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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九节 公审大会

    刘翔听了半晌没说话,听到“诅咒法会”这个不专业的名词,他也就大概知道沈睿明要说什么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前面花那么大精力“不谈巫蛊”、“不以巫蛊论罪”,明明反封建迷信的工作他自己也参与了这么多,为什么现在提了这么一个想法?这是要给我挖坑么?刘翔不禁陷入了沉思。

    倒不是他觉得沈的建议有什么不对,而是他作为一个行政官员,不愿意被人当成“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典型,能用行政手段解决的事,他是半点都不想动用宗教武器的。

    何况眼下新道教正在风口浪尖,自己搞这么一出,非得被临高的元老们的口水活活淹死。

    好一会他才开口道:“小沈啊,酷刑搞不搞可以讨论,但政府不能自己出面组织这样的活动啊!”

    “当然不是政府出面,可以让新道教出面嘛——比如高举老爷出面……”

    这当然也是个法子,不过还是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在内。谁不知道高举是元老院的头号走狗。

    缺少一点“民意”,对,就是“民意”!

    沈睿明见刘翔不说话,便把目光转向崔汉唐,原以为这胖子会双手高举热烈拥护他的建议,没想到却见他挨着墙根要往外溜,不由的叫了一声:

    “老崔你去哪?”

    “尿憋不住了,我去放水。”

    “靠,你十分钟前刚去过,现在又去,肾亏啊你!”

    “还真有点,尿频,尿不净,我得找刘三把把脉……”崔汉唐嘴里胡乱应着就要往外走。

    “你不要溜,说正经事呢!”

    崔汉唐见脱不了身,只好又回来开会。见刘翔要说他“谈谈看法”,他只好愁眉苦脸的咳嗽了一声,说:

    “上回公祭之后,我们五仙观的香火旺了不少,不论是缙绅大户还是平头百姓有事没事都来烧个香——虽说咱们新道教是不赞成烧香的,但是大家图个吉利我们也不便反对,而且香火旺了说明咱的宗教活动大有可为啊!张道长在山东的事迹大家也都知道,这都说明新道教的扩展有效地抑制住了犯罪,社会安定程度大幅上升。”

    “好了,说正事,你对这事怎么看?”刘翔不耐烦他的左顾而言他的言论,直接问道。

    “这个,我新道教乃是道门正派,虽然亦行符之术,那也是降妖伏魔——对这等施展诅咒的法术,我们是干不来的……”

    他的眼睛转了几圈,道:“要说办法那还是有的……只是不能这么叫……”

    刘翔道:“你且说来听听。”

    崔汉唐很清楚刘翔的想法:想吃羊肉怕惹骚。沈睿明坚决不同意酷刑处置,刘翔又要借此机会“教化”群众,这皮球就踢到自己这里来了。

    但是崔汉唐本人也不太愿意接一件事,为什么呢,第一他的十八天祈福大醮打得形销骨立,虽有五仙观旧人和道生供他驱使,也瘦了足足二三斤,不想再给自己找一件差事做;其次新道教自来广州便被人狂批。这事闹不好又是“宣扬封建迷信”。

    思来想去,崔汉唐拿了一个主意来:等把死刑犯们都处决之后,尸体挫骨扬灰当肥料都行。然后散播谣言,说处决囚犯的地方有诡异,有小孩子受伤或者失踪,有‘恶鬼害人’之类的说法。以目前的民众普遍认知,必然是人心惶惶。再散播流言说新道教有一脉法会,专司镇恶魂、辟邪秽,能将那邪物复散为天地本源之,只是如此一来斩魂如杀人,绝了这些生魂的往复之道,与天地贵生的大道相悖,故而新道教中只传其法,极少行其事。这话给那些苦主听了,必然群情汹汹,自发地去找崔汉唐出马,“根据广大人民的普遍要求”去搞一场。整个过程中政府除了控制舆论方向,其他方面完全摘除得干干净净,各方皆大欢喜。

    “……什么咒术之类,我是真得不会!就糊弄糊弄吧。”

    刘翔的眼睛一亮,这就对了:有民意基础!不过他马上又想到了第二个问题:既然有这类妖鬼的传说,身为广州市长不坚持唯物主义原则积极主动的去破除封建迷信,反而纵然百姓把问题交给宗教组织去办,这好像也说不过去……

    “我看这事不是不能办,但是第一,要界定私人、民间的性质;不但元老不能出面,连高举这样的‘我们的人’也不宜露面主持。最理想的是让苦主们出面。”刘翔说。

    “苦主们当然乐意!只要给他们一个暗示!”沈睿明很热衷于自己的想法。

    “嗯,那妖魔鬼怪传说也不要搞,眼下安定人心才是关键。现在是人心初定,犯不着再弄一些事让百姓们心理不安。”

    沈睿明和崔汉唐看着刘翔,想这刘市长有什么新招数?

    刘翔的计划比较简单,大致就是由苦主出面向城内各大宗教递请文书:请求各教共同诅咒死刑犯永世不得超生、永堕地狱等等等等……

    这么一来,不但和市政府毫不相干,便是新道教也不那么醒目了。毕竟城里还有老派的道门、佛教各派和天主教。而且他们也未必个个都愿意接这档子事。

    “苦主们多是普通百姓,又没有许多钱财。那些大寺庙大宫观一个个都是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如何会应允这些事?何况这诅咒之术,一般的正经教门都是没有的……”

    “这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嘛。”刘翔说,“不管有没有教派接,只要掀起了这股舆论,社会反响就会很强大了——反正本来也没什么诅咒之类的事情。”

    第二日便是公审大会的日子,曾卷照例起了一个大早,带着些干粮到镇海门外去占地方了。他去的时候城门才开不久,海皮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连距离公审大会台子有相当距离的镇海门城墙上也聚满了人。

    搭台的地方就在原来冒家客栈的门前,镇海门外的棚户区被拆除之后,只留下这做草房院落没有动,据说是要等到公审公决结束之后再烧毁慰藉亡灵。此刻周边已经被国民军和检察拦出了一个大圈子。圈子外便是里三层外三尺的群众了。

    沿着江堤,是新竖起来的五六个长长的门框形的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挂着十多个绳圈活扣——这玩意广州市民们已经熟悉了:这是澳洲人的“绞架”,犯了死罪的登上台子,脖子上绳套一套,下面的活门一开,人就立刻吊挺了。

    百姓们从绞架的数量竞相猜测着今天要处死的犯人人数。还有一些百姓,穿着孝,拿着绳子瓦盆的——这都是和犯人有血仇的,预备着判下来便要来撕一块肉,接一盆血去祭奠亲人的……

    曾卷来得早,总算在一个土堆上占到个不错的位置,勉强能瞧见圈内的情况。

    圈子里待审的人足足有二百多号。曾卷瞧了瞧,有认识的,有脸熟的,也有不认识的……他大约看得明白,这些人多是关帝庙人马中“有头有脸”的“大骨”一级的人物,个个都是“坐地虎”。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地面上有名的光棍无赖和“破靴党”,真真是蛇鼠一窝。这些城狐社鼠在进城之后的治安整肃中已经被杀、被抓了一批,剩下的都是家中有些财物,够得上被人尊称一声“x爷”的人物,因为深谙光棍不斗势力的金科玉律,及时收敛爪牙,老老实实的蛰伏在自己的洞穴里,便没有被第一波狂风给吹了去。如今却在这冒家客栈案子里被“瓜蔓抄”了进来。不少人被捕的时候还连叫“冤枉”——其中不少人还真和这冒家客栈案没什么干系。

    不过曾卷却知道,这里头没一个好人。个个都是走在街面上市民们避之不及的“瘟神”。期间败坏了多少人的家庭,祸害了多少百姓,巧取豪夺了多少钱财……那真是数也数不清。

    里头最有名的,便是高家三兄弟里唯一被捕的高令全。他是是个瘦长脸,下尖。皮肤很白,有着一双酒色过度眼泡发虚的眼睛。一副富家公子哥的长相——怎么也和“丐帮”二字联系不起来。

    这高令全是广州有名的纨绔子弟——当然是不“不入流”的,因为有钱,又有高天士这个爹,在城中素来以胡作非为,行为荒唐著称。人称“高太岁”。

    曾卷姐夫家的茶居也被这高太岁祸害过——这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匹蒙古骏马,广州的天气其实并不适合养马,天气一热这马便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这高太岁有一日骑马经过万胜禄,便将马牵了店堂,叫曾卷的姐夫上凉茶给马喝。

    高太岁自然谁也不敢得罪,这一喝就是一百多碗,弄得店堂内一片狼藉。最后扬长而去,弄了一地马粪不说,还踢倒砸坏许多茶碗桌椅。连着一个上午没做到生意。

    高令全在广州城里欺男霸女,干了许多坏事。虽说高令全手上没有血债人命,但他素来好淫,奸辱过的妇女不计其数,民愤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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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节 公审续一

    此刻高令全两个眼珠子眨巴着,似乎还不大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捆到这里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此刻坐在台下的沙地上,四面都是荷枪实弹的国民军士兵,满头冒着大汗,还叫着手捆得疼,求当兵的给他松一下。

    “等判完了给你直接解开。”有个小个子士兵咧嘴笑了笑,一脸阴森森的不怀好意。他还算客气的,旁边有个犯人求喝口水,正好遇到个白马队的朝鲜兵,听不懂又不耐烦,一枪托打得他满嘴流血直接闭口了。

    看守的士兵们大约早就知道了他们的下场,毫不假以辞色。蹲着站着乃至躺着的犯人们也是表情各异,有的呆若木鸡,有抱头不语的,有龇牙咧嘴满脸不服的,也有照旧一脸无所谓玩世不恭的……

    人群原是闹哄哄的,一会大喇叭里嗡嗡叫了几声,大伙都知道要开开始了,刷的一声顿时都安静下来,曾卷只觉得神奇:刚才还闹哄哄的要凑在耳畔才能听到话,这会连针尖落地都听得清了。

    曾卷知道这公审学名叫“元老院人民法庭”,和法院的审判一样,都是澳洲人的“法定审判方式”,审出来判决得都具有“法律效力”。但是其中又有不同之处。如何个不同,他的公务员考试书里没仔细说,大致就是前者是比较简略的,更多的以民意为基础;适用于案情较为简单,与老百姓日常生活牵连较多的案子。

    这些都是套话,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曾卷有心还是要看一看。

    梁心虎在上面喊“提1号犯人!”国民军便将高令全身边的一个人拖了起来,此人曾卷不认识,高令全却认得,这是访春院的老鸨:韩乔姐。

    韩乔姐在明女案中吃了“人口买卖”的挂落,牵扯到了冒家客栈案子里来。接下来又在风俗业整肃案里被人揭发有虐待妓女、逼良为娼和虐待妓女致死的陈年旧事。在妓院里“现场斗争”的时候就受了苦打,被转到“专案组”之后又被严刑拷问她与梁家的关系,被折磨的落了形,几个月下来,原本风姿绰约,还能勾动不少纨绔春心的****竟成了个形容枯槁的半老妇人。要不是高令全离得近,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这1号犯人居然只是个老鸨,不管是曾卷还是在场群众,都有些觉得“不够味”——他们原以为怎么也得来个重量级的人物。

    韩乔姐被踉踉跄跄的带到台上,她满股棒疮,痛楚难忍,站不住坐不下,依旧跪在台上萎靡的喘着气。

    韩乔姐排第一个是刘翔的意思。尽管她不是首要分子,但是在广州的“新生活运动”中却有标志性的意义。昭示了元老院对保护妇女儿童权益,严厉打击人口贩卖的态度和决心。

    犯人的罪状由司法口的归化民工作人员公布。这种审判没有控辩流程,也不展示人证物证,简单的阐述犯人的各项罪状,程序上讲究尽量从简,突出受害百姓的苦楚,调动百姓情绪——宣传口俗称“戳g点”——达到打击和弘扬的双重目的。

    曾卷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个收买过明女的老鸨,看她的惨状必然是受过很大的折磨,心中不由得暗暗解气。他过去没有接触过行院和妓女,见韩乔姐被押上来还觉得有些新鲜。然而听得干部宣读韩乔姐迫害妓女的种种行径,将人逼迫致死致残的行径——仅有苦主控诉的就有五人——不觉毛骨悚然。又暗暗庆幸:幸好明女没有落到她的手里!他愈发感激李子玉、高重九,也感激这个带来新风气的元老院——如果不是元老院来到了广州,明女就真得万劫不复,永堕地狱了!

    干部宣布完罪状,照例有受害人上台控诉。访春院中的几个妓女纷纷上台来将韩乔姐当初逼良为娼,对她们进行非人折磨的往事。虽然没有引起太大的共鸣,但是也让台下听审的百姓义愤填膺。

    控诉之后,便是判决,梁心虎直接便宣布:“死刑”。台下立刻便是一阵鼓掌声。十多个访春院中的妓女聚在台下,尤其显眼。她们的表情即兴奋又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听到韩乔姐被判了“死刑”,一个个乐得眼泪都出来了。另有几个中老年的男子妇人,听了判决双眼垂泪,顾不得人多拥挤,爬在地上就往公审台上磕头。还有拿出纸钱鞭炮就要当场焚化燃放,被附近的警察拦住了。

    两个警察上来,将瘫软在地的韩乔姐拉下去。原本还萎靡不堪的女子,忽然象醒悟过来一般,在台上打着滚似的撒泼挣扎,尖着嗓子直叫:饶命。然而终究挣脱不过两个警察的力量,被捆起来拖下台去。身子一边被拖着,一边还长一声短一声的哀号着:“我-不-去-呀-我-不-去-呀-”一声声回荡在公审台上空,说不出的人。

    警察将她拖到绞架上,随着一阵绞索的吱嘎收紧和活板门的“哐当”一声,人群发出一声惊讶的叹息声。

    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来惊讶和议论,二号犯人就被带了上来:正是高令全。

    韩乔姐的罪状虽然不少,也害死过人命,但是她的作恶毕竟只是在一所行院之内,被押上台之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

    而将高令全押上来的时候,台下就立刻吼叫了起来。归化民干部开始报告他的历史和罪状。

    要说高令全本人,除了多年来淫辱妇女,曾经造成数名女子受辱自尽之外,没什么其他罪大恶极的行径,但是高家在广州多年犯下的民愤极大,可以说得罪了自上到下的整个市民阶层。眼下他爹高天士已死,继任团头的高令项下落不明,这多少年来积攒下来的仇恨便全都发泄到了他的头上。

    高令全瞪着一双虚泡的眼睛,脸上还带着些迷惘,嘴巴惊讶的咧着——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台下的百姓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在他看来自己的行径最多算“荒唐”,至于弄几个女人,除了被戴了绿帽子的男人和女人的父母之外,大概也没人会在乎,为什么百姓们都是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架势?

    没想到司法口干部没说完,被害人代表就挤了上去要求发言控诉。头一个尚能从头到尾说下去。第二个就说着,忽愤怒压不住了,冲过去就打。被国民军赶紧拦了下来。接着从台下又搭人梯爬上好几个人,都要控诉高家的罪行。梁心虎赶紧关照维持住秩序,一个个讲。

    这一讲可不得了,要控诉的人排成了队。尽管旁边不断有人提醒:“说要紧的!”控诉人要说的话还是说不完,不得不限一个人说三分钟,就这样还是不成。有人不管不顾,自顾自的就说开了,还有拿出血衣在台上展示。一时间台上乱成了一团。

    台下也是一片骚动,大伙高呼:打,弄死,剐了他!曾卷看得惊心动魄,心里也暗暗觉得痛快,这些年来他家也没少被关帝庙人马的乞丐勒索。有时候因为家中有喜丧事,甚至会被借故勒索去十天半月的收入。

    众人一控诉,曾卷才知道这高家的罪行还不仅仅是乞丐强讨恶要,勒索市民这点事。又上来几个力工,挥舞着拳头大声控诉,曾卷勉勉强强能听明白是在控诉关帝庙向这些卖苦力收抽头,否则就饱以老拳丢去臭河沟。郊区的菜农也受关帝庙人马荼毒多年,运入广州的蔬菜都要交纳“牙佣”,稍有不从便将蔬菜倒入水沟,对菜农肆意殴打,多有打死打伤的……士农工商,各个阶层都有人上来痛陈关帝庙人马之恶,涉及范围之广,罪行血债之多,令曾卷也觉得惊讶

    丁丁此时正在台下的一个帐篷里观看——他是来采风,准备材料写冒家客栈案的完结篇。他听了一会,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回头问起坐后面的慕敏:“这里面有多少是你们给编出来的?要是给人打脸了可不好看。”

    慕敏冷笑了一声:“要是敞开了让大家说,到明天晚上都说不完。”

    丁丁有些尴尬,正要说什么,忽然外面一阵骚动,有受害者突然冲上去打高令全。台上主持人和警察就阻拦劝说。有个被高天士祸害死儿子卖了媳妇的老太婆拿出剪刀就要扎高令全,力小只戳破了衣服。其他人也都涌上去要打要杀,台上的干部和警察拼命拦阻,好容易才把台上秩序维持下去。

    梁心虎赶紧讲话:“大家不要再上来了,请让我们把审判工作做完!元老院一定为大家做主!大家看行不行?”

    台底下连答行。但梁心虎刚一说毕,台下准备复仇的人又蹿了上去。一个在这里上,另一个在那里爬。国民军在台下组成拦截线,拼命的阻挡。然而下面的人群就象海潮一样,一波一波的涌上来,国民军几乎要抵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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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一节 公审续二

    “丁部长,你是不是要问我,这些群众里有几个是演员呢?”慕敏说道。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丁丁咳嗽了一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煽动民意效果自然是好的,但是……”

    话音未落,原本在台上被警察们保护着的高令全不知怎么的忽然从台上跌了下来。下面的百姓一看仇人掉下来,愈加疯狂。纷纷涌上去要撕扯高令全的肉。瞬间就把警戒线冲破,将高令全吞噬在人群下面。慕敏拿起对讲机:“我是1号!保护高令全!”

    她一声令下,台下的白马队刺刀出鞘,明晃晃的刺刀组成阵列线,瞬间将狂暴的群众逼退,几个警察赶紧将瘫软在地的高令全拖了出来,重新送到台上。

    这会,他已经不成人形了,面目浮肿,嘴角流血。头发完全扯乱,头上被人活生生的扯去了十几绺头发,如同瘌痢头一般满头是秃斑,有的地方被扯去了头皮,鲜血淋漓。他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撕扯成了条布,一只胳膊垂着,显然是断了,两只手鲜血淋漓,仔细看已经被人咬去了几根手指。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斗争会”,丁丁还是被高令全的惨状吓得一跳。

    被拖到台上,不知道是受得惊吓太甚还是有什么内伤,高令全已经如同死狗一般,瘫软在地上,不能站立了。

    台上台下人声鼎沸,愈加混乱起来。

    梁心虎在台上连着喊肃静,好不容易让声音低了一些下去,下面照样是人情汹汹。

    慕敏赶紧拿起对讲机:“梁院!赶紧判!不能让他死在群众手里!”

    放任高令全被百姓杀死固然解气,喜剧效果强,有很大的宣传价值。但是这等于元老院承认私刑合法,会严重动摇元老院的法制基础。梁心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打死了再追究老百姓的法律责任,那就是更是双输的格局了,他急忙将扩音器音量调成最大,大声宣读判决:按照多次强奸、猥亵妇女,情节特别严重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这两条证据确切的罪名定罪,判处死刑。

    判决一出来,台下一阵轰然的欢呼声。又有人要爬上台去揪高令全,梁心虎命令白马队用刺刀开路,几个警察急急忙忙将高令全架起来,便往绞架边走。

    此时的高令全毫无反应,任由人摆布。几个警察赶紧把绳套套上他的脖子,只听得翻板门一响。全场一阵欢声雷动。人们还觉得不出气,又冲向绞架。受害大而气不出者都要用预先带来的刀斧上来分尸。被国民军又用刺刀给逼了回去。

    场子里哭的喊的笑的,一片混乱。有人又放鞭炮又烧纸钱。台下待审的犯人一个个面无人色,原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几位也开始脸上抽抽——这个架势,只要澳洲人稍有松懈,他们就是被生吞活剥的命!

    慕敏眼见局面要失控,立刻用对讲机呼叫待命的海军水兵进场维持秩序。同时命令场地上许出不许进。把体弱年老妇女儿童就地疏散出去一批。

    曾卷蹲在土堆顶上,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样的场面。他即觉得新奇又隐隐约约感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老百姓并不只是刀俎下的鱼肉呀!只要有人领头,一样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我不走,我不走,你们打死我也不走……夫-君—”忽然一阵凄厉的叫声在他耳畔传来,吓得一激灵。只见土堆下面两个警察正拉扯一个全身穿孝,手捧灵牌的女子。

    她大约跌倒过,孝服上满是泥沙污痕,还有被人踩踏过的脚印。她满头是汗,脸上红的吓人。哭叫道:“我不出去!我不出去!我要瞧着莫容新这个狗贼死——”

    警察也是满头汗,劝道:“你一个孤身女人,刚才摔倒了没被踩死算你命大!有什么冤屈首长也给你报了。万一再跌倒了命都没了!还说什么报仇……”

    “就算死了我也甘心!求两位差爷高抬贵手!”那女子坚决不肯,曾卷见她抱着灵位苦苦哀求,不觉动了恻隐之心,将身子往旁边让了让,道:“两位警察同志!让这位大姐上来坐一坐,这里安全,不会跌倒的。”说罢又对女子道:“这位大姐,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挤一挤吧。”

    女子道了谢,赶紧爬了上来,在曾卷身边坐下。警察见她有了安稳的地方,也不再动员她出去了。

    “多谢小哥!”

    “不必客气。”曾卷为着“男女大防”,又因为对方是个寡妇,所以不与她多说话,将目光转到公审台上。

    这边,台下的囚犯一个接一个的被押上台去,经过刚才的审讯和处决,群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每上台一个,全场都是“死刑!”的高呼。到后来,连宣读罪状都听不清了,公诉人还没开口就是一片“死刑”的吼叫声。每一个被“验明正身,执行死刑”的囚犯从翻板门下砰的一声落下,全场便是一阵欢呼。这种杀人的狂热情绪也感染到了台上的元老们,梁心虎审判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不要被场上情绪带动,一个一个来!”慕敏在指挥台上不断的用对讲机传达着命令,控制着节奏和情绪。

    第十五个被带上台的正是莫容新。他是一周前才被捕的——早在瘟疫暴发前他就已经上了重点监控名单。实话说直到被捕他还弄不清为什么要抓他,在莫容新看来,澳洲人要整他无非是看中了文澜书院的院产。虽然丢了这笔财香的痛会痛彻骨髓,可是只要澳洲人一个暗示,他决不是不知进退的人。至于他和高家的联姻,他也大可以直接叫儿子把高天士的女儿给休了。

    没想到澳洲人竟然毫不客气的把他全家都给端了。莫荣新晕头转向还回不过神来,就被投入大牢严刑拷问,这时候他才明白:澳洲人是要掘他的根子啊!

    事无巨细的问题,鸡毛蒜皮猴年马月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被提了出来——有些事情过去太久了,他已经完全记不得了,还得审讯员提醒他才能大概回忆起一二来。

    原本他还多少存着侥幸的心理,他并没有直接卷到巫蛊案子里去,觉得澳洲人不过是贪图他的财产,但是当审讯员把一份份涉及他过往作恶的供词放在他面前的时候,莫容新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澳洲人是要和他算总账。

    狡辩、抵赖,装疯卖傻,这些他全试过了,然而最终还是抵不过澳洲人的严刑拷打,莫容新还是招供了,包括这些年来他和缙绅们之间的关系,他为缙绅们做了多少脏事……也许是因为对自己和全家的前途绝望了,莫容新疯狂的攀咬每一个广州城里的缙绅,不管是确有其事的,还是只是“风闻”的各种丑闻,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收获之大,远远超过了慕敏的想象。

    曾卷听到“莫容新”三个字,暗暗点头。这老小子也不是好东西!

    莫容新把持文澜书院多年,自己吃肉,给书生们喝刷锅水的事在广州尽人皆知。只是当公诉人开始宣读他的罪状的时候,曾卷才知道自己知道的只是皮毛而言——莫荣新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贪婪的书院掌院,而是手上有着好些人命的恶棍。

    当公诉人念到莫荣新指使赌棍诱骗王秀才赌博,又**其妻贺氏,最终导致王秀才自尽的案子的时候,忽然身边的孝服女子站了起来,大声道:“我就是王贺氏!这个衣冠禽兽做局逼死了我家相公,又将我卖去妓院为妓!”

    因为土堆距离公审台有些远,贺熙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叫着,声音凄厉,目眦尽裂。仿佛厉鬼索命一般。她举起灵位,“莫容新!你也有今天!你看看这牌位……他来带你去了……”说罢一阵狂笑,让曾卷浑身都起疹子。

    她这一喊,会场上一阵骚动,苦主们全都哭号起来。十多个文澜书院的书生也在台下跟着怒吼起来,他们有的是王书生的好友,有的是因为过去对书院的受益被侵吞不满而起来抗争过的。要说他们与莫容新有什么深仇大恨是没有的,但是在书院这些年,莫容新把持院政,为非作歹,任人唯亲……使他们读书进取的希望全部破灭。这股仇恨并不见得比贺熙来得更少。紧接着,刚刚有些平复下去的群众情绪又一次燃烧起来了,砖块石头雨点般的朝着莫容新砸了过去。

    梁心虎一看苗头不好,赶紧宣判。警察立刻就将颤抖如筛糠一般的莫容新从台上拖了下去,往绞架上而去。

    贺熙顾不得前面人头攒动,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捧着灵位,拼命的从人群中挤了过去。人群或是因为同情或是被她决然的目光所震慑,主动的分开道路,让她一直挤到了绞架前。绞索正套在莫容新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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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节 肇庆的安排

    攻下肇庆只用了几个小时,实际上当珠江号突破羚羊峡的防御出现肇庆城外的江面上的时候,明军的抵抗就彻底崩溃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珠江号朝着肇庆城发射的几发炮弹更加剧了混乱。

    熊文灿和他属下的官员幕僚们自然早有准备,他们立刻在立刻了阅江楼,骑上早已备好的快马,由亲兵们护送着,从陆路逃往梧州。

    至于水上,亦安排有一路“疑兵”,熊文灿的“官舰”在若干水师船只的护送下往上游逃去。自然逆水行舟是跑不过“无风自行”的大发艇的。这一路固然全军覆没,倒是让熊文灿一行顺利脱身了。

    至于州县官员,有的随同熊文灿逃之夭夭,有的在衙署自尽,城中无主,立刻陷入了混乱,先前在肇庆潜伏的地下组织立刻起来暴动,组成纠察队,维持城中秩序,救火缉盗。

    待到朱鸣夏的座舰来到肇庆的时候,已是“全城平靖”。

    朱鸣夏的旅部随即进驻了肇庆的总督衙门。

    肇庆光复之后,第一混成旅并没有立即乘胜直往梧州而去

    拿下肇庆并非万事大吉。肇庆及其下属的各县的设置,其实都和广东的“平瑶”有关。西江两岸的山地里,到处都有瑶族峒寨。而有明一代,两广的“瑶乱”始终没有平息过,明廷在肇庆设总督,本身便有“镇瑶”的意义在内。

    随着明军在粤西的部署土崩瓦解,被压制的瑶民很有可能会趁势而起。历史上就在今年——崇祯八年(1635年),八排瑶中军寮、马箭等瑶排首先起来暴动,袭击官兵,并秘密串连“八排二十四冲”瑶民,多方筹备刀枪弹药和其他物资,准备造反。最终在崇祯十二年(1639年)汇聚成大规模的暴动。这场暴动历时三年,明廷调集五省军队会剿最终也没有镇压下去,一直延续到康熙年间才基本平定。

    如果不能迅速的控制肇庆府下辖各县,西江两岸的瑶民一旦开始暴动,势必会影响到元老院对粤西的平定工作,牵制伏波军的兵力。

    要尽快占领梧州,确立元老院对整个粤西的统治,同事还要“抚瑶”,保证瑶峒的“安静”,这是摆在朱鸣夏面前的两大任务。

    从肇庆到梧州本身已经无险可守。虽说梧州下游的浅滩存在使得珠江号炮舰难以逾越,但是仅仅使用大发艇也足够冲破敌人的封锁线了。只要航渡顺利,拿下梧州是几个小时的事。

    然而从突破羚羊峡的时的战况来看,明军已经有了某些战术、装备上的变化,这使得朱鸣夏意识到,明军虽然已经腐朽不堪,但是内部依然有少数有识之士,在摸索低技术水平下改进作战装备的战术。虽然这些改进对于伏波军的优势来说太微不足道了,但是在某些有利时机之下依然有可能对伏波军产生一定的杀伤。对此要有相应的准备。

    “全旅在肇庆休整2天。”朱鸣夏下达了命令,

    从广州光复以来,第一旅始终在乘船机动的过程之中。乘船行军固然省力,但是长期不活动身子,难免血脉不和,肌肉僵硬。在肇庆适当运动有益于下一步的行动。

    第一旅的指挥部就在设在东门外的水师营,尽管本城“投诚”的典史和缙绅们已经磕请他移驻本地最有名的名胜“七星岩”——有缙绅献出别院作为他的行辕。但是这个地方距离西江太远,朱鸣夏还是选择了水师营的驻地。

    时刻和自己的部队在一起,这是掌握部队的不二法门。朱鸣夏不论在哪一个时空当主官,都是如此身体力行的。

    水师营内有几处庙宇,旅部便设在北帝庙内。说是庙宇,其实只是一座小院落。正殿里摆下一张会议桌,挂上地图就算是指挥部了。

    “部队都到了吗?”朱鸣夏看着地图,问道。

    “第3步兵营和旅直属队已经抵达,第8步兵营预计16时前全部抵达。”参谋汇报道。

    “接受肇庆的国民军呢?”

    “正在路上,他们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到。第一批2个中队。”

    “太少了。”朱鸣夏抛下一句话,“投降的官佐将领们都来了么?”

    “都在外面等候。”

    肇庆投降的官员不多,文官只有高要典史,营兵武官并不过是个哨官,卫所武官只有总旗,都是些微末官员。

    “叫他们在院子里等候。”

    降官们聚集在院子里,除了高要县典史澜儒田是主动投降之外,大多数人只是因为官卑职小,连跟着逃跑的资格都没有。城破即跑不掉,又不愿自杀,便都降了。这其中,又以卫所的军官为多。

    他们大多形容狼狈,尤其是卫所军官,在城破之后的混乱后,各屯所都爆发了骚乱,恶贯满盈的军官大多被屠戮。这些人多是微末,民怨不大,但是在混乱中不少人也被打被抢,有的差点连命都丢了,要不是伏波军及时赶到恢复秩序,大约也来不及“降宋”了。

    朱鸣夏一出现在台阶上,以澜儒田为首的文武官员们都楞了一下,因为朱鸣夏并没有穿高级军官的礼服,而是一身制式作训服,除了头上的帽子是大檐帽,和士兵有所区别之外,几乎和院子里站岗的普通士兵别无二致。

    “伏波军混成第一旅,旅长,朱鸣夏上校!”副官高声报着官衔。

    降官们这才知道来人就是“髡贼”的大官,澜儒田踏上一步,带着文武降官行庭参大礼。

    朱鸣夏摆了摆手:“不必了,都起来吧。”

    “喏!”庭院里一声喏喊得齐整。

    “你们此次弃暗投明,我代表元老院,代表伏波军表示热烈的欢迎!”朱鸣夏站在台阶上,并不设公座。

    “谢将军……”澜儒田带头一躬到底。

    “你是……”朱鸣夏问道。

    “卑职澜儒田,高要县——明国高要县典史。”

    “好,我听说你原本就是我们的同志——”

    “是,卑职去年便已去暗投明,为元老院服务了。”澜儒田恭敬的说道。

    “好,”朱鸣夏点头道,“我任命你为高要县副县长,暂代县政!”

    “是,多谢首长栽培!”澜儒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感激涕零的连磕了三个头。

    降官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副县长”,但是大概知道类似县丞一类的县里的二把手。这对过去官末吏首的典史来说算得上连升三级了。典史想升到县令县丞,在大明体制下几乎是不可能的,纵然有那么几个,也属凤毛麟角。

    “你既然代理县政,我先有几桩事情要交待给你。”朱鸣夏说,“第一桩是安抚救济百姓。我进城看了下,城里还是被乱兵盗匪祸害了,有人家被烧了房子,有的被抢了粮食财物,都要设法安置救济。尸体要尽快收殓掩埋。第二桩,你带着我们带来的干部,尽快接受府衙和县衙,查封库房和架阁库。原有的各衙门的书办胥吏,叫他们立刻报到上差,不许赖在家中;”

    澜儒田连说几个“是”——这都是应有之意。

    “第三桩,这里马上要来更多的部队,联勤的运输一时上不来,你要和我后勤主任接头,做好粮秣供应——具体的种类和数字后勤主任会和你说的。费用由我们这里开具结算单,到时你与联勤结算。这里存粮情况怎么样?”

    “倒还充足——本地有官仓多处。”

    “好,就是这三桩事情,你且去办吧。其他治安维护的事情,我自然会派人处理。明日国民军到了,以后本地的治安守御就是国民军的事情了。”

    “是,卑职明白。”澜儒田听一件记一件,听到朱鸣夏吩咐,赶紧又作了一个揖,弯腰退了出去。

    “置于你们诸位,”朱鸣夏看着这十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却大多是衣冠不整,狼狈不堪的卫所小军官,“我看得出,肇庆光复,你们是很受了一番苦。”

    众人一阵尴尬的沉默,其中一个年龄较长的出来应道:“启禀首长,这都是平日里我们带兵无方……”

    朱鸣夏点点头,却并不引申开来说:“你们既已投降我元老院,今后只要为元老院好好出力,少不得你们的锦绣前程。”

    “谢首长!”众人齐声道。

    “我听说,你们卫所出身的军官,彼此之间许多都是亲戚?”

    这一问,多少让他们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这倒是不假。卫所长期屯驻一个地方,婚姻范围往往是本所内解决。年深日久,多少有沾亲带故。世袭的军官就更加如此了。

    “首长所言不虚。所内军户,多半沾亲带故。”

    “肇庆卫的各个屯所营寨,你们大约都有熟人亲戚吧?”

    “是。”脑子快的人已经知道朱鸣夏要说什么了。

    “即如此,我这里要辛苦你们一番了。”朱鸣夏说着,示意勤务兵端出一个托盘,上面堆着许多信函。

    “你们立刻出发,每人带几个从人,分赴各处屯所营寨,招降各处明军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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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二节 公务员考试(一)

    贺熙高高的举起灵位,直视着莫荣新死鱼一般的目光,咬牙切齿的说道:“下十八层地狱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活板门开了,莫荣新的身子掉了下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场中顿时欢声雷动。连与莫荣新没什么干系的曾卷也不由得跟着欢呼起来。

    毕德凡正在绞架前警戒,他趁着同事们都在应付百姓,背过身去用暗藏的匕首飞快的割下了尸身的一只手掌,往预备好的的油布口袋里一塞,装进怀里。悄悄的走到一边,看到贺熙瘫在地上,象是被抽去了全身的气力一般,只在地上喘气。他赶紧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顺手将油布袋子塞到她的手里。

    “表婶,您回去吧,这里人多拥挤。你回去多多保重!”毕德凡说着,又添了一句,“莫要寻短见!”

    贺熙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惨然点了点头。毕德凡叫来一个同事,嘱咐把贺熙送出去。

    曾卷的心情即兴奋又新奇,他没有挤过去看绞刑--这风水宝地也不好找。挤出去了再要找回来就难了。

    正伸着脖子看下一个要荡秋千的是谁,忽然审判台上爬上一个人来。离得远看不清面目,看衣服象是个读书人。

    台上的警察急得“哎哎”直叫:“你爬上来做什么?快下去!”

    只见这书生不肯下去,却噗通一声跪在台上,警察还以为他有什么冤屈要伸,道:“你有冤枉去警察局检举办……

    这书生却不为所动,先砰砰磕了几个头,起身冲着台下的群众大声道:“不才胡子明!原书院王秀才的学友!王贤弟屈死泉下不得瞑目。我虽在书院,莫贼的一言一行所知甚详,不敢发一言为之鸣不平。今日得遇大宋青天老爷,为王贤弟申冤报仇,还我朗朗乾坤,今后愿为元老院前驱,刀山火海,誓死相从!”

    说罢,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来,还没等警察反应过来,便将发髻拆开,一刀割下头发来,随手一抛,纵身跳下台去。全场顿时欢声雷动。

    这一幕太富戏剧性,不但慕敏傻了眼,连丁丁也呆住了。半晌,对讲机里传来了沈睿明的声音:“丁丁,这个人是你们安排的吗?”

    “不是,我们没安排任何‘托’,”丁丁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慕敏,对方也给了他一个很明确的否定。

    这边曾卷也看得心摇神曳,这一幕太突然也太惊人了。随着胡子明潇洒的抛掉头发纵身一跃,曾卷瞬间也有了将头发割下来的冲动。

    审判还在继续,不过曾卷却没时间看下去了,眼看着太阳已经渐渐西斜,大约是三点过后了。他已经在外面浪荡了一个白天,晚上的生意再不去万胜禄看着,又要被爹娘说了。就是店里的何伯也要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于事”的老调调。

    他挤出会场,一路跑回万胜禄,里面却已是满座了。许多人和他一样,也是才从会场出来的,都在说刚才的新鲜事。

    曾卷回来,刚往柜台里一坐,何伯便急吼吼的来问他今日公审的事情。

    “听说吊死了很多恶棍坏蛋,是不是真得?”

    “是真得。”曾卷点头,说了一些被处决的人的名字。

    何伯两眼放光,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声说好。

    当企堂极不容易,天天要应付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地位又很低,时常被人欺负,无缘无故遭人殴打也是常事,他们还不能动怒不能恼,挨了打还要笑脸相迎。街面上的城狐社鼠,并不敢招惹高堂大门,连稍微有些势力的普通百姓也不敢太过招惹,便拿欺负企堂店伙作为自己“立威”的手段。何伯过去没少受这些人的欺负。

    “大宋来了就是好,朗朗乾坤!”何伯感慨道,“干起活来都有劲……”

    话音未落,外面有人招呼伙计,何伯赶紧过去伺候。

    曾卷动手将账目理着,忽然听到有人招呼:“阿……卷……”

    这样吞吞吐吐的招呼声,只有阿贵了。曾卷抬头一看,果然是阿贵。

    大约是不值班,他今天穿得是便服,旁边还带着个人,正是消失了很久的袁述之。

    曾卷见到他,不由得小小的吃了一惊。

    袁述之这个人平日里不论冬夏,总是头戴一顶破了洞的东坡巾,身穿元色绸旧直裰,右边袖子,同后边坐处都破了。脚下一双旧大红绸鞋,脚趾头是照例露在。黑瘦面皮,花白胡子。

    如今却衣帽全新,连人都胖了一圈,精气神极好。至于传说中的瘸腿似乎也不见了。

    “阿贵,你怎么来了?”曾卷又惊又喜。阿贵是李子玉的“跟班”,也算是他们这小圈子里非正式的一员。而且曾卷如今代理着茶居掌柜,情理上也要有所敷衍。

    “来,先坐吧,”曾卷正要招呼给他们带个座,阿贵却道:“我……不是来饮茶的……有地方,我们私下说几句话……”

    曾卷心道他有什么事情要私下里说?还带着袁述之?当下点点头道:“好,我们里面去说。”

    店堂里面有一间账房,曾卷将他们让进来,放下竹帘。

    曾卷这才吞吞吐吐的说:知道曾卷正在准备考公务员,袁述之也想考,但是他一点“澳学”也不懂,希望能拜他为师,受些“教导”。

    曾卷恍然大悟,原来阿贵是帮朋友来了。

    原来这袁述之伤了腿之后,靠着阿贵给他出头,拿到了一笔赔款。拘留所里见他伤得厉害,还专门请了跌打损伤的大夫给他治疗。从拘留所里出来,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一时无处投奔又回到了蜗居的庙里。

    他手头有了钱,和尚的态度也不坏。他在庙里舒舒服服的过了些日子。阿贵有时候也来看看他,与和尚一起和他聊几句。阿贵知道袁述之的学问不能说好,但是在这个普遍是文盲的时代能识字就算不错了。便提议老袁去考公务员。

    “澳洲人如今考公要求很低,当警察连识字都用不着。你老人家年纪大了,当警察是不成的,去考个书办什么的,不但体面,也不受人欺侮。”

    和尚也劝他:“我说老袁,你一把年纪了总不能这样混下去。这次是阿贵碰巧给你出头,下次你再被打伤或者打死谁来救你,埋你?估计是警察局的收尸队了!你想想你这辈子就这样值得不值得?你识字又能写一笔好字,去考个澳洲的书办——至少衣食无忧啊。”

    袁述之听了俩人的话后只是不说话,眼珠子转得老快,他冷了多年的功名心又上来了,他想着反正自己现在也就这样子,不如搏一把,考个髡贼的啥公务员也不错,至于髡贼将来败不败管他呢,总不见得大明打回来还要追究个书吏的——大不了弃职潜逃便是。

    然而要“考公”,总得有考试内容。袁述之考了一辈子童子试,连乡试是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这澳洲“考公”了。问阿贵,阿贵也不知道——他去考警察全靠跑步。

    一转念,便想到了曾卷。曾卷正在备考,而且曾卷又是通“髡务”的,请教他总是没错的。

    阿贵嘀嘀咕咕颠三倒四的说了些客气话,曾卷应了几句,心里暗暗得意:要说起来,广州城里通髡务的,除了他们这几个兄弟伙,还能有谁?!阿贵的眼光倒是不错。如今发达了也知道照顾朋友,倒是一个可交之人!

    不过看了看袁述之,却犯了难。这老袁的年龄有多大他不知道,可是听旁人提起,老袁是万历年生人,如今有五十出头了。

    这个年龄应大明的科举是没问题的,只要能动弹,还记得怎么写时文,七老八十照样进考场,还能传为“美谈”。但是曾卷记得澳洲人的公务员考试报名要求却是明确报名人最高不能超过40周岁。

    “老袁!你要我帮你辅导是没问题的,只是你这年纪……”曾卷面露难色。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何况我还不老,正是知天命之年,年富力强。有何不妥?”袁述之说起假话来脸都不红。

    “好吧,”曾卷心想反正澳洲人也没出查他哪年哪月生的,生辰八字还不是自己报一个就算,“只是这大宋公务员考试和伪明科举那是两码事情,你一肚子旧学,学问自然不差,可和这澳学不沾边。都要从头学起。”

    袁述之无奈的笑笑:“大明的科举我配去考么?我应童子试几十次,连个增生都没考上。如今正是因为那髡人与大明科举不同才能让我等有翻身机会啊!”

    这话说得曾卷颇为触动。就凭自己在社学里的“修为”,举业亦是毫无希望的——他又是个不甘做小手艺的人,多半会以“举业”为借口逃避。等到爹娘过世,十之**就是落到袁述之的下场!

    想到这里,不由的感同身受,很有些同情他。再者他到底多读多考了几十年,文章上经验丰富,考试的时候写申论可以亦可借鉴。

二百八十三节 公务员考试(二)

    当下对袁述之说道:“老袁,既然这样,我们便做个伴,一起考,只是报名时要把岗位错开,别最后搞得自相残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你如今既无固定的去处,不如就在这茶居中做活,一来我们可以朝夕相处,互相切磋;二来你也赚几文钱花用,有个生计……”

    袁述之摇头道:“钱我还有一些,你不要我学费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给你家茶居帮忙也算是我这个弟子的应有之义。”

    “那好。”曾卷道,“即如此,另外别大明髡人的叫了,伪明就是伪明,澳洲首长就是澳洲首长,既然想做大宋的官这嘴上的称呼就得先改过来,今年听说还加了面试,别到时候说习惯了秃噜了嘴,乱了纲常怕是小命不保!”袁述之忙回到:“曾贤弟教训的是,某自当谨记,考他一个髡——不!是澳洲进士出来!”

    于是袁述之用看病剩下的钱交了曾家的房租和搭伙钱,在万胜居后面的曾家住下了——其实这并不是曾卷家,而是他前姐夫曹学广的宅子。黄屏被抓,姐夫过世之后,他母亲便“照料外孙”为名,堂而皇之的住了进来。倒是他爹要忙于做蜡烛售卖,还住在原来的家里。曹家虽有几个宗族里的远房亲戚,但是碍于曾卷有李子玉这个靠山,谁也不敢来唣。

    曹家的住宅比起曾家可就阔气多了。房子也多。便租了一间倒厦给袁述之。

    袁述之白天给茶居记账写水牌,晚上便和曾卷一起学习切磋。照着学习资料上的内容写申论,背常识,做数学。自打进了曾卷家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废寝忘食的准备起了公务员考试。

    这澳宋公务员考试内容极为庞杂,但是也并非无规律可找,特别是那言语理解、逻辑推理、数量关系和资料分析都有规律可循的,至于那单独一大门申论和过去策论倒是比较相像,复习起来无非是多用点澳洲人喜欢的典故和观点。

    他第一次翻看澳洲人的申论教材就头大了,这完全不考四书五经那些儒家经典,都是些杂学,咋看和墨家有点相像,比如这逻辑推理走的就是墨家的“名、辞、说”里演变而来的,至于那些经济、科学等等都是墨家学派的东西,当然其中还不止墨家,还有法家不少观点,如这个什么澳洲先贤猛得思就的“自由不是无限制的自由,自由是一种能做法律许可的任何事的权力。”这明显又是法家学派的东西,甚至里面还有些纵横家、农家的东西,唯独对儒家的学问触及少之又少,看来这澳洲人对圣先师的意见确实不少啊!

    想到这里,袁述之就给澳洲人的“考公”定了第一个基调:“非儒疑古”。

    袁述之好久没感到过这样有生气的了,自从有了目标之后整个人好像又活了过来,看来这信念的力量确实不可小觑,袁述之书桌案头挂着自己写的两句话来鼓励自己:“有事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三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曾卷也被这位老书生的热情所感染,也暗暗和袁述之较起劲来。曾卷母亲看见自己家这样一种氛围也是很高兴,他们每天按时做好饭菜送到二人房中,待他们去取碗时还经常碰到饭菜未动,早就凉透的情况,这看书忘我起来真的会沉浸其中啊!

    二人在读书之余唯一的乐趣便是逗明女玩了,明女自从被解救回来后,法院就把明女的后母抓了起来发配济州岛了,又把监护人由曹学广改为曾卷父母——曹学广按月支付生活费。曹学广嚷嚷着要打官司,鼠疫一来他便一命呜呼了。如今连房子店铺都给曾家占去了。曾家的家境自然也好了不少

    曾家二老和曾卷舅舅自然对三个外甥倾尽所能的宝贝。同时李子玉、张毓都对他们宠的很,不是买衣服就是买吃的,把三个小孩子养的粉嘟嘟,圆润润可爱的紧。

    这袁述之本就最爱逗小孩玩,每每在院子中放风,总少不得和明女和华仔、诚仔玩耍。袁述之别看一把年纪了也是个老小孩,和明女玩着各种小游戏。明女叫袁述之“阿公”。两人远远看着就是一副爷孙乐,有一次明女说:“阿公给我当马骑……”,袁述之趴在地上就背着明女满院子爬,明女外婆看到后好是生气,过来就要打明女,袁述之赶紧把明女护在身后气喘吁吁地说:“不怪,不怪,不怪小丫头,我自己逗她玩呢,莫要怪罪。”有时袁述之也教明女识字,他说,“小丫头,你现在也是读过书的了,……我便考你一考。茴香豆的茴字,怎样写的?”明女绞尽脑汁想着,袁述之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字应该记着,将来做了人家媳妇买菜记账要用。”终于明女想到了高兴地说“是不是草头底下一个来回的回字?”袁述之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桌子,点头说,“对呀对呀!……回字其实有四样写,你知道么……”

    这一日《羊城快报》出版了公务员招考号外,曾卷入主万胜禄茶居之后便订阅了《羊城快报》,一来是可以供茶客阅读,自己兼做“解说员”——这也是招揽吸引茶客的重要手段;二来也可以及时知晓澳洲人的施政动向。象曾卷这样的人,已经开始意识到信息的重要性了。

    拿到这份号外曾卷如获至宝。因为上面不仅详细罗列了招考的全部部门、岗位和报考要求,还做了详细说明。对于要参加考公的人不啻于“报考指南”。

    袁述之和曾卷晚间便对着这报纸仔细研究起来,细细找着符合自己报考条件的岗位。这次岗位招录着实不少。他先看到了警察的招录:条件依然很低,但想着自己和那些粗胚去拼身体实在太吃亏。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税务局的岗位最适合自己:他从小就跟着父母做生意,算盘打得溜溜的,这报纸上就言能操算盘者优先,而且听李子玉说税务局是元老院最强势的几个部门,待遇好油水多是个有前途的单位。就暗暗下来决心打算报考税务局税管员的岗位。

    而袁述之就犯难了,这么多职位让他挑花了眼,他识字,澳洲人还是很看重这点的。只是自己一把年纪好些岗位也不适合。于是他拉着曾卷帮着分析,曾卷看了看让他在民政或者环卫上选择。袁述之想了想,这民政自然是管理生民养生丧死的部门,权柄大,但是不好考,自己和那些小年轻争没优势。这环卫局相当于宫里的净事房,专管着些扫撒的破事,不过毕竟是去做官,想来也不用自己干,只要指挥指挥手下人干就是了,在衙门里做个小头目怕不是问题,那些报考者说不定也不大愿意报这贱役岗位,正好便宜自己,于是袁述之决定报环卫局督察员。

    再看报考要求,此次招考不同于上次招考警察,有了“学力”的要求。凡是有明国功名的,不论何种,均视为“同乙种文凭学力”,如系社学、蒙学出身,未取得功名的童生,则视为“同丙种文凭学力”。

    这个“同丙种文凭学力”大致就满足绝大多数岗位的报考要求了。曾卷和袁述之都过了这道门槛。

    除了“学力”有要求,另要户籍所在地的保甲开具证明,确认此人系本保本甲常住居民,然后再去当地派出所盖章,倒不要求铺保。袁述之因为居无定所,一直没能登记户籍。

    “这倒不碍事,”曾卷说,“我明日就按“雇工”条例,把你登记在万胜禄茶具的职工集体户口下便是。”

    户籍的问题解决了,去派出所办理证明却犯难了。为什么呢,因为报考要求上明确规定:“无犯罪记录”。这袁述之没多久前才因为盗窃被处理过。这个无犯罪记录就算是直接把他给刷了。

    袁述之唉声叹气,连看书的劲头都没有了。曾卷也觉得很是失望,正想着如何安慰他,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问道:“老袁!你被警察局处理的时候有没有报过户口?”

    “那时候我居无定所,哪来的户口?只在刚开办户籍的时候,在寄居的庙里办过一次临时户口,后来和尚把我赶了出来,就都没有了。”

    “这就好办了!”曾卷道,“既然当时你没报过户口,那么也不过落了一个无根无蒂的袁述之的案底。你明日去报户口便改个名字,叫袁述便是。”

    这倒是个法子。袁述之犹豫道:“可是我犯事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就茶居里便有不少人知道。”

    “这你就不懂了,官府办事,第一便是看文书。只要文书上名字对不上,谁能说你是袁述之?你就是袁述!”

二百八十四节 公务员考试(三)

    “袁述这名字不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袁述之摇头道,“我这名字知道的人很多,贸然改了,别人必起疑窦。好在大家多只知如何念,却不知道这三个字是如何写得。我今日改个同音不同字便是。”他想了想道,“我就叫袁舒知吧。”说着拿起笔墨,在毛边纸上写下三个墨笔大字。

    曾卷暗想这真是头老狐狸!

    第二日便以这个名字去派出所报了户口。又由此开具了户籍证明和无犯罪记录证明。处理袁述之盗窃的是市局治安科,照规矩被处理过的人的案底要抄送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但是袁述之过去没有户口,案底便留在了市局的档案室里了。派出所自然也查不到他的犯罪记录。轻轻松松便被他混了过去。

    终于到了公务员考试报名的日子。袁舒知因为自己脸色有点老相,头发又花白了,便在前一晚染了头发,又在脸上涂了些胭脂,让自己显得“容光焕发”。

    第二条俩人一起来到了报名现场。报名的地点就在原广州府学里,这地方过去这一老一小都是进不去的。

    府学如今被教育口接收了,正在筹备广州的第一所中等学校。这几天是借给市政府当公务员报名场所。

    院子里已经挤满了来报名的人,和考警察不同,来得几乎全是“衣冠中人”,穿得好坏暂且不论,至少人人都是长衫,绝没有“短衣帮”。

    院子周围伫立着大幅的布告栏,上面罗列着招考公务员的部门、岗位和相关要求。内容和《羊城快报》公考号外上的内容一模一样。曾卷他们自然是不会再去看了,但是对许多人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全部招考消息,密密麻麻的岗位和要求看花了眼。

    “一定要订报纸!”此时拥挤的人群中不少人都暗暗发誓。

    看了之后,许多人还不明白相关的岗位到底是什么,都涌到咨询处去询问具体的岗位职责是什么。十多个归化民干部应接不暇。

    曾卷和袁舒知很是笃定,从容的拿了户籍册和证明材料去报名处了。

    这时,曾卷却看到一个剪着“髡发”,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的书生。仔细一看,这不是前些日子在公审大会上当众剪掉发髻的胡子明嘛!

    这胡子明自打当众剪发之后,在广州城里瞬间成了“名人”,还上了《羊城快报》。虽然不少人为他的举动感到解气畅快,但是也有许多人私下里讥讽他是“沽名钓誉”,还得干脆骂他“相当官想疯了”。当然也有不少人觉得不管他是不是投机,澳洲人必然要赏他一个官做。

    然而公审结束了半个月,胡子明依然是个穷书生,也没有哪个澳洲人来寻他去当官。胡子明照旧顶着他的“髡发”每日去文澜书院指点江山。街面上的人免不得对他指指点点。书院里的同窗们倒是无人取笑他——他们多年受莫容新的压迫盘剥,他挺身而出,多少还给大家出了一口气。胡子明不甘寂寞,在书院里立刻又做出了另一番“壮举”。

    莫荣新、钟艾教等人被捕之后,院董尚有数名缙绅,院中的杂役、管事、门役、厨子、各色人等依旧是原班人马。这胡子明一到书院,便联络了一些书生起来发难,将原来书院中的各路神仙塞进来的三亲六眷全部驱逐出去。有不服的,当场被众书生打了个头破血流。幸存的院董哪里敢与他相争,个个都是装聋作哑。

    随后便联络众书生联名进表给刘翔,请求由市政府“接管书院”。刘翔原本就对文澜书院虎视眈眈,胡子明起来造反,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大好机会。当下立刻同意,将文澜书院接收过来。

    胡子明又上书进言:莫荣幸等人把持书院多年,院中凡杂役、厨子、管事、账房无不引用私人,个个都以自肥为能事,建议逐一追赃,彻查到底。

    刘翔深以为然,所谓打虎拍蝇,苍蝇的聚敛亦不见得少。当下命令警察局将书院一干人等全部拘起来,要他们“主动退赃”,据说轻而易举便弄到了纹银数万,房产几十处,田地无算。胡子明又为元老院立一功。

    这样的积极分子,刘翔自然不愿放过,有意将他招录到体制内。但是林佰光提醒他说这样与干部录用程序不符。既然广州已经有了公务员考试制度,就应该让他走这条路进来。

    “这样于我们于他都好,不然一个‘悻进’的帽子他就要戴一辈子了。”

    “其实我觉得我们需要更多的‘投机分子’。”

    “投机分子之所以被人贬抑为‘投机’,就是因为他们缺少信念,纯粹是利益的考量。”林佰光说,“胡子明两次作为看似坚决果断,实际上却有哗众取宠的成分在内。出风头很大,冒得风险极小。虽然起了正面作用,但是他的动机是要打个问号的。再说他在文澜书院多年,从来没有起来抗争过什么,我们杀了莫容新他就突然来这套,我是很怀疑他的动机的。”

    刘翔虽然认同他的看法,但是又有些犹豫:“但是也不能冷了人心……”

    “吸收他进入我们的体制我不反对,但是最好还是让他走公考的路线进来。”

    刘翔便授意人和胡子明私下沟通,要他去参加公务员考试。

    胡子明得了首长的示意,自然不会放过。今日也眼巴巴的来到考场了。胡子明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也善于打听消息。尽管来告诉他参加公务员考试的归化民干部并没有指明他应该考哪个岗位,但是他还是报考了市政府综合办办事员这个位置。因为他听说这个部门是由刘府尹和林府二直接指挥的。

    曾卷见他脸有得色,大约是暗中已经得了首长的内定,羡慕之余也不由得暗暗鄙夷。

    到了报名处曾卷很快完成了报名,可是到袁舒知这就出问题了。归化民干部一看袁舒知提供的户籍材料上年龄是40岁,可是看着这家伙起码有50出头。这次招考对对年龄是有具体要求的——必须在40周岁以下。

    报考处的归化民办事员不耐烦的对袁舒知说:“你老都一把年纪了,还想什么呢!回家抱孙子去吧,瞎凑什么热闹!”

    这一说袁舒知炸了,他极其害怕自己不能考这公务员,如果不能考那自己这几个月努力都付诸东流了,自己将来再无翻身余地。他忙大声喊着:“为大宋出力合分老幼?!某自认有几分本事立志为元老院效力,为何尔等不能成全我等权权报效之心?!难道元老院治下还不如伪明?伪明那就是耄耋者亦可科考,奈何我元老院却要以年岁断人进身之阶乎?!”

    他这一攘攘旁边不少书生特别是年纪大的书生都起了共鸣,纷纷附和,有的干脆在报名处吵闹起来,执勤的警察动手要来驱赶,便有几个老头躺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一时间报名处混乱不堪。归化民办事员满脑门的汗——这一个个虽然都染了头发,涂了胭脂,但是看着就知道是年高有德的,真要闹出个好歹来岂不是有损元老院的威名?

    眼看事情就要闹大了。原芳草地负责行政总务的元老董亦直出现了。他是教育口派来广州筹办教育机构的。教育口在广州有很大野心,不但想搞基础教育,还准备大干快上的建中学什么的。当然,建什么学校另当别论,先把广州城里几块风水宝地圈占下来才是正经。

    因为他是教育口的元老,这主持公务员考试的事情就不得不也请他出马帮忙一下。刘翔钦点的公考主考官是广州干部管理学校的校长张允幂。但是张允幂对如何组织考试一窍不通,只能请人帮忙了。

    自然,董亦直这个忙不是白帮的。刘翔许诺在教育口的用地方面给予充分的“便利”。

    此刻他在里边听见外边的骚动就出来看个究竟。他一出来归化民马上让开了一条道,书生们也顿时消声。

    “出什么事了?”董亦直问道。

    招考处的归化民干部赶紧将情况一一说明了。

    “章程上说好是四十周岁以下,他户籍上的年龄明显是有问题的。”这干部为难道,“他们的心情我是懂得,可是这章程都定了……”

    董亦直看了看眼前这几个染黑了头发,脸上不自然的泛红的老人,看着他们颤巍巍的样子还要出来考这个公务员,心想他们都是些一辈子不得意的穷读书人,来参加考公大约是他们最后一次为扭转命运的努力了。就这么剥夺了的确有些残忍。

    低头沉思了下,说了句:“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我这里就做个主:既然有志为我元老院出力,只要60岁以下身体健康的都可以报考,就这样了。”

    这真是金口定乾坤,袁舒知立马高声喊着:“大宋万岁!元老院万岁!”紧接着所有的人跟着喊了起来,整个报名处山呼海啸,万岁声响成一片。

二百八十五节 公务员考试(四)

    董亦直有些得意,颇有为民做主的感觉。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然而下午就有沈睿明便来提意见,认为他是“依闹治国”,“随意践踏规则”,“有法不依”……闹得董亦直老大一个没趣——因为这年龄限制本省也是他这自己订出来的。还有人置疑派出所的户籍登记工作到底是怎么做得,随心所欲的让他们自己报年龄,弄得慕敏脸色很不好看。

    最后还是林佰光出来打圆场,说这也算是“招揽民心”之举。几个老头也是有“拳拳报销”之心,和一般的闹事不同。这种“心向元老院”的热情不宜打击。再者这旧社会识字人口本身就少,再用年龄一拦就更少了。

    最后他拿出了一个折衷方案,立刻出一个公示,大意就是为满足广大人民群众踊跃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的需求,取消本次公考的年龄限制,只要年满十八周岁,身体健康无残疾,均可报考。至于有谎报户籍年龄来报名的,限在报考前自行在派出所改正,否则一律取消考试资格,还要追究法律责任。至于要不要追究某些考生在报考地点吵闹喧哗的问题,林佰光觉得:“……眼下民气可用,有些事宜宽不宜苛,否则就失去了立法为政之意了。”

    考试那天,袁舒知和曾卷起了一个大早。曾卷的母亲早已备好两份考篮。自古要进场考试的举子都要预备这一套。不论是院试、乡试还是会试,都是连考三场,每场三天。说是三天,实则是第一天的晚上才进场,翌日子正(即零时)发试卷,到第三天早晨交卷。

    考生在考场里不但要考试作文,还要吃喝拉撒,所以一应吃喝拉撒所需物件乃至铺盖所都要预备齐整。只不过考生有贫有富,这考篮和里面的物件也有着天差地别。

    曾卷家过去从无读书人,曾卷也未曾应过院试。这两份考篮是曾卷的母亲从老街坊那里借来的,都是读了一辈子书考了一辈子的老秀才的物件。竹编的考篮经了几十年的雨打风吹,烟熏火燎,都黑黄黯淡的看不出地儿来了,东西倒还结实。

    要备的物件曾卷的母亲都已备妥:文房四宝,铜铫、号顶、门帘、火炉、烛台、烛剪、卷袋、炉炭;又有场食:点心、莲子、干龙眼、炒米、酱瓜、生姜、阿魏……

    这许多东西一个篮子里装不下,还要被行礼卷。有钱人家,自然是有仆役背着送到门口,进了门,花几个钱便可以叫场内的夫役老军代劳;普通人家就只有自己劳力了;再等而下之的,连凑齐考篮里的米菜都不够,勉强凑些需用的东西带进去。

    曾卷哭笑不得,因为报纸和报名处早就说了:此次公考,分笔试面试。笔试合格才进面试。而笔试只考一天,午饭也由政府统一预备,用不着备下这许多物件。

    和母亲好说歹说,才算是免了带这几十斤重的考篮。只将考试须带的物件包了个包袱带着。曾卷道:“我看澳洲人干部和当兵的都有个布带挎包,又能带东西,背着又方便。只可惜没出买去。”

    正说着话,忽然见张毓带着伙计,拿着食盒来了。原来他知道今天是曾卷公考的日子,特意将店铺里的点心装了一食盒送来。

    “阿卷,我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张毓说道。

    一对朋友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曾卷的心中说不出的温暖。这半年多来,正是张毓为他的公考事业修桥铺路,花钱又费力,完全出于计回报的友情,有友如此,夫复何求?他激动地点了点头。

    “子玉还没从临高回来。他若是在广州亦是要来为你壮行的!”张毓说道。说罢又对袁舒知说了些勉励的话,最后,连明女也出来说了几句吉利话,祝贺舅舅和“阿公”“一飞冲天”,“一鸣惊人”。说得袁舒之双眼湿润——他是个无亲无眷之人,何曾有过天伦之乐,如今得这小女孩子一句关切的吉利话,心里亦是异常激动,对明女说:“好丫头,阿公一定飞上天!”说得大家都笑了

    别过亲朋好友,曾卷和袁舒知便踏上了公考的征程。

    公务员考试的地点设在原来的大明广东贡院。因为这次招考岗位多,这次报考人数激增。仅发出去的准考证就有2000份以上。广州也没有这般大的学校可以用作考场。留用的原广州府通判现在综合办参事魏必福便建议沿用原来的广东贡院。这所位于大石街的贡院有5000个号棚,足够应付全部考生了。

    这贡院即使对来自21世纪的元老们来说也堪称建筑奇迹。屋舍连绵,气象恢宏。包括刘翔在内,元老们凡到广州的,必然要来此地一游。

    此时,本次公务员考试的主考官张允幂正在明远楼上,眺望着这连绵不绝黑压压的屋瓦。这座建筑是监考官监察全场的制高点。此次公考也就作了监考办公室的所在。

    因为这是元老院第一次组织大规模统考,各方面都很重视,刘翔原想派国民军来维持周边秩序,自己亲自担任主考官。还是林佰光建议说不宜搞得太隆重。

    “虽然公务员考试是脱胎于科举考试,但是我们毕竟不是搞科举制度。最好不要给市民留下这样的印象。维持秩序,多派些警察去就是。至于考官,现成的广州干部学校的校长张允幂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看刘翔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又悄声道:“这班考生传统思维甚重,考取了,以后多半会视主考的元老为‘座师’——张允幂这样的小女孩子不要紧,换成其他元老可就……”

    这番话惊得刘翔出了一声冷汗,暗骂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于是便点了张允幂当主考官。

    张允幂对自己的各种临时职务也处变不惊了——她开始适应自己的角色了。

    “这地方真大!”张允幂站在明远楼上,赞叹道。

    要说这明远楼,其实并不高。但是在几乎没有楼房的17世纪广州城里,二层楼就是制高点了,足以俯瞰整个贡院。

    这所贡院院坐北朝南,主体建筑呈现左右对称的长方形格局。四周高墙环绕,四角另有望的更楼,竟似一座小城一般。

    建筑的中轴线由南往北,依次是头门、仪门、龙门、明远楼、“天开文运”牌楼、至公堂、戒慎堂、聚奎堂及后门。

    贡院中轴线是一条石板路,两旁古树参天,石板多已破碎,野草丛生。这次突击情理过之后,依然可以看到道路缝隙内到处是杂草——在大明治下,这贡院也是三年才用一次,这里面积又广大,维护不易,多少有些荒芜破败之感。

    石板路两旁便是密密麻麻的号舍,号舍数十间为一列,每列入口的墙上写有汉字编号,以《千字文》里文字的顺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晨宿列张……”来编号。“天”字在东,“地”字在西,“玄”字在东,“黄”字在西,如此类推,直至号舍排完。这明远楼就居整座贡院的正中,起到监控全场的作用

    张允幂好奇,曾经到巷道里去看过,只见这号舍又矮又窄,只有3尺宽,4尺长,6尺高。在里面不站不直身子,亦躺不下来。只能端坐其中。舍内墙上有两层砖托,各层架设放着一块称作“号板”的木板。一块用以坐卧,一块权作书桌。考生在其中燃烛作文。秋闱的时候天气尚热,几千人挤在这小小的号棚里,又不通风,闷热流汗,烟熏虫咬,拼命搜索枯肠;绞尽脑汁拼凑文章。在里面作文的艰辛可想而知了。

    最令张允幂受不了的是每排号舍都有几间作为“臭号”,权作厕所,考生便溺都在其中,恶臭熏天。虽然她去参观的时候距离上一次考试已经过去很久,但是路过臭号依然可以闻到屎尿的臭气。为此她特意打报告:申请在贡院里修了几个大厕所供考生使用。哪怕是用粪坑也比随地便溺的臭号卫生的多。

    “报告首长,已是8时正,是否放考生进场?”

    “开栅门,让考生进来吧。”张允幂点头同意。

    新的规矩是上午8时开考场门,9时正式开始考试,12时结束。下午14时开始第二场考试,17时结束。

    曾卷和袁舒知在头门外候着。门外黑压压的已经聚满了考生。因为人数众多,警察已经封锁了周边的道路,只许有准考证的人进入。大伙翘首以盼,想见识下这头回举行的“澳洲科举”是何样子。

    袁舒知没进过贡院,但是听人说过,贡院乡试放人入场以放炮为号,先放三炮开头门,再放三炮开仪门,最后三炮才是开龙门,龙门一开才算是正式进场。这时他忽然听到镇海楼上炮声一响,接着城中各处钟鼓楼齐鸣,连敲八下,知道现在是澳洲人的所谓八点了,也就是辰中时分了。

二百八十六节 公务员考试(五)

    随着时辰炮和钟鼓楼的报时,贡院的头门缓缓打开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要在过去,这进场的花样便繁多:各县生员点名,领照入签,解衣搜检……应考的是全省生员,足有几千号人,全排着队从龙门进,经常是第一天的上午点名,午后进场,到天黑才算进场完毕,其中的辛劳也只有个中人自己体味了。

    袁舒知和曾卷都没有尝过这个滋味,倒是胡子明,已经不是头一回来这里了,他十八岁进学,是一时的少年才俊,风头极盛。然而自此之后,屡次“观场”不中,转眼已是年近四十的人了。如今再在龙门前排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虽说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元老会“钦点”他考上,但是自己的文章学识也得拿的出手才行。胡子明人极精细,专门去了几家茶居,将过往的《羊城快报》都通读了一遍,以了解澳洲人的行文风范和思路。

    此刻他对申论已有了七八成的把握,然而对行测却无多少胜算——毕竟来参加公考也是临时起意的事情。短短的几天功夫也没法把参考书都背诵一遍了。

    只能碰碰运气再说了!胡子明心想。

    袁舒知和曾卷跟着人流慢慢往龙门挪去,曾卷却忽然看到了吴,亦背着个小包裹,正在张望。曾卷赶紧招呼道:“吴学长!”

    吴听有人招呼,回头一看却是曾卷,忙挥手道:“阿卷!我在这里。”

    曾卷忙和袁舒知挤了过去,还未开口,却听吴问道:“阿卷,你也来参加公考了?你家的铺子怎么办?”

    “香蜡店的少掌柜哪有什么前途可言。不如来考个干部当当——好歹有份钱粮!”曾卷道,“吴学长你不也来了嘛。”

    “我和你一样,亦是为五斗米折腰。如今玉源社不开了,梁公子蜗居在家也不见客。我们这干闲人没地方打抽丰去。只好来寻个出路了。”吴笑道,“我听闻子玉混得好,考了澳洲人的警察,如今发达了……”

    “正是,他连破大案,立了功劳。如今被选派到临高去学习了,回来便要高升。我们几个朋友都为他庆幸呢。吴学长你才高八斗,又通澳学,这回考中了必然是要发达的,我们若是这科侥幸能中,以后还要你多多提携呢。”

    “莫要取笑为兄了。”吴连连摇头,“我不过读了几本澳洲书而已,哪里说得‘通’了。还是大家共勉吧。”

    曾卷想起还没给他介绍袁舒知,转头要介绍,却见袁舒知神情呆滞,面色似喜似悲,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只顾着一个劲的往前走。原来他多年应童子试,巴巴的想着有一天能进学,能来这省城的贡院里考上这么一考。却始终不能如愿。如今眼瞅着自己就站在龙门口,忍不住的两眼发涩,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脑子浑浑噩噩,连着曾卷和吴说话也没察觉。

    吴却知不好,这人怕是发“场疯”:多是那累年观场不中的老童生老秀才,或是突然中了或是进得考场触景生情,一时迷了心窍,若是任他下去,搞不好便会发起疯来,又哭又笑。每年考场里都有这样发疯的被逐出场去的。忙示意曾卷把他“叫醒”。

    曾卷忙叫了他几声,却见这袁舒知充耳不闻,表情更是迷惘,一副认不出人的疯痴样。曾卷心中发急,正要大声呼喊,吴却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药瓶来,往手心倒了一些,便往袁舒知脸上一口气吹了上去。

    这药粉却是“诸葛行军散”,最能开窍安神。药末一喷,一股凉意顿时由鼻入窍及脑,袁舒知大叫一声,顿时瘫软在地。

    这下,不仅把曾卷吴吓了一跳,连着周围排队的考生都被惊着了,维持秩序的警察赶紧过来,将袁舒知抬到一旁。早有预备好的卫生员过来,先是揭开眼皮看了看,说道:“不妨事。”果不其然,只见这袁舒知悠悠醒来,满脸茫然。

    曾卷赶紧过来,问道:“老袁!你可好些了?”

    袁舒知只觉头脑清明,问道:“我怎么坐在这里?”又道:“我这半日昏昏沉沉,如在梦里一般。”

    曾卷道:“你方才大约是犯了痰气,方才这位吴学长与你喷了药,这下好了。”

    袁舒知赶紧道:“这吴学长与我有再造之恩,须得拜见一下。”见了吴过来,便要下拜:口称“吴学长”。

    吴双手乱摇,道:“阿卷叫我学长尤可说,老先生一把年纪了亦这般称呼,小弟如何当得起?”

    三人还要彼此客套,警察却赶着他们往里面走:“有什么话出来再说,莫要在这里堵塞道路!”

    一行人挤挤挨挨来到龙门前,照规矩在这里要脱鞋解衣服搜检“夹带”,有些年轻俊俏的士子少不得要被搜检的番子们上下其手揩油一番。被搜检的那些士子敞胸露怀被那班差役伸手到满身上混掏一番不算,搜完之后又不容人收拾妥当,便催快走。士子一个个掩着衣襟,挽着搭包,个个狼狈不堪。最是读书人应考的不堪回忆。

    如今澳洲人主考,这龙门口亦有检察卡口,不过只是检察准考证和户籍证明,两证核对无误便放人进场。并不搜身。只在龙门口高悬条幅:考试舞弊者流放瘴疠之地!

    士子们见不叫搜身,心中都松了口气,都说是“德政”。

    张允幂此时正在至公堂上,见龙门涌进来无数考生。也有小的,也有老的,仪表端正的,獐头鼠目的,衣冠齐楚的,褴褛破烂的。广东虽是气候温暖,这时已是十二月上旬;穷的还还穿著麻布直裰棉布夹袍,一个个冻得乞乞缩缩,提着包裹,拿着准考证看字号。

    总得看来,考生是穷得多,富得少。衣冠齐整的,还不到一半人。且这次来报考的,多是童生,秀才很少见——大约还舍不得这大明的功名。

    虽然十二月有些冷,但是天气冷的好处是比较容易保持考生监考,夏秋季节常见的各种肠胃传染病不易传播,也不会发生中暑脱水之类的急症。对主持考试的张允幂来说也容易些。

    三人进得场来就此别过,各自按照准考证上的号去了考号。

    袁舒知是成字十五号,他按照明远楼下的号码分布表,一路走过走过无数的号舍,只见一所号舍门外山墙白石灰上大书“成字号”三个大字。心中一松,赶紧走了过去。

    这成字号巷道的门口原有栅栏,这栅栏并不是可开启的门,而是钉在墙上的,考生出入只准抽开当中那根木头,钻出钻入。开考之后就用封条封住,到放头牌的时候才重新开启。张允幂事先来视察便觉得这设计真真古怪之极,便关照人将这些巷口的栅栏全部拆掉,改为栅栏门。

    这巷道门口站着个归化民工作人员,这是第二次查验准考证,为的是防止有人走错地方。袁舒知给他验了准考证,走了进去很快便找到十五号考号。

    这考号都事先打扫修缮过,颇为整洁。袁舒知将号板架好坐定,舒了一口气。

    公务员考试没伪明那么多弯弯绕,就考一天。上午行测,下午申论,考完就走。也不用钉号帘,生风炉烹茶烧粥……自然也用不了给看号的老军钱米。这让袁舒知觉得颇有新朝气象——做事就是这么干净利落。

    几个考生安顿下来,便按照过去的习气,在巷道里走动,聊天,也有干脆抽烟的。都被巡查的归化民工作人员一一劝返回去。

    听得外面一声锣响,工作人员便开始分发试卷,这试卷装在一个牛皮纸的口袋里,贴着封条,就搁在号板上,上面写着准考证号。工作人员在巷道内巡回提醒着考生:没有开考前不准拆卷。杂役们则抬着大筐,挨个号子的分发竹筒水壶,里面是煮沸过的凉开水。

    “这澳洲人想得还真是周到。”

    袁舒知将考卷袋放到一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毛笔和砚台开始磨墨。曾卷劝他用蘸水笔做答,但是自己毛笔用习惯了,蘸水笔还真用不惯。不过尺子、炭笔等都是澳洲新货。

    渐渐的外面人声脚步声渐渐停歇下来,袁舒知知道考试就要开始了,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他知道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就看这一搏了!

    不多片刻,场中响起了一个巨大的人声,震得空气嗡嗡直响——这是扩音喇叭在宣读考场注意事项和纪律:

    “第一,本次行政职业能力测验共有五个部分,总时限为一个半时辰。第二,请考试将姓名与准考证号在指定位置上用黑色字迹的蘸水笔、毛笔填写,其他无效;第三……”

    大喇叭的声音最终停歇下来,场中已是一片寂静。又过了片刻,只停得镇海楼上一声炮响,全城钟鼓楼又是齐鸣九下:九时正!

    在张允幂的示意下,一个归化民干部敲响了代表开考的铜锣,第一次广州市公务员考试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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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七节 公务员考试(六)

    袁舒知连忙拆开封条,只见这卷子白纸黑字,是精工细印出来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和“澳书”相仿,只不过开面是和报纸一般大小。

    他先在“弥封线”上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和考号,这才开始读题。

    上午是行测卷。第一部分是常识,考的就是考生到底是博览群书还是只是抱着那几本四书五经。袁舒知看着题目,头上汗水不禁渗了出来:这对他来说并不简单,自己虽然也算是读过不少杂家的书,但是绝对称不上博览群书,而且有不少还涉及到澳学——仅仅阅读领会题目就他感到吃力。

    不过袁舒知知道别人并不比自己强多少,自己至少借读曾卷的公考辅导书,涨了不少澳洲知识,想来比起那群子死读书的家伙要好上不少。

    常识第一题是一题辨别区位优势的题目。试卷上有一张平面地图,请考生根据合理的城市规划,图中1处最适合建:。

    甲.化工厂乙.钢铁厂丙.造纸厂丁.自来水厂

    这题若没有读过公考辅导书,那就只有乱蒙了。因为本地这四种厂对于市民来说都是闻所未闻,更别说还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袁舒知庆幸自己看过辅导书,大约知道一点毛皮,马上选出了答案,上游自然是水厂。

    后面的常识题对袁舒知来说就简单多了。

    “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下列观点与之属于同一学派的是:

    甲.“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乙.“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丙.“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丁.“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

    这一看就是我至圣先师儒家的观点,答案是呼之欲出了。

    常识题袁舒知连蒙带猜花了20来分钟做完了。接下来是言语理解,这是袁舒知的强项。

    言语的第一题是:

    以张居正为领袖的改革派曾给伪明带来富国强兵的希望,而经其手制定的各种政策却让如今的伪明社会更加不堪重负。正因如此,多年来,张居正头顶变换着救国、误国等多顶帽子。对这样—个复杂的历史人物,只有给其一个更为精准的定位,才能更清晰地解读他的所作所为。而在如何定位上,诸多史学家或抓小放大,或以偏概全,或就事论事,隔靴搔痒,雾里看花,_____。填入画横线部分最恰当的一句是:。

    甲.读者难有尽兴之感

    乙.有失公允之处颇多

    丙.真正的佳作甚为罕见

    丁.难以摘掉这三顶帽子

    这一题对伪明前相的评论倒是看乐了袁舒知,袁舒知笑了笑忙正定了自己,联系了下上下文很快选出了乙项。

    这部分对他这样有长期阅读作文功底的旧读书人来说几乎就是送分题。但是有些题目涉及到立场态度。如何选择“正确答案”就要看来应考的考生能不能领会元老院的“精神”了。这其实也是这次考试中元老院最为看中的一点。

    知识可以学,唯独这立场却是必须明确的。不管真心假心,这些未来的公务员要旗帜鲜明的拥护元老院的领导,自觉维护元老院的立场这是最基本的出发点。

    好在考生们都是久经时文考试的,对此类的考场的“风向”都是比较明白的。所以这部分因为“立场问题”失分的人极少。

    就这样言语理解也很快被袁舒知答完了。

    第三部分是数量关系,这是旧文人最害怕的题目。虽说算术在读书人中间亦不算太冷门,但是对此有较深研究的人很少。袁舒知在曾卷的辅导下突击学习了一些,还算能尝试一番。他定睛一看第一题的题目: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呵,是一题鸡兔同笼。这题目在传统数学中算是很常见的一道题目。袁舒知读过《孙子算经》大概记得解法。他当即算得:

    用脚的总数除以2,也就是94÷2=47(只)。假定每只鸡都是一只脚站着;而每只兔子都用两条后腿,像人一样用两只脚站着。这样在47这个数里,鸡的头数算了一次,兔子的头数相当于算了两次.因此从47减去总头数35,剩下的就是兔子头数12只。有12只兔子当然鸡就有23只。

    曾卷教过他一种澳洲算法,叫做“代数”,设艾克斯。袁舒知当下就用这股又验算了一遍:设兔有x只,则鸡有(35-x)只。列一元一次方程式解得鸡:35-12=23(只)。两相符合,他的信心大增。

    然而下来的题目就难了,幸亏他的传统算学略有底子,加上又恶补过些澳洲算术,数量关系虽然做得磕磕绊绊但是好歹都做完了,并且还有意识的放弃了一些完全理解不能的,反正别人肯定也不会。

    做完数量关系,袁舒知开始做比较难的逻辑推理了。袁舒知老是怀疑当年在崖山出海的大人物中有墨家学派的传人,之所以澳洲人这么贬斥儒学,八成也是因为到了澳洲后什么都得白手起家,这让精于匠造的墨家学徒掌了大权,因此这澳洲人的科举处处透着墨家学派的味道,袁舒知想起那澳洲人无父无君的样子愈发觉得自己猜测是正确的,不过他转念一想,哼?!无父无君?这伪明崇祯又何尝把我等蝼蚁看成子民,还是赶快做题跟着元老院走!这逻辑推理第一题是图形题。乃是一个解体展开的纸盒子,求四个答案中哪一个是它组成的?

    这题袁舒知有印象,袁舒知在参考书上他立马拿出小刀开始切随身带来的一团陶泥,切成小立方体,然后用毛笔在几个面上做好标记,答案立马就出来了,是最后一个,嘿嘿,还是曾小兄弟的方法好使啊!

    连做了几个图形题,好多规律都不好找,袁舒知抱着那群粗胚也不会的心态胡乱猜了几个就开始做文字推理题,第一题对袁舒知来说太过简单,立马就选出了答案,甲:

    合成字是合体字中一个比较特殊的门类。它原本是汉语中一个常用的词语、词组,但由于这些词语、词组在方言中使用的频率很高,就把这些词语在讲究字形美观的前提下原封不动的组合成了一个独有的汉字。

    根据上述定义,下列汉字根据其意思不属于合成字的是:。

    甲.,读作“逆”,古同“溺”,沉没,沉溺

    乙.,读作“叫”,方言,“只要”的意思

    丙.,读作“佛衣袄切”,表示否定,相当于“不要”

    丁.,读作“小”,意思是稀有的、罕见的

    接下来一题就比较难了,袁舒知想了好久,题目是这样的:

    近来,大宋学者对伪明体制较为集中地进行了反思和批评,指出伪明正在衰败。对此,有学者认为,伪明衰败的原因之一是其存在基因缺陷。伪明是建立在一个假设前提的基础上的,即士大夫的权利是绝对的。也就是说,权利与义务本应是相对的,但在伪明朝政架构中,士大夫权利绝对化已成为主流,士大夫各种权利绝对化,个人主义至上,社会责任缺乏。

    以下哪项如果为真,最能支持学者的观点?。

    甲.伪明士大夫对权利绝对化的偏好,导致对他人权利与生存环境的忽视

    乙.权利是有限度的,超越了权利的限度,就可能走向权利滥用

    丙.伪明阉、东林两党常把自己的权利放在国家利益之上,互相否决,危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丁.“祖制万能”理论导致了伪明制度的僵硬化,决策被简化为党派立场的站队

    袁舒知想来想去觉得这题目不知道在将讲些什么,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选了甲,直觉告诉他甲就是对的。

    最后袁舒知就是凭借直觉做完了所有逻辑推理。

    终于,摆在袁舒知面前的还要最后一块大题,资料分析,袁舒知知道这个题目看着繁杂,其实不难,都是些算学上的东西,可惜考场由于纪律问题不让用算盘,不然这题目可以做更快些,不过好在有澳洲炭笔,还有曾卷教授的澳洲快算法,这题目袁舒知觉得是自己的抓分项,觉得不容有失!

    第一题:

    大宋元年上半年,全大宋铁矿产量为9848万吨,同比增长5.3%,上年同期为下降1%。进口铁矿11797万吨(海关统计),增长30.2%。铁矿加工量20586万吨,增长17.9%,增速同比加快16.4个百分点。

    大宋元年年上半年全国铁矿产量比上一年同期约增长了。

    甲.1.8%乙.4.2%丙.6.3%丁.9.6%

    袁舒知迅速在草稿纸上用炭笔写下了曾卷所教的澳洲快算公式:

    复合增长率的公式为r=(1+r1)(1+r2)-1=r1+r2+r1xr2;

    比重增减公式为(a/b)x(a-b)/(1+a),注意a为分子的增速,b为分母的增速。

    倍数增速的公式为r=(a-b)/(1+b),注意a为分子的增速,b为分母的增速。

    选择了合适的公式后,立马套用,得出答案为乙!

    ps:公众号临高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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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牛者的消息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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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示临高社区风采,优秀同人和资料作品巡展;

    不定期组织元老们线上或线下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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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七节 公务员考试(六)

    袁舒知连忙拆开封条,只见这卷子白纸黑字,是精工细印出来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和“澳书”相仿,只不过开面是和报纸一般大小。

    他先在“弥封线”上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和考号,这才开始读题。

    上午是行测卷。第一部分是常识,考的就是考生到底是博览群书还是只是抱着那几本四书五经。袁舒知看着题目,头上汗水不禁渗了出来:这对他来说并不简单,自己虽然也算是读过不少杂家的书,但是绝对称不上博览群书,而且有不少还涉及到澳学——仅仅阅读领会题目就他感到吃力。

    不过袁舒知知道别人并不比自己强多少,自己至少借读曾卷的公考辅导书,涨了不少澳洲知识,想来比起那群子死读书的家伙要好上不少。

    常识第一题是一题辨别区位优势的题目。试卷上有一张平面地图,请考生根据合理的城市规划,图中1处最适合建:。

    甲.化工厂乙.钢铁厂丙.造纸厂丁.自来水厂

    这题若没有读过公考辅导书,那就只有乱蒙了。因为本地这四种厂对于市民来说都是闻所未闻,更别说还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了。

    袁舒知庆幸自己看过辅导书,大约知道一点毛皮,马上选出了答案,上游自然是水厂。

    后面的常识题对袁舒知来说就简单多了。

    “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下列观点与之属于同一学派的是:

    甲.“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乙.“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丙.“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

    丁.“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

    这一看就是我至圣先师儒家的观点,答案是呼之欲出了。

    常识题袁舒知连蒙带猜花了20来分钟做完了。接下来是言语理解,这是袁舒知的强项。

    言语的第一题是:

    以张居正为领袖的改革派曾给伪明带来富国强兵的希望,而经其手制定的各种政策却让如今的伪明社会更加不堪重负。正因如此,多年来,张居正头顶变换着救国、误国等多顶帽子。对这样—个复杂的历史人物,只有给其一个更为精准的定位,才能更清晰地解读他的所作所为。而在如何定位上,诸多史学家或抓小放大,或以偏概全,或就事论事,隔靴搔痒,雾里看花,_____。填入画横线部分最恰当的一句是:。

    甲.读者难有尽兴之感

    乙.有失公允之处颇多

    丙.真正的佳作甚为罕见

    丁.难以摘掉这三顶帽子

    这一题对伪明前相的评论倒是看乐了袁舒知,袁舒知笑了笑忙正定了自己,联系了下上下文很快选出了乙项。

    这部分对他这样有长期阅读作文功底的旧读书人来说几乎就是送分题。但是有些题目涉及到立场态度。如何选择“正确答案”就要看来应考的考生能不能领会元老院的“精神”了。这其实也是这次考试中元老院最为看中的一点。

    知识可以学,唯独这立场却是必须明确的。不管真心假心,这些未来的公务员要旗帜鲜明的拥护元老院的领导,自觉维护元老院的立场这是最基本的出发点。

    好在考生们都是久经时文考试的,对此类的考场的“风向”都是比较明白的。所以这部分因为“立场问题”失分的人极少。

    就这样言语理解也很快被袁舒知答完了。

    第三部分是数量关系,这是旧文人最害怕的题目。虽说算术在读书人中间亦不算太冷门,但是对此有较深研究的人很少。袁舒知在曾卷的辅导下突击学习了一些,还算能尝试一番。他定睛一看第一题的题目: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呵,是一题鸡兔同笼。这题目在传统数学中算是很常见的一道题目。袁舒知读过《孙子算经》大概记得解法。他当即算得:

    用脚的总数除以2,也就是94÷2=47(只)。假定每只鸡都是一只脚站着;而每只兔子都用两条后腿,像人一样用两只脚站着。这样在47这个数里,鸡的头数算了一次,兔子的头数相当于算了两次.因此从47减去总头数35,剩下的就是兔子头数12只。有12只兔子当然鸡就有23只。

    曾卷教过他一种澳洲算法,叫做“代数”,设艾克斯。袁舒知当下就用这股又验算了一遍:设兔有x只,则鸡有(35-x)只。列一元一次方程式解得鸡:35-12=23(只)。两相符合,他的信心大增。

    然而下来的题目就难了,幸亏他的传统算学略有底子,加上又恶补过些澳洲算术,数量关系虽然做得磕磕绊绊但是好歹都做完了,并且还有意识的放弃了一些完全理解不能的,反正别人肯定也不会。

    做完数量关系,袁舒知开始做比较难的逻辑推理了。袁舒知老是怀疑当年在崖山出海的大人物中有墨家学派的传人,之所以澳洲人这么贬斥儒学,八成也是因为到了澳洲后什么都得白手起家,这让精于匠造的墨家学徒掌了大权,因此这澳洲人的科举处处透着墨家学派的味道,袁舒知想起那澳洲人无父无君的样子愈发觉得自己猜测是正确的,不过他转念一想,哼?!无父无君?这伪明崇祯又何尝把我等蝼蚁看成子民,还是赶快做题跟着元老院走!这逻辑推理第一题是图形题。乃是一个解体展开的纸盒子,求四个答案中哪一个是它组成的?

    这题袁舒知有印象,袁舒知在参考书上他立马拿出小刀开始切随身带来的一团陶泥,切成小立方体,然后用毛笔在几个面上做好标记,答案立马就出来了,是最后一个,嘿嘿,还是曾小兄弟的方法好使啊!

    连做了几个图形题,好多规律都不好找,袁舒知抱着那群粗胚也不会的心态胡乱猜了几个就开始做文字推理题,第一题对袁舒知来说太过简单,立马就选出了答案,甲:

    合成字是合体字中一个比较特殊的门类。它原本是汉语中一个常用的词语、词组,但由于这些词语、词组在方言中使用的频率很高,就把这些词语在讲究字形美观的前提下原封不动的组合成了一个独有的汉字。

    根据上述定义,下列汉字根据其意思不属于合成字的是:。

    甲.,读作“逆”,古同“溺”,沉没,沉溺

    乙.,读作“叫”,方言,“只要”的意思

    丙.,读作“佛衣袄切”,表示否定,相当于“不要”

    丁.,读作“小”,意思是稀有的、罕见的

    接下来一题就比较难了,袁舒知想了好久,题目是这样的:

    近来,大宋学者对伪明体制较为集中地进行了反思和批评,指出伪明正在衰败。对此,有学者认为,伪明衰败的原因之一是其存在基因缺陷。伪明是建立在一个假设前提的基础上的,即士大夫的权利是绝对的。也就是说,权利与义务本应是相对的,但在伪明朝政架构中,士大夫权利绝对化已成为主流,士大夫各种权利绝对化,个人主义至上,社会责任缺乏。

    以下哪项如果为真,最能支持学者的观点?。

    甲.伪明士大夫对权利绝对化的偏好,导致对他人权利与生存环境的忽视

    乙.权利是有限度的,超越了权利的限度,就可能走向权利滥用

    丙.伪明阉、东林两党常把自己的权利放在国家利益之上,互相否决,危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

    丁.“祖制万能”理论导致了伪明制度的僵硬化,决策被简化为党派立场的站队

    袁舒知想来想去觉得这题目不知道在将讲些什么,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选了甲,直觉告诉他甲就是对的。

    最后袁舒知就是凭借直觉做完了所有逻辑推理。

    终于,摆在袁舒知面前的还要最后一块大题,资料分析,袁舒知知道这个题目看着繁杂,其实不难,都是些算学上的东西,可惜考场由于纪律问题不让用算盘,不然这题目可以做更快些,不过好在有澳洲炭笔,还有曾卷教授的澳洲快算法,这题目袁舒知觉得是自己的抓分项,觉得不容有失!

    第一题:

    大宋元年上半年,全大宋铁矿产量为9848万吨,同比增长5.3%,上年同期为下降1%。进口铁矿11797万吨(海关统计),增长30.2%。铁矿加工量20586万吨,增长17.9%,增速同比加快16.4个百分点。

    大宋元年年上半年全国铁矿产量比上一年同期约增长了。

    甲.1.8%乙.4.2%丙.6.3%丁.9.6%

    袁舒知迅速在草稿纸上用炭笔写下了曾卷所教的澳洲快算公式:

    复合增长率的公式为r=(1+r1)(1+r2)-1=r1+r2+r1xr2;

    比重增减公式为(a/b)x(a-b)/(1+a),注意a为分子的增速,b为分母的增速。

    倍数增速的公式为r=(a-b)/(1+b),注意a为分子的增速,b为分母的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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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八节 公务员考试(七)

    袁舒知磕磕绊绊,连猜带蒙把所有资料分析题都做完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放下笔,看了看院子中心的计时漏斗,发现自己做快了。漏斗里的沙子还有不少。他松了口气,一股极度的疲倦席卷全身,这一场考试对他的精神和体力都是极大的透支。毕竟年岁不饶人啊,他也不想再检查了,好赖就这样了随它去吧!

    于是袁舒知喝了些竹筒里的凉白开,闭目养神坐等锣响收卷了。

    终于,第一场行测考试结束的锣声敲响了。

    “请大家不要走动,待工作人员收卷全结束之后再起身。”

    工作人员逐号开始收卷子,收完卷子张允幂就宣布考试结束。和旧时空公考不同,本次考试中途不允许考生中途出考场,所以要在场内解决午饭的问题。

    科场考试,原本就是要自带伙食的——连炉子燃料都要自己带。不过这么一来考场内难免乌烟瘴气。刘翔又考虑本场考试是第一次公考,要做足影响力。便下令由市政府免费提供伙食——反正最近市政府很发了一笔抄家财,现在他手头宽裕。

    免费供应伙食自然是极好的,对穷人不无小补。不过呢,对于稍有见识的人来说,这官家的伙食向来是以难吃、吃不饱著称的。粥棚里的施粥且不去说,就地方上官家的宴席来说,多是中看不中吃,徒具形式。据本城几位赴过琼林宴的进士老爷说,就算万岁爷御赐琼林宴上也是没什么可吃东西,菜羹炙肉都是冷的不说,大多还是不熟的。连筷子都不是每人一双,正所谓上供都没这么敷衍的。大家行完礼就散了,决没有哪个不开眼的真得去吃那些即不中看也不中吃的“菜肴”的——那都是光禄寺差役的好处。

    富裕土著考生自然不愿意吃官府提供的饭食,但奈何自己的饭食又带不进来,就想着贿赂考场内的几个警戒的警察和做考务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弄些好饭菜来,理所当然的遭到了拒绝。

    倒是一些穷得家无隔宿之粮的穷光蛋考生心中小小的欢呼了一下——他们连晚饭在哪里吃还没有着落呢。

    袁舒知闲来无事,找到了曾卷,俩人边喝着凉白开,边聊今天上午的考试情况。

    “怎么样啊,你觉得这些题难不?我看你胸有成竹啊!”

    “曾小哥说笑了,我看胸有成竹的是你才对!我做题的方法全是你教的或者取自你的教材,这次考上了某定不忘提携之恩”

    “老袁你这样没意思了!和我客气啥!我不也是沾张毓的光,你知道那教材要多少钱么?我是断然买不起的,要谢谢他好了——对了老孔,我是说如果啊,如果这次那什么了,你不如留在我家帮忙吧,你看家里人也挺喜欢你的,我家的生意也渐渐大了,需要一个账房,你不嫌弃就留下吧。”

    “多谢曾小哥美意,某……会考虑的。”见袁舒知这样说,曾卷知道袁舒知是愿意留下的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明说罢了。

    “大伙各归各号!午饭来啦!”

    随着一声吆喝,只见有人推着疾风式双轮手推车,沿着甬路过来按考号发饭菜了。

    这午饭也特别,没有锅,没有碗,却是每人一个白坯木盒子。曾卷读“澳书”多,知道这叫“饭盒”,又有叫“便当”的。里面有饭有菜,都是定量放好的。

    袁舒知回到考号,却见木盒子“便当”已经放好了,另有一双粗糙的竹筷子。他打开盒盖一看,顿时吃了一惊。这菜肴真不错!不但菜式菜量丰盛,而且香气四溢!两个淋了汁的肉丸子,一个圆润润的卤蛋,再配上些许绿油油的青菜。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不但在味觉上让他们垂涎三尺,更让他们在视觉上受到了冲击,这搭配确实又好看又好吃。

    “打汤啦,大家注意接碗!”

    随着又一声吆喝,又一辆“疾风”沿着巷道推来,上面放着几个大号保温桶和大叠的黑皮粗釉碗,工作人员把碗放在“号板”上,舀一勺汤。汤里漂着些许豆腐,还有少量的油花。

    考生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有些上午考试纯粹乱填答案,心里无底的考生心道:能吃上这么一顿好饭,就是考不中也值了。

    众考生吃完饭,又有工作人员推着大筐来回收垃圾,木盒子和筷子自然是丢弃不要了,这粗釉碗却可以和竹筒水壶一般,由考生带回去做个纪念。

    众人见澳洲人行事如此豪奢,不由暗暗乍舌。也多了几分对元老院的公务员的向往之情。

    考生们吃过午饭,有的眯眼养神,有的在那回忆备考的内容,亦有的,继续在甬道里高谈阔论。

    此时的袁舒知,却独自坐在号中,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下午的申论对他这种老童生来说应该是优势项目,那些早期归化民接受大宋系统教育早能在行测上压他这样的旧文人一头,但是在写策论上都是些没营养的屁话,翻来覆去的就那几句,什么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啊,什么伟大的,正确的元老院万岁,庸俗至极,连个马屁都不会拍。

    到了下午两点,申论考试的铜锣响起了。袁舒知打开新发下来的文件袋里的申论材料开始阅读起来,本次申论题形式上和旧时空类似,开头就是材料,题目在后面。

    其实这申论的形势和过去科举考试中第三场,即“策论”大同小异。袁舒知虽没有参加过乡试、会试,但是学写八股的时候也要接触到这些内容,所以并不陌生。

    策论本来是要考查考生博古通今的能力,需要考生通读史书,以及当朝政书。不过到了中叶之后,由于科举考试只重第一场的“四书义”,对后两场的考试轻视。所以考生们多只读《文献通考》,《大明会典》。一古一今来应付。甚至有背作文考场誊抄的。甚至有状元殿试的策论也是背来得。

    袁舒知考前通读了好几遍《申论二百题精选》,大致明白了这策论和申论的异同。要说共同点,那就是都要求考生表现出文字表达、分析判断的能力,提出的对策要有可行性。但“申论”在内容上比“策论”更具有现实针对性,也就是说更偏重“实务”。

    材料是这样的:

    材料一:

    阉党

    阉党一般指伪明依附于宦官权势的官僚所结成的政治派别。宦官干政现象在中国历史上很多朝代都曾出现,例如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十常侍之乱”,是东汉由盛转衰直至逐渐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唐代后期,宦官势力参与皇室的内部纠纷。唐朝宦官和皇帝的关系只是家奴和主子的关系。中晚唐的宦官的行为,实际是家奴在参与皇室的内部纠纷,如同旧社会豪门大族里各房的奴婢分别帮助其主子争产业,而并非奴婢的权力真大到可以夺取整个大家族的家产。伪明的宦官用事最久,握有的权力极大,特别是拥有披红之权,在中国宦官史上力拔头筹。

    明朝初年,鉴于历史上宦官专权的严重危害,明太祖朱元璋曾经下诏严禁宦官干政。到了明成祖朱棣手中,这一道铁的纪律起了一个微妙的变化,不但不再警惕宦官,而且开始把宦官视为心腹,当作控制外廷大臣的一股重要力量。后世皇帝更加信任宦官,至明宣宗开始在宫内设内书堂,教宦官读书识字,由此埋下伪明阉党专政的祸根。明英宗幼年即位,宠信宦官王振,阉党势力开始形成。此后明宪宗时宦官汪直、明武宗时宦官刘瑾都曾广树党羽,专擅朝政;明熹宗天启年间,大宦官魏忠贤专权,一大批朝官依附其权势,阉党势力达到历代顶峰;崇祯即位之后,魏忠贤先被免职谪去凤阳,后被迫在路上自杀,阉党主要成员伏法,阉党势力受到致命打击。

    材料二:

    东林党

    东林党是伪明朝以江南士大夫为主的官僚政治集团。“东林党”之“党”,是朋党而不是实体政党。伪明万历三十二年,顾宪成等人修复我大宋杨时讲学的东林书院,与高攀龙、钱一本等讲学其中。东林本是一个研讨时文、讲授儒学的文人团体,然而正值伪明社会矛盾日趋激化之时。东林人士借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之名,行包庇地主,为富商巨贾争利之实。他们虽然提出了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等进步口号,然而实质上却沦为了大地主,大商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缺少实际解决问题的具体作为。东林人士在当时遭到宦官(阉党)及其依附势力的激烈反对。两者之间因政见分歧发展演变形成伪明朝廷激烈的党争局面。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将东林书院讲学及与之有关系或支持同情讲学的伪明朝野人士笼统称之为“东林党”。

二百八十九节 公务员考试(八)

    材料三:

    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

    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利禄也;所贪者,货财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相保。故臣谓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党朋论》大宋欧阳修

    材料四:

    何士晋,东林党人,名列东林点将录——地佐星小温侯,天启四年任两广总督,五年因阉党参劾离职。

    何士晋在两广总督任上,曾改革辽饷征收,试图用增加商税的方法,来抵免田亩加派,其改革方案有“一曰查捐公费俸赎,一曰裁革冗役工食,一曰议榷墟场杂税、增设关厂额税。”

    但是,天启五年四月,由于何士晋在梃击案上的立场与阉党相左,被阉党虞廷陛弹劾罢免,说他:“两广总督何士晋,轻请榷税以抵加派,合属骚然,况党护王之,挑衅宫闱。”

    但对何士晋的处罚并不随着他的离职而结束,天启六年十月,阉党梁梦环再次弹劾何士晋“士晋在粤东时,适有折澳城之议,吓受揽头澳夷,计赃不下三四十万(折澳城指何士晋要求澳门葡人拆除兴建城堡,并提高澳门地租),又虚张免加派之名,实借抽税以媒利,至神棍纵横,民不聊生,汹汹之状几成大变。”

    此时,何士晋免除加派,试图用商税补充辽饷的改革方案,已经成了阉党的攻击他贪污**一项劣迹。

    天启七年二月,明廷对何士晋在两广总督任上的辽饷政策,做出了最终判决,认为:

    “得旨据奏,粤中括抵饷,其实摊派杂税,抽扣兵饷,那移赋额,种种累害。及太平厂税额外加派,商人困苦情毙,昭然甚悉着,即与改归田亩,照地徵输,以抵辽饷,俟辽事平日另议。”

    最终,朝廷废除了何士晋的方案,辽饷征收再次回归田亩。

    天启七年,在阉党的请求下免除了陕西的商税:

    “免榷潼关咸阳商税,从陕西巡按庄谦请也”。

    这次免除商税的行为,在崇祯年间重新议定辽饷时,被指责为阉党市恩商贾。

    “至潼关一路为秦晋要途,龙一寨当秦楚要害,商贾辐辏货物鳞集孔道,便於营息榷税,易於取盈,税课大使额设已久历数十年,民不称厉。天启七年,偶缘崔魏擅权,市恩商贾,致令潼关、咸阳、大庆、庆阳、凤翔、汉中、临洮、西安、三原之间一切报罢,而商贾熙攘之余,不用以佐国家之匮乏,亦大失算矣。”

    材料五:

    政党

    我元老院不禁政党,元老院中亦有不同党派,比较著名的是工业党、法学俱乐部、皇汉党等。

    政党是以执政为目标的政治组织,在元老院政体里,政党争取执政一般以参选为手段,并有时结成政治联盟,在必要时联合执政。政党通常有特定的政治目标和意识形态,针对国家和社会议题有各自的主张,定立政纲展示愿景。政党是统治阶层政治组织,政党组织形式由统治阶层决定。在一个政党内部生成统治阶层和统治阶层内部生成n个政党为当今大宋社会政治生态。

    第一题,请你根据给定“材料一”的内容,简略概括伪明阉党的相关情况,包括兴起时间、主要代表及代表阶层等。

    要求:紧扣材料,全面准确,条理清晰,不超过300字。

    第二题,请你根据给定“材料二“和“材料四”,试分析为何伪明东林党虽然提出了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等进步口号,但却对伪明社会饥荒灾民的悲惨现实视而不见,对征款赈灾行为极力阻挠。

    要求:

    (1)内容全面,紧扣材料;

    (2)观点明确,简明扼要;

    (3)语言流畅,条理清晰;

    (4)不考虑格式要求,不超过400字。

    第三题,请你根据给定“材料三”和“材料五”对比我大宋先贤欧阳修所言“党朋”和我大宋政党的异同。

    要求:全面,准确,简明。不超过450字。

    第四题,大宋先贤陈独秀先生曾言:“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言明就是一个政党内部亦会有不同声音,请你从对这句话引发的思考说开去,写一篇文章。

    要求:

    (1)自选角度,自拟题目,见解明确、深刻;

    (2)思路明晰,语言流畅;

    (3)参考“给定资料”,但不拘泥于“给定资料”;

    (4)总字数8001000字。

    袁舒知读完材料,开始苦思冥想,这给定的材料里,材料一和四的立意是矛盾的。显而易见的是,元老院即讨厌东林又厌恶阉党。厌恶阉党这不算稀罕--早就是过街老鼠了。但是这**裸的攻击东林党人“误国”的言论,要是被朝堂上那些东林诸公看见了大约是要跳脚的,不过这倒也不谓全无道理:魏忠贤虽非忠诚,但是大奸若忠,现在伪明那副鬼样子还不是朝上那群把政的乱搞造成的,我这样的大才蒙尘不就是很好的证明么!咳咳,还是先答题,答题,考出个澳洲进士给伪明那帮子只会嘴炮的东林党看看。

    第一题,要概括阉党,这还真是很难下手,袁舒知知道这概括题按曾卷教材所言都来自材料,不能脱离材料胡编乱造。于是他想了了一下开始提笔书写:

    阉党者,古之有之,为祸甚重,汉、唐皆为所累。伪明之朝阉党尤甚,其起于伪明成祖朱棣,经伪明宣、英、宪、武、熹等朝权柄日重。伪明之朝权阉横行,先有王振弄权,后有汪直、刘瑾等辈,待至伪明天启,魏忠贤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纵观古今,阉党非阉党之阉党,而为皇帝之家奴,皇帝者独夫尔!无宦阉为之驱走则**于外臣也!阉党之阉非穷既苦,多为贫家子,或农,或工,抑或成中流民,故天下饥则宦阉满地,天下同则不复现焉!

    袁舒知写完,觉得这概括比八股还难,材料这么短,非得写出个一二来,好在自己功底不错,总算能写一二出来,最后还拍了下元老院的马屁,因为元老院没阉人啊!

    做完第一题,袁舒知开始写第二题,第二题是分析题,袁舒知从教材中知道这题目是可以根据材料抒发自己的见解的,这题难度既可以说在上题之上,也可以说在上题之下,就看个人的理解能力了!于是他细细又读了一遍材料,然后开始下笔:

    东林者,非伪皇之东林,亦非天下生民之东林,实乃江南缙绅走狗耳!其言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者,看似大忠之言,实则只为掩其劣行耳!东林为谋一己之私,视天下生民为刍狗,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先者强征农税,至使民怨沸腾,而后裁撤天下之驿,使李闯之流无某食之所,待至大灾之年,不行抚恤天下之策,而行倍加农税之政,终使伪明北境烽烟四起,先有高闯揭竿,后有李、张从之,即至如此境地,竟有东林者言:“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其行毕露也!至于辽东之败,亦可想见,并非伪明军士不效命,奈何朝堂有东林也!

    至于江南缙绅之家,豪奢异常,江南一地聚伪明天下之财十之七八,然商税之事由难行也,盖因东林为之驱走故耶!奈何东林党徒,满口煌煌之言,不若阉人之党于国有利者也,不若阉人之行于民有望者也!故东林秉政君无所措,民无所养,贼无所退,而国无所治也,伪明之亡近在旦夕也!

    袁舒知写完第二题,额头上早就全是汗了,心想自己吹了一番阉党,这可是大大的不妥。不过再一想,阉党是只死老虎,东林才是元老院要对付的活老虎。他看了看第三题,揉了揉太阳穴,这题让他太犯愁了,这醉翁所言“党朋”吾自是明白,这大宋的政党我是一点都不晓得啊,什么工业党,法学俱乐部是闻所未闻,这萝莉当更是不解其意,袁舒知憋了半天,想了想干脆就写点大套话得了:

    醉翁所言之党朋与我大宋之政党,其同皆为同志同趣者聚而为朋,结而成党。然其异者,则大矣!《说文》言:“党,不鲜也。”党者,从尚从黑!醉翁所言之党朋不论小人之党抑或君子之党,皆一家一姓之党,乃帝王将相之党,其私!其黑!无党规之约束,亦无明确之纲领,进出自由,朝入而夕叛也!其党所谋,不过一家一姓、帝王将相之私利,而于天下生民则毫无益处,视天下生民之所求如草如芥!

二百九十节 公务员考试(九)

    呜呼!天生我大宋之党!党员者皆有党规之束,党纪之矩,非人人立可入之,抑非人人璇可退之,若工业、法学等者,其党者,志虽各有异同,然党下皆无黑也!不论何党,我大宋之党立党皆是为公,待至秉政,则执政皆是为民!圣船之下无私党,我大宋所结党者皆为生民养生丧死无憾,养生丧死无憾,则大道之行也!

    圣船之下无私党,话说你们敢有么?!

    写完第三题,袁舒知舒了一口气,终于只剩最后一道策论了!这是自己的强项得好好谋划一下布局,这大宋大贤陈先生所言道是有趣的很,这澳洲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爱说一些有道理的大白话,这话真是诙谐中不失真理,不像伪明腐儒,满口之乎者也不知道在讲个啥,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然而此时的袁舒知却忘记了自己他么不也是其中一员么,还说过什么“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袁舒知提了提气,擦了点曾卷给的药油,这玩意特别好用,是澳洲秘药,唤作“风油精”,小小的透明玻璃瓶中装着绿绿的药油甚是好看,据说这个药油还有壮阳之功效,嘿嘿,这澳洲人的东西就是透着邪乎。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又定了定神,袁舒知开始下笔:

    夫我大宋先贤陈先生所言“党外无党帝王思想。”真乃至理名言也!此话无他,唯切中二字,“人心”是也。自古人心多变,一人之心尚不可持之以恒,何况一党乎!党外无党者,帝王之所想也,三皇五帝至伪明皇帝无不希冀臣皆为独臣,党皆为皇党,然诚不可得也,人皆有其利,同利相聚是为党,我大宋崖山之后方得天启,示党于公,言利于明,并行政党约束之法,使同利者皆有党可组,皆有党可入,皆党可为之言。不同利者不同党,党同则伐异,然虽异党相争,然皆置于我大宋法理之下,议会之内,此曰:“宪政”是也,宪政者上追三代之治,下被黎民百姓,实乃三千年来未有之大善政!

    至于,“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之言亦乃出于人心,利者有大小之别,大利同者为党,小利同者为派。一掌之上,其指尚有高低之别;一家之内,其房皆有相异之求。荀子言,人之初非性善者,实乃性恶者也,人皆有为己求利之心,故党内无派者,其有异于人心之性……

    袁舒知洋洋洒洒写开出去,终于写完了所有申论题目,他放下笔,松了一口气,没多久终考的铜锣就响了!袁舒知感觉自己写的还是不错的,这还是多亏了曾卷的那几本申论教材,其中有一本叫什么《天战八法》,自己从这上面获益良多,知道了不少澳洲新词和澳式言语表达方式,想来自己的这次应考应该是十拿九稳了,但是自己也不可以显得过于张扬,还是和曾小兄弟一起美美吃上一顿,听说曾卷家今天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还有在过去大明吃不到的牛肉骨头,想到这袁舒知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他不经舔了舔嘴唇想到:这天大地大,大宋文主席致大,但是再大也大不过这肚子,这饿肚子确实不好受,难怪伪明北境闯贼四起。现在想来,首阳二老直头饿死,乃是后人装点语也!还是我大宋好啊!

    写完所有考题,袁舒知将试卷草纸等放在桌子一侧,用垫板压住,防止被风刮跑,看了下沙漏还有一点时间,他也懒得从头再检查一遍了,比起上午的行测,申论试题还好,毕竟有八股作文功底在,应付起来不难。

    他摘下眼镜这是从曾卷那借来的澳洲货,他目力老花,看书写字吃力。戴上后字迹清晰了然,就是戴久了头有点晕,袁舒知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养神了会。

    时间慢慢过去,很快到了下午酉时时分,也就是澳洲人的17点了,城中各处钟鼓楼齐鸣,连敲17下,而后考场中铜锣声再次响起,“话喇叭”的声音响彻全场:

    请诸位考生再次检查考卷是否已经写明姓名、座位号,以免成绩无效,检查完毕后,请按照号舍数字顺序依次走出考场!

    袁舒知闻言,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试卷左侧虚线的二个空白格,赫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没署名,冷汗刷的就下来了,他赶紧拿起毛笔快速的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考号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可真是万密一疏——刚放下笔,一名髡发少年进来收卷,袁舒知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行礼,少年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小心翼翼的拿起试卷放在竹藤篮里盖上盖子,而后走向隔壁号舍。

    这些少年都是经过临高芳草地培训过的,是对元老院最为死忠的“粉”,刘翔因为对第一次的“开考取士”十分重视,担心本地归化民沾亲带故容易给人钻空子行舞弊之实,特意请调执委会派了一批学生过来听用,为此还特意书写“不拘一格降人才”让人做成标牌放在贡院正中,只是没署名也就没人知道是他刘大府写的,免得被元老院那帮闲人喷口水。

    时间快至傍晚的时候,考场中忙碌的少年们已经把各号舍的考卷收拾完毕,考生们在士兵的引导下井然有序的离场了,袁舒知和曾卷也跟着人流往前走。

    外面等待的人见考生们鱼贯而出,外围警戒的士兵撤走,连忙涌上去,嘘寒问暖的,这是亲人,递水擦汗送上糕点的,这是妻子,满脸堆笑说着吉祥话的,这是奴仆,众生相不一而足,而考生们有的意气风发,有的垂头丧气,一部分则惴惴不安,另一部分穿着粗布长衫的考生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仿佛已经十拿九稳……

    “看,快看,澳洲捕快贴出告示了!”也不知是谁熬唠一嗓子,人群目光纷纷被吸引,围到告示栏下,有好事者当场念将出声:

    “国有成均,在琼之滨;启真笃学,求是育英。将值天下大乱待治,我元老院求贤若渴,适逢五羊光复,值此之隆庆。至若鸿儒会通,踵武前贤;厚德励行,创启新学。其惟攸介髦士,知创新之为体,自强不息;笃求真之为鹄,思睿观通。乘时代之巨澜,弄潮卓越;经大业于社稷,体国公忠。行万里而明本训,纳百川而驾长风……天朗气清,莺飞草长,广纳贤士,同襄伟业,忆往昔峥嵘,叙深情而促共识,黾勉奋发;担未来使命,绘宏图而开新卷,再创辉煌。现天色将夜,恐夜路难行,周边各县各村学子可凭考生证于起威客栈免费住宿,成绩及录取名单于12月30日9点(巳时)张榜公布云云。”一位挤到公告栏下穿着蓝粗布长衫的考生摇头晃脑的念完,后面听到的人顿时议论纷纷,有不解,有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我元老院果然是新朝新气象啊,这等优待我读书人,必将取伪明而代之!”

    “哼,伪明朝堂诸公都是尸位素餐之辈,不识我等才华,岂可和元老院相提并论!”

    “唉,诸位兄长皆是饱学之士,想必考场上必是得心应手了,某太紧张,打翻了墨水,几道考题的答案都污秽了,这次看来是要名落孙山矣!”

    “此言差矣,元老院取才不拘一格,些许失误不必挂怀,只要答案尚可辨认,首长们不会像伪明那样吹毛求疵把人刷下来的!”

    “今元老院大开科举,广纳贤士,诸兄都是有才华之人,在伪明被埋没,在元老院首长的带领下,还怕没有发挥余地吗?走走走,此时考完自当放松,当以酒佐之!”

    “去休,去休,兄长请!”

    “贤弟,请!”

    ……

    一行人往起威客栈方向行去,这些人大多是近县的学子,当天是回不去的。贡院门前的人开始渐渐稀少,袁舒知一眼看到曾卷站在公告栏那边,快步走过去打趣道:“曾小哥这是打算在这守着放榜吗?”曾卷转过头看了看袁舒知,道:“老袁你还有打趣的心思,看来这次考的不错!”

    “哈哈,这次多亏曾小哥的帮助,他日若金榜题名,必定不忘大恩。”说着就是90度的作揖!

    曾卷连忙上前扶起他的手,说道:“老袁你又来了,在首长们的治下不兴这一套,得改改了,再说,这是你凭自己本事考中的,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袁舒知刚想再说什么,曾卷忽然凑近了说道:“刚才有帮书生在那边高谈阔论,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陌生人,我看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澳洲锦衣卫,那帮人说了什么,估计现在首长都知道了。我一时找不到你,也没法提醒你慎言。幸好当时你不在。”袁舒知听了后一阵庆幸,还好水喝多了去上茅厕,不然自己这嘴巴还真不知会说出什么犯了首长忌讳的话。

    他低声道:“不碍事,他们说得都是澳洲人爱听的话,断然不会有事的。”

二百九十一节 公务员考试(十)

    如今考试已毕,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袁舒知知道自古文章憎命达,任你满腹经纶,UU小说有锦绣,说到底还是敌不过“运气”二字。

    明代的科举录取率低得令人发指,如果说秀才尚不算太难,跨入缙绅阶层的重要敲门砖:“乡试”的录取率低到不足4%。自隆庆元年(1567)到明末,福建、广东等十二省份的乡试录取率仅为3.1%。

    这录取率其实还仅仅是参考人员的录取率,实际上由于全省的生员人数太多,要参加乡试必须先参加选拔性的考试考核,有些名门书院掌握了相当多的乡试名额,又进一步的压缩了普通生员参加乡试的可能性。其竞争的激烈性使得考上举人、进士这样的功名成为大多数读书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件事。除了把考中与否归结于“命”之外,别无他法。

    曾卷的父母带着外甥等在贡院外等候,孩子小,不敢到人多的地方,便远远的候着。明女见他们出来,雀跃着迎了上去。一家人围住他们嘘寒问暖。这袁舒知也是沾曾卷的光,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太久没有享受过这份温情了。

    回到曾卷家,厨房里早就滚上一锅黄沙大蚬。隔日便从户渔民手中买来养着,待到吐净泥沙,再用铜锅炖煮,一家人围炉而食。乳白色的浓汤,鲜香的气味弥漫。曾卷的母亲又做了许多小菜。阿贵也来赴宴,还带来了两瓶临高产的“果子酒”。玻璃瓶装,浅黄色的酒液,看着就让人觉得“高级”。据说这果子酒是用菠萝蜜酿造的,又浸入了许多水果药材。这酒是他冒家客栈案公审之后发给他的奖励。

    “……连首长都爱喝!”阿贵指手画脚的说道。

    “既然连首长也爱喝,我们也来尝尝这澳洲味。”曾卷爹豪兴大发——他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打开酒瓶,即刻间果香四溢。袁舒知和曾卷老爹都是老酒鬼,何尝闻过如此香的酒,口水顿时下来了,于是除了明女每人都来上了一点,明女自然喝着最爱的红茶菌,一家人聚在桌边,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大家将蚬肉挑出,蘸着酱料大快朵颐。此种吃法并无任何技巧,全在食材本身鲜美。此时的袁舒知,微醺着看到满头大汗专心吃肉的各位,突然想起了死去多年的老豆老娘,这种感觉他太久没有感受过了,心中一阵酸楚。强自忍住。这时曾卷老爹把酒杯递了过来,说:“老哥,咱们喝一杯,这好酒啊,老哥真是谢谢你,没有你曾卷这孩子怕没那么用功。”

    “哪里的话,曾卷小哥聪明伶俐,某应该谢谢他才是。”说着一饮而尽。

    吃罢蚬肉,锅底的蚬汁是精华,曾卷的母亲下一把面条,做成蚬汁面,每人一小碗,尽兴而罢。

    当晚袁舒知一日无梦,他觉得他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感觉,那就是“家”的感觉。

    等待的日子总是分外难熬的,在等待放榜的日子里,袁舒知不止一次梦见自己落榜了,然后又回到了破庙接着靠小偷小摸的过日子。现在的他早就觉醒了,也为自己过去的种种而感到羞愧,可是读过一些澳书的他也明白了过去的悲惨日子不是他自己造成的,而是可恶的伪明导致了他那般境地,每每想到这他对伪明老朱家的怨恨又加深了一点。

    在放榜前,袁舒知也不出去,每天就在曾卷家看些澳洲闲书打发时间。这也算是复习的一部分,因为接下来如果“笔试”通过便有“面试”的环节。按照参考书上的说法,这面试并无指定考试范围,主要看考生的阅历、人际交往和临事的反应能力。

    要考这些,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是一方面,有相当的阅读量又是另一方面。特别是这澳洲人初来乍到,科举秉承的哪一路的,考生们尚未摸清,但是多读“澳洲书”必能迎合考官之意。

    袁舒知非常喜欢澳洲人的各类小说,和曾卷这样的年轻人不同,袁舒知不是太喜欢什么《射雕英雄传》,令他如痴如醉的是澳洲另一本小说唤作《红楼梦》或者又叫《石头记》的。

    这书才上市不久,却已轰动全广州,上至缙绅大户,下至黎庶百姓,只要是内眷识字的,个个都想方设法弄来阅读。

    说起来这真是一本奇书也,讲述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兴衰荣辱,又以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等人的闺阁闲情,诉说了人世间的无数故事。这个曹雪芹据说祖上是大宋大官,但是经崖山之变后,辗转流落澳洲,后半生过得极为清苦,因其阅历实在丰富于是就写出了这部巨作。不过里面许多典故文章显然不是宋朝的——亦不是大明的,而且稳重多用什么江宁之类的地名,真所谓“假语村言”。怕是这作者有所避讳,不敢言本朝事,以假语村言伪托。

    市井亦有传言说这曹雪芹其实就是文主席的化名,这文主席等人都是澳洲官宦之后,只是因为政斗失败才不得不乘桴浮于海,故在归旧国的海上文主席写出了这部传世巨作,当然这都是戏说,不可当真。

    袁舒知对《红楼梦》极为痴迷,书都快给他翻烂了,每每当他读到作者“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的自述诗时,眼睛总是忍不住要泛些泪花,至于读到“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等诗句时早就泪满衣襟。每当此时,若是明女在旁,总是会问上一问:“阿公为什么要哭啊。”

    袁舒知忙擦擦泪水,笑着对明女说:“明女乖,阿公不哭,只是这书味道涩了些,读着辣眼睛。”

    “阿公骗人,书哪有味道?!”

    “明女还小,不知道,长大了就明白了,哎,不过阿公有时真是希望你永远不长大,可以天天那么开心,这大人的世界呐,哎,好了不说这些了,阿公带你到院子里骑马玩好么?!”

    “好!好!骑马啦”,说着明女和袁舒知来到了院子中,又是一副祖孙乐。

    在这段时间里,因为袁舒知没事不是逗孩子玩,就是看《红楼梦》,因此多年以后这老孔竟然成为了澳宋第一批红学研究者,他努力考证着作者其实就是文主席,而林黛玉则是迫害文主席等人的澳洲权相奥巴马的女儿奥蜜雪……

    此时的考试院,公考的阅卷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行测题全部由芳草地来得学生批改——这些玩意批起来他们顺手。而且也容易发现错谬。

    为了防止出现批改错误的情况。还专门采用专人复核的模式。以将批改差错率降到最低。

    至于申论的评分,因为这属于主观题,受阅卷人的主观意识的影响很大。特别是阅卷人中即有芳草地出身的归化民干部,也有从旧文人投诚过来的干部。双方的阅历、人生观和审美趣味都有莫大不同。

    了防止双方任何一方故意罢斥对方阵营的人,或者偏袒自己这边的人,张允幂采取的是交叉批卷,同一份卷子归化民干部批一次,旧文人投诚干部批一次。双方若是评分数相差太多则由他这个主考官亲自来批。这时,一份卷子在双方考官之间引起了极大的争议。

    这卷子首先是是读书不成的读书人出身的旧归化民干部披阅。一看满纸这半文半白就来气,什么玩意!心里不喜道:“这样的文字,都说的是些甚么话!半文半白文理不通,真是狗屁文字!”当下打了个30分。

    然后归化民干部阅卷后,拍案叫好,这么好的卷子竟让那群酸子批出了30分,真是有辱斯文,不行,我不能让如此大才遗漏于野,吾现既食宋粟就该进一进为宋择才的本分,此卷当定在70 以上。

    这样悬殊的分数出来后。卷子便送到了两边吵开了,归化民那骂对方酸子措大,会几句鸡呼者也的了不起!打压群众;旧文人这边骂对方粗胚,鸡米花的“鸡”四种写法都不会就敢大放厥词!这种狗屁文章还打70分,真是粗坯之间心心相印,互为包庇。于是这官司打到了张允幂这。

    张允幂一看卷子,这卷子文言并不深奥,要说精妙自然是谈不上的——以她所受的语文教育来看这文章的行文用句着实拙劣——十之**个不得意的童生的作品。但是写得还算深入浅出。至于内容观点,在旧文人中这见识也算出类拔萃了,特别是什么”圣船之下无私党“之类的话真是把马屁拍的是极为好的。

    张允幂考虑再三,将卷子评定为了60分。为了让大家领会她的意思,她作了解释:

    首先文章立论“正”,这申论虽然撰文水平不高,但是观点正确,逻辑清楚,符合元老院一贯的政治观点。在政治上就是合格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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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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