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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吹牛者     临高启明txt下载     临高启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九十二节 放榜

    政治合格之后,再看其行文立论,应该说颇有可圈可点之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分析立论颇有新意——一般的旧文人难有这样的见识。应该是略有“澳学”修养的人所作。这样的人本身就是“积极要求进步”,应该在评分上有所倾斜。

    至于说缺点,无非是撰文本省的水平有限,其中还有些错别字和病句,但是文理通顺,即使文化水平较低的人也能看的明白。所以文理文辞无需太过计较。

    张允幂最后严厉批评了归化民干部,告诉了他们人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而去评判某些事物,越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就越越要秉持公心。同时也对旧文人投诚干部说,大家都是澳洲官吏,要精诚团结,因为工作争论可以有,我元老院支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但是上升到人身攻击就不好了,什么“鸡”有四种写法,她也不知道!于是各打五十大板这事也就过去了。

    刘翔等人对第一次公务员考试也很重视:虽然这次公务员考试应该算是“地方公务员考试”,但是考虑到元老院很快就会迁都到广州,这批公务员中大概有不少也会被简拔到中央省部,所以在选拔的时候还是要首先考虑政治上的“可靠性”问题。

    不过查阅这些报名者的个人资料发现,这可靠性倒也无甚值得担忧的。来考试的1899人中,有前明秀才功名的只有27人,只略超过考生总人数的1%。秀才以上的举人进士一个都没有。

    原本在招考前,临高的元老院里还一本正经的爆发过一场激烈的争论,即明朝的举人、进士可不可以参加公务员招考,许多人从纯洁队伍的角度表示绝对不允许此类人“混入革命队伍”。

    还混入革命队伍呢!刘翔心想,人主动要和你划清界限!

    不过划清界限也好,虽然少了“举人”、“进士”投髡,轰动效应是没有了,宣传口肯定不满意,但是在元老院那里却是少了无穷的口舌纷争。

    从报名资料看,参加公考的,主要是社学、私塾出身的“童生”,也有读过几年书,已经从事各项营生的小商贩、伙计、工匠等等。总体来看基本上是市民阶层,亦有近郊农户。出身赤贫者很少,大多属于城市中下阶层——这也印证了读书是需要本钱的这句话。

    虽说他们都有一定的文化,但是考虑到考生除了极少数人之外,大多数都无“澳学”底子,虽说行测的题目并不是很“现代”,但是对许多一声埋首经书时文的读书人来说,依然如同天书相仿。刘翔估计,能把题目做对的,大概都是靠蒙。

    为了尽可能的选拔出人才,在判卷中并不简单的判断对错给分,还要对各卷进行分类筛选。数学、逻辑类题目得分高的考生单独拿出来——这些人即使其他部分得分较低也不要紧。对很多考生来说,行测的得分就基本决定了他们是否会进入面试甚至被录取。当然,如果考生的申论写得太差,基本上就意味着这类考生不大可能进入行政管理岗了

    袁舒知不知道自己考试吉凶如何,不过他如今的心情倒也坦荡——自己已经是五十出头的人,时日无多。考不取就准备在茶居里当账房,过过安稳日子了。

    眼瞅着澳洲人公布的新历的年关将至,袁舒知忙着帮忙盘账,曾卷也每日出去要账。这一日正是年末,账目已经清过。袁舒知吃过早饭事情不多,便在账房里拿起《红楼梦》看起来,

    突然发现街上一阵骚动,诸多学子急急忙忙往贡院方向赶。

    “快,快走,首长快要放榜了。”

    一声既出,群情鼎沸,考生蒙一个个涨红了脸,或是期待或是忐忑,茶居里原有不少人在洗漱用早点,此刻还没吃完的也迫不及待的起身加入人流中,一大群人往外奔去。

    忽然曾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然后把袁舒知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顺了口气后曾卷大声说道:“老……老……袁!放榜了!!!”听到“放榜了”三个字,袁舒知立马跳了起来,忙说:“曾小哥当真?!莫要戏耍某也!”

    “当然当真!今天是12月30日!我今刚刚出门就听人说澳宋科举放榜了,于是就立马跑回来和你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一人承受不来啊!”

    “好!好!好!某当和曾小哥同去!”

    袁舒知和曾卷两人立刻出了门往贡院方向去。贡院所在的大石街上已是喧嚣沸腾,放榜处更是被围的人山人海,来得不仅有考生和家眷,许多看热闹的闲人也涌了过来,大家都想看看这澳洲人的第一回科举发榜到底是如何一个“澳洲景”!亦有不少家中适龄女儿的小康之家的家长,亦在门口伺机而动,看着有没有哪个“新科澳洲进士”才貌了得,好拉了去做女婿。

    放榜的地方就在贡院外的照壁上,这就是过去贡院发案张贴名单的地方。刘翔为体现除旧迎新,特意让人连夜搭建了一个彩棚。时间还没到,张贴录取名单的彩棚前面已经挤满了学子考生,一个个为了抢个好位置你拥我挤的。曾卷他们来的晚,只好在外围。

    所幸尚未张榜,学子书声倒也没有太多失态的,只不过有的学子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仔细听似乎是求神佛保佑的话。

    “吱呀——”

    贡院准时在巳时时分大开中门,只见里面出来四名身穿澳洲“干部服”的归化民,两人手中白色的宽幅纸,另两人却一人扛着梯子,另一人提着糨糊刷子。在门外等待的人群不由暗暗失望:这澳洲人的仪注也太过简陋了!不说放炮鼓吹,好歹也得有个仪式吧。就这么四个小吏拿出来贴墙上了事?

    虽说如此,众人还是立刻分开一条路。让四个干部到墙边,竖起梯子将榜文张贴。

    只见一张白地黑字的名单徐徐展开,却是白底黑字——这榜单大伙还是头一回见,虽说贡院乡试的发榜不比考进士那么考究,好歹也是红榜。哪有一张大白纸就贴出来的?这也算大宋遗风?众人虽说不解,但是这功名利禄动人心,莫说是白纸黑字,便是白底红字众考生也不在乎。

    干部刚一撤走,人群呼啦一下便都涌到榜单下。

    大家这才看清这榜单和大明的不同,以弯弯曲曲的大食数的考号为前导,下面是考生名字、报考岗位、本岗位报考名次。有研究过章程的闲人便解释说,这是笔试通过名单,接下来还要面试,犹如会试中式,还要过殿试一般。

    很快人群就开始沸腾起来了,大喜大悲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喜出望外的高喊“我中了,我中了,”抓起身边人的肩膀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就是一阵猛烈摇晃,有人潸然泪下大喊:“不,这不是真的”之类的话,哭天抢地泪洒衣襟……

    袁舒知年级大了,挤不过那群年轻人,只好让曾卷一人挤进去看,曾卷挤进人群后,却也在外围挤不进去了。他踮起脚尖伸着脖子,仔仔细细的在榜文中寻找自己的名字和考生号,榜单才看了一半,却发现了袁舒知的名字,当即大喊道:

    “老袁……有你的……”

    却见榜文上写着:环卫局行政管理岗:袁舒知,行测 41,申论位列本岗位笔试第一。

    还没来得及报出分数,曾卷被人挤到了一边,他个子矮小,被人一挤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急的说不出话来,袁舒知在外头愈发捉急了,大叫:“曾老弟!你告诉某啊!中是没中?!”

    曾卷用尽力气,从喉咙底发声道:“他么!老袁你中了!行测申论 60!环卫局岗位第一名!”

    轰!现场听到“第一名”的人都炸了!这人该多厉害啊!环卫局岗位第一!,这差不多就是铁定能入选的了!部分低分但上榜者庆幸不是和这位祖宗一个岗位,另一部分落榜者攥了攥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拜访下这位高手讨教一二,以便来年再战!

    “中了!中了!我中了,大家快看,1269号,就是我的!”袁舒知拍着巴掌仰天大笑,

    激动的脸色通红,就像回到了18岁一样,脸上因大笑而挤成一团的沟壑仿佛都充满了活力。他顾不得周围人多拥挤,大声吟诵起来。

    龙在沙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

    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如日东山能在起,大鹏展翅恨天低。

    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风山再起时。

    ……

    袁舒知语无伦次的吟诵这诗不诗词,文不文的句子,一副天下风云出我辈的模样,眉梢间全是喜色。曾卷这时那有闲情听他说那些,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却始终看不到自己的考号和名字。不由着急起来。生怕自己离得远了看差了。便不顾一切的往里面钻,一直钻到榜文下面,从头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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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三节 跌宕起伏

    然而看下来依旧没有!曾卷心焦似火。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原本对考上的把握极大,没想到上面却没有自己的名字。他强定心神,心道老袁都考上了,我也一定没问题,他继续搜寻着可是一张榜单来来回回被他看了好几遍,他的名字号码依然渺无踪迹,不由的怅然若失。

    袁舒知大快胸意,发泄了一番。他定了定神,脑子立刻从馄混沌恢复到了清醒,在此时此刻他下了个决心:那就是一定要在澳洲殿试中好好表现,不枉自己下的如此苦功夫!

    正想着,瞥见曾卷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难道曾小哥没上榜?不可能啊,他的髡学造诣比我还高,怎么可能落榜?暗骂自己没颜色,怎么光顾着高兴,曾小哥可是帮了我不少,这不是得意忘形了么,正想着怎么好言安慰一番,人群开始一阵骚动。

    原来这“髡发秀才”胡子明亦同着几个好友来看榜。他自忖自己必是中的。果然,在榜文的第一排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胡子明,综治办科员岗,行测32,申论80。

    这个分数在榜上考生名列前茅,更是本岗位第一。胡子明得意非凡,一帮昔日的同窗好友纷纷上前道贺,此前因为“会来事”入了澳洲人的法眼,现在考试成绩又名列前茅,已是隐隐有众人之首的意思,一起参加考试的十几位学子书生把他围在中间,犹如众星拱月一般。

    “哼,果然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闻!”袁舒知暗暗鄙夷,他自己之前就饱尝了各种人情冷暖,最是看不惯这种嘴脸!

    “咦,这不是蜡烛店的阿卷吗?你也来参加考试啊?”站在胡子明旁边的一位绿衫少年看见曾卷站在不远处,喊了一嗓子,一群人都随着声音望过去,有不认识曾卷的颌首点头示意,有看见他穿的普通,又是一脸颓唐,料想他榜上无名,便表现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曾卷以前在学社比较要好的同学,此时走过来一脸喜色的问道:“阿卷你中了吗?我吊榜尾进啦,好险啊!”这人平时就大大咧咧,此时没发现曾卷脸色不对。

    胡子明身旁的绿衫男阴阳怪气道:“想必以阿卷对髡学的造诣,寄然系不在话下的啦!”一口纯正的广东新话腔调,袁舒知差点没听懂。此人在社学时和曾卷有过一段龇龌,他老早就瞥见曾卷,观察了很有一会,此时看他颓废的样子十有**是落榜了,心中更加笃定,就想当着众人面狠狠奚落他一番。

    “咳咳……各位同年,天色渐晒,就不要站在这里了,改天我做东请各位吃饭哈!”袁舒知假意咳嗽了几声,出来解围,说着随便拱了拱手,就想先带着曾卷离开这里。

    那个早先发话的学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放他们离开,眼珠一转,对身边同伴很随意的说道:“阿卷应该系拔得头筹啦,我等以后怕系高攀不起咯!”曾卷听了这话,脸瞬间黑掉,已经到了发作边缘,简直欺人太甚,刚想冲上去给他一拳,也算是出出胸中郁闷之气,袁舒知老来稳重些,抓住他的手连连使眼色,他上下打量着这位三角眼,脸上几颗青春痘耀眼夺目,头蘸花,身披绿纹褂子,腰缀翡翠,穿戴略显浮夸的学子,估计家里有点薄产和背景,以他见识,不难猜出这人和曾小哥不对路。

    “这不系上器偷书的那个谁……那个好像姓袁来着,对,就系你!”绿衫男回忆了一会,大声说道,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俗话说骂人不揭短,袁舒知再好的脾气脸色也瞬间撂下,胡子明此前一直在旁边看戏,眼见双方剑拔弩张,连忙出来打圆场。

    “诸位都是来赴考的学子,胸中自有沟壑,何必争一时之长短,在这贡院文风圣地,动粗岂不贻笑大方,还望诸位能给我胡某一个面子,放下前嫌可好?袁兄大才,我等岂可随意置喙!”说着竟朝着袁舒知和曾卷拱手,90度作揖,态度十分端正,但眼底的轻视却掩藏的很好!

    绿褂男拱手笑道:“胡兄说的系,不知这两位大才考中了没有呀!啊哈哈哈哈哈!”

    袁舒知仰天眯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某不才,蒙元老院不弃,舔为红榜中之人!”说着还掸了掸长衫,颇有扬眉吐气之感,众人一愣,胡子明随即笑脸说道:“恭喜恭喜!”

    绿褂男不甘心,又追问道:“那曾卷呢?”

    “呃……”袁舒知刚想说曾卷是送他来考试的,就听见前面有人喊:“快看快看,又有榜单出来了!”

    “哈哈哈,我看曾卷系没上榜的啦!”绿衫男嚣张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曾卷和袁舒知却都没搭理他,因为他们看见又有两名卫士捧着红绸榜单出来,这次的榜单明显比上一张薄很多,曾卷眼睛一亮还有未出的名单!等卫士把榜单贴好,众人再度聚集在公告栏下,仔细寻找自己的名字。

    这榜单上的名字比第一张的少很多,拢共才30名,众人很快就看出来了,这张榜单上的人的成绩比第一张要高一些,虽然不过几分之差。有人转悲为喜,有人大失所望,这时一声刺耳的笑声想起:

    “哈哈哈,我说的没错吧,曾卷系没上榜滴啦!”绿衫男幸灾乐祸,袁舒知晃眼间瞥见他取笑的时候似乎轻轻松了口气。

    “一群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二货!”袁舒知心中暗暗鄙夷。

    榜单上照旧没有曾卷的名字,却出现了吴的名字。行测61,申论81。笔试排名第15名。

    曾卷这次倒是没什么表情,他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吴学长和自己一样,也是熟读澳洲书的,虽说他的作文能力必然比自己强。但是自己有李子玉送的复习资料,迎考更有针对性。就说这《申论二百题真解》,全广州也没几本!自己潜心研读,成绩至少不会太低。他仔细回忆自己的考试:行测的把握很大——许多题目他都是在复习资料上做过的或者是以前在“澳书”上看到过的,要说有重大失分,只有申论了。

    但是自己的申论也是练过多次的。澳洲人的出题并不刁钻古怪。自己作文也是按照《申论二百题》上的路数分析撰写的,应该说四平八稳,纵然得不到高分,60以上亦不是问题。

    没理由他的考卷会,他在等,等着验证自己的判断,等着狠狠扇那帮人的脸。

    果然,不多一会,第三张榜出来了,三张榜单整整齐齐的排列在一起,而最后一张,上面只有3个名字,曾卷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还排在了第一位!

    行测79,申论80,税务局税源管理岗第一,公考笔试总分第一!

    这下顿时轰动了,总分第一这不就是“会元”了?!不要说会试,便是乡试的头名“解元”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了。

    榜上的“曾卷”二字,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对曾卷冷嘲热讽的绿衫男等人脸上。

    总成绩第一名——啪……啪……,还特别响亮!

    绿褂男像吃了死孩子一样,瞪大眼睛看着榜单,仿佛想把字看化掉才算完。

    “这……这不可能,这肯定是胡乱错批卷子!”绿衫男歇斯底里。

    “贤弟慎言,当心祸从口出!”胡子明出言提醒。

    其实也只是绿衫男难以承受这个事实罢了,都知道澳洲人向来以严谨效率著称,此等重要的“抡才大典”,都有一套严格的防作弊规定和流程,更加不可能犯下改错卷子这样的低级错误!没看澳洲人连收卷子都不用本地人,而是临高调过来的学生!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的天性向来是看上不看下,刚才还一脸高高在上的众人,瞬间个个脸上充满“友谊”的笑容,这时已经没人去理会绿褂男了,纷纷上前来道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他们表现的太现实,但该有的礼节还是做足了,以后是要和他们共事的,搞好同僚之间的关系,曾卷不会不明白,这点情商还是有的!

    袁舒知也替曾卷高兴,曾小哥熟读髡学,高中案首也是情理之中,说了几句吉祥话,突然来了一群家丁,带着新郎官礼服,为首的管家模样的人上前抱拳,问道:“这位可是曾家小哥?”

    曾卷点了点头,拱手还礼,“正是在下,不知兄台有何贵干?”

    “还请曾小哥和我们走一趟,来呀,给曾小哥换上吉服!”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嘛?”曾卷一头雾水,只见来得人个个面带笑容,并无凶横之色。曾卷并不担心人身安全,也没人敢在澳洲人眼皮底下作奸犯科,只是这是在作甚?他心中疑惑,然而不管他问什么,这几个家丁只是满口“恭喜大爷高中”,只簇拥着要他把衣服穿上。

    袁舒知忽然一拍大腿:“榜下捉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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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四节 面试(一)

    这自然是万万使不得的,一来曾家虽是小市民,也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如今要考公得中,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断然没有拉去就成婚的;二来曾卷素来暗恋张毓的堂妹张婷,又与对面豆腐店的小姐眉来眼去。

    袁舒知大略知道一点曾卷的情事,他见几个家丁推推搡搡,便要把曾卷给裹挟了去。赶紧挤了上去,大声道:“我家小哥早有婚约在身,诸位的好意我等心领了,请回吧!”说着便一把抓住曾卷的胳膊往回拉。

    顿时曾卷便象被拔河一般的拉在中间,正混乱间,警笛响了起来,在附近维持秩序的警察跑了过来,喝斥道:“干什么呢?!”

    几个家丁见状赶紧松开曾卷的手溜之大吉,曾卷才算是逃过这桃花一劫。两人顾不得再得瑟,一路奔回家去。

    曾卷和袁舒知都通过了笔试,曾卷还是笔试第一名的消息顿时轰动了整个街坊。不论是新街坊还是旧街坊,乃至各路亲戚朋友纷纷来曾家道贺,有的还送来礼物,来给曾卷提亲的人也不少。曾家二老乐得合不拢嘴,赶紧叫茶居里备办点心茶水,招待各路道贺的客人。唯有前女婿曹学广家族里的族亲们闷闷不乐:这曾卷原本就有李子玉当靠山,如今自己又当了髡官,这万胜禄茶居这回是彻底姓“曾”了。

    的迎来送往,忙到起更人群才散尽。曾袁俩人又看榜,又应付客人,忙碌了一整天,早就累得东倒西歪了。然而起更之后,俩人却并不安歇,而是在书房内商议。

    原来袁舒知和曾卷对于这个澳洲殿试有点摸不着头脑。传统科举,会试之后便是殿试。殿试虽说是皇帝亲自主持,实际亦是写文章,写好之后再钦定一二三等。其实皇帝并不看卷子,依旧是考官阅卷,然后分类荐上去。皇帝并不具体看文章,充其量就是看一看字迹好坏而已。

    袁舒知道:“曾小哥,澳洲殿试也就是那面试,这玩意在伪明乃至前面所有朝代都是没有的,这澳洲面试只需说而不需写,真是奇哉!不过这策问对奏在先秦时倒是经常被使用,难道这大宋想要仿效先秦时君客对奏择士的路子?!不过好像这和对奏又有很大不同啊!”

    曾卷道:“你老袁担心啥,这次考试大纲你也看了,笔试成绩占6成,面试也就4成,你老袁申论成绩不低,只要面试时别哆嗦到说不出话,怕是十拿九稳了!我们还是赶快看下殿试的资料,然后探讨下怎么答题。”

    说着曾卷拿出了广州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元老院公务员面试讲解教材,这是张毓托人从临高带来的,这好兄弟真是没话说,价钱且不说,市面上流通极少,就是临高来的归化民也不一定能弄到!教材中讲这澳洲公务员面试全称叫结构化面试,这和过去任何一种对奏形式都不同,书上的解释是:

    根据特定职位的胜任特征要求,遵循固定的程序,采用专门的题库、评价标准和评价方法,通过考官小组与应考者面对面的言语交流等方式,评价应考者是否符合招聘岗位要求的人才测评方法。

    这解释对于二人来说解释了等于白解释,于是二人放弃了理解什么叫结构化面试的过程,直接去练题目了,二人互做考官,按照不同模块分别练了起来。这一题是袁舒知问曾卷:“曾小哥,你请听题,这题是这样的,一税务局副局长,哟,这不就是你,未来的曾小哥么?!哈哈,参加了一宴请活动。期间你碰到了自己多年不见的青梅竹马?!这元老院出的什么题,这除了娼妓哪家姑娘都不会上饭局啊!这不是暗指这副局长的青梅竹马是娼妓么?!”

    曾卷听了连忙对袁舒知说:“我说老袁,你是吃了几天饱饭忘了自己是谁吧?!你忘记了我大宋讲究男女平等?!这刘大府的《废裹脚令》和《劝改嫁令》才发多久,你难道没看见过子玉和阿贵的女上司练霓裳长官?至于紫明楼的裴秀丽元老,工商口的郑尚洁元老,等等女元老你都忘记了?!不要忘记马国务卿的教导‘妇女子也能顶半边天啊!,老袁你这思想可带转变,不然面试中非得吃亏!”

    袁舒知拍脑袋立马回道:“曾小哥说得极是,是某糊涂了,某定当改!我们接着看题吧……

    终于到了面试那天,曾卷穿上了张毓从临高给他带来的澳式服,听说是元老院文主席亲自设计的,其实就是少了两个口袋的干部服。曾卷年轻,穿上这身“澳服”分外精神。只是这发髻顶在头上颇为碍事,和身上的澳洲服很不相称。他在镜子里看来看去,觉得还是应该剪掉发髻为好。然而却又不知怎么的下不了这个决心。最终,他还是改成了传统的衫。

    袁舒知已久是儒生的标准打扮,穿了一身青布直缀,头上戴了个四方平定巾,虽略显寒酸,好在看着干净利索。

    考场依旧在贡院。不过这次关防更为简单,凭复试通知单即可入内。参加复试的考生先在明远楼内注册报到,再进行分组和抽签。袁舒知和曾卷被分在了不同组,他们运气都不错,一个5号,一个4号,靠前但不是第一个,上午可以完,而且考官也会认真听。

    考场设在“天开文运”牌楼北面的“公堂区”,这里原是贡院内举行科举考试时候考官和相关夫役办事的地方,以至公堂、戒慎堂、聚奎堂为轴心有一大片建筑。空间很是充裕。在考务人员的招呼下,考生们分散几个厅堂内就座,等候叫号考试。

    曾卷先进去了,走进面试考场大门那一刻,曾卷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他强定心神,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这面试的地方原是官厅后面休憩的花厅,家具陈设并无多少变化,只是居中放了一排桌椅,坐了五名考官。今天的主考官是税务局局长艾志新元老,身边四名都是资深的归化民干部。

    桌椅的对面单独有一副桌椅——这便是考生的位置了,上面预备好了文具纸张和算盘。

    曾卷走到面试桌椅前,鞠了一个躬,大声说:“考官好!”

    一个归化民干部说道:“考生你好,恭喜你进入大宋广州特别市公务员考试面试,下面你将在15分钟内回答,三个题目,题目将以报题形式给出,你的面前有纸和笔,你可以在上面做一些笔记,每次答题要听到:‘开始答题’方可以开始答题,答题结束之后要说明:‘回答完毕’。否则不予计分!考生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曾卷又大声说道。

    “好,那么我们开始,请你听第一题:

    你为什么要报考大宋元老院的公务员考试,你认为元老院公务员考试的精神是什么,和伪明科举有何不同?回答开始。”

    听了这个题,曾卷大叫不好,这看着一个题其实是三个题,是个连环题,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糟糕,但是他定了定神,开始在纸上写了一个提纲然后回答到:

    “尊敬的各位考官,考生开始回答问题,我之所以报考大宋公务员第一是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在伪明看不到的希望,在大宋元老院的治下,老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只要肯努力,人人都能够自食其力,元老院移风易俗,一扫伪明过去种种落后的规矩,制度,风俗,把琼州和广州变成了九州唯一安定的世外桃源,我作为一名亲身感受者,我想觉得我不能置身事外,也要为元老院的伟大事业做出贡献。第二则是现实问题,我为家中独子,上有老父老母要瞻仰,下有啊姊遗孤要抚育,我需要这份薪水不错的工作,来自食其力为自己的家庭做出贡献!大宋公务员精神,我认为是简而言之就是为元老院英勇奋斗的奋斗精神、吃苦耐劳努力奋发的学习精神、为大宋和人民不要身家性命的牺牲精神、主动活泼富于进攻的战斗精神!和伪明科举本质之别是伪明科举为他朱家一人一姓之利而开,而大宋公务员考试则是为了天下生民!报告考官,考试第一题回答完毕!”

    曾卷答完第一题,长长舒了一口气,这题真不好答,多亏了张毓的教材让他起码通顺的答完了。

    艾元老听了这一回答非常高兴,这政治觉悟吼啊!他甚至还误以为这是临高学校培养出来的归化民,他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考生请听第二题,请你计算以下数字,(267+876+890)*12-678+556=?,你可以问考务要算盘。”

    算术!这对曾卷来说到不难,他问考务要来算盘,迅速凭借记忆写下题目,只听“噼里啪啦”之间曾卷就给出了答案:“尊敬的各位考官,答案是24274!考生回答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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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五节 面试(二)

    艾志新元老又觉得特别满意,这算术能力在土著里也是出类拔萃了,可以啊!税务局现在可没电脑让人用,一手好算盘,对数字敏感性都是收好税的关键,是个好苗子啊!接着最后一题:

    “下面,请考生听最后一题,你参加工作后,一次发现一个人拎着礼品来到你局,接着径直走进了局长办公室,面对这一情况你该怎么做?!开始答题!”

    曾卷听了这题,顿时有点惊慌失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在面试辅导书上看到过类似的题。这是典型的人际关系。这该如何作答,又是一个两难。不劝谏吧,那就是一个按新话说没有原则的人;劝谏吧,自己是一个小小的新人,怎么去和自己的上司谈这样的问题呢?!虽说于理合,但是于情却不符,说出来透着虚伪。若是考官就此问题追问,自己的回答稍有漏洞就会被穷追猛打。

    他思索再三,眼看思考的沙漏快要走完,只得将心一横,咬牙想:管他呢,反正不是自己的事,推出就好!他定了定神道:“尊敬的各位考官,考生开始回答最后一题: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因为我相信在我大宋治下的每一名官员一定都是秉公守法的,不会出现收受他人好处的情况,相信我的上司也一定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大宋公务员,这件事中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提醒其他看见的同事不要传播不利于单位内部和谐的话,同时,我还要更加努力的做好本职工作,以此来回报元老院和人民对于我的信任。尊敬的各位考官,考生回答完毕!”

    艾志新元老听到这,都想拍大腿叫好了,nnd的,这就是当官的胚子啊,刚刚上边那个旧文人,搬出什么邹忌讽齐王纳谏,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废话,说的他想打瞌睡,这个小娃聪明啊,阔以,很阔以啊,但是,自己好歹是元老,矜持还是要的,于是他淡淡地示意曾卷可以离开,曾卷又鞠了一鞠躬说:“谢谢各位考官!”就出了考场。

    出考场的那一刻,曾卷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知道这最后一题是否答得合适。他功名心思极重,不免有些患得患失。

    袁舒知这边也轮到叫号进场了。他毕竟年长一些,经历过多次考试,在心态上还是要好于曾卷的。听到叫自己的号颇为平静。但是当他进入考场的一瞬间,不免还是有些紧张:只见那考官一排坐开,和曾卷的考场一样,中间是元老,两边是归化民干部。

    袁舒知考场的元老就是董亦直,虽说整个考试做得还是比较公平,有相应的回避制度,但是元老总是有特权的,董亦直早就知道面前这个老书生就是张允幂钦定的申论高分者。他看过此人的申论,觉得虽然文理不怎么样,但是思路却是旧文人中少有的能领会元老院的精神的另类,因为董亦直心中也早就有了计较,只要袁舒知不是哑巴,他都会录取袁舒知。

    袁舒知呢,看见面试主考竟然就是当初改条件接受自己报名的科考的考官,顿时也精神了起来:按照过去的规矩,自己可就是主考官的门生了。要是中了,这师徒关系可就结下了,这令袁舒知十分兴奋,自己要是能抱住一个元老的大腿那还不做青云直上!于是他定了定神,大步向考桌走去。

    袁舒知和曾卷一样按照教材中标准程序坐定,然后归化民干部开始读题:

    “恭喜这位考生进入面试,我们别的不多说,直接开始面试吧,请听第一题:有人说,年龄是个宝,学识做参考。对于这句话你怎么看?开始答题!”

    袁舒知碰到此题,暗暗叫苦,这题好像就是冲自己来的,自己这一把年纪吧,既不能倚老卖老也不能说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不是,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尊敬的各位考官,某认为这句话是有可取之处的,汉高祖刘邦曾颁布律令:‘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与县令、丞、尉以事相教,复勿徭戍。以十月赐酒肉。’此中可见,年长者多德高而望重、见多而识广,可为后生晚辈提点良多,故年龄确是宝也。然韩昌黎先生之《师说》曾言:‘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又言:‘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从中可见,学识不论年长年少,只要道之所存,则师之所在也,若对于解决一事有益,则不论其是耄耋老者或是黄口竖子,皆因执师礼以求,孔子尚不明两小儿辩日之说,况于乎众人?!考生回答完矣!”

    袁舒知说完,董亦直真想连说几个好字。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本来他觉得自己改规矩招来元老院的非议对这老书生还有点不快,此刻他觉得当初的做法简直太对了!若不是改了年龄限制,这是遗珠之憾啊!这老小子不错,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袁舒知答完,早就汗湿青衫,但是他为了保持形象,硬是没有擦汗,也是难为他这个年纪的人了。

    “好了,我们看第二题。”归化民干部继续说到,“请听题:有人说有为才有位,也有人说,有位才有为,请你谈谈你的看法。”

    听到这个题目,袁舒知舒了一口气,这题目简单,拍个马屁就好:“尊敬的各位考官,某开始回答第二题,某认为此两句话全无毛病,然须看在何环境之下,在伪明治之下,多少名家大才虽学富五车然不得入仕之途,大才者若唐寅、徐渭皆不得用,郁郁而终。然得仕者却不思为民请命,只为党同伐异,中饱私囊。于伪明者,有为者不得其位而亡,有位者不思其则而鄙,故有为者不得位而有位者不可为,天下危矣!

    “至于我煌煌元老院,广开公务员之试,搜天下英豪而用之,使有才者得其位,使有识者展其才,有为有位互为里表,力复我大宋万里河山,去华夏百年之阴霾!实乃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也!考生第二题回答完毕。”

    听到这,董亦直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这把袁舒知吓了一大跳,旁边的陪考官也觉得好是尴尬,董亦直只好假装咳嗽应付过去了,然后接着说:“考生,请听最后一题,说一说你印象最深的一本书。”

    袁舒知第一反应就是《红楼梦》,于是他马上答道:“尊敬的各位考官,某印象最深之书当是我澳宋巨著《红楼梦》,此书包罗万象,却不散不乱;温情脉脉,却不淫不秽;看似富丽堂皇,却满本心酸之言。其言哲理,讲参悟,说故事,道人世,一书而下,某好似进了一次书中之大观园,合书之时仿若去了趟渺渺仙境,真当幻梦奇书也!一点浅见,望各位考官不要见笑,考生回答完毕。”

    董亦直满意的点了点头,要不是考试制度不允许直接宣布成绩,他早就钦定袁舒知为澳宋公务员了,但是过场还是要走滴嘛,程序正义也是正义嘛,于是他给了个高分,其他干部纷纷跟进,这老孔成绩啊,当不会太差,而袁舒知虽然觉得看官对他青眼有加,但是他也摸不着这澳洲人的性子,怀着忐忑的心出了大门,与曾卷汇合,结束了这场考试,走出试场的一刹那,袁舒知仿佛觉得这好像都是一场梦……

    今天来面试的考生人数相当多,实际上这次公考颇为放水。如果按照旧时空的笔试标准的话,真正合格人寥寥无几。在阅卷阶段就有元老提出这考试的内容过于超前,对在传统教育模式下教育出来的人来说难度过大,脱离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在花样百出的答卷中,看得出他们的知识结构大多非常偏颇,直接招考之后派到工作岗位恐怕难以胜任。有些人对报考的岗位也缺少实际的了解——从答题内容看,和他报考的岗位完全不搭调。

    但是,在各式各样的笔试试卷中,刘翔、林佰光等人还是筛选出不少“可造之才“。大致来说只要略有闪光点的考生都被列入了面试名单。进面试的人数最终有五百多名。

    面试的原则也放的相当宽松,因为刘翔已经决定,这批公考录取人员不能直接上岗,全部要进广州的干部培训学校“再教育”一番。

    “实话说,他们的确是人才,但是不是我们需要的。”刘翔对张允幂说,“但是他们都很聪明,善于学习——在这个时空有文化的人都是擅长学习的,只要我们给他们指引正确的道路,他们就会称为我们的人才。”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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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朱鸣夏的作战决心

    肇庆府下辖德庆州、高要、四会、新兴、阳江、阳春、广宁、高明、恩平共1州8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还有一个罗定直隶州就在西江边,虽然不属于肇庆管辖,其实亦在肇庆府的范围内。不但管辖范围大,多山区,且县县有瑶峒,有些偏远县份的汉瑶冲突从未平息过。内外治安压力极大。特别是罗定州,因为瑶乱的关系,明军在这里设有东西山防瑶参将,驻军将近五千人。如果他们没有足够的治安部队来接受防务,整个区域很快就会陷入混乱之中。

    从广州地区赶来的接管的国民军人数极其有限,根本无力控制这么大一片区域

    眼下肇庆陷落,两广总督逃走,分驻各地“防瑶”的营兵或是卫所要是随即崩溃的话,原本就危如累卵的治安局面顷刻就会爆炸。

    朱鸣夏看着地图上标注的明军各处屯所和城寨驻地,这些防地不但不能让他们解体,还要尽量的维持他们的稳定。哪怕他们既腐朽又无能,至少在历史上他们是维持住了基本的防区。

    只要卫所驻军能够保住自己的屯驻点——这往往也是当地的交通要害地点,那么伏波军就可以作为机动部队实施快速的定点打击。他的兵力极其有限,除了要应对随时可能暴发的瑶民暴动,还要警惕从广西方面过来的明军反击。

    别看装备上伏波军有着莫大的优势,但是兵力太少始终是一个致命伤。因而朱鸣夏的第一件要务不是进军梧州,而是安顿好本地的降军。

    朱鸣夏边的参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大叠牛皮纸信封。

    “此乃我大宋元老院之告身,”朱鸣夏说道,“我现在任命你们为大宋肇庆宣抚使节,前往肇庆府邸各处招伪明军队。你们告知各地将领官佐,只要诚心纳印投诚的,均给大宋官凭告身。”

    这些告身全部是“国民军广东总队暂编第x大队大队长、副大队长、中队长”等等的官衔。

    就算是豆腐渣,也得继续堵在各个要害之地。为元老院多争取一些时间。

    降官们一个个脸上放光,去招降虽说略有风险,但是成功的话受益很大。特别是本地各屯所的军官彼此多半沾亲带故,就算招降不成,也不至于丢了小命。

    “凡是愿意投诚的,都要将伪明的印信文书缴出,在誓状上落笔效忠元老院!”

    “喏,卑职等知道!”

    打发了这些“宣抚使节”出去,朱鸣夏马不停蹄的又召见了澜儒田等人,要他立刻物色向导,以便尽快派人去接收肇庆府下属各州县。按照目前的形势,派出少量兵力和几个当地人去招降,在大多数州县都不会遇到抵抗。县令多半不是自尽就是弃官而逃。虽然归化民干部还没有完全到位,但是维护地方治安起见,必须尽快将各个县的县政都接收下来。

    他看着墙壁上的军用地图,自肇庆府城沿着西江上行,到梧州前还有德庆州、罗定州、封川县等数个州县。根据旅远程侦察连和从军情报中心传来的情报:原先驻在这些州县的的明军重兵集团,特别是驻罗定的东西山参将、中路守备的五千多营兵都已经退往梧州。留在当地的主要是分散在各处的卫所各屯所的操军。加上他已经派人去招降,进军的军事压力并不大。真正的硬骨头,就在梧州!

    可惜没能招降东西山参将!朱鸣夏有点遗憾,东西山防瑶参将所属的部队是粤西明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如果能招降过来,至少在防瑶上他就能暂时高枕无忧了。

    情报口的确做了努力:但是两山参将和中路守备似乎对元老院的威名体会有限,铁了心的效忠大明,不但失口回绝,还斩杀了派去招降的降将。

    “叫特遣舰队的施奈德到我这里来一下。”朱鸣夏命令道。

    1635年4月10日,朱鸣夏的座舰抵达封川县城。和他估计的基本相同,部队一路上并未遇到成规模的抵抗。罗定、德庆等地都是望风而降,第一旅主力也于4月9日进驻封川县。

    此刻江面上停泊着珠江特遣舰队西支队大大小小的船只。这个粤桂交界之处的小县城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把往日的静寂顿时给打破了。朱鸣夏把自己的指挥部设在了封川县城的南门城楼上。他点了一支圣船,望着在南门空地上那一列列的帐篷,伏波军的士兵们正在期间忙碌,时不时还吼出一句句响亮的口号:“打到梧州去,活捉熊文灿!”

    口号叫得响亮,可朱鸣夏明白,口号终归是口号,熊文灿可不会乖乖在梧州等着被抓,面对伏波军的兵锋,他或许会一溜烟就跑去桂林。更大的可能是他留在梧州死守,最后城破自尽——一个标准的督抚的死亡。

    元老们大多对熊文灿这个人都抱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同情心,总觉得这个以招抚起见的总督会和元老院有比较多的共同语言,要是能活下来当个政协委员或者文史馆员就好了。要是就这么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朱鸣夏对活抓熊文灿并不抱太大兴趣,他的兴趣所在是在梧州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拿下这个两广最重要的战略节点,堵住明军东来的去路。

    可打一场歼灭战谈何容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可朱鸣夏手下的兵力只有不到四千人,算上珠江特遣舰队上的水兵,也就只有五千人。

    根据情报,熊文灿已经在梧州城下集结了广东防瑶东山西山参将以及广西浔梧左参将所部,共计营兵六千余人;此外还有临近浔州府各土司麾下的狼兵共计一千余人,梧州水师营一千余人,算上梧州本地的卫所操军和乡勇,熊文灿手下兵力已经足足有一万有余,已经不像之前在肇庆之前那么好对付了。

    目前敌我对比为二比一左右,不算太悬殊,当年第二次反围剿的敌我对比达到了三比一有多,伏波军照样打赢了。可问题是当年是伏波军以逸待劳,现在恰好反过来,熊文灿麾下一万多人的部队就窝在了梧州城,绝不和伏波军“野地浪战”。

    根据情报中心转发来的熊文灿幕府内部的情报,熊文灿在梧州的守城意志十分坚决——他也不可能不坚决。他先丢了广州,又失去肇庆,朝廷目前没治他的罪,可不等于已经原谅了他——守住梧州就是是他最后将功赎罪的机会。

    要是野战,朱鸣夏一点也不在乎熊文灿手下那一万多人,对于第一混成旅,那只是一万多的死尸或者俘虏。问题是熊文灿现在打算拒城固守,依托梧州的城防和四周的地形和伏波军周旋到底。

    从d日起,伏波军从未进行过一次对设防严密的大城的攻坚战斗,珠江口突入战役并不以夺取广州为目的,只是发射火箭示威;至于他们在海南、在广东的进军,要么是有内应开门响应,要么就是城内战意不坚,兵力不足,往往被轻易夺取。

    二十多公里外的梧州城,将会是第一座伏波军打下的坚城,一座有大量部队镇守的城池。

    可朱鸣夏也说不准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打下梧州城,本来第一混成旅的旅长是游老虎,但华南军总部考虑到游老虎勇猛归勇猛,但还是过于莽撞,怕他在梧州城下吃亏,才临时换将,把朱鸣夏和游老虎对调。华南军总部考虑的不是打不打得下梧州城,而是让打下梧州城的损失尽可能地小。

    自古以来,凡是攻坚战,都是防守的一方占尽地利,无论进攻方军势怎么强大,在一座设防严密的城市面前都免不了要吃一脸灰。在本时空,关宁军就是靠着辽西走廊以山海关、宁远、锦州为中心的城池、堡寨挡住了野猪皮好多年。面对坚城,一旦不能迅速攻克,漫长的围攻不但会造成更多的损失,还会牵制住大量的有生力量。这也是华南军最不愿意看到的地方。

    他仔细的研究起了梧州的地形。从地图上来看:梧州的地形不算复杂。这座城市背山靠水,梧州人给梧州的一个别称是山城,实际就是西江冲积起来的河滩和群山山脚平缓地聚居而成的。周围多山,很可能是从山脚的村寨发展起来的。从封川走水路可以直接到现在的城区。这个地形要冷兵器时代的确很难形成围城,特别是难以将梧州围死。但伏波军的远程火力具有极大优势,找一处浅滩登陆,然后抢占个山头,架炮就能往城里倾泻火力。彻底封死不容易办,但破城那是一点难度没有,要注意的是控制河汊。

    可惜因为新滩这个浅滩的存在,西江分遣舰队的两艘潜水重炮舰无法抵达封川,能抵达梧州的就只有那些炮艇了。不过有炮艇也足够封锁江面了。至于攻城用的重炮,可以用大发艇运输臼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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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六节 报喜

    面试结束之后,袁舒知和曾卷又开始无穷无尽的等待之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次和上次不同,头一回是笔试,心里都没底,完全是毫无把握的心态,反倒对能不能考上不是太上心。如今自我感觉良好,却上了心思,患得患失起来。

    袁舒知这几日连看小说的心情都没了,除了和明女戏耍一二外,其他时间要么蒙头大睡,要么拿着书发楞。曾卷也差不多,就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时间过了一周,远处巷子口隐隐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慢慢得声音大了起来,到曾卷家附近时,响起了铺天盖地的鞭炮声,街坊四邻早就聚在了一起,袁舒知和曾卷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只听一人大声报到:“报!!!恭喜曾宅邸曾卷,公务员录取通知书到了!”

    元老院原没有报喜这套,当报子的,多是学政、府学、贡院一些小吏勾结无业游民所为,藉此机会讨赏。科举高中是喜事,来报喜的自然不会招怨,不过这报喜又有头、二、三报,每次都要放赏,招待酒饭,大户人家自然无所谓,小户人家也往往为之受累——不过这毕竟是喜事,便是向左邻右舍借钱买酒肉也是要应付的。

    自从关帝庙人马被整肃之后,报喜的勾当无人敢做了。这次的报喜却不是报子的勾当,而是刘翔授意,由新组建的广州邮电局搞的。目的无非就是造声势。

    这时,整个巷子自然是爆发了,邻居们都向曾卷父母道喜,曾卷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他喜极而泣,立马下跪向临高元老院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高呼:“大宋皇帝万岁!元老院万岁,元老们千岁千千岁!”接着又回身向自己的父母磕了几个响头,以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曾卷做足了这些,才起来接过大红色的公务员录取通知书,美滋滋的端详起来。这不过一个普通的大号牛皮纸红色信封而已,正中墨笔恭楷写着一行字,封口骑缝盖着大印。说起来真是平常之极,然而他捧着却如同珍宝一般。

    曾卷父母忙给了报录人1个银元的报喜钱,却被来人回绝了:

    “我们是广州邮电局的工作人员,这是分内工作。钱断然是不能收的。”来送通知书的“报喜小组”一水的墨绿色短褂,斜挎帆布包。

    “那就请暂歇片刻,待我等略备薄酒,招待几位。”

    “我们还有其他通知书要送,你们自家庆贺便是。”临头的人很是客气。

    此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角落的袁舒知,他独自在那,非常失落,有时候没有什么比好朋友功成名就更难过了,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的在墙角,他感觉整个天空都是灰的。

    就在袁舒知几近绝望时,只见那报喜的职工又问道:“你们这里即是曾宅,有没有一位姓袁的?”

    曾卷爹一愣,赶紧道:“有!有!万胜禄的账房袁舒知就借住在本宅……”

    他话音未落,几个吹鼓手又吹打起来,邮递员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份大红信封,拉高了喉咙大声道:“报!!!!!!!恭喜曾宅邸袁舒知!,公务员录取通知书到了!

    “哄!”整个巷子又炸了而且炸的更彻底,这曾卷家风水也太好了,一家出了两澳宋官!不得了啊!一些人甚至动起了借风水的脑筋……

    袁舒知颤抖着接过通知书,红色纸上黑色宋体字写的明白:大宋广州特别市公务员录取通知书,落款是大宋元老院干部处的公章。

    他捧着这通知书,看了又看,真是悲喜交加。虽然笔试成绩第一之后已经知道自己高中是十之**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拿着这通知书,却如在梦中一般。说不出话,连邮递员叫他“盖章”都是木讷讷的,犹如牵线木偶一般。

    “老袁!恭喜你了!”曾卷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顿时让袁舒知清醒过来。他不由的仰天大笑,道:“想不到我袁舒知还有今日!”说罢眼角已经垂下泪来。

    曾卷娘忙道:“老袁,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莫要伤悲……”

    “是,是,说的是!”袁舒知赶紧拭了拭眼角,将录取通知书仔细的藏好,道,“走,我们招呼客人去。”

    曾卷家喜气洋洋,曾卷爹一面拿出钱来关照人去订几桌酒席来,晚间宴请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一面拿着这张简简单单的通知书左看右看,老泪纵横。

    “儿啊你总算出息了,咱们这一家子,总算有了翻身的日子!”

    “爹,这不是正式就职,还要经过培训才能上任呢。”曾卷嘴上这么说,但脸上早就笑开了花,这几个月苦读没有白费。这次通过率大约有三成五。录取比例甚高,但是不少老文人思路转不过弯,把申论当成八股来写。还有在文章中完全文不对题的称颂大宋皇上圣明的,这些人自然第一批就被筛了下来。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络绎不绝的道贺人缠的躲不开身。大部分人,包括他爹娘,都认为这广州府试,至少相当于一个举人功名了,而且这是科举正途,比之前李子玉这种警察强了不止一筹。大伙一致认为,曾家就要发达了!

    一家人一面应酬拜客,一面四处遣人报喜与亲朋,晚间又是大摆酒宴,招待贺客。真是说不尽的欢愉。

    一直到送完客人,收完碗盘,曾卷和袁舒知才拆开录取通知书,只见里面只有三页纸:一页是录取通知书,写明几月几日去临高干部管理学校报到,地点便是贡院。另外一张是体检通知书,最后是一份政审表,好几页内容,其中颇有些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内容,详细繁琐到曾卷看了就头疼。里面有些称谓问题更是不知所云,他也不敢贸然往上面落笔,唯恐写错了什么。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他端详了半途说道。

    第二天却来了一个意外的贺客,却是吴——原来他也是面试通过了。互相恭喜之后,吴道出来意。

    “阿卷,原本府学里的几个生员也考中了,过几日他们相约要去拜见座师,为兄不知该不该去,来找你打个商量。”

    “学长,小弟家里没出过什么读书人,这拜见座师是怎么回事?”

    “这是自唐以来科场惯例,主考取中你的卷子,既有师徒之宜,若学政爱才,认下师徒名分,日后官场上是一大助力!“吴解释道。

    “但我们还要经过培训才能授官……”

    “他们哪听得进这个,觉得这就是殿试了,培训不过是走过场罢了。”

    这话倒也不算错。

    曾卷听了默然,他科场经验为零,这该不该去拜座师实在拿不出一个主意。

    要在过去,自然是要拜座师,不仅如此,还要去拜房师。他听人说过,这师生之情,同科之谊,同气连声,便是一股莫大的势力,是官场中人的最大依靠。

    不过,如今是大宋元老院的规矩,和大明不知道是否一样?毕竟这元老院的典章制度多与大明不同。

    他想了想,道:“弟以为,去拜亦无妨。一来这是科场旧例,元老院亦无明文说不许可;而来尊师乃是大德,去拜见座师亦属合情合理。”

    “想不到小哥的见识不浅啊。”吴点头道,“愚兄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只是什么呢?”

    “嗯……”吴话中略带迟疑:“按惯例,主考乃一省学政,为座主。学子上门需持谢礼,递上门生帖,自称门生,称座主为老师,若出身与座主有旧,可称夫子!”

    曾卷愣愣的听,心想这没毛病啊,重点在哪?

    吴见他不开悟,无奈道:“这次主考官,是张元老!”

    曾卷明白了,张元老就是巫蠹案的那个辩护律师,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拜她当座师这成何体统啊。恐怕自有科举以来,也没有出现过一个女座师,还是个如此年轻的。

    “那,那些生员不介意吗?”曾卷问

    “他们说了,学无长幼,达者为先,澳宋元老个个都有经天纬地之才,足为吾等师。张元老年纪轻轻贵为一省学政,前途不可限量。“吴说着翻了翻白眼。“况且大宋男女平等,女子又怎么了,杜首长说女子能顶半边天。”

    曾卷失笑:“他们学得倒快。”

    不过,为了功名利禄,就去向一个少女跪拜,还要口称“老师”,脸皮若没有城墙厚大约是不成的,曾卷不觉有些暗暗鄙夷那些准备去拜座师,

    “所以愚兄便觉得尴尬了,去拜,我做不出这般厚颜之事;若是不去,万一见罪了这女元老,去培训的时候应景发作起来,岂不是大大的不妥。”

    曾卷一想倒的确是,正迟疑间,一旁的袁舒知却道:“吴兄迂腐了。即为五斗米折腰,还要顾及这些东西做什么!我看,便是你们愿意去拜,人还不愿意受你们这一拜呢!”

    这一句,却犹如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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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第22节

第二十二节

    优势的炮火是朱鸣夏最大的倚靠,历次战斗中,火炮的射击往往会造成战意不坚的敌军迅速溃退;攻坚战中,第一轮臼炮的榴弹轰炸就能使得守军丧失斗志。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和守军陷入巷战。历史上破城之后巷战的例子亦不少见。特别是陷入绝境的军队,往往会在身先士卒的官长的带领下死战。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巷战不但会伤及无辜百姓,毁坏公私财物,更使得伏波军在火力上的优势无从发挥,增加伤亡。

    不过,古代攻城战斗,多数时候破城就意味着战斗结束。有组织的大规模巷战很少见。

    慎重起见他手下的参谋们正在根据情报部门送来的城市地图制作一个简单的街道沙盘模型,以便做好巷战的应对。

    二十多公里外的梧州城,熊文灿在州衙内刚刚收到塘马的探报,澳洲人的大军已经抵达封川城,正在秣马厉兵,不多时就会兵临城下。

    “澳洲人的炮船可曾越过新滩?”

    在前面的战斗中,内河炮舰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不仅是它们能够无风逆流而上,更重要的是上面的“巨炮”:炮击时的巨响,喷射出的浓烟,爆炸时轰鸣每每让官员兵将们丧魂落魄。

    “最大的一艘留在了肇庆,并未上行。”塘马回禀道,“两艘水**船就泊在封川城外。”

    熊文灿摆摆手,屏退了塘马,吩咐仆人将幕僚们都请来。他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起了神。髡贼这么快就追上来,这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磨磨蹭蹭并不是澳洲人的风格,这些人事事雷厉风行,如今打得又是顺风仗,自然不会在路上耽搁,必是沿江而上,直取梧州了!

    只要对两广的兵制地理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梧州是广东广西间的锁钥。这是澳洲人必夺之地,自然亦是他必守之地。

    此城不守,不但广西门户洞开,朝廷将来再要反攻广东,便如登蜀道一般了!如此一来,皇上是决计饶不过自己的!熊文灿深知当今圣上脾气不好,动辄诛戮大臣。他除了投缳自尽,以身殉城之外,别无他法。

    想到这里,熊文灿出了一身冷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要尽快拿出办法来!

    从髡贼夺取广州起,他就派人到京师活动,大笔抛洒金银活动朝廷大佬,一来为自己争取时间——最好是能调任,二来也要弄清楚朝中髡贼的态度。自己的“抚局”有无阻力。

    这件事已经花去了他大量钱财——他并非不是惜财之人,单单在福建巡抚任上就收过郑芝龙的巨额贿赂——可跟自己的乌纱帽和性命比起来,钱财本不算什么。乌纱不丢,金银财宝自然就会滚滚而来。

    熊文灿不想打仗,也不擅长打仗。在福建巡抚任上,他招抚了郑芝龙,后来升任两广总督,朝廷也是指意他能招抚刘香,也招抚那些盘踞在临高的髡贼。朝廷把熊文灿当成了能平靖闽粤洋面的能臣,可这事情大大超出了熊文灿的能耐。

    郑芝龙、刘香之流,甚至是那些佛郎机人,这些横行闽粤的海寇,对于大明朝而言,不过是芥藓之疾——这个判断倒也不算错,因为这几家图谋的只是“财”;而澳洲人之流,却是是和建奴一般自建国号的“敌国”。

    招抚从来就是建立在实力的前提下,熊文灿能招抚郑芝龙,依仗的是整个福建的财源,郑芝龙纵然横行闽粤,却没有实力把整个福建省打下来。接受招抚就成了他最明智的选择。于是郑芝龙就安心当了熊文灿的一颗棋子,一个打手,为熊文灿御边守土,熊文灿也乐得为这个打手输血造势。

    他当初能够笼络招抚郑芝龙,可笼络不了澳洲人。澳洲人不是中土百姓出身,即无桑梓之情,又无乡党之谊,不能用乡土之情去笼络怀柔他们;论及财富,他们早就是富可敌国,纵然是两广的财赋,也不能与之匹敌。要说默许他们占地,他们的胃口比一个漳州湾就能满足的郑芝龙大得太多。

    他熊文灿拿得出什么样的价码,才能让这些澳洲人安心来受抚呢?

    唯一能让髡贼坐下来谈判的只有一次胜仗。

    但是这胜仗谈何容易!他很清楚:不论野地浪战还是凭城拒守,官兵均非髡贼的对手。纵然自己眼下兵多将广,亦无多少胜算。

    他手下颇有一些幕僚和官员将领们持乐观的看法,认为梧州城坚粮足,又有一万多兵将守卫,背后还有整个广西可以接济粮草兵员,只要朝廷的军饷供应及时,守上一年半载不成问题。另一部分幕僚却坚决反对守城:因为广州当年亦是“城坚兵多”,还有虎门以上沿江而设的许多炮台,层层截击,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让髡贼兵临城下。他们的主张是立刻抛弃梧州,退到桂林。

    这两种论调,他觉得都不甚靠谱。

    “老爷,先生们都来了……”他的亲随在他耳畔低声道,“正在堂下候命。”

    熊文灿睁开眼睛,道:“快请!”

    他幕中幕客众多,不过这次是商议军国大师,一些凑趣的篾片相公自然不到场,来得都是有政略军学之才的幕僚。

    幕僚们进到堂上,都要见礼,熊文灿咳嗽一声,摆手道:

    “如今战势凶险,先生们亦不必多礼了。都坐下说正事要紧。”

    “喏。”

    幕僚们分序列在两边坐下,熊文灿将最近几次塘马报来的消息转述一番,道:

    “我看髡贼攻打梧州,左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了,不知道先生们可有应对之策?”

    一干幕僚们左顾右盼,嚅嚅不言。这种场面熊文灿已经见多了。其实就是他们真得来献言也不会有什么新东西了:幕僚们要么就得了恐澳病,闻澳色变;要么只会溜须拍马,完全没有建设性。于是熊文灿耳边,充斥着两股声音,一股是:“澳洲人我们打不过,大人我们快逃吧!”另一股是:“大人英明神武,澳洲人必定会大败于梧州城下。”

    只有常青云稍微靠谱,至少澳洲人是如何厉害的他能说得一清二楚,也能提供些靠谱的方略来:熊文灿本想坚守肇庆,常青云却直言肇庆非能固守之地,不过在羚羊峡却有一定机会用火攻船消灭澳洲人的船队;而且他早早就建议熊文灿:调防瑶东山和西山参将所部驻防梧州。总算让他在梧州城有了一支数量可观又能战的核心部队。

    因此,他又把目光落在了常青云的脸上。

    常青云似乎早知如此,他等了片刻,见无人出来献计,这才拱手道:“大人,学生有一要举荐——他有败髡贼之策。”

    “哦?”熊文灿顿时来了精神,幕僚们一下子也都愣住了,“是哪一位?速速请他来见我。”

    “这位先生姓常名浦,字宾。南直人,亦算是学生的大同宗。”常青云道,“他原是恩平县令,城破逃奔至此。今有一计,可破髡贼,愿献于大人。”

    熊文灿知道常浦的名字——恩平县是肇庆府的属县——但是不熟悉。明代的总督、巡抚基本只管军事,县令这样的亲民官受布政使的管辖,与他关系不搭。

    此人身为县令,丢失了城池却即没有战死,也不肯自尽,现在居然来献策了。熊文灿不由的暗暗鄙夷。

    不过,鄙夷归鄙夷,眼下他是病急乱投医。且不论这常县令有什么妙计,叫来听他说说也不花费什么,当即应允道:“好,速速有请!”

    当天下午,伏波军即将兵临城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梧州城。梧州城上上下下均是忐忑不安:驻守的明军士兵对伏波军的战力早有耳闻,对即将要面对的恶战不免害怕不已;而梧州城的百姓大多听闻伏波军军纪严明,但是只要打仗老百姓便免不了要受池鱼之灾。至于官吏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梧州城外关厢有一座粮栈,做得是广西米粮转运广东的生意。在柜房里端坐的是本铺的掌柜,名叫骆阳明。他是三水人士,几年前来梧州经营米粮生意——这在本地是常见之事。做了几年买卖,生意也颇有起色,赚了钱起栈房盖宅邸,从三水老家接了家眷来,又在本地纳了一房小妾,算是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大家只知道他是个粮商,实则骆阳明是对外情报局的情报员,受“山海两路”情报系统的指挥,奉命潜伏在梧州城。

    他的工作只有两点:一、经营粮食贸易,为临高转运粮食;二、就地搜集情报,发展情报网络,为元老院的北伐做好情报准备工作。

    第一点工作对他来说不难:他本是商人之子,家中本来在三水县开米铺的。对粮食贸易这行当相当熟悉,熟人也多,很容易开展工作。至于第二点亦不算难,中古社会的反间意识不强,技术更是落后,对受过情报训练的人来说不论潜伏还是侦察都不是难事。

二百九十七节 政审和体检

    吴一拍大腿,赞道:“袁兄见教的是!我真真是糊涂了!枉恐我念了这许多的澳书!”

    曾卷还在疑惑,问道:“这是……”

    袁舒知解释道:“阿卷,你还记得申论的题目里有一道是论朋党的吗?”

    曾卷点头道:“是有这题,说得是什么阉党和东林……”

    “这就是了!”吴知道,“自古朝廷最忌朋党,然朋党却屡禁不绝,尤以科甲同科、同年为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本朝……伪明自万历末年以来,党争一日甚过一日,朝廷大员每每受累于此,甚至因此陨身的。澳洲人即以此为题,岂能不知其中为祸之烈?所以这座师,的确是拜不得。”

    袁舒知颔首道:“元老院自降临临高以前,听闻是第一回开科举,所谓新朝新气象,这方面的忌讳必然要比伪明多些。吴兄不可不在意。”

    “原来如此。”曾卷到底年轻,还没有这种“看材料辨风色”的思路。不过从袁舒知和吴学长的一番对答中,他意识到“当官”不是一件容易事。

    接到录取通知书之后不几日便来了两个穿着澳服的归化民干部,两人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挎着个帆布包。进的门来先亮出证件,自称是“元老院干部处第五处”的,来执行政审外调工作。

    这“干部处第九处”实际是政治保卫局政审处的马甲,因为政治保卫局名头略大,亮出来未免惊吓到归化民和百姓,在执行干部政审的时候便套用“五处”的马甲。

    两人进得门来,便详细调查了曾卷和袁舒知的三代,连细枝末节都不放过。进士在获得告身之前,照例要开具三代履历交给吏部。袁舒知和曾卷也是略有耳闻的,所以并不奇怪。

    只听那干部板着脸道:“这表格上的问题,你们都要如实回答,对政府,对元老院必须绝对的忠诚老实。你们不知道不清楚的事情,就老实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不要随便乱填——这些内容我们都是要另外去核实的。如果发现有问题,你们都是要负责的,明白吗?!”

    两人忙不迭点头答应。调查先从查两人的三代开始。

    曾卷是小市民世家,家里几代都是做香蜡生意的,香蜡作坊虽小,却也开了几代人了,是有根有底的“老字号”;他们都是一片树叶落下来怕砸头的小市民,自然没什么作奸犯科的往事。

    轮到袁舒知,却见他有些紧张。这老袁并非土生土长的“广州人”,他家祖辈原在南海县乡下种地,亦有些田亩,袁舒知小时候家中很是过的。奈何祖父晚年一场大病,病榻缠绵多年,为了治病家中田地典卖了许多。死后又为了发丧体面以显孝道,袁舒知的父亲和两个伯伯将家中田地再次典卖,将祖父风光大葬。丧事办完,家里也败落下来。袁舒知的父亲便只能进城学生意当了伙计。从此落户当了“城里人”。

    这后面的事情,袁舒知就不敢说的太细了,因为他曾经因为盗窃被派出所处理过。好在他父母早年去世,便编了些内容来应付。

    查问完三代之后,便又调查“家属”、“财产状况”、“社会关系”……一一问个详细,有的地方还要开具“证明人”的姓名地址。弄的两人心里直打鼓——这是要做什么?

    全部查问完毕,这才叫他们在政审表格后面签字盖私印,表示完全认可表格的内容。

    干部将表格收起,又拿出笔记本来,问曾卷道:“你认识吴吗?”

    “认识,认识。”曾卷忙不迭点头,“他是我在社学的学长。”

    “很熟悉?是朋友吗?”

    “说朋友还算不上——毕竟比我们大许多。不过他对我们这些学弟很友好,照顾有加。”

    干部又问了几个问题,多是吴的身世和社会关系方面的。有的问题还很详尽私人。曾卷暗暗担忧,这吴学长是怎么了,刚考上就引来了澳洲人的怀疑?心里虽然为他担忧,却不敢表露,只是按照知道就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的原则一一说了。

    “很好。”干部说道,“你不要担心,这是我们的政审手续,并不是信不过或者怀疑什么人。要防止坏分子混入我们的队伍,就要进口的地方严格审查。”

    两人忙不地的口称元老院英明,这样的审查绝对是有必要的。

    “你们明日就去体检吧。”干部说罢,在体检通知书上填了日期,又盖了章。

    第二天,曾卷和袁舒知便结伴出了城,往大世界方向而去。他们去的地方,正是暂设在大世界中的广州卫生院——林默天的广州医学院附属医院正在筹备中,这算是临时机构。

    眼下正是新历的新年期间,路上人很少,两人安步当车,一路出了大东门往大世界而去。

    他们对澳洲医术早就有耳闻:有的说是澳宋郎中都是药到病除的神仙,有的却说这澳洲大夫和屠夫没两样,经常要动刀子。不过,他们的医术的确是立竿见影的有效。只是诊疗和药品价格昂贵,一般人看不起。二人也不辨真假,只好到体检那日好好感受一下了。

    卫生院只占用了大世界的十几间大小房间,来了几十个体检的人便显得有些拥挤。林默天在现场坐镇,指挥着抽调来的卫生警察维持秩序。

    “快看,这便是澳洲人的大夫……”

    “怎的还有女的?”

    “这是专门服侍病人的,为大夫做下手,名为‘护士’……”

    “倒是个个娇俏可爱,这裙子也好!”

    “这澳洲人的女服最是动人……罪过最过,又动了淫邪之念了。”

    本次体检是林默天组织的,医生全部是从临高来的实习医生。当大夫的经验远远不够,但是一般性的体检是没问题的。何况卫生口的检测设备落后,检查主要是触诊、听诊和目视观察为主。

    检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杜绝有传染病和性病的人入职。不幸的很,这两类疾病在当时流传范围极广。结核病和营养不良有极大的关系,在下层社会十分普遍,至于性病,广州是梅毒的最早传入地,感染率也相当的高。

    林默天见这些老老少少,装束各异的“准公务员”们三三两两聚集着,冲着卫生院和大夫护士们评头论足,只把墙壁上斗大的“静”字当空气,不由的皱了下眉,吩咐道:

    “时洁梅,你带几个人负责指导他们体检!”

    这时洁梅是卫生口的资深护士,在三亚当过多年的护士长。调来广州担任新建立的医学院附属医院的总护士长。

    她对于这帮子新入职的土著干部没有任何耐心,看着不成样子叽叽喳喳的土著干部,她先发了一通火:“干嘛呢?!干嘛呢?!你们当这菜市场啊,我说好歹你们都是新录取的公务员,能不能别一副乡下人进城,土鳖看澳镜?!”这些人大多也是要脸的,被个女人呵斥都觉得脸上挂不住,又不敢发作,只好都安静下来等候体检。

    时洁梅这才分派工作:“小刘,你带这批人去做内科!小牛,你带这几个去皮肤科……”

    袁舒知和曾卷先做了几个简单的,什么身高、体重、血压之类的,这让袁舒知觉得怪怪的,自己好像是一头待宰的猪一样,先过秤,然后咔嚓……

    测视力这环节,就开始比较困难了,要教会这群土鳖指不同方向的e,真是为难这群人了,不过这项检查是带福利的:眼睛近视的人都获配了一副澳洲大黑框眼镜,而且这框是用玳瑁壳做的,标准的大宋干部款式。

    “过三天凭条子来来取眼镜!”

    这眼镜自从澳洲人来了后,如今已不是稀奇物,但对于寻常书生来说还是太贵,袁舒知也是个近视眼,获得自己的眼镜后爱不释手,想着还是元老院好啊,有这等福利!

    到了内科检查时,部分土著干部就闹开了,原因是检查的是一个女医生,这几个土著书生看见一个女郎中对着人露出来的肚子揉揉按按,不觉感到这髡人竟然淫邪如此,光天化日一个女子竟然这样公开摸着这么多男子的身体。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连拉个手都是忌讳,何况这么仰面朝土的被女人揉肚子,真是淫邪之极了。便有人拒绝内科检查,这让这位女医生特别不爽,但是她没有发声,就是一副静静的看着你们这群傻逼的样子。

    这时时护士长开始吼了:“你们这群封建余孽,反动分子!也不晓得怎么混进我们干部队伍的的,我元老院向来男女平等——马国务卿言‘妇女能顶半边天’,给你们检查的医生姐姐可不得了,是被元老们认可的优秀医学毕业生,你们不看拉倒,也别当我大宋的公务员了。”这几个土著措大,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位小护士的呼喝,一个个都和挨宰的猪一样,排队上行刑台似的上了检查台。

    明日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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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 反常的现象

    他在梧州潜伏多年,工作的重心一直是贩卖粮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源源不断的供应临高。

    情报搜集方面内容庞杂,一是搜集整理梧州历年的“商业情报”,包括店铺数量、经营内容、物价涨落、货物吞吐量、每月船只靠港进出数量……这些情报有什么用处他一无所知,但是每个月他都会整理成册,由起威的船只送回广州去。

    二是搜集梧州的社会情况,包含内容十分庞杂。重点是搜集本地的“有影响力”的人物的情报:上到缙绅,下到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要说军事政治情报,只能算是顺带的工作。也不包含多少机密的内容:每年报告本地的官吏人事变动;军队的调动和军备情况。这些东西稍有一些人际关系很容易就能得到。

    这些年来他执行的最有“风险”的工作,就是有一次带着“中心”派来的神秘来客,在梧州走街串巷,执行了一次秘密的测绘工作,以此为基础绘制了详细的梧州府城地图。

    骆阳明的工作十分出色,他有着商人的精明和细心。更有干好这份工作的莫大决心。

    骆阳明的父亲当年因为得罪了本县的豪绅,被诬抓进了大牢。一场官司打下来人虽然是出来了,却耗尽了家财还借了不少债。三番五次的过堂和牢房内的折磨使得他父亲出来之后不久便去世了。为了抵债和发丧,不得不又卖了米铺和家宅。

    因为风闻仇家要“斩草除根”,骆阳明带着家人连夜逃往广州。一路上家人生离死别,到的广州只生下一个老母了,又染上了时疫,生命垂危。骆阳明走投无路之际,幸得被到处搜刮人力的广州站收留,母病得治,母子两人也就在临高落了户。

    骆阳明识字,读过几年书,又帮其父打理过米铺,一从检疫营里出来就受到了好几个部门的青睐。最终骆阳明被选进外商委工作了一年,其经商天赋在外商委展现出来,得到了司凯德、李梅等人的高度评价。可骆阳明志不在此,他一心想报仇雪恨,加之被穿越集团不断洗脑,更是对大明官府充满了仇恨。机缘巧合之下,他得知对外情报局招收实习生,为重返大陆,向这个腐朽的大明官府复仇,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在外商委的前程,向对外情报局递交了申请书。

    在培训班里他认真学习,刻苦训练,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是他那届情报局实习生中的优秀毕业生之一。毕业后,江山本希望骆阳明留在本部工作,可骆阳明拒绝了,并主动申请到一线工作。

    出发前,江山问他:“第一线的工作非常危险,一旦被捕肯定会当作细作处死——中心是来不及救你的。你想清楚了没有?”

    “想清楚了,我要在元老院最需要我的地方为元老院服务。”骆阳明说道。

    于是骆阳明被派遣到了梧州,以广州商人的身份做掩护,在梧州城潜伏下来。为了方便开展工作,在起威的帮助下,情报局陆续帮他找回了路上被卖掉的妻子和妹妹。只是儿子当初是卖给一个过路的客商的,如今是再也找不到了。

    他把家人带回梧州,开起粮栈来了。江山并没有给他配专门的助手。他给骆阳明的指示很简单:“要像一个真正的商人那样自给自足”。除了每个月来的交通员之外,他和“中心”没有任何的交集。除了一笔开办经费之外,“中心”也不再提供经济支援和活动经费。只是允许他将粮食贸易中获取的利润留给自己支配使用

    在梧州的几年间,骆阳明结交官府,与梧州城的许多商人建立了良好的商业关系,凭借着这些关系网,搜集了不少梧州乃至整个广西省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通过交通网传递回临高。由于其情报工作上取得的成绩,骆阳明获得过对外情报局的嘉奖令。

    十几天前,他已经收到了交通员送来的指示:伏波军即将展开对梧州的进攻作战,要他注意安全。并且指示说:如果情况紧急,可以从梧州撤退到城外暂避。等梧州光复之后再回城向伏波军的联勤部门接头,将粮栈中的存粮供应给伏波军充作军粮——这是他在梧州的最后一项工作。

    他并不打算离开城池,这里毕竟有他的产业和家,如果出城躲避,在攻占城市的过程中保不准有地痞乘机抢劫掳掠,损失太大了他没法向“中心”交待;其次家人多是妇孺,在城外也没有合适的落脚点,反而有被乡村盗匪劫掠的危险性。

    伏波军攻城极少围攻,半天一天也就攻下城市了,自己只要安心在城中等着他们进城就是。

    他盘了一会账目,计算了应收应付,又核对了柜上的存钱存粮数目。这家粮栈自己虽然经营了多年,却是元老院的财产,再过十几天,他就要完完整整的缴还元老院。

    自己的妻妾和妹妹大约都不知道这份家业不是自己的吧。想到当初将妻子接回,夫妻两人抱头痛哭之后妻子看到自己“挣下”偌大家业时露出的惊喜表情——要是她知道这家业不是我的,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神情呢?

    至于缴还之后自己去做什么,骆阳明始终没有想过。也许会回商业部门吧。情报部门的用人原则他是很清楚的:用过一次的情报员,即使没有暴露身份也不会再用第二次。

    这时柜房的门口有个女声轻声道:“老爷!老爷!”

    听声音是他的妻子。骆阳明道:“什么事?进来说话吧。”

    进来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穿着梳着抛家髻,脸上薄施脂粉,穿的是一件

    藕荷色窄袖褙子,一条素色带花的长裙,已经半旧了。她的相貌并不出众,但是五官端正,皮肤白皙,亦有几分姿色。

    他妻子姓丁,小名阿桃。娘家是三水的一户小商人,可惜娘家早已败落。当初逃难的时候,路上因为盘缠不够,骆阳明将她典给了一户大户人家为妾,后来虽说将她赎回,但是妻子已经在那户人家生了孩子。

    照规矩,这种典来的妻妾生育的子女是归典家所有的,被典的妇女到期或者赎回的时候是不能带走的。

    她即想念当典妾时候生的孩子又因为有一段被其他男人占有的“耻事”,所以脸上总是带着忧郁的神情,好像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压在眉头。

    “怎么,门户都关好了吗?”

    “都关了。”阿桃说,她和“书香门第”出身的少妇一样,温柔沉静,从来不大声说话,“伙计们按你的吩咐,把门户都加了门杠,又堆了草包和石头塞住了,如今只有一道边门还留着,也加了门杠。”

    不待他追问,阿桃又说道:“家里的吃食我也瞧过了,米,自然是够的;咸菜咸鱼也有不少,就是柴火少了些。”

    骆阳明点点头,问道:“阿纯回来了吗?”

    阿纯是他家里的小伙计,是他收留的孤儿,只有十五岁。在他家里和货栈干些跑腿打杂的活计。今天一早,骆阳明便打发他出去打听消息了。

    因为“髡贼”逼近的关系,梧州城里气氛十分紧张,粮栈这样的地方在战乱中更是容易成为官府和暴民窥觊的目标。所以从几天前起,骆阳明就关照不再开门——好在粮栈做的是大宗贩卖生意,不是面对平民的米铺,停业不容易引起百姓的慌乱。

    “刚回来。”

    “街面上有什么消息吗?”

    阿桃忧郁地摇摇头,说:“听说今天只开了北门和南门,其他城门都没有打开。又有人说髡贼的快船已经从封川出发了……”

    她坐下来叹息道:“这样世道,怎么活下去啊!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安稳日子,又来了这天杀的髡贼!占了一个琼州府还不足,非要连广东都打下来!”

    她咬牙切齿的咒骂着髡贼,骆阳明微微的笑了笑,安慰道:“你莫要害怕,大家都说澳洲人爱民如子,军纪森严,从无烧杀掳掠之事。这梧州大约是不碍事的。”

    “纵然髡贼像你说的这么好,你开的是米铺,打仗要的就是粮,官府来征粮怎么办?万一围城,那些暴民来抢粮……唉……”女人的眉头紧锁,说不下去了。

    她的担心自然是有道理的,但是对骆阳明来说这都不是问题,他安慰道:“你莫要担心,澳洲人攻城极快,用不了三五天这里大约就成大宋的天下了。”

    “可是,我总是担心……阿纯说:今天有不少大户人家携家带口从出城了。”

    “大约是躲到乡下的寨子里去吧。”

    “可是衙门里也走了不少人,城里的粮仓也在往外面运粮,难不成熊大人要弃城而逃了……”

    骆阳明打了激灵,道:“你说什么?”

    “阿纯说官兵在往城外运粮,码头上堆的到处都是……”

    “你把他叫来,我要亲自问他!”

第二十四节 绝户计

    不对!他想,要是熊文灿准备死守梧州的话,绝不会把粮食运到城外去——粮食是守城的命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若是说他准备逃走,这梧州是两广要害,熊文灿丢了梧州就只有自杀谢罪或者被朝廷问罪斩首两条路可走了。一个督抚到了这个地步,哪怕知道守城无望也会死守,以博一个殉城的美名,免得累及家眷。

    把阿纯叫来一问,原来被运走的不仅仅是粮食,原本屯驻在城内城外的官兵也撤走了不少。

    “城中都在传说,说熊督准备弃城,退到桂林去。”阿纯说的活灵活现。

    这让骆阳明感到难以置信,这熊文灿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他的人头能留到现在,朝廷已是宽宏大量到极点了。

    “你先回去歇息。”骆阳明百思不得其解,自古“反常为妖”,熊文灿突然做出这样不合常理的部署,必然隐藏着什么阴谋。

    若说要打探,他在梧州府、苍梧县衙门里都有熟人,但是此时正是兵威凶险之际,贸然去打探消息势必会引起怀疑。而且熊文灿的筹划很可能只有他自己幕府里的人才知道——两广总督衙门是从肇庆迁徙过来的,他在其中一个熟人也没有。

    正思量着,外面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骆阳明一凛,不知道谁此刻会来他这里!

    不一会,伙计过来禀告,是“舅爷来了。”

    “请他进来。”

    这个舅爷并不是妻子的兄弟,而是他在梧州纳的小妾的兄弟,在本地码头上脚行里当个小把头,是个地棍。骆阳明娶他妹子当妾其实也有考虑到利用他这种“地面上都吃得开”的人物。

    “舅爷”姓温,绰号铁头。据说当初争码头的时候,脑袋上被人砍了一刀,血流如注,照样抡棒子大打出手,从此挣下了自己的基业。如今手下也有三十多脚夫,成了梧州城里有些头脸的“光棍”之一。

    温铁头是个小个子,常年在码头上厮混,练就一身好筋骨,他来得很急,身上的一件短褂满是尘土和稻草。

    骆阳明请他坐下,温铁头摆摆头,只叫拿茶来。

    “阿纯,沏茶来!”骆阳明忙吩咐道。

    “不必!”温铁头忙摇头,“我渴的很,喝不得热茶,你家里有下人们用的温茶,且倒一大碗来。”

    当下倒了一大碗茶来,温铁头忙不迭接过来喝了个干净,环顾了下四周,见房中无人,这才悄声道:

    “妹夫,祸事了!”

    骆阳明被他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怎么?!”

    温铁头将声音压的极低,悄声道:“妹夫你可知道这些天码头上都在抢运粮食财帛?听说除了官仓里的,还有大小官儿们的家产?”

    骆阳明点头道:“这我知道,听说都要运到桂林府去……”

    温铁头摇头道:“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官儿们的家产固然是运到桂林去的,但是官仓里的粮食布帛却都运到藤县去了。”

    骆阳明一怔:藤县是梧州的属县,就在西江的上游,并非可守之地,熊文灿要抛弃梧州,逃到藤县去又能做何打算?若不准备死守藤县,将府库中的粮食布帛运到藤县又是何解?

    温铁头道:“我也一直纳闷,这熊大人到底打什么算盘,”他猛的一拍大腿,“今天我才知道!”

    “什么算盘?”骆阳明赶紧问道。

    “火烧梧州!”

    “什么?!”骆阳明差点惊叫起来。

    梧州城和17世纪的大多数城市一样,主要的建筑材料是木料,屋顶除了有钱人家和衙署寺观,多是稻草盖顶,隔墙多有用竹篾的,全都是易燃的材料,一旦起火便会延烧。一次火灾烧毁十多家乃至上百家的事情并不稀罕,因而平日里最重防火。

    现在熊文灿居然准备火烧梧州?!一瞬间,骆阳明浑身冰冷:这梧州城可是有上万户人家的府城啊!这一把火,要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家要流离失所,房屋财货的损失更是不可计数……

    “此话当真?!”他紧张的望着自己的“舅爷”。

    “当真!”温铁头小声道,“你是我妹夫,我骗你做甚!实话告诉你,我也是今日一早才知道的。”

    原来这些日子,官府一面从城中运出粮食财帛,一面却又向城中运入稻草和许多陶罐。令码头上的脚夫都觉得奇怪,不知道熊文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悄悄打听了才知道,罐子里装的都是火药和硫磺——按说都是守城用的着的东西,没什么稀罕的,可是这城里的官兵一副要跑路的模样,连大炮都运走了好几尊,再运这些东西进城做什么?再加上一船一船运进来的稻草,我就想,这他娘的不是要放火吧!”

    骆阳明点点头,温铁头的推测很有道理,难怪人说光棍心眼多。

    “……因为有了这事,我也上了心。你也知道,我和县衙门的兵房的刘书办有些交情,便去找他打听。一开始这老浑蛋还支支吾吾不肯说,被我逼急了才丢下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再跑到衙门后面的巷子里一打听:好多衙门里的小官小吏都一家子一家子的跑了!他娘的,对老百姓倒是遮的严严实实的!”他说着喘了一口气,“我就是来告诉你,乘着现在城门还开着,赶紧带着一家子到乡下避一避,免得陷在这城中,到时候一把火放起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送走了温铁头,骆阳明在账房里兜了十几个圈子,毫无疑问,熊文灿正在谋划着一个大阴谋。从“舅爷”的描述看,熊文灿很可能不惜以梧州为陷阱,引诱伏波军进城,然后纵火烧城。

    这个战法古已有之,熊文灿穷途末路之余想到此计策也不奇怪。

    不过这么一来,伏波军就很危险了!

    必须尽快将这个情报送出去!

    他的情报传送是由交通员负责的,由于梧州不是什么要紧的情报搜集区,过去情报员一个月才来接头一回,攻略广东之后才改为一周一次。

    距上次交通员到来只过去了三天。而大军一旦兵临城下,城门必然关闭,交通员也进不来了。他甚至不敢肯定四天后交通员还会不会来。

    如今只有像温铁头说的那样,尽快离城了。只要待在城外,便有机会直接到伏波军军中,将自己的情报当面报告首长。

    即要出城,就得有落脚的地方。骆阳明在城外没有田庄。温铁头家倒是住在城外,可惜就在码头上。也是兵危战险之地。思来想去,铺子里管事的家在城北二十里的山里,前些日子他已经暂时遣散了所有家在本地的伙计。现在不如带着家眷去投奔他。

    主意已定,他立刻打开门,正要叫人来,忽然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尖叫声,犹如一口锅子突然被烧沸了一般。

    还没等他叫人来询问,一个伙计已经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口中喊道:“不好啦!髡贼打过来了!”

    梧州城南薰门的城楼上,杨义正在站岗放哨。

    杨义是梧州守御千户所辖下一个普通士兵。虽说卫所的兵种地的时候比打仗操练的时候多得多,他握着根长矛就像握着锄头一样,但是他也算是见过仗,打过寨子的——虽然只是跟在战兵后面备辎重的杂兵。

    长枪不太顺手,这东西也太老旧了!杨义看着自己的手里的家伙:枪杆是新的,枪头却是锈迹斑斑,显然是多年前的库存。拿来打仗也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

    当然,靠得住靠不住,其实和他都没多大关系,因为杨义已经打定主意,只要军官不见了,他就立刻开溜——谁愿意精忠报国谁去,反正他是不去的。一年到头也得不到几个粮饷,累死累活也混不到个温饱,傻子才去出力卖命!

    天杀的髡贼!望着城外一片漆黑的夜色,暗暗骂了一句,如果不是他们来犯,自己这会大概正窝在家里睡着觉,明天一早起来提起自己的锄头去拾掇拾掇自家田地,那犯得着被抓来打仗,还要在这大半夜里都要站岗。

    杨义虽说跟着队伍去打过各路“瑶侗”,但是也是跟屁虫一样的跟在队伍后面摇旗呐喊,不会舞刀弄枪,更没杀过人。这次来梧州城守城纯粹是拉来凑人头的。

    他来了就被安排到南薰门的城楼上守夜,已经一连好几天了。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替换他们。

    看着和他一起站岗守夜的那几个倒霉蛋,天杀的官儿!杨义心里又暗骂了一句。

    杨义很困很困,眼皮似挂千钧,其他几个值夜的小兵已经不管不顾,倚着女墙,拄着长矛睡着了。杨义不太敢睡,因为昨天半夜,百户大人突然来巡城,当场拿住了正在酣睡的杨义,据说就要斩首,吓的一干人跪地磕头苦苦哀求,才改为打四十军棍。到现在屁股上还是还在刺痛,就像被火烧过一般。

    天杀的官儿,杨义心里又在暗骂。

    明日更新第七卷广州攻略篇第298节

二百九十八节 髡发

    接下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默天把所有给土著干部检查的医生换成了男的,但是到了外科脱光检查时又闹僵起来,说是有辱斯文。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曾卷和袁舒知率先脱了检查完毕,无可奈何,其他人也只能照做,谁让他们“从贼”了呢。

    林默天到小护士边上,问:“体检情况怎么样?”

    “不乐观,您看,这10来个人一多半有各种毛病:营养不良的,严重脚气的,皮癣的……有一个是结核病,只能劝退了。”

    “只要我们有能力治疗的,就给他体检通过——招人不容易。”林默天指示道。

    正当两人言语间,里面的检查室里又喧闹起来了,许多人在那里大声的议论,还有人慷慨激昂。

    原来是“净化”程序上惹起了骚乱。按照元老院的政策,元老院的统治区里并不强制所有人都采用短发短服的服制,但是只要是成为归化民的人都要经过“净化”程序。包括公立学校学生、干部、士兵、职工。换而言之,只要是受元老院直接领导的人员,吃“财政供养”的人员,必须“髡发易服”。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持“髡贼”的“固有形象”,主要还是出于卫生上的考虑。当然了,这个措施用在难民和契约奴身上是很容易的,毕竟都是“承恩”,没资格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但是用在前不久还是普通百姓的公务员身上就有点难度了。特别是这些人同前面招募的警察不一样,多是旧读书人出身,这方面格外讲究。一听说要“髡发”,顿时吵嚷起来,有的甚至做出了挂冠而去的姿态,大声说着:“做个甚澳洲鸟官,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毁伤!我等来前来投奔是来一展胸中抱负,不是来受这个罪的,既然澳宋不礼贤下士,那我等只好离开。”说着一副要走的样子,但是脚却始终没动半步。

    曾卷倒是不在意理发,但是眼前这些人群情汹汹,他也不敢一个人先上去剃发。正在这时袁舒知打破了僵持,他走了出来挠着头皮说着:“头皮甚痒,来先给我剃吧!”接着又说:“峨冠博带乃旧国之陋习,澳洲髡发,实乃新朝之雅政!”这一表态,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剃了头就算是彻底投髡了,这就好比是个投名状,罢了,罢了,就当是清修,斩断这三千烦恼丝吧!于是一个个的都剃了头发。

    理完头发,接着便是全体进澡堂洗澡,早有搓澡工人预备着,将一干“公务员老爷”从头搓到脚。这其中不少人的陈年老垢搓下来,瓷砖地上都是一条条的泥河了。

    袁舒知搓完澡,又用热水清洗,只觉得浑身舒畅。出来这边却已经准备好从里到外的干净衣服,穿着起来,却是一身“澳服”,都是棉布所制,穿着倒也舒适,唯独尺寸都有些偏大。倒也是适合他们这些过去穿惯了宽松服饰的旧文人。

    这些准公务员们彼此打量着,多少有些难堪。髡了发易了服,他们就算是彻底的“改朝换代”了。大明是过去时,现在他们都是大宋元老院的官儿了。至于这官是大是小不论,起码一份钱粮有了保证。将来元老院打下天下,大宋天子还朝,少不得还有封赏,大伙封妻荫子都弄个前程。想到这里,原本因为被迫髡发而闷闷不乐的新公务员们也都想开了。标签活络了不少。

    除了身上的衣服,每人还发了一个帆布手提包,里面是另一套替换的衣物和些盥洗杂物,每人另发一个帆布挎包,上绣一排红字:“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里面装的是本子铅笔一类的文具。

    曾卷翻了翻,心里不觉赞叹:澳洲人果然事无巨细,样样都考虑周全。

    “下周一到干部培训学校报到!”发放物资的干部说道,“不知道是几号的回去看月历!”

    一干新鲜出炉的“假髡”便三三两两的出现在街头。有几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提着包赶紧开溜。还有那么几个,穿着短打扮的澳服,提着包,却照旧迈着不紧不慢的四方步踱步回家去了。街上的一干百姓一看他们就知道这多半是新出炉的“干部”了。

    剃了发的袁舒知,穿上了澳宋下发的4个口袋的“官服”,只觉得自己分外精神。走在街道上也觉得颇为得意。只可惜这大宋官员没有官轿坐,多数他官出门办事也好,上下班也好都是安步当车。

    但是今天对于袁舒知来说,这走着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侧眼看他,他感到心里舒畅极了,自己现在有了官身就是不一样,改名抽个空回趟乡下把老爹老娘的坟修一修,然后再好好磕上几个响头,告诉二老如今我也算光宗耀祖了。

    在众人或者羡慕或嫉妒或鄙夷的眼神注目下,袁舒知和曾卷一路意气风发往回走。因为折腾了大半天,眼看着太阳已过了中天,两人还没吃过午饭,肚子里一阵阵骨碌碌的叫。便瞅着哪里可以买些吃食果腹。

    却见已经来到了六榕街,曾卷想起这里有家“董家铺子”,李子玉带他去过,里面的煎饼和小食别有风味,关键是地方干净,价钱便宜,董家母女又是熟人,便道:“我们去前面的董家铺子去吃个便饭吧。”

    袁舒知自然无不可,便来到了董家铺子,董家铺子因为生意好,又雇了几个伙计帮忙。如今在门前摊煎饼的是个学徒,虽说说着一口难懂的潮州话,摊起煎饼却不含糊。

    门前招呼的伙计面生,大约是新用的,见他们上门,忙着挑门帘迎客。

    董明正在招呼客人,她一面算账,一面应付老主顾的招呼,忙得脚不点地,见曾卷穿着四袋干部服进来,便知他必是前些日子参加公务员考试中了。这曾卷是李子玉的死党,他也当了澳洲人的官,今后自家又多了一座靠山,忙从柜台里出来热情相迎:

    “阿卷,有些时候不见你了。看你这打扮,必然是当了澳洲官了。”

    “董姐姐哪里的话,一个寻常小吏员罢了,糊口而已。”

    “你呀,就是太谦虚,好了不扯了,你们没吃午饭吧?我这里没什么好的,只有些粗点。凤霞姐刚刚包了馄饨好吃着哩!这位老哥眼生的很,看着也是元老院的干部,你是临高来的吧?”

    “董小姐,这厢有礼,切莫折煞老夫,某是本地人,和曾小哥一样刚刚得中澳洲公务员。”

    “哈,原来是这样,我看你的年纪和我母亲还要大上一轮,这么大还能中不容易,您也快到里面坐吧,馄饨一会下好!”

    董家铺子除了煎饼和稀饭小菜,如今又添了馄饨、烧饼、油条贩卖,如今生意红火,把后面一进院子做了雅间,董明便将两人让进了后面的单间。亲自招呼着帮忙叫了两碗馄饨,两个煎饼,都是加了肉的。

    两人一面等馄饨,一面聊天,畅谈人生理想。实在的说,他们对自己要做的工作毫无认识,只能按照自己的猜测去想。免不了有一番大作为的理想精神暴发。

    这时候,因为人手不够,江姨娘帮着搬馄饨上来了,袁舒知正忙着低头吃饼,细细品味着芝麻的芳香,刚刚睁开眼就看见江姨娘搬着馄饨到面前,袁舒知被眼前这个中年夫人的仪态给迷倒了,直勾勾的盯着她,这让江姨娘很不好意,直到曾卷踢了袁舒知一脚,袁舒知才回过神来。却见佳人已经去了,不由惘然若失。

    曾卷嘿嘿一笑说:“老袁,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她就是董小姐的母亲,江姨娘。已故伪明知府的小老婆。”

    “啊!!!”袁舒知大喊一声,表示吃惊。

    曾卷调笑道:“我看你面带桃花,莫不是有了官运又有了桃花运?要双喜临门啊。”

    袁舒知赶紧摆手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某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如今风云际会,还能为元老院出力,便已是天大的福分,哪里还敢想这些儿女私事。”

    回到了曾卷家。大家又是一番贺喜。又把公发的衣服和物件都拿出来“看澳洲景”,连“三零大衩”也拿出来被众街坊看了个新鲜。

    两人又闲居了几日,袁舒知拿着自己给万胜禄茶居打工积攒下来的钱,到过去自己赊过账的店家去,一一还清了,又买了几色礼物到寄居过的庙里去谢了和尚。最后把剩下的钱都交给了曾卷的母亲:

    “某在此吃住旬月,这些钱算作房租饭钱是不够的,就算某的一点谢礼吧。”

    曾卷的母亲知道他人虽落拓,常做滑稽唐突之态,实际内心很有自尊心,不过一生潦倒,只能以自嘲来掩饰而已。所以并不推辞,只叫他“继续住着便是”。

    待到报到的那天,两人一早起来,梳洗干净,换上全新的“干部服”,一路往贡院——广州市干部培训学校而去。

    明日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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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节 兵临城下

    眼看就要过四更,杨义估摸着这么晚了,百户老爷不会这么积极,不会再来巡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杨义便打算径直坐下,打个盹,毕竟天亮了他们这群值夜的人也不见得有休息的机会。在白天,便有人带着他们这群兵,来回在梧州城内巡逻,看有无可疑人物。就在昨天,看守大云门的人就抓住了一个据说是澳洲人的细作,这个细作扮作小贩,现在脑袋就挂在大云门的城楼上。

    至于这小贩是不是真得细作,没人关心,也不在乎。杨义有限的几次“出征”中,遇到“可疑人物”,多是抓来随便问几句,然后便一刀砍了的。反正不管是不是细作他们的话都差不多,全说自己是良善百姓,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孩儿。

    不过,杀一个商贩,油水可比出征的时候杀个黎侗百姓大多了——这些人身边往往什么也没有,小贩多少应该有些钱货,大伙都能弄些好处。

    这挺好事怎么就轮不到自己头上呢?哪怕弄个几十文钱也好啊。熬夜站岗累的要死不说,一点油水也捞不到,听说总督大人给值夜站岗的人发了一笔赏钱,可不知怎的就是不见影,大约又是给当官的给弄走了。

    钱当官的拿,苦当兵的受,奶奶的,这世道真不公平。

    杨义打定心机,不管梧州城守不守得住,只要城里一乱起来他就要抢几个梧州城里的大户,好好地发一笔乱世财。已经有人拉他入了伙,只等城中一乱他们便一起动手。

    杨义想到这里,心里美滋滋的,忽然巴不得澳洲人赶快打过来,好好地发一场横财。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合上眼皮,他看到南边的天空上突然划来几道亮光,就好像流星一样。这些亮光越过梧州城的南墙,然后径直就在城中落下。

    杨义一阵诧异,小半会才回过神来,他曾经听人说过,澳洲人的火箭射得又远又准,当年广州城就被澳洲人的火箭袭击过,城内大火,一片狼藉。杨义慌忙找来海螺,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出响声,然后向着城内大喊一句。

    “敌袭!”

    随着他的吼叫声,告急的锣鼓声响彻云霄,到处是亮起来的灯笼火把,人声慌乱。

    澳洲人终于杀过来了。

    4月12日凌晨,在夜色的掩护下,施奈德率领珠江先遣舰队西支队开进了梧州城南的西江水面上,先遣舰队的大小船只就地下锚停泊,发射了十几枚黑尔火箭宣告伏波军的到来。其中几枚引燃了城外码头上的几条船,燃起了熊熊大火。

    虽然看不到梧州城内的情况,但看到江边的熊熊火光边,站在珠江号旗舰甲板上的施奈德依然得意地笑了笑:“看我们给熊文灿送的这份大礼!”

    相比之下,阮小五就淡定了许多,问:“支队长,那现在是伺机与敌军水师决战还是就地休息?”

    施奈德想了想,梧州的水师营估计也没有和先遣舰队夜战的能耐,夜里更不会出来。于是便说:“传令各舰,除值班人员外,全体休息。”

    “是!”阮小五敬了个礼。

    “提醒各舰,要做好防备夜袭的准备。”施奈德补充道。

    随后,珠江号向其余各舰发出灯号,各舰的船员抓紧时间休息,明天作战任务繁重,要好好休息才能从容应对。

    朱鸣夏给斯奈德的任务有三个:一是伺机歼灭梧州水师营的船队,夺取江面控制权;二是对梧州城防进行一次火力侦察,摸清梧州城的防御强度;三是引导炮击船占据有利位置,炮轰梧州城。

    梧州城位于西江与桂江的交汇处,扼守着通往广西首府桂林和桂西一带的水道,是重要的交通要冲,是广西省的门户之地。自粤入桂,控制了梧州,下一步就可以进而顺桂江而上威胁桂林,往西又可以控制桂西大片农业区。所以两广攻略的战略计划以占领梧州为阶段性终点,就是为了下一步控制整个广西做准备。

    珠江先遣舰队西支队作为第一支抵达梧州城外的先头部队,彻底地控制西江和桂江的水面,切断梧州城的补给线路。施奈德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不敢松懈,本来人就兴奋,想到这里就愈发地睡不着,干脆就直接拄着指挥刀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等待天明。

    可闭上眼睛,施奈德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不久前的羚羊峡一战。羚羊峡一战,珠江先遣舰队西支队大胜,不过这大胜却让施奈德面子挂不住,折损了两艘炮艇,人员伤亡数十人,这对于施耐德这个海军里的老资格而言已经是不可接受的损失了。换句话来讲,这样的胜利足以让施奈德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样的胜利对于施奈德而言并不会得到任何荣誉,得到的只会是耻笑。一想起羚羊峡施奈德就会来气,他正好打算好好把气撒在梧州水师营身上。

    等着吧,明天我要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早上六时整,战斗警报准时拉响,不是因为敌军水师来袭,而是因为施奈德一早就打算用大炮把梧州城叫醒。施奈德的算盘是这样的,炮轰梧州南城,引诱梧州水师营出战,然后摆好阵型一举将水师营歼灭。可航行在西江的江面上,施耐德傻了眼,眼前莫说梧州水师营的战船,就连一艘小舢板也没有,整个江面空荡荡的,西江两岸的码头也没有停泊有船只。

    大概是梧州水师营没有那么早就杀过来吧。施奈德安慰自己。

    然后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转眼已经要到十点,梧州水师营依旧没影。他一早派出去的侦察船相继回来了,报告如出一辙,近十公里的西江面上没有一条船。

    事出异常必有妖。施耐德立刻想到了火攻船。看来敌军又想故技重施,西江江面广阔,五年前的二沙尾之战已经证实了在宽阔水面上火攻船对于伏波军海军是没有任何作用。但梧州城西的桂江就不同了,江面宽度只有五百米不到,舰队在那里很难施散开,容易成为火攻船的活靶子。既然西江江面没有敌人,梧州水师营一定埋伏在桂江上,说不定那里已经有大批火攻船等在那里。

    然而派往桂江的侦察艇也很快回来汇报,桂江上并无敌船。

    “怎么,知道干不过就躺倒捱捶了?”施奈德心里纳闷,关照,“朝着梧州城先打几发炮弹!”

    炮弹呼啸着飞过江面,先是落在南门外的码头上,炸毁了几栋房屋,接着又打塌了一片女墙城垛,接着又将城楼打出了十几个窟窿,引发了一阵小火灾。但是城墙上半点声息皆无,即不发炮还击,也无军队开出城来准备迎战。

    看来明军学精了——这是两广攻略以来华南军上上下下的共识。不对射程以外的目标开炮,不随便暴露在伏波军的炮火之下已经成为了明军将领们的共识。

    施奈德的原定计划是消灭了梧州水师营再进入桂江,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施奈德坐不住了。兵贵神速,一味在西江江面上守株待兔,只会白白延误战机。第一旅的步兵船只已经等待很久了,如果自己再不展开全面战斗,即不达成战斗目标,他施奈德也丢不起这个人。桂江水面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战场,水面狭窄,不利于舰队展开,而且被梧州城西墙上的火炮火力全面覆盖。

    最要命的是根据情报部门的提供的水文治疗:桂江的水比西江浅的多,最大的问题是浅滩多而且变化大,难以准确定位。刚才侦察艇的报告,桂江内水域有被敌人沉传沉石封锁的迹象。虽然不足以让炮艇搁浅,但是珠江这样的大船是肯定进不去的了。

    但是不进入桂江,他就无法完成从水面上封锁梧州城的任务。

    “派五中队进入桂江,派一条拖轮跟在后掩护。”

    一时半会无法摸清桂江的水文情况,只有硬着头皮闯一闯了。万一有船只搁浅,用明轮拖轮可以很快把它们拖出来。

    第五中队的六艘大发炮艇开进桂江,伺机与敌接战。各舰很快就看到珠江号上挂上的旗号,于是按预定计划的乙方案,以两列纵队前进,拖轮居后的阵型,浩浩荡荡地往桂江驶去。

    “各船注意望!”

    打前锋的两艘炮艇呈斜角队形,最前面的是38号艇。38号艇的艇长闫有才少尉新近才被提拔上来,此次打前锋,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是闫艇长过分谨慎,而是他期待着再建几番新功,所以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取得优异的战果。可命运向闫有才开了个玩笑,38号艇才驶入桂江江口没多远,只听碰的一声,38号艇就再也动不了。

    施奈德在甲板上远远地就看见了38号艇搁浅遇险的旗号,口中喃喃骂道:“他妈的,这侦察艇是怎么干活的!”话音刚落,打前锋的另一艘炮艇也搁浅了,两艘炮艇一动不动地停在了桂江口,锅炉的黑烟还在一直冒着。

    明日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299节

二百九十九节 元老院的历史

    广州市行政管理学校就设在贡院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贡院里除了考试的号棚,在“天开文运”牌楼北面的是贡院的“公堂区”,有至公堂、戒慎堂、聚奎堂为轴心有一大片建筑,可以利用起来。

    为了方便出入,广州市行政管理学校的大门利用的原贡院的北门。因为袁舒知他们顺着指路牌绕了一个圈子才算是摸到门槛。

    贡院的建筑物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是合用的并不多:建筑物的历史都在百年以上,屋顶漏水,墙体发霉到处可见,不少建筑还有“危房”的嫌疑。按照元老院的标准,只能算是勉强凑合一下。

    办培训这件事在举办警察培训学校的时候已经有了定例,所以这回也不麻烦,只是将广州警察学校的行政服务班子分了三分之一过来作为骨干,各种章程规矩抄过来略加改变就成。张允幂倒做了一个现成的掌柜。

    这次公务员考试应考的1899人,进面试的501人,因为正是用人之际,标准堪称宽松,因而面试阶段也没淘汰几个人,最后政审和体检阶段又刷掉一些人,最终到学校报到入学的一共456人。

    这456人,堪称老的老,小的小,袁舒知这个五十出头的还不算年龄最大的,尚有比他年龄还大的——据说是精通天文历算的。

    虽说强调体能训练和军事化管理,但是到这些人多是城市小市民出身,和招募来的警察不同,许多人年龄大,身体也不算太健康,所以一开始没有大搞军事化训练,跑步上操一律不干,先是分组。

    这分组也有讲究,首先是按体检结果,有需要治疗疾病按照病种分为几个小组,这其中又以疥虫感染为大头;还有各种微量元素、维生素缺乏引发的各种病症的,全部予以突击治疗。

    按照林默天在广州行医的经验,本时空的许多疾病都来源自环境卫生太差和营养不良上,所以第一步就是把他们的病治疗好,培养好的卫生习惯。同时通过提高伙食标准把他们的身体养好,不然下一步什么都谈不上。

    所以培训照旧是封闭式的,伙食由学校供应,按照陈思根制定的营养标准,按照年龄和身体状况,定时定量的供应伙食。肉、蛋、鱼、蔬菜……都有充分的保障。

    “这待遇,大概也算是归化民里少有了吧。”张允幂瞧着这安排就觉得稀罕。要说吃营养餐,发动机行动收容来的难民也有这个待遇,但那是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饥民,和这伙穷酸还不一样。

    “不把身体养好,别说跑步,就是上课估计都得打瞌睡。”林默天说,“他们和农民、和一般的城市平民还还不一样,过去多少有些家底,家里供着念书,没有受过劳作的锻炼,反而读书把身子给读废了……”

    没有健康问题的干部培训生们则按照预定教学计划,首先进行军训,执行“军事化管理”,一来建立他们的服从意识和团队精神,二来充分的锻炼身体,保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供元老院驱使——元老院的公务员可没什么朝九晚五的工作制度,一周七天,一天12小时的工作是常有的事情。

    公务员培训的教材,由各个口各自编纂,指导思想是以工作实务是为中心,不讲理论,重点传授具体的操作流程和文书格式——传统的胥吏之所以能把持政务,就是因为他们熟悉办事流程和公文格式。元老院里公务员出身的元老们一致认为:基层的公务员,关键是要会“照章办事”。至于决策管理这些,那是中高级级别干部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统一的教材也有,那就是基本文化课、常识课程和思想政治教育课程。

    基本文化课,实际就是用简体字和白话文来取代这些旧读书人所习惯的行文写字习惯——元老院既然大力提倡这两者,自己的干部当然要身体力行。特别是明代的白话文和现代白话文还有很大的不同,也要重新进行教育。

    常识课程自不必说,无非是些简单的自然科学道理和卫生常识之类,这也算是培训中的长期项目了。

    思想政治教育就复杂多了,在元老院内部多有争议。特别是要向公务员们明确阐述元老院的“国体”、“由来”、“立国宗旨”等等,这套东西真理办公室经过多年修改,在元老院的争吵多次之后定下了基本文稿。

    由于这涉及到国体,所以元老院上层对这套材料,特别是“大宋澳洲行在”的由来和历史等等的指示是“宜粗不宜精”,以免将来出现难以修补的漏洞。

    不过,对d日之后的历史和相关政策,却指示真理办公室要“大书特书”。以充分彰显元老院的“政治正确”和“天命所归”。重点是宣传三点:元老院是华夏人民利益的“唯一代表”;元老的降临是挽救华夏文明和中华民族于危急存亡之中;元老院是全中国乃至全世界的“明灯”,代表了最先进的生产力、制度和文化,“天不降圣船,万古如长夜”。

    明确元老院的法统来自大宋,因此,元老院的归来不是新朝崛起,而是王者归来。所以不承认宋代以后的元、明的法统,蒙元贬为“伪”,明则视之为“篡”。

    但是在具体的宣传教育中又要明确此宋与彼宋的不同。这是张好古为首的真理办公室煞费苦心要贯彻的一点。

    如果过于突出大宋的法统,则势必会削弱元老院的权威性,凭空制造出一个高于元老院的“权威”,这会给某些野心家以可乘之机。因而在宣传这一大宋“法统”的时候,真理办公室编写了如下的历史:

    1279年3月19崖山海战失败,陆秀夫负刚满8岁的小皇帝跳海而死,南宋亡。

    1279年9月,南宋逃亡政权残部携军民数万人经6个月航行,在南洋进入了一个巨型的大暴风漩涡带,在经受几天几夜的狂风暴雨的折磨之后,他们突然进入了一片阳光灿烂的未知的洋面,望员看到海面上有一座青翠的绿色大岛。惊魂未定的船队遂在此弃船登陆,发现这里水土丰美,草木茂盛,遂在此定居,因是一座大岛遂命名为“澳洲”。

    1280年1月1日(农历),南宋流亡政权宣布在此定都,史称“大宋澳洲行在”简称“澳宋”,另立皇帝。

    此后大宋因为机缘巧合,在澳洲获得了飞跃式的发展。经百余年发展,政治、经济、军事得以大幅度提升但生产力的大幅提升,使得新兴的民族资本阶级和军事勋贵与原有的旧地主旧勋贵阶级矛盾日益激化,不可调和。最终在澳洲形成了第一次内战,内战的结果是皇帝下罪己诏,正式建立元老院制度,吸纳工商业精英和新兴军事勋贵进入权力阶层。

    在随后的几十年里,皇帝为首的旧权贵集团和元老院集团矛盾日趋尖锐,最后引起了第二次内战。

    第二次内战以皇帝集团的彻底失败而告终。第二次内战的结果最终大宋国号保存,但是大宋皇帝彻底虚君化,作为优待,皇帝尊号照旧保存,但不再具有帝权,仅保留奉祀祖先天地社稷的祭祀权,其余权力均归属元老院所有。从此大宋澳洲行在进入了元老院统治时期。

    在这些波澜壮阔的历史展开的同时,澳洲人不但在陆地上开拓了整个澳洲,还派出船队四处拓殖,足迹踏遍了这一陌生大洋的许多岛屿,

    期间也有过意图北返故土的探险船,但是这些船只始终无法突破大漩涡,企图强行突破大漩涡的船只要么失踪要么被毁,更多的是被迫折返。

    重返故土的努力失败之后,元老院继续在澳洲励精图治的统治,探索发现更多的岛屿和世界。同时科学家们不断的探索和研究那个将他们隔绝于故土之外的大漩涡,终于发现大漩涡在某些时候是可以穿越的。因为每隔几十年便会有从大漩涡的另一端冲过来的难船,船上的乘客有各种民族的,因而澳洲的居民中有即佛朗机人红毛人也有东瀛人等等——都是当年难船上的幸存者。这些难船上的后来者有些带来了各式各样的技术和文化,从而形成了澳洲复杂多元的文化体系。

    圣船便是澳洲的元老院在发现这一规律之后,派出的摸索重返故土的探险队,尝试重建大宋。因为考虑到一旦穿过大漩涡,有可能无法再返回来,因而在船上备足了物资设备。船上的乘客全部是澳洲元老或者元老子弟。在出发前全部授予了元老的头衔。

    真理办公室之所以生造出一个大漩涡带,实际就是暗指虫洞。虽然本时空有未被发现的澳洲大陆,但是上面的毫无文明遗存,说澳宋曾在上面建国未免说不通。扯一个不存在,又可以任意解释的大漩涡便于未来真理办公室的工作。

第二十六节 信号

    施奈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全军停止前进,停止前进!”信号兵马上把停止旗挂了出去,拖轮立刻在后面挂上缆绳进行脱险工作。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桂江距离梧州的城墙不过几百米,正处于红夷大炮的射程之内,城上的明军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朝着搁浅的炮艇开火。铁弹丸呼啸横飞,打得江面上水花四溅。一时间情形危急。施奈德立刻命令珠江号上的130mm大炮开炮轰击,压制明军火力。在打塌城墙上的几座敌台之后,终于将敌人的火力压了下去。

    621明轮拖船小心翼翼地把搁浅的搁浅的炮艇拖走。原本已经进入桂江的炮艇也退了出来,以免再次搁浅。

    再次进入桂江显然已不可能,后面的陆军未到,即使顶着城墙上的炮火冲进去和明军对轰也无多少意义。施奈德下令舰队退出桂江,等候陆军主力到来。

    此时第一混成旅参加梧州战役的各部已陆陆续续搭乘运输船抵达梧州地界,并在梧州城西南的长洲岛上登陆。炮击

    朱鸣夏派出了两个连沿着岛南、岛北的河岸对长洲岛的大小村寨进行了扫荡,肃清长洲岛上顽抗的乡勇,同时征发人力作为“合理负担”。朱鸣夏打算在岛上设立一个后勤仓库,同时修筑哨所和炮楼,防范可能自桂西一带来援的明军,并监视浔江河道。

    珠江三大水系中,以西江水系流域面积最大、支流最多,广西境内的大多数河流都是西江水系的支流或者干流,所以控制了西江水系,就等于控制了广西。当然,要控制庞大的西江水系,珠江特遣舰队西支队的规模的远远不够的,目前只能满足于控制住梧州这个水面交通的关键地点。

    原本施奈德还抱着“一顿大炮,一个冲锋”就把梧州拿下来的打算——一路上这样的攻城战打过不少——看眼下的状况,明军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绝不出来和他们“野地浪战”,更别说来什么鸡蛋碰石头的“水战”了。

    这么一来,战斗就进入了沉闷的“修筑工事”、“安放炮位”、“火力攻击”的老套路了,海军在梧州城下的一个主要工作就是提供火力支援。

    整个白天,第一旅和西支队都在梧州城下忙碌构筑工事,征集物资,准备攻城战斗。海军把6艘炮击艇逐一牵引到梧州城下,上面的280mm臼炮当初在珠江口突入战役中就发挥过很大的作用。280mm臼炮发射的爆破弹虽然装填的不过是高密度黑火药,其破坏力也足够摧毁本时空的大多数防御工事了——即使没有炸毁,剧烈的爆炸和大量的爆炸碎片也能使得守军动摇溃逃。

    与此同时,明军也就在城墙上忙碌着,第一旅的侦察兵渗入梧州周边的山区,在山上用望远镜观察城中,注意到明军的忙碌并不是在加强守备,更多的仿佛是在搬运什么东西。大量的草袋被运到城门口,似乎是要堵塞城门。

    就这样双方忙忙碌碌的过了一整天,到了夜间,不论伏波军还是明军都点起了大堆的篝火,严防敌人发动夜间袭击

    夜半,42号艇的艇长曹大川少尉被手下水兵叫醒,睡眼惺忪丢下一句:“发生什么啦?”水兵也说不清楚什么回事,只是回了句:“梧州城南墙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有点古怪。”曹大川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被叫醒的他有些脾气上来,正要训斥那些水兵,想想那些水兵不过都是些补充进他手下没多久的新兵蛋子,便把脾气收了下来。

    “灯光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盏灯一闪一灭的,好像是在打灯光信号。”

    “规律?”出于谨慎,曹大川一骨碌爬了起来,披上军装,从底舱的上了甲板。在哨兵的指示下,他果然看到了城墙上有明灭的光点。

    一看不得了,曹大川顿时明白这一闪一灭的灯光是怎么一回事,闪灭灭、闪闪闪、灭灭灭、闪闪闪闪……这不就是灯光信号吗?

    海军在海上航行,舰艇之间的联络,白天靠旗语,晚间和恶劣天气就要用灯光信号。作为海军人员,这算是基本常识了。

    这套同信系统他在军官教导队集训的时候受过培训,不管是手旗旗语还是灯光信号,用的就是电报码的系统。

    但是这套系统毕竟比较专业,对于基本上是文盲出身,进部队靠扫盲才能勉强得到丙种文凭的大多数海军士兵来说,这只能算是“常识”,要掌握还是需要接受专门的信号兵训练的。

    信号兵就不是一般的丙种文凭持有者能干的活了,算是海军里的“技术兵种”了。懂灯光信号之类的在他这条小炮艇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信号兵。

    明军不可能有人会莫尔斯电码,会用灯光发出这种信号的只能是自己人。

    有人在城内向我们发信号!

    这对他来说原不足为奇,首长在敌人城内布置眼线或者接应都是常见的事情,一路上他已经见识过不少本地“带路党”揭竿而起的事情了,梧州有这样的内应也不足为奇。这些事不属于自己的管辖范围,自然有专人去管。

    “不要紧,一定是自己人……”曹大川刚说到一半,忽然发现了对方用的是明码!

    闪灭灭是w,闪闪闪是o,灭灭灭是s,闪闪闪闪是h……

    连在一起就是:woshigulangqinghuihua。

    这很明显就是拼音,而对面想说的明显是:“我是孤狼,请回话!”

    孤狼是什么意思,他不明白,但事态重大这四个字是一瞬间就浮出了他的脑海,

    曹大川受过的训练,知道这类秘密人员发送信号都是加密的,只有掌握对应密码本的人才能解码。海军舰船之间传递信号倒是不加密,但是这也只有海军信号兵和军官才能读懂。

    现在这段明码信号说明发送人并无明确的收信人,而是发送给整个伏波军的。发件人只能指望有人能看到并且理解这个信号。

    这可就非同小可了,这个信号是真是假,为何在深夜在城墙上发送?目的又是什么?这些全是问题。不过曹大川知道这全不是自己该考虑的。

    他吩咐手下向珠江号打出灯号,自己马上要向上级汇报要事。灯号得到了回应,曹大川的请求得到批准,于是曹大川提着一盏煤油灯,坐着一个水兵划桨额的小船,径直往珠江号而去。

    他向珠江号上司令部的值班军官报告了这件事,值班军官感到事情非同小可,便立刻把情况报告了施奈德。

    “有这事?”被叫醒的施奈德一脸懵懂,“这事我也不不懂,要不去报告旅参谋部情报处看看他们怎么说。”

    于是这消息又传来到了长洲岛上的第一旅的司令部里。值班的参谋赶紧叫醒了在珠江号上睡觉的一号大人物:海军情报参谋,元老许可。

    许可是傍晚才赶到梧州的,坐了好几天船的他一到地就累得连饭都不吃,径直去腾出来的船舱睡大觉去了。突然被叫醒,许可自然是大为光火,可听到的消息却让他转怒为笑,顾不上换上整洁的海军制服,穿着裤衩就跑去舰楼。

    许可此行的目的是受江山的指派,前往梧州,住持广西方面的情报工作,为下一步进攻广西做好准备。对外情报局在广西的布网并不多,只在几个重点府城有情报人员,这些情报人员因为距离遥远,联络并不紧密,大多数处于半冬眠的状态下,要将他们尽快的“激活”是许可的主要目的。

    他知道梧州城内有情报人员,不过对他们能起什么作用并不抱有太大的期望,一来这里的情报人员属于“长期潜伏”,以搜集日常政经情报为主,并不以扩展情报网为主,不像肇庆那样发展有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秘密组织可以协同作战“开城门”。而且城门一关,情报员就完全不能发挥作用了。而情报局给他们的指示也是要他们“潜伏下来,保存自己”。

    此时城内的情报员突然发信号,显然是重要的情报传递。否则他们不会这样冒险。

    于是许可下令,以灯号回话:“我是中心,收到!”

    对面显然收到了灯号,但回了一句话:“城中有奸细有埋伏!”

    这可就有点没头没脑了,这边立刻发信号询问道:“具体情况。”

    骆阳明在南薰门城楼呆了半个晚上之后,利用灯罩的一闭一开编成莫尔斯电码发送信号,终于得到了回应。骆阳明本来对这样传递情报的方式的把握只有五五开,很大程度上,他是在冒险。因为他没有渠道可以将自己掌握到的紧急情报传递出去了。

    熟悉电报码需要熟记二十六个字母和十个数字的编码,同时要熟练地掌握拼音的拼写,能够准确无误地将电码翻译出来。这对绝大部分是文盲或半文盲的归化民军人而言,无疑是天方夜谭——只有通讯兵才掌握这个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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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更新第七卷-广州攻略篇300节

三百节 神器

    1636年的元月,清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自1635年3月元老院光复广州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这十个月里,广州城犹如经历了一番惊涛骇浪,从刚开始的“满城拆”,到后面的“满城挖”,登记户口,“新生活运动”,继而暴发的巫蛊案,风俗业整顿、流民乞丐强制收容、到年前不久才平息下来鼠疫暴发……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满城的百姓和元老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好在1635年的年末是以一桩喜事结尾的,元老院的第一次公务员公开招考顺利的结束了。这次复刻旧时空的公务员考试像不像三分样,是充分体现了元老院“另起炉灶”的决心,更具有象征性的意义。

    伴随着小冰河期凛冽的北风,一艘隶属海军的h800型运输船由拖船牵引着,缓缓停靠在广州大世界的贵宾码头。这里和其他已经堆满了物资装备的码头不同,干净冷清的就好像从来没有人使用一样。

    这里是大世界的内部码头,专供元老和归化民干部出入。随着船只上传来的一阵短促的军号声,一小队警卫从内部开出,沿着码头布防。所有人都知道,又有元老驾临广州了。

    广州初步稳定之后,许多在临高“冬眠”多年的元老们纷纷“苏醒”,像见了血的苍蝇,一群又一群的扑向广州。几乎每一艘来到广州的船只上都会有那么几个,他们大多若不是已经戴上的广东/广州xx部门主任、处长、局长的帽子,便是有着“巡视员”、“特派员”、“专员”之类的头衔--后者是比较慎重的,并不急于离开临高这个安乐窝,先到广州来看看情况“考察”一番再说。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因为码头上居然出现了来迎接的元老。

    广州刚刚光复的时候,刘翔秉承“礼多人不怪”、“来得都是协助自己”的原则,只要有元老到,不管是来就职的还是考察的,不是自己亲自来迎接,至少也是派遣市政府领导班子里的某一位来码头嘘寒问暖。

    随着工作越来越繁重,来得元老也愈来愈多,这种礼数也寿终正寝了。如今元老再来到广州,除了广州市政府总务科派员接待之外,再也不见刘市长、林主任和小张的身影了。只有对口部门元老有时候还会有迎接一下。

    今天来到码头迎接的元老是艾志新——广东大区财税专员兼广州市财税局局长。

    其实随船来的元老并不是财金口的人,甚至可以说和财金口毫无关系。但是他们对财经口的下一步工作却是至关重要。

    早晨江面上的寒风吹来,竟有凛冽的感觉。

    “这到底是不是广东啊!”

    艾志新一边嘀咕着,一边不由自主的裹紧了身上的呢大衣,要不是非得求教他们不可,这大清早来迎客的事他才懒得干。

    “明明市政和警务部门也有需求,为什么这迎接的差事归我……”他心里暗暗抱怨着,望着正在系缆搭跳板的水手们,“这帮人的动作也太慢了吧!”

    眼瞅着有一群人簇拥着几个挺胸叠肚的男人从甲板上下来,不用看清面孔艾志新就知道居中背着手走来的是元老,他赶紧迎了上去,努力做出满面春风的笑容来:“欢迎来广州!同志们……”

    话说到一半,艾志新忽然发现不对:迎面而来的这几个元老是教育口的!

    在临高,元老们之间不认识不算稀罕,毕竟有五百多号人,有的长期在外,有的基本不参与公众活动,但是教育口的元老的认知度是相当高的——大多数部门都要和他们打交道。

    只见为首的袁子光,后面是董亦直。艾志新想起了最新一期的《每周动态》上有任命公告:袁子光是“广州教育人民委员会委员长”。

    想不到他居然也随着这条船一起来了,动作可够快的!

    袁子光也发现了他,两人立刻“紧紧的握了手”,艾志新少不得嘘寒问暖的问候了几句。

    “艾局长,这次我和董亦直来广州办教育,人少钱少。你这个广州的财神爷可要多多帮忙啊。”袁子光在船上就打着算盘,这会看到艾志新“自投罗网”,赶紧说道。

    艾志新最烦的就是别人把他叫做“财神爷”,这大半年来光是为了把财税制度理顺就让他头发白了几十根,更别说一团乱麻似的财税体系了。

    “我算哪门子财神爷,我就是文区长、刘市长的账房先生。”艾志新笑道,随后立刻改换了话题,“怎么?这是准备上广州来办女子中学了?”

    袁子光作为格子裙俱乐部的举办人,又是偶像团体四季的发起人之一,要搞女子中学满足他和一干元老的恶趣味的事在临高尽人皆知。广东攻略开始前不久,他还在元老院活动,想要拆分芳草地。

    很显然,胡青白对拆分芳草地和搞女子中学都不感兴趣,胡青白把袁子光远远的打发到了广州城。让他另起炉灶自己折腾,省的成天在临高搞串联动摇人心,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宗旨你愿意搞什么就搞什么,只要能说法企划院立项。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袁子光长叹一声,“给我的这点本钱搞几所小学都未必够……”

    就在艾志新与袁子广虚与委蛇的时候,h800运输船的“贵宾间”里,冯诺和徐老五两个正满头大汗的在舱室里寻找着什么。

    他们寻找的东西,放在旧时空那是不值一提的玩意,不论从普及度还是价格来说,一只万用表显然算不上什么金贵的东西。但是在本时空,且不说一个21世纪的塑料袋也属于管控物资的企划院,单单对冯诺和徐老五来说,万用表和电烙铁来说便是他们的“神器”,没有这两件玩意,他们连最基本的工作都没法开展。

    尽管企划院的仓库里有万用表的库存,但是这台日置万用表是冯诺自己带来的,已经用了不少年头了,船上他还用这个在修电脑,一转眼要下船了这万用表却找不到了!

    两人这一找,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把这万用表从行李箱里翻出来,码头上只剩下艾志新一个人还在那里哈气跺脚了。

    “你们再不下来我就要活活冻死了。”艾志新只觉得自己的鼻涕都流了出来。

    “刚才有要紧的东西找不到了,花了点时间。”冯诺觉得有些抱歉,“我们赶紧走吧。”

    “慢,慢,你们带来的东西呢?那个计算机呢?”

    “那玩意还在底舱,好几十个箱子呢。”冯诺一听笑了,“咱们三个人可扛不动,先卸下来还得安装调试。没十天半个月玩不转。”

    “唉唉,我还以为拿下来就能用呢。”艾志新不由的面露失望的神情,“现在我们急需的就是数据处理能力,没有数据报表,我这里完全是抓瞎啊。”

    “你放心,这台设备虽然和旧时空的设备没法比,但是比起算盘和手摇计算机来说还是当得起‘神器’两个字的。不过这套设备也需要很多操作人员。老徐带了几个数据中心的女孩子过来,可是肯定不够用——本地也得自己培养。”

    “人没有问题,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艾志新引着他们进入大世界的里世界,在元老院休息室里坐了下来,“但是要培训起来怕不是一天两天。”

    “这个不要紧,我们有培训经验,”徐老五胸有成竹,“关键是要细心和耐心。识字、识数就行。”

    被叫做徐老五的男人本名徐亦成,职务是企划院数据中心主任。他是个中年人,过去曾经自己开过一家it公司,也算是事业小有成就。本人又是985大学数学系出身,两点加在一起便负担起了元老院的“大数据”工作。

    这才他和冯诺一起来到广州,实际就是为了在广州建立一个计算中心来处理日益膨胀的数据。

    自然,在服务器和元器件储备只减不增的情况下,企划院不可能从宝贵的储备中拨出新的设备和元器件来做这项工作,因而这个“华南数据中心”和临高的“国家数据中心”一样,是一个土洋结合的产物。不过这次的“土法”就不仅仅是人工解算了,而是使用it口最新开发完成的机械式计算机。

    而冯诺,就是这台“神器”的主要开发人之一。他来广州,包含着组装、调试和使用维护培训三大方面的工作。

    目前躺在h800货舱里的“机械式计算机”,严格意义上只能算是个“半成品”,许多早期机械式计算机的功能受限于元老院在机电领域的空白,还不能复制出来。因而注定是一个笨重、难用的东西。

    但是即使是笨重难用,它的处理效率也比人工计算快上几十甚至上百倍,最关键的是,它拥有的索引和统计功能使得元老院采集来的大量数据有了用武之地,而不是仅仅躺在统计表格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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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介绍:
穿越到乱世不是被雷劈,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有人想称王制霸,有人想解民于倒悬,有人想以己之力,阻止最后一次野蛮对文明的征服,从而改写中华民族的历史。
当然也有人想得只是三妻四妾,过现世过不上的极度腐败的生活。
这群三心二意,各怀抱负的普通人,没有虎躯、没有王八之气更没有弱智光环道具。乱哄哄的挤在一艘旧船上,有的只是现代机器、科技还有各式各样的理论。穿越者们怀着现世无法达成的野心、梦想和理想,向着明末的乱世进。
目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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