有缺点吗?”

    ……终于来了,“人都有缺点”,“首长也是人”,以冯珊的逻辑水平,自然就会问出这个三段论的问题。

    虽然知道元老们迟早会走下神坛,迟早会被归化民和土著质疑“伟光正”,而生活秘书们离元老最近,感受着他们的七情六欲,看得到他们的优点缺点,这个神话自然也将在她们的心中被最先打破。但是真正面对这样的疑问时,冯诺还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冯珊紧张地注视着老师的反应,已经做好了冯诺一旦发怒就马上认错的打算。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用问,如果按照国民学校里所教导的道德标准,元老们当然是有缺点的,而且还很不少。就算没有学校的品德课程教育,单以朴素的良知来判断,也难说元老们没有缺点。

    所以,她在心里当然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她想听一听老师的回答。

    或许,她的心底还期望着老师能够像往常那些数学问题一样,令她信服地否定她的答案——是元老院把她从地狱里救出来,让她进入天堂,她希望天堂里面都是天使。

    “当然,我们也是有缺点的。”冯诺艰难地答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似乎是一个旁听者,而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干涩。

    长时间的沉默。冯珊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冯诺则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啊,我只是……我的意思是,首长们什么都懂,平时都很拼命工作,也从来没有**舞弊……”虽然老师并没有发火的意思,但冯珊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些什么。

    冯诺默默地在心里对她说,这便是所谓“皇帝没有私事,也不接受贿赂”。元老们的超国民地位和权利是在《共同纲领》、也就是宪法里面写好了的,是通过穿越国家政权各项法律、行政制度和整个权力体系所保证的,自然不需要**舞弊。元老院并不教归化民“屠龙之术”,因此你现在当然还意识不到。

    至于拼命工作、加班加点,和元老们现在一个个表现得“走路带风,声音似钟,握手带摇,满口同志”是同样的道理,那不过是因为“权力是最好的春药”罢了。当然,换个说法就是“伟大事业”的激励和刺激。冯诺自己从前些年咸鱼一样的生活,到这一年来工作劲头的变化,对此感触尤深。

    “嗯……而且我认为老师您就没有缺点。”冯珊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

    冯诺当然不会没有缺点,不过在冯珊看来,老师确实并没有诸如“贪婪”、“舞弊”、“粗鲁”或者“不分是非”这类值得一提的缺点,连首长身上最常见、归化民中大约人人皆知的“好色”,也没有。

    呵呵,冯诺心想,“光源氏”爱好还不算缺点?当然,这种缺点的档次比较高……

    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怎么会没有缺点……”

    不过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您说元老院在用人的时候,最先考虑的其实是一个人的能力,有些私念和缺点也不会影响其任用。但是我们在学校里上德育课的时候,都是说让大家无私奉献,为元老院的事业牺牲一切,说元老院不辜负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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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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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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